“我叫望月佑子,是白鸟泽学院的学生。”
见对方已经做了自我介绍,望月佑子微微躬身,互相交换名字。
直到现在,突突狂跳的心脏和后颈上还没来得及蒸发的冷汗,无时无刻不在说刚才的经历并非是幻觉。
但是。
相比于刚才令人胆寒的异样感,待在这个男生身边是令人心安的宁静与平和。
他不像是坏人。
“你要上山吗?”夏目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我们社团这周末在山上合宿。”望月佑子回答,“这只猫是你的吗?”
说完,她指了指脚边极其自来熟地开始扒拉购物袋的三花肥猫。
“猫咪老师——!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夏目用无奈的语气抱怨着,随后又转头望向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和猫咪老师一起送你上去吧。”
“非常感谢,那麻烦你了。”
其实,望月佑子本来不想麻烦他的。
但一想到刚才的经历,总会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寒意。于是秉持着人多势众,鬼怪不上门的想法,厚着脸皮答应了。
夏目贵志也不是随意客套一句话,得到许可后,率先向着顶端的鸟居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上爬着楼梯。
猫咪老师的小短腿在哒哒地爬台阶,为了跟上两个人类的速度,四条腿几乎要变成残影。
行至一半的路程,望月佑子开口问道:“夏目同学是哪所学校的?”
这一路看下来,始终没把夏目身上的校服和这附近的学校对上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夏目刚才确实是帮了她。等合宿结束后,还是当面去感谢一下他比较好。
“我不是宫城的学生,我是从熊本的八原过来探访亲戚的。”
走在前面的夏目贵志脚步顿了顿,周边卷起的山风使白色衬衫的后摆在空中鼓动。
“熊本吗……。离这里确实有点远,你过来辛苦了。”
望月佑子回答道,目光落在身前人的背影时,愣了愣。
都是一起在上楼梯,但是夏目贵志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前方或者脚下,而是时不时向着身侧的狸猫雕像看去。
像是和不存在的人对话一样,夏目的嘴唇偶尔会以极小的幅度翕动。
而且,他的眼神和刚才的温柔平和不同,望向雕像时的神情更像是在警告。
可望月佑子努力地揉了揉眼睛,除了看起来像在360度盯人的狸猫雕像外,什么都没看到。
该不会这里真有什么妖怪吧?!那夏目他该不会也是妖怪?或者是小说中能看到妖怪的阴阳眼……?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只要知道他不是坏人就足够了。
有着夏目的陪伴,望月佑子很快就回到了山顶的赛训场馆。
“这个你拿着,这几天应该有用。”
临告别前,夏目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望月佑子接过纸袋,脑内开始疯狂猜测里面的东西。
结合刚才诡异的经历和夏目有些反常的表现……。该不会真碰上妖怪了吧?
那这样的话,夏目不是妖怪就是除妖猎人,这个纸袋里装的应该是用来祛邪的东西?
就像巫毒娃娃,圣水蜡烛,或者水晶草药符咒那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捏着纸袋的指尖微微发白,惴惴不安地打开了它。
然后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打开纸袋,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符咒草药,而是堆满了很普通的塑料棒。
花花绿绿的叠在纸袋里,各种颜色的都有。
“这个是?”望月佑子有些疑惑。
“照明用的荧光棒。”夏目开口解释道,“只要从两端掰一下它,就会发光可以用来夜间照明用。”
头顶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望月佑子问道:“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嗯……。感觉最近几天山上有可能停电什么的。”
眼神开始疯狂乱飞,夏目贵志给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理由。
“可是夏目同学怎么知道最近几天会停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望月佑子开始追问。
以她的段位看不出来轻浮骗子男忽悠人,但绝对能看出来老实人在撒谎。
夏目的这个表情,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没、没有……什么事瞒着你啊,直觉而已,对,我的直觉很准的。”
像是大脑还没有完全统一身体,夏目的嘴巴和表情各说各的,就连耳尖上也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望月佑子拧紧眉头盯着他,企图从表情挖掘出点真相。
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冷不丁地插//进他们的对话。
“望月。”
一道黑影从背后覆盖她的全身,牛岛若利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牛岛学长?这个时候你怎么出来了?”
“马上就要到晚饭了,鹫匠教练让我出来找你。”
牛岛若利从高处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到她的身边,随后将目光落在夏目身上。
“这位是?”他问道。
“我是在路上碰到望月同学的,顺路就把她送过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夏目立马松了一口气,“既然送到认识的人身边了,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夏目忙不迭地赶紧离开,生怕望月佑子再把他拽过来逼问什么。
一直在舔毛的猫咪老师跟着夏目的脚跟踉跄跑了几步,随后极为熟练地跳进了身后背包里。
然后,它从背包里探出圆滚滚的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望月佑子一眼后,便随着夏目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凝视着夏目像逃一样的背影,牛岛若利也面露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很熟络地替望月佑子拿起购物袋。
“你去的时间有点久,鹫匠教练很担心你。”
“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谈及此事,望月佑子面露歉意,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总不能把疑似遭遇灵异事件的事情说了吧……
见到望月佑子不想多说,牛岛若利也没有追问,陪着她把购物袋交给场馆的工作人员。
这个时候,集训刚刚结束没多久,晚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他们俩索性直接去食堂等待。
“这里面是什么?”
找位置到后,牛岛若利把目光落在挂在指节上的纸袋。
刚才牛岛看到这个纸袋,以为是工作人员一并拜托购买的东西。
但是,望月佑子却没有把这个纸袋拿给工作人员。
虽然知道打探别人隐私不好,但还是很在意,几番犹豫之下,他还是选择问出口。
“啊……这个是夏目同学刚才给我的,是照明荧光棒,说是这几天有可能用得到。”望月佑子挠挠头,回答道。
闻言,牛岛若利微微皱起眉头:“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接受。”
“夏目同学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啦。他给我这个也是好心,也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望月佑子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拿这个东西给她。
但好像她越为夏目辩解一句,牛岛若利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夏目同学说这个往两边撇,在黑暗里就能发光,可以用来照明。”
多说无益,她直接从纸袋里抽出一根荧光棒,递给牛岛若利。
塑料管的中间猝不及防地开始出现裂痕,细弱的一声脆响后,居然碎成两边。
管体突然破裂,塑料管内透明无色的荧光液瞬间喷涌而出,从牛岛的指间滑落,尽数滴在了手下的板凳上。
望月佑子瞳孔地震。
力量5的手劲恐怖如斯,这玩意居然能被拦腰折断了……
见着牛岛若利盯着粘了满手的荧光液发呆,望月佑子立马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但板凳上的荧光液还没来得及处理。
“我去借个毛巾。”
望月佑子匆匆往前跑了几步,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天童觉从门外探出头来:“望月,若利,鹫匠教练喊你们过去有事!快过来!”
……
鹫匠教练叫他们过去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大概就是问了问望月佑子出去那么久是不是遭遇什么事?有没有受伤?等等的问题。
确认她没有遭遇什么事情后,正好赶上开饭,便放他们回食堂了。
不得不说,青叶城西的出手就是阔绰。
即便是一起吃合宿大锅饭,单拎出来的菜品也是能达到中上等水平的。并且,场馆这边还很贴心地准备了饭后甜点和水果。
这顿饭望月佑子吃得很开心,将下午有些诡异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在饭后休息四十分钟后,就要准备热身活动,开始晚上的集训了。
可在送餐盘回来经过青叶城西的位置时,望月佑子突然浑身一僵,记起了刚才抛之脑后的记忆。
他们男生吃饭吃得快,已经先一步去场馆热身,整个食堂现在就剩沉迷炫甜品的望月佑子。
她跑到刚才撒了一板凳荧光液的地方,发现凳子上已经是光滑干净的一片。
望月佑子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应该没谁坐这上面吧……就算坐在上面,应该也察觉得到板凳上有奇怪的液体……吧?
