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保送白鸟泽是……不可能了。”影山飞雄的声音变得沙哑。
“嗯。是不可能了。”望月佑子还在翻包,语气坦然。
话音落下,影山飞雄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又弯了几度。
“但是没说进白鸟泽就不可能了吧?考进去不就行了么?前几天我抓着你学习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么?”
说完,一枚热呼呼的饭团放进影山飞雄的掌心。
饭团被特地捏成小熊的形状,很可爱,用番茄酱画出来的五官正在对他笑。
瞬间,影山飞雄的肩膀剧烈抽动一下,随后,将饭团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望月佑子看着他执拗不肯抬头的样子,露出一个无奈但又安心的笑容。
“乖孩子,乖孩子。”她轻轻拍着影山飞雄的背,防止他被噎到。
但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居然让阴恻恻的天落下一滴雨点,砸在影山鞋尖的地面上。
接着,又断断续续砸了好几滴雨点。
“今天下午,飞雄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望月佑子将目光抽回,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比赛打完了,按照计划要开始好好学习了。但是今天下午是特例,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哦。”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闻言,影山飞雄勉强抬起眼,眼尾殷红的一片。
“如果我是想学姐和我做什么事呢?”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望月佑子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一愣。
“那……”影山飞雄的眼神开始乱瞟。
最终,在望月佑子头顶快插满问号时,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那……我想让学姐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我爷爷。”影山飞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说他想见见你。”
“可以呀。”
望月佑子不明白他的爷爷为什么会想见她,但还是很爽快地点了头。
医院距离体育馆的距离并不算远,搭乘计程车十五分钟,便来到熟悉的大楼下。
影山飞雄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在复杂的楼道内穿梭,搭乘上升的电梯。
电梯显示屏中箭头上升,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展开。
出电梯左拐后再右拐,走廊最里面倒数第三个病房是影山爷爷在的病房。
望月佑子一直知道影山的爷爷也在这里住院。
但因为平时需要陪太奶奶,加上科室不同,一直也没有找机会过来拜访。
影山飞雄凑到玻璃前,轻轻叩门,随后推开,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
望月佑子小声地说句“打扰了”,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走进屋内。
看到影山爷爷的第一眼,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病床上的老人消瘦,手臂上扎满密密麻麻的管子,记录生命体征的仪器一直嘟嘟响着。
他虽然生理还饱受着折磨,却用相对没有那么多管子的手拿着一本书,艰难而认真地翻阅。
“爷爷,我带望月学姐来了。”影山飞雄说。
“你们过来啦。”
闻言,病床上的老人才将目光从书中抽出,笑着招手让他们坐过来。
望月佑子赶紧向他躬身问好,进行自我介绍。
“我听飞雄一直提起你。”影山爷爷看向她时笑眯眯的,“哎呀?眼角红红的,我们飞雄刚才哭过?”
“我才没有哭!”
影山飞雄立马否认这个事实,还抬手遮住眼尾欲盖弥彰。
看着自己孙子小动作,影山爷爷笑而不语。
随后,他的语气故作轻快:“飞雄,爷爷突然很想喝楼下卖的粥,可以帮我去买一碗回来吗?”
“哦……好。”
影山飞雄不明白这个时候不吃东西的爷爷为什么突然想喝粥,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室内一片安静,房间里只剩望月佑子和影山一与。
“飞雄这孩子,呆呆的,很好骗,说什么话他都会信的。”
影山爷爷望着门,没由来地感叹。
随后,他转过头,面上还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那可以让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骗,不对,是帮飞雄呢?”
望月佑子没想到自己的谎言早就被看破。
面前这个老人虽然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浑浊的眼睛中却透出能洞察一切的光,任何谎言都会被看穿。
于是,她选择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很早就知道飞雄保送不了白鸟泽。”
“为什么?”
“我在东京的球队和白鸟泽打了一场,让白鸟泽的教练意识到他们不需要飞雄这样的选手。”她深吸一口气。
“所以,我只能编出这个谎言,希望飞雄能通过升学进入白鸟泽。”
听完前因后果,影山爷爷看着她,陷入沉思。
“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帮飞雄。”
“他的球风不符合白鸟泽的要求,就算没有因为你之前的球队被发现,迟早也会被白鸟泽的教练发现吧?”
“虽然很感谢你的帮助,但这个是飞雄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你也没必要愧疚。”
影山爷爷快速地说着,希望能够说服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一瞬间有些茫然:“爷爷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帮忙呢?”
“教导一个人是很累的事情,飞雄的事情也不是你的责任。”
“可是……我觉得他现在需要帮助。”
“需要帮助不意味着你一定要给他帮助,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面对的,我希望他能赶快有独立面对困难的能力。”
说了这一通,望月佑子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试探地问:“爷爷,你是觉得飞雄他考不上白鸟泽吗?”
所以才不希望她继续帮忙。
毕竟,没有投入太多的希望,就不会有太多的失望。
“哈哈,算是吧,那孩子看个书可是要比杀了他还难受。”影山爷爷笑着回答道。
这句话算是变相承认了刚才的疑惑,但她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为什么要让飞雄赶快有独立面对困难的能力?
但余光无意间扫到枯瘦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的手臂,脑中的疑问似乎缓缓地揭开一层面纱。
影山爷爷默默将手臂缩回被子里:“好孩子,剩下的就别问了,飞雄也快回来了。”
室内再次陷入陷入沉默,只剩仪器的滴答滴答声。
望月佑子看着这个虚弱的老人,五指缓缓地、重重地嵌进掌心。
她也有病重的亲人,所以多少能明白。
“爷爷,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她腾地一下站起来,“飞雄虽然不爱看书,但脑子很聪明,只要系统学习,应该是能上白鸟泽的。”
“还有就是……。我觉得能独立解决问题和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冲突。”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也会去帮助飞雄的。”
影山一与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明明她的年纪也大不了多少,面上的表情认真而诚恳,有着超越成年人的坚定与执着。
于是,他眼中的错愕慢慢消散,转而露出感激和慈祥的笑意:
“那这段时间,飞雄他就麻烦你了。”
……
………
“爷爷到底
跟望月学姐说了什么?”
从医院回到望月姑妈的家里,影山飞雄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望月佑子一开始用“没什么”搪塞过去,但却激起他的求知欲,一路上纠结没完。
直到来到刻有“灶门”的门牌前,他还是眉头拧得紧紧的,思考答案究竟是什么。
“飞雄,你真的想听吗?”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故作严肃。
似乎是感知到望月佑子的严肃,影山飞雄立马挺直腰背,也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望月佑子语气正经起来,也无比严肃地盯着影山飞雄:“其实……”
影山飞雄面色变得凝重,喉结滚动。
“你爷爷他说了你小时候很多的糗事。”
影山飞雄:“……。”
“抱着你姐姐的排球啃,去幼稚园尿床,把全幼稚园的铅笔头咬坏了,还有不吃青椒……。”
“我没有做这些事!”影山飞雄瞬间红温,非常慌乱地否认。
话虽然这么说,但脸颊已经红得像煮熟的番茄。
“嗯?这些不是吗?”望月佑子故意逗他玩,“可能是我记错了?那应该是这些事……”
“那些事情我也没有干过!”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争执间,背后的屋门悄然打开,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的姑妈站在玄关,一脸惊讶:“小望月那么早就回来啦?还有……这位是?”
她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影山飞雄身上。
望月佑子的姑妈家和她父母一脉相承,都是工作忙起来不着家的类型,有时出差能将近三个月看不到她的影子。
“姑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是我带回来学习的学弟。”望月佑子解释道。
“哦哦。”她似乎想了起来,顺嘴向影山飞雄问了一句,“你来我们这儿,父母会不会有意见?”
影山飞雄很耿直地回答:“我父母在国外工作,我的事情他们很久以前就不管了。”
“那、那你别的亲人呢?”望月姑妈眼皮一抽。
影山飞雄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姐姐已经去东京工作了,爷爷现在生病住院。”
“那你爷爷怎么办呢……?”望月姑妈的声音弱上几分。
“亲戚有请护工,我平时有空也会去帮忙。”
听到回答,望月姑妈嘴角抽搐,已经在内心狠狠抽自己好几个耳光。
天啊!这孩子已经这么惨了,还依旧热爱生活,不放弃学习!
而自己还仗着长辈的身份,一张嘴叭叭地问,揭人伤疤!
“不好意思啊,阿姨不知道这些……”她露出歉意的笑容,想打住这个话题。
但影山飞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的愧疚值拉到顶峰。
“没关系的阿姨,我已经习惯了。”
望月的姑妈:“……”
她面壁了好一会儿,沉痛地思考了很久,慢慢转过身,面向影山飞雄。
“那个……我的蠢儿子一直吵着没人陪,但我和孩子他爸工作也不常在家,望月忙社团和医院的事情回来得也晚。”
“我儿子房间有上下床,多个人也没事……你留下来学习也方便。”
“所以影山,要不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呗?”
第112章 112同居是为了压迫。
面对邀请,影山飞雄摇摇头:“这太麻烦您了,还是算了。”
“可是,你家里又没有人,你平时谁照顾你?”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影山飞雄回答,“随便对付一下就好了。”
这话一出,望月姑妈看影山飞雄已经自带磨皮柔光滤镜了。
在她眼中,影山飞雄不再是自家外甥女随口一提的学弟,而是生活凄苦,但依旧坚强不屈水灵灵的小白菜。
加上影山飞雄眉眼清秀,又是面对长辈时不龇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聪明又乖巧,非常讨喜。
一瞬间,望月姑妈对他的怜爱值暴涨:“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你这样怎么行!”
“不……”影山飞雄想要拒绝,但话却被强制噎在喉中。
“没有什么不的!一点都不麻烦!也就是多一双筷子和一床被子的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是我们佑子的小师弟,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影山飞雄还想说什么。
在屋子里听了全过程的灶门佑介,像一颗小炮弹冲出来,袭击影山飞雄。
“影山哥你就留下来和我住吧!猛有他舅舅撑腰,我连个哥哥都没有,好可怜的。”
说完,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影山飞雄的衣角,故意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在双方的夹击下,影山飞雄有些不知所措,用求助的眼神投向望月佑子。
但往常有求必应的望月佑子选择无视。
她笑盈盈地附和:“我也觉得飞雄留下来挺好的,这样对我也很方便。”
现场三票同意票对一反对票,让影山飞雄留下来的提案获得压倒性的成功。
习惯了冷漠和他人的冷脸,影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明白该如何回应别人的善意。
同时,他还有个疑问。
为什么望月学姐会说这样能方便她?
