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少年们整齐的喊声透穿体育馆,胶鞋摩擦蜡面地板声响起。
少年们在球网两边来回跑动,望月佑子坐在候场区的板凳上,摁下圆珠笔笔头。
因为有枭谷的加入,井闼山将替补的二队直接拉了上来,开始循环车轮赛。
虽然说是二队,但是各个球员不管是单项能力、还是综合能
力,都远超越同龄人,换在其他学校绝对是稳坐首发。
不仅是二队,还有翘首以盼希望能拿到队服的社员们,凑在一起能站满一个教室。
这么一对比,音驹在春高预选赛初差点拉不齐人、险些让自由人上去打副攻,实在惨烈。
望月佑子盯着音驹场上的情况,却也不满足地,时不时看向另外一场。
特殊的快攻配合、队伍的阵型、应对不同情况的战术,都一一映在湛蓝色瞳孔中。
像是一支沉眠许久的花突然被唤醒,不断汲取水分和营养,贪婪地想让根枝更加强壮。
现在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只是在这个体育馆里,就挤满令人移不开眼的天才,一想到未来还要碰到数不清的怪物们,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
人影来往跑动,她握紧手中的笔,指骨发白。
需要通过这一次集训,找到能够加强音驹的体系,真正磨砺出一把能登上顶点的利刃。
尖促的哨声穿透耳膜,思绪骤然被拽回现实。
“佐久早!!你给我记着!!!”电子计分牌数字清零,救球失败的大猫头鹰扑倒地上,破防大喊。
刚才的比赛里,因为那不知会转向何方的手腕,让枭谷狠狠吃瘪。
“……嗯。”被喊到的黑卷发少年肩膀上搭着白毛巾,迈出脚步,想要离这个麻烦人物远一点。
走出好几步,不甘心的嗷嗷声还没停止。
佐久早赶紧加快脚步,跨越整个球场,走到音驹候场区,靠在望月佑子身后的墙上。
刚好轮换下来的黑尾面露警惕:“小黄鼠狼刚下场不和前辈们联络感情,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来避难。”佐久早目移,拉上口罩。
在他们的对面,木兔双手抱膝坐在地面上,面色已经褪成格格不入黑白画风,对周围队友声援按下静音键。
“……懂你。”之前见到井闼山就呲牙警告的黑猫露出同情的神色。
面前又一球飞入自家的场地,望月佑子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黑尾学长,我记得我们的比赛还没打完吧?”
假装和自己无关,佐久早默默偏过头去,留黑尾一个人接受眼神拷打。
“……是!望月长官!”明明是前辈,黑尾莫名其妙对望月佑子的命令条件反射地服从。
见到黑尾收起心思,望月佑子转过头去,把注意力又放在球场上。
现在到了局末拉扯,每一球都至关重要,更需要把注意力全部集中。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到对面球场的情况。
木兔还坐在地上,赤苇半蹲在他身侧,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又抬手指向这边。
听完赤苇的话的木兔,突然恢复神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软塌塌的冲天发也奇迹般立起来。
心头洋溢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赤苇在指着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应该错觉吧……
哨声响起,开始发球。
把刚才短暂的小插曲抛之脑后,望月佑子目光重新拉回,专注地盯着两方选手的状态。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场训练赛结束。
“我们走!”
训练赛输的队伍需要全队鱼跃一圈,黑尾带头受罚,井闼山趁着空隙围了上来。
“麻烦了,上一局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饭纲掌首当其冲发问。
为了公平性,井闼山是用正选各拆一半搭配二队组成的队伍和他们打比赛,而饭纲掌这局正好在对面。
“你们教练旷工的工资记得给我们的磨刀匠。”猫又教练懒洋洋调侃,很早就已经默许他们的行为。
“教练要盯另外一边,他说这边有望月,相信她绝对不会出错。”饭纲掌笑着解释。
猫又教练这才发出满意的哼声,示意他们继续。
得到准许,趁着其他猫还在受罚,直立鼬们一拥而上,把望月佑子团团围住。
一个一个问题抛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能最先被翻牌子。
在不耽误本队的前提,望月佑子觉得这样也很好,很乐意和他们说一些自己看到细节。
毕竟在注意到他们细节的时候,也为自己提供了参数优良的数据库,两方共赢都不亏。
耳边传来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望月佑子抬头,好像听到木兔在喊她。
但是,井闼山身高将尽两米的拦网手突然直起腰,恰好挡住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有听到有人喊我吗?”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井闼山集体摇摇头:“完全没听到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但是我……”
井闼山另外一位一米九身高的副攻突然踮起脚:“可能是听错了?我们人多话杂,听错也很正常的。”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地转转头,发现视角里全是遮天蔽日的铁壁,根本没有看到木兔的身影。
似乎是错觉,她感觉井闼山的人把她围得更紧了,一点外面的空隙都看不到。
估计是……错觉吧?
为了确保黑尾他们回来不被晾在一边,望月佑子再一次忽视这个小插曲,加快速度说了下去。
把他们的问题说完,音驹正好鱼跃三圈回来,两方进行轮换。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隔着人群空隙,看到跑向一脸无奈枭谷成员的木兔:“赤苇,根本就挤不进去嘛!里面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望月佑子:“啊……?”
所以木兔学长他刚才到底在不在这里……?
黑尾直接伸出手,强行把她的脸掰正,“没事不用管,知道他还活蹦乱跳就行了。”
“啊……嗯。”望月佑子愣愣点头,隐约看到赤苇在给木兔顺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赤苇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很快,下一场继续开打,来回车轮战开始。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白天集训正式结束,晚饭结束后进入自由训练时间。
三个教练扯着领队,勾肩搭背讨论附近哪家居酒屋啤酒好喝,顺带留给还未成年的小毛孩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站在体育馆门边,望月佑子等着白福雪绘她们一起去食堂。
平时干饭最积极的白福雪绘,这次却慢吞吞地走过来。
“那个佑子……能稍微等一下再去食堂吗?”白福雪绘望着还没走远的黑尾和饭纲,开始斟酌语气。
“为什么?雪绘不是很早就开始期待井闼山的食堂吗?”望月佑子一脸疑惑,但白福一脸誓死不说的表情,只好把视线移到一起过来的雀田薰身上。
雀田薰赶紧心虚抬头望天哼歌三连。
“先进来再说吧。”白福雪绘心一横,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体育馆里走。
球场散落排球,望月佑子不小心一脚踢开,黄绿色排球慢悠悠地滚向角落。
角落里,枭谷的几个人都没走,围成一个圈,一脸无奈地看着圈里。
木兔光太郎蹲在圈内,脸埋在膝盖上,平时很有朝气的冲天发软软耷拉下来。
望月佑子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嗯……就是……今天训练赛全输给井闼山了……”白福雪绘眼神开始飘忽,一点点斟酌着语言,“就是,他们的拦网都有点……难缠。”
“是需要帮忙哄木兔学长吗?”说了前因,望月佑子秒懂,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算、算是吧……?”白福雪绘嘴角抽动。
木兔耳朵很灵:“我才不需要哄!”
这话一出,围住木兔的枭谷成员集体扶额,发出幽怨的叹息声。
木叶抬手戳了戳木兔的背,但他固执地蹲在地上,不为所动。
赤苇很无奈地叹口气:“那木兔学长先在这里冷静一下,晚饭后我们再来找你。”
说完,赤苇无视木兔的震惊一颤,带着木叶他们就直接往外走。
瞬间,刚才还挤满枭谷成员的体育馆内,只剩下三个女孩子和陷入消极模式的大猫头鹰。
枭谷的两位经理虽然没走,脸上也长满黑线,一脸无语凝噎。
望月佑子察觉到气氛有一丝微妙,“那我也先去外面等雪绘你们。”
平时这个情况直接上手哄一哄,木兔学长就会瞬间满电,但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看着白福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拉自己过来,但还是不要参与,让他们内部自行解决比较好。
白福雪绘露出“这家伙没救了
“的表情,点头答应她的提议。
望月佑子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白福雪绘和雀田薰猛地咳嗽两声。
突然,自己的手腕突然被后方的强力拽住。
“木兔学长……?”望月佑子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环住自己手腕的大手。
手心粗糙炽热,莫名让她的心脏也被烫了一下。
宽厚结实的背肌微微撑宽球服后的数字,木兔往前动了动。
“就是……休息时间我想来找你,但是挤不过井闼山的人,”木兔拽着她的手腕,声音委屈开始告状,“感觉他们好像是故意的。”
下一秒,木兔抬起头,让她落入独属猛禽的瞳孔里。
他的声音带上有些委屈的气声:“我也知道你要和他们说话,但是你能不能也偶尔来看看我?”
*
木叶跟着赤苇他们趴在门外的死角,透着小小的门缝,努力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看到木兔自己开始动起来,木叶对赤苇的背影肃然起敬。
……真是辛苦了。
第82章 82我要做一个冷酷的王牌。
望月佑子用询问的眼神望向白福雪绘她们。
就为了这个事?
两个人一脸尴尬地连连点头,感觉很丢脸。
望月佑子往下看去。
手腕还被紧紧捏住,皮肤不断感受着对方炽热的体温,犹如一只大型猛禽站在脚边,正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人。
没有挣脱对方的手,望月佑子蹲下来,与他四目相对。
“木兔学长,没必要非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呀。”
“可是别的时候看不到你。”
木兔声音还是有点委屈。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曾经打理光滑油亮的漂亮翎毛被弄得乱糟糟,一蹦一跳过来求安慰的猫头鹰。
望月佑子眼睛弯了弯:“晚上自由训练的时候我也在的,木兔学长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过来找你。”
“那今晚请来看我练习!”木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啊,我很期待木兔学长的扣球。”
得到这句话,木兔“heyheyhey”三声,刚才软塌塌的朝天发又立了起来,咻地一下跳起来。
他双手朝天握拳:“肚子好饿啊!我们快去吃饭吧!”
在木兔身后,两位枭谷经理双手合十,疯狂对着望月佑子道谢。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摆摆手,让她们不要太在意。
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毕,来到白福雪绘最期待的干饭时间。
作为豪门学校,井闼山各项基础设施配套齐全,食堂设施和餐品也是应有尽有的豪华。
白福雪绘对此打出满分。
她像是闯进粮仓的小仓鼠,每个窗口都要去觅食,端着小山般的餐盘,向早已落座的望月佑子走来。
瞬间,小小的议论声四起,目光悄悄集中在她们身上。
“你们看那边……有没有感觉很赏心悦目?”
