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荷庭第一次不顾礼仪大声吼叫:“谁?”
门外助理苏白吓得额头冒汗, 但没办法,那边得罪不起,他壮着胆子高声道:“周总, 董事长来电。”
董事长?
顾岚岚动作那么快,老头子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泽长舒一口气, 董事长听起来比周荷庭的官大,谢天谢地,逃过一劫。
程泽软着嗓子, 劝道:“一定是大事,那个, 生意最重要, 周总, 您快去处理公务吧。”说着他弯下腰, 捡堆在地上的裤子。
“周总,董事长又打来了, 您看?”苏白的声音再一次传进来。
周荷庭强忍着没说脏话。
程泽像个偷香油的老鼠,一边提裤子一边看周荷庭的脸色, 周荷庭脸色阴沉, 长腿一抬, 黑色泛着亮光的红底皮鞋踩在程泽半提的裤子上, 冷声道:“我让你动了吗?”
周荷庭长腿往下压, 程泽提裤子的手兜不住他的力道,刺啦一声, 新买的裤子成功返老还童,变成开裆裤。
同时裂开的还有程泽的脸皮,他实在不敢跟周荷庭硬碰硬,尴尬松开拉着裤子的手, 缓缓鼓了鼓掌:“周总好厉害啊,力气好大啊,真是威武英勇,实在佩服佩服。”
周荷庭:“”
真是痴线。
听里面没动静,苏白急得在心里直骂爹,他就是一打工人,两大佬至于那么玩他吗,踌躇片刻,他再次轻轻叩门:“周总,您在听吗,您父亲好像很生气……”
原来董事长是他爸爸。程泽暗想。
现在他的形象实在不雅,程泽拼命往下拉身上的短袖,拉的过程中无意间瞥见周荷庭的生机勃勃,吓了一跳。
程泽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最有欲望的时候提及父母应该就会萎了。
“周总,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首歌,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
周荷庭皱眉。
“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
完了,唱串了。
程泽讪讪笑,“那个,周总,您快点去接电话吧,你爸爸那么着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您快去接吧。”
周荷庭一点也不着急,悠悠问程泽:“你很希望我去?”
当然啦。
程泽心里这样想,但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时进退两难,只好腆着脸笑了一笑。
“真系唔抵。”周荷庭长臂一展,拉开门,只开一道细缝:“手机拿来。”(唔抵:可惜)
门外的苏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钱人玩的真花,但他只是一个打工人,心里再怎么吐槽,面上却不能显露,苏白低着头将手机递给周荷庭,未了,贴心地关上门。
周荷庭一手拿手机,一手按在程泽的肩胛骨上:“趴好。”
程泽趴在冰凉的瓷砖上,心中悲凉万分。
嗡嗡嗡,手机震动,周荷庭接起电话。
程泽偷偷望,打电话时人是最专心的,周荷庭似乎没留心自己,要不趁机溜走?
周荷庭一边听老头子的质问,一边瞄程泽,见他不老实,屈膝抵在他腿弯。
还想溜走?
周荷庭眸光闪烁,倾身上前。
程泽惊叫出声。
电话那头周信达听出异样,“周荷庭,我说话你在听吗!我告诉你,顾家小丫头已经找到我了,你真是太不像话!顾家对你很不满意,誓要你解释清楚。”
周荷庭什么也听不进去。
周信达本就恼怒,和顾家谈的好好的,谁知顾家的小丫头告状说荷庭是同性恋,要退婚,这下好了,交易搁置,荷庭竟也不上心。
周在琛插嘴道:“爸,大哥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您别太苛刻了。”
周信达怒道:“他能有什么苦衷?分明是置周家于水火。”
周在琛眼中精光一闪,“爸,大哥在H市,天高皇帝远的……”
周信达想想也觉得是,对电话那头的周荷庭道:“回家,我和你当面谈!”
周荷庭敷衍两声,挂掉电话,随手把手机丢在地上。
又闻薄荷香气。
程泽的头发湿透了,凌乱黏在脸上,他的手本来搭在墙上,此时也没力气了,快要垂落的时候,周荷庭从后面抓住他的手:“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程泽说不出话,周荷庭悠悠道,“程泽,你猜猜看,我和你,谁更像同性恋?”
羞辱身体还不够,周荷庭竟还羞辱他的人格!
程泽身子软嘴巴可不软:“周荷庭,你大爷的!我祝你早日下地狱……”
周荷庭眉梢微挑,狭长眼眸闪过狠色,今天,他要程泽彻底臣服。
“小玉,喝水。” 宋美芝倒了一杯薄荷茶:“那么快赶回来,累不累?”
时蕴玉接过杯子,身旁的病床空空如也,他垂下眼眸,手指在杯壁上摩挲:“妈,你不是说爸生病了?”
宋美芝笑容一僵,“你这孩子,刚回来就问这问那的……”
“怎么,怀疑你妈?”一道浑厚遒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时蕴玉站起来,“爸。”
时长正身着病号服,背着手,步伐稳健:“我是病了,被你气病的!”
“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时蕴玉已经看出来,生病只是一个幌子。
时长正冷哼一声,坐在病床上,“我问你,你动用陈伯伯是为了什么?”
