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蕴玉是怎样长大的?
争分夺秒, 力争上游;物质富足,情感赤贫。
特殊的生长经历造就他超强的忍耐力和坚韧。
时蕴玉在心里埋下一粒种子,总有一天, 他要程泽亲口说出我爱你,亲口承认两个男人也能开出绚丽的爱情花。
现在, 先让程泽从身体上接受。
时蕴玉将程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程泽一头雾水,惩罚就是洗澡吗?
显然不是, 当时蕴玉拿出本该在床头的黑色绸缎眼罩,程泽意识到事情好像逐渐变态了。
“你要干吗?”程泽吞咽着口水, 双手推拒着时蕴玉。
时蕴玉的眼神很平静, 像冰川下静止的水, 可谁都知道常年的积雪, 那水早已冰冷彻骨。
“让你长记性。”
程泽更加不解:“你到底什么意思?”
时蕴玉:“一般来说,痛苦令人记忆深刻, 所以我把你关进储藏间反省,但你连三小时都撑不住, 所以, 我想极致的高巢, 又戛然而止, 快乐中带着痛楚, 应该更适合你。”
他要让程泽从身体到内心都深深的刻下畏惧,永远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程泽目瞪口呆, 下意识拒绝:“我不要这样。”
“程泽,这是你自己选的,我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不是吗?”
时蕴玉解开程泽的浴袍腰带, 随意扔到地上,“坐到床上去。”
程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我要给你戴眼罩了。”时蕴玉低声道。
程泽揪着床单,内心惶然,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世界只剩下黑暗,安全感被剥夺。
程泽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切细节放大,他‘看到’时蕴玉从自己的肩膀处拉开浴袍,浴袍堆积在腰间,半脱不脱。
他‘看见’时蕴玉摸上他的锁骨,一点一点的,缓慢细致,他的手指所到之处就会激起一片战栗。
时蕴玉的指腹并不柔软,带着些粗粝,存在感十足。
程泽脸皮慢慢变烫,才刚开始,他就后悔了,还不如关进小黑屋。
“在想什么?”
时蕴玉将程泽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好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读懂他的所有情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程泽大声道:“只求给个痛快!”
“好吧。”时蕴玉惋惜:“本想有个过渡,看来你不需要。”
时蕴玉出去了。
程泽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大喜,时蕴玉并没有绑他的手,他抬手就想把眼罩摘下来,穿上衣服跑路。
刚摘下,时蕴玉就回来了。
程泽身子一僵,手里的眼罩戴也不是,丢也不是。
“真不老实。”时蕴玉关上门,咔哒一声,反锁。
程泽的心怦怦狂跳,他看见时蕴玉拿了一杯冰块。
程泽对小电影知之甚少,整个高中他都在盛礼的耳提面命下学习,学习,和学习。所以看见时蕴玉拿了一杯冰块甚是天真地问:“外面没水了吗,冰化的很慢的。”
时蕴玉绽放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放在热的物件上,就会化的很快。”
程泽没理解,“开了空调的,房间里哪有热的东西。”
时蕴玉把大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时蕴玉把程泽拉到怀里,伸手揉了揉:“喏,就在你身上。”
程泽的脸爆红,他扭着身子想逃,时蕴玉按住他的后颈:“晚了,跑不了了。”
“眼罩戴上。”
程泽哆哆嗦嗦把眼罩戴上:“时蕴玉,你别这样好不好。”
“不好,不罚,你记不住。”
程泽感到一股凉意,像猛地扎进冰水里。他忽然想到自己给时蕴玉倒的那杯水。
冰能解除身体的燥热。
冰块渐渐融化,程泽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心脏跳得飞快,快要从胸腔蹦出。
“……呵。”
轻飘飘的一声呵,瞬间把程泽拉回现实,快感如潮水般退去,巨大的羞耻包围程泽。
程泽赤红着眼,身体尽量蜷缩,紧握成拳的双手彰显他已愤怒到极致,时蕴玉怎么能,怎么敢这样玩弄他?
“滚,给老子滚远点!”
时蕴玉舔了舔干涩的唇,一种原始的,野性的征服欲蠢蠢欲动,血液开始沸腾。
“再不乖乖听话,我不介意绑你。”时蕴玉贴着程泽的耳朵说。
程泽没想到时蕴玉突然靠近,他光洁,裸露的肩膀蹭到时蕴玉的衣料,下意识避开,眼睛看不见,鼻子异常灵敏,他闻到时蕴玉散发的冷香,香气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身侧的床下陷,程泽死死咬住嘴唇,他知道,时蕴玉要开始了。
程泽什么也看不见,眼罩被额上的汗水打湿,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快速呼吸,显然是因强烈的刺激而呼吸困难。
“你起来了。”时蕴玉低笑。
程泽不可置信,想看看,可他的眼睛蒙上了,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他的手急慌慌寻求帮助,无措间,抓到了时蕴玉的手腕。
“不可能,你在骗我。”
程泽感到莫大的羞耻,他是一个直男,喜欢女人的直男,上次是大补汤他才会在男人面前起立,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的,他怎么能在一个男人手下啵起,可事实就在眼前,他对自己感到恶心和无地自容。
“呜呜呜。”程泽将头埋在臂弯,发出呜咽。
时蕴玉失笑,拍了一下程泽的背:“承认吧,其实你内心深处喜欢男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程泽泣不成声也要反驳,他抬起泪眼:“我,我是因为太久没抒发,真的,随便,随便弄一下都会这样的,我不喜欢男人的。”
死鸭子嘴硬。
时蕴玉不跟他辩驳,取下眼罩:“程泽,睁开眼睛看,我要你亲眼看。”
眼罩是时蕴玉的爱用好物,使用频率很高,几乎每晚都戴着入睡。
现在眼罩另有用途,它取代了冰块。
程泽完全不敢看,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眼罩是上好的丝绸做的,触手冰凉,丝滑至极,时蕴玉的手技娴熟,两者配合天衣无缝。
快到山巅。
程泽自我安慰,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然把时蕴玉想成一个女人好了,那他就不是因为时蕴玉起反应,而是因为女人。
不错,自己是想着女人才会这样的。
想通了这一点,程泽顿觉坦然,他把手放下,诚实的感受自己的身体。
好舒服,程泽大口喘着粗气,这样都那么舒服,他不敢想真正开车会有多爽。
快到临界点,程泽整个人像泡在酒缸里,醺醺然,不知人间几何,时蕴玉忽然停下,他把眼罩拿在手里,“看,程泽,上面都是你的痕迹。”
眼罩蹂躏的不成样子,程泽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内体的燥热还在,难耐的空虚折磨着程泽,他快要疯了,程泽憋着难受,不安地扭动。
见时蕴玉久久不动,又不好意思让他继续,只好伸出手,打算手动,时蕴玉截下他的手,慢条斯理把玩眼罩,他勾了勾眼罩的松紧带,缠绕,一圈又一圈。
“!”
程泽没见过这阵仗,支起身子,不可置信道:“时蕴玉你好变态!好恶毒!”
“这是惩罚。”
程泽探过身想去解开:“不行,程家的香火还得靠我延续呢。”
“这样你才会怕,才会记住教训,是不是?”
程泽目眦欲裂,他开始打时蕴玉:“快给我解开。”
时蕴玉不理。
程泽又一次关进小黑屋。
时蕴玉是操控者,他可以随意地打开或关上小黑屋的大门。
关门,强行制止的煎熬。
开门,猛烈释放的舒爽。
最终,程泽受不住,声音发抖:“让我,出来。”
时蕴玉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反而问道:“认罚吗?”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是充满恶意的撩拨,程泽听在耳中,只觉心里更痒,更空,脑子烧得晕乎乎的,他已经不能思考,只想释放,如果不能纾解,他想,他会死在床上。
程泽抓住时蕴玉的手,握得紧紧的,他的脸上是情潮的红,眼里是情欲的海,眉下的殷红小痣晃晃勾人,“哥,我的好哥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骗你了。”
比起程泽,时蕴玉更不好受,但他惯会忍耐,眼里的欲望简直要化为实质,他却只是抬起手,大拇指轻轻按压程泽的眉下痣。
“以后不要做惹我生气的事,记住了?”
程泽拉着时蕴玉的手,主动将脸贴进去,一副百依百顺的姿态,他乖巧道:“记住了。”
时蕴玉的心漏跳一拍,睫毛剧烈颤抖,掌下的肌肤滚烫,吐着甜言蜜语的唇离他的手指不过半寸,他恨不得拆吃入腹,可他是个谨慎性子,做一步想三步,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程泽。”时蕴玉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再叫一声哥哥我放你出来。”
简单。
程泽眼睛一亮,他立刻像条蛇一样攀上时蕴玉,在他耳边不住喊:“哥哥,哥哥,我的好哥哥。”
时蕴玉解开眼罩,眼睛盯着程泽。
程泽软在他怀里,细长的,脆弱的颈子微微后仰,眼睛舒服的眯起来,黏腻的,甜腻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
时蕴玉重重捏了一下。
程泽立刻抬起眼皮,轻轻看了一眼时蕴玉,似嗔似怨。
那一刻,时蕴玉仿佛又看见当初在路灯下的程泽,刻薄可鄙的眉眼染上爱意,竟也有几分可爱可怜。
时蕴玉明悟,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让程泽用对严笑钰浓烈的爱来爱他。
——他想让程泽当自己的舔狗,全心全意满眼都是自己的舔狗。
书桌上的两只金鱼正欢快游动,忽然,有一只金鱼摆尾,水花四溅。
第24章 第 24 章 舔狗幻想破灭。
贤者时间, 程泽瘫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忽然, 他想起时蕴玉的一句话。
——“承认吧,其实你内心深处喜欢男人。”
时蕴玉为什么要让自己承认喜欢男人?
难不成……
程泽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了,时蕴玉想让自己变成同性恋,这样自己对他就没有威胁了!时蕴玉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狠狠嘲笑他, 侮辱他!
时蕴玉通过人类不能抵抗的快乐诱惑自己,想让自己承认是同性恋, 他好捏住自己的小辫子!
好歹毒的阴谋。
还好自己聪明识破了时蕴玉的诡计。
“哼!”程泽看着身旁的阴险小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时蕴玉了一眼, 翻个身, 背对他。
他才不要看小人!
时蕴玉不明所以,饶是了解程泽的性格也被他的翻脸惊到了,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生气了?”
程泽耳聋一样,不理他。
时蕴玉又好气又好笑, 上前扳他的身子, 两人面对面, 程泽仍不看他, 时蕴玉很是耐心同他讲道理:“是你失约在先, 我惩罚在后,很公平, 对不对?”
装,还装。
程泽翻了个白眼,理由找的真好,只可惜, 遇上的是我程青天,我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
“你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吗?”时蕴玉问。
程泽打算给时蕴玉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是开染坊的,而且不是面团子,想捏就捏,他可不好惹。
依旧不说话。
时蕴玉叹了一口气,想,应该是方才不让程泽发泄,伤了他的自尊,所以不理他,但今晚他撒谎和赵珍珠出去约会真把他气着了,为杜绝类似情况,他绝对不能纵着程泽,必须让他长教训。
咔哒,小夜灯关了。
程泽在黑暗中慢慢瞪大眼睛,什么鬼,时蕴玉为什么不跟自己道歉?!他凭什么不跟自己道歉?!
他关灯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泽皱眉,板脸,他根本睡不着,可时蕴玉的呼吸清浅匀称,已经睡了。?他怎么好意思睡的?
程泽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他要让时蕴玉后悔,他再也不原谅时蕴玉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蕴玉发现程泽怪怪的,跟他说话也不理人,每次路过都要哼他一声。正值周末,时蕴玉休息,为了缓和关系,他特意对程泽说:“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程泽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可受不起。”
谁知道这个阴险小人打着什么坏主意,他总是看不得自己好,说不定是想跑去跟珍珠讲自己的坏话。
时蕴玉蹙眉,声音隐约带着警示:“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
程泽当然记得。
——以后不要做惹我生气的事。
但他头一昂,下巴一抬:“我答应的事情海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跟放屁一样,风一吹就散了,怎么能当真,主席,你未免天真。”
说完,扬长而去。
程泽暗暗得意,时蕴玉,生气去吧,气死才好呢,谁让你惹我。
离开学还有七八天,程泽打算做完周末就不做了,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李菀知道后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平白挨了很多骂,这样,今晚我请客,和大家送送你。”
一想到要走,程泽心里也舍不得,这里的姐姐们对他很好,店长也很照顾他,于是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晚上,一行人去了饭店。
珍珠倒了一杯啤酒要跟程泽碰杯,说:“有空常来玩。”
程泽心想珍珠真是含蓄的姑娘,想自己来看她也不好意思说,不过自己是谁呢,堪比福尔摩斯的敏锐,这种女孩的小心思他一清二楚,程泽与珍珠碰杯,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在酒里了”
谈恋爱肯定要常常过来的。
“哈哈哈,都在酒里!”珍珠又倒一满杯啤酒:“喝,不醉不归!”
李菀笑着说:“哎呀,少喝点,到时候醉了我可送不了你们。”
珍珠大手一挥,豪迈道:“没事,我叫我女朋友来接我。”
咚。
杯子掉到地上,酒洒了一地,随着清脆的响声,一起碎掉的还有程泽的三观。
“女,女朋友?”程泽哆嗦着手,不可置信重复一遍。
原来不止有男同,还有女同。
原来世界上的同性恋那么多,多到自己身边就有两例。
李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身边的人说:“我就知道这直男什么也没看出来,哈哈!”
