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破竹!白鸟泽学院再拿一分!”
“不愧是来自宫城的绝对王者,音驹高校的防守都能一球突破!”
“恐怖的左手重炮!比分来到18:11!”
位于会场中心的解说席,解说激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全场视线随之聚集与此。
侧面观众席上,古森元也挠挠脸:“怎么感觉音驹那边陷入苦战了……”
身侧,饭纲掌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局内形式,而佐久早一脸黑线,又往上拉了拉口罩,对于周围骤增的观众人数非常不满。
“他们打我们的时候,不也是这样?”饭纲掌笑眯眯地,“两场解决不了,就拉长战线适应对方的进攻手段,现在已经是音驹的常用打法了。”
“确实呢……”古森元也点头,这几天看下来都是音驹都是2:0结束比赛,看到他们开局处于劣势,突然有些不适应。
立马,他感到时过境迁,春高预选赛还被所有人当成三脚猫的音驹,现在已经能站在全国八强的赛场之上。
明明在IH预选赛上还有人因为多跑几步就会双腿脱力摔倒,现在却已经成了一群体能怪物,能够游刃有余地组织进攻防守、拉长战线。
这个进步速度真是堪称恐怖,而带来这一切的是坐在候场区的黑发蓝眼女孩,双手飞快地正在纸面复写。
古森元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们教练和队长都对她青眼有加。
场上,一球轰进音驹场内,勉强垫起后,给了白鸟泽一个机会球,牛岛若利迅速再拿一分!
“饭纲学长,但我感觉他们和平时想要拉长战线的情况不一样,”古森元也疑惑,“打我们的时候,虽然也是陷入被动,但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按照音驹拉长战线的打法,他们所有人会想办法适应所有攻手们的手段,但现在来看只是一昧的被动接球。
平时有问必答的饭纲掌罕见地没有回答,蹙眉盯着场内。
嘹亮的哨声再度响起,牛岛若利又一球扣杀得分!
他蹙起的眉顿时舒展开来:“他们应该在等夜久适应。”
“学长你的意思是说?”
“对,他们打算大部分时间只让夜久负责一传。”饭纲掌单手托腮,“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再等一会儿夜久应该就能完全适应牛岛的进攻方式了吧?”
从开局直接弹飞的第一球,到现在已经逐渐开始能垫起,虽然一传还不是很到位,但能成功适应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他可是音驹的自由人,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攻手改变方向的人。”饭纲掌用手肘戳戳旁边,“圣臣,这点你有深有体会吧?”
在场上被接球接到没脾气的人不想说话“……”
“不过只让夜久学长负责盯梢牛岛学长的话,白鸟泽完全可以在扣球的瞬间再决定怎么打,夜久学长也只能防守一个方向吧?”古森元也话音刚落,场内又一球轰进音驹后场。
但场上的局势瞬间让井闼山观赛联盟愣在原地。
向来喜欢大力直线扣球的牛岛若利,居然改变方向,扣出一记斜线球!
而他扣直线球的方向,只有一个人在后场——夜久卫辅!
但夜久卫辅接球技术毕竟盛名在外,攻手不愿意往他那边扣球也很正常,令他们震惊的是在后面——
在牛岛挥臂的时候,夜久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开始往斜线方向飞扑过去。
仅在一瞬间就猜透了攻手的意图!绝对的老辣经验,绝对的预判!
这一球被成功垫起,虽然高度不够,但好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音驹拿下一分,终于拿回主动权。
古森元也一愣,还在回味刚才的情形:“那个飞扑的动作是……”
“是你平时的招牌动作吧?虽然有所改编。”饭纲掌乐出声,“不仅如此,拦网也有我们拦网手的影子,看来小猫咪有好好学习我们的捕猎技巧。”
“饭纲学长似乎看到他们掌握主动很开心。”
饭纲掌大笑:“能不开心嘛!如果他们拿了冠军,我们就只是输给冠军哦。”
“不过──”他语气一沉,双眸望向场内透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靠夜久一个人,可是击沉不了那只遮天蔽日的白鹰的,最多挠下几根羽毛。”
“如果想成功封死牛岛,他们会怎么办呢?”
……
场内比分来到21:24。
得益于夜久已经完全适应牛岛的进攻模式,音驹一口气追回四分的分差。但是前期失分太多,还是难以一口气追平。
一球砸在孤爪研磨脚侧,几乎被压成细胞饼状,裹挟着急流向后弹去。
白鸟泽VS音驹,第一小局结束,白鸟泽拿下第一小局!
“白鸟泽不可小觑的另外一位攻手!大平狮音,局末连续数球击穿音驹的防线!”解说充满激情的声音在全场回响。
音驹全员背对解说席下场,一一接过毛巾和已经灌好的运动饮料。
研磨拿过蓝色饮料瓶,愣愣盯着刚才望月佑子手碰到过的地方。
她的手好像在抖。在害怕输掉比赛吗?
想到这里,研磨内心升起一些小小的不甘,走到她的面前。
在焦虑时,望月佑子会不自觉地小范围踱步,孤爪研磨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叫停这个小动作。
她愣愣地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不用担心,望月。”研磨轻轻扯了扯她的小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哦。”
赤金色眼睛弯弯,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带回来的。”
平时的猫猫很懒、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相,喜欢趴在没人打扰的高处懒洋洋地睡一觉,尾巴尖不耐烦地晃啊晃,谁喊名字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大发慈悲觐见一下卑微的人类。
但是猫猫心里有你,喜欢你。
所以,平时见人就躲的猫猫会冲你翻肚皮,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也会为了讨你开心,早好几天就开始磨爪子,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打猎。
他会好好地把猎物拖回来,所以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等待就好了。
休息时间结束,两方球员上场,以白鸟泽球员的一记跳发球作为开场,双方球员开始在场上跑动。
明明上一场还是呈被碾压的姿态,但在这一局的几个来回后,音驹居然超出白鸟泽一分!
起初这样的局势,所有人都以为是巧合,直到对局向后进行。
白鸟泽VS音驹,比分3:5。
白鸟泽VS音驹,比分7:10。
白鸟泽VS音驹,比分12:16!
……比分还在呈逐渐拉大的趋势!
除了音驹以外的所有人,对于这个走向都是一脸震惊。
观众席上,古森元也揉揉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好神奇,明明上一局还是被压着打的……没什么征兆一下子就逆转了。”
“是他们已经针对到牛岛学长了吗?”明明现在和上一局情况差不多,局势却天差地别,古森也摸不清头脑。
“不太能啊……他们想要针对攻手不扣球,会故意让攻手一直疲于接球,这招他们开局就用过,但是白鸟泽的人完全不让牛岛接球。”饭纲掌皱眉,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那是……牛岛学长状态开始疲软了吗?”
“等一下,不对!”一直沉默的佐久早突然攥紧栏杆,瞪大眼睛,“若利这一场扣了几次球?”
另外两个人瞬间反应过来。
现在白鸟泽和音驹的比分是17:23,这17得分中,只有不到5分是牛岛若利扣球拿到的!
是牛岛若利突然失去得分能力了吗?不是——!
是他们的二传、3号、濑见英太,开始不愿
意传球给他。
“我知道他们的二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饭纲掌拧眉,“技术、布局能力都是不俗的存在,但是除了王牌以外的事情思考过多,在白鸟泽是绝对的弊端。”
这类二传是球队的司令塔,一次又一次组织精密的进攻,直至队伍的胜利,是棋手、是整只球队的独裁者。
他们只会把球传给自认为正确的人。
但是,白鸟泽的棋盘上已经存在王将,两王相争只有死伤。
音驹上一局和这一局制造的现象,开始引诱棋手把球传给别人,不再专一地为主攻手开路。
饭纲掌顿时露出心有余悸的笑容,沉声感叹:“血液,开始奔腾了啊。”
此刻场上哨声响起,轮到音驹发球,孤爪研磨恰好轮位网前,双手抱头。
看着网对面还在为牛岛严防死守的阵型,他忍不住弯弯唇瓣,眼中露出难以察觉的戏谑。
现在还没发现吗?不过,发现了也无所谓的。
只要你想要给你们的王牌传球,我们就会制造一切不利于他得分的因素。
到时候,你会选择给哪一边传球呢?
裁判要求发球的哨音响彻上空,高速旋转的破空之声传来,球风飞过球网,撩起耳侧一缕金发。
瞳孔已经绷成一条竖线,研磨缓缓瞪大金色眼睛,目光越过牛岛若利的肩膀,笔直锁向身后的濑见英太。
研磨仿佛已经跨越时间、空间的限制,两只手缓缓蒙上濑见英太的眼睛,低声在他的耳侧蛊惑谗言。
——不要给那个人传球,那个人不是正确的人。
自诩公平正确的司令塔,你的手中秤已经倾斜,手中剑已经开始胡乱挥向队友,剑尖还点着血珠。
平日为了贯彻信念蒙上双眼的布条,恰好成为蛊惑与假象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温床,一点点被假象蚕食。
从一开始,音驹就没打算靠针对牛岛若利赢下这场比赛。
——是的,猎物从来都不是你们的王牌,而是你啊。
濑见英太。
第92章 92欢迎和我一起来到现实的世界。……
鹫匠教练紧急喊了暂停。
他径直走向濑见:“濑见!你还记得刚开始比赛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17:23的计分牌就在身侧,濑见双手攥紧,别过头去:“我记得……!”
“那为什么不专心地给我们的主攻手传球?!为什么要跟着对面的步调走?!”鹫匠教练厉声质问,“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对面针对牛岛针对的太死,我把球传给他也只会被对面封死。”濑见英太低声说。
鹫匠教练大喊:“那就想尽办法给我们的主攻手开道!没有条件就由你来创造条件!打乱他们的阵型!在传球上愚弄他们!只要能让我们的主攻手再次起飞,什么样的事情就都去做!”
“……是。”濑见低下头,垂下的额发在脸上落下一层阴影。
体育馆穹顶照灯犹如白昼,无情地照耀着他低头的样子,像是审讯室里刺目冰冷的强光。
明明灯光耀眼如阳,但他却感觉周身被一片黑暗包围。
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质问他——
真的要抛弃以往的信条和理念吗?还是要阴奉阳违?
顿时,刚才胸腔中挤压的情绪开始消散,濑见英太深吸一口气,对着鹫匠教练的背影说道:
“教练。如果只给主攻手开道,会疯狂消耗另外五个人的资源,我还是不认为这是最优解。”
鹫匠教练眼中的温度冷了下去:“濑见,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只专心给我们的主攻手开道?”
“排球是六个人的比赛。”濑见英太语气坚定,“没有谁是谁的附庸。”
“我就知道……”鹫匠教练无奈地捏捏眉心,“白布,你赶紧准备热身!下一局你上!”
一直站在替补席的少年一怔,旋即站直身体,四十五度鞠躬:“是!”