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的时候,望月佑子身后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诶?小佑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从场馆匆匆跑回来的及川彻弯下腰,在桌肚里掏出自己的运动手环。
“及川学长……你刚才坐在这里吗?”望月佑子的嘴角开始疯狂抽搐。
“诶?是哦。我现在再不过去就要被骂了,先走一步了小佑子。”
及川彻单手将运动手环系在手腕上,随即转身准备拔腿就跑。
但他没跑两步,便被身后的力量拽回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望月佑子扯着他的衣角,情绪复杂地一字一句问道:“刚才坐这个位置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我想想。”及川彻眼睛转了转,绞尽脑汁后回答,“好像坐上来的时候凳子上有水,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这个天气很快就干了~”
望月佑子:“……”
史上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佑子现在能放我走了吗?再不回去小岩会杀了我的。”
伸手戳了戳还扯着衣角的手,及川彻做出拜托拜托的手势。
但是望月佑子不为所动,大脑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及川学长,可以去换条裤子吗?”她犹豫着开口,语气尴尬,“如果不可以的话,前面可能是地狱……”
对,没什么比一条夜光裤子还要地狱的事情了。
第25章 25及川彻,你的屁股在发光。……
“我不知道不换裤子会有什么地狱啦。”及川彻耸耸肩,“但是我知道现在不赶过去,小岩绝对会让我下地狱。”
说完,及川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岩泉一冲他抹脖子的画面,瞬间浑身一冷。
但望月佑子依旧死死拖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真的不能先去换个裤子再过去吗?”
“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不能让大家等我那么久。而且,小佑子你非要让我去换裤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盯着他的眼睛,望月佑子无比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说了,你会去换裤子吗?”
及川彻对上她的目光,也非常真挚地回复:“不会,因为我裤子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好了~小佑子如果想和及川学长独处的话,训练结束了及川学长是很乐意的哦。”
说着,及川彻满脸笑意地迈出腿往前走。
然后他发现自己原地踏步了一下。
身后的力量扯着他的衣角,压根往前不了一步。
及川彻再使劲地往前走,依旧不动如山。
指骨捏的发白,望月佑子扯着他的衣角,死活不肯松手。
看来这段时间的力量训练很有成效。
“小佑子,你放手啊!!”
他换成老牛蹬地式向前,结果只蠕动了一步。
“在你答应我换裤子前,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教练和岩泉学长那边我可以帮忙解释的!”
望月佑子咬着牙扯着他的衣角,身体向后倾,背部与地面的角度基本呈四十五度。
“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我换裤子啊?!”及川彻欲哭无泪地拖着后面的拖油瓶缓慢蠕动。
气氛沉默了一瞬。
“其实……”
望月佑子恢复以往认真理性的语气,让及川彻一愣,立马停下了挣扎。
然后她立马憋了个大的:“……没有原因。”
“放我出去!!!”及川彻立马发出尖锐爆鸣。
望月佑子其实也不敢说真正
的原因。
毕竟往前推断一下,这起事件的元凶是掰断荧光棒的牛岛若利。
这两个人关系本来就够糟的,如果直接说了,他们俩关系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及川学长,我这辈子没求你什么事,你就去换个裤子吧!”
“我要出去啊啊啊啊!!”
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就在食堂走道里你来我往地开始拔河。
而这个时候,食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岩泉一瞬间从门口闪现给及川彻一拳。
“喂,小岩,为什么打我啊?!”
眼角被揍出眼泪,及川彻委屈巴巴地捂着脸发问。
“望月,你也是!现在不是打闹的时间!”
选择性地无视及川彻的抱怨,岩泉一双手叉腰,难得摆起学长的架子开始训斥。
“是……。”望月佑子松开手,唯唯诺诺地答应。
他俩立马变成蔫巴的小鸡崽,再也不敢有所造次。
毕竟真帝位还是要看岩泉一。
“好了,快去比赛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岩泉一自觉刚才说话语气重了点,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只能放弃让及川彻换裤子的想法。
她跟在及川河岩泉的后面,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断在内心说服自己。
万一有位善良正直的工作人员正好路过,看到那滩不明液体,然后好心地用湿毛巾擦干净了呢?
对,因为是湿毛巾擦的凳子,所以及川学长坐上去才感觉湿乎乎的。
刚这么在内心说服完自己,走道的灯突然一闪,周边的亮度瞬间降了下来。
望月佑子下意识抬眼一看。
卧槽。
刚才走道的灯一闪,视野变得一片灰黑,又骤然恢复正常的亮度,让及川彻的屁股也跟着闪了一下。
还是骚气的荧光绿色。
“小佑子,怎么了?”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及川彻回头望向她。
“我没事。”
努力压制住疯狂抽搐的嘴角,望月佑子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和往常一样。
平日细心认真的岩泉一想了想,似乎发现了端倪。
短暂地思考过后,他想出了答案:“是因为刚才灯闪了一下害怕吗?放心,这边虽然有狸猫的传说,但它绝对不是现实存在的。”
“望月你不用害怕,我们两个都在这里。”
可恶……!
偏偏这两个人是一起并排走,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
望月佑子此刻很想把走廊灯关掉,然后扯着岩泉一,大喊一声你快看看及川学长现在背后的样子。
但这样做所产生的后果,绝对会让岩泉一大笑特笑他一辈子,并且被广而告之,还会取类似“发光哥”这样痛失真名的外号。
为了及川彻的面子,望月佑子憋住了。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他们很快返回到赛训场馆中。
见到姗姗来迟的及川,在候场的天童挪揄道:“及川同学那么久没来,我们都以为你被狸猫吃掉了呢。”
“怎么可能会被狸猫吃掉嘛~”及川笑眯眯地摊手,语气意有所指,“但是是被别的人盯上了哦。”
而此刻被意有所指的望月佑子正急得绕着记分板转圈圈。
善良正直的工作人员假说已经被推倒,望月佑子不得不在内心构建新的假说安慰自己。
对,虽然是照明荧光液,但在照明灯具之下发的光比起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只要及川学长不去暗处,就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夜光裤子。
等到赛训结束,她赶紧扯着及川学长离开此地,把裤子换掉就万事大吉了。
排球撞击地面砰地一声,将望月佑子从思绪中带回现实。
此事的罪魁祸首正在用大力跳发热身,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小心掰断一根荧光棒的事情。
望月佑子握紧了拳头,默默坚定自己的信念。
守护及川学长的名誉、维持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两方成员集合完毕,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望月佑子平日一直认真记录数据和翻计分牌,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
及川彻的屁股!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一旦出现,就在脑子里生根了,再也忘不掉了!
“望月!!”
在第三次因为盯着及川彻而慢了一步翻计分牌后,鹫匠教练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
这一嗓子,让全体目光都向着望月佑子看齐。
“鹫匠教练……?”
“……。”鹫匠教练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对她小声地缓缓憋出一句,“在下面随便你看,赛场上就不要盯男人的屁股看了。”
望月佑子:“……不是,教练我没有。”
鹫匠教练:“你有,领队看得也清清楚楚。”
领队:“是呢是呢。”
望月佑子:“……”
现在已经跳进大海都洗不清了。
几十分钟后,短促尖锐哨声再度响起。
一场比赛已经结束,现在进入中场休息的时间。
此时此刻,青叶城西那边正在原地休息。
及川彻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扯着球衣扇风,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人用手肘戳了戳。
有三年级的过来挪揄他:“可以啊,及川,白鸟泽那个美少女JK一直盯着你看,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了。”
“没办法的事,及川大人那么有魅力,让别人想多看几眼也正常。”
轻哼了一声,及川彻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她长得那么漂亮你不趁机发展一下?”
