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躺在掌心里的计时表数字在疯狂上涨。
在表盘上的首位数字快要涨到2时,脚尖轻盈落地的震地声响起,矮坡上缓缓升起几个人影。
望月佑子跑在最前面,放眼望去,出发时排列整齐的队列现在已经被分为好几个梯队。
拇指摁下表盘按钮,发出滴地一声,短暂卡顿时间后,继续向后跳动时间。
——18分53秒。
五公里在二十分钟内完成,在同龄高中生中来说,已经算是很优越的速度。
更何况还是和男生相比。
气息有一些紊乱,望月佑子凑到牛岛身边瞥了眼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边站着不认识的人。
那些女生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我们是及川同学的粉丝,特地来给他送慰问品的。”
语气是那种女高中生特有的乖巧,但上下打量的眼神却不知为何非常的暧昧微妙。
但是没有太把这个当回事,望月佑子点点头,开始原地拉伸。
很快,等在一旁的女生发出一声惊呼——大部队赶到了。
作为县内预选赛需要打满五场的常客,球队对于最基础的体能要求也不会低。
所以在跑步用时上,大家的差距也不是很大。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队伍里闪闪发光的花孔雀。
及川彻一眼就看到等在旁边的女生,露出以往的招牌微笑:“是来等我的吗?辛苦你们这么早过来爬山了~”
“是、是的!希望没有打扰及川同学的训练!”女生们忙不迭递上纸袋,“这是我们手作的慰问品!”
“辛苦了,看起来很美味~”
笑眯眯地结果纸袋,及川彻的语气一如既往友善温柔。
……不过她们那么微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还时不时看牛若那混蛋的身体。
“及川,食堂去晚了就没你的饭了哦。”
对此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岩泉一径直路过,漫不经心地提醒一句。
“我知道了Iwa酱!”
东西已经送到,女生们很识趣地开口:“那我们就不打扰及川同学了,训练加油哦。”
“那回去要注意安全哦。”
维持一如既往的好好先生人设,及川笑眯眯地向她们摆摆手。
女生们点点头,转身离开,但往回走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减慢。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她们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牛岛,你等会儿打算吃什么?听说这里的拉面味道很棒。”
“我无所谓,不过你应该得吃她们给你的慰问品吧?”
指了指及川手里的纸袋,望月佑子一脸认真地回复。
刚才余光瞥到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奶油制品。
以现在这个天气,如果不赶紧吃掉的话,放到晚上绝对就变质了。
但是在旁观者的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还未走远的女生们内心发出一声尖叫,瞬间瞳孔地震。
吃醋吧,这绝对是在吃醋吧 ?!
没想到在全县具有统治力的白鸟泽主将,真的和及川彻有难以言说的隐情……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送吃的了!”
女生们突然对着望月佑子九十度鞠躬,大喊完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下山。
望月佑子:“……。?”
自己对她们来不来没什么意见啊。
这些小动静,全部被走在前面的天童觉尽收眼底。
伸出食指戳了戳岩泉一,他满脸八卦:“岩泉同学,你对他们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头绪吗?”
毕竟昨天晚上只有岩泉见到了他们,或许岩泉会知道一些隐情。
“谁知道。”岩泉一冷哼一声,“大概昨天一起摔坏脑子了吧。”
甚至还想说一句,“我有点磕你们俩了”。
……
早饭结束,在休息半个小时后,集训正式开始。
因为只有两个队,规则也很简单,按照bo3赛制进行对战,输队鱼跃绕场地三圈。
赛前热身结束,两队队长上前,用抛硬币来决定发球权。
上前的是望月佑子和及川彻,两个人四目相对。
圆形硬币在指尖旋出残影,及川彻似笑非笑地发问:“字面还是花面?”
明明还是熟悉的笑容,一样黏黏糊糊的说话语气,但察觉到危机感的直觉让望月佑子打了一个激灵。
日常笑眯眯的及川收敛平时的情绪,此时此刻,由内而外溢出的是遮天蔽日般的锋芒和威压。
及川彻这样的神情,望月佑子只在他上球场面对对手的时候看到过。
……。这算是把她看成对手了吗?
她沉沉吸一口气:“花面。”
“那我就是字面咯~”
话音落下,硬币稳稳抛至上空,在空气中打几个旋后,被掌心按入手背。
结果已出,及川彻却不着急摊开手,而是压低声线开口:
“这里不是小鬼们的周末躲避球大赛,我绝对不会放水。”
其实在昨天知道望月佑子决定不请假,替牛岛上场的时候,及川彻心中是有一丝同情的。
即便在外人眼里看是令人仰望的怪童,但本质上的身体素质还是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
以白鸟泽将全部宝押在牛岛身上的打法,身体素质远不及牛岛的她绝对会被摁在地上摩擦。
可这样的想法在昨天熬夜通宵加练和跑步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难以超越的耐力和速度,绝对不能小觑。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我早就知道。”
望月佑子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所以我一早就说过,绝对不会让你们感到轻松。”
“是吗?”
及川反笑道,缓缓摊开掌心,露出安安静静地躺在手背上的硬币。
——是花面。发球权归白鸟泽。
“我很期待你的左手发球。”
栗色眸子弯了弯,及川彻摊开手,转身回到青叶城西半场。
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岩泉一飞起就是一脚:“臭手川!磨磨唧唧的,还回回都抽不到球权!”
“iwa酱,抽硬币是概率啦,不要那么较真!”
眼中全是已经列队好的队员,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根本无心关注他们此刻在干什么。
哨声吹响,望月佑子双手抱球,深深吸了一口气。
咚咚、咚咚——
她按照以往牛岛若利的习惯,向地面拍球。
随后,黄蓝相间的排球抛至上空,短暂地遮蔽了吊顶的灯光。
助跑、起跳、抬手,练习无数遍的动作烂熟于心。
掌心正中球面中心,是很成功的跳发。
球飞速擦过球网,青城的自由人已经预判到落地点,外翻双臂正面迎上。
但是——!
这一球被稳稳托起,经由及川的二传,只在一瞬便被反扣回去!
排球犹如一道流星击至地面,咻地反弹出白线,白鸟泽全员皆是一愣。
白鸟泽引以为傲的发球……被轻轻松松接起来了?
哨声再度响起,裁判手臂指向青叶城西,那边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干得好啊,居然接住那个牛若的发球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讪讪开口:“不是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的发球光是看到就觉得要骨折了,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
“……这一球太轻了。”
轻到毫不费力就可以保持稳定的一传。
轻到这一句话,能重重地压在所有人心口上。
曾经以力量制胜的王者,在此刻向他攀登的人露出了裂痕。
“可别这么想,昨天他受伤了,可能是没调整过来发球失误了。”岩泉一及时叫停,“准备好下一球。”
哨声再度响起,球网两边的球员开始在场地中来回奔跑。
岩泉一口中说的“发球失误”并不是昙花一现。
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力度。
为左手重炮量身打造的攻击模式,在此刻无疑成为了累赘的马奇诺防线。
昨天被压着打的青叶城西现在一转势头,开始全面反扑。
“牛若这不行了啊。”
在旁观的青城球员,不自觉地感叹道。
即便他们不是正选,也能感受到实力的巨大差距。
“确实。”旁边的队员接话,“他们队之前完全不让他接球,但现在又没有攻击力,跟上来凑人数的一样,反而还要拖后腿。现在他们队12分,只有1分是他拿的。”
“听说是因为昨天受伤了,那以他这个状态的话,IH的县内名额就绝对是我们的了。”
毕竟IH预选赛将近。
能让一个人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势,绝对不是这短短几天能痊愈的。
“真好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强敌。”
话音落下,坐在凳子上的入畑教练咳嗽一声,强行打断他们的对话。
不过很快,又有一球飞入白鸟泽半场,让所有人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青叶城西下的计分牌再一次被翻动,两者比分来到12:21。
此时,尖锐的哨声穿透整个场馆。
右手指尖抵上左手掌心,鹫匠教练站起身,要求暂停比赛。
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他直奔主题:“若利,你现在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不止是他,白鸟泽全员都有一样的疑问。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之间实力差距就像横跨一个东非大裂谷。
“非常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身体管理,让昨天自己受伤影响上场状态。”
顶着全场审视的目光,望月佑子垂下眼睛,说出这个无奈的答案。
这个回答一出,全场陷入沉默。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眼前的集训是小事,但是能让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绝对会影响即将来临的IH预选赛。
和已经开始庆祝兴奋到极点的青叶城西相反,头上飘来一片阴云,阴郁的气氛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不过教练,我有信心能赢。”望月佑子毫无征兆地开口,眼神坚定,“只是需要改变以往的进攻模式,如果鹫匠教练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
“说来听听。”鹫匠教练眼皮一沓。
微微俯下身,望月佑子压低声音:“很简单……。”
在昨天的加练里,望月佑子就知道身体和多年训练的差距不可能一晚就能弥补。
但是排球不是单打独斗的围棋游戏,总会有办法走到生门。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下场,她都一直在思考能走向赢局的方法。
“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等她说完,鹫匠教练思考半晌,最终点了头。
暂停时间结束,尖锐哨声再度穿透整个场馆。
临上场时,望月佑子与牛岛若利的目光相遇。
“我绝对不会输的。”
应该说,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体输的。
虽然对于牛岛来说,现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苍白无力,但后续上场会有机会证明给他看。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
没有一丝停滞,牛岛若利的语气沉静而笃定:“我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我相信你。”
透过皮囊,错位的灵魂此刻视线相交。
曾经遮天蔽日的白鹫俯首 ,将骄傲心甘情愿地交由眼前的少女。
于是,少女抬手揽上白鹫的脖颈,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白亮翎毛,双眸沉如水凝望远天。
——既然现在飞鹰不能展翅,那就由你替我来凌驾一切。
第32章 32状态回来了。
暂停的五分钟结束,比赛重新开始。
黄蓝相间的排球从青城边飞过网,两边队员再次开始跑动起来。
很快,在几轮的攻守之下,比分来到18:24。
这个比分对于短暂调整过的白鸟泽是个坏消息,只要青城再拿下一分,就可以拿下这一小局。
而更坏的消息是,这一轮的发球是及川彻。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青叶城西这边的队员频频望向望月佑子。
“哈……。我以为他们喊暂停是能做出什么调整,结果还是牛若那家伙还是那个样子嘛。”
刚才教练突然叫暂停,还让他们吓一跳,以为会让他重新调整成以往的状态。
但意料之外地,打过来的每一球轻飘飘的,球队里不太会接球的队员都没什么压力,感觉刚入学的初中生都能随便接起来。
“那我们这不是进全国就稳了?!”
突然,青城队里有大聪明发表意见:“会不会他们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啊?让我们放松警惕什么的……”
“能演什么?你没看到牛若队友都懵了?”
岩泉一冷眼扫过去,场上瞬间噤声。
哨声再度响起。
及川这一球也没任何悬念,一记完美大力跳发,直接拿下第一局!
青叶城西这边对这个消息很开心。
失去左手炮台的白鸟泽无异于被拔掉指甲、双脚被铁链紧紧禁锢在岩石上的白鹫。
除了白鸟泽外,还剩下的对手是……飞不起来的乌野、缺乏稳定进攻能力的伊达工。
IH县内预选赛距现在只有一个多星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指尖陷进运动水瓶,及川彻冷不丁开口:“刚才的那一球,是牛岛去接的。”
虽然没接到。
当时自由人不在场上,那球瞄准的是望月佑子,也没看到白鸟泽其他队员想要过来接球。
“及川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后面这局我们不会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他耸耸肩,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白鸟泽一侧,“对面也是来势汹汹啊。”
短暂的休息结束,在开场过后,青叶城西突然明白了及川彻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来往往几球下来,失去王牌的白鸟泽居然比分和青城几乎持平!
和刚才松散、能随意防下进攻的白鸟泽完全不同!
很快,他们也明白了赛场局势陡然变化的原因。
作为典型的强攻队伍,白鸟泽的进攻基本依赖牛岛若利,因此他基本不参与任何接球和拦网。
一传、二传,那些牛岛若利都不用担心,队友会把一颗具有足够助跑距离的高球喂到嘴边。
队伍的运转以牛岛若利为核心,一切都为他的进攻服务。
所以,在“牛岛”状态不佳拿不到分时,整支队伍显得无比松散。
但从他们刚才叫停比赛后,得分速度开始变缓,以及牛岛开始接球开始,局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再一次,白鸟泽另外一名主攻手扣球成功后,青城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令人相信的事实:
——白鸟泽的王牌,被放弃了。
比分来到12:15。
等待发球时,望月佑子和及川彻正好一起转位到前排。
两掌交叠在后脑勺,及川隔着方形球网,突然发问:“刚才暂停你说了什么?”