“濑见,这一局还是你上。”鹫匠教练拍拍他的肩膀,“这一场比赛的输赢我们不论,你下一局在替补席上想想以后决定怎么打,今天晚上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做不情愿的事情,但我一定会为队伍的发展作出调整和变动。”鹫匠教练补充道,语气低沉。
……
第二小局结束,音驹VS白鸟泽,比分25:22!两队大分扳平!
场间休息,音驹全员围坐在板凳上休息补水。
“啊呀……他们真的打算换二传了。”黑尾用毛巾抹掉脖颈上的汗液,发出感叹。
大家齐齐望去,不远处,紫白球衣的亚麻发少年正在白鸟泽候场区热身。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我一开始也没指望靠着对面的3号拿下比赛。”研磨头顶一块白毛巾,神色淡定。
利用3号个人传球风格这一点,制造牛岛若利不利扣球的因素,故意引诱二传手不给牛岛传球,他们的意图一旦被发现,对面不是及时调整就是换人。
“那我们后面……究竟该……?”大家的目光聚集在研磨的发顶。
“大家的状态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抬手擦去唇边水渍,研磨弯弯唇角,“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来吧。”
遮天蔽日的白鹫因为队友失误落地,现在猫群集结而来,只需要群起而攻之。
趁着白鹫无法展翅之时,撕、烂、他。
第三局开局的哨声吹响,白鸟泽上场阵容果然出现变化。
In.10号。白布贤二郎。
Out.3号。濑见英太。
顶着白鸟泽应援团和观众们的不解声,瘦削的亚麻发少年站在后方,身形笔直、神色坚定。
“也不知道那个10号是不是个狠茬。”黑尾隔网相望,垂下眼皮。
“他是这里面唯一一位非体育保送生,之前的资料趋近为零,球风、技术、体力一概不知。”轻笑一声,研磨透出的眼神澄澈而残忍,“不过,几球试下来就知道了。”
比赛以音驹的一记跳发球开场,双方球员开始在场内跑动!
孤爪研磨在场上跑动换位,目光却始终紧锁着对面的白布贤二郎。
一球、两球、三球、四球……
啊……果不其然是只会机械死板地给王牌传球的工具二传呢。
这样死板的打法,反而比之前的3号更好应付,几球下来可是打不穿他们精心为牛岛编织的捕兽网哦?
时间在不断流逝,音驹VS白鸟泽比分来到12:7,足足拉开五分分差!
白鸟泽三人紧盯网前,做出拦网预备状,等待时机开始起跳。
但拦网却扑了个空,在球即将落入研磨掌心的瞬间,被轻轻向前一送,匆匆从飞扑而来的自由人指尖擦过。
上一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白鸟泽犹如兵败如山倒,一直对扣球高度紧张的精神居然忘记了二次进攻的可能。
音驹vs白鸟泽,比分来到13:7!
这下,观众席和应援团彻底坐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IH亚军真要折在IH一轮游的队伍手里了?
好歹那个三号在场还拿下一局,第二局局末也力挽狂澜,比分只差三分。这突然换个莫名其妙的10号上场,刚开局没多久就拉开了分的分差!
而且肉眼可见地,新换上来的10号技术根本就不如3号!
瞬间,质疑和嚷嚷换人的声浪席卷全场,就连隔壁场次的选手都频频向这边看来。
无奈,鹫匠教练再次紧急喊暂停。
背对着声讨的浪潮,他双手交叠,询问道:“白布,你还愿意继续打吗?”
他无意苛责白布,毕竟是初上赛场临危受命的新人,一开始紧张发挥不佳是正常情况。
白布在预选赛上也从未上阵,突然拉他上来,就直接上面对全国直播的高中顶级赛事,对于心态是异常的考验,以一个新人来说确实强人所难了。
顿时,鹫匠教练用谴责的目光望向对面。
他们果然知道换下正选二传后,上来的是一个没什么大赛经验的新人,发挥说不定还没有原来正选好!现在一切如他们所料,可真是被逼上绝路了……!
这只一如既往阴毒的关东老猫!带出来的小猫崽子们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贼!
“我不是在苛责你,也不是放弃你的意思。只是这一场临时拉你上来,实在是太挑战身心,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立马换人。”见白布不语,鹫匠教练补充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今天白鸟泽认栽,认命止步八强。
但回
应鹫匠教练的是清脆的巴掌声。
用绷带包裹的纤长手指毫不留情地在脸侧留下红痕,像是自我惩罚刚才不佳的表现,又像是唤醒自己的神志。
瘦削的少年站直身子,姿态犹如一根新竹:“教练,我还想留在赛场上。”
随后,白布又转身望向牛岛,神情坚定:“牛岛学长,我会心无旁骛地为您开道,请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完全信任我的托球。”
“我想看您走上更高的舞台,所以绝对不会让白鸟泽在这里折戟。”
提示上场的哨音响起,两方球员折身上场。
这一轮上场,白布轮位在场内后方,前排有高大的球员挡住视线,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对面猫群异常狂热的视线。
哈……之前第一局还会装一下纯良,现在直接索性不装了,明晃晃告诉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真令人不爽!
果不其然,音驹传来一记角度极其刁钻的球,队员紧盯牛岛,直接封死能传给牛岛的方向。
这种情况,如果硬要传球给牛岛学长的话,也只是一个极其差劲的托球,不说被拦网扣下,也有可能给对面一个机会球。
但是。
作为王将的辅臣,就要百分百信任侍奉的王将能够披荆斩棘。
几乎没有半点思考,白布手腕转向牛岛的方向,只待球落入掌心。
对面音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还要把球传给1号!!防住1号!!”
音驹的防守立马集中在牛岛身前,白布嘴角上扬起一个难以差距的弧度。
在球即将落入掌心的瞬间,他手腕一扭,立马换成一个长距离传球,站在球网前的大平狮音一愣,起跳轻飘飘把球送过球网。
音驹自由人反应及时,勉强垫起这一球,无奈送给白鸟泽一个机会球。
但在送球过网的那一瞬间,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针对牛岛的阵型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球晃散了!现在必须要赶紧重组队形!
但是白布没有给他们重组的机会。
伏在地面受困的白鹫,硕大翅膀开始震颤、昂起头颅,终于冲破猫咪精心搭建的捕兽网,直奔天际!
力度、速度极其骇人的暴力扣杀,直接打穿音驹的防线!
白鸟泽终于得分!
比赛仍在继续。
白鸟泽VS音驹,比分8:12。
白鸟泽VS音驹,比分18:20。
……
白鸟泽VS音驹,比分24:23!实现逆转!
最终,决定比赛胜负的一球轮到白布发球。
站在发球区,他深吸一口气,向地面来回拍球,等待吹哨。
很奇妙地,明明眼前是球网对面已经摆好站位的音驹队员,眼神好像恨不得他生吞活剥,但自己眼前却浮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白鸟泽春季开学的时候,巨大的樱花树在窗外盛开,几片带着淡香的花瓣飞入室内,落在如绸缎光滑的乌发上。
望月佑子。
我不明白你当时在学校时奇奇怪怪的举动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
但是,我看到你那个时候躲来躲去那个样子,心底就不自觉地窝火,当时没有忍住,有些残忍直接地多管你的闲事。
所以,今天还要多管一些闲事。
现在我站在这里,不仅是要带队伍走向胜利,也是要残忍地告诉你,你想要的顶点永远不会在这里拿到。
在东京的这一路走得太顺、像是温室生长的花朵,娇弱的淋不了一点雨。
那么现在,欢迎和我一起来到现实的世界——
示意发球的哨声响起,白布阖目,又沉沉吸入一口气,企图让犹如用180迈在城市公路狂飙的心脏安静一些。
随后,黄蓝色排球旋转着抛至上空,破空之声犹如箭矢穿透整个球场。
咚咚。
球体落地的沉坠声和哨音一并响起。
2011年春季高中排球代表联赛,东京赛区场地方代表音驹高校,最终止步八强。
……
…………
解说席上,解说激动地捏紧麦克风:“惊人的逆转!白鸟泽学院一度被音驹高校逼入绝境!但是好在合力突破重围,让我们恭喜白鸟泽进入四强!音驹高校也不要气馁,取得八强的成绩已经进步很大,来年一定会有更好的发挥!”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鸟泽应援团欢呼声爆开,犹如夏日祭典升起的烟花。
一片欢庆的氛围之中,只有鹫匠教练坐在原地,保持沉默。
领队起身,想要和球员们一起庆祝,却被鹫匠教练叫住。
“领队,你等会儿联系一下北川第一的负责老师,告诉他们影山飞雄的试训取消了。”
领队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怎么了鹫匠教练?毕竟已经和他们说好了……突然临时取消有点不好吧?”
“影山飞雄来不来的结果都一样的,不管试训表现如何,我都不会要他。你愿意看着他白白浪费时间么?”鹫匠教练反问。
领队顿时瞪圆眼睛:“啊……之前鹫匠教练你不还是挺期待那孩子吗?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场下来你还看不出来么?”鹫匠教练语气低沉,面上覆上一层阴影,“无法为王将开辟疆土棋子就是废子,一局棋盘上不可能、也不能存在两个王将。”
“白鸟泽的球场上只需要一个国王。”
第93章 93病友联谊会。
计分牌永远停在23:25,望月佑子愣愣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输了。
只差两分,只差两分就可以迈进四强,就能向猫又教练证明所有人都可以打满五场。
她僵硬地侧头,嘴唇颤抖:“灰二哥,我、我们……”
相较之下,清濑灰二神色正常,有话要说:“啊,这个……”
但球场一声非常嘹亮、带着哭腔颤音的人声强行打断对话。
“非常对不起!!灰二哥!!”山本猛虎鞠躬,头几乎快要贴在地面上,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蜡面地板上。
“这一球是我判断失误了,不然说不定……!”
清濑灰二站起身,打断他:“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就不要再说‘如果’、‘说不定’这样的话。”
“可是……如果这一球不失分的话,我们不一定会输,你的注册资格说不定也就拿到了!”山本猛虎说话的声音震颤,肩膀开始发抖,“我这样完全不配称为王牌!”
“我们都知道,您为了让我们专心训练做了很多事情,学校田径社肯让场地给我们、帮我妹妹赶走跟踪狂……很多很多事情都是您在做!”
“你帮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我们连帮你完成小小的愿望都做到,辜负了你的厚望!”
周围队友拍拍肩膀,想要扶他站直,但山本猛虎执拗地弯着腰,泪珠不断滴在地面。
但说着说着,过来安慰的人眼睛也开始发酸,纷纷低头用胳膊贴住眼睛。
清濑灰二四周扫视一圈,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让我问一句,你们现在有对失败的不甘吗?”
“当然有!但我们觉得还可以继续往前!而且最重要的是和灰二哥的约定没有实现……!”说完,呜咽声越发壮大。
扫视着哭成一圈的众人,清濑灰二无奈地“哈”了一声。
然后,他站起身,酝
酿着深吸一口气,嘹亮声音几乎穿透半个球场。
“如果是因为输了比赛不甘,那就放声大哭!但如果是因为没完成和我的约定而哭,就都给我憋回去!”