珍珠也笑:“我朋友圈全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合照,你没注意?”
程泽掉了下巴,“那,那不是你闺蜜吗?”
“我俩都亲嘴了还闺蜜呢。”珍珠好奇问:“你们男的真的分不出拉拉和闺蜜吗?”
“啊?”
程泽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逗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上学的时候班级里的女同学常常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他不解,但所有人都说这很正常,所以当他看见珍珠的合照,他以为那很正常,毕竟上厕所那么私密的事都可以一起,而且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女同的概念。
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程泽心里苦,一直闷头喝啤酒,饭还没吃完,程泽已经倒在桌子上了。
李菀推了推,没醒,便问周围人:“谁知道他家在哪,给送过去。”
和程泽关系最近的珍珠都摇摇头,李菀无奈,拿程泽的手机,问程泽:“程泽,打你家人或者朋友的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程泽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见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十点了!顿时一个激灵,完了,他忘记和时蕴玉说一声了。
惩罚惨无人道,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拿,来,手机。”程泽去夺,李菀便将手机给他,程泽醉眼迷蒙,点来点去就是点不进微信,他急了:“Siri,你怎么回事?你个背主的AI,没心肝的东西,谁让你把微信锁了的?!是不是漂亮国给你下命令了?说啊!”
李菀大笑,一只手拿手机录像,一只手给他指:“微信在哪儿呢。”
终于点进了微信,时蕴玉,不,阴险小人在哪呢,手指滑啊滑,上上下下找了两遍,终于找到了,打语音。
铃声响着,程泽眼睛快要睁不开。
很快,时蕴玉的声音传出:“程泽?”
程泽立刻坐直了身子,摆手:“嗯,我,我十点,要,要回家的,我没事,我没醉,我真的没醉。”
他低头看手机,指着时蕴玉大叫一声:“小人,你怎么露脸出来了?Siri,是不是你搞的鬼,我早就知道机器人要害人类……”
时蕴玉无奈扶额,不是他打的视频吗。
李菀笑得肚子疼,腰都直不起来,她探过脑袋,跟时蕴玉打招呼:“帅哥,程泽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好,你给我发一个位置,我马上到。”
珍珠和李菀一人扶一边,将程泽架到门口,长时间两人架不住,很快就累了,便让程泽靠在街边的大树上。
夜深了,晚风微凉,珍珠跺了跺脚:“店长,明天我早班,要不先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程泽抱着树闭着眼,看着很安分,李菀点点头:“你先走吧,程泽的朋友一会儿就到了。”
“我要上厕所。”程泽突然道。
李菀为难,“啊,这,我扶你过去,你自己可以吗?”
“嗯,我行的,我妈说我是当大老板的料。”程泽歪歪扭扭走着斜线:“我,我可聪明了,我妈总是夸我呢。”
李菀忍俊不禁,扶着程泽,附和道:“对,没错,你以后一定是个大老板,大老板,卫生间到了,你自己进去?”
程泽脚下拌蒜,进了卫生间。
一进就是十分钟,李菀在外面等的焦急,程泽不会倒在卫生间睡着了吧,不会一头栽倒磕坏了吧?
越想越不安,李菀连忙拉过一个男路人:“麻烦你帮我进去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一个醉酒的年轻人?”
路人进去很快出来:“里面没人啊。”
李菀一惊:“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是不是在隔间?”
“隔间我也看了,里面没人。”
李菀急得额头冒汗,咬咬牙,想往男厕所冲,这时,时蕴玉赶到,见李菀神色不对,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泽不见了。”李菀言简意赅。
时蕴玉脸色微变,但还算沉着,他安抚李菀:“别着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李菀一一说了,时蕴玉思虑片刻:“也许他记不得你在等,自己先走了,我们在周围找找看。”
时蕴玉先去卫生间找了一圈,果然不见程泽,便将手机拿出来,查定位。
红色的小点闪烁,正在快速移动。
时蕴玉阴沉着脸,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按理说程泽喝醉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高速移动,分明是有人掳走了程泽!
时蕴玉找到李菀,说自己找到程泽了,让她安心回家。李菀神情放松下来,后怕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把他弄丢了,真把我吓死了。”
“他就是喝醉了。”时蕴玉不浪费时间,匆匆辞别李菀,开着车,跟着定位疾驰。
路上,时蕴玉焦躁地敲着方向盘,思前想后,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
程泽嘴干舌燥,闭着眼睛四处摸索:“水,水,我要水。”
咯吱一声,车停了,程泽身子向前栽,扑通,撞到椅背上,昏了过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露出狞笑:“程泽,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继续拉黑我啊!”
男人探过身,捡起程泽的手机,手腕一扬,手机飞出,啪叽一声摔落在地,屏幕开裂,男人抓住程泽的头发,拍打他的脸:“程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往日趾高气昂的劲儿去哪了?现如今像个死狗,贱狗!”
“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男人恶狠狠掌掴程泽的脸:“小白脸,你就是靠着这张脸走的后门吧?”
男人下车,拉开后车门将程泽拖拽到地上,朝程泽的腹部踢了一脚:“醒醒。”
月黑风高夜,此处荒郊野岭,偏僻无人。
今天,他要让程泽长长记性,让他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快醒醒!”
如此畅快的事,程泽若是朦胧不知事岂不是不好玩了。
程泽胃部疼痛异常,酒精催发更加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吐了之后好多了,脑子清楚了些,这才发现自己所处坏境不对,好像在一个破败工厂?
“呵,你醒了。”
程泽循着声音望去,眼睛蓦然睁大:“是你?”
第25章 第 25 章 超级英雄。
程泽醉意全无, 清醒意识到自己被绑了。
“看见我很意外?”董晖冷笑,“赶我走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
“赶你走?不对吧,董哥, 不是你自己辞职的吗,我们都很惊讶呢。”程泽悄悄动了动手腕, 董晖绑的很紧,他挣不开。
“装,你他爹的再给我装。”董晖拎起程泽的衣领, 暴喝:“我因为什么走的你不知道?分明是你搞的鬼!”
程泽缩着脖子,怯生生道:“我就是一穷学生, 哪有这能耐啊, 董哥, 你千万别冲动。”
董晖狠狠将程泽丢在地上, 程泽的背部在粗粝的地面划蹭摩擦,不禁痛呼一声, 董晖见状畅快地笑了:“程泽,你再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事实, 天底下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我前脚针对你, 后脚就被劝退?呵呵。”
程泽内心一团乱麻, 他的腿因为害怕已经抖成筛子, 但他仍努力保持镇静, 他模糊记得李菀跟他一起等时蕴玉,如果李菀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报警, 自己只要尽力拖延时间等到警察就没事。
“董哥,这事我真的冤枉,我就一平头老百姓,董哥, 会不会是别人嫉妒看不得你好,在背后搞鬼呢?你想啊,董哥你人长得帅,业绩也好,前途一片光明,会不会是其它人……”
董晖怔愣,陷入沉思。
程泽见有戏,立马道:“我就是个打暑假工的,开学就走了,干吗费那么大劲动董哥你呢,纯纯吃力不讨好,我看是有人故意的,故意推我出来让我们斗,然后他渔翁得利,坐享其成。董哥你那么聪明一看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是这样的吗。”董晖摸摸下巴:“今年我有望升店长,确实有人不服在背后说我坏话……”
程泽立马点头,一双眼睛尽显真诚:“你看,这就对了。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董哥,这样,我们俩找个地方,好好盘算盘算,我帮你把那个人揪出来!”
“啧,照你那么说,我找错人了?”董晖犹犹豫豫道。
闻言,程泽大喜,面上却装无谓:“哎呀,人之常情嘛,这也不能怪懂董哥,谁遇到这种事都过不去的,现在工作多难找啊,您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不过只要董哥把我放了,咱们既往不咎。”
“董哥,您看?”程泽抬了抬被绑的双手。
董晖上前一步,弯下腰,手放在麻绳上,“想解开?”
“嗯嗯。”程泽忙不迭点头:“咱不能让真正的坏人得逞。”
“解你爹的蛋!”董晖手势一变,扇了程泽一个耳光,力气之大,程泽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立即肿胀。
董晖甩了甩震麻的手,嘲讽道:“你小子属藕的,心眼不少,你当我真被你糊弄过去了?”董晖拽着程泽的头发,轻佻地扭他耳朵:“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大聪明,别人都是笨蛋?你以为你是谁,随便说两句就信你的鬼话?程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程泽见他软的不吃,自己挨打又遭侮辱,火气也上来了,理智全无,他挑着眼睛,讥笑道:“没错,是你爹我找人弄你的,怎么着?”
“艹,你终于认了!”董晖抬腿踹程泽,程泽就势一滚,躲开了,董晖气急:“你他爹的还敢躲?”
程泽震惊:“你打我我不能躲?”
董晖四下张望,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他在角落捡起一根木棍,挥了挥,虎虎生风,阴恻恻的:“程泽,我绑你就是来教训你的,让我代替你父母给你改改目中无人的坏毛病!”
时蕴玉在一处荒地,四处黑茫茫一片,没有建筑物,可定位显示程泽就在这儿,走了几步,脚下一硌,时蕴玉低头看,发现竟是程泽的手机。
看来绑匪在半路上把程泽的手机扔了,这下就不好办了。
“喂,陈叔叔,你们的人到位了吗?我分析这个人不是为财,应该是寻仇的,可能带有武器,我仔细想了想,有一个人最可疑,程泽的前同事,董晖。”
“我现在跟丢了,对,需要陈叔叔的人帮忙大力搜寻。”
时蕴玉挂了电话,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处处找,但此地工厂繁多,找到程泽需费大量时间。
程泽,程泽,程泽。
时蕴玉向天上的繁星许愿:平安,一定要平安。
“今天你别想活着回去!”董晖喘着粗气,用棍子点程泽的额头。
“本来想教训你一顿得了,但你这人太贱。”董晖棍子下移,抵住程泽的嘴:“这张小嘴说了我不爱听的话,不过,以后张不了嘴了。”
董晖的脸完全扭曲,上面布满恶意,每一道褶皱都写满了杀杀杀,程泽感受到了,这股杀意让他害怕至极,眼泪不受控制流淌,他后悔自己太冲动,一气之下激怒董晖。
程泽尽量感化他:“董,董哥,这点小事犯不着啊,你难道想变成杀人犯一辈子在监狱度过吗?”
“你长那么帅,在监狱里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董晖却不领情,他一下一下惦着木棍:“呵呵,杀了你我坐牢也甘愿。”
程泽不知道何时自己在董晖心里变得如此重要,他脑子飞速运转,“你总得为你的孩子考虑一下吧,你要是坐了牢你孩子可过不了政审,当不了公务员,做不成大官了。”
“你可要好好想一想,一时冲动犯罪,毁的可是三代人啊!”
董晖不耐烦,用棍子敲了一下地:“这就是你的遗言?”
怎么劝也没用,看来他的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程泽死死咬住唇,绝望地闭上眼。
董晖在空中挥了挥棍子,试图一击毙命。
赫,是棍子高速运动卷起的风声。
程泽感受到棍风就在自己的耳畔。
“受死吧!”
砰的一声巨响。
意料之中的痛疼没有到来,程泽小心翼翼张开眼睛,时蕴玉喘着气站在他面前,董晖则晕倒在地。
“时,蕴玉。”程泽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时蕴玉不像救人于危难的超级英雄,一点也不伟岸,一点也不光辉,一点也不帅气,他整洁的发型不见了,笔挺的衣服脏乱不堪,没有从容不迫,没有胸有成竹。
甚至,连一向笔直的腰板都弯了。
时蕴玉沉默地上前,沉默地抱着程泽,死死地抱住。
这一刻,时蕴玉高悬的心有了归处。
程泽感觉自己肩头凉凉的,他动了动:“喂,时蕴玉,你别哭了,先给我解开。”
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一辆接着一辆,闪烁的警灯照亮了一小片天,程泽呆住:“怎么来那么多人,你找的?”
时蕴玉不理,只紧紧搂着他,查看程泽的情况:“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程泽皱眉:“去医院干吗,贵死人了,不用去医院,一点小伤,涂点药就好了。”程泽说:“我累了,我想回家。”
时蕴玉眼睛又红了,他垂下眼帘,牵住程泽的手:“走,我们回家。”
程泽被绑,这件事,他有很大的责任。
“对不起。”时蕴玉低低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程泽脚步一顿,鼻子泛酸,他微微抬头看天,笑着说:“你可真自作多情,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没有义务保护我。”
时蕴玉望着程泽,两双眼睛对视:“那你愿意赋予我这个义务吗?”
程泽颇为感动:“谢了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有爸爸,不需要多一个。”
时蕴玉:“……”
程泽的脑回路他一向猜不透。
“欸。”程泽错开视线,指向身后:“好像有个老头在找你,一直盯着你看呢。”
时蕴玉深深看了程泽一眼,程泽推他:“快去啊,别让警察叔叔久等。”
处理好杂事,回到家时天已泛起鱼肚白,朝阳初升。
“真好,又活了一天。”程泽站在窗前感概。
时蕴玉拿着药过来,“先处理伤口,然后好好睡一觉。”
程泽坐在床上,时蕴玉用剪刀把衣服剪开,发现有的地方血肉粘连,时蕴玉的手颤抖了,咬牙说:“真该把董晖打死。”
“为了这种人赌上自己的前途根本犯不着。”程泽额上全是汗,“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时蕴玉递给程泽一块毛巾,“痛的时候咬着。”
劫后余生,程泽觉得自己一定是天命之子,便不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关公刮骨疗毒一声不吭,我也行!”