“很简单,我什么都没说,”望月佑子弯了弯眼睛,“无法得分的王牌无法被称作王牌,所以,让他们不要管我了。”
既然曾经为王牌搭建的马其顿防线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拆掉钢筋水泥,放弃保护王牌,全力与敌人拼杀就是。
在昨天连夜加练发球的时候,望月佑子就清晰地知道,短短的一晚上是不可能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能成为得高球必拿分的王牌。
左手不是自己的惯用手,昨天练习发球扣球,只是为了不让别人那么明显看出不同之处。
所以,拦网、接球、救球、一传,只要能得分,什么都可以做。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过去的场景。
清晨五点半的操场、人全部走光一片漆黑又被自己偷偷点亮的排球馆、午休时不敢趴下去的课桌。
她坚信这一切不是徒劳。
又一次被打进白鸟泽场地的球被稳稳地垫起,如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怎么挣脱都是没完没了。
“牛若那家伙是转自由人了吗?接起球来没完没了的!”青城队员抱怨着垫起球,手臂一片红,“他们队真就一球都不给他扣啊?!”
“他们二传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别想再接那种轻飘飘的扣球了!防好他们另外一名主攻手!他要扣球了!”
刚才被打回去的球即将落入濑见英太的手中,主攻手在左翼开始助跑——!
但是,主攻手挥出的手臂击中了空气,拦网也防了一个空。
那一球,在最后一瞬间被传到了右翼!
“这样子打球?那边根本没人啊?”
拦网扑了个空,受到地心引力牵引下落的拦网球员不可置信地看着球传过去的方向。
这二传疯了吧?!
可在他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疾风从耳边掠过,刮起鬓边的碎发。
有人往右翼冲过去了!是谁——?!
在白鸟泽解放为王牌搭建的防线后,在场的人下意识地将望月佑子边缘化。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扣球了。
她以极快地速度扑向无人坐镇的右翼,毫不犹豫地起跳,抬手在最后一刻将球扣了过去。
依旧是那轻飘飘、像是经验宝宝的扣球。
但是它晃晃悠悠地飞过球网,恰好擦过扑救的指尖,慢悠悠地滚出白线。
全场寂静。
哔——!
比分24:23,形势彻底逆转!
“喂喂,濑见,刚才那一球也太冒险了吧?要是没扑过去,我们就输了。”天童觉说。
一想到输家要鱼跃体育馆三圈,内心就忍不住发怵。
“被拦网拦下来也是输。”濑见瞥了一眼望月佑子,“我只把球传到应该传的地方。”
“濑见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帅的话!”
“什么叫居然?!我平时就那么逊吗?!”
……。
望月佑子将目光放在濑见英太的背影上。
在及川彻拒绝白鸟泽的邀请后,鹫匠教练一眼相中了在初中联赛活跃的濑见英太,特地从别的学校截胡下来。
出色的技术、冷静的头脑、不输任何人的赛场分析能力。
但唯一的缺点是,他不会全心全意地为王牌开道,而是根据脑内的分析把球传给认为正确的人。
对于现在突然缺失强大进攻力的白鸟泽,他无疑是最适合这场比赛的指挥者。
现在已经到赛点,只要再赢一分,就能保证有下一局。
只要再拿下一分。
在赛点的最后一球拉锯也是十分焦灼,双方在接球进攻表现得异常坚韧。
排球再一次飞过球网,因为这一球白鸟泽一传不到位,无奈地给了青城一个机会球。
“注意!!对面一号要扣球了!”
话音落下,球已开始从最高点下落,位于正后方的及川彻开始助跑起跳。
耳侧不断响起鞋底在蜡面木板的跑动摩擦声,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未动。
喊声、跑动声,像是被放慢了数十倍,一
点点、缓慢地从耳中流逝。
犹如捕猎者窥伺着猎物,她死死地盯着即将达到最高点的及川彻。
他嘴角难以察觉到的弧度、手肘轻微的偏移,犹如放慢十倍的慢动作一般,落入茶色的瞳孔之中。
可是——!
在掌心即将触击到球面那一瞬间,及川彻猛地调转方向,球犹如一道流星飞向前排的岩泉一。
他立马朝着空无一人的边界扣去。
作为一名出色的二传,除了他主动地向队友暗示,在场的所有人,不会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及川学长。
从初二刚来宫城的时候,误打误撞见到了你一边抹眼泪一边练发球的样子。
明明那么难过、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抱着这样的疑问,即便会挤压学习时间、会干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排球部,决定要看着你一路走下去。
北川的排球部、县内的高中预选赛,一直都在沉默地注视着你。
所以,你在球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咚——!
犹如鬼魅一般,望月佑子突然出现在球的落点之上。
因为突然跑了整个半场,她的步子有些趔趄,在用尽全力垫起球的同时,整个人也飞出球场,狼狈地滑倒在地上,撞翻计分牌才停了下来。
身后响起哨声,望月佑子没有抬头看比分,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倦犹如潮水涌来。
明明刚才剧烈跑动了一整场,也没有感觉特别累。
此刻,脚步声传来,一道黑影落在眼前:“这一局我们赢了。”
她有气无力地回复:“但是好像赢得有点逊。”
“没关系。”
那就随便吧……
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一片灰暗,望月佑子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他这个正主都不在意,她就更不用在意了。
体内的倦意抵达巅峰,望月佑子开始睁不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逐渐从这个身体抽离。
……
“若利,没、没事吧?”
见到赢球后也一直趴在地上没动静,领队结结巴巴发问。
本来就受伤影响状态了,现在又撞上计分牌开始趴在地上不动,再出什么意外,这IH预选赛直接不打算了!
“……我没事。”
双手撑在地面,牛岛若利站起身,顺手扶上突然变得摇摇欲坠的望月佑子。
“领队老师,望月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麻烦您带她去休息一下。”
旋即,他与仍在场上的队友们视线相交,语气平沉,却说出了最激动人心的话语——
“状态好像回来了。”
第33章 33同学你好,我们都想演树。
等到再次有感知的时候,望月佑子身处一滩黑水的正中间。
头顶的天空漆黑不可名状,细密阴暗的雨丝下落,好像带着令人心情抑郁的诅咒。
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而且是很悲伤、难过的哭声。
她仰起头,任由雨丝从脸颊滑落,感受着由雨丝传递的那份悲伤。
突然,合掌脆响声起,淅淅沥沥的雨戛然而止。
“我把你的名字还给你,八狸。”
声音温柔清澈,如阳光下潺潺流动的溪水,温和宁静地抚平一切。
刹那间,阴黑的天空分崩离析,鎏金色的光粒从天而降。
光粒缓缓飘入体内,带来残缺的故事碎片,细碎暖意渐渐流向四肢,意识逐渐开始回笼。
望月佑子缓缓睁开眼睛。
苍白的天花板、摆了一桌的零食、以及正在播放排球赛事的平板。
“喂!红色那队怎么又被对面拿分了?!”嚼着薯片含含糊糊的大叔音开始抗议,“我要看激烈的对抗比赛!”
牛岛若利很好脾气地捏起一块薯片送到猫咪嘴边:“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井闼山,井闼山很强。”
“那我下一口要吃蛋糕。”
猫咪老师瘫在牛岛的腿上,像是一滩融化的液体,眯着眼睛享受着投喂服务。
一人一猫。
在一起看比赛……?
“你们这是在?”
单手撑直了身体,望月佑子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目光也落在不断有球员跑动的平板上。
“你醒来了,今天白天的集训已经结束了。”牛岛若利望向她,“我们在看东京地区的IH预选赛。”
因为地区的差异,IH地区资格赛时间一般由地区赛事组决定,全国进行的地区预选赛时间各不相同。
东京地区因为学校众多,加上有两个名额,一般举办预选赛的时间会比其他地区早上很多。
而现在直播的预选赛就是井闼山VS音驹。
现在天色逐渐转暗,望月佑子企图绕过睡了快半天的事实,发出疑问:“井闼山我有印象,但是另外一队……。音驹?”
身为全国联赛的常客,牛岛若利应该了解的更多。
但他也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关注有可能成为对手的队伍。”
拥有诸多高校的东京地区,一共拥有三个晋级名额,但每年能拿到名额的学校一般就那几个。
在东京赛区为数不多的两个名额中,通常是由枭谷和井闼山垄断两个名额。
两所综合性豪强学校,一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相较之下,音驹高中显得默默无闻。
屏幕中又一球飞入音驹侧场地,井闼山计分数字再加一。
“看这个样子,要被2:0抬走了。”
猫咪老师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立马张开血喷大口,连勺子一口吞下喂过来的奶油蛋糕。
虽然很想吐槽一只猫为什么也会看排球,但望月佑子还是跟着他们的目光看了下去。
显而易见地,音驹的实力不如井闼山,甚至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也不为过。
随着时间流逝,井闼山的记分不断上涨,分差逐渐扩大,音驹只能在他们进攻的空隙捡到几分。
在比分来到9:18时,哨声响起,音驹突然申请换人。
镜头转向候场区,五号举着号码牌,似乎是察觉到镜头,有些惧生地低下头。
黑色的及肩发,微微弓起的背部,和周围人明显矮上一截的身高。
在交换号码牌的时候,被换下的那个人还极其明显地瞪了五号一眼。
“被换下去的是他们的二传。”牛岛说,“不太理解他们教练为什么要突然换下正选。”
确实,相较于被换下的那位正选二传,新上场的五号在体格、身高等诸多方面都是弱势。
在生死攸关的资格赛,不应该做如此冒险的变动。
但很快,这个被临时拉上来的新二传手就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在他上场后,居然比分开始不可思议地一点点缩小。
比分10:18。
比分14:20。
再到最后的20:24。
在屏幕一侧的解说语气激动:“音驹高校临危受命的五号,初次在赛场亮相的一年级孤爪研磨同学,是否能担起重任,帮助队伍拿下至关重要的一局呢?”
这最关键的一球,决定着音驹是否在此处被淘汰。
成者,将队伍拖入下一局,败者,麻溜地打包滚回老家。
音驹自由人托起飞来的一球,一传接球有些不稳,但还是将球传至五号的侧前方。
屏幕两侧的气氛一度凝滞。
然后,在现场观众众多视线、直播设备的镜头注视之中,匆匆被喊上场的五号,啪叽一下——
双腿超出负荷,居然当众滑倒了!
本应该托起的球竖直下落,砸到他的脑袋后,悠悠滚出场地。
屏幕内外,万籁俱寂。
望月佑子、牛岛若利、猫咪老师:“……”
然后默默切出了比赛直播。
嗯嗯大家都赶紧忘记这件事吧,感觉屏幕里的五号要碎了。
此刻,房间的门恰好被推开,爆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猫咪老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夏目贵志和及川彻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场景,惊慌地拎起享受人类上供的肥猫。
“我要的酒,我要的酒!”
被拎起命运的后颈,非但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猫咪老师反而扑腾着短腿,努力地往及川彻的方向去够。
“抱歉啊小猫咪,我们都是未成年人,搞不到酒。”及川彻摸出一罐饮料,“你要不喝点葡萄汁凑合凑合?”
言语说得很诚恳,但仔细一看,那罐饮料好像是随手在自动贩售机买的。
猫咪老师愤怒抗议:“我才不管!你们明明说好的是给我去找酒!”
在莫名其妙换回身体后,夏目贵志突然冲进场馆内,点名要找望月佑子。
后果显而易见,非两校学生的他被教练们结结实实地问候了一顿。
还是及川彻出面,替不擅长说谎的老实人圆了个谎,才让他们留在这里。
刚才不在房间里,也是及川带着他去和教练们说明情况。
“那个妖怪,有个请求想拜托你。”
强行将骂骂咧咧的猫咪老师物理禁言,夏目贵志将目光投向望月佑子。
“它想看你跳一支舞。”
随后,他缓缓叙述了一个关于狸猫的故事。
很多年前,有一只被禅师救下的狸猫,为了报恩,决定守护禅师的新生女儿长大。
它看着那个女孩一点点长大,她继承了禅师的天赋,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跳起舞来就有模有样。
所以,狸猫在女孩最需要声名的时候忍不住帮助了她。
作为祈雨的白拍子,在前面九十九个巫女都未祈雨成功后,女孩惊为天人的舞蹈成功让天空降下甘霖。
但在声名大噪之后,女孩误打误撞地与自小被送往寺庙修行的武将邂逅,开启悲惨的一生。
鸟尽弓藏的武将遭受异母兄弟忌惮,自尽而死,与武将结为夫妻的女孩因此郁郁而终。
心怀愧疚的妖怪离开镰仓,只身扎进了一片山林避世,直到这片山林走进一个与故人容貌相似的女孩。
故事大概讲完,夏目深吸一口气:“答不答应,全看你的意愿。”
狸猫这几天惹出的麻烦太多,他也没有自信望月会不会答应。
但望月佑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有要求的话,直接说就好了,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的。”
“所以,麻烦你告诉它没有问题,我会努力的。也请夏目同学,帮我说一声麻烦它担心了。”
少女的眼睛揉进细碎的亮光,眼神温柔而坚定。
夏目贵志微微愣神。
仿佛看到了狸猫记忆里,那双如坛之浦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
旋即,他轻笑道:“我会转告的。”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夏目同学。”望月佑子挠挠脸颊,“我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次误打误撞被球砸中,得知莫名其妙的“漫画设定”后,望月佑子也不是没有试过找玄学人士解决。
但无疑都是一无所获。
但在来到这场集训后,居然误打误撞地遇到夏目贵志。
所以,她想问问眼前这个通灵之人知不知道一些别的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确实能看到你周边的气场和别人不同。”夏目贵志摇摇头,“不过这应该对你的身体无害。”
“呆子!妖力是你这么用的吗?!”