这一声太过响亮,不仅是音驹全员愣住,就连走道上的观众们也纷纷向这边投来迷茫的眼神。
“你们无需肩负别人的梦想,你们要做的只有在自己的跑道上奔跑。”清濑说,缓缓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而且……”
“关东大学生田径联盟的注册资格,我已经拿到了哦。”
犹如一块巨石坠地发出沉声,音驹全员一脸呆滞地望向猫又教练,眼角还挂着泪珠。
不是吧,他们可都记得教练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犟老头,凡事没达到他的要求可绝对不会松口!
“我可不是残忍破坏年轻人梦想的坏老头。”猫又教练背手起身,眼睛微眯像一只打盹的猫,“在你们打井闼山那天,注册资格就已经拿到了。”
“那、那……”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一会儿看看猫又教练,一会儿看看清濑,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也是刚打这场打时候才知道的,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教练。”清濑双手叉腰,“所以,现在赶紧把眼泪收起来!”
话音落下,清濑灰二立马变成一个猫爬架,身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猫。
眼泪非但没有止住,不知道谁嚎了一声,反而像根引线引爆哭声,眼泪鼻涕直接糊满一身。
不甘心。
明明只差这一点就能进军四强。
“记住这个时候的感受,然后继续不断奔跑、促使自己不断变得强大吧。”清濑灰二顾不上已经殉职的衣服,挨个揉揉脑袋,比他个头高的主动低头把脑袋凑过去。
“相信有人会被你们的精神感染,源源不断加入到队伍之中。”
头顶上,格外亢奋的招呼声响起,还伴随着女声低音制止。
抬头往上看去,银白发碧眼的大个子正向他们挥舞手臂,旁边还有个羞红脸不敢抬头的美人一直扯着他。
“我叫灰羽列夫,音驹初中部三年级,即将升入本校高中部!”他见到大家看过来,很自来熟地指指自己,“新学期也想要加入排球部!”
一时间,大家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还是第一次做招新活动做到比赛现场的。
没有人回答也不恼,灰羽精准点出默默撤离的背影:“还有5号前辈!到时候我一定要扣你托的球!”
话音落下,紧随而来的是沉闷落地声,大家一开始都没当回事。
毕竟现在还在球场上,有这种重物落地的声响很正常。
一声惊叫响起。
观众席上的灰羽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声音几乎穿透一个球场:“啊!我把5号前辈给喊死了!”
……
…………
等再醒来的时候。
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淡淡酒精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悉数涌入鼻腔。
孤爪研磨感觉脑袋无比酸胀,再多思考一秒,就会直接炸开。
旁边还有窸窸窣窣扯动塑料袋的沙沙声。
“我这是……怎么了?”他感觉脸颊有些热,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赶紧凉快凉快。
被子从身上滑落,眼前有两个人背对着他,正凑在一起打游戏。
听到他的声音,皆是虎躯一震。
“不披件外套怎么能起来,快盖好被子,别着凉了!”黑尾反应很快,立马把他摁回床上,盖好被子。
自知力气拼不过幼驯染,研磨一脸无奈:“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现在在赛场附近的诊所,你在赛场上发烧晕倒了,医生说是因为这几天过劳导致发烧。”黑尾解释,又替他掖好被角。
研磨感觉自己像一条死鱼躺在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我现在想回酒店。”
“不行的,要等医生来看过确认没事才能走。”望月佑子乖乖拖着凳子坐到床边。
“……”研磨目死,“话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我?”
“也就我们两个啦,其他人在酒店休息。”黑尾说,向他展示缠着绷带的左手无名指,“本人因为屡次拦网牛岛,到场下才看到指甲轻微折断,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血,于是选择立马及时就医。”
“而这位女士,”黑尾指指望月,“她因为蹲下来看你的状况,不幸被一颗流弹命中后脑勺,一并也抬了过来。”
总而言之,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他们能在这里凑一屋不无道理。
“这算是什么?病友联谊会吗?”研磨小声吐槽,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好了,我感觉已经退烧了,把医生喊过来我们赶紧回去吧。”
但望月佑子偷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们俩刚才问了医生,你醒了可以吃点苹果派,补充一下维C。”望月佑子像只在外打猎吃独食的馋猫,“我们先搞定它,再回去。”
不远处的小桌上,借来的热水袋紧紧贴着包装盒,在做简单物理保温。
“这个是我们俩轮流揣衣服里抱回来的,应该还没有凉。”她笑眯眯地补充,“就当背着大家偷偷吃独食啦。”
一个还冒着热气,纸盒壁上挂着点点水珠的苹果派送到他的面前,黑尾将餐具塞进他的手里。
苹果派?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从哪里买到的?又顶着零下温度还能热乎乎的拿到这里来的?
还没来得及问,两个人一脸“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吃的话,我们会伤心欲绝”的表情。
研磨握着餐具,缓缓低下头:“今天最后一小局后面的几球是我的问题。”
“虽然山本说是他的问题,但实际上是我体力快跟不上了,传出的好几球角度都有问题。”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大家都很厉害,但是研磨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啦。”
“怎么这个还要和我争?!”研磨顿时瞪圆眼睛,“都说是我的问题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语气有些凶,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但是,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两根食指轻轻地推了起来。
一双含着波光凌乱海水的眸子在眼前,窗外夜空有飞机航灯闪烁,烟花突然在夜幕中炸开。
“不是这样的啊。”望月佑子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一个水感很好的人,和一个很害怕、很讨厌的水一起学游泳,不管学习效果怎么样,我都觉得害怕水的人很厉害。”
“因为对于喜欢水的人来说,学游泳就像是在学怎么用筷子一样平常,但是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每一秒都是在克服内心的恐惧。”
“同理可得,研磨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黑尾凑过来,指指自己:“那我呢?”
她做出思考的样子,假装勉为其难地说:“那……黑尾学长是我心里第二厉害的吧。”
“答案错误!你应该说我和研磨在你心里并列第一厉害!”黑尾故作严肃地双手比叉。
望月佑子故意逗他玩:“可是第一厉害的只能有一个诶。”
黑尾抿紧嘴唇,语气深沉:“那就不能一三五研磨第一厉害,二四六我最厉害吗?周天我和研磨并列第一!”
“都说了不能并列!周天怎么还在并列第一?”
“那请这位女士你说说周天该怎么办吧?!”
两个人开始一来一回争执第一的归属,身边突然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你们两个好幼稚……”孤爪研磨肩膀微微抽动,因为嘴里嚼着苹果派,说话含糊不清。
但是金色眼睛弯弯的,又很开心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已经软趴趴的苹果派。
“研磨……你终于活过来了啊。”黑尾愣了一秒,发出感叹。
“我也没死过啊……”
望月佑子托着脸,笑眯眯地
看着他们俩个开始拌嘴,突然口袋开始震动。
是她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食指覆在唇上,她“嘘”了一声,摁下接通键。
“喂?妈妈?我现在和朋友们在一起。”
病房一片安静,听筒里略显焦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望月佑子有些茫然地问道:“现在就要来接我?要赶紧回宫城一趟?为什么?”
第94章 94请问排球部还招经理吗?
滑行跑道发出巨大轰鸣,飞机脱离羽田机场跑道,缓缓升至高空。
红眼航班里乘客寥寥,照明灯昏暗,催人睡意,望月佑子脑袋却一片空白。
在她脚下是闪烁霓虹的东京夜景,而它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往群山,进入岛内腹地。
直到站在医院门口,路过行人撞到她的肩膀,一直混沌的脑袋才稍微变得清明一些。
写有学校罗马音的队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收获不少注视的目光,望月佑子无暇顾及,紧跟着父母的脚步直奔医院高层。
一直住在宫城的太奶奶出事了。
手术室前踱步声从未停下,冰冷大门上“手术中”灯牌无情地俯视着他们。
她爸爸跑在最前面:“怎么样了?”
“手术还没结束,”之前负责望月佑子在宫城寄住的姑妈迎上来,突然双手捂住脸,“刚才护士出来一趟,说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瞬间,兄妹俩相顾无言,顾及着周围还有孩子,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望月佑子双眼空洞盯着前方,突然,衣角被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
“姐姐不要怕,太奶奶会没事的。”身高刚到她腰间的灶门佑介仰着小脸,眼眶一圈红红的,“我和猛把我们的奥特曼小卡放在土地公公神龛给太奶奶祈福了。”
“我们攒的奇珍小卡都送走了!土地公公收了我们的奥特曼小卡,会帮忙保佑太奶奶平安无事的。”
世间不乏有得名利者长跪神佛,抛出奇珍异宝伏地不起,但也所愿皆为空。见惯了世界上一切宝物的神明,怎么又会瞧得上小男孩的奥特曼小卡?
但她还是蹲下来,抱着年幼的表弟:“谢谢你佑介,太奶奶会没事的。”
想哭。但是不可以。
现在手术还在进行中,不能在外面发出一点可能让医生分神的声音。
太奶奶说过,老是哭的人会把福气哭走,会把被祖先拜托保佑的神明哭烦。
望月佑子仰着小脸一遍又一遍追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么?”
每当这个时候,太奶奶都会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不厌其烦地回答:“有的哦。”
太奶奶在没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姓灶门的小姑娘。爸爸是山上的卖炭翁,妈妈是镇子里备受好评的医生。
小时候父母的工作一直很忙,望月佑子是一路被太奶奶带大,每当闹脾气不愿意去幼稚园时,太奶奶就会说关于食人鬼的故事。
故事很逼真、很吓人,会把她吓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以至于现在也很害怕灵异故事。
这个时候,太奶奶会摸摸她的头,浑浊的眼中透出独属于小姑娘的骄傲,说世界上的食人鬼都被她的爸爸妈妈打败了。
但到了小学二年级,太奶奶身体抱恙,她不得不开始跟着繁忙的双亲在日本各个县里跑来跑去。
直到现在。
手术室上灯光熄灭,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手术成功了。”
站在走廊上的大人们疯狂鞠躬致谢,医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患者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出现退化很正常。家属平时要保持患者心情愉悦,有什么想要的心愿尽可能满足。”
他望向远远站在后面的望月佑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扯着大人们去另外一个角落,低声说些了什么。
随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太奶奶被推出来,双目紧闭,雾气在氧气面罩上一闪一闪。
护士们走得很急,只看匆匆看了一眼,背影就消失在冰冷溢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里。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望月佑子看向还在角落和医生交流的大人们,突然开口:“爸妈,我要不留下来陪太奶奶吧。”
……
…………
这个提议当场被严肃地被驳回了。
望月佑子很不甘心地回怼,反正转学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姑姑家附近有所高中,现在正好可以赶上第三学期开学,等出院了她也可以帮忙照顾和做饭。
虽然她说的有理有据,可还是遭到严肃的拒绝,但随着时间推移,医生和他们私下又说了什么,父母突然决定松口。
很顺利地,望月佑子在姑姑家附近高中办理转学成功。
第三学期还剩几天开学,排球部已经开始正常的社团活动,望月佑子抱着厚厚一叠文件推开铁门。
黑尾铁朗站在门边,看到她一愣:“你怎么来了?不准备走了么?”