“是……今天被教练压迫出来的尸斑稍微淡了一点。”
现在是周末,学生们全都放假,留校的通常是需要集训的运动社团,零星掺杂着几个忙竞赛的文化生。
得意的哼声响起。
三个学校的人拼成一长桌,聚在一起用餐。黑尾坐在最中间,一脸骄傲:“那是我们排球部的经理。”
旁边的枭谷成员得意洋洋地点头附和。
“那个人也是你们排球部的经理?”他们悄悄指向那边。
指尖所指之处,黑白朝天发的大猫头鹰端着像山一样的餐盘,咻地一下,很自然地坐在望月佑子身边。
因为动作太匆忙,餐盘里汤汁撒出来,溅到他自己的手上。
望月佑子赶紧掏出手帕递给他,得到手帕的猫头鹰立马开启阳光普照模式,周边飘着会旋转的小花。
瞬间民怨四起。
厚脸皮真好啊……可以坐到三个美少女JK身边。
还能拿到JK贴身携带的手帕!
“……是错觉吗?”望月佑子浑身一颤,感觉如芒在背,“怎么感觉有人在往我们这边看。”
沉迷干饭的白福雪绘没有回她。
“木兔你干嘛!你快去找赤苇他们!”雀田薰也察觉到周围莫名带着怨气的视线,压低声音赶人。
木兔理直气壮地表示要加入女子会:“刚才赤苇他们撇下我直接走了,我才不要去找他们!”
说完,还气呼呼地背过头,视线故意绕开赤苇他们在的方向。
望月佑子微不可查地叹口气:“不能闹别扭啊,那以后赤苇托球过来,木兔学长你扣还是不扣?”
“……”木兔沉默一瞬,中气十足,“那肯定还是会扣的!”
木兔继续撇撇嘴:“所以从此以后我要变成一个冷酷的王牌,毫无感情地扣小斜线,让赤苇对我冰冷的样子追悔莫及。”
望月佑子:“……”
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可是我很喜欢之前木兔学长扣球的样子,很有感染力,像大太阳一样。”她伸出双臂比划一下,“有这么大——!”
木兔还是装作冰冷的样子,嘴角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微微上扬,“真的吗?”
“真的真的!”望月佑子点点头,“我相信我们的王牌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我们的王牌可是冠军选手,这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自己解决好了,对不对?”
“……”此刻嘴角已经绷不住,但为了保持冰冷的形象,木兔背过身,索性不看她。
望月佑子直接凑了上去:“我看看我们的王牌在干什么?是笑了吗?我就说嘛,笑起来的王牌最帅气了。”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止不住地“heyheyhey”,木兔嘴角咧得已经能和太阳肩并肩。
“真没办法啊!那我去找赤苇他们好了!”他一拍脑袋,在望月佑子的注视下,主动走到赤苇身边。
虽然没有直接说话,但他很刻意地走到赤苇身边,故意咳嗽好几声。
“……”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单方面闹别扭,赤苇抬头望着他,“木兔学长,这里已经没位置了。”
木叶也说:“还有吃饭的时候别老咳嗽,感觉有点脏。”
木兔:“……”
*
晚饭结束后是自由训练时间。
和木兔约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望月佑子坐在候场区写记录打发时间。
一道黑影投在纸面上,周边被淡淡洗衣粉的味道萦绕。
望月佑子抬眼看去。
“那个……请问看到木兔学长了吗?”赤苇站在对面,面上表情有些尴尬,“从食堂回来一直找不到他,就想问一下他有没有过来这边。”
望月佑子摇摇头,又问:“你们没和好吗?”
“和好?”赤苇一脸疑惑,“我和木兔学长没有吵架啊?”
这回轮到望月佑子脑袋上冒出问号,把在食堂时的对话原原本本和赤苇复述一遍。
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赤苇露出一个“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的表情。
“那我先告辞了。”赤苇微微躬身道谢,转身离开。
但望月佑子叫住了他。
“今天晚上的自由训练我也没什么事。”望月佑子放下纸笔,“我也来帮你找吧,这样能快一点。”
赤苇转身,松石绿色瞳孔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晦涩情绪。
随后,他恢复一如既往清冷平淡的语调:“非常感谢,那后面就麻烦你了。”
简单讨论一下木兔有可能在的地方,两个人决定分头去找。
井闼山体育馆很大,夜晚使用场馆并不多,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漆黑。
望月佑子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
按照赤苇给出木兔学长最喜欢躲的几个地方,望月佑子一一检查完数个器材室,都没有发现木兔的行踪。
现在只剩下前面的标枪器材室没有去过了。
木门的合页生锈,吱呀一声,混着水气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里面漆黑一片。
食指来回摁动吊灯开关,吊顶的照明灯没有一丝反应。
……是坏了吗?
微弱的白光亮起,望月佑子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弯着腰一一查看可能藏人的地方。
毫无意外地,都空无一人。
望月佑子掐灭手机电筒,打算出去找赤苇汇合,但临走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大柜子。
铁皮柜子很大很宽,里面好像塞了一些杂物,柜门被撑开一条小缝。
内心闪过一丝怀疑,她伸出手,试探地拉开柜门。
在柜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下面格子闪着微弱的金色光芒,有人坐在里面。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拽了进去。
一路
上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来回穿梭,望月佑子一直在脑补诡异事件,突然被拽进柜子时大脑一片空白。
等背部靠上冰凉的触感,她感觉喉咙一紧,才后知后觉吓出声。
但还没等发出声音,嘴巴就被温热的大掌盖上,被强制禁言。
木兔坐在对面,另外食指覆在唇上,比出“嘘”的手势。
柜子从外面看很大,但里面摆了一些杂物,一个人藏里面还好,两个人就显得很拥挤。
望月佑子的膝盖和木兔膝盖顶在一起。
“木兔学长,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望月佑子说话时,感觉到湿漉漉的热气。
“我打算待到训练快开始再出去,”木兔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刚才真是气死我了,稍微让他们体会离开我的感受。”
说完,他自觉把腿往后缩了缩,排球裤顺着地心引力垂下,露出长护膝和黑布料之间暧昧的大腿缝隙。
“那也不能这么……”望月佑子很无奈,可话没说完,木兔的手掌突然向前一顶,只能发出模糊的唔唔声。
犹如百分百对外界戒备的猫头鹰,他眼睛透过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静了一瞬后,望月佑子听到走廊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拉开门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他们这里。
“望月?这里门是开着的,你在里面吗?”隔着一层铁皮,赤苇的声音有些不清。
周围一片静悄悄,缩在柜子里的人谁都没出声。
见到没人回应,摁动开关声音响起,随后脚步声开始动起来,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
望月佑子的心紧张到极点。
虽然确实没干什么坏事,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被发现,绝对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
她可不想在赤苇推开柜门的时候,大喊一声“surprise”,让他体验一下拆盲盒的惊喜。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四处搜寻一遍后,赤苇停在了柜子正前方。
他似乎在观察,犹豫要不要打开柜子。
但这个时候,走廊上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赤苇伸出开柜门的手缩回,隔着小缝,看到他转身面向门外。
望月佑子刚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赤苇往日清冷平淡的声调犹如一道惊雷炸开,淡声问向来人:
“黑尾学长?有什么事吗?”
第83章 83想要让黑尾学长知道今天的事吗?……
“黑尾学长?有什么事吗?”赤苇转身,刚才被挡住缝隙透进走廊灯光。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黑尾的声音传来:“呀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教练喊我来器材室拿点东西。”
缩在柜子里一动不敢动的望月佑子心一紧。
这种情况下,偏偏是黑尾这种麻烦人物来这里了。
黑尾学长的心思很敏感,对周遭环境变化的洞察力很强,说不定一下子就会被察觉到有人躲在里面。
不过现在还好……木兔学长刚才收回手,乖乖抱着膝盖躲着不动,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只要能熬过这几分钟,就应该不会发现。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到柜门细小的缝隙后,隔着一块铁皮,赤苇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但我记得……教练们好像都出去喝酒了吧?”
“是白天教练喊我们过来拿东西,最近记性不太好,刚才才想起来。”黑尾解释,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走进室内。
“原来如此。”赤苇顺势让路,挡在柜子前面,里面的光线瞬间暗下来。
黑尾走了一圈,翻动器材的声音响起,一点点往这边逼近。
“赤苇同学,你可以不用在这里等我哦?”黑尾一边走动,一边又说。
“没关系的,黑尾学长。”赤苇的身体又往后靠了靠,严严实实挡在柜子前面,“这里离排球馆有点远,我可以帮忙一起把器材带回去。”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黑尾没有理由拒绝,翻动器材的声音继续响起。
但是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听你们枭谷的人说木兔又不见了?”
“嗯……不过自由训练马上要开始了,木兔学长不会错过训练时间,他自己会出来的。”赤苇没有否认。
“是吗?我刚才听说你们教练临时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他能自己出来就好。”
两个人的对话一来一回在耳边回响,在听到黑尾的话后,本来安安静静的木兔腿一动,抬手要推开柜门。
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去?!
想都没来得及多想,望月佑子上前赶紧扯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几乎压在他的身上。
黑色长发垂在木兔的胸前,她用手捂住对方的嘴巴,皱着眉摇摇头。
“可是教练要找我诶。”木兔小声说,给她的掌心带来湿漉漉的热气,脑后顿时一片酥麻。
望月佑子很想直接吐槽,几个酒鬼教练勾肩搭背出去肯定不醉不归,估计现在在外面都喝的不省人事了,怎么还会酒后想起大晚上还在苦哈哈训练的小屁孩们。
虽然不知道黑尾学长想要干什么,但是这句话绝对是故意说的。
而且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话啊?!
周边静悄悄的,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听到。
但很巧合的是,在柜子前面的赤苇恰好不小心敲到铁柜子,铛地一声,金属受击的脆响盖过说话声音。
在心底感谢这个无心之举,望月佑子对外面的情况全神贯注,一边捂住木兔的嘴,一边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所幸,听到翻动器材的声音不停,黑尾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心中的大石才缓缓放下。
应该是没有听见刚才的说话声。
这时,她感觉木兔的手腕又动了动。
“我们……”刚才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觉,继续发出声音。
望月佑子立马向木兔投去谴责的目光,但对上他略显无辜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自己的两条腿分跨在他的双腿两侧,因为刚才太着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跨坐在对方的胯骨上。
偏偏木兔本人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喉结滚动,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正静静抬眼看着她。
两方的体型差距悬殊,如果对方有意,稍微一动就能完完全全把她圈在怀里。
靠……靠、靠的实在太近了!
望月佑子感觉头顶腾地一下冒出一股热气,慌张地往后拉开距离,猛地一下撞在铁皮上,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这绝对要被外面的两个人发现了。
再一次,在柜子前面站着的赤苇突然往后一靠,铛地一声,彻彻底底用身体将唯一的缝隙遮的严严实实。
柜内瞬间一片黑暗,只剩下呼吸声在交织。
显然,刚才发出的声响吸引到黑尾的注意力:“赤苇,你刚才有听到那个柜子里发出什么声音吗?”