当时的影山飞雄没想明白,但第二天他就明白到透心凉。
一月的清晨,空气冰冷,因室内外温差水汽凝在玻璃上。
在男孩子们同住的房间,地暖熏热房间,带来令人沉醉的温暖,已然是世界上最难突破的封印。
影山飞雄盖着软软的、厚厚的棉被,正沉溺在美梦中。
在梦里,他是饭团国的国王,各种各样口味的饭团一字排开,等待他挑选。
烤牛肉、梅子干、鲑鱼……
就在他进行艰难的抉择时,突然感觉呼吸一滞。
肺部中的气体逐渐消耗殆尽,憋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猛地睁开眼!
修长的拇指和食指从他眼前移开,大股大股新鲜空气涌入鼻腔。
这时,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望月佑子漂亮的脸蛋。
“哦?醒来了呀。”她蹲在床边,笑眯眯地说。
得益于影山飞雄的超高执行力,很快就收拾东西打包入住。
由于小朋友喜欢跑跑跳跳,睡在上床,他理所当然地睡在下面。
“啊?”
刚被揪起来的影山还一脸茫然,望月佑子默默点开手机,举到他眼前。
手机锁屏显示时间:四点三十一分。
“起床时间到了哦。”
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睡得蒙头蒙脑的影山飞雄似乎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活生生的学姐蹲在他床边,正在温柔地呼唤他起床。
虽然知道没什么好看的,但他整个人还是迅速地像只泥鳅缩进被子里。
随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望、望月学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嘴巴捂在被子里,影山飞雄的声音磕磕巴巴又显得闷闷的。
“因为我们该学习了。”
“刚才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发现飞雄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所以就擅作主张地进来了。”
虽然她语气依旧温柔平和,但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大有下一秒就要掀被而起的架势。
影山飞雄紧紧裹着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丝合缝:“我马上就起来!”
“三十秒,我在外面等你。”
望着影山飞雄眼睛大有再次合成一条缝的趋势,她轻声说道。
“三十秒没出来,我就进来帮你起。”
她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影山一脸懵逼地穿好衣服,在凝视中飞速解决洗漱,然后被望月佑子摁着头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
时至今日,影山飞雄才明白那时望月说的“她会很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人形监控器在凝视着他。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如果自己在厕所里待久一点,望月佑子都会过来敲门问什么情况。
经历一早上与知识的自由搏击,望月佑子心满意足地合上手中的卷子。
虽然满篇都是红勾 ,但最起码能全部写完了。
这是非常伟大的进步…!
虽然影山飞雄已经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脑袋蒸腾出烧坏cpu的黑烟。
望月佑子蹲下来,慈爱地摸摸他的发顶,轻声道:
“加油,还有37天,你就是白鸟泽的学生啦。”
影山飞雄:“……”
难以想象,这苦日子还有37天。
*
在学校里,影山飞雄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
即便是在学校,望月佑子也没打算放过他。
她认真地审阅影山飞雄的试卷答案,得出一个残忍的结论——
初中三年,这小子是一点课都没听啊。
那反正平时都不听课,现在也听不懂课,那就索性在课上做题吧!
于是,望月佑子很无情地甩了一沓试卷和笔记过去,要求他在晚上回家前完成。
影山飞雄本来是想趁着望月佑子不在,趴在课桌上大睡特睡一觉。
但还没有趴上多久,脑中就开始环绕望月佑子的嗓音。
原本要合成一条缝的眼睛立马瞪大,他默默地爬了起来。
然后,在老师和同学惊异的目光下,从书包里薅出一支笔,开始写卷子。
上课在写、课间在写、午休的时候也在写。
突然大变活人,同学们都觉得他疯了。
午休时间,好几个人趴在教室后门,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那个影山居然开始学习了?”
他们语气惊诧,因为看了半天,影山似乎不是装的。
“他不玩排球了吗?平时午休我看他也要出去垫两下。”
“呃……听说周末比赛他输太惨了,备受打击来着。”
“所以就开始性情大变,奋发图强?那他不就是打击太大,已经疯掉了吗!”
“你们说谁疯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戛然而止。
金田一恰好路过,眉头拧紧,不满地捏扁牛奶盒。
“啊……我们在说……影山。”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他,想到他们之间不和的传闻,大着胆子说出来。
闻言,金田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正想出声斥责,然后就看到了——
影山飞雄正在奋笔疾书。
金田一:“……”
这个人确实疯了……。
*
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一个礼拜。
影山飞雄彻底麻木了。
被强行摁进知识的海洋数日,影山双眼无神,提不起任何世俗的想法。
甚至每天半个小时的垫球时间,他都对着墙壁念念有词。
——不是在背历史、就是在背单词。
就在他又万念俱灰伏在桌子上准备和白鸟泽真题来一场自由搏击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平时望月佑子需要忙社团,回来得很晚,都是让影山飞雄自行学习。
但是今天一反常态地回来得很早。
望月佑子看出他的意外,主动解释:“今天向社团请假,提前回来啦。”
“医院那边有事么?”影山飞雄问。
“不是。”望月佑子摇摇头,蹲下开始在客厅翻翻找找,“是因为社团里的事情啦。”
说到这里,望月佑子肉眼可见地有些泄气,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排球部三不管的时间太久了,学校那边都不想管了……和教导主任说了很久,也请不到教练。”
“教练请不到就算了,连个指导老师都没人愿意来。”
不过她很快哄好了自己。
就乌野那个条件、现在排球部的成绩,没被对面虎视眈眈的篮球部吞一边场地就算不错了。
在酒柜的最深处,她拿出一瓶尘封的清酒。
绿色酒瓶倒映出她的面颊,瓶身绘有富士山的纸质封装微微发黄,液体却清亮透明。
看得出是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我们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的。”
以为她要喝酒,影山飞雄犹豫着,最终选择正义一方。
“不是我喝啦!是要拿去送人的。”
“送给谁?”
“这个是我在音驹的教练给我的清酒,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带着它去找一个叫乌养一系的人。”
望月佑子擦擦瓶身,将它放进一个漂亮的纸袋里。
现在乌野排球部是暂时找不到教练和指导老师了……她想看看这一条线上能不能找到出路。
但没想到,影山飞雄的反应很大。
“乌、乌养教练?!”
被知识荼毒的眼睛恢复神采,影山兴奋地爬到她身边。
“望月学姐,我我我……也想去!”
望月佑子非常无情:“不行,你要留在这里做卷子。”
“我不可以去吗?”
“我去找乌养教练是因为社团的事情,你是要去白鸟泽的,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呀。”
“可是……”
望月佑子打断,“你也不能放弃宝贵的时间,这些时间够你写两套卷子了。”
影山飞雄:“……”
线条流畅的薄唇抿紧,十指握紧成拳,他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他努力争取出门权利,“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就算了……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我跟着学姐看到乌养教练就回来!绝对不留!”
为了表明自己决心,甚至还愿意舍弃明天的自由活动的时间。
闻言,望月佑子轻轻叹口气,漂亮的蓝色眼睛看过去,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下不为例。”
*
乌养教练的住所和所在的街道相隔并不远。
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停在刻下“乌养”的名牌前。
望月佑子摁下门铃。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响起,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望月佑子耐心地等待几分钟,又摁下门铃。
和刚才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可能家里没人。”
影山飞雄面露遗憾,转身离开,打算回去和白鸟泽真题继续搏斗。
但望月佑子的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小巧精致的鼻尖耸动,她问:“你有没有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完全没有。”影山飞雄茫然地摇摇头。
细眉蹙紧,望月佑子盯着玄关木门看了许久,突然将手里的清酒塞给影山飞雄。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身侧闪过,望月佑子踩着铁门,两三下翻过围墙。
“望月学姐!你要干什么?”
影山飞雄一脸懵逼,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虽然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以路人视角来看,就是一位jk翻墙入室,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先不要问了,快过来帮忙!”望月佑子开始撞门。
影山飞雄抱着清酒,一脸懵逼,踱步几圈。
随后,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将纸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也翻了过来。
影山飞雄也加入了战场。
但他也给望月佑子一个坚定的眼神:“如果被发现,我会替学姐顶罪的。”
望月佑子:“?”
你小子到底在心里想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113章 113你可以来做这个位置。
尽管有影山飞雄帮忙,玄关门依旧纹丝不动。
但她能肯定,屋子里面绝对有人。而且还是个无法行动的人。
不然,听到外面这么大动静,多少也会过来询问一声。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
“望月学姐……!”影山飞雄突
然喊住她。
望月佑子疑惑地看着他。
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睛垂下,眼神开始闪烁,但很快又坚定地看向她。
“如果被人发现,你就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望月佑子:“?”
你小子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影山飞雄掂掂手中石头,动作干净利落向前一掷。
不愧是县内有名的天才二传手,丢石头也是一等一的准。
玻璃结出蛛网状的裂痕,碎片簌簌剥落,砸出一个小孔。
他默默送上自己的肩膀,“这样学姐应该可以翻进去。”
望月佑子点点头,也不顾那么多,脱下自己的制服鞋,踩上他的肩膀。
影山飞雄砸碎的是卫生间的排气窗,她站在肩膀上,正好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反手拉开窗户,望月佑子猫着腰爬上去,一跃而下。
她跑到玄关给影山飞雄开了门。
影山飞雄四处张望,压低声音:“望月学姐,周围暂时没有人看到,你可以放心。”
已然一副认真负责的侦察兵模样。
望月佑子立马一手刀劈了上去。
她现在没功夫解释:“快跟着我过来。”
空气中蔓延着奇怪的味道,如同一根若有似无的游丝,舞动着指引源头在何处。
带头爬上楼梯,跑到二楼,一把扭开房门把手。
映入眼帘的是面色青紫的老人,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地上散落一地的药片,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
但望月佑子直接绕过,俯下身,捡起散落的药片,一一闻嗅。
跟过来的影山飞雄面色一慌:“这……要做人工呼吸吗?”