在地上享受及川彻斟“酒”的猫咪老师猛地跳起来,毫不客气地赏了一记猫猫拳。
“小姑娘,如果想改变现状的话,你现在的努力可不够。”
旋即,猫咪老师跳到望月佑子身前,漆黑的猫瞳弯了弯,眼神深邃。
“如果想彻底冲破‘祂’的话,不妨试试和你的队伍一起走到最顶点。”
和队伍一起走到最顶点……
对于排球部来说,最顶点就是全国赛事,就是要在全国赛事里拔得魁首。
一改刚才废柴大叔的语气,它反问道:“毕竟,自身越重要,才越会被重视,不是吗?”
“喂喂喂,我先说好,走到顶点肯定是我们青城。”
一直在“猫哥你慢点喝”的及川彻抬起头,语气不满。
牛岛若利语气不解:“可是能到顶点的队伍只有一支啊。”
“……呵呵呵。”及川彻气得手抽抽,“这么自大小心阴沟翻船!”
“没有自大,我说的是事实,及川。”
二人的视线相交,视线擦出不存在的火花,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因为一声轻笑戛然而止。
夏目掩唇轻笑着:“你们三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这一句话,换来了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同步,难得一见地意见一致。
“不是朋友。”两个人异口同声反驳,“是敌人。”
夏目贵志笑而不语。
“还有,喜欢微笑的温柔君,我们高二的修学旅行应该是在熊本。”
及川彻撇撇嘴,抬手指向夏目的眉心:“到时候,作为朋友,一定要把你们本地的攻略推给及川大人哦。”
“也给我们一份,我们大概率也是在熊本。”牛岛若利接话道。
这话让夏目贵志愣在原地。
朋友……
明明知道自己的不寻常,还愿意把自己看成朋友吗?
琥珀色的瞳孔颤了颤,夏目贵志垂下睫毛,弯唇回道“我很乐意。”
……
“感谢关照!!”
为期两天半的集训圆满结束。
临走前告别时,望月佑子和及川彻彼此心照不宣地没说“下次再见”。
他们都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将是在争夺IH预选赛的单程票上。
坐在下山颠簸的大巴上,望月佑子脑中还在回响着猫咪老师说的话。
要一起登上顶点……吗?
但激昂的奔赴顶点梦立马被手机显示的未读邮件打回原形。
在车内一片热络的氛围,望月佑子轻咳一声,尴尬地开口:
“那个……学生会刚才发消息过来,说下周举行的文化祭每个社团都必须参加。”
说完,她将手机屏幕反转,证明她说话不假。
虽然运动社团是处于学校金字塔的顶端,那么学生会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真神,所有社团都要屈服在他们脚下。
排球部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IH预选赛就在下下礼拜了!谁有心情搞这个!
天童觉凑近了一些,眼睛瞪大,逐字逐句地读着邮件里的内容。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社团间联合活动”的字眼上,再也移不开。
“望月,之前有个话剧社社长邀请你去演话剧是吧?”
脑中闪过一道电流,天童觉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
星期一的早上,白鸟泽教学楼的走廊里。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但路过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一处望去,面露惊恐和担忧。
“太感谢学长了,很高兴你还愿意让我演话剧。”
在目光聚集之处,望月佑子对之前邀请她的话剧社社长微微鞠躬。
“哪里的事情,我们正好缺人,”话剧社社长面色僵硬,“望月同学肯来才是帮了我们大忙,就是……”
“就是?”
“排球部的大家,围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平均身高180+的运动男高团团围住,话剧社社长已经挂不住体面的笑了。
这帮人压迫感超级强的啊!感觉不好好说话就会被拎出去打一顿的!
望月佑子试探地开口:“那个就是……我们排球部想和话剧社一起联名文化祭的活动,可以吗?”
“这好办,各位想演什么角色呢?”话剧社社长幽幽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不是过来捅娄子的就好。
而且排球部的部员身形高大,很适合演《平家物语》里的武将角色。
嗯……和排球部的联名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反差,舞台效果一定很好。
但回应他的是集体沉默。
随后,排球部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你推推我、我戳戳你,最终推出牛岛若利回答问题。
于是,牛岛若利丝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同学你好,我们集体都想演树。”
第34章 34谁教你们装可怜的!
话剧社社长无语凝噎:“……。”
什么叫都想演树啊?!一点排练都不想参加是吗?
一想到这里,心头就有股无端的情绪在疯狂蔓延,此刻他也不再惧眼前的巨人森林,直接激情开麦:
“又不是演白雪公主和小矮人,我们要那么多树干什么?”
“那让我们演村民B也可以。”
“我们话剧社不需要不真心想演话剧的人,你们另找高明吧!”
越说越生气,话剧社社长拂袖而去,后面却有人用手摁住他的肩膀。
濑见英太有些羞涩地挠挠脸:“其实,我们排球部都很喜欢树的,每天室外训练都是在模仿树木的光合作用。”
其实就是在大太阳底下跑步。
“是的是的,村民B也是我们排球部的灵魂人物,”天童觉搭腔,“每周周末都会去游戏里祭拜一下。”
其实就是打游戏时和NPC对话,有时候还会点跳过对话。
“鬼信你们的话啊?!”话剧社社长甩开手,“这可是一年一次的迎新文化祭,你们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它不觉得羞愧吗?!整个高中只有三次啊,你们这样的态度足足浪费了三分之一的高中生活!”
虽然刚才被这一群大个子吓得不轻,此刻他的中气十足,一股教导主任怒斥不良学生的恢弘气势。
此话一出,走廊瞬间噤若寒蝉,排球部的大家也无力反驳。
实在看不下去的望月佑子出面解释:“我们并不是不想认真对待文化祭,但是IH预选赛和文化祭撞时间了,不得不拜托学长帮忙。”
“这些你们和学生会的那些家伙说去啊。”
面上还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望月佑子在内心疯狂咆哮,要是能说通那群死板的家伙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IH对于排球部来说很重要,我们相信学长对于话剧和我们对排球的热爱一样,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才厚着脸皮过来拜托你。”
“如果学长你认可你对话剧社的热爱,也请听听我们的请求。”
“但就算你说这些,也和我们无关吧?”
话剧社社长被盯得脸红,挠着脑袋向别处望去,丝毫没有看到望月佑子向后面使的眼色。
然后他就正面撞上排球部的集体眼神。
只见他们双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姿势,眼神清澈又可怜,像是马上要滴出水、不断颤抖的蛋花眼。
虽然队伍里面有很多模仿不到位的差等生。
“别用这种下雨天求收留的小狗眼神看我!”话剧社社长觉得这帮人疯了,丝毫没有看到后面望月佑子不经意勾起的嘴角。
和打听到消息的一样,话剧社社长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只要诚恳地把自己的苦衷说出,再装装可怜,他绝对会动摇。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也不是不行,但是全演树实在是太离谱了吧?三四个人就差不多了吧?”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教你们这个眼神的啊?!”
排球部的大家没有回话,继续使用眼神攻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们最起码得抓几个人出来演不说话的武将吧!”
话剧社社长恼得直挠头,余光瞥到在边缘眼神努力融入群体的牛岛若利。
虽然他很想像预先说好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但实际效果和恐吓没什么区别。
“对!你们经理都演静御前了,你们有牛若,怎么不演源义经!?牛若都有了怎么说也得来个弁庆吧!”
“别再对我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
最终,在可怜兮兮眼神的攻势下下,话剧社勉强接受了和排球部的联名。
前提条件是最少要匀出三个人来演别的角色,其他人可以演树和不说话的武将。
那么现在,哲学的问题来了。
哪三个勇士(倒霉鬼)要去演有台词的角色。
首先,被推出来的是牛岛若利。
“牛若就应该去演牛若丸。”大家异口同声。
白布对此表示反对:“牛岛学长需要备战IH预选赛,作为王牌,不能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演话剧。”
“那白布你说,谁去演?”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白布头顶,像是猎鹰在凝视雏鸟。
“我去。”顶着众人的目光,白布沉沉呼出一口气,“我不是正选,备赛任务没那么重,演话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有了白布的身先士卒,其他有台词角色由非正选的一年级们全部承担。
窗外的栀子花晃了晃,钟表转了一轮又一轮,时间向着IH预选赛大步迈去。
趁着午休的时间,牛岛若利独自一人前往医务室。
上次集训的皮外伤还没完全恢复,虽然已经不影响比赛状态,但还是需要确保开赛前万无一失。
医务室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活动教室才能到地方。
现在正值中午,耀日炙烤大地扭曲空气,晒得万事万物都是懒洋洋的。
但这个时候理应罕有人至的活动教室楼,却传出一些微弱的声响。
白纱窗帘随风鼓动飘扬,金色的碎屑透过玻璃洒在地面,落了一地的金箔。
窗外的栀子花晃了晃,在应该无人的晌午,空空荡荡的舞蹈教室里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繁杂的动作。
树荫如幻灯片在白皙脸庞上变化,少女瘦瘦的小腿绷得很直,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道清风吹来,手机被窗帘刮倒,望月佑子伸手去扶,一眼瞥见站在窗外的牛岛若利。
她停下了动作,有些好奇:“牛岛学长,你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
“我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牛岛若利回复道。
“嗯……刚才医务室的老师有事出去了。”望月佑子摁灭手机,“不过没关系,医务室没锁,我来帮忙吧。”
牛岛若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不用了,我等放学了再过来。”
“这个天这么热,不好好换药可是会化脓的!”望月佑子化身成伶牙俐齿的小动物,“牛岛学长,你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影响比赛吧?”
“那……好吧。”牛岛若利自知嘴笨,说不过她。
整个活动楼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响起。
牛岛开口打破沉默:“你在练习话剧吗?”
但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后悔,像是在问一个吃饭的人在干什么,总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是啊。我演的那段是静御前和源义经初遇那段啦,台词不多,但是需要跳白拍子的舞。”
望月佑子现在很开心,身体里像是装了一个弹簧,说话的时候束起的高马尾跟着一晃一晃。
“话剧社社长人很好,知道我们要备赛安排的都是台词不多的场景,所以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而且也要顾及到那只闯祸的狸猫的心情。”
推开医务室的门,淡淡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望月佑子弯着腰到处找药。
牛岛若利乖乖地坐在病号专属席位,看着那个背影来回捣鼓,思绪却越飘越远。
密闭的空间。
整个楼都可以说没有其他人。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是屋外的太阳太过燥热,亦或是医务室的空调没开,牛岛若利感觉自己耳尖前所未有地开始发烫。
“久等了,伤口在哪里?”
身侧的座位一陷,望月佑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身边。
牛岛若利垂下眼睛:“……”
随后,默默拉起袖子,露出贴满创口贴的手臂。
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护着上面的两个人,受得伤最重。
“扯创口贴可能有点痛,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说着,白皙
的指尖扫过皮肤表面,像只软毛小刷子弄得人痒痒的。
随后,棉球蘸着酒精,轻轻沾在暗红色的伤口上。
因为低着头,一缕碎发从鬓边垂下,望月佑子觉得费事,随手撩了上去。
白腻的脖颈恰好大片地暴露在牛岛的眼前,一同而来的是带着一些香气暖烘烘的呼吸,轻轻撩过皮肤,勾起寒毛。
外面的鸟叫声、风吹过走廊的呼呼声,世界上的什么声音都开始向后退去,只有面前的这个人存在在眼前。
牛岛若利想起小时候,父母吵架的时候他就会偷偷溜到公园里荡秋千,结果一个人掌握不好力度,从秋千上摔倒,蹭得两只膝盖都是混着沙子的血。
然后,之前一直不怎么搭理他的散养小猫突然走过来,对着他喵喵叫几声,开始非常认真地帮忙处理伤口。
路过的好心猫猫侠在给受伤的大白鹫舔伤口。
平时看起来很凶残、很不好惹的大白鹫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突然变成最呆最迟钝的无害小鸟,随便对方摆弄。
束得整齐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地晃来晃去。
就像是那时帮忙的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一晃一晃,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
垂落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牛岛若利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沉默克制地缩了回去。
但是越抑制什么,越是压抑不住,胸口中有什么东西激烈地翻涌着,视线也忍不住落在对方身上。
修长细腻的脖颈,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尖,还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突然意识到这是僭越,牛岛若利默默地把视线落到别处,却对上对方特意飘过来的视线。
“牛岛学长,请不要看别的地方发呆。”望月佑子歪着头,语气有点小幽怨,“请看着伤口,我怕哪里没有处理到位。”
“我会尽力快一些的,所以请再忍耐一下。”她以为是酒精刺激伤口的原因。
实际上,酒精扫过的疼痛近乎于无,忍耐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最后,无处安放的视线放在了她的睫毛上,睫毛浓而密,像一把小扇子,一根一根数过去,也算熬过这段时间。
过了五分钟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望月佑子叉着腰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
猝不及防地,牛岛若利开口:“望月。”
“牛岛学长,怎么了?”