“黑尾学长,应该是我刚才靠在柜子上的声音。”赤苇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
“不不不,我感觉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黑尾站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往这边走过来,“说不定木兔就躲在里面哦?”
“……”
柜内仍然一片黑暗,赤苇依旧靠着柜子门上,没有让开的意思。
“喂喂喂,怎么了赤苇同学?”黑尾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表达怀疑,“你一直站在那个柜子前面,里面该不会藏着
你刚杀的人吧?”
“如果你再不让开的话,心思敏感的学长我可是要吓得报警了哦?”
“……”赤苇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慢慢挪开,“我没有杀人,黑尾学长。如果你怀疑的话,那就尽管看好了。”
“放心啦,刚才只是开玩笑,我单纯就是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黑尾拍拍赤苇,随后伸出手。
黑尾伸来的手掌阴影,透过缝隙,投在望月佑子的脸上。
只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的指尖就要触碰上铁皮,打开柜门。
柜子内的风景即将在外面的两个人面前一览无余!
嗡嗡、嗡嗡。
指尖距离柜门只有一条缝的距离,黑尾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是他的手机震动的声音。
“猫又教练?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黑尾声音中透着疑惑,“喝酒还要抽空打电话?”
滴地一声,接通键摁下,一片混沌的嘈杂人声中,领队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
“黑尾,猫又教练喝高了,谁都拉不动!你快带几个人过来把教练带回来!”
“哎呀!猫又教练你人别闹了!”
说话时,背景还时不时响起劝阻声、玻璃杯相碰的响声,和猫又教练醉醺醺的懒音。
“真是的……都和他说了几遍,不要喝那么多了!”黑尾挂断电话,短暂扶额,随后目光停又留在柜子和赤苇之间。
赤苇笑着反问:“怎么了黑尾学长?现在不赶紧去接猫又教练吗?”
“……”黑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现在就去。”
匆忙的脚步声回响在整个楼道,逐渐远去。
随后,赤苇叹了口气,一并向外走去,并轻轻地带上门。
室内一片寂静。
木兔光太郎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瞳孔在黑暗中闪着金色微光。
他歪歪头问:“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望月佑子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剥离,只愣愣地向他点点头。
木兔也没着急出去。
“你的脸好红啊!”木兔向她伸出手。
宽厚温热的大掌撩开额前碎发,掌心贴在额头上,木兔又缩回去,把掌心带来温度和自己的体温比对。
“感觉也没发烧啊?”木兔面露疑惑,“我陪你去保健室看看吧?”
“不、不用了!”望月佑子感觉自己脸上有火在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
说完,望月佑子顶着后面人“诶诶诶?”夺门而出,跑动时趔趔趄趄,连续碰到几次墙壁,才恢复一点方向感。
走廊的声控灯接二连三亮起,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赶紧找个地缝躲起来。
又跑过一个转角,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未知物体,望月佑子趔趄后退几步。
声控灯正好熄灭,赤苇京治站在窗边,银白清冷月光安静洒在他的身上。
“啊”了一声,松石绿色眸子淡淡瞥来,周身气质清冷,犹如神话中踏月光而来的使者。
“终于肯出来了啊,木兔学长呢?”他平声问道。
这句话信息量过于庞大,望月佑子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赤苇忽地笑问道:“想要让黑尾学长知道今天的事情吗?”
“……”
顶着赤苇的目光,望月佑子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一个道理。
就算猫头鹰平时再呆再傻,会三百六十度转脑袋故意耍宝逗人笑,或者一脸与世无争,每天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脸老僧入定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
但终究是猛禽就是猛禽。
在需要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情地撕掉平时温驯伪装,想要一口气捕猎成功。
第84章 84果然不擅长应付二传。……
“……”望月佑子盯着他,脸上燥热缓缓退潮,“你如果打算告诉黑尾学长,一开始就不会挡在我们前面了吧?”
赤苇短促笑一声,“确实。”
“但是一个人临时改变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吧?”他顿时上前一步,俯下身,对握主动权势在必得。
彼此之间距离挨得很近。
星星点点月光点在睫毛上,松石绿色眼眸低垂着,映出她现在故作镇定的样子。
如果可以,现在想数清赤苇有几根睫毛都可以。
“所以?”望月佑子连连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墙上。
本来以为黑尾学长就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最难缠的家伙在这里。
她有些羞恼地在心里直叹气,果然二传手这个位置的人她一直都应付不来。
赤苇数着她的步子,向后退几步就上前几步,强制性让她的视野里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影子。
随后,他漫不经心说道:“很简单,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三个小小的请求。”
望月佑子露出狐疑的眼神,她能答应他什么小小的请求?
要钱?在枭谷上学的人就没几个穷的。
赤苇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肩膀耸动:“请放心,不会是违反道德过分的要求,只是你几个力所能及的小请求。”
说完,松石绿色眼睛盈满笑意,透出几分引诱和危险的气息。
“你先说。”望月佑子退无可退,气势弱了很多。
赤苇直接单刀直入:“第一个,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你以后还是以之前的态度面对木兔学长。”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赤苇接着反问,“难道说我在你心里是个很坏的人?觉得我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
“……我只是不理解你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
“因为很迷人。”赤苇说,转头望向窗外,“木兔学长看到你很开心,我希望木兔学长能继续维持这个状态,仅此而已。”
望月佑子看着赤苇,看他瞳的孔装满清冷的满月,仿佛在透过它看属于自己的明星。
随后,满月从他的瞳孔消失,继续装满她的影子,赤苇笑着反问,“木兔学长每次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很迷人,不是吗?”
“那剩下两个呢?”望月佑子姑且接受。
赤苇望向远方:“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我不喜欢答应未知的条件。”
“那我们算谈判破裂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手机荧光投在脸上,“不知道黑尾学长现在有没有时间看手机。”
说完,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敲动,不像是为了讨价还价的故作姿态。
短暂的几十秒后,赤苇停止打字,大拇指移向发送键一侧。
在即将摁下去的那一刻,手腕被少女素白的手指握住,力度不大,却足以让他停下。
旋即,他露出得到猎物的笑容,“想好了吗?”
“……我答应你。”望月佑子一脸无奈,“把信息删了。”
赤苇把手机屏幕转过来,上面不是聊天界面框,而是备忘录,刚才输入得也全部是乱码。
“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发的。”
“……大骗子。”望月佑子低下头,攥着他的手腕力度加重。
他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匆忙跑向这边的脚步声。
来人步伐风风火火,带亮一排声控灯,望月佑子赶紧往旁边跳开,和赤苇距离拉开五步远。
“望月,终于找到你啦!”木兔三步并两步跳过来,“还好你没走太远!”
“……是。”
木兔歪歪头:“诶?Akaashi,你也在这里?你原来真的是来……我还以为你真是来帮黑尾的!”
“是啊,木兔学长,晚间训练马上要开始了。虽然最重要的人最后出现没错,但是不能让大家久等。”
“Akaashi!”
瞬间,圆圆的金色瞳孔变成不断颤动的蛋花眼,木兔把刚才单方面闹别扭完全抛之脑后。
“木兔学长,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赤苇将视线移到旁边,“也记得好好感谢望月哦,为了找
你她可是帮了很大忙。”
“是哦!”木兔以拳击掌,走到望月佑子的身边。
随后,她感觉手腕传来粗糙触感,炽热的暖意笼罩,被很怜惜地圈了起来。
木兔晃晃她的手腕,笑容开朗灿烂:“前面这一段很黑的,摔跤可不好,我带你过去吧!”
“木兔学长,不用这样……”望月佑子想摇头拒绝,但是木兔挺起胸膛,直接拉起她就往前走。
“不用客气!我刚才过来差点摔了好几跤呢!”他往前拽着她,脊背挺拔,散发着独有的少年气。
手腕上的温度不断在扩散,好像在一点点涌向胸腔,给心脏加热,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步伐。
“怎么了?”大猫头鹰发出疑惑的声音。
“木兔学长,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温凉纤长的手指缠上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带着打球磨出茧子,细细搓磨着小指指腹。
赤苇京治在后面提醒她,不要忘记刚才的约定。
见她没有回复,从后面缠上来的纤长手指重重捏了一下,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惩罚。
“嗯?后面怎么了吗?”木兔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探着头往后看。
即便这样,赤苇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望月佑子又气又恼,猛地把另外一只手藏在背后。
所幸这里的声控灯已经灭掉,木兔没有看清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月佑子故作镇定笑道:“没事,木兔学长,带我往前走吧。”
“那我们就出发啦!”
大猫头鹰很受用望月佑子的许可,周围散发出不存在的亮光,似乎把昏暗的走廊都照亮一个度。
在她没有拒绝木兔的意思后,身后缠着小指的手离开,瞬间浑身一轻。
望月佑子悄悄回头用谴责的眼神望着罪魁祸首。
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罪魁祸首只是状似无辜地弯弯眼睛,耸耸肩。
好像在说,这只是对差点没有履约的提醒。
这段路如木兔光太郎说的一样,一片漆黑,微弱安全出口指示灯是唯一的光源。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走到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双眼骤然接受强光,望月佑子下意识眯起眼睛。
“好啦,这里就不会看不清路了!”木兔光太郎松开手,望月佑子两只手才如释重负垂下来。
“你的脸真的好红啊!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保健室吧!”木兔眉头拧起,仔细观察着她,“晚上发烧了可不好!”
“不用了,木兔学长。”望月佑子摇摇头,“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木兔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好吧……记得注意身体!我等会儿和白福她们说一下,让她们帮忙留意一下。”
“谢谢木兔学长,马上晚间训练开始了,你们就先过去吧。”
“那好……那明天见!”木兔向她恋恋不舍挥手。
一直安静的赤苇跟上木兔的脚步,路过她身边时,也轻声说了句:“明天见。”
两个人一起向排球馆的方向走去。
背对着灯火通明的排球馆,望月佑子几乎是逃一样跑回集训宿舍,砰地一下拉上门。
心脏砰砰直跳,背抵在冰凉的铁门上,顺着门板缓缓坐在地上。
……难缠的家伙。
为了平复胸膛中乱窜的情绪,望月佑子胡乱划动手机,平时关注的宫城县本地体育推文号突然弹出提示。
推文用比平时还粗的字号打出标题:宫城县春高代表激烈角逐——白鸟泽学园胜出!