当初决定转学后,望月佑子第一时间就和他们说明了情况。
“不是的,我来和大家道个别。”望月佑子摇摇头,很不客气地把文件往他手里塞,“这个是交接的材料,如果你们找到经理可以直接交给他。”
她往后翻了翻:“然后这是后面大家体能训练的具体计划,没有基础的新人按照后面那个表训练。”
说着说着,多愁善感的王牌开始变成蛋花眼,山本猛虎鼻翼耸动:“能不走吗?”
“我也不想走呀。”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家人也很重要,所以还是要回去一趟。”
说完,室内一片沉默,大家对于她的选择表示尊重。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望月,你后面还打算参加社团活动吗?”
回头望过去,猫又教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背着双手看着他们。
“不太清楚,如果我太奶奶情况不好的话,可能没时间参与社团活动了。”望月佑子低声回答。
“但是……”
望月佑子突然抬起眼睛,眼神坚定,声音清透:“之前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人告诉我只有走到顶点,一切才能结束。”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参加社团活动,还想知道排球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犹如鹅卵石投进水中,发出一声脆响后,陷入平静。
短暂地沉默过后,猫又教练问:“你转学的高中名字叫什么?”
“县立乌野高校。”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猫又教练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突然低低笑出声。
“真是命运的巧合啊……”他挥挥手让望月佑子跟着他走,到办公室里开始翻翻找找。
在移开很多巧妙的障碍物后,他把一瓶清酒递给望月佑子。
酒瓶上沾着少许灰尘,但瓶内液体清澈,即便被包裹严严实实也能闻到淡淡酒香,是瓶上了年份的好酒。
“在之前引退后,我老婆就禁止我喝酒,不得已把这瓶好酒藏在这里。现在看来,真是便宜那老家伙了。”
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猫又教练的意思。
“如果你想要继续走这条路的话,拿着这瓶酒去找一个叫乌养的人,说是东京老友相赠,他会帮你的。”
“不过你得叮嘱那个老家伙,一口气不能喝太多,不然又要进医院。”猫又教练露出想到糗事的坏笑。
“那个人是……?”掌心冰凉,望月佑子低下头,酒瓶映出她的样子。
但猫又教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欣慰,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垃圾场的决战就拜托你了。”
……
…………
回到宫城后,太奶奶的病情已经好转,转到普通病房修养,医生说再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当时距离第三学期开学还有几天,每一天望月佑子都提着自制饭菜,去医院照顾太奶奶。
直到开学后三天。
一如往常,望月佑子放了学就往医院里钻,守在病床前分享一些开心的事情。
死犟又有点的轻浮的初中学长、之前在白鸟泽难以猜透、但人都很好的朋友们、之前跑田径跑受伤的温柔大哥哥、还有在音驹认识、并被她不断压迫、但还是很听话的朋友们。
说到最后,她划开手机,把鸥台斩获亚军的新闻调出来,指了指里面最格格不入的小个子。
“这个是我之前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多亏这次春高,才让我们重新和好。”她笑眯眯地介绍。
“虽然他个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跳起来却能突破一米九级球员的拦网,超级厉害!”
平时一直笑着安安静静听这些的太奶奶,突然想抬手摸摸她的头。
望月佑子赶紧把脑袋凑到她的掌心下。
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传来,爬上斑点的手掌力度比记忆中轻了很多,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佑子,你这一路的故事讲完了吗?”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这一路遇到的人讲完了,但是还有很多细节没说,我还能说三天三夜。”
“这样啊……”太奶奶直起身,靠在枕头上,“我有个小愿望,小佑子能满足我吗?”
“当然可以!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可以买来,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和长辈们商量。”
“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是……很想念我的爸爸妈妈。”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了眼睛:“您在说什么?!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突然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笑起来,“小时候的时候,睡前爸爸妈妈会和太奶奶讲很多新奇的故事。小佑子能不能也每天和我讲讲故事?”
望月佑子拍拍胸脯:“那太奶奶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我现在就去找!”
“我想听小佑子做喜欢事情的故事。”太奶奶说,褶皱的手珍爱地抚摸她的脸颊,“之前的故事已经听腻了,能不能每天都给太奶奶带一些新的故事来呢?”
“白天晚上都有护工,不用担心我。医院太死气沉沉了,我想听一些有活力的故事。”
“我觉得小佑子在排球部的故事就很好。”
……
…………
新学期开始的第四天,乌野排球部已经开始正常的训练。
现在还没完全到春天,每次呼吸还会扑出白气,结束训练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
一天的训练结束大家拉伸着身体,开始收拾器材。
突然,传来一道不属于室内的声音。
乌野排球部生锈铁门发出酸牙涩声,像是尘封许久的齿轮被拧动,缠绕上面蛛网落下,开始命运般地逐步咬合、缓缓转动。
“那个……我在外面听到大家要结束训练了,所以就擅自推门进来了。”少女很好听的声音响起。
大门被完全推开,平和素颜的月光斜斜映入室内,陌生的少女站在月光下,眉眼精致到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望月佑子轻声问道:“请问现在排球部还招经理吗?”
第95章 95要不要一起赌一把?
请问、现在、还招、经理吗?
这几个词单拎出来泽村大地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好像不是日文。
什么什么?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差点要被篮球部挤掉社团活动室的边缘小社团也有人主动来加入?
而且还是没来新生的第三学期!这个概率和考试选择题全蒙C,但答案正好全是C有什么区别?!
“菅原,你掐我一下。”泽村大地目光空洞,总觉得自己训练太累出现幻觉了。
菅原孝支毫不留情甩了一手刀过来,背部热胀的痛感证明眼前不是幻觉。
“那个……我不是觉得好玩想要参加社团的。”望月佑子以为他们瞧不上自己,“我从初二就开始做排球部的经理,应该符合你们的要求。”
泽村大地原地僵住。
啊……还是有着几年经验、主动找上门的经理。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他快听不懂了。
要知道排球部当年哭爹喊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拐到清水这一颗小白菜!
见他们都没有回话,望月佑子有些忐忑:“现在排球部不收人了吗?”
“收!还收人的!”泽村大地赶紧点头,生怕主动找上门的白菜跑掉。
在场唯一靠谱的未成年女性已经把入部申请表递给望月佑子。
“我叫清水洁子,今天回去把这个表填好,明天到二年五班交给我就行。”
两个美少女站在一起,这个光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养眼,田中龙之介当场飙出泪来。
“大地学长,我以为排球部能有洁子学姐就是世界的第八大奇迹了,没想到又来一个美人!这是天堂吗?这是绝对是天堂吧!”
大地毫不留情地用物理方法让他安静:“田中你正常一点!别把新人吓跑了!”
“那边……是在?”正在听清水讲解填表事项的望月佑子偏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清水洁子言简意赅叮嘱:“不要多看,会变成笨蛋的。”
“嗯……那我明天过来找学姐!”望月佑子忙不迭点头,在清水的目送下跑开。
室内还沉浸在白捡一个新人的喜悦中,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过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加社团?按理说应该开学就已经找好社团了吧?”
缘下力开口:“我们年段说升学班来了一个东京的转学生,据说长得很漂亮,应该就是她吧?”
“那这不就是Citygirl啊!”田中龙之介插嘴,又挨了一记手刀。
“其实我之前在县内比赛看到过她。”一直沉默的菅原低声开口,“上次IH预选赛的时候,她走在白鸟泽的队伍里,给人印象还挺深刻的。”
田中发出疑惑的声音:“啊?不是说从东京来的转校生吗?菅原学长你是不是记错人啦?”
“不可能记错的,我记性很好。”菅原连连摇头。
“好了好了,不要纠结这个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大地拍拍手叫停,“有什么疑问明天当面问就好了!”
队长已经发话,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球网缓缓降下,老旧开关发出咔哒一声,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但他还是偷偷拉过清水:“明天拜托你把我们的实际情况和她说一遍,让她自己好好决定要不要参加社团。”
之前也有好几个感兴趣的学生想要加入排球部,但是听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后纷纷离开。
自从乌养教练病退后,乌野排球部成绩一落千丈,到他们这一届,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
甚至排球部场地差点要分一半给隔壁不断扩张的篮球部,下一年招新能不能凑齐首发队伍都是问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应了其他学校嘲讽的那句话。
——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
但是第二天。
排球馆屋顶站着几只乌鸦,一如既往第一个过来开门的大地,看到门边有个陌生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泽村学长。”望月佑子向他打招呼。
大地看到她一愣:“清水没和你说吗?我们社团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教练和指导老师的事情吗?清水学姐都和我说过了。”望月佑子一脸云淡风轻,“问题不大。”
大地搞不清楚这个女孩为何如此气定神闲:“问题不大吗?她有没有和你说我们的大赛成绩?”
“说过了呀。IH预选赛止步县内第三轮,春高预选赛止步第二轮,成绩还算不错嘛。”
“不过,如果招不到新人有可能会被废部的事情有点麻烦,这个确实有点头疼。”她小声喃喃自语。
这回又轮到泽村大地听不懂日本话了。
这个成绩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还不错,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发安慰奖,还是在当阴阳大师。
但他也无心再多问什么:“那既然你都知道就好。你叫望月佑子是吧?欢迎你加入乌野男子排球部。”
“不 。在加入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泽村学长。”
制服皮鞋踢开小石子,黑色长发随着步伐晃动,望月佑子走上前,沉静的蓝色双眼透出不容忽视的锐利。
明明是早已习惯独挑大梁、见惯大场面的主将,也被她走过来的气势怵在原地。
“排球对于你们来说算什么?”她轻声问道。
“这……”大地脑中好像闪过千言万语,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憋出这一句话:“……我不知道。”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排球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就让我们一起找到这个答案吧。”望月佑子伸出手,眼睛弯弯,“日后请多指教,泽村学长。”
眼前女孩的笑容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光是听她说话,心中就莫名其妙地涌起信任感。
“望月,未来请多指教。”他握上她的手,率先缔结信任的契约。
很快,排球部的其他人到齐,望月佑子当众自我介绍,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就算正式入部了。
临解散时,有人还是忍不住问她昨天疑惑的问题。
望月佑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第一学期在宫城,第二学期在东京,第三学期又回宫城,非常平均,主打一学期待一个地方。
或许是这段经历太过神奇,大家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一片沉默。
还真是从那个白鸟泽过来的啊……?
“我现在有个事情,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望月佑子举手,下一句话石破天惊。
“现在排球部里没有教练和指导老师,在这段时间,可以允许我来担任大家的临时教练吗?”