“……”
时蕴玉不语,揭下一块粘在肉上的碎衣料。
“啊啊啊!”程泽怒吼:“时蕴玉你想我死就直说!”
时蕴玉递给程泽毛巾,程泽沉默片刻,叼在嘴里。
处理完背上的伤口,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时蕴玉小心扳过程泽,两人面对面,程泽的右边脸颊高高肿起。
“对不起。”时蕴玉想摸一摸,但手伸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差不多得了。”程泽用舌头顶顶脸颊,发现好痛,便皱着眉道:“瞧你这副衰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绑的是你呢。”
“这件事跟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错的人是董晖。”程泽重复一遍,声音有些飘渺:“错的人是董晖。”
“错的人是董晖。”
“错的人是董晖。”
程泽的目光发散,没有焦距,嘴里不停念叨这一句,时蕴玉搂着他,将他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颈:“程泽,别怕,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
时蕴玉感受到胸膛慢慢湿了,程泽在无声的哭泣。
恐惧只是暂时躲了起来,它会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跳出来,当你沾沾自喜自以为击退它时,它又卷土重来。
程泽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他从来不会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董晖的绑架,让程泽奉行二十年的准则崩塌。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当初要是忍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阿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有声音似从耳边,又似从天边传来。
程泽抬头,发现是时蕴玉在说话,可又不像,这样轻柔,温和,能包容万物的声音好像是妈妈说的。
程泽抱紧了眼前人的腰:“妈,你来看我了。”
时蕴玉身子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手中的动作,“嗯,我来看你了。”
程泽用脸蹭了蹭,胡乱拱着,充满依赖:“你好久没给我托梦了,是不是在下面天天打麻将都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在下面?
时蕴玉瞳孔猛然收缩,程泽的妈妈去世了?
可他分明总把妈妈挂在嘴边。
时蕴玉的心在分泌酸液,好像心脏和胃调了个个。
第26章 第 26 章 给你买冰激凌也要回家吗……
“怎么会呢, 我每天都想着阿泽的。”时蕴玉的手一下一下拍着程泽,程泽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妈, 我也想你,我天天想你。”程泽嗫嚅着, 手紧紧抓着时蕴玉的衣摆。
时蕴玉的心也跟着皱起来了。
“睡吧,阿泽,睡一觉就好了。”
“不要, 我一睡你就走了。”程泽又搂紧几分,埋怨道:“说好去游乐园你也没有带我去。”
时蕴玉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望着天花板, 无声地张着嘴, 吐出一口气。
程泽呼吸慢慢变得悠长, 经过漫长的一天,他睡着了。
时蕴玉却无眠。
养了两天, 程泽又活蹦乱跳了,他听见时蕴玉在阳台打电话:“对, 请最好的律师, 让他在里面多待……”
时蕴玉透过玻璃看见程泽在看他, 低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便挂了。
“饿了?”
程泽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猪, 你怎么不是问了饿了吗就是困了吗的。”
“那你困了吗?”
“我无聊了!什么时候让我下楼?”
时蕴玉笑笑:“今天就可以。”
程泽狐疑看向时蕴玉:“你在钓鱼?故意诓我?”
时蕴玉从口袋拿出车钥匙, 抛给程泽:“走罢。”
程泽坐在副驾驶还有些惊奇,不住地瞄他, 时蕴玉专心开车,并不看他,红绿灯时才转过头:“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嗯, 有点帅气。”程泽笑得谄媚,时蕴玉微微挑眉,不接话茬。
程泽有些急了,“真的,那天你来救我,哇撒,那一刻你简直就是奥特曼,是光!”
时蕴玉淡淡哦了一声。
程泽探过身,“就是吧,那个,唉,就是那个……”
绿灯了,时蕴玉头扭回去,又不理程泽了。
程泽低着头玩安全带,好像很好玩似的,不经意说:“就是那个我的手机,哎呀,被绑架其实挺可怕的,我做了好几晚噩梦呢,唉,这会不会是我一辈子的阴影啊。”
“打开储物盒。”时蕴玉说。
程泽眼睛一亮,“时蕴玉,你真的是光!”说着拉开储物盒,储物盒不大,一览无余,可里面没有手机,他怒道:“你耍我?”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墨镜。”时蕴玉无辜道。
程泽砰的一声关上,怒道:“没长手啊,自己拿。”
“那这个呢。”时蕴玉变戏法一样,左手举起一个盒子。
程泽定睛一看,是手机盒,他登时变了脸色,忙道:“哎呦喂,您千金之体,这个盒子太重了,让我来拿吧。”
时蕴玉将手机盒放下,淡淡道:“今天挺晒的。”
程泽在心里骂了时蕴玉一千八百遍,这个装货,仗着自己有几个钱,买个新手机还指使上我了,有什么好牛气的。手上却捧着墨镜,脸上堆着笑:“让小的给您戴上。”
“补办的手机卡已经安上了,你看看。”时蕴玉说。
程泽拿到新手机立马变了态度,只顾低头摆弄不理时蕴玉。
登录微信,发现李菀和珍珠给他发了好多消息,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程泽心头一暖,一一回复。章洛生这个小子也发了消息,问几号到学校,程泽想了想,回他开学那天再回。
反正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回去那么早干什么。
看着看着发现时蕴玉排到了后面,程泽想了想,觉得时蕴玉挺有用的,自己万一再出事也好找他,于是把时蕴玉置顶,并且改了他的备注,更名为——时大主席。
时蕴玉余光瞥见,无声勾了勾唇角,但仍介怀在自己上面的‘盛哥’,不过都叫哥了,也许真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这么想,时蕴玉最后一丝的不满也消散了。
拐过一个路口,时蕴玉停车,“下车吧,我们到了。”程泽这才抬头,发现目的地后张大了嘴巴,“游乐园?”
“不是吧。”程泽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时蕴玉:“你都多大了还去游乐园,好幼稚啊。”
时蕴玉:“……我已经买好票了。”
“你可真是的,这种地方我们两个大男人来,唉,但你又买了票了,票应该是实名制的吧,转也转不出去了,真是的,你说说你,怎么那么幼稚。”
时蕴玉闭上眼睛,毫无感情色彩地说:“是我想去玩的,我拜托你和我一起进去,好不好?”
程泽为难的思考两秒,“好吧,就这一次哦。”
排队进去,站在分岔路口,程泽兴致勃勃:“我们先去玩什么?”
时蕴玉脸上意外出现为难神色,他想了想:“应该玩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之类的项目。”
程泽瞥他一眼,“你不会没来过吧?”
“嗯,我是第一次来。”他说的坦然。
程泽也是第一次来,两人都是初哥,谁也别说谁了。
“过山车应该挺好玩,要不我们先去玩这个。”程泽提议。
人未到声先闻。
程泽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腿肚子有些软,“要不,要不先玩点温和的?”
“旋转木马?”
程泽刚想答应就看见时蕴玉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太菜’,程泽立马来了精神,啪啪啪地拍胸脯:“坐什么旋转木马,真男人就直接上过山车!”
坐上过山车的前十秒,程泽觉得‘就这?’,也不知道刚才那群人叫什么,真是一群菜逼。
微风徐徐,美景尽在脚下,很舒爽嘛,程泽仰着脸,迎着风,心情颇好,对身旁的时蕴玉说:“一会儿看你泽哥操作,你要是怕就说。”
时蕴玉点头:“仰仗泽哥。”
时大主席叫自己哥,程泽心里美滋滋的,“好说,好说。”
‘说’字尾音陡然拔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让它突然下冲的!”程泽大叫:“等一下,等一下,我要下车!”
景致快速后退,他不敢睁眼看,程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在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甩出去,程泽的嗓子都喊哑冒烟了。
突然,手背一阵温热。
程泽鼓起勇气低头,看见时蕴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慢慢的,时蕴玉的手撑开他紧握成拳的手,十指紧扣,程泽不由看向时蕴玉,时蕴玉的发丝飞扬,光照在他的脸上,瑰丽无双,他说,“我怕,要仰仗泽哥了。”
那一瞬间,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程泽的心脏砰砰跳,活像揣了一只兔子。
程泽的脑浆搅匀了,碎的如一碗豆腐脑,他脚步虚浮,双目无神地从过山车上下来,捂着胸口对时蕴玉说:“我的心脏有点困难。”
时蕴玉面色如常,他半搀半搂着程泽:“那,要搭桥吗?”
“你神经病啊。”程泽挣开他,“这只是一个比喻,比喻你懂吗。”
程泽捂着嘴,“我的胃也不想活了。”
时蕴玉淡声道:“这次使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程泽你文采斐然。”
阴阳怪气,魔法攻击。
程泽火气上涌,脑子里的豆腐脑霎时间变成了胡辣汤。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时蕴玉指着旁边卖东西的小店:“给你买冰激凌也要回家吗?”
程泽眼珠一转,“来都来了,得把项目玩个遍才不亏本。”
“其实你不用勉为其难的,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给了台阶不下,程泽挂不住脸,狠狠锤时蕴玉的胳膊:“你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世界上最坏的人给程泽买了两个甜筒。
程泽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斜着眼睛看时蕴玉,骄矜道:“别以为这些蝇头小利就能打发我。”
时蕴玉正在喝水,瓶子是淡蓝色的矿泉水。
“那请你去金陵饭店呢。”
金陵饭店?H市有名的百年饭店,听说很贵。
程泽的两排白牙要露出来了,他忙咳了咳,压住,故作不在意道:“哦,一般般吧。”
这回他长了记性,见时蕴玉微挑眉梢,张嘴欲说话,忙道:“不过,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赏个脸吧。”
“不知好歹的东西!”
顾岚岚站在X家门口,得知程泽已经离职,而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质问李菀:“你们就是这个服务态度,相熟的sale走了,没人通知?”
李菀有苦难言,她提醒了程泽应该跟顾小姐打一声招呼,但程泽不知道为什么失联了几天,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真对不起。”李菀鞠躬道歉。
“行了。”顾岚岚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立即给程泽打电话,她本想今天介绍程泽和周荷庭认识的。
铺垫那么久,也是时候摘果子了。
电话很快接通。
顾岚岚问:“程泽你现在在哪儿呢,有空吗?”
程泽望了一眼面前高大梦幻的摩天轮,小声道:“不好意思顾小姐,我忘记和你说了,我离职了,现在在外面呢。”
“好吵,怎么还有小孩的声音。”
程泽有些难为情:“额,哈哈,我在游乐园呢。”
“游乐园?”顾岚岚皱眉,周荷庭很忙并不好约,如果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顾岚岚正想让程泽赶紧离开那个乱糟糟的鬼地方,却不期然从话筒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立马转了话头:“程泽,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时蕴玉啊。”
顾岚岚怔愣两秒,时蕴玉?怎么可能,时蕴玉这种人怎么可能和程泽一起,怎么可能和程泽一起去游乐园。
她多少了解一点时蕴玉,面热心冷,从没见过他和什么人真正亲近。
“程泽,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找你。”顾岚岚挂了电话,脸上浮起笑容。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27章 第 27 章 舔狗上线!
摩天轮象征着幸福和爱情的圆满, 相传,恋人在摩天轮的最顶端接吻,就会厮守终身。
时蕴玉思考, 等会儿怎么哄骗程泽让他在摩天轮上和自己接吻。
可程泽在接过一个电话后便心不在焉。
时蕴玉:“走了,排到我们了。”
程泽却摇头说:“一会儿顾岚岚来找我, 我就不上去了,免得她找不到,你自己上去玩吧。”
后面的人虽没催促但眼神, 表情都在诉说不满,时蕴玉便拉程泽到一边, 问:“怎么回事?”
程泽扭捏道:“什么怎么回事, 顾岚岚喜欢我, 在追我呗。”
经过珍珠事件, 程泽成熟许多,他学会了思考, 首先,顾岚岚不是女同, 其次, 她照顾自己生意, 最后, 她想见自己, 总结,她一定喜欢我!!!
时蕴玉陷入沉思, 据他所知,顾岚岚有未婚夫,且未婚夫是周荷庭,而且顾岚岚历任交往的对象长相不俗, 性格大多乖顺,程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我们去餐厅等她。”
商人重利,不会做赔本生意,时蕴玉好奇,顾岚岚想在程泽身上获取什么。
玩了好几个小时,程泽早就饿了,便听话的跟在时蕴玉后面。
两个人点了三菜一汤,吃饱了程泽猛然反应过来,直呼上当:“时蕴玉你个骗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金陵饭店的吗?”
“谁让你等顾岚岚的。”
程泽心痛,但倔强道:“在爱情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不去就不去吧。”
时蕴玉轻轻嗤了一声。
程泽立马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嗤什么呢!”
时蕴玉嘲讽:“我当你的喜欢有多伟大,原来那么快就把严笑钰忘了。”
程泽脸皮一红,讪讪道:“笑笑拒绝我了啊,那别人喜欢我,我,我也可以接受的吧。”
时蕴玉立刻问:“你喜欢顾岚岚?”
程泽低头摆弄筷子:“有一点吧。”
时蕴玉不说话了,他已经看清程泽,程泽喜欢喜欢自己的人。
哪怕这份喜欢是他臆想出来的。
程泽不知道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虽然一开始我挺讨厌她的,但是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她人挺好的,真的,脾气是有一点大的,但是她是个漂亮女人嘛,脾气大一点也正常,我是个大男人,多包容就行了,嘿嘿,岚岚赶到这里一定很累,你说,我要不要去门口接她,要不要买一点水啊?”