在这硕大的字体之下,是赛场上白鸟泽得胜瞬间的集体照。
而在照片不显眼的角落,青白色的背影也被拍了进去。
——升入高中以来,及川彻第四次输给牛岛若利。
第85章 85如果及川学长讨厌什么,那么我也……
手机白色荧光落入瞳孔,望月佑子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
对话框不断上弹,拇指重重向对面敲出一个“OK”后,望月佑子舒了口气。
随后点开搜索框,找到及川彻的line。
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及川学长,你现在在吗?”
气泡旁边转成已读的小绿勾,头顶上备注跳转成“对方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
隔了五分钟,对面很拽地回了句:“我不在。”
望月佑子:“……那你点开消息回复干什么。”
及川回:“我的手机想点哪里点哪里。”
“其实及川学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要干什么。”隔了一分钟,他补充一句。
望月佑子说:“……那你说说我要来干什么。”
及川彻甩来一个小猫摇头表情包:“你的心思超级好猜!干嘛啦!我又不需要安慰!反正被牛若打爆又不是这一次了!我已经被锤打得肉质Q弹了!”
望月佑子回一个乌鸦飘过留下六个点的表情包:“自作多情的家伙,谁要来安慰你。”
及川彻:“?”
“我表弟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明天中午要和家里人出去吃饭,不能和小猛一起去排球教室了,直接在排球教室碰头就好。”
“他的电话手表没电了,记不得小猛的手机号,所以用座机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转告一下。”她又补充一句。
这句话说完,对话款陷入长久的沉默,头顶上的备注名又开始和“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跳转。
隔了五分钟,他终于憋出一句话:“就这样?”
“就这样。”
“……”对方决定直接结束会话:“好好好,我已经和小猛说了!再见再见!”
望月佑子叹气,回道:“我现在闲的很无聊,能不能请善良的及川学长陪我聊一会儿天?”
对面很傲娇地甩来一个小人抱胸“哼”的表情:“不要不要,及川学长可是大忙人,从来不免费陪聊的!”
“那我们先唠五千日元的嗑。”
及川说:“五千日元只能聊十分钟。”
望月佑子直接给他转了五万日元过去:“那先聊一个半小时的。”
见到她二话不说甩钱过来,对面又陷入沉默。
但很快,及川彻就把转账原路退回了。
望月佑子扣了个问号过去。
及川别别扭扭地回:“最近及川学长决定回馈老客户,推出五日元陪聊一晚上的套餐,你需要吗?”
“及川学长,你是五元神吗?”
“……你别管!”
一笔高达五日元的巨款立马转了过去。
及川彻老老实实点了接收,又问:“你那边可以打电话吗?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好。”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走到窗边,摁下通话键。
白色纱帘飘荡,望月佑子一只手抚上窗台,远处体育馆灯火通明。
刚开始只是聊一些家长里短。
两个人共同话题也就那么多,无非是围绕着排球和北川第一的那些事,中间还掺着疑似夹带私货,抹黑岩泉一的事迹。
望月佑子问北川第一他们那一期的去向,及川彻回忆着给出答案。
及川他那一届不用说,她那一届选择继续打排球的不多,基本都走升学的道路。
剩下的是当年初一那一届。
国见英、金田一,已经确定保送青叶城西,其他没有拿到保送名额的,也打算走升学道路。
“飞雄呢?”望月佑子有些疑惑,不管是保送还是升学都没他的名字。
按照影山飞雄的水
平,应该是被县内几个高中疯抢的存在。
提到这个名字,及川彻罕见地沉默半晌。
听筒那边传来沉沉的吸气声,及川酝酿一会儿,尽可能用往常的语气调笑道:
“小飞雄啊,据说白鸟泽给他发试训邀请了,以他的能力想要去白鸟泽当个正选应该轻轻松松吧?”
“到了白鸟泽的话,和牛若强强联合,打穿全国应该不成问题吧?”
“对了,最近他还有了个外号‘球场上的国王’,听着挺帅吧?”
要么闭口不提,要么就一口气说很多。
望月佑子直接打断他:“及川学长,你是觉得飞雄去了白鸟泽后,这辈子都打不过他们了?”
自以为掩饰得很巧妙的玩笑声戛然而止,听筒两边一片沉默。
他用自以为坦然的气声反问:“……难道不是么?一个牛若我都应付不过来。”
“那和我一起好好学习吧,一起携手上个好大学,找个好专业。等他们还在苦哈哈打排球的时候,你西装革履在一身臭汗的他们面前闪亮登场,摘下墨镜狂拽酷炫地说一声‘一群臭打球的’,你们打球那么累还不如我一个小时赚的多。”
“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开心么?”
“……”及川彻沉默。
“不开心吧?一时间难受很正常的,一时间想放弃也很正常的。”
毕竟要打井闼山的前一个晚上,她都已经做好这辈子因羞愧躲清濑灰二一辈子的准备。
她叹了口气:“如果觉得不选择某条路的话一定会难受,那就请继续做下去吧。”
“……”
“还有毕业前最后一场,哭的稀里哗啦向飞雄宣战的人是谁来着?”
及川彻开始破防:“这个事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就忘掉!”
“哦对,你还拿了人家一包纸,整整一包。”望月佑子无情补刀。
“喂!”
闹过一通后,及川彻沉默下来。
毫无征兆地,他突然开口,语气沉闷:“小佑子,我果然很讨厌天才啊。”
“我也讨厌天才诶。”望月佑子也说。
“你讨厌什么天才啦——不用为了安慰我,故意附和我的话哦。”及川彻语气笑呵呵的,准备插科打诨过去。
“及川学长讨厌天才,那我也讨厌天才。及川学长喜欢天才,那我就喜欢天才。”
“因为我这个人非常双标,非常护短。”
……
电话挂断。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之前没有接收到的信息迫不及待弹出来——
“姐,我和猛说了明天不和他一起去排球教室了,你答应的麦当劳的钱记得给我!”
“姐姐姐……!下次还有这个活动吗?猛说他也想参加!他舅哪天不开心我们都告诉你!”
*
时间飞快流逝,来年正月。
少女拉下围巾,呼出热气飘向上空,消散在茫茫人群头顶。
正月第一二日下了好几场大雪,把鸟居顶染成银色,散发出的冷气也没有阻挡新年参拜的热情。
因为前面两天大雪的影响,城市只有机动车车道勉强清除干净,在人行道上一片银白,堆满像金字塔的小山包。
《读卖新闻》总公司大楼前,市民们自发地围在人行道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空空荡荡的机动车道。
周边各个大学的校旗在风中鼓动,箱根驿传最后一天、返路的最后一站,聚满最后一日的见证者们。
“久等了,望月妹妹,先拿姜茶热热手吧。”
清濑灰二从人群中走来,运动鞋踏过开始融化的雪层,溅起灰黑色水点。
望月佑子捧着他送来的姜茶捂手,鼻尖红通通的:“刚才看直播,第一名选手还有不到两公里就要抵达终点了。”
“那还真期待啊。”清濑灰二往向天空,呼出一团白气。
箱根驿传是关东地区大学联合举办的马拉松接力赛事,其影响力、知名度、地位在一众体育竞技赛事之中位于顶点,被誉为日本殿堂级的体育赛事。
为了传递缎带,把自己学校的名字刻在丰碑上,即便冷气扎得肺管生疼,每一位选手都在拼尽全力奔跑。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大学应援团摇着小旗,一个小黑点出现在道路最尽头,向他们奔来。
望着奔来的那个人,清濑灰二露出不同以往的神情,眼神充满向往和怀念。
望月佑子也是一次见他这个表情:“灰二哥……你认识那个人吗?”
“他啊,”清濑灰二眼神刹那恢复平静,“他是我高中的队友,当时大学一起邀请我们,但是我没有过去。”
正在冲刺的那个人身上号码牌上赫然写着“六道大”的字眼。
“六道大?是那个六道大?!”望月佑子瞪圆了眼睛,“当时他们邀请你居然没去?!”
六道大是东京出了名的名校,学术实力上仅次于几所耳熟能详的强校,而在体育上在箱根驿传、排球的黑鹫旗等诸多领域,占据着霸主地位。
“你要是去了,说不定现在在路上跑的人就是你了啊!”
对此,清濑灰二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这时,几双排球鞋踏过融化的雪水,溅起灰色水点子,带头的人用无奈的口吻抱怨着:“终于找到你们俩了!真是的,人多就要挨在一起行动啊。”
转过身去,音驹排球部全员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你们跑的好,黑尾非要让我们挨在一起行动,结果地铁挤不上,只能一起在地铁站蹲着看直播。”夜久用手肘顶顶在前面耍帅的某人,挪揄道。
“我那是防止大家走丢好不好!?”黑尾反驳道。
“……”夜久挑挑眉,眼中射出不存在的电光与黑尾相交,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三年后的今天,灰二哥也应该在这里奔跑吧。”海信行出声感叹,场面静止。
清濑灰二望着他们,愣了一瞬,旋即露出由衷的微笑:“……谢谢大家。”
“曾经一度我因为伤病,觉得自己不会再次站在跑道上了。说实话,在训练大家的时候,我也没有下定决心重返跑道。”
“但是第一次看到大家为我努力的样子,第一次不能跑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无比渴望站在这个跑道上。”
旁边的跑道陆续有跑者冲刺,队友们为他披上旗帜,拿过传递两百公里的缎带。
清濑灰二背对着他们,面向大家: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感谢大家,谢谢日益强大的你们,坚定我的决心。”
“虽然知道灰二哥你是好心让我们别太有压力……但是啊,但是……”夜久发出感叹,无奈摊手。
“你要知道!我们可是要帮你拿到箱根入场券的,等着我们出现在四强赛上吧!”大家异口同声。
当然,不止是为了别人的梦想,更是为了触碰自己心中遥不可及的顶点。
黑尾拍拍手,打断煽情的氛围:“好啦好啦,交通管制马上结束,接我们去酒店的大巴提前到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箱根驿传结束的第二天,春高正式开赛,从全国不同线路、络绎而来的选手们最终于此汇聚成交点。
“最后一战,证个全终。”
一起向着顶点迈进吧!
第86章 86小矮个和转校生的剩者联盟。……
东京体育馆内,人群熙熙攘攘,穿着各色运动服的少年少女们聚集在走道。
这里是候场区,远远地可以望见通往会场的铁门,只透过磨砂玻璃,能想象到场馆内的灯光有多么璀璨。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深呼吸。
距离开幕式还有一段时间,全员提前到场,都在候场区内有些紧张地等待。
音驹被分到的是开幕式后的第二场,距离开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紧张得不行。
“山本,你是第几次往厕所跑了?”黑尾铁朗一脸无奈。
“加上这次是第十二次,厕所里好多人啊,黑尾学长。”山本猛虎紧张兮兮扑过来,“而且虽然去了好多次,但我感觉自己还想去!”