“你先打急救电话。”望月佑子把手上的药片丢开,又捡起一枚。
乌养教练的情况看起来很像突发心梗,而这样的老人一般都会备有应急药。
所幸,应急药就在附近。
按照急救步骤,望月佑子忙不迭将药片塞到舌头下。
然后,指挥着影山飞雄,让乌养教练平躺在地面。
一切做完,乌养教练虽然没有恢复意识。
但是原本青紫的脸色慢慢转向正常,呼吸也变得流畅。
望月佑子这才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楼下远远地响起救护车鸣笛声。
……
………
因为一句“家属也需要陪同”,影山飞雄和望月佑子一起被薅上了救护车。
在这之前,他们没翻到乌养教练的手机,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只能跟在病床边守着。
为了不浪费时间,望月佑子当场开始随机抽查知识点。
一个知识点回答不上来就奖励一个脑瓜崩,答对没有任何奖励。
弄得影山飞雄的痛苦面具又加了一层。
在说出“日本人怎么学的会英语”的名言,脑袋又被结结实实地爱的抚摸一遍。
影山飞雄捂着满目疮痍的脑袋求饶。
但望月佑子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那日本人总学得会日本历史吧。”
她一连随机抽了几个知识点。
结果,在极具威严的凝视下,影山飞雄嘴唇颤抖着避开正确答案。
答案直接把望月佑子气笑了。
类似什么飞鸟时代的国都在镰仓,又或者是战国时代是平家大战源家。
这个答案的离谱程度,相当于第三次忍界大战由赛罗奥特曼终结。
“最后一个问题,近代史的开端事件是什么?”
望月佑子严肃地盯着他的发顶,像是趴在窝边凝视小鸟崽的大猫。
“嗯……嗯……”影山飞雄支支吾吾,眼神开始乱飞。
这是典型的心虚的表现。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手刀已经就位。
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落下,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响起,说出正确答案。
“是黑船事件吧。”
嗓音老成、低沉,又略显疲惫。
“乌养教练?”两个人一齐回头望去。
不知何时,还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乌养教练醒来,勉强支起上半身。
“是我们两个吵醒您了吗?还有,突然闯进您家真的很抱歉……”
对于这个一直存在于猫又教练回忆中的老朋友,望月佑子从未见过,一时间显得慌乱。
但那双外界传闻中极具威严的眼睛垂下,向她轻轻地摆手。
“你不需要道歉。更何况,应该是由我来道谢才对。”
乌养一系的目光扫向床边的两个人,“麻烦你们留在这里了,再麻烦联系下我的孙子让他过来吧。”
望月佑子拨出乌养教练给出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几声,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喂喂?请问你是?”一道略显不耐地声音传来。
“请问是乌养先生吗?是这样的,你的爷爷现在在医院……”
话还没说完,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
这是……秒挂了?
“可能是不小心摁到了挂断键……我再回拨一下。”
望月佑子尴尬一笑,又打过去。
嘟嘟两声,等待接通提示音转换成冰冷的人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这是直接拒接了吗?
望月佑子尴尬地再次回拨。
对面挂断。
她再次拨通。
对面秒挂断。
在反复博弈了几轮后,乌养教练眼皮微抽,沉声:“把手机给我吧。”
望月佑子默默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倒是打通了。
“我说你啊……搞诈骗能不能挑对人选,我爷爷活的……”
对面不耐烦的声音透过听筒,响遍整个病房。
但他的输出还没开始就被中断。
“赶紧给我滚到医院来!!丢人的玩意!!”
一通吼过,乌养教练也不给对面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
老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望月佑子赶紧扶他坐直,顺顺气。
“医生叮嘱,您最好不要生气,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可以慢慢解释的。”
望月佑子柔声道,将一杯温水递过去。
温水入喉,乌养教练的气似乎缓过来一口,眼球转动,看向他们。
他直奔主题:“所以,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句话问到关键了。
望月佑子来找他,是想询问一下身体情况,看看老人家能否再次出山。
但以乌养教练现在的身体情况,拜托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她神色平常,轻轻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猫又教练托我来看看您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说完,她将随身带来的清酒从纸袋里拿出,透明液体在墨绿色酒瓶中一晃。
“这个是猫又教练托我带给您的清酒,他叮嘱您,现在不能喝看看解馋也不错。”
这一套打下来,望月佑子的神色言行得体,完全看不出异常。
就连提前知道此行目的的影山飞雄,也开始露出疑惑的眼神。
但面前这个刚刚脱离险境的老人,锐利的目光并没有随着身体虚弱而消失。
他轻哼一声,“那老家伙想知道我怎么样,打个电话就过来了。”
“况且,这酒好得很,十年前我让他给我闻一口都不肯,不可能拿给你就是来问个
好的。”
“……”望月佑子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乌养教练忽视她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
“那只老猫和我炫耀过你,说你练毛头小子们有一套,又说你后面来乌野了。”
“所以,你来的意图我大概也猜的透,但是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关于能否再次担任乌野排球部的教练,乌养一系给出委婉的回答。
“……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见到意图被戳穿,望月佑子躬身致意,打算离开。
“慢着。我的话还没说完。”乌养教练叫住她。
望月佑子疑惑地回头,发现乌养一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被外界称为“养鸦人”的威压依旧不改,仿佛是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与尚未长成的猫崽子对视。
蓦地,乌养教练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就没想过你可以来做这个位置么?”
是的。
既然老猫的得意门生已经来到乌鸦的领地,那四舍五入就是乌鸦的人。
那让他自己来推她一把又如何?
第114章 114什么玩意跑出来了?
“您是说……让我来当教练?”望月佑子有些茫然地抬眸。
在音驹的时候她之所以能负责体能训练,一是因为自己有一定的基础,二是有清濑灰二的指导。
体能训练虽然也很重要,与排球技术相辅相成,但排球毕竟是一个比拼球技的项目。
用游戏打比方,如果说体能训练只是为了把选手们的耐力值拉到最大。
那么作为一名教练,则是需要通过自身判断,根据选手们自身情况的不同技术数值拉到最大。
例如有些人是天生的攻手,又有人是适合做一传的天才,一切都需要教练根据自身的经验和阅历做出判断。
所以,相较而言,担任正式教练的难度和体能训练完全不是一个level。
更何况,她认为自己的阅历和经验完全比不过那些深耕多年的专业人士。
可乌养教练似乎也没有在开玩笑:“你可以做到。但前提是,你愿意去做。”
“……”望月佑子陷入沉默。
她依旧不觉得以自己过于稚嫩的经验,能百分百担起队里的大梁。
但乌养教练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担忧。
他轻叹一声,“当然不是直接就把责任推卸给你。我会教你该如何去做,你可以、也一定会变成一个优秀的引路人。”
“毕竟,你当时不就带着一群猫崽子杀出重围了吗?”
“……您的意思是,您要来教我?”望月佑子懵懵的,跟不上展开。
要知道,当时乌养教练尚在乌野任教时,有不少高校花大价钱想要挖他过去,亦或是开出高额报酬,想要让他带带徒弟。
但都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当然。毕竟那只老猫都让你过来送酒了,我怎么可能就在这里袖手旁观?”
乌养教练耸肩,不明白她为什么平时看着怪聪明的,到关键时刻却变得蒙头蒙脑。
于是,年迈的乌鸦主动向尚且稚嫩的猫崽子伸出橄榄枝,用嘶哑却还极具威严的语调强调着。
“我会用我的毕生所学来教你。”
……
………
对于乌养教练提出要收她当弟子的事情,影山飞雄表现得更激动。
在回去的路上,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路有关乌养教练的事迹。
望月佑子一路听着,对于自己蒙头蒙脑答应乌养教练这件事还没有太大实感。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乌野来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如果想要走上顶点、想要明白排球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的话。
毕竟,只有行动起来,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点。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沉沉呼出一口气,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乌养教练告知明天来“上课”的时间。
——应该是电话里那位倒霉孙子把乌养教练手机送过来了。
指尖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她编辑出回复的讯息,顺带将这个陌生号码打上备注。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地,一则消息弹出,占据整个弹窗。
手上的动作一顿。
望月佑子看着后面发来的消息,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白皙的脸庞缓缓晕开红晕,耳尖红得滴血。
“望月学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影山飞雄一直侧头看她,不明白刚才飞速打字的学姐怎么突然一下呆住。
望月佑子飞速地瞥他一眼,匆忙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没、没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语调却染上很明显的慌张。
但影山飞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既然学姐说没什么的话,那就是没什么。
可是,下一秒,望月佑子更加磕磕巴巴的声音响起:
“那个飞雄……明天晚上七点半左右,你能帮我送个东西吗?”
为了故意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特地假装不经意看向天空,但却时不时偷瞄影山一眼。
“好啊。”
影山飞雄不明情况地眨巴眨巴眼,爽快答应。
……
………
及川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望月佑子说话了。
自从上次的意外事件后,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发消息。
明明游戏机还在她的手里,却一个字都不和他说!
及川彻对于这种亲完就销声匿迹的行为非常愤怒,默默决定要和望月佑子断交三天。
但很快,他又哄好了自己。
女孩子嘛,害羞是很正常的。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男孩子来主动!
对,马上新卡带就要发售了,他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游戏机大玩特玩,绝对不是想趁机见个面!
绝对不是!
持着这样的信念感,及川彻翻出望月佑子的联系方式,编辑一条消息过去。
他斟酌半天,发出几条语气十分不在意的消息。
及川:我的游戏机好像还在你的手里。
及川:我现在要用,能明天找你拿吗?
两条消息显示发信成功,对面几乎是立马就显示已读。
虽然已经已读,但对面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及川彻抱着手机等待,期间不耐地划动屏幕,希望能刷新出新的消息提示。
可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于是,及川彻自欺欺人地删掉对话框,气呼呼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对,不回消息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切,爱回不回!
可结果,在及川彻转笔第三十二次时,手机响起了特别提示音。
及川彻立马捡起手机,划开屏幕却发现——
“明日宫城天气,多云……”
可恶!!!这个时候发什么鬼天气预报啊!
及川彻气得想把手机丢出去,就在这时,对面的回复姗姗来迟。
要把手机丢出去的手很有弹性地立马收回。
望月:可以。
望月:晚上七点半左右可以吗?