时蕴玉夹了一筷子鱼片给他:“吃。”
程泽兀自沉浸在幻想中,看也没想张嘴吃了。
一口下去,又麻又辣。
程泽辣得一脑门汗,急着找水喝,时蕴玉贴心递给他,程泽喝了一大口,忙吐出来:“你要烫死我?”
热水一激,更辣了,程泽张着嘴,呼哧呼哧哈气,像个小狗,时蕴玉递给他一瓶牛奶:“这回是真的。”
程泽压根不信,他狐疑看着时蕴玉,时蕴玉一派泰然,程泽说:“你先喝一口我看看。”
时蕴玉照做,程泽一瞬不瞬盯着他,见没什么反应,想应该没骗他,便夺过牛奶大口大口吸着。
顾岚岚脚步一滞,时蕴玉和程泽共用一个吸管?她不打算上前了,拣了一个绿植遮盖的位置,偷偷在后面观察。
程泽缓过劲开始找时蕴玉算账,“你故意在鱼片里藏辣椒和花椒?”
“你多心了。”
“呵呵,用不着骗我,你就是故意的,说,你是不是嫉妒了?”
时蕴玉表情一凝,程泽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了然地笑:“嫉妒我要有女朋友了对不对?嫉妒顾岚岚喜欢我不喜欢你对不对?”
“哼哼,时蕴玉,劝你趁早接受事实,我,可是很受女孩欢迎的。”
时蕴玉忽然站起来,冷声道:“我先走了。”
“哎,哎,你干吗,戳中你的痛处了你就要跑啊,一个大男人那么脆弱,开个玩笑至于吗,不对劲,你是不是不想买单?不行,你快给我坐下。”程泽拉着时蕴玉的手腕,但时蕴玉像一头倔牛,任程泽怎么拉都拉不动。
时蕴玉长得惹眼,身高也惹眼,不一会儿餐厅里有许多视线朝他们望,尤其是年轻的美女,程泽不愿时蕴玉出风头,一时气急,咬在时蕴玉的手腕上:“快坐下。”
猝不及防,时蕴玉吃痛,程泽趁机将他拉下来。
程泽低声哄时蕴玉:“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你最受女孩欢迎行了吧。”
时蕴玉想程泽是个呆子,傻子,痴子,罢了,跟他计较什么,竟就乖乖坐着,不走了。
绿植后,顾岚岚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
这个人是时蕴玉?
他怕不是鬼上身了。
顾岚岚情史丰富,阅历也广,稍稍思索便明悟。
——时蕴玉喜欢程泽。
时蕴玉竟然是gay,竟然喜欢程泽这种人。
电光火石间,有一个绝妙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顾岚岚从包包里拿出精致小巧的化妆镜,仔仔细细补了妆,喷了香水,这才站起来朝程泽的方向去。
程泽嗅到大海的味道,心头一喜,忙站起来,回头看,果然是顾岚岚,他局促地微笑,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呐呐道:“岚岚,你来了。”
顾岚岚是情场高手,敏锐察觉到程泽的转变,更觉好笑,哈,时蕴玉竟然喜欢上一个直男!
时蕴玉坐在椅子上没动,冷冷观察顾岚岚。
顾岚岚挨着程泽坐下,似抱怨似想念,“今天我去店里找你,可你不在。”
程泽遇到女神脑子就自动变成一团浆糊,他笑得傻乎乎的,腼腆道:“真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没事呀,这不是见到了。”顾岚岚的尾音里藏着钩子。
顾岚岚香香软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旁边,熏得程泽头晕目眩,一颗心砰砰乱跳,他确信,顾岚岚真的喜欢自己!
“这几天你上哪去了?”
程泽立马挺起胸膛,骄傲道:“岚岚我跟你说,前几天我被绑架了。”
顾岚岚捂嘴,惊讶道:“真的啊,那你有没有事?没有受伤吧?”
“没事,我英勇着呢,我临危不惧把绑匪反杀了,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待我细细讲给你听。”
时蕴玉发出一声冷笑,要说绑架给程泽带来什么影响,吹牛资本加一。
程泽听见了,他害怕时蕴玉戳穿,哎呀一声,“主席,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吗,快去啊,男人憋着可不好。”
顾岚岚托腮看着时蕴玉,觉得这一切真是有意思极了。
三人行,时蕴玉被排斥在外,他冷眼看程泽的舔狗行径,上窜下跳围着顾岚岚转,顾岚岚倒是接受良好,来者不拒。
程泽被严笑钰拒绝惯了,顾岚岚却不同,会接话,会主动搭话,这不是喜欢自己是什么?!他越发热情了,完全将时蕴玉抛掷脑后。
时蕴玉不知道顾岚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她真的喜欢程泽?
顾岚岚呆不惯游乐园,人多又吵闹,一个小时后就告辞离开,程泽依依不舍,“我送你吧,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没关系,我开车来了。”顾岚岚靠在红色超跑上,一双大长腿瞩目,她嘴角噙着笑,潇洒地转着车钥匙。
这是不同于严笑钰的美,多了些飒气。
程泽觉得顾岚岚美得刺目。
回家路上,霞光满天,程泽心情很好,一直哼着歌。
车子刚刚停稳,程泽轻快地拉开车门,“我先上楼洗澡啦。”
天气热,出了一身汗,粘在身上不舒服。
时蕴玉食指轻敲方向盘,望着程泽的背影默默无言。
忽然,程泽顿住脚步,转身朝他跑来。
时蕴玉就这么看着程泽朝他奔来。
程泽趴在半开的窗户上,鼻尖上有汗珠,小脸红彤彤的,眉眼弯弯:“时蕴玉,谢谢你带我去游乐园,今天我很高兴。”
时蕴玉刚准备说话,却又听程泽说:“多亏你,今天和岚岚有了进度。”
“……”
时蕴玉在车上枯坐,他望着烟盒,竟连拿出烟的力气也没有了。
待程泽洗好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嗵’的一声,时蕴玉正巧开门进来,程泽惊讶:“才回来吗?”
时蕴玉嗯了一声。
程泽后知后觉,时蕴玉心情不好?他想了想,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时蕴玉接在手里,没喝,只在手上转,程泽心里想着顾岚岚,想给她发消息问问她到家了没,便对时蕴玉说:“我先回屋了。”
开了空调,程泽快乐地跳上床,滚了一圈又一圈,心里甜滋滋的,二十岁,他终于要恋爱了!
可是顾岚岚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表白呢?
转念一想,女孩子都比较羞涩,面皮薄,可能她不好意思。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程泽觉得自己表白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男女朋友,分什么你我。
程泽抱着手机点开顾岚岚的朋友圈,听她弹的吉他,徜徉在音乐里,程泽后悔,明明弹的那么好听,当初自己怎么会骂她,真是脑子秀逗。
岚岚会不会因此伤心啊。
程泽连忙给顾岚岚发消息:
【其实我一直没说,你的嗓音很有魅力,歌唱得好,吉他也弹得好。】
Lsin:【故意哄我开心,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泽:【以前是我有眼无珠!】
Lsin:【(小猫打滚表情包)】
程泽:【岚岚你以后要是开演唱会,我要坐在第一排为你应援!】
顾岚岚没有立刻回,过了两分钟。
Lsin:【你觉得我能当歌手?】
程泽:【当然啊,我觉得你很热爱唱歌,而且你的吉他曲编的也很好听。】
顾岚岚没有回消息。
程泽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把聊天记录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没觉得那里会惹岚岚生气,也许她洗澡去了。
想到洗澡,程泽立马坐起来,自己洗好的内、裤还挂在浴室!
第28章 第 28 章 小时告白,小狗慌张。……
时蕴玉不会看见吧, 其实都是男人无所谓,但自从看见时蕴玉的大宝贝后,程泽心里就涌起自卑感, 他不想让时蕴玉看见,虽嘴上不说, 但时蕴玉肯定会在心里嘲笑他。
程泽立马跑出去,客厅没有人,阳台没有人, 厨房没有人,而卫生间的门紧闭, 将耳朵贴在卫生间门上, 果然听见哗啦啦水声, 程泽在心里哀嚎一声, 惨了。
卫生间干湿分离,中间隔了一道门, 程泽想着趁时蕴玉洗澡,偷偷把外面架子上的内、裤拿走。
咔哒一声, 门启开一条细缝。
雾气弥漫, 水气扑面, 磨砂玻璃门隐隐约约看见人影。
程泽猫着腰进去, 刚进去, 却听咚的一声,有东西掉了!程泽立马不敢动。
静静等了一会儿, 时蕴玉没察觉,水声哗啦作响,程泽大着胆子,心却沉下去, 架子上没见他的内。裤!
“奇怪,我明明放在这儿的啊,难不成我晾了却忘记了?”程泽挠挠头,打算去阳台看看。
刚要关门。
里面却传来暧昧低沉的喘息。
程泽怔愣,他不是未经人事,知道这是什么动静,脸一红,忙关上门出去了。
他根本没注意,自己太仓惶,关门的声音有些大。
程泽尴尬地回到卧室,尴尬地缩在被子里,其实男人自给自足没什么,很常见,但偏偏是时蕴玉。
偏偏是帮助过自己的时蕴玉。
听见他的喘声,程泽脑子里立刻浮现前两次的场景。
越想心里越痒,不禁怀念时蕴玉的体温,宽厚有力的大手,他舔舔嘴唇,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
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程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越不让想什么,脑子里越想什么。
昏黄的小夜灯,天蓝色的床单,和白色。
住脑!
程泽拍拍自己的脸颊,要想也是想顾岚岚,对,想想岚岚,岚岚长得很美,一双大长腿没有人不喜欢。
快想想。
程泽紧紧闭着眼,可在脑里搜刮一圈,由于和女人接触有限,他最多想象到牵小手,亲小嘴,可这根本不能熄灭心里的燥火。
你真是个废物!
程泽骂自己,不过这一遭下来,自己也不想时蕴玉了。
时蕴玉……
时蕴玉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动作时骨节会泛起红,青筋也会暴起,他一掌就能圈住……
停!住脑!
程泽大叫一声:“睡觉,快睡觉,数羊就能睡着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七百五十二只羊,七百五十三只羊,七百……
声音渐渐减低,程泽脑袋埋在枕头里,睡着了。
程泽迷迷糊糊感到阳光刺眼,睁开眼看,太阳高悬。
“不好。”
程泽不知道自己慌什么,但心里就是慌慌的,他忙下床,路过镜子时猛地停住脚步,镜子里的人是他?
‘他’身穿黑白女仆装,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屁股,露出修长笔直的大腿,脑袋上还顶着粉扑扑的猫耳朵。
伤风败俗!
程泽一把扯下猫耳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戴这种东西。
“程泽,我让你倒的水呢?”
是时蕴玉的声音。
水?
程泽模模糊糊记得,好像有这一回事,时蕴玉让他倒水,他却偷懒跑去睡觉。
“啊,来了,来了。”程泽连忙跑去客厅倒了一杯水。
推开门,看见时蕴玉坐在桌前,在笔记本上敲来敲去,神情专注,他穿着带拉链的黑色半高领毛衣,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也就是时蕴玉的喉结处。
不过,毛衣?
现在不是夏天吗。
程泽茫然望着窗外,惊讶发现屋外白茫茫一片,大雪纷飞,俨然是冬天,他这才注意到窗户上贴着圣诞树和铃铛,显然,今天是圣诞节。
“耳朵呢。”时蕴玉抬头看了程泽一眼,呵斥:“谁允许你取下来的。”
程泽一听就来了火气,时蕴玉什么态度竟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他算什么东西?
心里这样想,可他的身体却软软靠在时蕴玉的身上,手也不老实,一直在银色拉链处徘徊。
“太重了,我戴的疼。”
程泽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这样矫柔做作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他怎么能发出那么夹的声音?
可没想到,时蕴玉竟然很受用,不再过问耳朵了,他抬抬下巴,示意程泽给他喂水,程泽想把水泼到时蕴玉的脸上去,该死的,没长手吗!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很不听话,一点也不受他的控制,竟然软绵绵瞪了时蕴玉一眼后,将杯子递到时蕴玉的嘴边。
“主人,喝水。”
程泽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竟然叫时蕴玉主人?!搞什么,难不成他穿越了,穿越到封建王朝了?