“你是太紧张了。”黑尾推开他的脸,“深呼吸,再高抬腿会好很多。”
“道理我都懂,这些我都做了,但是还是好紧张!”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问道:“那要不要喝点饮料?干点别的事情也能转移注意力。”
“可以吗?”山本猛虎顿时感动成蛋花眼。
“可以啊,反正我们打第二场,还有很长时间。喝点运动饮料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尾有些不满:“别太惯着这家伙,会被惯坏的。”
“没关系,让我也动动吧。”望月佑子微笑着摆摆手,“那我先去买饮料。”
然而,候场区的自动贩售机全都很不幸地缺货,望月佑子转了一圈,穿过连廊,来到选手候场区和观众区的交界处。
这里的自动贩售机倒是没有缺货,但是来往买水的观众很多,大家排起长队。
其中也有好几个穿着球衣的选手混在其中,看来也是因为候场区缺货被迫来到这里。
望月佑子乖乖站在队伍最后,等着排队 。
周围人声嘈杂,聊什么话题的都有,大脑开始选择性过滤杂音。
排队队伍很长,前面几个穿着球衣的选手晃来晃去,闲的无聊聊起春高各个入选队伍的周边新闻。
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经常入选全国的队伍,口吻中透出对参赛队伍的熟悉。
一来二去,话题突然绕到东京赛区的入选名单上。
“话说回来……那个井闼山居染没打进全国。第一轮主将下场输了也说得过去,但第二场正选全都在的情况下输比赛就太诡异了……”
旁边的人问:“败者组把他们抬走的是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之前那个队好像没啥好成绩。”
“音驹?全国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有的队伍为了争全国的名额,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呢。”
旁边的人立马瞪圆眼睛:“你是说……?”
“嘘——”一副得知真相遮遮掩掩的样子。
望月佑子感觉太阳穴在不断抽动,抬手拍拍对面,语气带着冷意:“公众场合,擅自议论别人不太好吧?”
前面两个人转过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目光在红色队服扫来扫去,终于在裤子上找到“Nekoma”的字样,才明白为什么会被拍肩。
见她只有一个人,对面胆子也大了起来:“去年IH一轮游的炮灰,今年突然就打进来全国,鬼知道你们使没使手段啊!”
“是啊,是啊!你们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会怎么害怕我们质疑!”
“你们是觉得井闼山输不起?”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望月佑子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觉铺天盖地的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
排球是赞美高度的世界,不乏人高马大的选手,但一米九的身高在高中生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气势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是井闼山的佐久早!”周围有选手认出来,发出惊呼,“井闼山的主将和自由人也来了!”
不远处,饭纲掌笑眯眯地挥手:“又见面啦小望月,我们来给小猫咪们加油了。”
古森元也也向她打招呼。三个人都穿着常服,没有显眼的黄绿色队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刚才两个人被佐久早的气场弄得发怵,支支吾吾:“不是……我们只是替你们鸣不平而已!”
“对比赛结果有疑问可以向赛事组反映。”佐久早目光居高临下扫下来,“你们愿意去么?”
“这……”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两个人立马没了气势,嘴唇抽动,想要辩解什么。
后面又响起沉稳的男声:“借过一下。”
回头望去,穿着紫色球服高个少年站在后方,茶色双眼下望,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那两个人看清球衣上明晃晃“白鸟泽”,立马乖乖让开一条道,想借机开溜,却被天童觉不经意拦住。
望月佑子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在这里碰到不打比赛的井闼山还算正常,但今天打开场第一局的白鸟泽现在应该在候场区才对。
“候场区洗手间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就千里迢迢跑过来了。”天童觉从后面冒出来解释,顺便摸摸望月佑子的头,“哎呀哎呀,好久不见,感觉长高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感谢学长关心,最近有在认真吃饭。”望月佑子顺带向他们两个打招呼。
佐久早平时没有高光的黑色瞳孔亮起来,视线从牛岛身上移不开:“若利学长,你们认识?”
“望月之前是我们白鸟泽的经理。”牛岛若利平声,“IH时说的再比一次,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战了。”
“是!我会认真准备的。”佐久早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在场几个人顺着这个话题,就地聊了起来。
这回轮到刚才在背后蛐蛐的两个人汗流浃背。
井闼山和白鸟泽,都是稳定全国八强的豪强,怎么两队的主力都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学校的经理……而且看起来超级熟的样子。
这前因后果太过复杂,他们不愿想也不愿多想,打算趁着交谈赶紧溜走。
但还没走两步,望月佑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把脚步钉在原地:“你们要回去了吗?”
“我记得……你们好像和我们一个半区?那么遇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她挂上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到时候可以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作弊。”
“不过……你们得撑到加油见到我们就是了。”
背后有一大家子人撑腰,那两个人忙不迭地跑了。
牛岛若利低头看向手表:“开幕式估计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在回候场区的路上,天童觉食指覆唇,好奇地歪歪头:“望月,你生气了吗?”
“天童学长,我没有生气啊,”望月佑子露出温温柔柔的笑容,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噗嗤”一声,天童觉偷笑,凑到牛岛耳边轻声说:“她绝对生气了,感觉已经炸毛要准备亮爪子了。”
望月佑子藏在衣兜里的指骨捏得发白。
表面装得一脸温良,实际上内心想着“在球场上碰到绝对要宰了那群臭小子。”。
现在已经进入候场区,来往都是选手们,见到白鸟泽纷纷注目。
得益于此,望月佑子也收获到不少目光,径直拐过身侧穿着蓝白队服的选手们。
“望月?”有人在后面叫她,声音熟悉又模糊。
“你是望月佑子吗?”
望月佑子回头,愣愣看着白头发的少年,周围的人开始变得模糊。
头顶暖气嗡嗡响,却好像听见鸥鸟振翅的声音,思绪一并被拉回小学二年级排球教室的角落。
阳光在排球教室角落投下大块斑块,站着没人组队的小矮个和没朋友的转校生,误打误撞组成了剩者联盟。
“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见!”星海光来说。
第87章 87堂堂正正地和他好好聊聊吧?
星海光来是一个很认真、很热爱排球的人。
小学二年级时,望月佑子随父母来长野县上学。绵延的山脉,清冷如镜的湖泊,在公园一蹦一跳讨食的鸥鸟,构成所有的回忆。
初来乍到的转学生难以融入已经划分好的集体,形单影只才是常态。
为了能交个朋友,望月佑子决定加个兴趣班,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落单的家伙。
她没有什么感兴趣的项目,想到小时候看过附近高中生打排球,就报名参加了排球教室。
排球教室挤满同年段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麻雀商量着组队。
排球教室是男生女生分开两人组队,但初来乍到的转校生恰好被剩下,成为余下的奇数。
很巧的是,隔壁男生组有一个白发小男生因为个头太矮,没人愿意和他组队,抱着排球站在已经组好队小孩们的旁边。
于是,两个被挑剩的奇数在老师撮合下组成偶数,成为排球教室里最怪异的组合。
小学时期,小孩子们已经开始建立了微妙的性别意识,具体表现在女生只和女生玩,男生只和男生玩,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却也水火不容。
因为有了彼此的存在,到队伍之间练习的时候,没有一个队愿意和他们一起。
男生们不愿意和两个小个子打比赛,觉得浪费时间;女生们则是拒绝和有男生的队伍比赛,害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问遍所有队伍,背对着喧闹一片开始,星海光来直接拉着她往角落走。
望月佑子乖乖被他带着走,觉得他肯定要埋怨她,说些类似都怪她不然自己早就能组好队的话。
但是星海光来没有这么做,他松开拉着她的手,一只手夹球,一只手指着高大的墙面:“练习垫
球可以对着墙,练习扣球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做到,实在有不会的我们可以请教老师。”
“球网那边那么多人挤死了,但我们却可以霸占一整面墙,超棒啊!”
他笑起来,神采奕奕,像是一只昂首挺胸巡视领地的骄傲鸥鸟。
望月佑子从那个时候就觉得,星海光来是一个认真、非常热爱排球的人。
所以,她也会跟着星海认真练习,害怕耽误他的那份热爱和认真。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问,会不会觉得和一个异性组队很怪异。
星海光来很认真地思考着,“确实怪,从来没有听过有男女混合的正式排球比赛。”
“但是!”
“我们只要比所有人都要厉害,在这里就没人觉得我们怪了!”他兴高采烈指向墙上A4打印纸,上面赫然写着两个月后各个小学的排球教室间举行的比赛。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星海光来的手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望月?你有在听吗?”
“啊……是!”望月佑子倏地站直身体。
“到底有没有在听?”星海光来拧眉,又舒展开来,开始打量着她的队服,“你现在也在打排球啊!是什么位置?在哪个学校?”
望月佑子抿唇,错开他的视线:“我……很早就没打排球了。”
“啊……?那……?”星海光来一愣。
这时,头顶音响发出嗡嗡电流声,嘈杂人声瞬间消失,周围选手们纷纷抬起头来。
短暂电流声很快结束,标准播音腔男声响起:“各位选手久等了,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全日本排球高等中学选手权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播结束,寂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沸腾。
“那我要去集合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星海。”望月佑子摆摆手,说完,立马像逃一样离开这里。
“啊……等等!”星海光来伸出手,但似乎声音被嘈杂声浪盖住,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光来,你认识那个女生吗?”昼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是不是之前惹到她了?害得人家跑的那么快。”
“才没有惹到她嘞!那是我开始打排球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关系很好的!”星海光来一本正经反驳,表情有些丧气,“还没来得及问她现在在哪个学校呢。”
“那女孩的学校啊,刚才看她队服上写的‘Nekoma’,之前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昼神若有所思,“等打完比赛,我们去问问吧?”
……
…………
开幕式结束,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正式开赛。
音驹被分到今天第二场比赛,开幕式结束后,就在主场馆场地内等待。
望月佑子偷偷瞄一眼赛程图,看到鸥台被分到副场馆比赛,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应该是不会再遇到了。
很快,第一场比赛即将结束,第二场学校开始准备入场热身。
场上最后一支队伍还在进行激烈的局末拉扯,望月佑子站在黑尾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局内局势。
“Nekoma,原来是音驹啊。”一道较为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
身后,穿着鸥台长冲锋衣人影投下,站在星海光来旁边的栗发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就来这里了?”望月佑子顿感大事不妙,下意识往黑尾身边退了退。
昼神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们第一场2:0零封对面,结束的比较快,就提前赶过来了。”
“喂,突然过来点名到姓有何贵干?”黑尾皱眉,挺身挡在前面,以为她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我们的王牌说想要找儿时的好朋友叙叙旧,所以一比完赛就过来了。”迎着黑尾带着敌意的目光,昼神举双手投降,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完全没有找茬的意思哦。”
黑尾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们原来是朋友啊?”