“我……”
及川彻正欲回答,余光却瞥见了向他走过来的望月佑子。
她抛下现在需要休整的白鸟泽部员,坚定而直接地向他走来。
说是没有感觉绝对是假的,及川彻承认自己的心脏停了一拍。
青叶城西的队很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一个二人空间,但时不时乱瞥的眼神还是暴露了想要八卦的心态。
“及川学长,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望月佑子不由分说地扯着及川彻的手腕,将他带到球场的边缘处。
说实话,因为出色的外貌,及川彻向来不缺乏异性的追捧,面对异性的示好时,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但在唯独面对她时,会不由自主地心慌。
在所有人八卦、探究、艳羡的目光之下,望月佑子小声对他耳语,说出了那句——
“我们去换裤子吧,及川学长。”
及川彻:“……。”
“不要!!绝对不要!”及川彻有些负气地别过头去。
在望月佑子还想再劝说时,机器的滴答声突兀响起。
嗡地一声后——
周遭陷入安静,场馆内所有机器彻底停摆,球馆内漆黑一片。
望月佑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对!现在还有机会!只要让大家不要看到及川学长的背面,就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视野骤然陷入黑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但望月佑子还是根据身边人喘息声,把他怼到了墙上。
本人完全没有这是在壁咚的自觉。
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众人视野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眼前都有什么。
黑暗之中,岩泉一的声音传来:“及川,你的手机在身边吗?”
“哦,我的手环连了蓝牙,可以找手机。”及川彻点开手环摁下了搜寻手机键。
然后,在夜黑风高的夜晚,身处于拥有诸多诡异传说的山上,及川彻的手机发出与手环的共鸣——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此情此景,显得有些瘆人的女声回荡在球馆之中。
“啊啊!!”有人突然尖叫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被这一声吓的不清,有人也不由分说地跟着叫了起来。
那些白天嗤之以鼻关于八狸山的传说,此刻开始在耳边循环播放。
望月佑子感觉手腕一热。
自己的手腕被身侧另外一个人,温柔地、轻轻地握住
了。
他在她的耳侧轻声说:“放心吧,及川学长会保护你的。”
不管是鬼怪还是其他什么。
“不好意思,不小心被球绊了一下,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一阵尖叫声过后,最先发出尖叫的人开始辟谣。
“喂,这个时候就不要乱叫啊!”岩泉一的声音显得比较平静,“还有及川,快把你那玩意关了,怪瘆人的。”
这次的停电事发突然,球馆内的人都没有随身携带光源,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所有人达成共识,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再找光源去找场馆的工作人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透过窗户吹进馆内,球馆一侧突然发出尖锐爆鸣:“有鬼啊!!!真的是鬼!”
“狸猫来吃人了!”
“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吓人!”
“你们看那边,有鬼火啊!不是鬼是什么?!”
在球馆的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处安静地发着光。
还是极为骚气荧光绿色。
上次尖叫声是假,但这次全体人眼见为实,集体发出不同尖锐程度的叫声。
知道真相的望月佑子再一次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想再次把及川彻摁回去,但这次对方铁了心拽着她的手腕,开始虚空躲鬼。
“放心吧,小佑子!及川学长会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的。”罪魁祸首本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鬼火开始动了!”
“及川!!鬼好像在你们那边,你们小心!”
在一片尖叫声中,及川彻扯着望月佑子的手腕到处窜来窜去。
每窜一次,必定引来一片尖叫。
但渐渐地,有人开始发现了端倪——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冷静下来岩泉一的声音:“及川!不要动!”
“是!”
“及川,你向左转。”
“及川,你再向右转。”
“及川,你再原地跳两下。”
一脸茫然的及川彻按照岩泉一的指令做完所有动作,有些可怜巴巴地开口:“小岩,是把我当指令机器人了吗?”
场馆内瞬间安静下来,先前的惊叫声在此刻烟消云散,转而替代的是刻意抑制的抽气声。
按照以往,岩泉一会很凶巴巴地怒斥,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沉默。
及川彻有些摸不着头脑:“喂喂喂!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像是鞭炮的引线,停电的体育馆内接二连三炸起爆笑声。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覆盖在月亮上的厚云层,一束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至停电的体育馆内。
有了月光,处于黑暗之中的视野逐渐恢复,及川彻看清了体育馆内笑成一团的众人,但——
只有牛岛若利没有笑,而是表情严肃地与他四目相对。
牛岛的神情十分坚定、语气极为认真地回答:“及川彻,你的屁股在发光。”
第26章 26不是,你听我解释。
听到牛岛若利的回答,及川彻才如梦初醒地扭身转头。
然后……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喂!!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裤子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及川彻一脸懵逼,“哇——这绝对是被妖怪附身了,绝对!”
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在场的真正罪魁祸首已经忘记此事,还在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而另外一位知情者已经痛苦地闭上双眼,不愿意面对现实。
剩下的全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
但是很快。
他感觉身后掀起一道微风,柔软的布料从腰间向下垂落,盖住了尴尬的地方。
望月佑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两只袖子系在腰上,强制性物理切断光源。
随后,他的目光便与望月佑子相遇了。那张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上担忧,无端地消解了胸前燥热混乱的情绪。
“及川学长,我们跑吧。”
没有等对方做出回答,她就自作主张拽着及川彻的手腕,扭头向外面跑去。
现在眼睛已经基本适应黑暗,加上有月光的照射,一路上跑得还算顺利。
不过还是因为过暗的环境,弯弯绕绕了好几圈后才找到他们男生的集体宿舍。
有着走廊上的应急指示灯,吱呀一声,望月佑子才摸开了房间门。
“及川学长,你进去换裤子吧,我在外面等你。”
但是及川彻没有回应,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路上他像一个乖巧的跟宠,随便她牵来牵去,走错路了也没有一点抱怨。
一片沉默之中,望月佑子试探地发问:“及川学长?”
“今天我很逊吧?”
嘴唇抽动了几下,及川彻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今天一天被你们学校摁着打,然后晚上又出这样的糗事。”
他没有等望月佑子回答的打算,继续自顾自地往后说了下去。
“明明马上就要IH县内预选赛了,结果现在一点气候都成不了,这个样子还怎么进全国?”
旋即,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抬眼望向她:“这样的我挺逊的吧?”
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望月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这么想你自己呢?兄弟。”
曾经来自恩师岩泉一的指导:在对方失意潦倒的时候,一声甜甜的兄弟绝对能给他带来相家一样暖心的感觉。
“谁教你说这玩意的啊?”及川彻听到直接喷了出来,“而且你不应该说‘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伟大的存在’吗?”
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望月佑子很疑惑:“这不是岩泉学长说你平时和别人相处的秘密武器吗?”
猛地被扎了一记回旋镖的及川彻:“……。”
自知自己没理,他双手环胸闭麦,将头瞥到一边,完全没有想要移驾的意思。
望月佑子语气无奈:“及川学长,你是没有被摸头需要被哄的小狗吗?”
“我不管!!”及川彻开始大声哔哔。
就像是没被夸奖,会骂骂咧咧一边搞破坏一边生闷气要别人猜的大型犬。
没办法,望月佑子按照他的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伟大的存在。”
“太敷衍了!!及川学长想要发自内心的夸奖!!”
“那……。”伸出食指挠挠脸颊,望月佑子开始沉思。
然后回了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模板答案:“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美丽的存在。”
“这不就是换了一个词吗……?还有你等等,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啦,但是美丽是什么形容词?!”