时蕴玉很坦然的张嘴喝水,但程泽不会伺候人,喂得急,水竟洒了,顺着时蕴玉的下巴流到脖子,隐在黑色毛衣里。
程泽的目光顺着水流追随,白皙的脖颈,性感的喉结,一根银色拉链,似乎在诱惑人。
拉链张开小嘴,对着程泽说:快把我拉开啊,拉开就能看见时蕴玉的胸肌了,拉开就能摸到他坚实的腹肌了,快把我拉开呀。
程泽的意志力并不坚定,轻而易举受到蛊惑,他从靠着时蕴玉到坐在他的大腿上。
时蕴玉没有动作,静静看着程泽。
程泽的裙子很短,坐下只能遮住大腿根,他瓷白的,又带有力量线条的一双腿就这样和他的黑色西装裤交叠。
黑与白。
两种极致碰撞。
时蕴玉手痒痒的,他握住了程泽的腰。
程泽一整颗心都在银色拉链上,根本没注意到时蕴玉的动作,他慢慢靠近,手伸向拉链。
时蕴玉忽然拦住他:“你干什么。”
程泽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凭着本能道:“想拉拉链。”
时蕴玉笑了一声,推开笔记本,身子往后一仰,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程泽忽然想到浴室的喘息,之前互帮互助时总是自己在叫,很少听见时蕴玉的声音。
思及此,程泽没有着急拉拉链,而是上移,手摸向喉结,轻轻按压,他想听时蕴玉的喘息。
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脖颈间因忍耐暴起青筋。
时蕴玉的手紧紧掐着程泽的腰,大拇指难耐的摩挲。
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声音,程泽些微恼怒,俯身,润泽的唇瓣贴上去,轻轻吮吸喉结。
“唔。”时蕴玉的眼眶微微泛红,他的手移在程泽的大腿上。
终于听见了,程泽心满意足,他的手搭在银色的拉链上,笑了一下:“好像拆礼物。”
时蕴玉捏捏程泽的大腿:“说反了。”
层层叠叠的裙下,裙裾翻飞,好像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海浪太急,太猛,程泽险些从时蕴玉的腿上摔下去,好在及时搂住他的脖颈。
就在浪潮达到最顶端的时候。
“圣诞快乐!”
程泽慌忙整理裙子,飞快从时蕴玉的腿上跳下来,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推开的书房门口,密密麻麻站着人,他们都在用错愕,震惊,恶心的目光看着程泽。
程泽苍白着脸,他看见愤怒的爸爸,看见震惊的妈妈,看见失望的盛礼,看见好多人,好多人,彷佛他这一生认识的人都在这里了。
他们看见自己和男人厮混,看见自己在男人掌下快乐。
心慌,以及莫大的难堪。
“不,不要!”
程泽猛然惊醒,他擦去额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还好是做梦。”
程泽突然意识到这是梦,也是警示。
他不该跟时蕴玉如此亲密,虽然他不是同性恋,时蕴玉也不是同性恋,但他那么有魅力,那么招人喜欢,万一时蕴玉喜欢上他了呢。
防患于未然。
他应该好好交一个女朋友,走正常人走的道路。
程泽拥着被子,低头沉思,他想,他该回学校了。
想着想着程泽突觉奇怪,时蕴玉不在卧室。
看一眼手机,将近十二点,不会吧,时蕴玉还没洗完澡?他要把自己搓一层皮下来吗。
秉持雷锋精神,程泽下床找时蕴玉,屋外黑漆漆一片,程泽疑窦丛生,难道他出门了?
打开客厅的灯,却发现时蕴玉在阳台,时蕴玉背对着他,单薄的背影有些寂寥。
“你干什么呢?”
程泽没有上前,时蕴玉亦未回头,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半开的门。
他的声音乘着风过来,“抽烟,你先去睡。”
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烟头。
程泽愕然:“你想得肺癌啊?”
时蕴玉不答,程泽想离开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头。
“程泽。”
“干吗。”
红色火光明明灭灭,时蕴玉微微侧头,说:“顾岚岚有未婚夫,你和她不可能。”
虽然是商业联姻,顾岚岚甚至在订婚后还在交往男朋友,但她的丈夫只能是周荷庭,程泽想要的顾岚岚给不了。
“你在骗我。”程泽根本不相信。
如果顾岚岚有未婚夫还会跟部长牵扯?他不信。
时蕴玉低头苦笑,“算了,你快去睡吧。”
程泽觉得时蕴玉狡诈,挑拨离间他和岚岚,但没有证据,只好悻悻离开。
躺在床上,程泽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蕴玉说的是真的吗,应该不是吧,岚岚明显在追自己,如果有未婚夫还会追求自己吗,那岂不是太不检点?
岚岚不是这样的人。
对,她不是这样的人。
程泽把被子拉过头顶,“睡吧,一觉睡到天亮,天亮问问岚岚就知道了,睡吧。”
时蕴玉怔怔望着夜空,也许等待,引导不是对待程泽的正确方法,程泽需要直接粗暴。
指尖辗灭香烟,时蕴玉决定向程泽摊牌。
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被子微微隆起,程泽将自己蒙起来了。
时蕴玉笑了一下,把被子往下拉,好让程泽呼吸。
睡着的程泽比白日里的乖巧可爱。
时蕴玉俯身,吻在程泽的唇上,一触即分。
“晚安。”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温柔的像花瓣拂过。
身旁的位置塌陷,时蕴玉睡了。
黑暗中,程泽豁然睁开眼睛。
苍天啊,噩梦成真。
时蕴玉喜欢他!
震惊多于恶心。
程泽直勾勾,呆愣愣凝视虚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和他的大脑如出一辙。
原来时蕴玉是gay。
时蕴玉竟然是gay。
时蕴玉喜欢我。
一个gay喜欢我。
程泽第一个想法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让全校女生放弃对时蕴玉的幻想。
程泽第二个想法是:老子就是那么有魅力,时大主席也拜倒在老子的运动裤下。
程泽第三个想法是:时蕴玉就睡在旁边,自己的屁股很危险!赶快平躺!
偷偷瞄一眼时蕴玉,很好,似乎熟睡,但碍于时蕴玉平常和鬼一样,做事悄无声息的,他蹑手蹑脚爬下床,在地板上趴了一会儿,没动静后偷偷伸出一只手拿枕头边的手机,再以壁虎的姿势爬出卧室。
到了客厅程泽才敢站起来,这个地方他不敢再待,他要跑路。
现在凌晨两点,程泽本打算收拾一下衣物,但遗憾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从何时起都挂在了时蕴玉卧室的衣柜里,阳台上的衣服半干不干,不能带,但非常值得庆幸的是,他今天换下来的内/裤果然在阳台。
于是,穿着格子睡衣的程泽,手里拎着一个手机,脚踩拖鞋,在两点十五分离家出走了。
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真是亘古的难题。
凌晨的街头空空荡荡,路灯照射出长长的影子,程泽思考自己该去何处。
要不去网吧对付一晚?
不行,网吧都是烟味,天亮他要去找顾岚岚,带着一身烟味可不好。
去KFC?
可是KFC的椅子不舒服,他一定睡不好,睡不好就会憔悴,不帅气了怎么见岚岚?
要不去酒店?
可是酒店很贵吧,他还要攒钱买房子呢。
可是酒店有空调,有软软的大床,还有卫生间。
程泽打开手机,发现银行卡余额还算富裕,咬咬牙,订一间吧,大不了开学多磨磨章洛生,让他请自己吃饭,这样钱不就省下来了?
真是一个聪明的脑壳,怪不得时蕴玉喜欢自己呢。
程泽美滋滋定了附近的酒店,美滋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没有时蕴玉在身侧,空气都安全了。
时蕴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惊醒,手下意识摸向身侧,空的?本该温热的被窝也冰凉,他瞬间清醒。
程泽去哪了?
时蕴玉打开小夜灯,试探性喊了一声:“程泽,你在卫生间吗?”
无人应答。
找遍整个屋子没见人,时蕴玉颓然坐在沙发上,他知道了,所以他走了。
在凌晨两点四十。
什么也没带走,衣服,鞋子,小程,小泽,仙人掌,什么都没拿。
程泽一定厌恶极了,所以才会连夜逃走。
时蕴玉将脸埋在掌心,天之骄子的他在程泽身上跌了一个又一个跟头。
但,很有趣,不是吗。
呵呵,时蕴玉发笑,墨色的瞳孔却在无声放大。
手机上,红色的小点缓慢移动。
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红色填满眼瞳,两色重叠。
时蕴玉笑意更浓,哈,还没出小区呢。
“程泽,你可要藏好啊。”
时蕴玉舔了舔犬齿,但他并不着急出门,反而选起了衣服。
“黑色怎么样。”时蕴玉托着下巴思考,他很少穿黑色,平常多暖色,这样更温和,更平易近人,但现在,他不需要。
换好了衣服,时蕴玉在镜子前端详自己,下巴冒出了一点青茬,头发也不够利落,时蕴玉洁面,刮胡子,打发蜡,吹头发。
一整套流程下来,凌晨三点十五分。
时蕴玉站在门口,环顾他和程泽住了两个月的家,轻轻吐了一口气,推开门,他要去抓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季都酒店。
时蕴玉抬头,白色的招牌在幽静的夜里散发光芒。
他当然可以直接上去,把没心没肺的程泽从床上拉起来,关在家里,但后面呢,他难道要看鲜活的程泽一点一点在他怀里枯萎吗。
爱情,你情我愿,最有趣。
优秀的猎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可以等,等天亮后得一个结果。
如若不行,强取豪夺,亦可。
时蕴玉在程泽的隔壁住下来,他站在窗边,一夜未眠。
四点,天际翻卷黑云,遮住了月亮,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雾气渐起,轰隆一声,下雨了。
这雨好凶,似乎积攒了一整个夏季,它做足了准备,要把炽夏彻底消灭,走向清爽的秋。
大雨冲刷世间泥浊,冲不掉时蕴玉眼中的阴翳。
好闷。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依稀见一缕黑发,程泽从被子里爬出来,揉揉眼睛,听见淅沥雨声,下床拉开窗帘。
“原来下雨了,怪不得闷闷的。”程泽拍着胸口,窗户打开一道细缝,夹着雨的凉风吹进来,吹散他心中的不安。
九点多了,不知道岚岚起床没有。
程泽给顾岚岚发微信:
【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今天有空吗?】
得知时蕴玉的秘密后,顾岚岚兴奋的睡不着觉,遂叫三五好友,在夜店彻夜狂欢,此时,她刚刚到家。
Lsin:【有空,你直接过来吧。】
Lsin:【(位置)】
程泽一喜,忙回:
【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呀?】
顾岚岚喝了一夜的酒,胃确实有点难受。
Lsin:【我想吃馄饨。】
程泽:【OK,保证完成任务,有忌口吗?】
顾岚岚脸上的笑容扩大,程泽这人真有意思,喜欢你的时候一副面孔,讨厌你的时候另一副面孔,不过,这副讨好人的面孔,她不讨厌。
Lsin:【记住,我不吃辣,不吃油腻,我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一切味道大的,不吃一切吃相不雅观的。】
程泽觉得顾岚岚真好,她把一切喜恶都说得清清楚楚,省得他猜,而且岚岚和笑笑真的差别好大,笑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说,追得人十分气馁。
“要是早点追岚岚就好了,估计现在都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程泽感慨。
程泽撑着酒店的透明雨伞冲进雨幕。
大厅里,时蕴玉缓缓放下报纸,喝了一口咖啡,站起身,抚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拿起桌边的黑色雨伞,跟了上去。
啪嗒,啪嗒。
雨珠顺着透明雨伞伞沿滑落,在沥青路上开出一朵小花。
咔哒,咔哒。
时蕴玉不疾不徐踏破覆盖一层水膜的沥青路,水花四溅。
程泽有心表现,特意走了远路买远近闻名的路记馄饨。等的时候,程泽发现顾岚岚住的小区是很有名且价值不菲的高级小区,离他很近,打车十几分钟。
买好馄饨,程泽匆匆打车。
程泽走后,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进了店,他缓缓收了伞,扬起笑容,对老板说:“麻烦来一份跟刚才那人一样的。”
二十分钟后,程泽按响顾岚岚家的门铃。
“程泽,你,”顾岚岚欲言又止,她微微惊讶:“你衣服都没换?”
他是害怕自己等着急?程泽真的喜欢上她了?
程泽低头看,自己穿着可笑的睡衣,脚上是黑色拖鞋,他憨憨一笑:“额,一言难尽,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顾岚岚侧身让程泽进门,“不介意的话,我家有干净的男装,你可以换上。”
程泽立刻警觉,她家有男装?难道时蕴玉说的是真的,她有未婚夫?程泽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他把馄饨递给顾岚岚:“哈哈,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士可杀不可辱,他才不穿野男人的衣服!
“好吧。”顾岚岚示意程泽随意坐,她打开外卖盒开始吃馄饨。
程泽偷偷观察顾岚岚的家,家具大多是暖色调的原木,整体偏温馨。程泽找来找去没找到野男人的踪迹,倒发现她似乎真的很爱音乐,随处可见音乐元素,就连冰箱贴都是乐符。
“说吧,找我什么事?”顾岚岚慢悠悠吃着饭,却始终等不到程泽开口,只能先问。
程泽立马收回视线,“那个,就是我听说,听说你有一个未婚夫,是真的吗?”
“是真的。”
程泽没想到顾岚岚那么干脆承认,他一下子站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乱转:“那你,你,那你还,我?”
顾岚岚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搅得它们团团转,她道:“你害怕了?”
程泽跺脚:“这根本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不道德的你懂不懂?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顾岚岚慢悠悠道:“那要是我和他商业联姻,彼此没有感情呢。”
程泽愣了一下。
顾岚岚笑着,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要是我正打算和他解除婚约呢。”
程泽怔怔看着顾岚岚。
顾岚岚丢开勺子,眼波款款:“你还害怕吗。”
“岚岚。”程泽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有苦衷的,是我误会你了。”
“是啊。”顾岚岚站起身,走到程泽身边,柔声问道:“你为什么穿着睡衣跑出来?昨晚发生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讲吗,我特别想知道。”
程泽怎么敢和顾岚岚说自己是被时蕴玉这个同性恋吓出来的,他哈哈笑着遮掩:“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我懒得换衣服,反正我打算回校,就不想换衣服了,嗯,就这样。”
顾岚岚显然不信,正欲开口,程泽的手机响了。
程泽松了一口气,忙跑到一边:“我先接个电话。”
“喂,谁啊?”他接得急,根本没看来电显示。
时蕴玉站在楼下,望着十二层,“程泽,是我。”
是时蕴玉!