这是泽村大地碰到她,第N次听不懂日本话。
临时教练……?这个词有点太超模。眼前这个女孩子面上稚气未脱,虽然周身确实透露出和常人不同的气场,但还是无法和专业老道的教练联系在一起。
“我在之前的学校是负责体能训练项目,排球指导也有涉猎,虽然不比专业教练,但是在大家的空白期应该够用。”她补充道。
这番话过于惊世骇俗,大家都愣愣盯着她,缓缓才挤出一句话:“是具体怎么做呢?”
望月佑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纸面,把上面的计划原原本本宣读一遍。
大家听完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微笑道:“这个和我们平时训练内容差不多啦。”
望月佑子摇摇头:“不是,这个只是初步了解大家的身体素质是什么情况,需要根据这些结果制定后续计划。”
随后,一连串专业名词连珠炮似的从嘴里说出,把大家听得一呆一愣,又是一片沉默。
望月佑子对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灰二哥说得没错,如果想要服众,必须要向群体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行。
毕竟是一个外来者,原有群体对自己保持怀疑的态度也是正常现象。
但是,像是技术、体能这些并不是立马能见效的项目,不可能很快拿出成果,证明自己。
所以,她只能赌。
赌这个排球部的人并不是以过家家的心态参加社团,而是认真对待排球、想要不断挑战自我的人。
这样的人在经历现在堪称谷底的境况,即便眼前只有一根看起来一扯就断的藤蔓,也会毫不犹豫拽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在社团活动室门口询问大地那个问题,也是在把握自己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目光在周围人头顶扫视一圈,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现在我说的话对于大家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想必大家也经历过一段‘三不管’的时期,明白对社团的影响会有多大。”
初来乍到的温良姿态开始剥落,她像是一位狂热的赌徒,眼中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
“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赌一把,相信这是有可能让乌鸦重返天空的契机呢?”
……
…………
晚上,望月佑子照例来到医院去见太奶奶。
和白日挤满形形色色人的医院不同,夜晚走道人气寥寥,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冰冷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空荡走廊回响脚步声,望月佑子提着书包,向电梯间走去。
但在转角,她猝不及防撞上别人,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短暂驱散难闻的消毒水味。
“……对不起。”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啊……?望月学姐?你回宫城了?”
望月佑子看到他来人也是一滞:“嗯?飞雄?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影山飞雄还穿着北川第一的运动服,一年时间没见,眉眼相比记忆中褪去稚气,已经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我来医院看我爷爷。”影山飞雄说,似乎因为刚才撞到一起感到尴尬,眼神疯狂乱瞥。
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这样呀,飞雄果然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学期回宫城了,在乌野高中上学。”
“……是。”他乖乖点头。
寒暄几句,望月佑子向他挥手道别:“我也是来看家人的,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面对前辈时,影山飞雄的声音一如既往乖巧。
显示屏数字停下,叮咚一声,恰好电梯抵达,铝门缓缓向两侧展开。
她刚准备向里迈出步子,手腕却被身后的少年突然拉住,被一圈温热环住,动弹不得。
影山飞雄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表情,但能清晰地看到耳根已经红透。
“飞雄?”她侧头发问。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执拗地拽着她的手腕,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望月学姐,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可以吗?”
说完,相似的蓝眼睛假装不经意偷偷向上看她,像是一只犯了错事的小狗。
第96章 96善于思考、虚心学习的影山同学。……
“可以呀,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望月佑子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反应。
得到肯定回答的影山飞雄脸反而变得更红,肩膀微微颤动,抓住她的力道不自觉加紧。
“那个、我、就是……”他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飞雄?现在不方便直接说吗?”望月佑子看到他的耳朵由白变红,并且还有继续升温的趋势。
突然。
腕骨被捏住的力道再次加大,影山飞雄抬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外跑,一路拽进医院应急通道,砰地一声带上门。
应急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楼梯边的荧光绿指示灯幽幽发亮。
影山飞雄贴在门板上听听外面的动静,脸还是烧得厉害。
似乎是确认外面没人后,他有些局促地走过来:“望月学姐,那我要说了……”
事先要说明的是,影山飞雄是一个非常善于思考总结、虚心求教的人。
在刚升上北川第一时,一眼发现及川彻的与众不同和强大,屁颠屁颠抱着球往对方跟前凑。
他仰起头,表情真挚向对方请教:“及川学长,请教我发球的技巧!”
但结结实实地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幼稚鬼向他扯扯眼皮,舌头伸得老长:“哈?我才不要教初中的小鬼发球呢~!如果想在上课时间偷偷买校门口的饭团我可以教你哦。”
“我上课不用买饭团!我会自己从家里带!”影山飞雄认真地回答,结果对方早已经溜得没影。
得到拒绝的影山飞雄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认知里,师长都是有问必答的存在。
及川学长为什么不教我发球?
这个问题,他上课在想、社团活动时在想、睡觉前在想、直到去医院探望爷爷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把心中的困恼说给爷爷听。
爷爷听完后,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开导道:“飞雄,如果你和那个学长关系不熟,你又没一点自己的思考,就直接要求他教你,其实并不礼貌哦。”
爷爷的本意是想让他先自己尝试学习发球,实在不会再去请教别人 。但在影山飞雄耳里却听成另外一个意思。
关系不熟的话不教我,那关系熟了应该就会和乐意教吧!
前面提到过,影山飞雄是一位非常善于虚心求教的人士。
在排球部里,他暗中观察和及川彻关系好的人,企图从他们的行为模式总结出和及川友好相处的技巧——
岩泉学长和及川学长是发小,但他当不了及川学长的发小。
但他很快发现另外一号关键人士——每天社团活动一有空,及川彻就会眼巴巴往望月佑子身边凑。
于是,趁着空闲他找上望月佑子,一脸真诚地发问:“望月学姐,请教我和及川学长好好相处的技巧!”
当时的望月佑子被他问得一脸懵,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后,默默开口:“……我感觉这个好像没什么技巧。”
“不过我看及川学长好像对女孩子都很温柔,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好,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的原因。”
得到这个答案的影山飞雄败兴而归,毕竟他也变不成女孩子。
不对,在特定情况下,也能变成女孩子。
“所以?”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不明白这一长串的前情提要和他的请求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本来放弃了……然后、然后,我想到另外一种方法可行,就试了试……”影山飞雄的脸腾地红起来,眼睛疯狂乱瞥。
他握紧双拳,难以启齿,再三逼问下,声如蚊蝇开口:
“我注册了一个小号去加及川学长,自称是我自己的表姐,希望他能教教我……”
“望月学姐说的没错,及川学长对女孩子很温柔,所以他提出来想和‘我’见一面,见面就答应我的请求……”
话音刚落,望月佑子立马发出今年第一声爆笑。
按照这个学弟平时呆头呆脑的样子,绝对被及川彻发现屏幕后是谁了吧?
“不要笑我!”影山飞雄梗起脖子,羞恼的不成样子,“我也知道这么做很不好,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但是现在确实走投无路了!”
说着,脸上的红晕开始褪去,他低头,面上投下碎影,声音逐渐恢复平静。
“白鸟泽突然取消我的试训,然后在队里和队友们……总而言之,就是想有些问题请教及川学长。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处理得很好。”
他低声说:“还有几天就是县内大赛,我想要在大赛上表现出色,让白鸟泽再给我一次试训的机会。”
“所以?你想问问及川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影山飞雄乖乖点头。
“那飞雄是希望我以你‘表姐’的身份,去见及川学长一面吗?”
影山飞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一边打量着她的表情,一边不安地点点头。
“这个问题一定要问吗?”望月佑子又问。
“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少年执拗地向她九十度鞠躬,“我想要去白鸟泽……想要去爷爷的母校。”
这个样子,像极了雨夜里缩在纸箱里可怜兮兮的小狗,虽然冷得不行,还是在倔强地挺直身体。
她像摸小狗一样揉揉他的发顶,轻声说:“那下不为例哦。”
“非常感谢学姐!!”
影山飞雄先是不可置信,又确认了一遍后,连连向她九十度鞠躬,要不是拦着,感觉立马会跪在地上再朝她磕几个响头。
“但是相对的,飞雄能帮我一个小忙吗?”望月佑子打断他的连续鞠躬,向水灵灵的学弟伸出魔爪。
影山飞雄抬起头:“当然可以!”
“过几天飞雄要打县内大赛是吧?能不能帮我在赛场上问问,有哪个初三生有想来乌野的意愿吗?”望月佑子说。
“当然可以。但是,望月学姐要问这个干什么?”影山飞雄露出疑惑的神情。
望月佑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们社团的前辈说,如果下个学期招新人数不够有可能面临社团缩减的问题。”
之前差点被篮球部占一半的社团活动室就是一个例子。
“乌野没有体育保送制度,之前打排球但来乌野的学生不一定会参加排球部。有些学生会因为一些原因,参加别的社团或者走升学,所以我想趁还没入学前先下手为强。”
影山飞雄很用心地记下:“原来如此。县内大赛的时候我会帮学姐问的。”
“那我就先上去了,需要我出来直接联系我就好。”望月佑子拉开门,走道的照明灯投入昏暗应急通道。
但她突然停住脚步,奇怪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咕噜——
跟在后面的影山飞雄脸又瞬间爆红:“那个……我刚训练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来这里了。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飞雄要记得好好吃饭哦,不然胃会生病的。”望月佑子叹气,往包里摸了摸,让他伸出手。
随后,掌心传来炙意,一枚小小的饭团躺在影山飞雄的手里。
饭团和普通的不一样,被特地捏成可爱的小熊形状,用番茄酱画出的嘴正对着他笑,看起来是为了哄小孩而特制的。
望月佑子说:“我自己做得烤牛肉味饭团,为了防止我表弟肚子饿带过来的,飞雄先拿去垫垫肚子吧。”
“那这个我不能要。”影山飞雄想要还回去,却被对面推了回来。
“那个臭小鬼只喜欢吃油炸食品,对我做的东西可是不屑一顾呢。”望月佑子耸肩,“那我先上去了,需要我的时候直接联系就好。”
叮咚一声,恰好电梯行至一楼,制服皮鞋跑动脆声响起,望月佑子小跑着去赶电梯。
影山飞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明天见,望月学姐。”
铝门缓缓合至一条缝隙,显示屏上跳出向上箭头,影山飞雄才开始一层层揭开保鲜膜。
被番茄酱画出笑脸的小熊对着他笑,犹豫了半晌,才舍得下嘴咬一口。
然后心里发出感叹。
嗯……果然是只爱吃油炸食品的小鬼不识货。
第97章 97及川学长终究是你学长。……
当晚的中央公园。
夜晚到来,昏黄路灯周围飞蛾扑簌,位于中央的秋千微微晃动,铁链吱呀响动。
影山飞雄低着头坐在秋千上,脚后跟点在地面,任由秋千带着他一摇一晃。
黑色额发垂下,在面上扑下碎影,他呆呆地盯着地面,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听到由远及近点脚步声,才慢慢抬起头来。
“我没来晚吧?”望月佑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没有来晚,这么晚打扰学姐了。”他摇摇头,面露愧疚,“及川学长突然说必须今天出来,否则过时不候……”
望月佑子直接打断他,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的秋千上:“飞雄不用道歉的,早点把事情处理完早点放心嘛。”
“更何况,飞雄也很爽快地答应给我帮忙,我肯定要来。”望月佑子跟着秋千晃来晃去,“不过,怎么感觉飞雄最近那么爱道歉?”