刚才清晰地、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变成一团浆糊黏在咽喉,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组织成语言都很困难。
“没什么,社团活动见。”最后,牛岛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望月佑子笑着向他告别:“好,下午见。”
第35章 35相信你们,排球部。
文化祭,一个经常出现在动漫电影里的特殊活动。
而在这一天,平时对外封闭的学校会开放门禁,校外人员可以自行参观校内活动。
作为东北地区的豪门校,对于校园活动的经费向来不吝啬,举办规模是空前的豪华。
这也吸引了周围的校外人员进来参观。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经通过试训的五色工表情很兴奋。
“我们排球部的学长,听说今天要去演话剧!肯定超级帅的!”
不存在的小狗尾巴晃来晃去,他左看看右看看,已经不自觉地改了称呼。
“那个……工,他们要演什么啊?”跟在他身后的同学挠挠脸,“如果是《绿野仙踪》或者《桃太郎》的话剧话,我们不是很感兴趣呢。”
毕竟这种话剧从小到大都看够了,今天机会难得,还不如去逛逛别的地方。
“才不是这种烂大街的剧!”五色工义正严辞反驳,满脸憧憬,“他们要演《平家物语》,里面超多炫酷角色,肯定帅爆了!”
以白鸟泽丰厚的社团活动资金,绝对服装道具都很精良,难以想象演出效果有多赞了!
“确实……打排球的身高很适合演里面的武将或者贵族。”
“而且,你们都知道的吧?牛岛若利前辈,全国前五的主攻手,他今天也要去!他肯定演的是牛若丸那样的炫酷角色。”
“那我们肯定要去看看牛岛前辈!”
和五色同行的都是排球部的朋友,每个人对于这个从初一开始统治全县的“怪童”都无比憧憬。
能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很快,一行人兴冲冲地冲去学校礼堂,抢了最前排的位置等待开场。
因为听说这次话剧是和排球部联名,加上题材改编难度高,陆陆续续过来参观的学生很快就坐满全场。
会场大门关上,灯光骤然熄灭,低沉富有历史感的旁白响起。
在万众期待的氛围下,聚光灯亮起,红色的幕布缓缓揭开。
话剧《平家物语》正式开演。
五色工坐在台下,嘴角咧得几乎成一个标准的V字,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星星,打算一点关于排球部的细节都不放过。
但在开场十五分钟后,他开始发现此场话剧的不对劲之处。
身边的人用手肘戳戳他的胳膊,小声问:“工,哪个是你的学长啊?”
聚光灯跟随着演员的步伐移动,台词清晰地回荡在学校礼堂的每一处。
但这里没一个是排球部的人。
“我们也没看到牛岛前辈啊,他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一下排球部的前辈。”
五色工面露难色,默默地掏出手机,找到望月佑子的对话框,试探地发问。
“望月前辈,排球部的前辈们什么时候上场?”
手机屏幕一震,望月佑子秒回:“下一幕就到他们上场了,做好心理准备。”
年幼的五色工以为“做好心理准备”是做好被惊艳到的准备。
好!他已经做好为前辈们应援的准备了!
周身燃起火焰,五色工斗志满满,现在舞台上的声音已经一点都听不到了。
很快,下一幕到来,旁白的声音响起——
「因为其父源义朝战败,牛若丸与母亲被平家俘获,在七岁时被送入寺庙。少年牛若丸时常遭受寺庙周围的恶霸欺负。」
在台下五色工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牛若丸——牛若——牛岛若利前辈要登场了啊!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红色幕布缓缓揭开,聚光灯照亮空气中扑簌的灰尘,一个侧影站在光圈正中。
少年身形瘦削,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倔强倨傲凝视前方。
饰演牛若丸的白布贤二郎堂堂登场!
和期待中的不符,五色工瞳孔地震,但很快就哄好了自己。
白布前辈的身形瘦削,比较适合演少年时期的牛若丸,牛岛前辈那个体格,肯定是演武将时期的牛若丸!
但下一秒,五色工的梦想破碎——
幕布完全拉开,一棵树、一颗高大的树,缓缓地平移到舞台后面。
坐在前排的五色工与牛岛树四目相对。
不仅如此,在牛岛后面,排球部几位正选前辈也套着树木套装,犹如螃蟹一样,缓慢诡异地站满整个舞台后排。
一群高大的树,站在舞台后面,与台下的观众大眼瞪小眼。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饰演恶霸B的天童觉堂堂登场!
他身后跟着剩下的排球部成员,语气趾高气扬:“这不是一直看我们不爽的小和尚嘛!”
话不多说,恶霸团体撸起袖子和白布在台上扭打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这是你们排球部前辈要演的炫酷角色?”同行的伙伴满脸震撼,“怎么看都是排球部内部大战啊?”
谁去管管可怜的牛若丸,这是霸凌吧,这绝对是霸凌吧?!他快要被排球部的前辈们欺负死了!!
五色工苍白无力地解释着:“他们……后面好像还有别的剧情,这个就是开胃
小菜。”
这一幕剧情结束,学校礼堂骤然恢复光亮,旁白声音再度响起: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演出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
“这么感觉还是出去逛逛比较好,感觉他们演的角色都挺无聊诶。”
同行同学扫视一圈,出声抱怨。
听到自己前辈被说,五色工立马梗着脖子反驳:“不会无聊!我学姐超级漂亮的,她要演静御前,要在台上跳舞的!”
“再等等!他们绝对会有精彩的表演的!”
但在前台舌战群儒的五色工,不知道此时的表演后台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戏服丢了一地,望月佑子站在一片狼藉的后台中央,默默盯着躺在椅子上捂肚子的话剧社社长。
犹如在灵堂祭拜,排球部众人把他围了个圈,纷纷向下凝视着。
“我们真蠢,真的。”
话剧社社长面色苍白,躺在椅子上又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天童觉赶紧纠正他错误的想法:“不不不,你现在应该赶紧去医务室,什么都比命重要啊。”
话剧社社长依旧沉浸在悲情的氛围中,眼角又落一滴泪:“我就不该拿那个果汁来给大家喝。”
最近天气炎热,为了犒劳在台上认真表演的社员们,话剧社社长自掏腰包在校外买了好几桶鲜榨果汁。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食物变质,或许是奸商欺负学生,总而言之,喝下果汁的人原地升天,窜进厕所里根本出不来。
刚才突然而来的中场休息,也是因为演员们集体爆发腹泻,不得不立马暂停。
因为排球部最近饮食需要控糖,没有喝下剧毒果汁,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除了一个以顽强意志强撑的话剧社社长外,只剩下排球部全员还能正常活动。
“学长,要不终止演出吧,现在演出也不能正常进行了。”望月佑子开口道。
“不,绝不能中止演出!!”话剧社社长目光含泪,“我们为了这场话剧准备了多久,又有多少人为了它齐聚于此,绝不能让大家失望,绝不能白费大家的努力!”
是的,前台的观众还在来来回回走动,还在期待着后续的演出。
这份心情绝对不能被辜负!
“所以……拜托你们了!把这场话剧演完!”
手颤颤巍巍地伸向空中,话剧社社长气若游丝,犹如一个将死之人在委托遗愿。
此情此景,排球部全员没谁忍心出口拒绝。
是他好心地收留排球部,能让他们最大程度专心备赛IH。而且……当着一个艺术家的面,摧毁他的作品,太过残忍。
可是,他们除了自己的角色外,一点台本都没看,也没人敢出口答应。
一片沉默之中,牛岛若利突然向前一步,握住了话剧社社长悬在空中的手。
“我们明白了,排球部会尽力完成你的愿望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眼神中透露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所以绝对会让这场演出,完美地呈现在观众的眼前的。”
这一句话也点燃已经开始默哀的排球部全员。
是啊!人家都愿意收留我们,尽量让所有人专心备赛。这个时候不知恩图报,还算什么男子汉?!
众人异口同声:“请放心!我们绝对会完成这场演出的!”
话剧社社长对上他们的目光,含笑闭眼,再也没了声息。
相信你们,沉稳靠谱的排球部,请把史无前例的作品展示给大家吧!
第36章 36妈妈,我出生了。
二十分钟后,中场休息结束。
场馆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天童觉念旁白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回响。
「牛若丸在寺庙成长,偶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想以源义经的身份投奔源氏,却突然遭遇了神秘人的追杀,而在这个时候——」
雪白的聚光灯亮起,舞台上出现一个清丽纤细的身影。
灯光照亮簌簌下落的尘埃,犹如闪着光的粒子,落在平安时期的巫女服上。
雪白扇子展开的同时,望月佑子缓缓睁开双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台下。
很好,没有人看出异常。
因为演员锐减的原因,他们临时把剧本改成演绎源义经的一生。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完成度,让整场演出完美谢幕。
绝对不能辜负话剧社社长的遗志!
音乐声起。
穿着繁重的礼服,纤细的腰肢在层层腰封裹挟下不堪一握。黑而浓密的长发束起,线条优美的颈肩若隐若现,白净脸庞上的精致五官衬得她更加温婉清丽。
伴随着音乐鼓点,望月佑子迈出了第一步。
少女犹如踏着阳光而来,轻扫过去的眼波宛转,令人移不开目光。
像是春日降临的第一缕阳光,是从春神柔和指尖落入人间的露水,带来温暖而又坚定的力量。
那个时候浮现在脑中的碎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练习,一点点地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拼图。
时隔千年的长河,她一点点地拨开迷雾,还原着那位悲情美人的舞步。
全场一片寂静。
台下的五色工激动地摇了摇同伴的手臂:“你看!我没说错吧?!台上的是我学姐,人超级漂亮的!”
“嗯……确实呢。”同伴的视线难以从台上移开,“真的很漂亮。”
这一幕演的是静御前和源义经初见的场景。
被追捕的源义经误打误撞地碰见晨间起舞的少女,被她抛来的肩衣所救。
在这段舞步结束后,追杀的恶人与源义经就要出场了。
几双眼睛凑在幕布扒开的一条小缝后面,台上的光景悉数倒映在瞳孔中。
“表演很成功,下面的观众眼睛都移不开了。”天童觉嘴角微微扬起,拍了拍白布的肩膀,“后面就要看你的了,源义经同学。”
“……”白布侧眸,将目光落在身侧的牛岛若利身上。
舞台上的灯光棕绿色瞳孔中闪烁,紧紧跟随着台上的身影,一样地移不开目光。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解开戏服衣带:“牛岛学长,下一场你上台吧。”
“诶诶,为什么?”天童觉歪歪头。
白布一边脱戏服,一边开口解释:“后面几场戏的台词不多,我之前看过全部的台本、参加过排练,对别的角色也有印象,我去演别的角色出现差池的概率更小。”
话音落下的同时,黑色布料从纤长的指尖滑落,白布抬眼,神情坚定。
“后面就拜托你了,牛岛学长。”
……
配乐步入尾声,一舞即将结束。
这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使优美的音乐戛然而止。
扮演负责追杀武士的濑见闪亮登场:“看到那小子往这边跑了!”
停下所有的动作,望月佑子站直身体,握住肩衣的指骨微微发白。
接下来的戏份很简单,只要把肩衣抛到登场的源义经身上,等前来追杀的武士们离开后,再深情对视一会儿就完事了。
只要这一幕完成,就可以趁着布设道具的空隙,再休整一段时间。
望月佑子扯下肩衣,侧身回望,准备往商量好的站位抛去。
但很快,她扭过头,与在台上的濑见面面相觑。
人呢?怎么没人上来?!
与此同时,后台也是急得团团转。
“白布,你们还没好吗?”天童觉正透过幕布的缝隙观察前台,“濑见已经原地踏步出残影了!”
“请再等一下,天童学长。”白布拧眉,额角已经滴下汗液。
这件事对于牛岛学长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不出口。
胸卡住拉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偏偏这个树的戏服质量很好,硬扯都扯不开!
可是和服已经穿了下半身,现在脱下来再换也来不及了!
天童觉过来,也用力扯了扯卡住的拉链。
但卡住的拉链依旧纹丝不动。
在短暂的犹豫后,天童觉上手捣鼓了一下,旋即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若利,为了话剧社社长的遗愿,我们只能这样了。”
“我明白。”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众瞩目的牛若丸终于登场——
已经在台上踏步小跑一圈的濑见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准备抛衣服的望月佑子回头一看,当场石化在原地。
聚光灯之下,只见牛岛若利下身穿着和服下摆,上身却还是演树的玩偶服。
类人型的半棵树堂堂登场!