程泽立刻想起昨晚的吻,他匆匆就要挂掉电话。
时蕴玉似乎知道程泽的想法,抢先道:“程泽,我知道你在顾岚岚家。”
程泽动作一顿,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会知道?
“顾岚岚有未婚夫,她跟你说了吗?”
“我知道啊,但他们要解除婚约了。”程泽得意洋洋道:“时蕴玉,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别想着拆散,有这个闲工夫你找个班上去,别天天盯着我。”
雨水飞溅,洇湿了时蕴玉的裤脚,寒气顺着脚腕往上爬,时蕴玉没有继续话题,反而问:“为什么半夜跑出去?”
他还敢说?!
他竟敢提?!
程泽咬牙切齿,但不远处顾岚岚正看着他,程泽压低声音,捂着嘴道:“时蕴玉,我都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
时蕴玉笑笑,“昨晚我没听错,浴室外果真是你。”
什么跟什么啊。
程泽没听懂:“什么浴室?”
时蕴玉将头仰着,伞随之而动,慢慢上移,露出劲瘦的腰,坚实的胸膛,以及一张见之不忘的隽秀脸庞。
他着实惊讶:原来程泽不是因为看见自己用他的内/裤跑的,那为什么跑?
第29章 第 29 章 豪门未婚夫。
一时间, 两人皆沉默,寂静无声。
“时蕴玉!你个变态!!!”程泽反应过来,老脸一红, “我就说,我明明记得在架子上的!”
时蕴玉眉目舒展, 轻声道:“程泽,你下来。”
程泽怒道:“凭什么,你个死变态, 我才不下去。”
“真的不下来?你的贴身衣物不要了吗,还是说, 我亲自给你送上去?”时蕴玉有一把好嗓子, 清凌凌的, 可他拖着长腔却暗□□刺。
“卑鄙无耻。”程泽咬牙, 却又无可奈何:“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时蕴玉收起手机, 寻了个可以遮雨的地方。
不到两分钟程泽就下来了,他气势汹汹冲到时蕴玉面前:“变态, 你想干什么?”
时蕴玉的目光在程泽脸上流连, “你们确定关系了?”
“关你什么事?”
话刚说出口, 程泽就意识到不对, 时蕴玉喜欢他, 他当然关心,可话已经说出去不能收回, 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敢跟时蕴玉对视。
一旦知道时蕴玉是个同性恋,且他喜欢自己,那在程泽看来,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目的。
“从今天起,我不跟你住一起了。”程泽扯着嗓子说,好像声音越大,胆子越大。
“为什么?”时蕴玉问的很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程泽闭了闭眼,他实在说不出口,含糊道:“反正就是不住。”
时蕴玉坦言道:“因为我用你的内、裤?”
“?!”
程泽立马捂住时蕴玉的嘴,四处张望,见无人才放心:“你不要脸啊,这种事都敢在大庭广众下说?”
时蕴玉眨眨眼,仿佛在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程泽感到食指痒痒的,是时蕴玉的睫毛扇动,他顿感慌张,忙放开手,但手上还残留时蕴玉的温度,温热的,他却无端觉得滚烫,心下更慌,忙把手在睡衣上胡乱蹭。
“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时蕴玉深深凝视程泽,仿佛要透过皮肉望到程泽的心里去。
程泽心烦意乱,他烦躁地挠挠头发,没两下,便如鸡窝一般了:“这不一样。”
“程泽,我们坦诚相见,互帮互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跑?”时蕴玉声线平平,阐述客观事实般说:“还是说,你急着当顾岚岚的小三才在半夜逃跑的。”
雨还在下,空气中充斥一股泥腥味,程泽的脑子跟雨丝一样纷乱,今天的时蕴玉跟平常大不一样,好似,脱下了伪装。
他着一身黑色,气质凛冽,还有些阴沉,跟这雨天一样。
眉眼全部暴露出来,蝶翼一样的眼睫上下一撞,含情眼里冷冰冰的,透着无机质的光,像个活死人。
程泽敏锐察觉到危险,不自觉后退几步,“时蕴玉,你少装蒜。”
“那个,”程泽的手握成拳,咽了咽唾沫,一鼓作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同性恋,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偷偷亲我!”
原来是这样。
时蕴玉眉梢一挑,没有被揭穿的惊慌,脸上竟流露几分惋惜,他道:“我本打算今天告白的,被你抢先一步。”
程泽呆住,半晌道:“时蕴玉,你不是个正常人!”
时蕴玉反问:“喜欢你难道不正常?”
程泽噎住,下意识想说自己那么优秀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但要是说了岂不是反驳了前面的话,一时间,程泽沉默,嘴巴闭得紧紧的。
“顾岚岚想解除婚约很难,事关两家利益,周家不会同意的。”时蕴玉上前,伸出手帮程泽整理鸡窝头。
他的手就在眼前,程泽能感到一丝冰凉的气息。
“程泽,不要去趟浑水,到我身边来,好吗。”
程泽竟有空分神,他的眼睛定格在时蕴玉的手腕上,冷不丁问:“为什么还没好?”
时蕴玉的手腕上有程泽的牙印。
“因为小狗咬的太凶,流血了。”
程泽气恼,一巴掌拍掉时蕴玉的手:“你敢骂我是狗?这就是你的喜欢?”
“我的爱有点奇怪,程泽,你愿意感受一下吗?”
程泽想时蕴玉不亏是时蕴玉,把‘喜欢你’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他是个男人,他喜欢女人。
天性如此。
程泽刚想拒绝,但好似有风,把雨吹起来了,他的脸湿漉漉的,程泽似乎听见一声小小的叹息,时蕴玉再次抬起手,用大拇指揩过‘雨水’,问他:“程泽,我不就是爱你吗,至于那么害怕?”
我哭了?
程泽不信,他胡乱用手抹着脸,反驳时蕴玉:“瞎说什么,你又不是鬼我怕你干什么,是雨太大,溅到我脸上了。”
“你害怕我的性别,对不对?”时蕴玉问。
程泽紧抿着唇,扭过头,不说话。
时蕴玉将他的头掰正,掐起他的下巴,迫使程泽与他对视:“程泽,你知道为什么丘比特射箭的时候要蒙上眼睛吗?”
程泽撇嘴,这时候还要装有学问,他答:“外国神不管中国人,你少扯这套。”
时蕴玉:“……”
程泽趁机逃离时蕴玉的铁掌,他笔直地站着:“时蕴玉,我不喜欢你,我是个男人,我们之间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时蕴玉一步一步朝程泽逼近,咔哒咔哒的脚步声似踩在程泽的心上,程泽方寸大乱,一步一步后退。
“你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的性别。”
“这有区别吗。”程泽问。
时蕴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笑了一下:“还真的是没区别。”
他要尝一尝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
时蕴玉的目光在程泽颈后打转,一会儿劈晕他好了。
不知怎的,程泽突觉背后一凉,他搓了搓手臂:“好了,话都说开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先走了。”
时蕴玉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程泽转身欲走。
时蕴玉挂了电话,可下一秒,铃声继续响起,催命一般。
程泽已经走了两步,被铃声吵得烦躁,他刚回头,就见时蕴玉不知何时贴在自己身后,程泽吓了一大跳,他真的吓坏了,头发都竖起来。
时蕴玉似乎有些意外,微抬的手掌放下。
“喂,你快接电话啊,响了半天了,吵死人。”程泽抱怨道。
程泽站在原地,蹙眉看他,时蕴玉盯着程泽,接通电话。
宋美芝急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玉,你怎么才接啊,你爸生病了,在医院,你快点过来。”
时蕴玉拧起长眉,还没等问具体情况,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繁乱的脚步声,夹杂宋美芝的惊叫。
“妈,爸他怎么”
电话突然挂了。
程泽看时蕴玉的神情不太妙,纠结片刻还是问:“发生什么事了?”
时蕴玉绷着脸,声音有些低:“我爸在医院,情况不明。”
程泽惊讶一瞬:“那你还不快回去看看。”
“你会等我吗。”
程泽不答。
时蕴玉了然,他凄惨咧着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程泽,你跑不掉的。”
坐在车上,时蕴玉垂下眼眸,一切发生的太急,太快,走的也太仓促,他的心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食指轻叩大腿,他知道顾岚岚并不是真的喜欢程泽,玩玩而已,但程泽上了心。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插不进去手。
不对,有一人可以。
周荷庭,顾岚岚的未婚夫。
电话接通的刹那,时蕴玉明白了顾岚岚的用意。
——她想利用自己解除和周荷庭的婚约。
故意接近程泽,加剧他和周荷庭之间的矛盾。
顾家在A市的新项目想要落地,少不了地方政府的支持,也就是时家。顾家不敢轻易得罪时家,这门婚事自然有待商榷。
一个明晃晃针对他的圈套。
“喂?”
电话那头,周荷庭已然不耐烦:“时蕴玉,你哑巴了?”
时蕴玉最厌恶受制他人,一旦说出口,他会如顾岚岚所愿,上了她的圈套;可不说出口,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程泽真的会和顾岚岚这个女人跑。
“时蕴玉,你打电话就是为了演哑剧?不好意思,你找错观众了。”
“周荷庭。”时蕴玉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然泛白,“你绿帽子不错,挺护眼的。”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一阵忙音,电话已然挂断。
周荷庭脸色阴沉,什么绿帽子,他没有女人哪来的绿帽子,不对,他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顾岚岚她又做了什么蠢事?
竟然把脸丢到了时蕴玉面前!
周荷庭从小便拿来跟时蕴玉比较,时蕴玉比他小两岁,却把他比的处处低一头。他从不认为自己比时蕴玉差,只不过时蕴玉这人太会装,太会在大人面前卖乖,而他不屑做这种事。
虽说和顾岚岚各玩各的,但他绝不能忍受顾岚岚主动将笑柄递给时蕴玉。
周荷庭拨通公司内线电话:“查一下顾岚岚最近和谁走得近。”
一个小时后。
程泽的个人资料出现在周荷庭的办公桌上。
周荷庭随手翻看,看一眼程泽的照片,嗤笑一声:“土鳖。”
“顾岚岚的审美已经降级成这样了,怪不得时蕴玉特意打电话来羞辱我。”
周荷庭转着钢笔,打给顾岚岚,顾岚岚看见来电显示,会心一笑,自己赌对了。
一旁的程泽觉得大家今天都怪怪的,他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顾岚岚,问:“你不接电话吗?”
顾岚岚却道:“走,我们去商场,我给你买几套衣服。”
程泽受宠若惊,想岚岚真好,有这样的女朋友夫复何求!
周荷庭气极,顾岚岚竟然不接电话?
这就是她解除婚约的方式?
周荷庭偏不如顾岚岚所愿,他眉压眼,本就瞧着凶戾,此刻他邪邪笑着,令一直跟着他的保镖都悚然。
“去,把顾岚岚和那个程泽给我绑来。”
程泽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电梯直达负一楼,看着一排豪车,程泽傻眼,他终于对顾岚岚是个有钱人有了清晰认知。
程泽扭扭捏捏不肯上车,顾岚岚无奈,问:“怎么了。”
“那个,我,我想坐迈巴赫。”
雨天,迈巴赫,听着就带感。
顾岚岚切切实实翻了个白眼,这位——真·大爷。
要不是他还有用……
顾岚岚在心里疯狂宽慰自己,然后认命上楼拿迈巴赫的车钥匙。
坐在迈巴赫的副驾,程泽兴奋得连连拍照,顾岚岚瞧着好笑,可笑后觉得程泽简单至纯,仅仅坐一次豪车就那么高兴。
想当初,自己刚提车时也很兴奋,但现在她有一排车,却高兴不起来,顾岚岚想,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感受快乐的能力。
程泽不知道顾岚岚为什么突然沉默,他把手机揣进睡衣兜里,两只手抓着安全带,欲言又止。顾岚岚瞥见了全当没看见,谁知程泽频频看向她,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
顾岚岚终于忍不住,泄愤似的按了一下喇叭:“又怎么了?”
“嘿嘿,岚岚,你对我真好,还带我买衣服。”程泽小心翼翼觑她脸色:“不过,我花你的钱,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
顾岚岚失语,没想到程泽纠结的是这个。
“花我钱的男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有的男人为了钱跟她在一起,但她也贪图对方的美色,一个爱财,一个好色,各取所需。而且她现在利用程泽,说到底是她理亏,她别的没有,只能从物质上弥补程泽。
顾岚岚补充道:“不差你一个,所以一会儿有喜欢的尽管说。”
程泽立马觉得顾岚岚高大起来,全身闪着金光。
有钱人都很可恶,有钱人的钱就应该给平民花,顾岚岚这样给他花钱的有钱人还行,有觉悟。
迈巴赫驶进雨幕,直达商城停车场,外面瓢泼大雨,他却一滴雨没淋,拖鞋都没湿。
顾岚岚看了眼手表,翘起嘴角,对程泽说:“一会儿要抓紧时间了。”
此时,程泽还没有理解顾岚岚话中的深意,直到试衣服时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恭敬客气却强势地对两人说:“周总有请。”
来者不善,而顾岚岚刚为自己花了钱,程泽护小鸡似的将她拉到身后,大声质问黑衣人:“你们是谁?周总又是谁?不管是谁,你们肯定找错人了,我们没欠高利贷!赶紧走!”