“是现实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像是直戳到影山飞雄内心深处,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别过头去。
“没、没有。”
“真的没有吗?”望月佑子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很奇怪。
毕竟这个呆头呆脑,喜欢屁颠屁颠跟在前辈后面跑的学弟,是一个喜怒形于色藏不住事的小孩。
但正想往下追问下去,身后响起的得意洋洋哼哼声,突然打断了她。
及川彻慢悠悠从后面灌木丛走出来:“小飞雄,你比我想到更没用啊。本来以为你会聪明一点,找一个人过来顶包,没想到居然敢一个人过来了!”
“我没有!”影山飞雄腾地站起来反驳。
整个人缓步走出灌木丛,他视野得到恢复,恰好望月佑子四目相对。
及川彻一愣:“小佑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你聊天的是我。”望月佑子很敬业地开始cosplay表姐一角。
“哈?”及川彻眉头极不信任地抽动,“你和小
飞雄能是表姐弟?一看你就是被他临时拉过来的吧?”
“不,我们是远方的表亲。”望月佑子一口咬死。
她不信及川彻有本事能翻到他们俩个人的族谱,只要咬死不认,及川彻也找不出来什么证据。
“别开玩笑了!”及川彻哐哐哐走到影山旁边,“你们俩一看就不是亲戚!”
他们俩异口同声反驳:“我们是!”
“怎么可能!?长得都不……”及川彻上手扒拉影山的脸,假装开始比对。
然后他硬生生把“不像”给咽回去了。
一样的蓝眼睛、一样的黑头发、甚至两个人刘海都有点神似。
两个人五官并不相似,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
这两个人确实长得好看。
在这一瞬间,向来深思熟虑的及川彻陷入短暂地沉默。
“那你们俩既然是表亲,之前在北川第一的时候为什么谁都不知道?”他追问道。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正气的影山飞雄露出心虚的神色。
但望月佑子很快挡在他前面:“因为不想说。”
“哈?”
“表亲不想说明身份很正常啊。你想你在社团活动的时候,被调皮的同学拿亲人有意无意地开玩笑吗?”望月佑子反问。
“我们北川的排球部没有那么恶劣的人吧?”
望月佑子神色认真:“有啊,及川学长你不就是吗?”
影山飞雄在后面乖乖点头,帮忙搭腔。
“我一直都很纯洁善良的好不好?!”及川彻一脸受伤的表情,“这个我先不问,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大号来找我?”
“刚才说了,不想暴露身份。”
“那为什么你在我提出见面后,那么几天都已读不回?!”
“最近忙忘记回小号了,你有意见吗?”她一记眼刀甩过去。
及川彻微微鞠躬:“是我错了,佑子大人。”
这一系列问完,及川彻似乎打消疑虑,双手环胸,很不情愿地看向影山。
他撇撇嘴,嘴里直哼哼:“小飞雄,你先说说有什么问题?”
场上的目光立马聚焦在影山飞雄身上。
“……”
他或许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表情有些不自然。
“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先走了哦。”及川彻微微蹙眉,做转身状。
影山飞雄一慌:“如果!岩泉学长一直接不到及川学长你的传球,你会……”
及川彻直接打断他:“小岩不会接不到我的传球。况且,既然想问问题,也要把自己的诚意拿出来吧?”
“金田一他们……经常抱怨说跟不上我的传球,除此之外沟通不了,已经影响到比赛了。我想知道,如果及川学长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你们吵架了?”及川彻挑眉。
影山飞雄下意识瞥了望月佑子一眼,矢口否认:“我们没有吵架!”
“哦?”及川彻眯眼,双手一摊,“你说没吵就没吵吧。那我问你,你有想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么?”
影山飞雄眼神躲闪:“我有提议让他们社团后再加练。但是他们都不愿意。”
听到这句话,及川彻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影山飞雄脸腾地一下涨红。
“小飞雄啊,虽然你是球场上的王者,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平民们的感受哦。”
倏地,及川彻抬起一根手指,直指影山飞雄的瞳孔。
“执意一意孤行的话,可是会变成没有臣民的孤家寡人哦。”
影山飞雄蓝色瞳孔颤动,似懂非懂:“那及川学长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任何意思,全靠你自行理解。”及川彻耸肩,“那么,这个问题我就回答完了。”
“该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
及川彻把目光落在望月佑子身上:“你和我打招呼说的第一句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望月佑子抿唇,短暂沉默。
今天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和影山飞雄通气就直接跑过来,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网上聊了什么。
不过,就一个打招呼的信息,影山飞雄也不会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吧?
望月佑子呼出一口气:“只是很正常的打招呼,我和别人开场白也是这样。”
“任何人?”及川彻追问,“包括老师长辈们吗?”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下一个问题,你小号的昵称是你自己取的么?”及川彻又问。
……又是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按照影山飞雄社交账号那种极简的取名方式,应该不会起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吧?
“是我自己取的。”
但是话音落下,身后的影山飞雄猛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
“那么下一个问题……”
望月佑子下意识觉得不对,开口打断:“及川学长,你在怀疑我吗?”
既然已经问完问题,那么可以直接撤退,不必再玩自证身份的推理游戏了。
现在最优解是立马和影山飞雄跑路,事后问起这件事直接失忆。
“诶。当然不会怀疑我可爱的学妹啦。”及川彻轻笑出声,“小飞雄,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你家好像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来着?”
“啊……我!那个及川学长,刚才你问的……!”影山飞雄被突然cue中,浑身一个激灵。
“嗯?”及川彻眼睛弯弯,“你知道我和你亲爱的‘表姐’聊天内容吗?”
“那当然没有……!”
“嗯~不知道就好,那可以麻烦你先离开了哦。回去太晚会让家人担心的哦?”及川彻笑眯眯地下逐客令,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是……”
“嗯?还有什么特别的想说的吗?”及川彻笑着反问。
“没、没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影山飞雄被迫离场,影子拉得长长,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望月佑子。
及川彻站在原地,满面笑容目送着影山飞雄离开视线范围,才有想走的意思。
“那……我还有点事情,及川学长你先回去吧。”望月佑子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拔腿想溜。
但肩膀从后面被一只大手扣住。
及川彻声音似笑非笑:“什么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太失礼了。”
“顺便我们还可以一起庆祝一下。”
望月佑子一懵:“庆祝什么?”
“庆祝你今天突然有了个非亲非故的表弟啊。”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眼睛,接着嘴硬,“刚才都说了是真的!”
他笑着反问:“那你要不要看下我和飞雄的聊天记录?”
肩膀上的手松开,手机解锁屏幕声音响起,直接递到望月佑子手中。
望月佑子看到屏幕的一瞬间,瞬间汗流浃背。
无他,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一眼就能看完。
一位名叫我是女生、使用着默认头像的奇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感极重地添加了及川彻。
打招呼消息也很言简意赅:“我是女生,是影山飞雄的表姐。”
后面更是一点前摇都无,直接直奔主题,在及川提出见面后,直接已读不回好几天。
这小子,把答案当公式套了?更何况她那个答案也不是什么正确答案!
“看完了吗?表姐?”及川彻懒洋洋地发问。
望月佑子头皮发麻:“……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嗯。看到你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及川彻声音中的笑意藏不住,“不过,这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飞雄嘛。”
“刚才不说,是觉得看你们俩狡辩的样子还挺好玩。”
“……”骤然被揭穿,望月佑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后一片滚烫。
“这个事情,我和及川学长你道歉……”她磕磕绊绊开口,却直接被对方打断。
“没关系的,我没生气,其实看到飞雄把你拐过来我还挺开心的。”
及川彻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眼中透出进攻性极强的情绪,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不过你打算怎么道歉呢?”
纤长好看的食指伸出,缠上如钩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转圈圈。
“还是说……想让你别人知道你可爱表弟的事迹么?”他坏心眼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表姐?”
第98章 98那亲一个给我看。
听到及川彻的话,望月佑子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及川学长,想要我干什么呢?”
夜风拂过,撩下被及川彻缠在指尖把玩的发尾,望月佑子神色认
真。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既然对方这么问她,那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
但对方的反应和她预料中的却大相径庭。
及川彻瞪圆眼睛,气呼呼的样子:“你居然真的愿意给小飞雄擦屁股?!”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望月佑子头顶冒出问号,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我刚才是这么说了,但是你真要为了一个臭小鬼答应啊?”及川彻说,“万一我提出很过分的请求呢?!”
望月佑子回:“我会告诉岩泉学长,然后我们俩个一起去报警送你蹲大牢。”
“不不不,你搞错重点了!”及川彻双手一摊,“我是说你和飞雄关系好到,你都可以为他忍辱负重了?!”
“答应学弟的请求肯定要帮到底啊。”望月佑子头顶问号越来越多,“飞雄也答应帮我的忙了啊。”
“那种小鬼能帮你什么忙啊?!”
望月佑子反问:“你能帮我去问遍全县大部分队伍里,有哪个打排球的初三生有意愿去乌野么?”
“……”及川彻捂嘴。
他好像还真不能。
此路不通,另换一路,及川彻气势汹汹地开始翻旧账:“当初说我讨厌天才你也跟着讨厌天才的人是谁?”
“你说的双标、护短,对象是谁啊?原来是飞雄啊~”
“及川学长,你在和飞雄置气吗?”望月佑子无奈叹气,“你和学弟生什么气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及川彻哪根弦,他气鼓鼓地反问:“你是不是在觉得我无理取闹?”
“……”望月佑子目光偏移,沉默一会儿才说,“没有。”
“你一脸勉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吧!”及川彻太阳穴突突直跳。
“……”望月佑子陷入沉默。
“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及川彻扭头就走,“你抱着你的好学弟过一辈子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两条长腿迈出的步幅却比以前小很多,一步掰成三步走。
望月佑子在风中凌乱,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人真的比她大一岁吗?不过,这个时候不挽回他事情会更麻烦。
于是,她上前两步,顺势拽拽及川彻的衣角。
力度很轻,稍微一挣就脱,可果不其然,对方停下了脚步。
但及川彻依旧嘴硬,还在生气:“干什么?!我要回家了。”
望月佑子心里直叹气,知道眼前这个人没有某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好哄。
她语气软了又软,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及川学长要这么快就走吗?”