平日只会露出阴森森笑容的东京女鬼,头一次露出难堪的神情,像只鹌鹑点点头。
甚至,像是个犯错的小朋友,用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幅度,往黑尾身后躲。
昼神戳戳星海,“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哦。”
“啊……”星海光来港准备开口,却被尖促的哨声打断。
哔——!
场上最后一队的比赛已经结束,场地彻底清场,第二场球队可以准备上场。
犹如得到救星,望月佑子推着黑尾往前走:“那我们先准备上场热身了,我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不等任何人回应,一连推着黑尾撞了好几个人,急匆匆往场地内挤。
被推着跑来跑去的黑尾一脸不解:“现在还不着急啊,场上的球都没捡完呢,有什么话等说完都还来得及啊。”
“我是想占据优先位置进入场地。”望月佑子扯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鬼信你。”黑尾无奈叹气,已经洞察一切,“你在躲着那个人吧?喂喂喂,恶鬼经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望月佑子低下头,默认一切。
黑尾大拇指指向身后:“他们打算看我们打比赛,那打完比赛你要咋躲?”
“我打算说黑尾学长在厕所拉肚子,我得赶紧去给你送纸。”
“不要撒有辱我伟岸形象的谎啊!”黑尾表示抗议,“我是那种一点都不在意身体管理的人么?”
“……”望月佑子继续低下头,选择沉默。
“那个……我有点八卦,请问你躲着他是因为把他家烧了,还是挖了他家祖坟?还是放炮把他家车给炸了?”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了眼睛:“我没干这种事!”
“那不是这些事就没什么好怕的,”黑尾说,“朋友嘛,有些磕磕绊绊很正常。”
望月佑子继续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沉默不语。
头顶响起一声叹息,双颊突然暖暖的,脸庞被黑尾轻轻抬起来,强制性与他对视。
“你想躲他这几天其实很容易,但是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一直被拒绝而伤心的消失掉,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黑尾弯弯眼睛,瞳孔映出她此刻的样子:“等我们赢下这一场比赛,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和他好好聊一聊吧?”
第88章 88追朋友就是要用跑的。
今天对战的队伍是来自熊本县的岐南高中。
黄蓝色排球在球网两边抛来抛去,悠悠滚出白线,哨声适时响起,热身时间宣告结束。
两方依次下场,望月佑子向对面的五号和三号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岐南高中在这两年的IH和春高代表赛,分别拿下16强、32强、8强和一个一轮淘汰的成绩。
毫无疑问,是一个颇有实力,但是上下限都极其不稳定的学校。
而这一切的原因出自
对面的5号——岐南高中的强力进攻王牌。
根据过往资料分析,岐南高中打顺风局打得异常轻松,几乎是把对方踩在脚底来回碾来碾去。
可一旦处于逆风,他们就会打得无比艰难,在那一年也因此得到一个一轮游的成绩。
这是依赖单独强攻手队伍的一个共同缺陷,一旦强攻手陷入赛场或心理上的困境,整支队伍将犹如大厦将倾。
心思脆弱敏感的王牌,他的状态关乎着整支队伍的存亡。
但是。
这一点并不难看出来,其他队伍也肯定想通过这点击垮整支队伍,但似乎并没有几支队伍能做到。
原因出在岐南高中的3号。典型的保障派接应,主要负责策应,专心为王牌的进攻开路和兜底。
所以这场要赢其实很简单,只要打乱对面接应步调,王牌就犹如暴露在空气中的嫩蕊。
某种意义上,善于冷静调整自我和进攻方式的音驹是对面绝对的天敌。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大家:“按照一开始商量的战术,应该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看具体的实战发挥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黑尾看到望月认真的样子笑出来,率先伸出手,“这一局一定拿下!”
全员在黑尾的号召下,伸出手,手心贴手背结成一个星形手塔,气势很足:“首战必胜!”
在裁判哨声的召唤下,手臂散开,全员纷纷走上球场。黑尾走到半路,突然回头:“放心吧,我们会快点结束比赛,好让你和你的朋友聚聚。”
望月佑子看着他,眼睛弯弯:“好。”
……
…………
情况和预想中的一样。
岐南高中对于对手针对王牌的打法处理异常娴熟,但音驹这一次是冲着他们的接应而来的。
将近一局晃下来,在大脑有条不紊地指挥下,对面为水晶大炮精心搭建的城墙已经出现裂痕。
又是一球飞入音驹后场。
一传到位,经由二传手拖出,稳稳飞至黑尾铁朗的上方。
时机、高度都正好。黑尾铁朗不假思索平移上步,抬手准备扣球。
一整局被玩弄出阴影的岐南接应,没有一点犹豫就双臂打直,跃起拦网。
这个扣球方向、这个高度,换做任何人来看,绝对会被岐南的拦网拦截。
但这一球并没有被如愿拦下。
黑尾又向前一步扣球,排球擦着拦网打直的手臂,飞向空余防守的内场。
砰地一声,望月佑子眼中映入光速旋转的黄蓝色块落地的样子,骤然与九年前排球教室里的情景重叠。
“我们成功啦!”星海光来刚刚落地,兴奋地蹦蹦跳跳,“我们是不是超厉害啊,老师!”
临时被拉来做拦网的老师挠挠头:“确实厉害,不过星海是怎么想到错位进攻的呢?”
“错位进攻?”望月佑子乖乖捡起球,面露疑惑地歪歪头。
星海光来很热爱排球、每天都很认真。
所以在没有对手训练的情况下,都是星海每天回家琢磨一些战术,第二天再告诉望月佑子该怎么做,怎么去练习。
这一招也是星海光来告诉她怎么做,她就乖乖照做,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名字。
排球教室老师撩开球网,蹲在她的面前:“你数数刚才星海从网前到扣球前,总共跑了几步?”
望月佑子认认真真根据回忆,掰着手指数数:“应该是三步。”
“对。”排球教室老师笑着摸摸头,“第一上步假装作出扣球的姿势,诱骗对手拦网,实际上侧身的后面几步才会起跳,通过错位扣向空隙。”
“这是应对单人拦网很有效的战术哦。”
“没错!这是我在电视上学到的招数!”星海光来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周围闪着亮晶晶的星星。
望月佑子立马小海豹式鼓掌:“星海好厉害!”
“为了一个月后的比赛胜出,我们肯定要变得厉害!”星海光来叉腰,“这样就没人说我们怪了!”
“对了……星海啊,你们的队伍确定好名字了吗?”旁边的排球老师突然问。
参加小学排球教室的每支小队伍都要取一个队名,望月佑子和星海光来每天头脑风暴,都没有想出一个炫酷合适的队名。
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老师忍不住问他们。
两个小朋友对视点头,异口同声道:“想好了,就叫「剩者联盟」。”
“诶……剩者联盟吗?要不要换一个吉利点的名字?”老师对小朋友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摸不清头脑。
“不换,就要这个!”星海光来仰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从我爸爸的漫画书里翻到的,在汉字里「剩」和「胜」是同音,这个名字非常吉利!”
排球老师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叫胜者联盟呢?”
“因为我们现在还是被挑剩的小孩子,需要一场比赛证明我们是胜利者,不能提前吹嘘自己还没做到的事情。”
望月佑子在旁边直点头应和:“没错,没错!”
在决定这个名字之后,星海光来非常中二的决定两个人平时要以“盟友”互称,每天训练更加努力了。
期间,老师们头疼一男一女的混合组到底去哪边比赛,一度想劝他们弃权。但在星海一番据理力争后,两个小怪物的组合被分到了男子组参加比赛。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小怪物,星海光来每天都练习得很晚,因为想要变得更强。
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唯有变强到忽视那些先天因素的程度,才能去争一争输赢。
望月佑子看着星海每一次起跳、垫球,对他们的胜利深信不疑。
最起码能打败一直嘲笑他们是矮子对矮子的小胖墩,让他尝尝被小矮子打败的滋味。
望月佑子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比赛开始前的一天——
那个时候是一节数学课,望月佑子正掰着手指算九九乘法表,就突然被父母招出教室。
父母新工作调令下来,很着急,需要今明两天就做好准备,去另外一个县里工作。
如果这里没有什么朋友的话,望月佑子应该会很平常地开始收拾东西,乖乖背着书包跟在父母身后去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但这里不一样,有一样被当成小怪物的盟友,有一个当你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突然冲过来决定拉着你对抗全世界的被挑剩的小孩。
那天望月佑子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就记得自己留下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眼睛第二天肿的不得了。
所以,她没有脸去星海光来,没有脸敢和他说话。
他第一场重要的排球比赛被她毁了。
来到新的小学后,父母为了补偿,主动提出帮她报名本地最好的排球教室。
但望月佑子只是静静地摇头拒绝,以后再也没有参加过需要合作的课外社团。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解说席激情洋溢的声音通过喇叭响彻会场:“音驹VS岐南的第二小局,双方陷入焦灼的局末拉扯!岐南高中要加油啊,再丢一分比赛就要结束了!”
比分牌上Led灯闪烁,两队比分已经到23:24。
局末比分咬得很死,上一小局被打崩的岐南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韧性,毕竟只是几分之差,就能决定是比赛结束,还是拖入下一小局。
只要拖入下一小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喔!星海和昼神在这里啊!”身后突然响起属于观赛席的声音。
主会场里四个场地,音驹被分到最边上距离观赛席最近的一场,外边声音稍微大点确实能清晰地听到。
望月佑子没回头,但涌动的空气似乎带来一些模糊不清的余音。
鸥台嗓门很大的三年级学长再次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归队了,你们忘记了?”
“比赛就别看了!回去看回放也来得及!”
“好吧好吧,真拿你们没辙,那就再看五分钟,五分钟到了就得乖乖和学长走啊!”
手心冒出热汗,望月佑子握笔的手开始颤抖,紧张兮兮盯着墙体吊着的计时器。
比分24:24,五分钟倒计时:4:35。
明天鸥台比赛的场馆还是在副场馆,两个学校是同时比赛,结束了很大概率遇不到。
比分24:25,五分钟倒计时:2:49。
春高就这么
几天,后面的赛程她记不太清楚,而且今年的IH不在东京举办,能不能拿到入场券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今天错过,那就真错过了。
周边发出的声响,也清晰地传进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黑尾看向研磨,低声问:“能这一球直接结束比赛么?”