发信时间:30秒前。
哼唧两声,及川彻铁骨铮铮地决定晾她一会儿,以彰显他十分无所谓的态度。
于是,他非常冷酷的回复道:好的,到时候见。
发信时间:2秒前。
*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
社团活动结束,及川彻别别扭扭找了个崴脚借口没和岩泉回家,绕路来到望月佑子姑妈家。
虽然是一身结束部活的装扮,看起来日常随意,但实际上每一根发丝都有精心打扮过。
站在门牌前,修长的手指伸至半空,但始终摁不下门铃。
“你倒是摁啊。”身侧,及川猛一脸无语。
本来可以在家里收看假面骑士的小朋友莫名其妙被拽出来,怨气冲天。
“你懂什么啦?我的犹豫是在想会不会打扰别人,猛你也要像我一样,做个有礼貌的人哦。”
面对相熟的外甥,及川彻嘴皮子一等一的顺溜,顺带一脸温柔地摸摸头。
及川猛更加无语:“其实你来就挺打扰人的。”
“喂!!!小猛你!!”及川彻大声地表示抗议,一脸受伤的表情。
面对自家舅舅马上要开始的幼稚鬼行为,及川猛眼皮一抽,耐心值彻底清零。
“你不按我按!!!”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川猛狠劲戳门铃数次,叮咚、叮咚的声音在上空回响。
“猛!你干什么!我还没准备好!”
及川彻摇晃自家外甥,可惜为时已晚,脚步声逼近玄关,越来越大。
及川彻听出过来开门的不是望月佑子。
她的脚步声很轻,走起路来像猫一样没声音,突然出现会吓人一跳。
不过,这种情况他也有预料到。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个情况,才威逼利诱带上自己的怨种外甥。
如果开门的是望月佑子的表弟,那么就借机让自己的外甥打友情牌,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
如果开门的是望月佑子的长辈,那么,他就可以说明来意,并随便找个借口提出等她回来。
毕竟,他有自信能够得到长辈的喜欢。
吱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就在及川彻调整出一个绝对完美的笑容时,玄关门缓缓张开一条小缝。
一双相似的蓝色眼睛首先映入眼帘。
然后,随着门缝越来越大,直至待门完全打开,及川彻的笑容僵在脸上。
“噢。及川学长好。”影山飞雄很礼貌地打招呼,“原来学姐说的人是你 。”
“及川学长你是来找望月学姐拿东西的吧?学姐让我……”
可话还没有说完。
“???”及川彻缓缓扣出好几个问号。
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确认对面是货真价实的影山飞雄后。
他默默地把一脸懵逼的影山飞雄塞回去,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什么玩意?什么玩意从望月家里出来了?没有看错的话,长得有点像他那个不可爱的学弟。
应该…。…是幻觉吧。
绝对是幻觉!!!
绝对是!!
第115章 115我、我谈恋爱了?
“及川学长不是来找望月学姐拿东西的吗?”
影山飞雄揉着头发再次开门,眼睛里装满疑惑。
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不是什么幻觉。
及川彻又退出去,看了无数遍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嗯…不是幻觉,也不是他自己找错了地方,那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及川彻瞪大眼睛,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大摇大摆出来,语气神态都无比自然。
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在升学考试前,我要和望月学姐住在一起。”
影山飞雄没有察觉自己学长异样的语气,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
“……嗯?什么?你在这里住下了?”
及川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的。”影山飞雄非常耿直地点点头,“因为望月学姐要帮我补习,所以住在一起会方便一些。”
及川彻:“……。”
看这个臭小鬼不爽的理由又成功加一了。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下一秒,红蓝主机壳的游戏机被递到眼前。
“这个是望月学姐托我交给你的,那我就先回去学习了。”
讲游戏机物归原主,影山飞雄非常恭敬地躬身,随后准备关门。
可门刚关到一半,五根手指抓住门板,强行往反方向掰去。
及川彻在门前问:“等等……。佑子现在不在家?”
说着,掰门的手劲又加大几分,强行把门打开。
影山飞雄不太明白,平时对他一向话少的及川学长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多话想问他。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望月学姐每天晚上都要去找乌养教练学习,来不及赶回来,就拜托我转交了。”
及川彻听完,明显地呼出一口气。
那这样还好,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他,能稍微放心一点了。
“……”
还好个鬼啊!!!为什么会让这个臭小鬼堂而皇之地住进来啊!
“那及川学长,我现在要回去学习了。”
影山飞雄也看出及川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明白这些表情具体有什么含义。
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学习目标,他无心去纠结,毕竟,如果没有好好完成任务是会被骂的。
毕竟,他不想让望月佑子生气,也不想让她失望。
语毕,影山飞雄准备再次关上门,却又被外力扯住。
“你再等……”一场拉扯战又要开始。
可是,两个人的拉扯还没有开始,一道从后面响起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啊拉?影山你没有在好好学习吗?小佑子回来看到会生气的。”
望月姑妈和灶门佑介从后面走来,一人两只手都拎着塞得满满当当食物的塑料袋。
倒是灶门佑介,看到旁边站着及川猛,赶快哒哒哒地跑上前,和自己的好伙伴挤眉弄眼。
“……是!很抱歉,我现在马上就去。”影山飞雄面露尴尬。
“要加油哦。”
接着,望月姑妈目光一移,注意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陌生面孔。
“这位是?”
因为两个小朋友关系很好,她认识及川猛,但从来没有见过及川彻。
听到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及川彻立马露出长辈喜欢的笑容,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还没等他说话。
还在和自己好朋友贴贴的灶门率先开口:“妈妈,这是我好朋友的舅舅啦。”
这句话还很正常,可下一秒,他的发言让已经转身离开的影山飞雄都停在原地。
“也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是的。
上次cosplay情侣的抓马环节,在场四个人,只有灶门佑介不知道事情真相。
甚至还美滋滋地吃了一顿及川彻请的肯德基。
所以,为了报答上次的请客之恩,年龄还没有到两位数的小朋友开始发力。
“他应该是来找姐姐的,可是姐姐现在不在家。”
“所以,我们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吧!到时候姐姐也回来了!”
……
………。
望月佑子刚从医院里出来。
放学后,她先是过来看看太奶奶,然后就直奔乌养教练的病房。
受限于场地的问题,乌养教练在医院里也只能给她说说理论知识,交代她平时应该怎么研究。
不过,等到乌养教练出院后,应该能得到更加系统的学习。
还未立春的时节天黑得很早,街道一片寒冷,路灯投下的冷光如霜般寒冷。
望月佑子努力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暖烘烘又柔软的围巾里,踩着积雪,一个人走在漆黑寂寥的街道中。
姑妈家距离医院不是很远,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
顿时,她想起来刚才被抛到脑后的事情。
及川学长拿到他的游戏机了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锁屏,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热量迅速流失。
收件箱未读信息寥寥,只有一条姑妈的消息,催促她赶紧回家吃饭。
和及川彻的对话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的内容,影山也没有特地发过来什么信息。
应该是成功地还给他了吧?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白气,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说实话,到现在,她现在想到及川彻就想脚趾抠地。
所以,很直接地选择了乌龟大法,趁着自己不在家让影山帮忙。
反正只是拿个东西而已,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多的意外情况。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很快就来到玄关门前。
钥匙插////进锁芯旋转一周,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饭菜的香气也一并涌入鼻腔。
“我回来了。”
望月佑子习惯地喊一声,手指勾进鞋尾,将脱下的制服鞋整齐摆好。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灶门佑介跑过来迎接她,双手叉腰,一脸微妙的笑容。
望月佑子点点头,不明白平时在家里闲鱼瘫的臭小子怎么突然有心思特地来迎接她。
“我和你说哦,今天来了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他推着望月佑子往客厅走,动作匆匆忙忙。
然后,她便在自己的亲表弟一顿好推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猛?”望月佑子声音疑惑。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他们两个小朋友关系好,两边互相串门,可以说彼此对彼此的家里都很熟悉。
但是下一秒,拐过拐角,视线骤然开朗。
望月佑子瞳孔地震。
只见餐桌前,及川彻陪着她的姑妈聊天,姑妈被哄得满脸开心,还一脸笑意盈盈地招手喊她过来。
望月佑子:“……。”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及川学长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她这个热心肠且颜控的姑妈,然后大手一挥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颜控属性。
望月佑子硬着头皮走过去,规规矩矩喊一声学长好。
“这么生分干什么?”
姑妈也是一脸微妙的笑容,强行揪着望月佑子坐到及川彻旁边。
望月佑子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是感受到旁边的视线,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不过真没想到谈恋爱了,还有点恍惚呢。”姑妈落座 ,笑着调侃道。
望月佑子头顶插满问号。
谈恋爱?谁谈了?反正她没谈。而且这个话,也不像是调侃及川。
那估计是……?
目光默默落向跟着一并落座的灶门佑介身上。
“谈恋爱……现在会不会太早了?”望月佑子斟酌着语气。
虽然她不反对恋爱,但是年龄不到两位数的幼年人类谈恋爱属实有点超前。
感觉定情信物会是学校门口售价一百日元的小零食,最浪漫的话是我拿压岁钱给你冲皮肤。
“也不早啦,应该说这个年纪正合适呢。”姑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望月佑子:“……?”
小学二年级的年纪谈恋爱是正合适的阶段吗?
不过,人家亲妈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多指手划脚。
“您说的对。”她抿了一口热水,假装神色自若。
和及川彻坐在一起,脑子里就开始自动播放一个星期前尴尬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
尤其是旁边这个家伙还在用笑眯眯的眼神盯着她。
现在她只想赶紧找个借口溜走,害怕自己用脚趾扣出东京塔。
于是,她拉出一个不在场的人:“飞雄呢?”
“他在楼上学习呢,不用担心。”
“那……快吃饭了,我上去喊他下来。”
望月佑子起身,准备拔腿就溜,却没想到被自己姑妈无情铁掌摁了回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刚才已经和他说过等十分钟再下来了。”
姑妈笑盈盈地,甚至不着痕迹地把她往及川身边推了推。
“不过话说过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接着问道。
望月佑子抬眼,以为是在问灶门佑介,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热水。
对面向她眨眨眼,表情一样的微妙,回答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一个星期前才知道的。”
望月佑子:“……?”
什么玩意?什么叫才知道。
她只是半天没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开始跟不上这里的脑回路了。
不过,说多错多,还是选择沉默吧。
于是,她又默默地喝了口热水。
“姐姐,你别装了,妈妈她已经知道了!”
灶门佑介见到她还没有回答的意思,顿时着急起来。
望月佑子一脸懵逼:“知道啥?”
“不就是那个吗——一星期前!你谈恋爱了啊!”