牛岛若利与濑见对视一眼,然后按照台本,往望月佑子的方向跑去。
因为跑动,头顶的树叶还跟着动作幅度,一晃一晃。
场下一片嘘声,沉浸在这场变故的震撼之中。
“工,你的学长超逗啊!怎么穿衣服穿一半就上来了?这是牛若树吧?”
五色工摆摆手,表示不认识台上的陌生男子:“这不是我学长,我不认识他。”
“胡扯,你刚才还和我炫耀来着,他还穿着刚才演树的衣服。”同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五色工捂住脸:“再说是你的。”
透过指尖张开的缝隙,他隐隐看见台上的人似乎无视了半树造型,强行把剧情继续演了下去。
那本应把盖住上半身的肩衣,也因为树木的玩偶服,变成疑似晾在阳台但被风吹落,挂在树枝上的床单。
他们有勇气演下去,他自己都没勇气看下去。
“我去一趟洗手间。”
五色工面色一沉,忽视了同伴的劝回声,向着场外走去。
但他刚走出学校礼堂,就与排球部的前辈们四目相对。
洗手间和舞台后台距离很近,在这里遇到也很正常。
经历刚才的“舞台事故”,五色工表情复杂,努力调整出一个讨喜的后辈应该有的表情。
憧憬的前辈们坠落神坛,他两眼一黑,根本看不清排球部的未来。
可还没等他做好表情管理。
排球部的前辈冲着后台大喊:“天童快来,我们抓到人了!!”
话音落下,两道黑影从后台窜出,像是吃小孩的怪物,业务非常熟练地一前一后把五色工抬进后台。
“你们要干什么啊?!”五色工惊恐地扭动,但是无异于蜉蝣撼树,根本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变对上向下的目光。
天童觉眯着眼笑道:“工,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缺人,能不能来帮我们一起完成这场伟大的节目呢?”
“我才不要!不要和你们一起丢人!”五色工大声抗议,“我还没进学校,不想在正式入学前就当着全校的面丢人现眼!”
在试训的时候,五色工对于这个性格奇奇怪怪的学长也有一定了解。
这个学长想要做的事,绝对会自作主张完成。
所以,为了未来高中三年的光辉形象,五色工决定不管对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誓死不从。
可出乎意料的是,天童觉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把他放下。
“确实呢,这件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毕竟也不是一般人能力挽狂澜的。”天童觉自说自话,对着五色工直摇头叹息。
“果然能力挽狂澜只有我们白鸟泽的王牌能做到啊,没事的,工,若利略施小计就能完美解决。”
王牌、王牌。
这两个字刺到了五色工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刚才被浇灭的火焰,此刻又在五色工的眼中开始熊熊燃烧。
见着对方已经被调起情绪,天童觉又添了一把火:“都说见微知著,如果小事都做不到的话,以后也担当不了大任吧?”
“天童学长,我要演!作为未来的王牌,怎么能对排球部的危机见死不救!”
“很有精气神啊!真不愧是我们未来的王牌工!”天童觉一边忽悠,一边推着五色往里面走,“下一场我们要演阻止源义经回京的刺客,台词和动作自由发挥。”
“天童学长,现在没时间了。”
白布贤二郎冲过来,二话不说地给五色工套了一件羽织就往台上推。
舞台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视线骤然开朗。
望月佑子挽着牛岛的树枝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他们身侧还站着扮演弁庆和护卫的大平狮音和濑见英太。
这一幕演的是源义经带着静御前一起回京,但一路上遭遇阻挠,在护卫和自己的聪明才智下化解危机,最终顺利归京。
五色工要演的是阻挠他们的刺客。
可是——!
底下的前辈把他推上来太急,一个道具都没给他啊!
我?我赤手空拳打四个人?
再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王牌不会被眼前的困境难倒!
短暂地思考后,五色工别过头去,心一横,当着全校人面来了一个助跑起跳。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跳发动作,很像在投掷暗器,其他的让观众自行理解吧。
同样没道具的大平狮音尴尬地挠挠脸。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垫球动作,很像挡开暗器,观众们心里一定会替我解释的。
濑见英太也是痛苦地扭过头去。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传球动作,其实这很像把暗器丢走,观众一定会明白的。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打下来,场面安静数秒,台下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本来以为话剧社要演一些伤春悲秋的古典文学,没想到是这样的!
排球部这帮人真逗啊!!!
前来围观这场深刻难忘的话剧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礼堂逐渐座无虚席,甚至已经有人站在走道上观看!
在一通以乱打乱的演绎方式后,整场话剧终于来到尾声。
悲情英雄故事的结尾,源义经因为战功赫赫,而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忌惮,惨遭追杀,在逃亡路中,不得不与身怀六甲的静御前分离。
但静御前却不幸落入敌手,即将面临生产。
在妻子的求情下,兄长应允若是女孩,便留自己弟弟的血脉一命。
但很不幸,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
这场戏望月佑子演得很投入。
要演出母亲和自己孩子分离的痛楚,与恋人离别后的无助,以及为后续不畏强权做出铺垫。
眼中蓄满泪水,望月佑子拽紧眼前人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哀求:“请让我看看那孩子一眼……”
然后,一片阴影落在她的脸上,望月佑子当即瞳孔地震。
作为一个180个月的宝宝,五色工被抬了上来。
负责抬宝宝脚的濑见英太再次绝望地别过头去。
没办法,在后台翻了半天,根本找不到能代替婴儿的东西,只能出此下策了。
负责抬宝宝肩膀的天童觉,向五色工使了个眼色。
让180个月的宝宝代替新生儿这个点子太超前,你得发出点动静,表示现在演的是一个婴儿。
五色工心领神会。
他学着婴儿哭了两声,但台下的观众似乎没有听到,一片沉默。
无奈之下,五色工牙根一紧,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然后,转头对着望月佑子,声如洪钟、气势轩昂喊道:“妈妈,我出生了!”
场下掌声雷动!
望月佑子:“……”
负责演兄长的白布:“……”
随后,他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冷声开口:
“杀掉。”
……
这场话剧最终完美谢幕。
虽然临时改了剧本,但是底下的观众似乎并未察觉,大家看得都很开心。
而排球部也为完成话剧社社长的遗愿,集体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无比顺畅。
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话剧社社长曾经和他们说过,自己的梦想是台下座无虚席,所有人都能认真地观赏自己的作品。
某种意义上,他们完成了话剧社社长的梦想。
“那我发消息告诉他任务完成了。”牛岛若利开口,掏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大家都凑到牛岛若利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发信界面。
显示信息正在发送的圆圈转了两下,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底下还附着一行灰字:您已被对方拉黑。
排球部众人:“……”
啊,果然被拉黑了。
在一片哀嚎和讨论该怎么面对话剧社的氛围中,望月佑子默默退到角落,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打开屏保 ,来自父母的未接来电提醒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底下还有一条留言。
她摁下了接听,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悉数涌入耳道:
“佑子,最近过得好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妈妈的工作被调回东京了……”
“家里已经联系了家附近的一所高中,等我们办好手续,到东京就可以入学了,音驹都立校,你小时候看过里面的高中生打排球,还记得吗?”
“……时隔九年,终于回到东京了,你会开心的吧?”
第37章 37你喜欢跑步吗?
在一片讨论应该怎么向话剧社谢罪的氛围中,望月佑子已经忘记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眼前只有令人窒息和压抑的天花板。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内一片漆黑。
东京,对于她来说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自从父母升为公司的技术代表后,经常要飞往各地的分公司去指导,小小的她也推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一晃就到了现在。
陷在枕头里的手机震了震,望月佑子划开屏幕,屏幕的白光使眼睛眯了眯。
牛岛若利在Line上问她:“今天下午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回得很快。
那边也是立马甩过来一条消息:“晚上有和话剧社的庆功宴,你要过来吗?”
望月佑子不知道怎么回复。好像下午接到留言后,自己就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溜了回来。
可偏偏对面还在很温柔地照顾她的情绪:“如果觉得人多不想来也没关系,记得好好吃晚饭。”
这一份温柔,对于一个将走之人完全没必要。
停留在发送键上的拇指颤了颤,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摁了下去。
“抱歉,我去不了了。还有……过几天我就要转学去东京,麻烦牛岛学长和社团的大家们说一声,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照顾。”
对话框沉默数分钟。
随后,聊天框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打打停停,在几分钟漫长的斟酌拉锯后,他发过来简短的几个字:
“好,一路顺风。”
后面的几天,望月佑子趁着所有人在户外训练的时间,偷偷溜回排球部拿东西和鹫匠教练道别。
剩下的日子里,她尽可能躲着排球部的所有人。
离开宫城的前一个晚上,IH县内预选赛结束。
青叶城西以1:2的比分负于白鸟泽,止步县内第二,白鸟泽成功晋级IH全国赛。
手机屏幕的圆形光点落入瞳孔,在开始循环第三遍比赛录像,望月佑子放下了手机。
临走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她准备出去走走。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空气冰凉又清新。
望月佑子走到河道旁边。
喉咙感到一阵酸涩,最近挤压在心中的情绪开始爆发,她突然想把一切喊出来,对着凌晨无人的街道、寂寥的树木倾诉。
可还没等自己喊出来,头顶上就传来一句撕心地喊叫——
“啊啊啊混蛋牛若!!!”
望月佑子被这一声吓得炸毛,抬头向上望去,果不其然在头顶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磕磕绊绊发问:“及、及川学长?这个点你出来干什么?”
见到有熟人在下面,及川彻立马抬手捋捋头发,双手环胸,语气拽拽地回复:
“睡不着,出来跑步。”
及川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她:“你呢?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对了,这几天比赛怎么都没看到你?”
“我要转学去东京了。”她苦涩地笑道。
“去东京啊,真好啊,大城市,资源肯定比宫城更好吧。”
手肘杵在铁质栏杆上,及川彻低声重复几遍,双眼看向更远处。
“突然觉得,我要不也去好好学习吧?现在努力一把,说不定能考个好大学。”
“什么意思?”
“感觉一直在输,没什么意思了。”及川彻状似满不在乎地摊手,“你应该也看到了,今天对上白鸟泽青城就像一张纸一样。”
这么多时间里精心搭建的防线、三年级学长的最后一舞,就如同一张纸一样,毫不留情地被戳破了。
甚至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力,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和失意都在这个凌晨爆发。
望月佑子仰着头反问他:“及川学长,是觉得放弃排球以后会轻松和快乐,所以现在才这么想的吗?”
“……”及川彻陷入沉默,但却对上“今天不给个答案,就别想走”的眼神。
良久,他轻笑一声,用自嘲的口吻回答:“小佑子,你要知道,没有那个球探和大学会看一个县内的种子队哦。”
如果想要继续打排球、进军职业联赛,唯二的两条出路就是被球队提前邀请,或者是进入大学的校队。
大学校队和高中时期只要填一张的入部申请函不同,没有打进过全国,别说是被邀请,甚至连体育入试的资格都没有。
“那及川学长,你想当别人口中‘那个打排球很厉害的爱好者’吗?还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碰排球了?”
“你打算逃吗?”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及川彻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但你说得那样挺轻松的,不是吗?”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
肩膀颤了颤,望月佑子蹲在地上开始哭:“那我现在开始最讨厌你了。”
“你知道北川第一看你不爽的人怎么说你的吗?”望月佑子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万年老二,及川二,‘忍者’及川。”
连续被插了好几刀的及川彻大声抗议:“喂喂喂,你再说我也要开始一边掉眼泪一边准备往下跳了!”
可望月佑子完全不搭理他,继续自顾自往下说:“你今天突然说你想逃,那你这四年半算什么?”
那我又算什么。
为什么会加入排球部?为什么非要当个吃力不讨好的经理。
在决定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之前,望月佑子偷偷地观察了及川一段时间。
有看他不爽的人嘲讽打不赢白鸟泽,永远是万年老二时,及川会笑眯眯地说“下次一定”。
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在意,但还是偷偷在所有人走后自己一个人加练。
明明那么痛苦、那么疲倦,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挣扎着、努力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和交不到朋友、因为转学融入不了集体,那就切割和所有人交集的懦弱的自己不同。
和外貌、和成绩无关,及川彻在她眼里是闪着光的。
那一道光像是擦亮漆黑海域的流星,短暂而绚丽,让人想忍不住跟着他的步伐、一直看着他,希望这样的光芒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
“而且就算是一张纸,也可以划出伤口好吧?还是那种最难愈合、最痛的伤口。”
大声哔哔完这一通,望月佑子没有抬头,继续自暴自弃蹲着掉眼泪。
及川彻没有回应,但是周边响起掠过草地的沙沙声。
脚步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的面前。
望月佑子突然感觉双颊暖暖的,埋在膝盖里的脸被轻轻抬了起来。
浅棕色瞳孔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及川彻用无奈口吻发问:“我们俩是什么互相舔伤口的小猫咪吗?”