及川彻大声地吐槽着,满脸写着“你还敷衍我,你完了,你这辈子都哄不好我了”。
“可是——”
她打断了及川彻的吐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是我发自内心对及川学长的看法啊。”
这句话让及川彻愣了一瞬。
为了增加可信度,望月佑子开始解释:“我在入部的时候,我们教练曾经和我单独谈过,他先是‘很喜欢排球吗?’。”
当时望月佑子回答是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那个时候的鹫匠教练立马反问:“那为什么还要加入排球部?经理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鹫匠教练说的是事实。
经理不能亲自参与球队的比赛,不会因为球队获得的荣誉得到保送大学的机会,反而还要打理球队大大小小的事务。
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找个补习班卷升学更加经济实用。
其实,这也是望月佑子一开始来宫城的打算,报一个补习班和别人卷生卷死,然后考一个好高中,再考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当一个被世俗认可的社会成员。
但是,刚刚转入北川第一的一个月后,这个计划就被取消了。
当时她因为不适应宫城的环境,随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蹲着掉眼泪。
结果头顶上传来吸气声,一墙之隔也有人在里面嚎。
出于好奇,望月佑子抹抹眼睛,偷偷探头去看里面的情况。
空荡荡的排球馆,木制地板上滚得到处都是的排球,和有节奏排球拍击地面的声音。
穿着蓝白相间球服的少年眼尾还在泛红,却还在高昂着脑袋,执拗地练着发球。
“因为之前看到过无比美丽的风景,所以还想有机会能继续看到他。”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说出和当时回答鹫匠教练一模一样的答案。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对着话里的本人说的。
“小佑子,你……。”
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及川彻表情复杂,看不出具体的情感。
但是正经超不过三秒,及川彻摸着头咧嘴开始乐:“我知道我很帅气啦,哎呀真是的,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夸我,及川学长会不好意思的。”
望月佑子:“……”
和你说的是这个事吗?
于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那我不说了,衣服还我,再见886,我要回去了。”
“才不给!”
闻言,及川彻立马跳进房间里,啪地一声关上门。
然后他又很快冒了出来。
“里面太黑了,我不是说我害怕的意思,就是里面那么黑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对……就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会害怕,要不你也进来等我一会儿?”
“绝对绝对不是我害怕!”
说完,及川彻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强调一番。
望月佑子也不惯着他:“我不害怕,衣服还我,我要一个人回去了。”
“可是恐怖片里都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而出事的。”他还在不死心的嘴硬。
望月佑子露出微笑。
然后,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你在害怕吗?及、川、学、长?”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及川彻立马化身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
原本还在插科打诨的及川彻,突然开始从他小学时期英勇地一个人看恐怖片的事件为论点,疯狂回忆其他勇敢事件,以此来证明他天不怕地不怕。
望月佑子不为所动:“嗯嗯,好厉害哦。”
说完长篇大论的及川彻,再一次负气啪地关上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于先天的直觉,望月佑子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脚踝被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一道黑影从她背后闪过。
那道黑影闪过的速度很快,本来是肉眼难以察觉,但因为掠过应急灯,让走道里微弱的光源闪了一下。
并且,鼻子还闻到了不属于这里所有人的味道,甚至是不像人的味道。
脑子里突然开始全方位无死角播放天童说的诡异传说。
望月佑子:“……。”
这一次,攻守之势转换。
望月佑子惊叫一声,唰地打开门,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房间里因为拉着窗帘,里面也没有应急灯,甚至比外面还要黑,吓的她到处乱窜。
刚刚极速换装完毕的及川彻得意地哼哼两声:“我就说你会怕吧?”
“不是不是!!刚才我看到有奇怪的影子闪过去了。”
及川彻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害怕的,但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地捏造哦,鬼先生听了都会表示不想背锅呢。”
但话刚说完,他嘴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咚、咚、咚——
原本还分外平静的走廊,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节奏均匀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那个脚步声停下,转而响起是拉动房间门的声响。
外面的那个“他”,在一间一间地拉开门,查看房间里的情况,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及川彻和望月佑子相视一笑。
然后一起在房间里抱头鼠窜。
“及川学长!!怎么办!!”
“没办法了!它和我们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了!”
一样慌到极点的及川彻已经开启乱丢东西的防卫机制。
望月佑子点点头,深以为然。
那个脚步声像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放弃搜索别的房间,转而直接向他们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们的门前停下,随后,拉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
吱呀一声——!
一道雪白刺眼的光照进房间,强行驱散周遭的黑暗,将整个房间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打着手电筒的岩泉一推开门:“你们现在要不要出去?外面还没有停电……”
话音响起的同时,惊慌到极点望月佑子恰好抓起夜光裤子抛向门口。
她的准头一如既往的好,夜光裤子正中岩泉一的面门。
而及川彻的肌肉记忆也跟着砸了一包纸巾过去,一样地正中靶心,犹如挑衅般补了一刀。
望月佑子、及川彻:“……。”
不是,岩泉学长/小岩,你听我们解释。
第27章 27救命
抛过来的纸巾咻地砸中额头,回弹至地面。
夜光裤子也因为受到地心引力牵引,软趴趴滑落到岩泉一的鞋面上,皱皱巴巴地瘫开。
四下寂静。
嘴角微微抽动,岩泉一面不改色继续询问:“今天晚上的训练暂停了,现在山上只有场馆里停电,你们要不要出去逛逛?”
为了方便观光客和增加设施体验,场馆方在周围修筑了一片观光步道。
场馆内因为未知的原因突然停电,但是外边的观光步道却依旧供电正常。
两位教练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半天的时间给学生们在这附近自由活动,但前提是绝对要注意安全。
可是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听进去。
浑身一颤,及川彻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惊恐地双手环胸:“小岩,你不打我?”
望月佑子也是一脸“天呐你居然不打及川学长”的表情。
没有理会面前的两个人,岩泉一继续说道:“白鸟泽的副攻手提议来个试胆大会,他让我过来找你们,顺便问问你们要不要参加。”
“小岩,你要不打我一下吧,我害怕你被夺舍了。”
但某人依旧没有好好听别人说话的自觉,表情夸张地打断对方。
额头上青筋抽动,岩泉一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
手电筒没有征兆地甩到地上,他一个爆冲闪现到及川彻面前,上去就是邦邦两拳。
就你小子长个嘴是吧?!
……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场馆上空。
在外面集合的人,不约而同凝视着黑洞洞的出入口。
到底是哪边更恐怖一点……
这个想法,不由自主地在众人脑中回荡。
很快,一个白色亮点出现,岩泉一率先走了出来,望月佑子紧随其后。
走在最后面的是吃痛捂着脸的及川彻。
不过很快,他立马变回平常神采奕奕的花孔雀:“麻烦大家久等了~”
众人摆摆手,一脸和谐友爱地表示不介意,但都不谋而合地将视线下移。
“你们都在往看哪啊?!!”及川彻立马瞪大眼睛,表示抗议,“不要太下流了!!!”
小心思被点明,大家立马心虚抬头望天吹口哨,但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往下瞟。
好怪,但还想再看一眼。
“好了好了~”天童觉拍拍手,把话题拉了回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分个组就开始吧?”
作为这场试胆大会的提出者,天童觉已经事先想好了流程。
山上有一座供奉狸猫的神社,据说和山上屡屡出现的奇异传说有关。
正好在这个观光步道的尽头,可以看到神社的鸟居。
所以,本次试胆大会的内容就是每三人一组,沿着观光步道走到尽头后用手机拍一张鸟居的照片,然后再原路返回。
每组间隔五分钟出发,在出发后的三十分钟内返回就算成功。
规则已经说明,便开始用抽草茎长短来决定分组。
指尖捏着短截草根,望月佑子环视抽签的人一圈,与同样拿着短草茎的人对视。
她和岩泉一、及川彻一组。
对此分组,及川彻去比气愤地扫了一眼岩泉一,别过头举手抗议。
“我不要和小岩一组!!刚才我已经宣布要和小岩绝交三十分钟!”
他还在为刚才遭受的毒打骂骂咧咧。
岩泉一也懒得惯着他:“随便你。”
旋即,他又将目光扫视一圈,最终把视线停留在对着手里草根发呆的那个人身上。
“牛若,我和你
换、一、下吧,可以吗?”