“啊?你们刚才在说我?”她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一屋子的人集体冲她点点头。
“啊?我吗?”望月佑子一脸茫然,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我谈恋爱了?”
第116章 116“女朋友。”
“我谈恋爱了?和谁?”望月佑子茫然地发问。
“你和及川哥啊。”
灶门佑介仰起小脸,非常真挚地回答。
甚至,他看到望月佑子疯狂变化的脸色,还补了一句:
“上星期你不是都亲他了么?对吧?”
知道事情真相的望月佑子:“……。”
虽然但是,这一茬她早就忘了,甚至忘记了现场还有另外两个目击证人。
这个事说来话长,但是要直接说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望月佑子偷偷瞥了一眼及川彻,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正在她动用全部脑细胞,思考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思考。
“我在楼上听到动静,是要开饭了吗?”影山飞雄从楼梯上下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佑子露出看救星的眼神。
Nice影山!把这茬打断了他们就会忘记刚才说什么了!
“再等两分钟就好啦。”
姑妈笑着招手让他坐过来,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含笑看着望月佑子。
“不用害羞啦。我们家很开明的,都不会反对的。”
望月佑子:“……”
她恨这个一谈起八卦就精神抖擞的世界。
灶门佑介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仰起脸:“姐姐,你为什么一直在否认?那上次是假的吗?”
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直逼事情真相。
瞳孔地震,望月佑子开始头脑风暴。
现在。
有关那场抓马cosplay事件的全体成员欢聚一堂,知情人士只有两位。
如果她说“是,上次是我俩合起伙来逗你们小孩玩的”,那么之前费尽心机的游戏机将会当场传递给及川猛。
又或者,及川彻咬死不给,然后给两位小朋友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挽回的阴影,他们的骗子形象将伴随整个童年。
同时,此事起因,和她无亲无故的表弟影山飞雄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败露。
而只要她点点头,顺着他们的话讲下去,上述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唯一出现的情况就是……
要在家人面前承认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且很冒犯及川彻。
在诸多方面权衡利弊后,望月佑子顶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是的。我们两个是在谈恋爱。”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充满欢快和八卦的气息。
在回答数个问题后,望月佑子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脚趾已经能抠出东京塔。
尤其是坐在旁边的及川彻也没有什么反对,让她更摸不清头脑。
她偷偷地侧目,发现及川彻也在看着她。
眼底带着平和的笑意,线条优美而漂亮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看到她望过来,主动加深了这个笑。
望月佑子更加摸不清楚头脑。
这是在对她笑吗……?
可她似乎记得,在北川第一的时候,虽然及川对每个女生都很礼貌,但是很反感传绯闻的行为。
还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餐桌上菜,正式开饭。
这一顿饭望月佑子吃得很不踏实。
一方面,她觉得承认这种根本不存在的关系很冒犯及川学长。
另一方面,也觉得欺骗了别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过,一样不太开心的似乎也有影山飞雄。
平时要吃压满两大碗的影山飞雄,今天一反常态地只吃了小半碗。
“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就先上去了。”
他将碗筷放进洗碗池,匆匆上楼。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吗?望月佑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但身旁短促的笑声又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视线回移,及川彻正和自己的姑妈相谈甚欢,逗得长辈咯咯直笑。
一脸讨人喜欢乖巧又礼貌的样子。
这个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望月佑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拽拽对方的衣角,眼神不再逃避。
“我们现在出去说点事情可以吗?”
提出想和自己的“男朋友”的独处,不会有人会拒绝这个请求。
在得到许可后,望月佑子领着及川彻,一前一后走进庭院。
气温骤降,即便披上厚外套,五指也立马变得僵硬起来。
望月佑子轻轻地带上隔绝室内外的玻璃门,抬眼望向及川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索性就开门见山:“及川学长,今天的事情就当个玩笑吧。”
闻言,及川
彻漂亮的眼睫毛眨了眨,眼底带着笑意,一步步靠近她。
对面来势汹汹,望月佑子下意识地后退,数着对方的步子,前进几步就后退几步,力求保持安全距离。
但这微妙的小心思,及川彻一眼就看穿了。
刚才面对长辈特有乖巧礼貌面孔消失,又换上平时熟悉的、恶劣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坏心眼地调整方向,让她退到墙壁角落,最终无路可退。
随后,便抬手捉住那截白皙柔美的手腕。
望月佑子想要挣开,但在常年打排球的力度前,根本动弹不得。
“不会有哪对情侣见面还要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哦。”他笑眯眯地提醒,不忘用眼神暗示。
顺着对方暗示,望月佑子的余光瞥见屋内正悄咪咪观察他们的身影。
瞬间,她放弃抵抗,无奈地接受这看起来很亲昵的动作。
“当然啦,我知道肯定是不得已的玩笑话,没有往心里去的。”
似乎是因为难得见到她这个样子,及川短促地轻笑一声,把话题接了回去。
望月佑子有些安心地点点头,却没想到他接着道:
“不过呢,这个样子还是要继续装一段时间的。”
“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及川突然放下她的手腕,语气变得严肃认真。
平时吊儿郎当的学长突然变得正经,望月佑子也认真地点点头,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液。
只见及川彻神情凝重,用着无比严肃、正经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你姑妈炸的天妇罗很好吃,她邀请我下下礼拜再过来。”
望月佑子:“……”
气得她当场给对面一头槌。
“痛痛痛……”及川彻捂住脑袋,“干嘛对我那么凶啦。”
“因为及川学长你很欠打。”
虽然用的是敬语称呼,但内容完全没有尊敬之意。
“那没办法啊,你姑妈做的东西很好吃啊。”
及川彻表示强烈抗议,“我总不能说‘hello,阿姨,虽然我和你侄女分手了,但是我还是要厚着脸皮来蹭饭’吧!”
“……。及川学长,你什么时候成天妇罗爱好者了?”望月佑子拧眉。
及川彻一本正经,“本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很热爱天妇罗好不好?!我对天妇罗的爱超乎你想象!”
“……”
望月佑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化身狂热美食家了。
但她看到及川又回到平时那个样子,肩膀一耸,轻笑出声。
在胸中挤压对及川彻的尴尬与不安,也开始慢慢消散,回到原来的相处态度。
“那好吧。”望月佑子松了口。
不知不觉间,又一次纵容了对方微妙地、小小地,侵占试探她底线的行为。
“没关系啦,我又不会往外面说的。”及川彻笑眯眯地保证。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半,事情已经说完,及川彻带着自家外甥准备离开。
按照惯例,望月佑子送他们出门。
在玄关穿鞋时,及川彻冷不丁地说道:“等到高三毕业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现在不可以说么?”望月佑子一脸疑惑。
及川彻哼哼两声,满脸高深莫测:“这是秘密哦。”
说完,他直起身,拉开把手,屋外的冷风灌进玄关。
望月佑子安静地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进夜幕。
“那么,下次再见了。”
及川站在门牌前,笑眯眯地招手,故意咬重最后三个字的音调。
“女朋友。”
……。
………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大概就是我从小到大都不爱吃天妇罗吧。
第117章 117落水的小狗。
望月佑子这段时间简直忙到爆炸。
除了学校的课业以外,还有社团活动和影山飞雄的升学大业要忙。
偶尔还要骚扰一下教导,她目露精光打量着办公室的老师们,盘算哪个能被抓来当负责老师。
而现在还要加一个每天要去乌养教练那边报道打卡。
不过,在社团那边有清水学姐的帮忙,让她可以提前结束部活,时间稍微宽裕一点。
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望月佑子提出的训练方式初见成效,大家的进步也很喜人。
虽然没有学校愿意和他们打练习赛,但是在体能比拼方面成功累死隔壁篮球部,打消对面的吞并领土计划。
顺带一提,排球部虽然是落魄的豪强,但隔壁一直是制霸全国的豪强。
能在全国排名前几的那种豪强。
现在只差下一届新生入部,组成一幅完美的拼图。
如果还能从天而降一个教练和负责老师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软趴趴地伏在桌面,像一枚烤化的焦糖布丁。
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蓝色瞳孔映出荧白色光点。
眼前的平板上正播放职业赛事,望月佑子的注意力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是今天的任务,乌养教练要求她分析数场职业赛事对局,从头到尾。
包括打法、风格、以及战术等多方面。
“望月学姐是累了吗?”
头顶飘来影山飞雄的声音。
作为一名时间管理大师,她秉持着监工和完成任务双管齐下的原则。
闻言,望月佑子直起身子,迅速地瞥了一眼他的情况,轻轻地摇摇头。
“我不累啦,就是单纯的想趴一会儿,这样大部分身体都可以缩在暖炉里。”
“可是……”影山飞雄欲言又止。
望月佑子打断他,“如果飞雄觉得我累的话,那就赶快完成任务,这样我们都可以早点休息。”
这句话成功点燃影山的斗志,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书本中,神情比刚才更加认真。
望月佑子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所以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伸手,打算继续播放没有看完的赛事。
但是感觉周围好黑、眼皮越来越沉,视野中的光亮逐渐合成一条黑线。
啪嗒——
在望月佑子的头要撞上暖炉上时,一条手臂迅速伸出,垫在中间。
影山飞雄抬眼看过去。
纤细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垂下,望月佑子呼吸声轻浅,像是在安全领地熟睡的幼猫。
她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看表情应该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影山飞雄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碰到哪里真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来倒水的灶门佑介路过,发现这边的情况。
“姐,你压到影山哥的手啦……”
他想要解救影山飞雄被压住的手臂,但却对上一个紧张兮兮的眼神。
影山飞雄神色不安,食指覆在唇上,比出一个“嘘”。
“可是影山哥,你这样怎么写题嘛……”他小声嘀咕,看着那只充当枕头的手臂。
嗯。而且压的还是右手,这样怎么写字嘛!
小朋友坚信自己没错。
“不要吵醒你姐姐。”
但影山飞雄却是摇摇头,惜字如金、超级小声地说。
灶门佑介脸上露出疑惑的眼神。
平时趴在课桌上睡觉,手臂都会酸酸麻麻,受不了脑袋的重量。
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人上赶着当人肉枕头。
嗯……不过看起来他还挺乐意的。
……
………
纤细的秒针又快速转过一圈,时针和分钟完全重合,墙壁上的挂钟钟摆开始晃动。
望月佑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刚刚睡醒,脑袋还处于未完全开机状态,看什么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所以,理所当然地没有注意到,发觉她醒来迅速抽回的手。
只是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觉得自己趴在一个软软的地方,完全没有平常硬邦邦咯得人难受。
咔嗒、咔嗒,钟表不断响着,望月佑子看到刻度,立马瞪圆眼睛。
“我、我刚才睡着了?”