“什么都不是,只有我在骂你。”
“真是服了你了,”他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蹭了蹭颈窝,“别哭了,当我刚才没说。”
毛
茸茸的发丝刷过皮肤发痒,望月佑子想推开他,却被反手抱进怀里。
“去东京加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温热的气息扑撒在裸露的皮肤上,撩得人心发痒,好像感觉对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他无比认真地、逐字逐句地说:“以后也请继续看着我吧,佑子。”
……
漂浮的白云连接着金华山和富士山,一马平川的原野直入关东平原。
东京现在正值雨季。
钢筋水泥森林上的天空阴郁,看不见一丝阳光,使人心上无端覆上一层阴霾。
望月佑子回到了阔别九年,东京的家。
来到东京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和激动,日常生活更趋近于平淡。
父母依旧是落地就忙得见不到人,打扫家里、做饭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
很快就来到入学当天,这次转学卡在第一学期的尾巴,在过一段时间就即将迎来暑假。
望月佑子在家门口的车站等了整整四十分钟。
这期间一辆车都没来。
有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今天关东区内大学在举办大专院校杯,这条路在管制范围内,暂时不会来公车了。”
很好,出现了人生地不熟的第一个Buff,开学必迟到。
摆在望月佑子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走路过去,然后彻彻底底地迟到,在转学生最重要的第一印象就留下不靠谱、早退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去没被管制的道路打个车,然后晚一点迟到。
但是,没有第三个选项就创造第三个选项——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点开手机导航,拉紧书包拉链。
现在保持最快速度跑过去,理论上可以在关门前冲进校园。
一不做二不休,制服鞋被拎在手中,望月佑子向着学校方向冲去。
制服鞋跑起来影响速度,所以只能光脚跑。
只要有一点可能,那就要努力去尝试。
高楼大厦往她身后退去,迎面吹来的风吹得制服外套鼓起翻飞,不知不觉间和正在马路上跑步的选手同步了步调。
突然,吱呀吱呀老旧零件摩擦的声音跟在身后,车胎溅起泥浆,好像有人骑着自行车跟在她的身后。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从后而上的那个人带着欢欣的声音响起:
“你喜欢跑步吗?”
那一瞬间,聚拢在钢筋丛林上的阴云开始涌动,有光透过云层露出泛白的光芒。
望月佑子:?
什么怪声音?
对方见她没有回答,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跑步吗?”
“我不打算办健身卡,请你去问问别人吧。”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个突然窜出来的陌生男人有什么企图,潜意识自动将他打成打算忽悠天真JK的无良销售。
但对方似乎没有听到她下得逐客令,反而一脸开朗热情地自说自话:“你是音驹高校的学生吧?我正好要过去那边一趟,可以顺路带你过去。”
“请放心,我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对于这一片很熟悉,绝、对、不、会、让、你、迟、到哦。”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猛地窜到了自行车的另一侧。
穿着同样制服的野生黑色鸡冠头出现,喘着大气:“小哥,我也是音驹的,马上迟到了就带我一程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自行车后座只能坐一个哦。”
前面蹬车的人速度不减,慢条斯理地回复。
此话暗示的意思在狂奔的两位懂得都懂,今天想不迟到的人只有一个。
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摸上自行车后座,望月佑子和黑色鸡冠头四目相对——
你给我起开啊啊啊啊啊!通往不迟到路上的自行车座是我的!
第38章 38SSR坐骑黑尾。
“我最喜欢跑步了!!!”
两个人视线相交,在空中具现化出相互对抗的电流,谁都不甘示弱。
“年轻人们真有活力啊。”前面的驾驶员似乎没察觉到身后的明争暗斗,声音带着爽朗笑意,“我叫清濑灰二,是宽政大学文学院的一年级学生,你们呢?”
黑尾铁朗咬着牙加速想往车座上靠:“音驹高中,二年级,黑尾铁朗。”
望月佑子立马抄着无情铁手扇开罪恶的野生鸡冠头:“我是一年级的,叫望月佑子。”
“喂喂喂!一年级的不应该礼让学长吗?”
“请学长把尊老爱幼的‘爱幼’刻在DNA里,你没有被邀请,突然跑出来和后辈抢座位实在是太逊啦。”
自知理亏的黑尾铁朗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样吧,我们吵来吵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剪刀石头布来定胜负吧?”
望月佑子也觉得纠缠不休不是个办法:“落手无悔,一局定胜负。”
都是要迟到的倒霉蛋,谁在运气上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3、2、1,两个人同时松手——
随后,阴险的冷光同时从二人的眼中流过,视线锁定自行车后座。
——谁要和你玩剪刀石头布啊?!
石头剪刀布的胜率是百分之五十,而这个的胜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几乎是同时,没有人伸出手准备剪刀石头布,两个人脚尖蹬地,纵身向着近在咫尺的自行车座跃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前面平稳驾驶的自行车突然提速,让两个人扑了个空,撞到一起。
少年好腚力,犹如一颗石子撞上巍然不动的铁塔,直接把望月佑子创飞出去。
望月佑子连连退后几步,撞到路边的墙上才勉强刹住车。
之前没有从来没有被人撞飞过……眼前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黑尾铁朗踉跄几步才站稳:“喂喂喂,不是说好了要剪刀石头布吗?”
“学长你也没想认真猜拳吧?”
转眼间,望月佑子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姿势,抬手拂开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瞄准了那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的自行车座上。
可是。
在前面悠悠骑行的清濑灰二停了下来,单脚支起脚踏车:“校门的门禁好像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哦。”
为了配合他们俩的速度,清濑灰二骑车也没有加速。
结果,在后面拉锯战拉得太久,居然把门禁时间给拉过了!
黑尾铁朗不甘心地点开手机,然后一脸死灰闭上眼。
距离门禁还有四分钟,以现在这个距离,除非现在立马飞过去,否则绝对赶不上。
这个礼拜是以“恶鬼”闻名的学生会会长执勤,被他逮到迟到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纵有千般顾虑,他还是眼睛一闭,不情愿地开口:“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为了不在晨会当着全校面念检讨,黑尾铁朗豁决定出去,把目光落在一脸状况外的望月佑子面上。
“此招虽险,但胜算极大。”
于是,五分钟后,音驹高中某处围墙外。
穿着白色小腿袜脚尖踮在自行车座上,另外一只腿颤颤巍巍地往半蹲下去的肩膀上踩去。
她还是不太敢往对方的肩膀上踩:“这就是你说的‘胜算极大’?”
“等你翻进去把里面的石块丢出来,我固定好自行车再翻进去,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犹如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黑尾又往下蹲了一些,方便她踩上自己的肩膀。
“想想吧,要是被学生会那帮人逮到,可是要当众处刑的。”黑尾在这方面熟练到令人心疼。
“……”望月佑子沉默。
确实如此,没有什么比转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要当着全校人面念检讨更社会性死亡的事情了。
刚才他们俩借了清濑灰二的自行车,一路狂蹬到校外围墙,这要是不敢翻,也算是辜负清濑灰二对他们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下定决心,往黑尾的肩膀上踩了上去。
对方的肩膀很宽,站上去很稳。
为了防止她站不稳掉下去,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上脚腕,环住脚腕一圈后还剩些空余。
就在她两只手够到围墙边缘时,一道惊雷平地响起:“我就知道有人迟到要翻墙!!!”
望月佑子和黑尾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知何时,带着臂章的
音驹学生站在巷口,仔细一看,那鲜红色的臂章上写着硕大的“学生会”几个字。
黑尾沧桑一笑,载着望月佑子抬腿就跑。
还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望月佑子:?
现在两个人叠在一起就有三米多,这个形态跑起来没几步就要摔啊啊啊啊!!
偏偏底下在跑的那个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十分信任她的核心能力,发了狠往前冲。
跑出几米,望月佑子在高处瑟瑟发抖:“黑尾学长……你别跑了,我害怕。”
现在有三米多的目高,感觉自己在开高达。
“不行,得跑。”黑尾把她捞了下来,背在背上,“人已经丢了,现在再被抓到当众处刑岂不是更亏。”
高处不胜寒的望月佑子,无语凝噎:“我不想跑了,让我下去,我愿意写检讨。”
对此,在身下兢兢业业跑路的黑尾沉默,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彼此是共犯,不能放弃同伴。”
望月佑子:“……”
谁和你是同伴……你是想拉个人垫背吧?
*
每周一的晨会开始前,学校各个班级都是静悄悄的,等待着班主任主持晨会。
但在这个时候,教学楼上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看操场!!”
音驹三个年级都在同一个教学楼里,这一喊声不小,几乎整个楼都听到了。
趁着晨会还没开始的空档,好奇心最旺盛的高中生倾巢而出,将靠操场的玻璃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地,就看到几个小黑点突破校门门禁,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再仔细一看,前面一个人扛着另外一个女生往前跑,屁股后面紧紧跟着带着红袖章的学生会。
在那一马当先的合体人后面,追剿一路的学生会反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场围观的学生们一片嘘声,感叹世界无奇不有。
“快追上他们!!快点!”
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学生会长正欲要追,却被人从身后摁住了肩膀。
眼睁睁地看着黑尾他们冲进了教学楼。
他皱起眉心回头,心想谁那么不会看气氛,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棕色眼睛。
对方丝毫没有一点打断他们工作的自觉。
“那个,我是这附近的大学生,来学校找里面的老师有事情。”清濑灰二面带笑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对方,“能麻烦你带我过去一趟吗?”
……
因为SSR坐骑黑尾的勇闯三关,加上学生会意外地没有找上门来,望月佑子转学第一天还算顺利。
按照惯例,自我介绍完后,就是安排座位。
作为转校生,望月佑子理所当然被分到了班级里的唯一空位。
在课上不好搭话,等到下课,望月佑子第一时间和未来要朝夕相处的同桌打了招呼。
面对再一次的自我介绍,对方整个人像被吓到的小猫颤了颤。
随后,黑色的及肩发垂下几缕,对方犹豫着开口:
“我叫……孤爪研磨。”
金色的瞳孔扫来视线,完全看清对方样貌的望月佑子一愣:
“诶?你是IH预选赛上那个五号?”
为了给对方留面子,她的话没说完,其实应该是IH上对井闼山双腿脱力滑倒,临时被拎上来的二传手。
研磨当即想起社死的回忆:“我……不……”
可话还没说完全,一只大掌扶上课桌,强制性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同学,为什么会从宫城转过来呀?”
好奇转学生的本班热心土著前来嘘寒问暖!
因为望月佑子相貌出众,加上有老师认证的成绩优异,好奇的本班土著很快就围满整个课桌。
包括身为同桌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想趁着课间的时候偷偷打两把游戏。
可是现在他被围在圈内,也接受着围观群众的目光,只能像一个凝固的雕塑,安安静静地陪坐。
这个情况,别说是打游戏,就连把游戏机摸出来他都不敢。
就这样,他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枯燥的一个上午。
午休时间,历经苦难的幼驯染终于在食堂相遇——
两个人一脸沧桑,吃饭的时候相顾无言。
“小黑,你怎么又要写检讨?”
研磨食量很小,吃饭的时候注意力不会完全集中,眼尖地瞥到了黑尾座位旁边的检讨专用信纸。
“今天赶上关东大学办的大专院校杯封路,没坐上车,跑过来就迟到了。”
“不是这个。”
黑尾扛人跑进学校的时候,坐在窗边的研磨也看了一眼外面。
扛着的是谁他看不清,但远远的一眼就认出来那标志性的鸡冠头。
听懂话外之音,黑尾沧桑一笑:“发型太显眼,被认出来了。”
“那你呢?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孤爪研磨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对转校生的好奇心好麻烦。”
“而且,她还知道我……据说是看IH预选赛直播的时候记住我了。”
想到幼驯染的社死往事,黑尾龇个大牙直乐,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但很快,黑尾反应过来对话内容的重点:“转校生?还看排球?男的女的?”
“是女生。”研磨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但是小黑,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绝对不能让邪恶的猫头鹰得意忘形!”
上一次和枭谷集训的时候,邪恶猫头鹰的首领得意洋洋地向黑尾炫耀了一番球队第二位经理。
顺带嘲笑了一下一个女生都没有的音驹和尚排球部。
气不过的黑尾当场打赌,说下一次集训绝对会找到一个漂亮的女经理。结果问遍两个年级,都没有人愿意来当排球部的经理。
现在,转学生、女生、还看排球,几重buff叠满,无异于一个金瓜。
“研磨,吃完饭就把她喊出来问问吧!”
“诶……不好吧。”
“有什么嘛!叫出来问问又不会掉块肉,”黑尾痛心疾首,“而且我下个礼拜要当着全校面检讨已经很惨了,如果还输给猫头鹰,岂不是惨上加惨?”