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及川,岩泉一一字一顿地开口,向队尾的牛岛发出邀请。
被问道的牛岛思索片刻,回答道:“没问题。”
“喂!!小岩!”及川彻开始破防。
毕竟挚友的毒打固然生气,但是宿敌在身边更令人不爽。
“不好意思,现在还在绝交时间,不要轻易和我说话。”
抬手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岩泉一表示不认识面前这位原地破防的男子。
然后特意挑衅地看了一眼及川,面带笑容与牛岛交换了位置。
“好了,好了~”天童觉再一次站出来打圆场,“既然分组分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大家对于流程和分组也没有什么意见,开始按照顺序出发。
望月佑子他们是最后一组出发。
手机的五分钟倒计时越来越小,直至趋近数字零。
摁熄手机倒计时,望月佑子歪歪头:“两位学长,我们出发吧?”
——最后一组正式出发。
但是在一开始,及川彻就一夫当关,以极快的速度走在前面。
很快,他就和牛岛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
“及川,你现在走太快了。”
“没什么事不要和我说话。”及川彻冷冰冰地回答,“还有和我最起码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他还在气刚才体育馆的事情。
牛岛很不解:“及川,你我之间应该不像是和岩泉那样绝交了吧?”
因为和岩泉的回答很像,所以他把事情归因到了“临时绝交”身上。
及川彻哼了一声,语气很拽:“我们俩就没有交过。”
但他也没有拽上很久。
在先他们一步走过一个拐角,及川彻极其反常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然后,手指微微抽动,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牛若,要不你走前面吧?”
望月佑子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拐角后面的玩意也开始瞳孔地震。
一只巨大的狸猫雕像横占了半边道的位置,一边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边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露出血盆大口。
配合着刚才遭遇的许多事,以及现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场景,显得无比诡异。
望月佑子也不敢往前走了。
当地旅游业,你看看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丑东西出来!!!
可牛岛若利不为所动,停在原地:“可是你说要我和你保持两米的距离。”
他的语气很认真,像是在遵守金科玉律一样,严肃执行及川说的每一句话。
甚至相隔的距离都很完美地卡在了及川要求的范围内。
在牛岛若利的眼里,他是在很认真地遵守及川的要求。
但换在及川彻的眼中,这无异于赤裸裸地挑衅。
他气鼓鼓地继续往前走:“我走前面就走前面!我刚才那么说,也是想好心帮你垫后,那么不领情就算了!”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身后也不需要垫后。”
作为一个满脑子只有排球的唯物主义者,牛岛若利语气坚定。
听到这话,及川彻感觉肺要气炸了,直接开启竞走模式。
但凡事都帅不过三秒。
在再一次跨过一个转角后,牛岛若利停在原地,一脸状况外地眨了眨眼睛。
“你们这是在……”他的语气很疑惑。
望月佑子和及川彻一人一边拽着他的袖角,缩在背后,死活不肯再上前一步。
“就是突然觉得好可怕……你来打头阵吧,牛岛学长。”
望月佑子凝视着长满狸猫雕像的步道,声音开始颤抖。
刚才一个闪现飞回来的及川彻开始嘴硬:“我先说好,我不是害怕,我是看小佑子害怕,所以想来后面陪她。”
“可是你扯我袖角的手在抖。”
及川彻摸头打起哈哈:“这是打排球打太多了,手累的不自觉发抖呢。”
“可是肌肉疲劳不会出现发抖的症状。”牛岛若利回复道。
“啰嗦死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及川彻气急败坏。
牛岛若利凝视着步道边上的狸猫雕像,完全不知道恐怖的点在哪里。
甚至不知道整个试胆大会在试什么胆。
对于他来说,就是在缺乏维护残旧的雕像之间走来走去。
可后面的两个人完全不这么想。
他们俩紧紧拽着袖角,牛岛往前走一步,就小心翼翼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然后再像看到鬼一样又缩回去。
有着牛岛若利一路畅通的打头阵,很快就抵达终点。
步道的尽头是一个三五米高的斜坡,下面树立一座鸟居,朱红色的漆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料峭的山风从下而上吹来,裤腿飒飒作响,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步道终点的围栏消失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们只需要背对着鸟居自拍一张,然后再原路返回就算完成任务。
及川彻掏出手机:“3、2、1看这边——牛若你在看哪……。?”
“底下好像有个黑影过去了。”
这句话听得及川彻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就不要吓人了,绝对绝对是你看错了。”
牛岛若利沉默,没有回复。
作为拥有统治全县实力的运动员,牛岛若利动态视力极佳。
刚才的余光一瞥,他看到有奇怪的东西从鸟居窜过。
他有绝对的自信不是自己看错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又俯视脚下的鸟居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眼——
一团强劲的气流从身后袭来,以超出正常情况的力度,强行将他推了下去。
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把他推了下去一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牛岛若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掉下了山坡。
山坡的坡体近乎垂直,他以很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但是向下滑坠很快就戛然而止。
带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黑色长发垂下,发尾扫在他的鼻梁上。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拉住他的手腕,望月佑子强行让他停在原地。
可是两个人体重和力量悬殊,根本不可能让他停在半空中。
只听刚才骂骂咧咧在调试手机的及川彻,满脸通红地:“小佑子,你在干什么?”
没错,为了防止自己也被牛岛若利拽下去,望月佑子另外一只手扯住了及川彻的衣角。
所以现在牛岛若利没有掉下去,全靠及川彻一个人拖着两个拖油瓶。
“为什么要我拖着肌肉猩猩啊——!”
回头瞥了一眼情况,及川彻一脸绝望地往前蹬地。
说话之间,非但没有向前,三个人又集体向下滑了一步。
“望月,你放开我,这里不算高,滑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瞥了一眼脚下,牛岛若利的声音依旧冷静沉稳。
望月佑子摇头拒绝:“如果你一个人出事,我在上面坐视不管的话,哪还有脸回去。”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三个人依旧在不断缓缓向下滑,望月佑子已经有一半的脚掌悬空。
及川彻那边的情况也不好,他一边拿着手机拨号,一边努力拖着两个人。
衣角骤然被拉直,衣领已经深深勒进及川彻的脖颈中,还随着不断下滑越勒越深。
突然,他的身后一轻,整个人变得轻快。
已经滑下去半个身子的望月佑子松开手。
现在是没办法被拉回去了,那么……最起码不能拖别人下水。
手机甩在地面上的脆响响起,粗粝的指尖擦过掌心,两只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开什么玩笑。”及川彻趴在地上,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珠,“你们俩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有脸回去吗?”
虽然他也在往下滑,虽然最底下的人是他最讨厌的敌人,即便他深知只要此刻一松力,对方绝对会因为这件事在IH预选赛状态受损,甚至能不能参赛都是个问题。
背后溢出粘稠的阴影,犹如长满体毛的邪恶野兽,低声附在及川彻的耳边蛊惑。
不要管下面那个人了,这样不好吗?
没有人哪支球队会关注一只县内的种子队伍,只要进入全国,就会被人看见,就能拿到大学和球队的邀请。
从一开始加入排球部,不就是要以职业为目标,不断地前行着吗?
及川彻眼前不再是漆黑的山坡,而是充满光明、欢呼声的球场,那张苦等四年的全国入场券向他张开双臂。
——这一切,只要松开手就行。
只要让那个人掉下去就行。
一颗汗珠从额头滑落,在望月佑子的脸颊上滑落。
双臂猛地青筋鼓起,及川彻咬牙切齿地:“都给我抓紧了——!”
此时此刻,嘟地一声,一直显示在拨号中的电话终于拨通。
在彻底滑下去前的最后一秒,及川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电话大喊:“Iwa酱!!救命啊——!!”