“……”及川彻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我?那我能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和及川学长和好呢?”望月佑子开哄,觉得未来简历可以写从15岁开始从事幼师行业。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及川彻终于肯回头看她。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和我交往。”
望月佑子直接掏出手机:“喂?岩泉学长吗?我们一起报警……”
“喂喂喂!”及川彻一把夺过手机,“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赶紧摁熄手机屏幕,及川彻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抛回去。
“不是真交往啦,装装样子骗骗我家那个臭小鬼,让他信了就好。”
望月佑子接住手机:“装样子骗小猛干什么呀?”
“之前和他打赌,不小心把游戏机输给他了。这小子天天偷偷打游戏,我骗他是我女朋友的游戏机,让他赶紧还回来。”及川彻说,“那小鬼非说见到真人才相信我。”
“如果露馅的话,我亲爱的表姐、臭小鬼和蔼可亲的母亲会把我杀了的。”及川彻顿时一脸恶寒。
“但是以你的条件,想找女朋友是随便找的吧?”望月佑子问。
说到这里,及川彻嘴角微微上扬,极其臭屁地撩撩头发:“哎呀,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得我是什么学校明星似的。”
“……”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已经懒得惯着他,抬脚就走。
及川彻赶紧叫停:“但是找别人的话,很容易变成欺骗少女真心的感情骗子吧?”
这句话说得有理有据,屹然一副为外甥健康成长、不忍欺骗青涩少女的光伟正形象。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是叹的第几口气:“那什么时候去见小猛?”
“明天你们社团放假吗?”及川彻问。
“我们社团周末都放假。”
“那太好了!明天下午在小鬼们的排球教室见面。”及川彻以拳击掌,“不见不散。”
“总感觉我像个coser……”望月佑子默默吐槽。
还是专门演七大姑八大姨的那种coser。
“哦对了,小佑子你过来。”及川彻招招手。
头顶明月高悬,黑色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望月佑子愣了一秒,慢吞吞走到他身边。
下一秒,肌肉锻炼结实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拽着她贴到怀里,直接闯入手机镜头。
快门声响起,手机屏幕定格在懵头懵脑的望月佑子凑到及川彻跟前那一刻。
照片拍完,揽住肩膀的手臂松开,望月佑子向对方投去疑问的眼神。
“都是情侣了,肯定要拍合照嘛。”及川彻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弯弯。
“你开心就好。”望月佑子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等下!”及川彻把手机塞回去,“你的临时男朋友送你回家!”
“……及川学长你果然有点恶劣。”望月佑子把这句话理解为他日常欠抽。
“欸?及川学长明明超级纯洁善良的好不好?”
及川彻连着笑了好几声,把这个话题插科打诨过去。
但实际他知道。
自己就是一个超级恶劣、喜欢耍无赖的坏人。
不过这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只对望月佑子开放。
毕竟他知道,自己胡闹的行为绝对会被她百分百无奈地纵容。
所以可以再贪心一点,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偷偷地把她占为己有。
……
…………
第二天下午的排球教室,望月佑子带着自己表弟如期而至。
之前打躲避球还争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小朋友,现在一见如故,已经成为勾肩搭背上排球课的好兄弟。
两个小朋友进行一番友情的交流后,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他们。
及川猛眯起眼睛:“彻,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
说完,视线开始在望月佑子身上上下打量,露出怀疑的目光。
望月佑子弯下腰,向他露出温温柔柔的微笑:“是哦。”
“欸———”及川猛拉长尾音,“可是姐姐你之前不是去东京了嘛,怎么可能和彻在一起嘛。”
顿时,他露出鄙夷的眼神:“该不会彻你临时找的托吧?”
“昨天不都和你把完整的经过说了一遍么?!臭小鬼有没有好好听啊!”及川彻露出伤心的表情。
及川猛还是一脸不信:“可望月姐姐也不打游戏啊,游戏机怎么可能是她的嘛。”
“不是的。”望月佑子冲出来打圆场,轻轻摸摸他的脑袋,“那个游戏机是东京一个喜欢打游戏的哥哥送给我的。”
“哦……”及川猛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哪个?东京哪个男的喜欢打游戏?”及川彻不嫌添乱,直接跳出来质问。
“……”嘴角微微抽搐,望月佑子尽力维持脸上的微笑,选择性无视某人,“那个游戏机是姐姐朋友很重要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呀?”
“那好吧……”及川猛面露遗憾,还是乖乖把游戏机从小书包里掏出来。
“这个游戏我差点就通关了来着。”他小声嘟哝着,将游戏机递给望月佑子。
在指尖即将触碰游戏机红色外壳时,倏地被对面收回去。
“等一下,你们俩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及川猛将游戏机紧紧护在怀里,一脸警惕。
“那亲一个给我看。”
第99章 99轻轻盖个章。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把望月佑子炸的外焦里嫩。
“这不太好吧……?小猛。”她的无名指开始疯狂抽动,“刚才不是答应姐姐了吗?”
“刚才确实是答应了,但前提是你们俩真是男女朋友吧?”及川猛把游戏机收回小书包,“你们根本就不像情侣啊。”
望月佑子努力保持得体的表情:“哪、哪里不像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还好吧,但是想了想平时阿彻为了骗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就自然而然开始怀疑了。”及川猛说出最接近真相的回答。
骗小孩骗久了可是会遭报应的!
望月佑子不着痕迹地瞬发一个谴责的眼神,及川彻赶紧疯狂摆手。
他选择站在道德高点:“什么叫我骗你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要这么抹黑你舅舅,你妈妈教给你对长辈的尊敬去哪了?!”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好不好?!”及川猛开始据理力争,“谁家男女朋友见面还叫的那么客气啊?”
望月佑子眼皮一抽。
好像刚才确实没太在意称呼问题,还是用敬语叫对方。
“之前这么叫都习惯了,一直没有改过来。”望月佑子立马开始找借口。
“那姐姐你现在改呗。”
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那、那小猛觉得叫什么比较合适呢?”
及川猛短暂思考几秒:“我都叫他阿彻了,姐姐你最起码也得叫他阿彻吧!”
“谢谢小猛的提醒,我以后会这么叫的。”望月佑子满口答应,向对方伸出手。
“姐姐,你后面有没有这么叫我也不知道啊。”及川猛把小书包紧紧护在身后。
望月佑子本来还想狡辩什么。
但此孩神色无比坚定,一脸你不喊我绝不从的表情。
无奈,她像是过年串门被揪出来叫亲戚一样出声:“阿彻。”
没关系,只是喊一个比较亲密的称呼。这个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后面绝对不会多想的。
及川猛点点头,但交付游戏机的手在一半又缩了回去。
“可是改称呼这个临时拉来的人也能做到吧?”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
这让望月佑子僵在半空中。
“说到底,还是亲一个是有力的证明吧。你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亲一个也没什么吧?”
此孩开始秉持实证主义,屹然具有未来科研好手的雏形。说完,还不忘向及川彻眨眨眼。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
及川彻完完整整收到这个小信号,眼中流露的情绪复杂,最终还是选择出面制止:
“猛,不要太失礼了。”
看到女孩子为难还不出面解围,不是一个好男人该做的事情。
趁人之危更是。
“游戏机的事情,被骂我也认了。”
“我……”及川猛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但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及川学长,你头低一点。”
及川彻一愣,身体却开始条件反射听从命令。
少女线条美好的小腿绷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扑来,周围的时间好像都在此刻暂停。
周围任何声音都被狂跳的心脏盖过,眼前花草疯长,小鸟们开始叽叽喳喳。
蜻蜓振动折射七彩光的薄翼,低空掠过水面,轻轻地给涟漪盖个章。
及川彻僵在原地。
平日自诩已经百毒不侵、神功大成已经可以遇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大魔法师中招了。
他中了世界上最厉害的木头人魔法,施法咒语也很简单,和解除青蛙王子诅咒的条件一样扯淡,就是女孩子一个轻飘飘的吻。
柔软的触感只在脸颊上停留一瞬,木头人魔法解除,时间开始正常流逝。
施法的那个人故意没有看他:“小猛,这样可以了吗?”
“啊……嗯,可以可以。”及川猛也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把游戏机掏出来。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佑介麻烦你们把他捎回家。”望月佑子匆匆把游戏机塞进口袋。
然后,在一大两小的见证下,低低的“不好意思”频频响起,连续撞了四五个人,才找到正确的东南西北。
……
…………
作为一名合格的带娃保姆,及川彻在排球教室很认真地履行职责。
他坐在一堆妈妈里,一边面带微笑进行商业互夸,一边尽职尽责地拍摄小外甥。
排球课结束,他准备发点照片,向顶头上司表明自己有好好完成任务。
然后他划开相册,瞬间开始抓狂。
里面的照片不能称为照片,就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明晃晃把“我在划水”写在脸上。
要知道,今天可是千方百计哀求和蔼可亲的表姐不要过来,打了百分百保票能给出小外甥优质返图。
突然,一双小小的鞋子停在他的眼前。
“大老远就看到阿彻你扭来扭去,好丢人。”及川猛不知何时出现。
及川彻环顾四周:“嗯?你的小朋友呢?”
“灶门去上厕所啦。”及川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抛球玩,“还好他没来,不然看到阿彻你的样子我要糗死啦。”
“喂!!今天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啊?”
“我做的这不和你吩咐的一样么?”及川猛开始练习食指转球,“记得等会儿请我吃麦当劳啊。”
“我说的是拖延一下cosplay的时间,没让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及川猛目移:“可是阿彻你不都很开心嘛,一直偷偷龇个牙乐。虽然还会时不时挠头,有点像精神分裂。”
“什么叫像精神分裂?!”及川彻瞪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我有那么明显么?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笑的?”
“什么时候看都是。”
砰砰、砰砰。
刚才抛着玩的排球落在地上,悠悠滚到及川彻脚边。
“阿彻,我好搞不懂你啊。”及川猛一脸无语,“弯弯绕绕的干什么,像你之前大大方方的不就好了么?”
“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就别对我指指点点了!”及川彻做鬼脸。
“切,好心当成驴肝。”及川猛黑脸,但想到到底还是自己的亲舅舅,还是给出小孩子视角的建议。
“阿彻你像之前谈恋爱那样不就行了么?”
“我从初三开始就没谈过恋爱了好不好?!”及川彻露出伤心的表情,“你说得我好像什么轻浮男啊。”
“你就是好不好。”及川猛表情严肃。
“喂!!”
及川猛无视他的抗议,掰回正题:“所以说,你主动一点不就好了。”
“小猛,我问你,如果你看到一个女孩子会很开心,你最想和她做什么?”及川彻突然问。
及川猛认真地想了想:“我会想和她坐同桌吧。”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认识的人也只有同班同学,最期待的事情是每个月换座位能和合拍的人分在一起。
“那如果你们老师突然大发慈悲,可以让你们自己选同桌,你会主动去邀请她么?”
“会啊。”
“那如果你被拒绝了,就永远不能和她说话,小组活动都分不到一起,你还会去么?”
“会啊。”
“那你被拒
绝了怎么办?”
“我会问另外一个人要不要当我同桌。”
及川彻瞬间抓狂:“喂,小小年纪你到底有几个备选同桌啊?都是女孩子吗?!”