垂下眼睛没有回答,研磨避开黑尾的视线,这是他平时心虚的表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后面笼住研磨,温和平淡的女声从他的身后响起:
“不用找了,转学生在这里。”
刚才还眉头紧锁的黑尾倏地笑出声。
手里也捏着学生会给的检讨信纸,望月佑子满脸黑线:“长得太显眼,吃饭的时候被认出来了。”
第39章 39加入社团前要充分考察。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的黑尾笑得更猖狂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迟到,自己被抓的经历固然悲伤,但同伴侥幸逃脱更加令人心寒。
现在看到同伴落马,仿佛已经被大赦天下,刚才心中的阴云瞬间烟消云散。
左手放在心脏上方,黑尾一脸慈祥:“共犯,欢迎加入全校晨会念检讨的大家庭。”
“虽然可能只有我们两个。”
望月佑子:“……。”
指节叩击桌面几下,打断黑尾逐渐猖狂的笑声,望月佑子直接切入正题:“所以?刚才你说想找我有什么事?”
“转校生同学,我们音驹排球部缺一个经理,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加入排球部呢?”
轻轻咳嗽两声,黑尾努力压下声音中的笑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经一些。
但眼神还是时不时往她手中的检讨专用信纸瞟。
“我也不太能确定。”
望月佑子垂眼,将目光放在鞋尖上,眼前浮现出之前的场景。
在和青叶城西的集训结束后,望月佑子也曾打电话给夏目,询问猫咪老师口中的那个“顶点”究竟是什么 。
猫咪老师语气意味深长,给出的答案模凌两可——
“只要达到你觉得‘顶点’就好了。”
目前以她自己的认知,能想像出来的顶点只有成为最强的队伍,拿下赛事最高的荣誉:
冠军。
可全国的舞台并不会一家独大,在这个天才只是入场券的地方,冲出黑马使庄家易手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
即便强如白鸟泽和井闼山,历年也没有连续拿过IH和春高二连冠。
更何况现在的音驹。
就在这个上午,热心的本班土著和她说了一下学校社团的红黑榜。
其中社团黑榜赫赫有名的就是排球部,原因是那几个三年级仗着资历,把整个排球部整的乌烟瘴气。
曾经制霸全国赛区,光是亮亮爪子就让敌人胆寒的古豪,现在已经变成垂垂老矣,谁都能过来踹一脚却还色厉内荏的病猫。
这样一支球队,能走到心目中遥不可及的顶点吗?
“既然说不确定的话,那就是加入排球部的意愿和顾虑都有。”黑尾直接切入问题的七寸,“能和我们说说你的顾虑吗?”
一直在安静吃饭的研磨弱弱开口:“小黑,只有你……不要带上我。”
他对于球队里有没有经理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想劝劝望月佑子别往火坑里跳。
只有黑尾满脸乐观,现在那几个三年级的可是真不把一年级的当人看。
IH预选赛上因双腿脱力滑倒的一跤,也让他结结实实被抱团的三年级被语言问候了一顿。
但黑尾却毫不在意:“如果是不确定想加入哪个社团的话,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学校的社团。”
“我可是已经把‘爱幼’刻进DNA了,那你的‘尊老’呢?转、学、生、同、学?”
望月佑子:“……”
作为一个强大的自来熟,黑尾在下午放学成功堵到望月佑子,并自说自话硬拉着她参观社团一圈。
首先参观的是文化社团。
吊扇在天花板上转着圈,在不大不小的舞蹈教室内,几个穿着练舞服的女孩子正对着镜子矫正自己的舞姿。
黑尾介绍道:“这个是偶像社,她们是以成为偶像目标建立的社团。”
“偶像吗……?”望月佑子跟着重复一遍,总觉得这个设定有点眼熟。
里面对着镜子练舞的女孩子们陡然察觉到屋外的视线,纷纷转过头向他们望去。
其中为首的橘发女孩子一眼看见望月佑子,神情激动地冲出教室,双手将望月佑子的手圈在掌心。
“你就是我们翘首以盼的第九人吗?”她目含泪光。
“第九人……?”
“是的,第九人。”橘发女生郑重点头,“我们最爱的学校招生人数日渐下降,只有成功成为偶像,为学校吸引人气,才能拯救我们最爱的学校!”
“我们等着一天很久了!加入我们,一起拯救最爱的音驹吧!”
抬手扒拉开要成为偶像的手,黑尾毫不留余力地开始吐槽:“学校很好,每年招生人数都在上升,你们不要抄袭别的设定,诅咒学校马上要圆寂了啊!”
他扯着望月佑子火速前往下一个社团。
下一个社团,超自然社。
凝视着涂满不明红色液体的教室门、一片纯黑的窗帘、挂在顶端门框的骷髅,望月佑子不自觉吞了口唾液。
望月佑子脸色一片惨白,抬腿就走:“这个社团我不太感兴趣呢,黑尾学长。”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你不感兴趣呢?”黑尾拉住她的手腕。
“真的不用去了!”望月佑子奋力向前蹬地,绝不愿意靠近里面一步。
“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嘛!”黑尾拽着她的手腕往回走,“进去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就是否进去参观的意见分歧,黑尾和望月佑子在超自然社的门口开启你来我往的拔河。
在拔河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吱呀一声,被黑色窗帘封死窗户的门展开一条缝。
一股凉意袭来,门缝后面露出一只漆黑的眼睛,用着轻飘飘的语气开口道:
“再吵就诅咒你们。”
黑尾、望月:“……”
嗯,确实可以去下一个社团了。
因为超自然社阴气逼人的原因,黑尾决定带望月佑子参观几个运动社团,补充一下缺失的阳气。
首先来到的是足球社。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黑尾和望月佑子被拦在足球场外面。
社团负责人一脸歉意,指了指绿茵场被团团围住的脆弱身影:“我们主将刚从蓝O监狱里被踢出来,大家正在安慰他,可能不太方便参观。”
望月佑子对那个脆弱的陌生主将表示哀悼。
前往下一个社团的路上,她侧头提问:“你输了比赛会坐在地上哭,让大家围成一圈安慰你吗?”
“我才不会干这么逊的事情。”黑尾直接否决。
随后,他一脸正气、非常硬气地补充道:“我只会回家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下一个社团是游泳部。
面对想要参观的请求,社团负责人一脸意外,很好脾气地接待了他们。
走进游泳部内部,波光粼粼的泳池反射的光芒在天花板摇曳,偌大的泳池空无一人。
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泳池角落发出激烈争吵:“我要游自由泳!!!我只游自由泳!”
“抱歉啊,我们社员最近FXee中毒,争着吵着贯彻动漫设定。”社团负责人满脸歉意,转头向吵做一团的人咆哮,“有人来参观,你们几个快下水游泳啊!!”
黑尾和望月佑子同步摆手,表示不必了。
——你们先处理好社团内部纠纷吧。
走出游泳馆,望月佑子再次提问:“黑尾学长,你会要求只打小斜线球吗?”
“我不会干这么自我的事情。”黑尾直接否决。
随后,他沧桑一笑:“现在打球的第一要务是,不让研磨累趴在球场上。”
下一个社团是篮球部。
和前面两个社团不同,进入篮球部并没有被阻拦,甚至走到内部还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不仅是前来参观训练赛的观众人数众多,场上打球的球员发色也人山人海的。
五颜六色的头发,犹如一道彩虹在场上扭动,仿佛夜间的霓虹灯。
仔细一看,甚至他们的眼中还闪着和发色一样的光芒。
望月佑子疑惑出声:“那些和头发一样的奇异光芒究竟是……?”
身侧响起一声轻笑。
在运动番担任御用解说员的路人观众自信闭眼,嘴角微扬:“这是因为球员他们进入zone了,表明现在状态极佳。”
“不过全国能进入zone的人屈指可数,我们学校算是捡到宝了,”路人观众继续补充,“这个样子,说不定能打败那个‘传奇的时代’啊!”
望月佑子吐槽无能。
抄设定都抄错字了啊!!
突然,一颗篮球从场内飞出,直奔望月佑子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抬手扯开棒球帽帽檐,一颗黄绿色小球抛至上空,撞上一并挥起的网球拍。
只见那颗网球直面飞来的篮球,但二者质量相差过大,网球的冲量并不足以击退飞来的篮球。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网球在即将触碰到篮球的一瞬间,开始高速旋转,居然产生了螺旋桨状的黑洞!
网球球风带出的那黑洞触碰到篮球,瞬间让篮球被四分五裂,橡胶碎片稀稀拉拉地落在望月佑子脚前。
“打球也要考虑观众的感受啊。”
网球犹如装了Gps一样飞回掌心,那位挥动网球的神秘之士深藏功与名,只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帅气退场。
被网球黑洞削掉一缕头发的望月佑子:“……”
嗯嗯,还是走吧,感觉再留要被杀死了呢。
在前往下一个社团的路上,望月佑子再次发问:“黑尾学长,你会那种旋转出黑洞的杀人排球吗?”
“不会,因为打排球很少死人的。”黑尾斩钉截铁否定。
这个时候,他们停在一栋独立的体育馆前,周边没有特别的装饰,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社团。
黑尾上前一步,用力推开有些生锈的铁门,金属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刺耳,门后的光景展现在眼前:
“这才是我们排球部啊——!”
体育馆室内正在进行三
对三训练,遵守重力规则的排球在网两侧飞来飞去,一切正常到令人落泪。
就在这个时候。
因为蜡面地板的汗液还没来得及处理,啪叽一下,踩到汗液上的研磨再次滑倒。
趴在地上的研磨面露尴尬,恰好从下往上对上他们的视线,金色的竖瞳瞬间瞳孔地震。
望月、黑尾:“……”
黑尾默默地把门拉上了。
嗯嗯,别看了,再看他又要碎了。
*
关于是否要加入排球部,望月佑子到最后也没给黑尾一个准确的答案。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参加排球部。
在夜跑的路上,望月佑子盯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难得地陷入迷茫。
这里看不到及川彻,继续加入排球部也没太大意义。根据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加入排球部也没遭遇到所谓剧情设定的强制修正。
这次逃掉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吧?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望月妹妹?”
“清濑学长?”
“啊,好巧。”清濑灰二追上来打个招呼,“你晚上也在这附近夜跑吗?”
望月佑子点头:“我家就在这附近,平时就沿着这条路跑。”
“哈,那真是巧了,我租住的公寓也在这附近,平时也沿着这条路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配速也放到了可以正常说话的慢跑速度。
“望月妹妹,是有什么在纠结的事情吗?”
清濑灰二似乎有着能洞察人心的魔力,一眼就看出她现在异常之处。
“是……我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学校社团。”
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个犹豫的点或许幼稚到发笑,但不知为何,望月佑子面对清濑灰二时会升起前所未有的信任感。
“社团吗?其实可以参加一下,你毕竟转学过来,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多交一些朋友。”清濑灰二给出最中肯的回答。
“但我想要的是和队伍一起走到顶点。”
事情前因后果不好说明,望月佑子解释时,声音弱了几分。
毕竟“顶点”这个词确实有点中二。
“顶点吗……?是什么社团呢?”
“是排球部。”
“什么?!排球部!”
听到关键词的清濑灰二瞬间眼前一亮,索性步都不跑了,满脸兴奋地盯着她,“那更得参加了啊!”
“可是我不知道,参加社团是不是无用功……毕竟能到顶点实在是太难了。”
刚才捕获到关键词的兴奋渐渐消散,清濑灰二原地站定,轻声发问:“顶点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是冠军吗?可是就算是奥林匹克赛事里被誉为顶峰的选手,他在的队伍也没有百分百站稳冠军吧?”
清濑灰二自顾自说了下去:“因为没有拿到冠军,就要否定那些选手曾经、现在、未来不会站在了顶点吗?”
“你现在很纠结,没有干净利索的放弃这个选择,实际上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今晚夜空湛蓝,没有一片浮云,高楼大厦之上,群星璀璨。
夜风吹起草波,清濑灰二耳边碎发晃动,他温柔地笑道:“去试试吧,不试怎么能知道呢?”
*
第二天下午,枭谷学院。
这个时间点,排球部刚刚结束社团活动,背对着西沉的太阳,一行人稀稀拉拉地前后走着。
为首的大猫头鹰脑中凭空闪过一道电流,突然临时起意:“好饿,我们去吃烤肉吧!”
一向惯着木兔光太郎的枭谷成员没有异议。
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赤苇建议:“上次黑尾学长推荐了一家烤肉店不错,我们可以去尝尝看。”
“这样吗,那我现在发消息去问问他。”木兔摸出手机,翻到和黑尾的对话框,开始打字编辑。
木兔:“黑尾,急急急,在不在?”
对话框顶端立马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木兔手指点击屏幕,继续打字。
木兔:“就是就是,上次你在line上发的那家烤肉店在哪啊?”
本来还担心这个点黑尾可能不看手机,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部活后的烤肉万岁!
手机叮地一声,黑尾的消息姗姗来迟:
“啊?可恶的木兔,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美少女经理了?”
木兔变成豆豆眼,茫然地眨眨眼:“不是……我在问上次那家的烤肉店。”
黑尾甩来一个羞涩的表情包:“哈哈哈哈,被你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确实是这样,我们找到了超级漂亮可爱的经理。”
“不要太羡慕哦。”
木兔:“我想问烤肉店……”
黑尾置若罔闻地继续发狂笑表情包。
“木兔学长?问到了吗?”