第28章 28伟大的及川同学,我们不配直起腰……
掌心逐渐冒出汗液,伴随着越来越往下滑的身体,及川彻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最终,视野一顿天旋地转。
三个人从中间茂盛的灌木窜出,几乎是以直线距离下山,在滚过鸟居后,最终被神社里的柱子挡下。
树冠中栖息的鸟群受惊冲向夜空,除了偶尔响起的细弱蝉鸣声,四下寂静。
月亮缓缓从鸟居身后升起,在白凉的月光照射下,神社中的狸猫雕像显得无比诡异。
“痛痛痛……”及川彻捂着头,单手撑起上半身,“你们没事吧?”
在刚才下坠的过程中,他感觉身后被人挡了挡,除了被树枝擦伤几处外,倒没有别的事情。
“我没事,及川学长。”
“我也还好,及川。”
身侧冷不丁同时响起两道声音,及川彻下意识秒回:“那就好……”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后知后觉地定在原地。
满脸震撼,及川彻指了指牛岛若利:“你喊我及川学长?”
旋即又指向望月佑子,语气不太确定地重复:“你叫我及川?”
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夜风吹着落叶在空中打旋,三个人一起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及川彻。
“不不不,你们俩脑子是不是摔坏了?”及川彻摸摸鼻子,爽朗地大笑着伸手拍拍牛岛若利的肩膀,“哈哈,真是调皮呢,小牛若。”
“我知道你因为大家被你连累而心怀愧疚,但是不要说这种互换身体的冷笑话缓解气氛哦?”
但是事实上,就是他听到了牛岛若利用平时望月佑子喊他的称呼回应。
“望月佑子”皱起眉,再次强调道:“我才是牛岛若利,及川。”
虽然声线还是温柔平缓的女声,但语气却和牛岛平时无差。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俩绝对是脑子被摔坏了!!”
双手捂住耳朵,及川彻选择物理强制性静音。
从山上滑下来滚到狸猫神社里,然后两个人就互相交换了身体,这事也太扯了吧?!
这一晚上离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及川彻的大脑现在拒绝思考。
“对对……你们俩绝对是故意在逗我玩的,这种整蛊可不好笑。你们要玩这个游戏随便你们,及川大人可是要先走了~”
说着,及川彻双手一摊,抬腿就要往回走。
叹了口气,“牛岛若利”无奈地开口:“及川学长,你初三的时候因为偷吃岩泉学长的面包,被他打到哭,还是影山拿饭团去安慰你的。”
为了证明真不是在玩整蛊游戏,只能以掀老底的办法来证明了。
“还有,你初三最后打完白鸟泽后,回到排球馆……。”
及川彻一个箭步捂住对方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往下说了!”
这一晚上发生的离奇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见怪不怪了。
然后——
身后的灌木丛簌簌响动,身后又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夏目夏目,就在前面,我已经能闻到狸猫腋下的臭味了!”
“等一下,猫咪老师,万一被别人碰到你在说话怎么办?”后面的那道声音明显在压低音量。
随后,猫爪和制服皮鞋一起从灌木丛中迈出,在场四人一猫一起面面相觑。
清凉的夜风吹过,卷起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地在四人眼前飘过。
从山上摔下来的三人组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一人,一猫。
都在说人话……?
“不是猫在说话,对……。是我最近参加配音社,喜欢一人分饰两角!”
抬手捞起地上的肥猫,夏目贵志肉眼可见地染上慌色,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解释。
“笨蛋!他们两个已经中了狸猫的法术了,现在瞒着还有什么用?!”
被人类胳膊勒住的肥猫不情愿地蠕动两下,从手臂的缝隙滑出,抬起爪子指了指对面。
“请问,‘狸猫的法术’是指能让人互换身体吗?”
今天一天的事情发生都太震撼,望月佑子很快就接受了肥猫会说人话的事实。
“不是互换身体,是障眼术。”猫咪老师懒洋洋地晃了晃爪子,“狸猫的传说听过没?身体还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就是用障眼术把你们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改变了。”
你还是你自己,但是在你自己和别人的眼里你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也就是说,牛岛若利还是那个力5的魁梧DK,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看起来纤细柔弱的望月佑子。
而望月佑子在别人眼中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牛岛,但实际上还是那个脑力5的女高中生。
“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狸猫。”牛岛若利说。
“没有妖力的人类肯定看不到了!”猫咪老师眯起眼睛,“它现在还在鸟居上趴着看你们呢。”
此言一出,在场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往鸟居上方望去。
朱红色的漆面反射着清冷白色月光,鸟居顶端托着缓缓上升的月轮。
但是视野中鸟居上方空空如也,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目同学,今天下午你特地送我上来,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只狸猫的原因吗?”
望月佑子率先打破沉默,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还有叮嘱我这几天可能会停电什么的……”
这个事情不止是望月佑子知道,牛岛若利下午的时候也撞见了夏目贵志。
甚至还能亲手掰断了他送来的荧光棒。
见着这件事情再也瞒不住,夏目贵志幽幽叹口气,把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八狸山上确实是有狸猫存在,而且还是一只活了很久很久的狸猫精。
网络上传言的神隐和灵异事件都是它所做的恶作剧。
并且它在望月佑子上山的时候就盯上了她,上山的时候迷路、体育场馆突然停电、以及牛岛若利莫名其妙失足都是它所为。
但这做这一切的目的……夏目贵志也不知道。
听完这一切,望月佑子试探地发问:“那我们俩个,要一直以对方的身份生活吗?”
先不说眼前这个集训,就说即将开始的IH县内预选赛,如果让她本人上场的话,绝对让白鸟泽喜提一轮游。
猫咪老师冷不丁开口:“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一直懒洋洋趴在地上的肥猫突然一跃而起,一口气跳至鸟居上,朝着空气狠咬一口。
然后,它咬过的空气凭空出现一片树叶,一摇一晃地如羽毛般下落。
“可恶的狸猫!!它早就跑了!!”
“这该怎么办……”
见证了一场肥猫的虚空博弈,望月佑子面露难色。
在场只有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能看到妖怪,如果没有他们,看不见狸猫的自己只能当个睁眼瞎。
不会真要让她上去打IH吧?!
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
平和温柔的声音在
她的耳侧响起,轻轻扫去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
琥珀色的眸子弯了弯,夏目贵志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一点嫌麻烦的意思。
“不过今天晚上可能是解决不了了,”他又补充道,“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我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所以需要你们坚持一天,明天晚上再来这里。”
也就是说,需要两个人互相cosplay对方整整一天,还要不被别人发现。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夏目贵志带着猫咪老师下山,他们三人沿路返回山上。
返回的路上,一路沉默无言。
及川彻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一反常态地一句话都不说。
“及川学长。”
望月佑子在后面喊他,但得到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什么都不要和我说。”及川彻没有回头,“今天遇到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你们的事情我当不知道,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言已至此,及川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种情况下,望月佑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脑内此刻突然闪过一道电流,望月佑子拽过牛岛若利,低头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
在即将走出树林的时候,望月佑子再一次叫住及川彻。
但还没等及川彻拒绝,她用着牛岛若利的形象,猛地冲着他的背影九十度鞠躬。
“拜托了,及川学长!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能帮我们瞒住的也只有你了!”