两个黑衣人嘴角微微抽动,却依旧道:“顾小姐,周总有请。”
“岚岚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欠钱不还,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报警了。”程泽气势汹汹道。
顾岚岚忍住笑,低声对程泽说:“周总就是我未婚夫。”
“啊?”程泽傻眼,气势顿时萎靡,不是吧,他还没和岚岚开始呢,正主就找上门了?
“程先生,请吧。”黑衣人道。
程泽心虚,忐忑地跟顾岚岚上了黑衣人的车。
一路无话。
程泽心里的小九九却没停,周总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岚岚看不上周总想要跟他解除婚约,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请’我是什么目的?不会是告诫我离岚岚远一点的吧?可是岚岚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我啊。
咦!周总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请’我过去的吧,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程泽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对黑衣人说:“兄弟,我肚子疼,让我下去上个厕所吧。”
顾岚岚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程泽表演。
黑衣人淡淡道:“还有几分钟就到,程先生忍一下。”
什么,离死期还有几分钟?!
程泽嘶了一声,“可我忍不了,我吃坏肚子了,怕是要窜,大哥,通融一下吧,你看这劳斯莱斯也挺贵的,让我污染了多不好。”
顾岚岚轻轻笑了一下。
黑衣人依旧八风不动:“您尽情污染。”
程泽:“……”
尿遁行不通,得想个别的主意。
程泽略一思索,张口就来:“其实,我有传染病。”
顾岚岚:“……”
黑衣人:“……”
程泽继续说:“周总一听就是个金贵主,千万别因为我余生有憾呐!”程泽作势抹眼泪:“大哥你不知道,因为这个病我在外面都不敢跟人接触,生怕传染给无辜人,对了大哥,你手上没伤吧?”
黑衣人本来不信,但程泽煞有其事的模样真唬住了他,下意识往手上看,顾岚岚觉得有趣,也想个周荷庭一个教训,便顺着程泽演,大叫一声:“有病怎么不早说?我还跟你接触那么久,程泽,你真是害人不浅!”
顾岚岚隐秘朝程泽眨眼睛,程泽了然,“岚岚,我,我对不起你。”
开车的黑衣人忍无可忍,油门踩到底,轰的一声提速,程泽不察,头撞到椅背上,撞得他眼冒金星,“不是,你会不会开车啊?”
回答程泽的是脚踩刹车,黑衣人稳稳道:“顾小姐,程先生,到了,请下车。”
摩天大厦高入云霄,程泽一望腿就软了,这周总很有钱的样子,他磨磨蹭蹭不肯下车,黑衣人提拉着程泽的衣领将他扔到电梯里。
程泽的心情转了又转,一会儿觉得有钱人怎么了,说到底也是肉体凡胎,一会儿觉得自己死定了,万恶的资本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电梯缓缓上升,眼看要到顶楼,程泽的一颗心也提到最顶端,无措见瞥到顾岚岚,发现她老神在在,嘴角甚至噙着笑意。
程泽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直打退堂鼓,但又不能让顾岚岚瞧出来,岚岚一看他的怂样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也不能让周总瞧出来,他可是情敌,他一定要在气势上碾压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一位黑衣人走在前面引路,一位黑衣人走在后面,程泽和顾岚岚夹在中间,程泽深深吸了一口气,腰板挺得笔直,下巴朝着天花板,只是他脚下虚浮,绊了前面的黑衣人好几次。
“喂!”黑衣人不耐,停下脚步用冰冷眼神刺程泽。
“不好意思大哥,又把你鞋踩掉了。”程泽尴尬地挠挠头。
黑衣人不理他,转而敲了敲门,“周总,人到了。”
安静无声,门里面的周总没有说话。
黑衣人一时也不动作,恭敬侯在门口。
下马威!
程泽心下一凛,觉得死期将至。
这时,顾岚岚嗤笑一声:“滚开。”
她无视黑衣人的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周荷庭,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门扉大开,程泽在顾岚岚后面,视线受阻,只看见宽大华贵的办公桌,随之而来的是清新刺鼻的薄荷香气。
“你们出去吧。”周荷庭转着椅子,微微颔首。
两个黑衣人应了一声,其中被程泽踩掉鞋子的黑衣人故意在关门时把躲在后面的程泽往前一推。
“!?”
程泽只觉腰后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沙发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静,落针可闻。
程泽后背陡然冒出冷汗。
他小心翼翼抬眼,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周荷庭的眼睛分明带笑,但没有人会觉得他好相处,凌厉狭长的眼型似乎昭示他的性格,程泽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好恐怖的男人,不过,有点眼熟……
程泽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周总’是个熟人,是他见过的那个鸭子,和时蕴玉不对付的鸭子?
“顾岚岚,你的新姘头不怎么样。”
周荷庭依旧坐在椅子上,把玩一只钢笔,他忽然偏头,用钢笔指了指脑袋:“你,这儿,没出问题吧?”
他讥笑着,嘲讽着。
顾岚岚还没开口,程泽却猛然站起来,他什么都不怕了,周荷庭是个同性恋,是个鸭子,他为什么要怕呢,程泽甚至为自己先前的恐慌感到好笑。
程泽:“有问题的是你吧?”
顾岚岚挑眉,局势反转。
她本以为程泽会躲在后面一直不出声,她对程泽有了一丝改观。穿着高跟鞋站着累,顾岚岚毫不客气,犹如主人般寻了个看热闹方便的位置,坐下了。
听见这话,周荷庭才对程泽升起一丝兴趣,他仿佛第一次看见程泽,用眼神将程泽扫了一遍。
从上到下。
程泽心里毛毛的,但他不断告诉自己,一个鸭子,一个卖屁股的,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可比他高贵百倍!
“你就是程泽?”
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倒像审讯犯人时的例行问话。
程泽倨傲地点点头:“没错。”
周荷庭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个鸭子嘛,心里那么想程泽嘴上却说:“周,”他忽然看见桌上的名牌,改口道:“周荷庭。”
“不错,我是周荷庭,也是顾岚岚的未婚夫。”
周荷庭好整以暇地看着程泽,他见多识广,无赖,无耻,贪财,好色之徒他见过不少,但是偷人偷到他周荷庭脸上且还理直气壮的还真没有。
程泽心虚了一下,眼珠子飘忽,但很快稳住心神,他咳了咳:“岚岚都和我说了,她不喜欢你,要和你解除婚约。”
“哦?”周荷庭终于站起来。
甫一站起,程泽就感到一阵压迫感袭来,周荷庭实在太高,一米九二,宛如一座小山,将程泽彻底拢在阴影下。
程泽腿软了,下意识想后退,但他紧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周荷庭闲庭信步,步伐并不快,但他的眼神,他嘴角的微妙弧度皆令程泽恼怒。
他什么眼神?
凭什么看不起我?
凭什么高高在上觉得稳操胜券?
“我不知也不想知你和顾岚岚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周荷庭着重了感天动地的语气,好似十分看不上,他站在程泽面前,眼睛却看着顾岚岚:“但,你们让我很丢脸。”
第30章 第 30 章 什么都可以?
程泽又怕又怒, 情绪对撞下,竟呆愣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周荷庭抬手, 程泽立刻后退,他不会想打他吧, 谁知周荷庭只是摸了摸眉尾。
周荷庭看见程泽的举动,啧了一声,怂包, 他不想离程泽太近,晦气, 便抬腿走到另一侧。
“顾岚岚, 我本就对你的智商不抱期望, 没想到, 你竟然真的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你,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顾岚岚十分沉得住气, 面色不改, 程泽的胸膛却剧烈起伏。
“你怎么知道的?”顾岚岚微眯眼眸,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周荷庭不答, 继续说:“真是难为你, 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解除婚约了吧?”
当然不能。
顾岚岚低头,暗自发笑, 但若是加上时蕴玉,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程泽并不知道顾岚岚所思所想,他只看到顾岚岚被周荷庭嘲讽,她的头深深低下去, 垂落的发丝遮住脸上神情,虽然程泽看不到,但他想,顾岚岚定然十分难受且难堪。
怒火熊熊燃烧,程泽死死盯着周荷庭,如果目光能杀死人,那周荷庭已经死过上亿次了。
程泽朝周荷庭咆哮:“你个卖屁股的死鸭子!”
周荷庭和顾岚岚一起朝程泽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程泽指着周荷庭的鼻子骂道:“你不过是个夜总会的鸭子,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就你还看不起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什么资格说岚岚?!呵呵,伺候客人伺候得不爽了,要在这里找平衡是吧?!你不光人品下贱,嘴巴也下贱!”
怒气滔天,脑子烧成灰的程泽完全忘记了鸭子怎么会拥有劳斯莱斯,怎么会拥有一栋大楼,怎么会跟有钱的顾岚岚有婚约,但他此时气蒙了,什么也思考不了。
周荷庭脸色铁青,周身气压低到顾岚岚都害怕,顾岚岚立马拉住程泽让他别再说了。
程泽从未那么讨厌一个人过,他誓要把周荷庭的遮羞布扯下来,程泽将顾岚岚推至一旁:“周荷庭,你怎么不说话?你嘴巴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被戳穿了心虚了,不敢说是吧。”
太离谱,离谱到好笑。
周荷庭不合时宜笑出声,冷声道:“程泽,我佩服你的勇气。”
啪嗒,啪嗒。
皮鞋踩在地板上,周荷庭朝程泽逼近。
顾岚岚侧过脸,不忍看。
薄荷香气逐渐迫临,辛辣但醒脑,程泽渐渐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荷庭不是鸭子!
完了。
程泽的脸瞬时煞白,但覆水难收,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周荷庭很生气,程泽看出来了,他的表情像是要把他杀了。
怎么办,小命难道要交代在这里?
不行,绝对不行,我挣的钱还没花出去,我的恋爱还没谈,光明的前途等着我征服,我绝对不能死在这。
高压下,程泽的脑子异常灵活。
gay吧,gay吧,gay吧。
对!他不是鸭子但他肯定是个gay!
就在周荷庭逼近的一刹那,程泽大喝:“我知道你是同性恋!”
周荷庭脚步一顿,顾岚岚转过头来。
程泽继续道:“我在gay吧见过你!”
顾岚岚眼里散发奇异的光,难怪周荷庭不近女色,原来他喜欢男人。
“周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家知道你的性取向吗?”顾岚岚悄悄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这个谣言比他是鸭子还要荒谬,周荷庭拧起长眉:“无稽之谈。”
程泽立马道:“你在狡辩,我明明在gay吧见过你,难不成你忘了,你来过男模休息室找人!”
周荷庭这才想起来,初来H市,他确实被好友忽悠到gay吧。
“去过又怎样,难道去gay吧的都是同性恋?”
意外惊喜!
顾岚岚两眼放光,周荷庭的话在她看来是负隅顽抗,这下好了,没有时蕴玉她也能解除婚约。
“周荷庭,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原来找我订婚只是个幌子,你想我当同妻?想我一辈子毁在你手里?”
周荷庭不知道事情怎会发展到这步,他捏捏鼻梁,“顾岚岚,他说什么你都信?”
“不然呢,难不成信你这个同性恋?”顾岚岚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录音笔,勾了勾嘴角:“我会告诉双方家长的,你静候佳音吧!”
顾岚岚不在乎周荷庭是否是同性恋,不在乎他如何辩驳,性取向这个东西怎么对父母证明?
怀疑像一颗种子,一旦在心里扎根,便疯长。
周荷庭哑巴吃黄连,而她占了优势,对她,对顾家,百利而无一害。
顾岚岚说完就走了,程泽见此也想溜,但他离周荷庭太近了,他一动,周荷庭立刻抓住他。
程泽的手腕箍得紧紧的,紧到痛。
周荷庭语气阴冷,“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不过是揭露事实!”程泽只当他恼羞成怒,毕竟同性恋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事实?”周荷庭斥道:“你眼睛看到的便是事实?”
周荷庭抬手扼住程泽的下巴,大拇指和食指毫不怜惜地死死掐进程泽的脸颊肉里:“程泽,你真狂妄。”
程泽吃痛,疯狂用手拍周荷庭的臂膀,但周荷庭的身体好硬,他打的手都疼了周荷庭仍不放开他,程泽气得眼睛发红,直接扇了周荷庭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回荡。
周荷庭的脸偏向一侧,整齐的发丝散下一缕,黑发下,他的嘴唇几乎绷成一道直线。
程泽是无理也占三分的人,更何况他认为自己现在有理,便更理直气壮了,一字一句道:“还不放开我,你个死,基,佬。”
周荷庭怒急反笑,很少有人敢挑衅他,他也很久没有体验过生气的滋味,周荷庭缓慢扭动着脖子,手也在动,他掐住程泽的脖子,直接将程泽抵在墙上。
“不知死活。”周荷庭凝视程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又是这种眼神。
程泽憎恨这种眼神,轻蔑的,漠视的,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空气,是物件,是蝼蚁。
“总比你好,你个死基佬,跟男人上/床的滋味怎么样啊,你可要当心点,老了别兜不住屎,给护工惹麻烦可就不好了。”程泽甚至是笑着挑衅着说的。
周荷庭的下颚线绷得很紧,颊上的肌肉突突跳了两下,“你他爹的说什么。”
程泽梗着脖子:“我说,男人艹你艹的爽不爽啊?”