她慌张地像是不小心用尾巴尖勾倒花瓶的闯祸猫。
“没关系的,望月学姐,我也是现在正好完成任务。”影山飞雄将刚做完的习题递出。
望月佑子接过,越往后翻看,眉头越拧越紧。
“做题的正确率先不论……。”她幽幽地开口,“为什么越往后面字迹越潦草啊?”
“因为后面换成左手写字来着……”
不敢直视审视的眼神,影山飞雄默默错开视线。
“为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挑战一下左手写字。”随口扯了一个极其缺乏信服力的谎。
说完,影山飞雄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毕竟望月学姐的脾气自己了解得很清楚,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对谁很严格的那种类型。
看到被这么“敷衍”绝对会很生气。
但他不想说出来实情,不想让学姐觉
得愧疚。
可预想中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空气中响起的只有一声轻浅地、带有明显溺爱意味的责怪。
“右手写字都不好看,就不要用左手写字了。”
接着,她晃晃试卷,“正确率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影山飞雄一愣。
“嗯。奖励。什么都可以哦。”望月佑子认真地点点头,“之前说过的,进步大的话会有奖励的。”
瞬间,影山飞雄的眼睛亮起来,不存在的小动物尾巴也竖了起来。
可是,绞尽脑汁,脑细胞都阵亡不少也没想出到底想要什么奖励。
甚至嘴巴还不由自主地撅起来,开始自己对自己怄气。
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望月佑子“噗嗤”笑出声。
“那既然现在想不到的话,就等到想到了再和我说吧。”
说着,她抬手,抚摸那毛茸茸、软软的发顶,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请再坚持一下,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
………
时间过去一个礼拜。
现在天还没有黑,望月佑子就已经回到家里。
体能训练有清水学姐帮忙监督,乌养教练又临时有事大赦天下,所以才让她难得回来那么早。
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片,空气冰冷。
望月佑子有些奇怪地巡视屋内一圈。
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那个表弟放学后需要去排球教室,这个点不在家很正常。
但这个时候,影山飞雄应该回来了才对。
内心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望月佑子走到楼上房间,轻轻敲门。
门后安安静静,望月佑子轻声说“打扰了”后,推开门。
室内没开灯,床铺上的被子还停留在早上匆匆忙忙起来的形态,枕头歪歪斜斜地被甩到床尾。
哈……果然没人。
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毕竟这个孩子是不会平白无故爽约,每一个约定都很诚恳、真挚地完成。
于是,她沉默地掏出手机,向影山飞雄编辑一条短讯。
——“为什么不在家?”
但这条信息却像是石子砸进大海,除了起初的涟漪,再无任何回应。
望月佑子选择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可直到参加兴趣班的弟弟回来,影山飞雄都没有回消息,头像一直都是灰扑扑的暗色。
“今天起床的时候,飞雄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她忍不住问道。
“啊?影山哥早上起来好好的啊。”
灶门佑介被问到也是一脸茫然,小脑袋向四面八方张望。
“影山哥他居然还没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才没说?”
“不过姐姐你放心啦!影山哥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的,所以就安心等他就好了。”
小朋友察觉到望月佑子不安的情绪,非常有自信地拍拍胸脯。
“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
………
几个小时过去,天彻底黑了下来,影山飞雄依旧不见踪影。
更不巧的是,天气预报出了差错,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
天空一片乌黑,不时有亮光划过夜幕,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成大雨只是时间问题。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望月佑子最终还是坐不住了。
“我出去找找。”
伴随着话语,她迅速地披上外套,套上雨鞋。
在决定出去找之前,望月佑子在脑中大致构思了一下路线,希望能快点找到对方。
可那些提前构思的路线,在打开门的瞬间报废。
院落铁门外,站着一个人影,正一遍遍、僵硬地想将钥匙塞进锁孔。
是影山飞雄。
他没有打伞,冬日厚厚的衣服和头发一样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啪嗒啪嗒向下滴水。
“怎么一个人傻乎乎的在外面淋雨?!”望月佑子着急地把他扯进玄关。
随后,她立马冲去翻找毛巾,并吩咐自己的弟弟赶紧去烧洗澡水。
“不好意思,望月学姐,今天下午爽约了。”影山飞雄的声音却从后方突然响起。
“这种事情就不要纠结了……”
望月佑子皱着眉扯出毛巾,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劲。
门外风声呼啸,雨水的潮气和寒气还在持续涌入室内,雨声渐大。
门还没有关。
她回过头去,发现影山飞雄还呆愣地站在原地。
漆黑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发梢和衣角还在不断向下滴水。
影山飞雄安静地、顺从地站在原来的位置,像是一只落水很久的小狗。
明明已经站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睛却灰暗得没有一丝高光。
随后,他用着因为木然而显得无比平静的语调说道:
“望月学姐,我的爷爷今天下午去世了。”
第118章 118不要走。
听到这句无比平静的叙述,望月佑子脑中一片空白。
“你爷爷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她愣在原地。
虽然之前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影山一与有悄悄地暗示过她。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尤其是影山飞雄前几天听到医生说情况正在转好,圆头圆脑地盼着爷爷能早点出院,学习比平时更加努力。
毕竟他很想让爷爷看到自己考进爷爷的母校。
“今天中午突然出现病危状况,发现得不及时,抢救失败了。”
影山飞雄平静地回答,眼神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纯净到死寂的无机质水。
“那你家里其他的长辈呢……?”
事发过于突然,望月佑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姐在外地工作,明天才能赶回来。爸妈还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平静地回答。
“亲戚现在在帮忙处理,刚才让我从殡仪馆回来休息,所以我就过来了。”
“抱歉望月学姐,今天让你等很久,但是我……”
影山飞雄垂下头,发梢滴下的水珠沿着鼻梁滑落,眼神空洞而茫然。
突然,一块软软的、带着好闻的洗衣液味的毛巾罩在他的头上,遮盖大半视野。
随后,温柔的力度隔着毛巾,揉搓着已经湿漉漉的脑袋。
“那飞雄,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或者很想去的地方吗?”
影山飞雄茫然地摇摇头。
“那既然没有想法,就由我来擅自决定吧。”她用毛巾揉着湿乎乎的头发,“今晚就还是留在这里睡吧,先洗个热水
澡,然后好好睡一场吧。”
“可我……”影山飞雄抬眼,似乎想要出声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的,否则以现在这个样子会生病的哦。”
望月佑子没有给他一点反驳的机会,扯着手腕,将他塞进浴室。
她毫不留情啪地一下关上浴室门,并吩咐自己的弟弟进去监工。
小朋友拍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后雄赳赳地踏进浴室内。
在单方面的输出后,哗啦啦的水声终于从浴室内响起。
有了小朋友的监工,影山飞雄很快从浴室中出来,头发恢复蓬松的状态。
但他还是刚刚进门那个眼神没有变。
无措地、茫然地,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望月佑子叹了口气,将影山飞雄塞回房间,她很快端着一杯姜茶上来。
“勒令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全部喝完哦。”她语气假装凶巴巴的。
影山飞雄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顺从地接过瓷杯。
姜茶刚刚煮好,温度对于人体偏烫,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喝。
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乖巧地低头小口喝水。
望月佑子总算松了口气。
还和以前一样,她说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甚至开始怀疑,如果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说不定影山飞雄也会乖乖地照做。
所以她要更加得寸进尺地利用这一点。
“那从现在开始,飞雄要乖乖睡觉,如果让我知道没有睡觉,我会生气的。”
“好。”影山飞雄轻轻地点头,声音嘶哑。
随后,言听计从地立马就闭上眼睛。
眼睛弯了弯,望月佑子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地带上房门。
经历刚才好一顿折腾,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望月佑子简单地洗漱过后,也躺上床。
但是她却在床上翻滚无数次,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始终都无法入睡。
因为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刚被拽进玄关里,影山飞雄的那个眼神。
悲伤到木然、又带着无措和茫然的眼神。
死亡这个课题太过沉重,从未有过相关经验,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也无所适从。
和影山一与的保证不能食言,她总要为做一些什么。
哪怕……能让这孩子高兴一点都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姐姐……你现在还醒着吗?”门外是灶门佑介略显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望月佑子感觉不对劲,掀被子起身。
桌子上的闹钟显示现在已经凌晨,按理说,应该都睡着了才对。
转动门把手,门后站着一大一小。
“姐姐,影山哥他、他突然……”灶门佑介面露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不过,不用他说,望月佑子也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借助昏暗的光线,她看到影山飞雄的脸很红。
红到不正常的地步。
“发烧了吗?”望月佑子抬手,想去摸摸额头。
可还没等到她的掌心触碰到额头。
灼热的呼吸扑在赤裸的脖颈上,影山飞雄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向前倾倒。
望月佑子下意识伸手去接。
马上升上高中的少年,身量不似刚进入初中时那般稚嫩,倒下时,头埋在她的颈窝,高挺鼻梁无意蹭过细腻的皮肤。
过于难受低沉的喘息声刮过她的耳边,脑后一紧。
“抱歉……望月学姐,没有好好睡觉。”
望月佑子听到这话,想给他一巴掌。
当然,自己更是两巴掌。
她似乎低估了影山飞雄的听话程度,以至于对方要难受到不行才肯过来找人。
而且见到面的第一句话还是要她不要生气。
“现在不要纠结那个了,先躺到床上去。”
望月佑子语气着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半抱着想要把他带回床上。
但是,影山飞雄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她身上,以她的力气,根本带不走多远。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只能以半托半抱的方式,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她帮忙压紧被子,然后伸出手拂开刘海,摸上额头。
指尖刚触碰到的一瞬间,下意识就缩了回来。
额头很烫,像是不小心摸到滚烫的烙铁。
哈……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自己硬挨了多久,才变得那么严重。
望月佑子叹气,准备下楼去拿一些应急药和冰袋上来。
可刚刚起身,睡裙裙角却被后面的力度轻轻拽住。
明明已经烧到意识不清,但影山飞雄还是本能地察觉到她离开的意图。
“不……要走。”
他难受地睁不开眼,说话声音带着沉闷的气声,无比艰难挤出三个字。
“飞雄,我不走。”她温声解释,“只是你生病了,我现在需要下楼去拿一些药。”
可没想到这话非但没让影山飞雄松手,反而起到反作用。
拽她裙角的力度开始加大。
“那也不要走。”
“为什么不想让我走呢?”