察觉到木兔光太郎表情的不对之处,赤苇轻声发问。
眉间皱起小小的川字,打字幅度越来越激烈,木兔看着还在不断弹出的对话框开始生气:“不吃了!不吃了!我现在就要回家!”
赤苇:……?
这突然又是在整哪出。
第40章 40邪恶男大向DK伸出魔爪。
下午的下课铃声响起,山本猛虎一把拎起书包,冲出教室往排球部的方向跑去。
“我来了——”
山本猛虎走进排球部的大门,反手带上门,上手开始脱上衣。
最近天气闷热潮湿,每次训练完的排球服必须带回家洗一遍,否则根本没法穿。
反正整个排球部没有异性,索性把门一拉,在体育馆里直接换了反而省事。
刚把衬衫解到第三颗纽扣时,一阵惊叫平地响起。吓得正在脱上衣山本猛虎僵在原地。
一双蓝色的杏眼恰好撞进他的视野,在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的纤瘦身影。
女、女生?!
黑尾急匆匆冲过来,押着他往外赶:“都说八百遍了在活动室换了衣服再过来!”
“不是,黑尾学长,她是谁啊?”山本猛虎被踉踉跄跄推出排球馆,眼睛还不忘一直往后瞥。
还没等黑尾说话,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虎,你又偷懒不去活动室换衣服被骂了!”
夜久卫辅带着已经换好球衣的大部队,姗姗来迟。
“都说几遍了,即便是只有我们几个在,也不能太随意哦。”
夜久卫辅抬手挪揄他,指尖却指到夹在两个人身后的身影。
啊?部里有留长头发的人吗?
“我叫望月佑子,是新来的经理,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微微躬身,望月佑子向大家自我介绍。
除了黑尾的排球部全员愣在原地。
当时为了找个经理,黑尾可是寻死觅活地问遍两个年级,在大批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没抓到人。
结果第一学期马上结束的节点,居然找到人来了?
而且还长得超可爱!
“黑尾学长!!!!”山本猛虎仰天长啸,抱上黑尾的大腿。
他顿时老泪纵横:“我都做好下次集训还要被枭谷那帮人说‘万年和尚队’的准备了,没想到黑尾学长你真的做到了。”
“黑尾学长,学弟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黑尾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快点去换衣服!!”
山本猛虎生怕弄疼他的手,赶紧跑去换衣服。
很快,除了坚持不退部、但日常都在翘活动的三年级外,全员到齐。
在室外跑步结束后,社团活动开始。
社团活动进行中,黑尾时刻感叹挖望月佑子过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因为望月佑子之前就是经理,社团上的事务基本不需要从头教起,只需要简单交代几句就能很快上手。
不愧是在豪强校待过的经理,工作能力很强,在哪方面做的都无可挑剔。
不过,最重大的影响还是另外一个方面——
在场的男高中生都努力在异性面前好好表现,仿佛自然界散
发着求偶气息的雄性,训练比以前还要卖力很多。
不得不说,这就是青春啊。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趁着场间休息,坐在角落里喝水发呆的孤爪研磨。
山本猛虎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旁边,猛吸一口电解质水:“喂!你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状态!现在应该要更有活力一点啊!”
“啊……我平时也有在认真训练的。”
“不是这个!”山本猛虎纠正他的说法,“就是现在情况和以前不同了,你应该比以前更有干劲和活力啊!”
“今天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研磨很不解。
“就是,就是那个啊!”山本猛虎竖起大拇指,眼神严肃。
指尖指向的是正在整理数据的望月佑子。
“我们好不容易有经理,肯定会比以前有很多干劲啊!”
孤爪研磨眉头微微皱起。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个经理就要干劲满满。
对于他来说,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看成一场沉浸式的VR游戏。
社团活动是为了升级,队友是一起打Boss的伙伴卡,打比赛是刷怪通关副本。
那么望月佑子就是小黑遭遇隐藏彩蛋,通关任务找来的NPC。
和玩游戏的时候一样,研磨会礼貌对待请来的NPC,但除了在NPC那里领取任务的时候,他不会主动搭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毕竟游戏有趣的是未知的刺激和砍怪后的成就,没有谁会把和NPC说话当成通关目标。
“而且IH预选赛第一轮就被井闼山2:0抬走,实在是太丢脸了!”山本猛虎已经开始盘算复仇计划,“要用毅力努力训练,努力提升自己,然后在春高预选赛上一雪前耻!”
孤爪研磨垂下眼,默默把头别过去。
毅力、毅力,又是这个词,再说就要Ptsd了。
还有,就算再怎么说,那几个三年级还没引退,以在IH预选赛当着全国丢脸的表现,教练肯定不会再让自己上场了。
不明白小黑他们那么对自己给予厚望干什么。
……
一天的社团活动结束,望月佑子完成课业后,换上运动服下楼。
在写着“望月”姓氏门牌前,清濑灰二保持着小步频原地高抬腿,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冷下来。
“抱歉,让清濑学长久等了。”望月佑子跑过去,加快动作做热身准备。
在昨天夜跑偶然遇到后,清濑灰二觉得一个女生晚上独自夜跑不安全,便邀请她加入他的跑步小分队。
虽说是跑步小分队,但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濑灰二的建议很现实,并且他本人也不是坏人,望月佑子欣然答应。
“不用在意,我也刚到没多久。”清濑灰二一边保持运动,一边看着她的发顶,“社团活动怎么样?”
“很不错,大家人都很好。”
“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呢?”清濑灰二突然问道。
“嗯……黑尾,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抢车的那个男生,”望月佑子回忆着,“虽然平时看起来伶牙俐齿很不着调,但正经起来意外地很靠谱。”
清濑灰二继续问:“还有呢?”
权当是对方的关心和等自己热身有些无聊,望月佑子一一回忆了对排球部众人的初步印象。
不过印象深刻也就那几个,怎么说都说不出花来。
突然,清濑灰二没由来地问一句:“那个,你们排球部的孤爪研磨同学,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濑学长认识孤爪同学?”
“哈哈,我平时也关注排球赛事,今年IH东京预选赛他很让我印象深刻。”清濑灰二的解释合情合理。
毕竟,IH预选赛上孤爪研磨的那赛点球……某种意义上确实让人一辈子忘不了。
“我对他印象不太深刻。”望月佑子努力搜刮着有关信息,“虽然是同桌和同社团的,但他好像不太爱说话,我也没怎么和他搭话。”
之前也有不愿意和别人接触的经历,望月佑子知道不主动打扰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不过他好像和黑尾关系很好。”
说完这些,望月佑子正好热身完毕,清濑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开启夜跑之旅。
第二天早晨,清濑灰二一如既往在她家楼下等她晨跑。
因为相处很愉快,两个人彻彻底底成了跑步搭子,约好早晚一起跑步。
今天是个好天气,清晨的天空一片薄蓝,鸟群低空掠过河面,多摩川在身侧与他们一起奔流。
半个小时过后,他们抵达多摩川河岸边,但这里好像不止只有他们。
音驹排球部一二年级都在这里。
他们似乎也是刚结束训练,歪歪斜斜躺在草坪上,像在沸水里煮得软趴趴的面条。
“啊,灰二哥和望月。”
察觉到有人过来,黑尾回头,很自来熟地打了招呼。
经理不需要参加晨间训练,黑尾也就没通知,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听到“望月”两个字,刚才还瘫软成一团的众人瞬间打了鸡血,腰背挺得笔直。
“喔,黑尾,”清濑灰二走到他身边,“今天注意不要迟到哦。”
黑尾笑着挥挥手:“那次是突发情况,以后不会了。”
排球部每周都有两天需要晨起训练跑步,迟到那天恰好是在排球部的休息日,才不小心睡过头,然后又运气极差地赶上赛事封路。
“我看大家都很精神呢。”清濑灰二语气轻快,看起来很开心。
“是的,早上动一动脑袋很清醒”黑尾维持着刚才的微笑点头,“就是,灰二哥你……”
“我?”
黑尾嘴角抽搐:“捏我的腿有什么深意吗?”
目睹全程的望月佑子:“……”
刚才清濑灰二十分自然地走到黑尾身边,然后蹲下,非常熟练地开始上手捏对方的小腿肌肉。
“没有别的意思,检查一下你的肌肉状态。”
蜜色肌肉在他的手中不断变化形状,清濑灰二似乎没有想松手的意思。
排球部众人瞬间噤若寒蝉,立马向后缩去,恨不得离黑尾有八百米远。
清濑灰二这时突然抬眼,视线透过人群,落在缩在最后面的研磨身上。
这个场景,像是被老鹰盯着的小猫。
研磨对于周遭视线很敏感,很快察觉到不对之处,为了避免惨遭蹂//躏,立马战术后退,跑得老远。
平时恨不得一直在休息的人率先跑路,排球部的众人纷纷爬起来,开始光速撤退。
很快,刚才还长满人的河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啊啊,果然是年纪大了,和年轻人处不来。”清濑拖长语调抱怨着,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在乎的意思。
说着,他也准备返程,但望月佑子却站在原地没动。
背对着缓缓上升的太阳,她的脸没入阴影中,发问道:“清濑学长邀请我一起跑步是因为排球部吗?”
“啊啊,你发现了啊。是我太明显了吗?”清濑灰二伸展了一下双臂,“不过,我也没想隐藏的来着。”
“不,是你的出现太巧合了。”望月佑子道,“而且你这几天有意无意打探有关排球部部员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一个前后辈之间相互关心的程度了吧?”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解释,他直接承认了:“是。我接近你不仅仅是你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后辈,也是因为需要了解你们排球部部员的事情。”
了解?他一个大学田径爱好者为什么需要了解高中排球部员?
望月佑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在一起跑步的这段时间,她发现清濑灰二时常会盯着男性跑者的双腿看,该不会是……
诡计多端
想要对DK下手的变态大学生吧?!
“我没有任何坏心思,这点你放心好了。”清濑灰二笑着摆摆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你们排球部猫又教练打的赌。”
“什么赌?”
可清濑灰二并不打算直接说明,而是慢慢抛出前情提要:“我呢,高中时是一名成绩还看得过去的田径选手,之后因为腿伤退役了。但是,我现在想要参加箱根驿传,需要组一个队。”
望月佑子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箱根驿传和猫又教练有什么关联。
“想要参加箱根驿传首先学校社团需要先在关东学生田径联盟注册,宽政大学田径部的资格在很久以前就被注销了,现在需要重新注册。”
“所以?”
“资格注册需要提供社团训练活动室地址,不在校内的活动室需要由房屋的产权人签署同意书,而我们现在居住的竹青庄的屋主实际上是贵校的猫又教练。”
“解释为什么屋主是猫又教练太麻烦了,总而言之,我想要参加箱根驿传必须要猫又教练的同意。”
他轻笑一声:“说到这里,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望月佑子眼睛微微睁大,被抛到脑海边缘的记忆突然又漂浮了起来。
她怎么说总觉得还在哪里见过清濑灰二。
在那天下午,她去教练办公室去交入部申请书时,无意撞见了猫又教练和一个外校男生的对话。
茂盛的兰草盆栽挡住那个人的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午后浓密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室内,让那个外校男生长而密的睫毛尾部沾上星星点点的橘光。
褐色瞳孔亮晶晶的,一身墨蓝色运动装的男生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来打扰您是因为我想要参加箱根驿传。”
“具体我听源一郎说了。参加箱根啊,很有梦想。”猫又教练慢条斯理地,“但源一郎和我那栋公寓都太老了,可能受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折腾。”
清濑灰二听懂了话外之音:“教练会由我担任,公寓维护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用手拍了拍头,猫又教练故作为难状:“我最近几年可是被坏心眼的年轻人骗惨了呢,对于年轻人们豪情壮志的口头保障已经免疫了哦。”
“如果我能做什么来消除您的顾虑的话,我会尽全力去做。”
猫又教练双手交叠,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啊?是吗?要训练出能拿到箱根参赛资格的选手可是很难的。”
“我能做到的。”清濑灰二不假思索回复。
“真是自信啊。”猫又教练笑了起来,“那么在这之前先证明给我看吧,证明你有能参加箱根驿传的潜力——”
那个时候,望月佑子恰好送完资料准备关门出去,而老谋深算的猫咪也在那刻对着有事相求的年轻人露出真面目。
现实一阵狂风卷起,让刚走没多远的研磨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也让河岸边佑子束起的高马尾在风中摇晃。
玻璃折射出十字型亮光,太阳缓缓从写字楼背后升起,橘色的暖光倾泻在大地上。
清濑灰二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也就是说,在春高开始前这几个月内——”
此刻,在佑子回忆中猫又教练说话的嘴型,与面前露出志在必得微笑的清濑灰二翕动的唇重叠在了一起——
“让音驹排球部的新二传拥有能打满全场的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