“我刚才说过了,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一次,及川彻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转过头看着他们。
见到对方的态度开始松动,望月佑子一转头,冲着牛岛若利用下巴指了指及川彻。
有了如此明示之下,牛岛若利也对着及川彻九十度鞠躬,开始一字一句地背课文:
“拜托伟大的及川同学,现在只有厉害的你能帮助我们了。”
虽然他现在是望月佑子的形象,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被两个人一起鞠躬求助,及川彻眼中流过一丝动摇:“你们先直起腰来。”
但是牛岛若利开始继续捧读:“我不能直起来腰,在伟大的及川同学的面前我不能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只能弯着腰和他说话。”
及川彻冷哼一声。
“小佑子,能不能教他点符合他性格的话?还有牛若你念台词的水平也真是太烂了,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然后。
双手环胸,及川彻别过头去,企图掩饰已经与太阳肩并肩的嘴角。
“再说一遍,你们刚才叫我什么没听清,听清了说不定能勉强考虑一下。”
第29章 29尊重祝福,你们仨锁死。
“所以,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底闪过一道锐光,岩泉一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眼前人的发顶。
嘴里嚼着年糕,及川彻说话声音变得黏黏糊糊:“小岩,我已经和你说了,是当时我们失足摔了一跤,然后被路过的好心大叔救下来了。”
“没问这个,而且这个你已经在路上和我说过一遍了。”岩泉一脸色一黑。
在接到及川彻的求助电话后,岩泉一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并且成功将失足三人组带回体育馆内。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牛岛若利被垫在最下面,受的伤最重,但也就是皮外伤,按照正常的愈合速度不会影响IH的县内预选赛。
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医生处理好伤口,及川彻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瘫,大喊“肩膀好酸,肚子好饿”后。
太阳穴突突直跳,再也绷不住的岩泉一抬手指向对面:“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指尖笔直对向正在做牛做马的牛岛若利和望月佑子。
只见及川彻瘫在椅子上,身后的“望月佑子”在贴心替他捶背捏肩,“牛岛若利”蹲在他的身边,一口一口喂他吃烤好的年糕。
屹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昏君模样。
望月佑子义正严辞地回复:“及川…xue,及川说他饿了,我在帮助他进食。”
“望月那你呢?!你在干什么?”
牛岛若利也认真地有样学样:“及川……学长说他肩膀酸,我在帮助他缓解肌肉酸痛。”
“你这混球!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威胁他们!”
岩泉一哭笑不得,索性撸起袖子,将矛盾点对准了正在享受生活的及川彻。
“小岩,我没有胁迫,全是他们自愿的。”
感觉到即将被打,及川彻立马绷直身体,疯狂摆手。
岩泉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当牛做马二人组。
但是,两个人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异口同声地回复道:“我们全是自愿的。”
已经吐槽无能的岩泉一:“……。”
尊重祝福,你们三个赶紧锁死,谢谢。
“填饱肚子就赶紧回去睡觉,为了补今天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的集训时间提前了。”
事已至此,岩泉一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完毕后就准备回房间。
但是在他拉下门把手,即将迈过门槛时,及川彻叫住了他。
“等一下,小岩。”
岩泉一站在原地,以为他突然良心发现。
只见及川彻还是那副皇帝模样,悠悠开口发号施令:“你晚上别回去了,你和牛岛换一下房间。”
“好啊。”
肩膀极其不自然地抽动两下,岩泉一站在原地未动。
“小岩,你真好~”
然后他就接了岩拳的闪现一击。
“好你个头啊!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揍你!!”
……。
“呼……。总算是说服小岩换房间了。”
揉了揉还在肿痛发热的后脑勺,及川彻一脸疲惫。
刚才突然让岩泉一去换房间不是莫名其妙的讨打行为。
这次集训是两个人一个房间。
望月佑子是女生,所以她的房间是单人间,让牛岛若利过去睡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但是现在是牛岛形态的望月佑子,可是要和男生一间房间。
在对方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前提下,绝对、绝对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所以,还不如晚上和知道内情的及川彻一间房。
但在把牛岛若利送回房间后,望月佑子在返回房间的岔路停下脚步。
“及川学长,我晚上就先不回去了。”
及川彻一脸疑惑:“为什么?你要去哪?”
“我去球场练练球。”望月佑子指向球馆的方向,“我问了工作人员,只要在集训开始前把场馆收拾好就没问题。”
“毕竟,明天要上场的是我,不能让你们特地来一趟太亏,也不能让牛岛学长太丢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面上露出意外的神情,及川彻没有回话。
见对方陷入沉默,望月佑子赶紧补充道:“不过之前我也一直在努力练习排球,绝对不会让你们打得轻松的。”
及川彻冷不丁地开口:“望月,我晚上也不回去了。”
“及川学长,为什么晚上也不回去?要去哪?”
纤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住他一半的瞳孔,唇角微微弯起,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舍命陪君子。”
——我来给你托球。
……
第二天的早上。
淡青色的天空染上橘红色,带着夕晖的残云缓缓飘过体育馆上空的玻璃窗。
在清晨的鸟鸣之下,牛岛若利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望月佑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生活用品。
出于尊重和不越界,牛岛若利立马转移视线,起床向洗漱间走去。
他不太懂女孩子摆放的瓶瓶罐罐,在认真地刷牙洗
脸后,开始上手梳头发。
但在乌黑光滑的头发一次又一次从他指尖滑落后,牛岛若利放弃了复刻望月佑子平时发型的想法。
抬手扎了一个低马尾后,牛岛若利离开房间。
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晨跑的时间。
即便是有特殊情况,也不能放弃对自己的要求。
但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声音悉数涌入他的耳道,强制性定住向前的脚步。
咚咚、咚咚——
是排球落地的声音。
牛岛若利顺着这个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排球馆雪白的照明灯光投射在地上,在渐明的天光之下,显得没那么耀眼。
入目便是躺在长椅上,已经抱着排球睡着的及川彻。
身上还被人贴心地盖上了白鸟泽的运动外套。
下一秒,抛弃的排球覆盖吊顶的照明灯光,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映入他的瞳孔。
不得不说,以第三视角看自己打球这件事很奇妙。
望月佑子原地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眼底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黑,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固执而执拗地练着跳发。
而最后一球,悠悠地滚到他的脚边。
望月佑子终于侧头看到了他:“牛岛学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牛岛若利捡起球,将它抛给她。
“这样啊。”望月佑子接过球,将它投进球框,忽然转头问他,“那现在要不要我和你说说,该怎么记数据?”
牛岛若利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身体只是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声“好”。
窗外的草木晃了晃,随着鎏金般碎阳一起向地面投下阴影。太阳缓缓升起,周边的鸟叫声、细弱的虫鸣,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声一并消失,世界好像突然被摁下了静音键。
但剩下的声音却又震耳欲聋。
咚咚、咚咚——
明明已经没人打排球了,为什么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第30章 30及川不让我说这个。
合宿和平时的社团活动的日程安排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拥有全天的时间,训练的强度比以往还要大。
因为昨天的停电事故,今天早上的集训开始时间理所应当地提前了两个小时。
在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已经有稀稀拉拉的队员进入排球馆集合。
早晨的第一项训练,空腹晨跑五公里。
在晨跑集合前,自行到排球馆做好热身准备。
他们看到满地的排球和倒在椅子上睡觉的及川彻,一脸震撼:“别和我说你们昨天一晚上都呆在这里?”
大家都是宫城赛区的,对于县里的强手都有了解,而面前这两个人无疑是县里怪物中的怪物。
就这样了还要通宵加练,还让不让别人活?!
不过……。及川和牛岛的关系已经变得那么好了吗?关系好到可以让他们俩彻夜不归,两人在球馆一起肩并肩?
“嗯……差不多吧。”
面对提问,望月佑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语气略显尴尬。
真不是故意想卷他们,是她自己再不练练就要在球场上去世了。
毕竟那位真神今天要在场下呆着。
但是这句话由牛岛的脸说出,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中又变了一个意思——
“那今天晚上我们也不睡觉了!我们也要跟随牛岛和及川的步伐来加练!”