“因为……。爷爷也是走了之后就不见了。”
“我不会消失的,而且我不走就拿不到药,这样你的病好不了。”
“那就好不了。”
和平时百依百顺的样子不同,现在更像是别人口中那个专横独裁、固执己见的国王。
不明白烧糊涂的形态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固执,但望月佑子还是耐心地解释:
“可这样放任发烧下去,飞雄你会被烧成大笨蛋的,变成笨蛋可打不了排球。”
“……”影山飞雄没有回嘴,嘴巴却又开始撅了起来。
不想变成笨蛋打不了排球,也不想望月学姐离开。
所以手还是固执地、紧紧地拽住裙角。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也不想松手,不管怎么说都固执地攥紧五指。
他不让她走。
还好,灶门佑介很有眼力见地把布洛芬和冰袋拿上来。
已经准备割裙断义望月佑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飞雄,吃完药再睡。”她把迷迷糊糊的影山扶起来。
望月佑子以为刚才那个固执的样子,还需要好一顿折腾。
可发觉到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影山飞雄和刚才固执的样子完全不同。
就像一直软绵绵的布偶娃娃,随便怎么摆弄,都乖巧温顺地接受。
哪怕扶他起来时,不小心弄疼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完成这一系列事件后,影山飞雄沉沉睡下,望月佑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似乎好一点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自己的床是睡不了了,她打算去影山的床上睡一晚。
至于冰袋,已经设好闹钟,打算每过一个半小时就过来换一次。
可当望月佑子刚要有走的意思。
刚才明明已经确认数次睡得昏死的影山,不知为何又拽住了她。
和刚才抓裙角不同,滚烫的皮肤拽住她的手掌,像是因为自身体温过高,下意识地寻找可以降温的事物。
常年打排球磨出的茧子蹭着柔软细腻的掌心,滚烫的体温正不断地传递过来。
望月佑子伸手扯了扯,发现对面捏得更紧了。
甚至还不满地撅起嘴。
望月佑子:“……。”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烧到意识模糊,还能保持日常的标志性表情。
如果说刚才拽裙子尚可以割裙断义,但这个情况,她总不能把自己的手给砍了。
无奈之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跑上跑下的小功臣说道:
“辛苦你啦。但我今晚就留在这里吧,能再给我那条毯子来吗?”
……
………
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对昨晚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只记得似乎有很可怕、灰黑色的烟幕在死死地缠着他。
不过到后来,似乎误打误撞地拽住一个温和有力的光点,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让自己安心地睡个好觉。
直起上半身,影山飞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发现自己的左手似乎牵着别的东西。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左手,发现自己的五指插过另一只手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握在一起。
而顺着那截被抬起线条柔美的手腕望过去。
望月佑子趴在床边,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别在耳后的黑发缓缓滑落一缕,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画面安静又美好。
他呆呆地眨眨眼。
啊?
啊???
第119章 119鸦群的领队。
影山飞雄用出0.01秒做出反应。
像是犯错的小动物,他慌张地脱开手,又极其心虚地拉上被子,掩盖犯罪痕迹。
但把自己裹成被窝粽子后,影山飞雄又极为慌张地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床边的情况。
漆黑卷翘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望月佑子安安静静趴在床边,脖颈修长细腻,画面安静又美好。
呼……还好没吵醒望月学姐 。
影山飞雄勉强松了口气,但塞满学习知识内存严重不足的大脑又开始宕机。
虽然不完全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有点朦胧的轮廓。
好像是因为淋雨突然发了烧,然后让望月学姐照顾了一整晚。
而且还莫名其妙扯着她的手。
怎么、怎么办?!这个情况是要把学姐抱回床上,让她好好补一觉吗?
不过,还没等他纠结出来个所以然,身侧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飞雄?你醒了?”
望月佑子刚刚睡醒,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说话声音迷迷糊糊。
“还有在发烧吗?”
下意识地,她抬起手想要摸摸温度,掌心贴到影山的额头上。
“看样子是退烧了。诶……?怎么又烫起来了?”
刚才醒来不要紧,这一摸给弄红温了。
“是又发烧了吗?要不我送你去诊所看看吧?”
望月佑子也搞不清楚什么情况,满脸疑惑。
“不、不不用……!等一会儿就好了!”
影山飞雄慌张地把自己捂进被子,又变成一个三角形的被窝粽子。
被子柔软面料贴上鼻尖,淡淡的、独有的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
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像是夏日祭典被煎出热气的章鱼小丸子。
“飞雄?”
望月佑子看了好一会儿被窝粽子的制作过程,等到不再扭曲蠕动,才试探性地开口。
她也不知道突然又发生了什么。
被窝粽子象征性地蠕动一下,表示人还活着,但一句话都不肯说。
也不能直接把他揪出来,望月佑子无奈地叹息,起身离开:
“那我先去准备早饭,飞雄准备好了再下来。”
可等她正好走到门边时。
“等等…!”
因为捂在被子里,所以显得闷闷的声音响起。
“嗯?”望月佑子面露疑惑,回过头。
不过这次倒不是刚才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了。
影山飞雄整个人还在被子里,勉强露出一张脸,池面脸配着小熊草莓印花被套的外壳,完全没有好好用脸的自觉。
“就是、就是……”
漂亮的蓝色眼睛垂下,眼睛慌张地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她。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问道:
“望月学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再怎么迟钝,也能意识到她对自己很好,甚至到独一份的偏爱。
但他自己似乎怎么想,也想不到这背后的理由。
就比如他不会好心到手把手去教一个球渣,所以,他很想要个答案。
听到这个疑问,望月佑子眨眨眼睛,呆了一秒。
然后,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
“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因为我毕竟是前辈嘛。帮助后辈是应该的呀。”
提到这里,望月佑子露出怀念的眼神,仿佛过去就在眼前:
“我在东京的时候遇到很棒的前辈,他给予了我很多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一样的强大、平和而温柔,成为能够引领大家的存在。
“所以,我帮飞雄不是因为想要什么好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希望以后你遇到一样有困难的人,能够伸出援手吧?”
影山飞雄点点头。
刚才疯狂跳动的心脏也平静下来,像一颗石头渐渐沉入水底。
这个似乎不是想要的答案。
“那……望月学姐为什么要一直加入排球部呢?”他问出第二个问题。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人,更应该远离一切无益的社团活动,努力考个好大学。
毕竟社团经理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公司和大学不会因为经理背后的社团就给出加分。
被问到这个问题,望月佑子脸上明显露出心虚的表情,有些尴尬地挠挠脸。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用着一样认真的态度回应道:“这个事情起来话长,不过简单来说的话就是……”
“我想登上顶点,和我的队伍一起。”
闻言,影山飞雄垂下头,细碎的阴影遮盖眉眼,被子从肩上缓缓滑落。
“望月学姐,如果我没有考上白鸟泽的话,我会来乌野。”
“诶?为什么?”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就算去不了白鸟泽,但以他的水平,县内几所豪强校还是想去就能去的。
去哪不好啊…总比每天在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从天而降一个教练的乌野好吧?
但却意外对上无比认真、诚恳的眼神。
影山飞雄直接说:“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帮望月学姐实现那个目标。”
——那个登上顶点的目标。
一直被保护的幼兽突然一夜之间长大,褪去以往迷茫,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坚定地选择未来方向。
球场上的王者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孩子,也不会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
于是,她收起想要劝导的话,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好啊,不过比起在乌野看到你,我更希望是在白鸟泽代表队里看到你哦。”
“我们约好了。”
……
……
一连几天,望月佑子都忙得连轴转。
不仅参加了影山飞雄爷爷的葬礼,后续更是加班加点揪者他冲刺,好再总算平平安安地送进了白鸟泽的考试现场。
不过,至于考成什么样,至今还是一个谜。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毕业季和新生入学季,社团也要应付来自学生会各种压力,几轮下来,社团里的大家都被压榨得不成人形。
但是,总算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即将到来的四月,迎接焕然一新的春天。
因为这段时间的过劳,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望月佑子准备在课桌上小憩片刻。
但是,周围同学的议论声涌入耳朵,瞬间困意全无。
“你听说没?三班来了个新的现代文老师,教高一和高三呢。”
“诶?男的女的?是帅哥吗?”
“男的男的!是不是帅哥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教文学的应该都是比较温柔的男性吧……”
这些议论窸窸窣窣钻进望月佑子的脑海里。
原本因为困意耷拉下去、不存在的小猫耳朵瞬间机警地竖起,她一步三跳蹦到说话的同学身前。
“来了个新老师?真的吗?真的吗?”
要知道……之前屡次骚扰教导给排球部配个教练或者指导老师,都被“现在老师人手不够”的理由塘塞回来。
那现在有了一个新来的老师,教练不敢想,但总可以梦一梦排球部有指导老师了吧?
“嗯,我三班的同学告诉我的……”被问到同学面露难色,“不过,望月你……”
看到同学支支吾吾的样子,望月佑子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激动得过火了。
甚至,这个表情和刚遇到黑尾无比热枕邀请她加入排球部时,自己的反应有点相似。
可恶……难怪灰二哥说她和黑尾越来越像。
不过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望月佑子很迅速地向对方鞠躬,然后迅速往教师办公室冲去。
一路气喘吁吁疾走到教师办公室,望月佑子喊了一声“打扰了”,轻轻叩门。
过来开门的是教导。
他看到望月佑子一点都不意外,露出打赌成功的笑容,甚至长在鼻翼的黑痣也被皮肤牵动向上。
“小武老师,我说什么来着?今天她肯定会来打听你。”
随后,一个平静温柔的青年声音响起。
“哈…我赌输了,教导老师。是我低估了孩子们对社团的热爱之心。”
“那记得哦,清鸩屋的烧酒,你可是得要请我喝一杯了。”教导向室内看去,得意地哼哼两声。
循着教导的目光看去,一个带着黑款眼镜,个头不算高的黑发年轻人
站在办公室中央。
他与望月佑子的目光对上,眼睛弯弯,主动介绍自己:
“望月同学你好,我是新来的现代文老师武田一铁,未来也会担任排球部的指导教师。”
望月佑子呆呆地眨眨眼睛。
然后不可置信地捏捏自己的脸颊。
不是?她听到了什么?排球部要有指导老师了?