“……比赛的事情我说不准。”研磨露出为难的神情,瞳孔倏地绷成一条细线,“……但可以试试。”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来飞去,岐南知道这一分对队伍至关重要,打得异常有韧性,好几球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补救成功。
又一球飞进音驹后场,与此同时,五分钟倒计时:0。
鸥台大嗓门学长发话:“好了好了,五分钟到了,小朋友们乖乖跟着学长回巢吧。”
说完,他的声音逐渐变远,越来越微弱。
星海光来他们应该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
“还没结束!”场上的黑尾莫名其妙大喊一声。
排球托给黑尾,他开始助跑准备扣球,巧合地,再一次对上对面接应的单人拦网。
“又是这招?!”岐南接应认出黑尾又想错位进攻,身体猛地倾斜,用两只手封死扣球路径。
前有拦网,后有三个人等在后场接球,对面是铁了心要把比赛拖入第三局。
但是依旧没如他们所愿。
黑尾手臂绷直,青筋鼓起,排球在被触及的瞬间,变形成波纹状,飞了出去。
大力轰出的一球打到指尖,咻地砸向计分牌,震得嗡嗡直响。
是打手出界!!
哔——!短促哨声立马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黑尾落地,趔趄后退两步,气还没喘匀,抬手直接指向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秒懂他的意思。
比赛结束,就可以自由活动,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追朋友就是要用跑的。
望月佑子撂下纸笔,单手撑上挡板,旋身翻过半米高的蓝色挡板,周围人群一阵惊呼。
现在退场的人不少,一起走在通往出口的过道更显拥挤,但她却感觉周围空无一人,只想拼命抓住朋友离开的影子。
隔着人群,她看到穿着鸥台长冲锋衣的高个少年。
“等一下!”声音被埋没在人声中。
“等一下!”她又拔高声量,但突如其来的广播盖住喊声。
“等一下!”她扒开人群,隔着空隙,看到星海光来向着穿着同款衣服的少年们走去。
大家都背着包,已经准备转身,大概是等人一齐就立马离开。
好不容易才到这里、好不容易追上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管星海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坦然接受,不会再当懦弱的逃兵。
平日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望月佑子喉咙一紧,喊出现在看很尴尬、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称呼:“盟友!”
这一声犹如一支箭矢,笔直穿透人群,精准钉住星海光来的脚步。
星海光来停下来,露出惊讶的表情:“望月?”
黑色额发散乱地黏在脸庞上,望月佑子胸口剧烈起伏着,运动服外套也跑歪,集体偏向一侧肩膀。
不仅是星海光来,其他鸥台的成员也都转过身,集体行注目礼。
按照平时望月佑子肯定要尴尬得钻进地缝,但是现在她无暇顾及太多。
“之前不告而别的事情,我真的很……!”
她想要直接道歉,却没想到被星海直接打断:“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到啊!之前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真能碰到你!不过这样太好了,总算是恢复联系了!在这里能碰到肯定是因为献祭了我哥的游戏机才……”
望月佑子:“……啊?”
“那既然都遇到了,先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星海光来得到许可,掏出手机,“这样以后就不会断联了。”
望月佑子愣愣掏出手机,又把目光瞥向一侧:“小学那个排球比赛的事情……你不怪我吗?我真的感觉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啊?”星海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那个比赛,我前一天发烧也没去成,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望月佑子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噎在喉中。
玻璃门外突然映出鸥台教练溢满黑气的脸,星海光来低声喊“糟糕”,赶紧揣着手机忙不迭往外跑。
临走前,他回头挥挥手:“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们后面有比赛我会来看的!有空也记得来看我们比赛!”
“……好。”
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愣愣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目送离开。
*
在鸥台返回酒店的大巴上。
咔哒一声,昼神扣下安全带,转头望向身侧的人。
星海光来单手撑着脸,脑袋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昼神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们两个都因为意外没去成比赛呢。”
嗡嗡——大巴发动机发出闷声,缓缓起步。
“我撒谎了,我没发烧。”星海光来突然说,脑袋靠着玻璃上下微微晃动,“其实我等到所有人比完,才相信她是真的走了。”
昼神来了兴趣:“哦?那为什么要这么说?”
星海光来沉默。
那一天知道望月佑子没来,他其实很失望。但是得到她的同桌送来的道歉信,得知走的当天哭得有多惨,心底的失望神奇地开始慢慢消散。
道歉信皱皱巴巴,被水浸湿又晒干变得脆生生,写满了字迹模糊的“对不起”。
有个小女孩会百分百满足他异想天开的想法,不厌其烦跟着他做无用功的训练,突然也就释然了。
——我们都是被挑剩的小孩子,也是彼此坚信未来拿下胜利的盟友。
顿时,他轻笑出声,坦然回答:“朋友嘛,有磕磕绊绊很正常。”
第89章 89晋级八强。
“音驹高中第一轮中脱颖而出!成功晋级三十二强!”
“音驹高中成功击败去年强力黑马!晋级十六强!”
“……音驹高中成功晋级八强!”
穹顶上的广播回音不断,赛程表前的工作人员掏出记号笔,笔尖带着音驹高中往更上一级走去。
望月佑子攥紧手中的笔,指骨发白。
现在距离完成猫又教练的目标越来越近,只要再赢下一场比赛打进四强,后面就是全场五局的比赛。
那么下一局的对手是……
赛程图上,八强名额基本已经角逐而出,但音驹旁边的小组却还没有画上属于晋级的红线。
北海道三川工业VS宫城白鸟泽。
望月佑子向身侧望去,紫色球服正在场上跑动,还在进行激烈的局内拉扯。
前面两局比分1:1平,现在正在进行三川工业VS白鸟泽第三小局,比分16:20。
三川工业是以防守和铁壁著称的学校,对上恰好属性互克的白鸟泽,能拖进第三局非常正常。
一球从球网上空飞进白鸟泽后场,被自由人稳稳托起,传至二传手(濑见英太)的方向。
网前左翼右翼,主攻手4号(大平狮音)和主攻手1号(牛岛若利)同时助跑起跳!
三川工业不假思索,三人拦网瞬间起跳,意图封死牛岛若利的扣球。
可令人意外的是,牛岛若利挥出的手只击中空气,球被托给另一侧的大平狮音。
球被掌心击中,变形成波纹状,铛地一下从鱼跃而来的自由人腕骨弹出场外。
哔——!
扣球得分!
场上白鸟泽成员互相击掌,庆祝得分“nice!”声音不断。
但候场区的鹫匠教练腾地起身,指尖抵掌,向裁判示意暂停。
望月佑子和场上选手们都是一愣。
明明这一球很漂亮的得分了,为什么要突然喊暂停……?
身侧传来拉动拉链声音,孤爪研磨扯直运动外套,解释道:“大概是教练不高兴吧……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炮台只被二传手拿来当诱饵。”
平常比赛一结束就化身软趴趴史莱姆的研磨,一反常态地跑来观赛。
刚结束拉伸的黑尾举起手,也加入观赛联盟:“研磨老师,我不打二传但有个疑问,白鸟泽的二传手做得不对吗?”
场上,鹫匠教练果不其然拎着濑见单独说话,表情有时候有点狰狞。
但是这一球不管怎么看都很完美,虽然把王牌当成诱饵,但是也很成功地拿分,完全不明白教练大动肝火的原因。
研磨给出一样的答案:“同为二传手,我觉得他做的很对。”
“如果传给1号,那么
面对的是190级别的三人拦网,就算他们王牌的力量能够突破三人拦网,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自由人,一球扣杀得分概率很小,想要得分还需要继续拉扯。”
“可是4号就没那么多人盯着,一球扣杀结束拉扯的概率很大,相比之下,他选择了最经济省力的方法。”
“那为什么他们的教练要……?”
“不能完全确定。”研磨看向场内,眼神介于澄澈与玩味之间,“不过,望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我大概明白了。”
其实,刚才望月佑子也不太明白鹫匠教练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经过研磨一番分析,结合之前在白鸟泽的经历,心脏砰砰直跳,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黑尾大声抗议:“喂喂喂!你们两个别当谜语人啊!有什么是需要对我这个队长藏着掖着的?!”
“黑尾学长,你过来。”望月招招手,让黑尾俯下身,“大概就是……”
唇刚凑到耳边,突然,一杆黑色长枪对准他们。
“几位是音驹高校的成员吧?我们是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请问能不能耽误你们几分钟,接受我们的采访呢?”身后跟着摄像机,记者小姐笑眯眯地将话筒举到他们面前。
“当然可以!”
犹如上课讲小话被抓包,两个人咻地一下闪到两边,无辜成为C位的研磨被推了出去。
孤爪研磨:“?”
“首先恭喜音驹高校晋级八强赛!”记者小姐笑眯眯地面对镜头,“请问大家在本次春高的目标是什么呢?”
“嗯……这个……”孤爪研磨斟酌着语句,余光扫向身后。
两个人分别向不同方向抬头望天吹口哨,欣赏一下清新自然的体育馆风光,并不打算提供一点支持。
“我们没有想太多,觉得专心着眼每一场比赛就很好了。”孤爪研磨的回答像是没有回答。
“音驹高校的进步真是亮眼,现在也拿到了很不错的成绩!请问和之前的训练相比有作出什么调整吗?”记者小姐将话筒送到孤爪研磨唇边。
“呃……啊。”孤爪研磨开始眼神飘忽,“新增了跑步练习……”
“据我所知,每个社团都是有跑步训练的吧?可以透露一下有什么和之前的练习不同吗?”记者小姐追问。
“就是……有更专业的指导了。”似乎镜头能够吃人,孤爪研磨眼神躲闪,不愿意直视镜头。
岂止是专业。
想到之前每天凌晨四点要爬起来的经历,孤爪研磨脑袋还是会没由来地开始疼,现在听到闹钟声还会条件反射起跳。
这几个月是被恶鬼驱赶的几个月,强行把所有人塞进仓鼠球奔跑,偏偏还很专业,能将强度精妙地把控在身体极限之下的一点点,每天都在挑战极限,却也练不出事。
而且这个恶鬼还要伙同小黑,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推出来当众处刑!
记者小姐嗅到可以继续挖掘的味道:“更专业的指导?是教练新增的项目吗?据我所知,贵校的猫又教练刚刚复出,是他也对跑步项目做出了专业指导吗?”
“我们教练主要负责排球训练,不负责这一块……”
“哦?那能方便透露是谁负责吗?”