望月佑子:“……”
不是,我真的没有想卷你们。
一旁的牛岛若利插///进对话,语气严肃认真:“一昧的延长训练时间不会带来任何进步,只会拖垮自己的身体。”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陷入沉默。
虽然在场的各位几乎都是身高在一米八的健康男高,但在身高将近矮了他们半头的“望月佑子”面前,居然被压住了气势。
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像纸片一样一吹就倒的经理,现在莫名自带王的威压,让人不敢反驳,动弹不得。
但这份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门外传来略显跳脱的声音打断。
“若利,你昨天怎么一声不吭就换了房间?和你发消息也没回。”
隔着人群,望月佑子看不清过来的人是谁,围在他们周围的人自觉让出一条道出来。
带着白鸟泽大部队的天童觉赶到,径直走到望月佑子身边,极为自然熟络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但抬起的手立马悬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纤瘦的手腕被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天童觉挣了挣,发出疑惑的声音。
“哎?及川同学你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的及川彻,瞬间闪现过来,捏住了天童觉的手腕。顶着众人的疑惑目光,有口难言,瞬间汗流浃背。
良久,嘴唇微微颤了颤,及川彻憋出一句模凌两可的话:“……你不能搂他。”
如果让望月出面说不符合人设,牛岛那个呆子似乎现在没反应过来。
总不能说,其实你要搂的不是你的好哥们,是你们球队的经理啊?!
歪了歪头,天童觉打算追问到底:“……。我平时都是这样和若利相处的,为什么不能搂他?”
“不能就是不能。”及川彻两眼一闭,打算不讲理到最后。
“哦……”天童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嗅到了一丝可疑的味道,“总感觉及川同学你……。”
赛场上的guessmonster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昔日对手,希望从他的脸上发现事情的真相。
很快,拥有超可怕直觉的天童觉发现了些许端——
“你好像很在意若利?不过不是比赛那方面的在意?”
此言一出,正在吃瓜的围观群众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是比赛那方面的在意?是哪方面的在意?他们俩之前关系不是很差吗?”
“那只是表面好不好,是我们之前太肤浅了,昨天晚上他们俩可是一起练了个通宵!关系能差吗?”
“对哦,还有他俩昨天莫名其妙就要换房间,非要呆一个屋。”
“完了,他们俩该不会其实是……。”
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悉数涌入及川彻的耳中。
你们这群造谣的呆子,谁要和牛岛若利关系好了?!
努力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及川彻索性也豁出去了:“嗯嗯对,别碰他。”
但天童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能不能勾肩搭背其实是小事,天童觉本身一点都不在意。令他在意的是,及川彻那看起来一点就炸毛的态度……
平时他可是巴不得离牛岛若利八百米远,时不时还会挑衅一下。但今天的情况,反常到令人在意……
总觉得他们在隐瞒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处于状况外的牛岛若利反应过来,也加入了战场。
“天童……。学长,你不能碰那里。”
“哦?为什么?”
这一问一答,在前面抗压的及川彻神情一滞,开始疯狂眼神暗示。
不会说话就别说啊啊啊!
但是牛岛若利丝毫没有收到眼神暗示,祭出认真思考的答案:“牛岛……学长那里的肩膀受伤了,你碰到那里他会痛的。”
围观的众人内心发出尖锐爆鸣:“……。!!!”
嗯……。平时大家又不露着肩膀,你怎么会知道他肩膀受伤了!!
卧槽,他们三个,关系好乱!!
众多微妙而探究的眼神,开始在他们三个之间流连。
前有探究的眼神,后有虎视眈眈的天童觉,及川彻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个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把真相说出去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
在这个时候,一道嘹亮又极具威严的声音横穿整个排球馆,强行扫清刚才馆内的诡异氛围:
“你们瞎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热身准备去晨跑!”
虽然还是二年级,但现在已然成为青叶城西的食物链顶端,岩泉一和青叶城西的三年级一同走进球馆。
“是!!我们马上就准备!”
看到是岩泉一来了,围在周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马
上原地立正,犹如见到大将的小兵。
及川彻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又看向牛岛若利,满肚子牢骚不吐不快。
但着那张脸,他迟迟说不出一句话,硬生生把所有吐槽都压了下去。
去集合前,及川彻只得低声地嘱咐一句:“不要和别人说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不管是什么,一点都不要说!”
牛岛若利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很快,热身环节结束,来到晨跑环节。
集训的流程比较简单,在空腹五公里晨跑后,集合拉伸后去吃早餐,再休息半个小时开始滚动训练。
牛岛若利不用参加本次晨跑,直接等在原地记录成绩。
因为青叶城西没有经理,所以青叶城西队员的成绩也要一并记录。
沥青的细渣反射着日光,柏油道路犹如拉直的黑直长发,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随着一声哨响,众人向前跑去,瞬间消失在视野范围中。
牛岛若利倒是不担心望月佑子。
毕竟那次在街上追不良的时候,他们追过去的一群人都撵不上她的脚后跟。
就是自己每天都要晨跑的习惯被打断,可能需要晚上单独找个时间出来补上。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旁凑过来几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不属于这里的女声在耳侧响起:
“那个……请问青叶城西的排球部是在这里集训吗?”
牛岛若利侧目,与对方的视线相交。
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女孩子,手里都提着精心装点的纸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见到他看过来,那几个女生的眼神开始闪躲,耳尖上冒出可疑的红晕。
在别人眼中,穿着运动队服的少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细碎的鎏光落在她鼻梁上。
黑而浓密的睫毛垂下,蓝色双眼盯着地面,好像被她注视过的地方就要被如海般的蓝色幽光笼罩。
腰背笔直,皮肤白皙,犹如在盛阳下随风微微摇曳的白椿花。
“是在这里。”
想了想这不违背及川彻说的话,牛岛若利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那太好了!这个能不能拜托你交给及川同学?”
女生们瞬间涨红了脸颊,攥紧纸袋的指骨发白。
“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们是及川同学的粉丝,所以想过来送一些慰问品!”
她们摊开精致可爱的纸袋,里面堆满了糖果和精心手作的甜点。
“我不太能给你们准确的回答,不过你们可以等他过来问问。”
牛岛若利也不清楚青叶城西对此方面有没有要求,不敢贸然答应。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
听到牛岛不介意她们留在这里,女生们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距离他们出发没过去多长时间,要等跑完回来还要一段时间。
牛岛若利属于不会主动找话的闷葫芦,一行人就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那个同学,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牛岛若利回答道:“我叫望月佑子。”
几个女生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开始了女生之间特有的搭话模式。
“望月同学,你的皮肤好好,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此言一出,牛岛若利立马陷入沉思。
望月摆在房间里的瓶瓶罐罐根本就看不懂,他也不知道她平时用什么护肤品。
不过,之前在科学杂志上看到过,运动有助于排汗促进代谢,有助于提高肤质。
于是,他无比认真地回答道:“都靠我每天跑十公里。”
在场的女生们纷纷陷入沉默。
什么神人靠跑步护肤啊……。
不过很快,她们调整好了表情,面不改色地换了话题:“望月同学是白鸟泽的吧?你知道你们排球部的主将怎么看待及川同学的?”
毕竟这两个人在赛场上互相竞争多年,也算是宫城高中联赛的排球迷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
牛岛思索了一下,对方提问的是自己的想法,这应该不算是涉及及川隐私的问题。
“是很厉害的二传手,但也很可惜没和他并肩作战。”
“这样啊……。”女生们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能问一下你们主将和及川同学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及川不让我说。”
想到及川彻三申五令的嘱托,牛岛若利严肃地拒绝回答问题。
“不就是朋友或者宿敌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不能说?”
突然,有人脑回路打开,发出灵魂质问:“难道他们两个之间不是这两个关系?”
对此,向来慢热的牛岛若利并没有察觉到话外之音,还在一板一眼地执行及川“万事不能说”的叮嘱。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此地无银三百地回复道:“及川说这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女生们:“……。”
突然感觉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你好像什么都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