“也就三、四个吧。”及川猛掰着指头数数。
“到底谁是轻浮男啊?!一口气喜欢三四个女孩子!”
“我还是小孩子不懂啊。”及川猛露出茫然的神情,“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及川彻仰头,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碰到一个女孩子,每个月都在期盼老师能把你们分成同桌的话,那就是喜欢她。”
“就这样?”
“还有,如果每个月老师都没眷顾你,那个女孩子一直在和别人做同桌,你的眼神会不由自主地往她的方向瞟,就算是教室最远的对角线,你的视线也会风雨无阻落在她身上。”
及川猛突然一阵恶寒:“那你也一直盯着这么别人看?阿彻你好恶心啊。”
“踹死你哦,臭小鬼。”及川彻站起身,摆摆手,“我说半天还是白费口舌,小鬼还是去吃你的儿童套餐吧,要我帮你多要一个旗子吗?”
“还不是阿彻你扯一些难懂的例子。只是一直盯着别人看确实很容易想歪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如厕完毕的灶门佑介匆匆赶过来。
“喔!灶门!”及川猛瞬间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我舅舅说要请我们吃麦当劳!”
“真的要对我这么好吗?”佑介吸吸鼻子,“我姐都不让我吃!”
“当然啦,但是要记得瞒着你姐姐哦。”
灶门佑介立马无比严肃地比出一个“OK”。
得到大赦,两个小朋友立马拥抱在一起,勾肩搭背往排球教室外面跑。
及川彻走在后面,看着两个小剪影,眼前莫名和看春高直播的时候重合了。
其实他也有好好看着对方的。
所以,什么黑毛鸡冠头、黄色布丁头,知道你们俩很炫酷、关系好,所以就别站着镜头面前,也给别人一点镜头好不好?……比如说球队经理什么的。
虽然已经养成一眼能在人群找到对方的能力,但毕竟镜头晃得很快,隔着缝隙看人还挺累的。
……
…………
望月佑子急匆匆赶回家,拧开水龙头,洗了很久的冷水脸。
额发湿哒哒黏在额头上,透明水珠在脸上爬来爬去,脸颊却还没有一点降温的迹象。
心脏也跳的很快。
这个时候,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让混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电话是泽村大地打过来的。
昨天向他们提出的邀约,应该有答复了。
对方开门见山,说和部员们都讨论了一下,大家都愿意试试看。
望月佑子很愉快地和他说了一下大致规划,并且询问部员们的具体情况。
毕竟泽村大地是队长,肯定很了解朝夕相处的队友。
很快,泽村大地简单地在电话里说完所有人的情况。
望月佑子却发出疑惑的声音:“我记得……名单上还有一个自由人和主攻手?他们俩的情况呢?”
“……”向来有问必答的泽村,陷入可疑的沉默。
再三追问下,显示通话音量的麦克风标志闪动,泽村大地支支吾吾说完全过程。
“一年2班的西谷夕同学和二年1班的东峰旭学长是吧?我记住他们了。”望月佑子重复一遍两个人的名字。
随后,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个堪称温柔到极致的微笑,如果东京校的人在现场,绝对会紫着脸瑟缩着后退。
“泽村学长,请放心,我会让他们自愿过来的。”
第100章 100居然一百章了!
“西谷!外面有人找你!”
暖气嗡嗡响动,课后教室弥漫着昏沉的气息,前门拉开一条缝隙,涌入的新鲜空气稍微带来一些清明。
“是。”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靠窗,懒洋洋地动动肩膀,抹掉眼角上眼泪,还沉浸枕在胳膊上的美梦。
桌椅被随意推开,西谷夕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眯着眼慢悠悠地向门边走去。
不知为何,班级里的男生们把门窗围得水泄不通,挤在外圈的人不时垫着脚往外看,低低发出感叹。
“借过一下。”西谷夕皱眉,被扰了清梦无端有些烦躁。
扒开人群,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走廊中间,背后枯枝仿佛开始生长出春意。
见到他,对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久仰大名,你就是西谷夕同学吧?”
“啊……嗯。”西谷夕愣愣点头,大脑还是一片强制开机的迷糊感。
突然,刚才还带着点起床气的小脾气的眼睛瞬间有了光。
虽然现在还是一月,外面一片死寂、树枝枯朽,但是属于他的桃花终于要开了吗?!
没办法了,便宜你小子了,龙。
虽然他对洁子学姐也一往情深,但是拒绝眼前的美少女,让她脸上染上悲伤神情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到!
“我是五班的望月佑子,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少女很开心地晃晃高马尾。
西谷夕直接打断她:“不用说了,我愿意。”
不是排球部的陌生美少女JK,来找一个异性能说什么?!能说什么?!
“诶……?”望月佑子歪歪头,一脸出乎意料,“没想到西谷同学那么快就答应我了呢。”
“那当然了。”西谷夕拍拍胸脯,脑袋刚要摆脱强制开机的混沌,突然横生枝节。
望月佑子双手捧住他的手,弯弯眼睛:“那我们后天下午五点就在田径场见面吧,西谷同学一定要来哦。”
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掌心温热,望过来的蓝色双眼温柔而专注。
“啊……好!”头顶像热水壶腾出热气,大脑一片宕机,稀里糊涂地忘记追问。
……
…………
望月佑子挥别西谷夕,拐个弯爬上二年级的楼层。
没想到这边会这么顺利。
在电话里,泽村大地对这两位缺勤人士的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在前不久举行的县民体育大会中,乌野高中第二轮碰上以“铁壁”著称的伊达工高校,在对方的铜墙铁壁之下大败而归。
一位是因为理念不合与挚友大吵一架,赌气暂离社团的自由人。
而另外一位则是……
望月佑子目光聚焦在教室后排弯着腰背发呆的身影。
——因为突破不了高墙,偷偷弃城而逃的ACE。
男生身形高大,即便坐在空间宽裕的后排,整个人也像是委屈巴巴地挤在迷你罐头里。
对方犹如背后有眼,骤然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叮、叮、叮——
头顶广播器开始震动,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遛弯的学生们匆匆跑动起来。
隔着熙熙攘攘跑动人群的缝隙,东峰旭微微睁大眼睛,精准捕捉到刚才察觉到视线的主人。
在周围匆忙跑动学生之间,有一个少女站在原地不动,正平静地望向他。
见到窥探被发现,她丝毫不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然后缓缓扬起极尽温良的微笑。
“啊!”他一惊,壮硕的身躯碰到前桌的椅子,弄出不小声响。
“又怎么了东峰?!”前面正在写习题的女同学很不爽。
东峰旭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外面有个女生在看我……还对我笑!”
“女孩子看你?!还对你笑有什么可怕的?”女同学眉头皱起,“东峰你难道是在损别的女生的外貌?!”
“不、不是这样的……”东峰旭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个女生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也很干净,但她周围散发的气场,就是莫名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哪里有什么女生嘛!大惊小怪!”前桌女同学愤懑的声音响起,“胆小鬼!”
循环三遍的上课铃声结束,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玻璃窗外隐隐呼啸的风声。
东峰旭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偷偷向着女同学陪不是。
刚才大概是……错觉吧……
除了排球部的人又有谁会来找他呢?况且,那帮人现在应该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了。
但很遗憾,不是错觉。
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望月佑子踩着点准时到走廊报道。
东峰旭立马立起一本书,把整张脸藏在书后,眼睛却忍不住透过书缝往外瞟。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图,没有任何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走廊上,沉默地注视着他。
但这假装不经意地一瞥,也迅速地被对方捕
捉,顺带轻轻地向他笑了笑。
犹如被一双巨大竖瞳凝视瑟瑟发抖的雏鸦,东峰旭慌不择将整张脸埋进书里,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就这样,第二节课间、第三节课间……直到第五节课课间。
这几节课间,对方雷打不动过来打卡,也不喊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就静静地隔着走廊明目张胆地看他。
终于,东峰旭忍不住走了出去。
硕大的身躯投下阴影,他慢吞吞地移到望月佑子面前,无比希望平时能把别人吓得退避三舍的脸能发挥作用。
“那个……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你在一直看我吗?”他微微弯下脊背,悬殊的体型差自带无形压迫力。
出乎意料地,那个女孩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没有自作多情哦,东峰学长。”她弯弯眼睛,“我是一年级五班的望月佑子,确实一直在看你。”
“那请问你是为了……?”明明身为前辈,却不自觉地用上敬语。
“啊,这个呀。”
虽然她的身高堪堪超过东峰旭的肩膀,但气场却仿佛有两米八,相衬之下,东峰旭才是被凝视的无助小可怜。
“我是排球部新来的经理。”望月佑子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出他最不想听的答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东峰旭立马知道对方的来意为何。
他委婉地点明自己的态度:“新人吗?欢迎啊,但是大地没和你说我的情况吗?来找我也是没有用的。”
“嗯。大地学长有和我说。”望月佑子说,“顺带一提,我是新来的经理,但在学校安排正式教练之前,暂时担任社团里的临时教练。”
“虽然是临时教练,但还是要充分了解每个成员的情况的!”望月佑子笑着双手合十,发出一声脆响。
如有预感,东峰旭本能地一颤。
用来伪装的姣好脸庞开始崩裂,一只恶鬼在向他张牙舞爪。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开始魔鬼发言:“所以东峰学长不来社团没关系,我自己来了解学长就好了!”
“有空的时间我都会来看着东峰学长的!毕竟要好好了解嘛!就先和学长提前打个招呼啦。”
“东峰旭学长不想去排球部也没关系的,我很柔弱温良,绝对做不出强迫学长去社团的暴行的。”
东峰旭听得一阵胆寒,再次强调:“大地说的情况就是我的态度,现在不会改,未来也不会。”
突破不了高墙的ACE不配称为ACE,早日把位置让给更有才能的人,对于双方来说都好。
但是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学长还是排球部的人啊。”
“只要东峰学长还是排球部的人,我就不会放着学长不管。”
“可是我……”东峰旭欲哭无泪,却又被自说自话的人打断。
望月佑子以拳击掌:“我明白了,学长是不想我一直缠着你吧?”
东峰旭忙不迭点头,感激她突然的善解人意。
但善解人意这个词似乎与望月佑子无关,她唇瓣翕动,轻飘飘的话让东峰旭心脏漏了半拍。
“那么,东峰学长退部吧。”她的语气很平淡,给出最直接的解决方案,“只要学长退部了,我就没有理由缠着你了。”
此时,预备铃声恰好响起,穿过身边嘈杂的脚步声,让东峰旭的思绪更加混乱。
“顺带一提,退部申请书交给我才有用哦。”
望月佑子却无视了他明显的僵硬,掏出纸笔,中性笔尖在纸面上快速划动。
“后天下午五点排球部会在田径场进行体测,我会在场,并且我只有那个时候有空。”
她撕下写上时间地点的纸条:“是去是留,我等东峰学长你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