“保……”密字没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刹车。
话说到这里,孤爪研磨突然一改刚才面对镜头的畏生感,坏心眼地拽着身侧人上前。
“是我们的经理帮忙指导的。”他说。
“原来是经理人小姐在帮忙指导!”记者小姐瞬间变成星星眼,把话筒递到望月佑子唇边,“那真是太厉害了!明明还是个学生,却带着队伍有了这么大的进步1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好的!”被强行拖上来的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发现研磨很自然地退到后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着的手疯狂在背后打手势,对研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表示严厉谴责。
而研磨趁着这个空隙闪到镜头外,看着她的小手势,不着痕迹地弯弯唇。
小黑和望月都以为自己是为了赶紧离开镜头,才拖另外一个人下水。
但实际上,按照那个记者的提问思路,只要他再日译日敷衍几句,那个记者就会失去兴趣立马离开。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突然临时起意,想要贪心地、小小地向所有人炫耀一下。
——我们很厉害,但是我们的经理更厉害。
在一通问题的轰炸后,记者小姐才心满意足地带着摄影师离开。
“研磨下次不要这么狡猾了……我生怕说错话。”望月佑子幽幽开口,完全忘记是谁先推人下水。
“下次不会了。”研磨乖乖点点头,“下次拉小黑下水。”
“喂!!”
“同意!”望月佑子抬手准备和研磨击掌,身后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望月。”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响起。
在刚才采访的时候,白鸟泽和三川工业的比赛已经结束,白鸟泽成功晋级八强。
牛岛很有耐心地等到采访结束,然后再走过来打招呼。
毕竟,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只要赢下这一局,两个人就能在赛场上见面了。
“我们成功晋级了,很期待下一场和你们的对决。”毫不避讳旁边还有两个队友,他直接向望月佑子伸出手。
背对着穹顶刺目的光芒,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像是逆光而来的白鹫。
专注、自我,是外人对牛岛若利的评价。
只专注自我,以及自己感兴趣的人,此外的人,并不会投去过多目光。
但很难得地,他的目光从望月佑子脸上偏移了一瞬。
一直跟在望月佑子身边,看起来并不显眼的5号,突然缓缓向他瞪大眼睛。
金色瞳孔倏地绷成一条直线,眼神专注而澄澈,像是一只弓着身体进入狩猎状态的猫科动物。
——那是只有见到猎物的冷静而狂热眼神。
第90章 90一、定、会、撕、烂、他。……
一支上一届IH还是一轮游的队伍,居然一路过关斩将,爆冷杀进春高前八强,引起人们的津津乐道。
并且,音驹能走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运气好,在他们的晋级之路中不乏强如井闼山的对手。很多人一改先前的质疑态度,转而大力支持,毕竟下克上是日本人最爱的剧本。
即便有心理准备,走入中心球场,望月佑子还是被声势浩大的观众群吓一跳。
除了自带的应援团,平时稀稀拉拉的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看到他们出场,开始大声呐喊。
要知道,平时除了应援团外,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观众看他们的比赛,一下搞的那么大阵仗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进场开始,总感觉有很多人往自己的方向看,伴随着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昨天我们采访的片段被传到油管上,火了。”黑尾看出她的紧张,主动站在身侧,挡住大半身体,“不过主要是你火了。”
“我?我能火什么?”望月佑子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开始回想是不是因为昨天说错话,已经在网络上被人开冲。
“放心吧,都是正面的影响。”黑尾叹气,拍拍她的肩膀。
身后传来清脆脚步声,入场过道的阴影中,一道声音响起:“不要紧张,大家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所以无论输赢我们都可
以接受。”
清濑灰二陪同着猫又教练,晚一步而来。他虽然后期没有参与排球部事务,但是猫又教在名单将他上报成助理教练,作为一个见证者站上赛场。
他补充道:“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无比感谢大家的付出。”
闻言,大家转过身,刚才面上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接受失败。”
“我们肯定会赢下这场,让我们教练心甘情愿地给灰二哥你签字的!”少年们的眼神真挚而诚恳。
顿时,清濑灰二愣了一瞬,垂眸轻笑:“那还真是不胜期待。”
时隔数十年,自那场传奇般的垃圾场决战落幕后,音驹还是第一次沐浴在雪白而刺目灯光下,犹如接受第二个太阳照耀。
两方球员到齐,赛前热身开始。
“小望月,”天童觉毫不避讳地过来打招呼,“我们昨天看到你们的采访了,能独立带队训练,真是了不起啊。”
用绷带包裹的纤长手指微曲,拉着球网晃来晃去,细长瞳孔透出的情绪复杂。
既有看到平日庇护在羽翼下的后辈独当一面的欣慰,也有面对对手时自然升起的警惕和试探。
“你变强了啊。”他由衷感叹。
赛场上的guessmonster敛起平日无厘头,气场全开,与他对视,像是在和一只深不可测的怪物对峙。
“只是很幸运地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和前辈罢了。”
平日向来对前辈尊敬谦卑的望月,抬起眼睛,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下克上的野心在蓝色瞳孔流动。
“这一场比赛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会拿出所有实力来对战的。”她说。
“哦?那么说之前的比赛你们还没拿出真本事?”天童觉眯起眼睛,“那我们还真是荣幸啊。”
身后响起鹫匠教练催促集合的声音,天童觉转身,将外套潇洒地丢进球筐。
望月佑子,初见时还是那个恨不得离人八丈远、遇事只想逃然后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的怪女孩。
所以,在她一声不吭匆匆转学离开的时候,他很明白是逃避病又犯了,倒也没像若利那么失落。
不过现在,怪女孩已经变成能独担大梁、开朗而自信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酷女孩。
从赛程图看到和音驹在一个半区时,他就开始期待,不对,应该是白鸟泽全员都很期待。
昔日被白鹫庇护在羽翼下的幼崽,回归到属于她的集体,到今日究竟能蜕变到什么样子?
白鸟泽全员已经自发将鹫匠教练围成一个圆圈,天童觉上前,补上环形最后一个空缺。
鹫匠教练轻咳一声:“多的我在私下已经说够了,我再次强调一点,不要被那群烦人的猫粘上,速战速决。”
音驹春高第一战录像,被白鸟泽反复拿出来研究。
同样类型的强攻队伍,一开始面对音驹时迅速拉开7分的分差,却在局末奇迹地被翻盘。
归根结底,是音驹的防守适应了对面强攻手的进攻模式,逐渐缠上来,将对方拖入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
想必他们对待白鸟泽应该也是一个战术吧?
尽可能地拖延到适应若利的进攻模式,然后一点点打体力战,合力将王牌溺死在水中。
但是只要不给出他们足够的时间,左撇子重炮又是他们能在一局、两局的时间能适应的?
鹫匠教练目光扫向最边角:“濑见,我昨天特地和你强调过,你应该听明白的吧?”
被诘问的米白发少年低下头,不甘地抿紧嘴唇,低声回答:“我明白的,鹫匠教练。”
“那就好。”鹫匠教练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濑见,请抛起你的一切想法,安心地为我们的王牌开辟道路吧。”
“……是。”濑见垂眸,眼底不甘一闪而过。
裁判吹响赛前的最后一声哨响,犹如战前的号角,召唤两方选手上场。
目送着球员上场,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领队开口:“鹫匠教练你何必呢?我们只要能得分、只要能赢就好了。”
“而且昨天对战的三川工业和音驹是一个类型的队伍,我不觉得濑见做错了什么,毕竟也不能让牛一直耕地嘛,不然牛会累死的。为我们的王牌节能省源,又能漂亮的拿分,岂不是很好?”
鹫匠教练捏捏眉心:“他的做法换在任何一个球队都是满分,但在白鸟泽就是错了。”
“早知道,当初无论说什么都要把及川彻抢过来就好了。”他补充道。
领队露出无奈的微笑:“教练,濑见肯定会在实战中好好调整心态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联系了北川第一的老师了?春高结束后,我们立马就对影山飞雄进行试训。”
“那孩子是及川的后辈,我看过他的比赛,技术和能力完全不逊及川,稍加调教绝对能为我们的主攻手完美开辟道路,到时候就可以和若利成为白鸟泽的双子星了。”
鹫匠教练向球场望去,语气沉沉:“但愿如此吧。”
哔哔——!
哨声清场,比赛正式开始!
球权交由白鸟泽,1号位(濑见英太)率先发球。
网前白鸟泽队员双臂护头,齐声大喊:“濑见,发个好球!”
最后一次哨声响起,黄蓝相间的排球旋转抛至上空,触及掌心后径直飞入音驹后场。
没有任何意外,这一球被稳稳地打回白鸟泽场内,两方球员开始跑动。
白鸟泽一传到位!一记高球成功托向牛岛若利!
网前,组织三人拦网的黑尾大喊:“注意!!牛若要扣球了!!”
万众瞩目之下,遮天蔽日的白鹫于后场起飞,硕大身躯似乎让场馆的灯光都暗了一暗。
在触及到球面的一瞬,砰地一声,球像是被挤压成圆饼,擦过拦网升起的指尖,笔直轰进音驹后场。
位于后场的夜久飞扑上前,球击中他的手骨,还不等其他人反应,咻地弹出场外。
哨声响起,白鸟泽首先得分!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球得分过于快,不仅是观众,就连赛场上的球员还没从这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反应过来!
“don‘tmind!”黑尾铁朗拍拍手,“只是一分,不要担心,下一球我们再找机会就是!”
夜久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双臂:“哈……红了一大片呢,感觉有火在上面烧。”
作为善守音驹的自由人,双臂早已被磨练得皮糙肉厚,大部分选手的扣球都不会让他有那么大反应。
真不愧是左撇子、真不愧是重型炮台!
这还只是刚开赛没有完全加热的炮台……难以想象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恐怖的情况。
见状,黑尾立马转头:“研磨,我们的夜久情况现在看起来不太乐观,现在可以调整策略吗?”
“啊……”研磨刚准备开口,一道黑影从后方飞起来。
“黑尾你给我滚啊——!!”夜久毫不留情飞起来就是一脚,“这才一球而已!!我有说我后面接不到吗?!!”
黑尾吃痛捂背:“痛痛痛……我只是想激你一下嘛,又不是真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好歹是音驹的自由人!”夜久冷哼一声,表情变得严肃,“我会让我们的操刀手心无旁骛地挥刀的。”
警示的哨声朝他们吹来。
在球网对面,球已经回到白鸟泽球员手中,裁判比手势示意他们赶
紧归位。
夜久小跑回后场,唇擦过研磨耳侧:“接球的事情不用担心,大脑专注布置陷阱就好了。”
“嗯。”研磨应声,轮位至网前。
隔着方形网块,他的视线越过白鸟泽其余球员,细窄的瞳孔有金色流动,死死锁紧牛岛若利。
深金色发丝从耳侧滑下一缕,孤爪研磨看着对面将牛岛若利护得很好的阵型,兀地无声笑了。
其实他很想和对面说,现在还不用这么紧张,毕竟诱捕击沉白鹫的陷阱需要一些耐心。
毕竟他们是只能在地面奔跑的走地猫,要击沉盘旋在天空的庞然大物需要一点耐心和技巧。
不过,等到陷阱完成、白鹫不得不落地的时候——
一、定、会、撕、烂、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