明明刚才还要准备冲上去,一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求对方来排球部任教来着…
结果一句话没说,就已经有指导老师了?
武田老师似乎觉得她惊愕的样子很有趣:“是的,我准备担任排球部的指导老师,不过说实话我对排球是门外汉,可能日后还需要你们来帮助我。”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
以排球部现在这个状况,能有个指导老师就很不错了,现在没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况且,只要有指导老师,就能名正言顺地向各个学校发起训练赛的邀请了。
毕竟,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联系其他学校的教练属实倒反天罡。
“不过,在我正式任职之前,我希望望月同学你能担任排球部的领队。”
望月佑子果断地点点头。
但过了几秒的时间,才略微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她茫然地指指自己:“我?没开玩笑吧?要我当领队?”
虽然如果能忽悠来一个指导老师,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
让她一个学生当领队实在是太超模了吧?
虽然音驹的领队老师老是吐槽自己是个坐板凳的工具人,但领队却是实打实担任队内管理工作、几乎和监督平级的存在。
也就是说,不止负责球队内的赛训,同时也是一个堂堂正正可以与其他学校球队管理层斡旋的身份。
说实话,还真没听过哪个学校让一个学生来当领队的。
可武田老师也不是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我听教导老师说过了,这段时间都是由你来负责社团的训练吧?是由你来担大梁吧?”
“球场候场区只能有一位经理人,但乌野已经有一个经理了,所以我希望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能让你能继续站在赛场上。”
武田老师看着她错愕的神情,继续笑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擅自决定,是和教导老师一起商量的结果。”
闻言,望月佑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教导。
这个平时看她如瘟神,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小老头,突然害羞地别过头,假装很忙地咳嗽几声。
“不过你要想好,学校可以给你这个权利,但是也就意味着你的对手不再只是选手,而是要和一群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们直接打交道了。”
“你想当这个领队吗?”
望月佑子五指握紧,指骨发白。
当然想。
和对胜利的渴望一样,她也想站在赛场之上,亲临现场感受一切。
毕竟,没有一个竞技者不想上走向属于自己的角斗场。
但是,以她自己的能力和身份,真的能坐上领队这个位置吗?
武田老师似乎看出犹豫的点,轻咳一声。
“据我所知,在排球这个高度的王国里,乌野曾经一改常态任命一个矮小的攻手为王牌,但这个矮小的攻手却一路打进东京决赛现场。”
“我知道他,有学弟和我提过‘乌野的小巨人’。”
望月佑子一愣,不知道突然提起这个有什么深意。
“对,小巨人。”武田老师笑了笑,“在我看来,乌野的取胜之道就是把握一切机会的创新。”
“况且,我们乌野连一米七的王牌都敢用,让一个学生当领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望月佑子刚刚紧紧握住的手缓缓松开。
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眼睛,神情坚定:“两位老师,我想做领队。”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如果大家没有反对的话我再……”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武田老师短促的笑声打断。
“我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只是和教导老师商量过的结果。”
循着他略有深意的目光看去。
办公室视觉死角边缘有什么东西晃了晃,随后,门被大大咧咧推开,尘封已久的齿轮开始转动。
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一只受困于地面的鸦群挣脱桎梏,嘶鸣着在天空盘旋。
鸦群之下、地面之上站着一个少女,鸦羽从空中飘落,是乌鸦们送给她的冠冕。
不知何时,排球部的大家已经偷偷躲在门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知情。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和权威的泽村大地站在中间,笑眯眯地向她隔空伸出手:
“那么以后请多指教,领队。”
第120章 120新学期。
时间来到四月。
初春暖意洋洋,樱花花瓣漫天飞舞,穿着春季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漫步在校园之中。
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新学期开始了。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
比如地狱突击一个月的影山飞雄成功以一道选择题的分数落榜白鸟泽,然后光荣加入乌野。
又或者是排球部招新水灵灵地收到四分入部申请书,大地学长每天偷偷唉声叹气。
顺带一提,因为突击成绩,影山飞雄被分到了乌野的升学班,恰好和月岛一个班级。
彼此看不对眼的两个人在排球部相遇,加上一个呆头呆脑的橘子小狗,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混战。
结果,受伤的是过来视察的教导主任,以及……他的假发。
这把大地学长给气的不轻,严令他们反省过后再来社团活动。
不过最令望月佑子开心的是,或许是有了她每天带来的新故事,原本被医生断言一年内出不了院的太奶奶,居然奇迹地康复,已经出院恢复正常生活。
一切都在向前走。
在涉事人员全部解封,社团全体人员到齐,武田老师非常高兴地发表新学期动员讲话。
大概是出身文学的人都有的特性,武田老师的讲话非常激情洋溢,又带着一些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热血和中二。
不过,望月佑子并不讨厌这样。
毕竟武田老师的讲话很有感染力,几个排球笨蛋已经开始熊熊燃烧,内敛沉稳的前辈们也深受触动。
那么……既然现在都已经燃起来,也该适时地降降温了。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上前,抖开折好的信签纸。
然后一脸爽朗地念完纸面上的内容。
“那么,这是本月的训练计划,请大家务必严格执行。”
话音落下,全场沉默。
表情最难绷的是刚入学的一年级组。
即便之前已经适应了两个多月的二三年级,也是一脸表面见过大风大浪、实际慌如老狗的表情。
之前的训练日程就很地狱了!而现在就是活脱脱上演一出恶鬼转世到人间!
他们纷纷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泽村大地。
女鬼来了,大地学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但大地极为心虚地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到这些视线:
“辛苦了,后面就麻烦清水监督大家了。你们也赶紧打起精神来!”
瞬间,哀嚎遍地。
大地学长早就偷偷倒戈了啊!!
看着大家各异的表情,望月佑人忍不住偷偷弯起嘴角。
来自恩师清濑灰二的箴言——擒“贼”先擒王。
没错,虽然学校已经放权,但这些计划还是超出他们之前的预期,肯定要和泽村大地提前商量。
只要他肯同意,那么计划实施下来并不会有什么难度。
所幸,社团活动对于泽村大地来说并不是过家家游戏,愿意和她一起赌一把。
——为了乌野更好的未来。
和一圈面如土色的社员不同,队伍里的橘子小狗蹦蹦跳跳的,不存在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我会努力完成的,超级期待和大家一起训练!”
他欢呼雀跃的样子像一颗自发热的小太阳,让望月佑子都忍不住眼睛弯弯。
但她也没打算放过他:“不过也要抓紧课业,你是重点对象。”
日向翔阳:“……啊?”
刚刚因为即将到来的排球生活的喜悦瞬间扑灭了。
“学……习……。?”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
“是的,你要好好学习。”望月佑子说,“音驹已经向我们发送合宿邀请了,如果月测不合格的话,是去不了合宿的哦。”
之前刚来乌野的时候,望月佑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向音驹寻求训练赛或是合宿。
但是因为没有指导老师,乌野没办法以学校的名义对接。
现在有了武田老师,这些困难倒是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现在需要确保的是,社团成员的百分百出席。
二、三年级的成绩她不用担心,唯一需要挂念的只有目前不在升学班的日向翔阳。
其实她也不想单独拎出来说的,但是偷偷让武田老师查了一下对方的成绩。
嗯……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只、只有我一个人吗?”日向翔阳瞪圆眼睛,扫视周围同级生。
他指向影山:“这家伙不用重点照顾吗?!”
“当然不用,我可是升学班的。”
影山飞雄非常骄傲地扬起下巴,语气却故意假装轻描淡写。
“就你?”日向翔阳当场蹦起来。
“什么叫‘就’我啊?!boke!!!”
影山飞雄非常愤怒地握住对方的脑袋,两个人当场扭打在一起。
就在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
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响起,两个人僵硬地扭过头,后知后觉发现一道和善的眼神在注视着他们。
“周日有和青城的训练赛,已经准备好了吗?”她笑眯眯地发问。
后面还有个险些禁止他们参加社团的泽村大地投来极具威严感的凝视。
刚才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二人组瞬间士下座。
没有、没有准备好。
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超级好哒!
一切都安排妥当,望月佑子走出排球馆,突然顿住脚步。
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在跟着她。
但周围气息混杂,学生来来往往,找不出具体的人,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望月佑子茫然地向四周张望。
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没有扫到的视觉盲区,悄咪咪地缩着一个小身影。
谷地仁花紧张地捂住嘴,像是执行任务的仓鼠特工,慌张却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憋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走廊里的学生们熙熙攘攘,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异常分子。
谷地仁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时隔一年,前辈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不过……自己不是来向前辈之前的出手相救道谢的吗?怎么又畏畏缩缩地躲起来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过来的。
越想越难过,谷地仁花有些烦恼地揉揉自己的头发。
过去那么久了,估计前辈都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这样的烦恼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
谷地妈妈刚刚回家,对自己女儿的状态有些疑惑。
平时回来都要黏糊糊地扑过来向自己撒娇,现在却像一株蔫巴巴的小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拍拍女儿的肩膀。
“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就是……。”
突然被拍,谷地仁花浑身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瞪圆了眼睛。
“就是我在学校里遇到了之前救下我的前辈,但是好几次都没敢直接和她说声谢谢……”
“不过,我最近发现她是排球部的,而且现在社团招新还没有结束,所以就开始纠结……。”
“妈妈,我要不要参加排球部然后趁机和她说声谢谢啊?”
说着说着,她不安地垂下眼睛,两根食指对在一起。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沉默许久,谷地妈妈才悠悠地叹口气。
“仁花,你之前有了解排球吗?”
谷地仁花立马摇摇头。
“那你喜欢排球吗?”她又问。
“我想想…应该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吧……”
听完自己女儿的回答,谷地妈妈再一次叹气。
“如果你既不喜欢排球又不了解排球,只是为了去道谢而加入社团的话,其实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一改刚才温柔引导的语气,谷地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毕竟,这和你想要道谢是两件事,社团里的别人都在为了社团目标而努力,但你只想着和你的前辈道谢,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所以,还是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前辈面前,努力地向她道谢吧?”
谷地妈妈轻轻摸摸女儿柔软的发顶,一并拂去女儿内心的担心和忧虑。
“我想,那个时候都肯出手相救的人,肯定不会介意一个迟到的道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