周荷庭听清了,这下他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从未如此生气,手下的力道陡然加大。
程泽呼吸不上来,脸也涨成了番茄色,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周荷庭欣赏着程泽的垂死挣扎,他发现程泽已经翻起白眼,但他仍固执地做‘死基佬’的口型。
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周荷庭松了手,咚的一声,程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程泽伏在地上捂住胸口,缓过气来仍在叫嚣:“就这?周荷庭,没想到你那里不行,这也不行,我看你是哪哪都不行。”
“就你这样的也只能和男人……”
忍无可忍,周荷庭拽着程泽的衣领在地上拖行。
程泽死死抓住领口,“周荷庭,你想干吗?我劝你趁早放了我。”
周荷庭不语,一脚踢开休息室的门,程泽这才发现原来有钱人的办公室里竟暗藏玄机,里面有床,有衣柜,还有卫生间,俨然是一间卧室。
咔哒。
周荷庭反手将门锁上。
程泽有些慌,死死抓住门把手:“你要干什么,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快放我出去!”
周荷庭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扔在地上,他不由分手将程泽从地上拽起来,铁掌一样的大手死死捏着程泽的后颈。
程泽被带去卫生间。
哗啦哗啦,周荷庭在放浴缸的水。
程泽彻底慌了,他的背抵在卫生间的门上才没有滑下去,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求饶:“周荷庭,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现在知道怕了。”周荷庭慢条斯理卷起白色衬衫的袖子,然后将表摘下来放在洗漱台上:“你嘴太脏,用水洗洗的好。”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一下一下流进程泽的心里。
程泽的心被水冲的没有归处,在肚子里乱飘,他已然吓傻了,瘫坐在地上,他知道,周荷庭要来真的,他要淹死自己。
“不,别这样。”
水开到最大,程泽眼睁睁看着从半缸水到满满一缸水。
“起来。”周荷庭硬拖着程泽,程泽的手死死抓住浴缸边沿。周荷庭单手按在程泽的后脑上,强行往下按:“还敢乱说吗?”
程泽的脸浸在水里,他闭上眼睛,咕噜噜吐着泡泡。
“就你这种人也配和我斗?”周荷庭捞起程泽,程泽的头发,T恤湿了,水甩了周荷庭一身。
周荷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衬衫:“你这种人只会带来麻烦。”
程泽的拳头硬,了,他拼尽全力,一拳打在周荷庭的腹部。
“唔。”周荷庭没想到程泽突然发难,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从程泽的眉下痣滑到下巴,再滑到光可鉴人的地砖,程泽冷声道:“我这种人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种人是什么人,是只能在男人身下爽的渣滓!”
周荷庭眉头紧锁,彻底爆发,他抓起程泽的头发将他往浴缸里按。
“你真是活腻了。”
掌下的脑袋奋力挣扎,周荷庭噙着笑:“在男人手下死亡的滋味爽吗。”
程泽浸在水里,说不了话,周荷庭才意识到似的,将程泽拽出来,轻佻地拍拍他的脸:“说话啊,在男人手下死的滋味爽吗?”
程泽的骨气在水里洗刷掉了,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瘫坐在地上,抱着周荷庭的腿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呵,周荷庭暗想,他果然没看错,程泽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令人看不起,令人厌恶的渣滓。
周荷庭俯身,掐起程泽的下巴,程泽完全仰视周荷庭,浴室的灯光很亮,足以让周荷庭看清程泽长了一颗痣,一颗殷红的,位置巧妙的痣。
这颗痣让周荷庭的视线在程泽的脸上多停留几秒,痣下面就是眼睛,他发现程泽的眼睛很亮,很水,不过这样好看的一双眼里有太多东西。
有恐惧,有谄媚,有绝望,还有一点狡黠。
眼睛下面是鼻子,原来程泽的鼻子也蛮挺的,长在他脸上简直暴殄天物。
鼻子下面是嘴巴,说出脏话,谣言,挑衅,求饶的嘴巴。
周荷庭的手指按在程泽的嘴巴上,樱粉色变成嫣红,原来吐出恶语的嘴也是柔软的。
没有人说话,浴室里只有程泽稍大的喘息声。
程泽一动不敢动,抱着周荷庭腿的手微微颤抖着。
周荷庭似笑非笑: “什么都可以?”
程泽忙不迭点头:“只要你饶了我。”
周荷庭生在豪门世家,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但周家在港城已经屹立百年,枝繁叶茂,根基坚固。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周荷庭,趋炎附势的小人,攀龙附凤的麻雀,曲意逢迎的掮客,他见过太多,太多。
程泽,小人的典型。
这种人给他提鞋都不配,更遑论他亲自动手整他。但,程泽与他之前见过的人又有些不一样,他坏得不彻底,狠得不彻底,偏偏愚蠢到底,几乎是愚蠢至天真。
他的坏,他的恨,跟他的愚蠢一样清澈,让人一眼望到底。
“既然什么都可以,那就跪下给我磕头赔罪。”
周荷庭听见自己这么说,话刚说出口,自己都诧异,他周荷庭要程泽这个痴线的臣服有什么用?一点成就感也冇①。
程泽目光淬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周荷庭。
男儿膝下有黄金。
周荷庭是要他的尊严扫地!
不,不能给他下跪。
浴缸的水漫出来,沾湿了程泽新买的裤子,湿哒哒贴在小腿上,冰凉刺骨。
难道想淹死在这儿吗?
周荷庭方才的力道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想淹死自己。
程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紧周荷庭的腿,深思熟虑后下了重大决心:“好,我跪。”
预咗啦②。
周荷庭将腿从程泽的怀里拔出来,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唇角上扬,懒懒道:“果然是个贱骨头。”
程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心想当初在时蕴玉那受的屈辱算什么,跟周荷庭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自己这下真的要受辱了。
他本是半趴在地上,跪起来也容易,程泽一只手撑地,一条腿慢慢往前屈,他觉得耻辱,头未曾抬起,自然不知道周荷庭的目光渐渐玩味。
周荷庭倚在墙边,居高临下,轻易看见程泽的一举一动。
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的薄薄白色短袖几乎变成透明,程泽一动,背上的蝴蝶骨亦振翅,他身子微微前倾,臀瓣饱满丰腴,衬得腰极窄,他跪着了,脆弱的细颈低垂,好似进献给猛兽以求保命。
周荷庭忽然觉得手痒,手指蜷了蜷,道:“抬头。”
程泽死死咬着唇,顿了几秒,猛然抬头,眼睛明亮灼人,好似在说:行了吧!
唔得③。
周荷庭状似看不见,闲闲道:“哑巴了?”
算了,都已经跪下了,再说几句好话有什么呢,话又不值钱,等他出来,等他出来一定要给周荷庭一个教训!程泽在心里暗暗发誓。
等一下,周荷庭普通话不标准,长得也像外国人,要不暗戳戳用方言骂他几句?他肯定听不懂。
哇,我好聪明啊。
这么想,给周荷庭下跪又怎样,老子给儿子磕头,他得折寿呢,最好今晚就暴毙。程泽越想越开心,他都想好周荷庭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真係痴线。”
周荷庭简直不能理解,程泽在走神?在这种场合走神?
备受吹捧的周荷庭不能容忍程泽这种人竟敢无视自己,他收了闲适,一边快走,一边将领带取下来。
“喂。”
程泽回神,呆愣愣看周荷庭:“嗯?”
眼前一花,领带套在了程泽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程泽手忙脚乱想把领带拿下来,方才周荷庭的样子好像在给狗套项圈,他怎么能忍。
周荷庭攥着领带的另一端,一使劲,程泽就朝他倾倒,“你妈妈没教过你,做事要专心吗?”
“看你这倒霉样子,应该是没有。”周荷庭侮辱性很强地拍了拍程泽的脸蛋。
出乎意料,程泽背脊挺直了,面色也变得严肃,一只水泡得苍白的手慢慢抬起,顺着脖上领带一寸寸往前攀,与周荷庭角力。
“我劝你收回刚才的话。”少见的冷言。
周荷庭微怔,随后嗤笑:“呦,硬气了。”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像拽不听话到处疯跑的狗:“你能把我怎么样呢,程泽。”
程泽死死把住领带,他忽然升起一腔孤勇,直视周荷庭阴鸷的眼眸:“我确实不能拿基佬怎么样,毕竟你只是一个在男人身下,扒开屁股给男人*的同、性、恋。”
“我瞧不起你。”
“哈,哈哈。”周荷庭怀疑自己听错了,程泽瞧不起他?
他凭什么?他算那根葱?不,他连葱都不如,葱都比这个痴线高。先不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就算真的是同性恋,程泽这种社会底层怎么敢瞧不起他的?!
他怎么敢的?这辈子都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周荷庭觉得,死,对程泽来说太简单了。
周荷庭意有所指:“你看不起同性恋?”
“对,没错,我看不起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脏病。”程泽本想放下尊严,但周荷庭实在太过分,他绝对不容许周荷庭侮辱妈妈!
大不了跟周荷庭拼了,有五成的概率活着走出去,挺高呢,不是吗。
周荷庭忽然收拢领带,程泽敌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倒在他的脚前,周荷庭俯身贴在程泽耳边,阴阴笑着:“把脏病传给你好不好?”
程泽瞪大了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既然看不起同性恋,那你被同性恋艹呢,程泽,有什么感想呀,会不会想去死呢?”
“周荷庭,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有没有公德心,得病了就不要出来祸害人!我告诉你,你赶快给我放了,我认识……”
程泽脱口而出:“我认识时蕴玉,时蕴玉跟我关系特别好,我警告你,他家很有权势,你惹不起!”
“哇,我好惊的。”周荷庭语气佯装害怕,但面上眉飞色舞,两种状态相互割裂,宛如神经质。
程泽呆呆望着这个疯子,此刻他才明白,周荷庭比董晖恐怖一万倍,他的绝望也比绑架多一万倍。
“时蕴玉没有告诉你,我讨厌他吗,讨厌到跟他关系好的人一并讨厌,啊,也可以说恨屋及乌,有这个成语的,啱唔啱④?”
周荷庭将程泽提起来,拽了拽程泽脖上的领带,发出指令:“趴到墙上去。”
——趴到墙上。
——把脏病传给你。
两句话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
程泽隐隐猜到,惊恐摇头:“我不要,周荷庭,周总,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周荷庭做思考状:“唔,我想想。”
程泽以为有戏,忙上前拉周荷庭的手:“周总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我想起来了。”周荷庭语调轻快:“原来是,为时太晚,有这个成语的。”
周荷庭认真对程泽说:“你,为时太晚。”
没文化的傻逼。
程泽趁他不备,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门,拉不动,糟糕,反锁的,程泽心焦,手跟着颤抖,快扭开!
咔!
程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只有轻轻一拉就能出去。
咚!
背上一热,周荷庭贴近,他的大掌啪在门上,刚启开一条缝的门就这样关上。
“?!”
程泽胆战心惊,仍不死心拉着门,砰砰砰,该死的门看着单薄怎么如此结实。
“趴到墙上去。”周荷庭声线平平,但谁都能感受到,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程泽被他的气势摄住,已然吓呆,慢腾腾挪步,周荷庭啧一声,拍了一下程泽的屁股:“快点。”
程泽捂着屁股敢怒不敢言。
刚在墙边站定,周荷庭就一手按着程泽的脑袋,将他的脸紧紧贴在瓷砖上,一手往下扒。
程泽死死抓住裤腰,眼泪流下来:“周总,我是个直男,我喜欢女生,周总,我们专业不对口,这样没有好下场的,你放了我吧。”
“你刚才不是在叫嚣吗,现在是谁在下面?嗯?说啊!”
程泽已经感受到腿间凉风习习,他闭上眼睛,眼泪胡乱淌了一脸。
周荷庭垂眸一瞥。
挺翘雪白之上的手不是秀气精致的手,骨骼感更强,更宽厚粗大,周荷庭伸出手指:“程泽,嘴还贱吗?”
程泽难受得小脸皱起,事已至此,他还求什么饶,他为什么求饶,他偏偏要和周荷庭对抗到底!
“周荷庭,怪不得你是同性恋呢,原来是因为你太小啊,是不是没有女人看上你,你自卑才去当gay的?你个牙签男。”
事关男性的自尊,只要是男人就忍不了!周荷庭冷笑,饶是再紧,仍往里怼:“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程泽那里受过这架势,痛得太阳穴直突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周荷庭慢条斯理,贴在程泽的耳边说:“受不了了?程泽,你也就这样了。”
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但周荷庭始终与程泽保持一段距离。
程泽得以喘息,立马回嘴:“当然不能跟你种人比。”
“我这种人?”周荷庭忽然来了火气,他想狠狠贯穿这个男人,想让这个男人痛哭流涕,颤抖着身子求他。
程泽站不住,身子直往下坠,周荷庭冷声道:“抬高。”
洗漱台上有洗手液,周荷庭挤了点。
程泽只觉有冰凉粘腻的东西,浑身一颤,回头看,愕然发现周荷庭在拉裤子拉链!
不行,他要来真的!
程泽慌了,他开始像个壁虎往墙上爬。周荷庭气笑,他掐着程泽的窄腰,往下一放。
程泽感受到了,生机勃勃!生龙活虎!不行,不行,要死的。程泽手脚乱蹬,喊道:“周荷庭你放开我,我有病,我也有传染病。”
“真的,不信你问顾岚岚,我真的有传染病。”
周荷庭喘着气:“啱好⑤,我也有病。”
程泽灵魂出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怎么办,自己难道真的要被周荷庭这个死基佬上?
上天似乎听到程泽的祈愿。
——咚,咚,咚。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