“我有个朋友他被绑架,情况危急……”
“撒谎!”时长正抬手打断时蕴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紧盯时蕴玉:“只是朋友?”
时蕴玉沉默看着桌上的薄荷茶。
碧绿的薄荷在水中舒展,强劲水流冲击下,薄荷香气溢满浴室。
程泽站不稳了,周荷庭从后面搂着他:“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你少狂,妄,周,周荷庭,你给,给我等着。”程泽已经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周荷庭不屑,漫不经心道:“好啊,我等着。”
程泽听出周荷庭的不以为然,可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越想越委屈,该死的周荷庭,还有时蕴玉,说什么喜欢我,危难时刻竟然都帮不上忙!
时蕴玉真是个大坏蛋!超级无敌大坏蛋!
程泽的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周荷庭一开始没注意,但渐渐发现程泽的肩膀在抽动,他掰过程泽的下巴,问:“哭什么。”
周荷庭的手指已经触到晶莹的泪珠,就在将要触碰的下一秒他换了姿势,改掐程泽的脸颊:“哭也要继续。”
程泽哭起来别有风情,圆润的大眼睛蓄满泪,眼尾泛红,小痣殷红,鼻尖也是红的,就连微微张开的小嘴也是殷红,偏偏他生的白,无端让人联想到雪地红梅,周荷庭对他实在可怜不起来,甚至坏心眼咬他的脸颊肉,一下接着一下。
“你是狗!爱咬人的疯狗!”程泽侧头躲他。
周荷庭低笑,“我这就给你打针,好吗?”
“为什么不说话?”
时长正突然拍了一下床,力气之大枕头都弹起:“小玉,”时长正痛心疾首:“小玉,这么些年,你知道我和你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你妈是高龄产妇,生你下来多么的艰难,简直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小玉,我请你多为我们考虑考虑。”
时蕴玉低着头,一言不发。
时长正气不打一处来:“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见势不对,宋美芝在一旁劝和,她温柔揽着时蕴玉的肩膀,“小玉,跟你爸爸说话呀,其实你跟那个小同学没什么的,对不对?”
“两个男孩能有什么,无非关系好点,老时啊,你是不是太……”
时长正:“知子莫若父,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把人放在眼里?为什么偏偏对那个程泽那么好,为什么要和他同居,又为什么不愿意在新家装监控?”
“时蕴玉,你说啊!”
玻璃杯里的薄荷叶上下沉浮,时蕴玉对上时长正锐利的眼眸:“没错,我喜欢他,我喜欢程泽。”
“喜欢吗?”
周荷庭问:“感觉怎么样?”
程泽死死闭着眼睛,不出声,他已经不是程泽了,过去的程泽已经粉粹,拼也拼不起来。
周荷庭心情舒畅,程泽看不起同性恋,他今天就替广大的同性恋群体惩治程泽!虽然他不是同性恋,不过没关系,就当日行一善。
“能不能快点?”程泽皱眉,不耐烦道:“这也是种病?懂?”
“因为你是个土鳖。”周荷庭掐住程泽的后颈:“喂,说点话。”
程泽想了半天,问:“你什么学历?”
他觉得周荷庭这种富二代应该是靠花钱买文凭,不然为什么连成语都不会说。
周荷庭:“……”
“我让你说有情调的话!”
程泽恍然,原来周荷庭是这个意思,“我是三好有志青年,这种污言秽语,我不会!”
“呵。”周荷庭坏笑:“那你就受着吧。”
“别,别,别。”程泽可不想嘎在这儿,想了想,软了声音:“荷庭哥。”
心神一颤。
周荷庭的大拇指抵在程泽的唇边,轻轻摩挲,低声道:“再叫。”
程泽感觉有希望,当下连叫几声:“哥哥,哥哥。”
“把我的拐杖拿来!”时长正怒不可遏,对着宋美芝大喊:“快把我的拐杖拿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时蕴玉站着没动,任凭拐杖如雨滴一样打在身上。
“你和他……”时长正打累了,喘着气问:“到哪一步了?”
时蕴玉苦笑,他和程泽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不喜欢我。”
宋美芝喜上眉梢,忙抢过时长正手里的拐杖:“哎呀,老宋,你看看你,性子太急,原来小玉是单相思。”
时长正也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他儿子有多优秀他是知道的,竟然有人看不上?
“嗯,他喜欢女人。”时蕴玉道。
“好啊,好啊。”时长正顺顺气:“这个小伙子好啊,小玉,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男人,但是没关系,你还小,还能改,以后你要学着喜欢女人,知道吗?”
百米高楼弥散霓虹夜色,二十六层,程泽陷在纯白被褥,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跳出。
S:【怎么没在家?】
S:【程泽,为什么不接电话?】
S:【去找周荷庭了?】
S:【程泽,不要不理我。】
S:【我过去找你。】
电量耗尽,微弱的光熄灭。
周荷庭一边整理袖口,一边从浴室出来,他刚洗完澡,浑身舒爽,看见程泽脚步微滞。
竟然真的上了程泽。
偏偏是程泽这种人。
“起来。”周荷庭不愿见程泽,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跟程泽有负距离,这简直比第三次世界大战还要可怕,这种人,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好得人惊的!(很可怕的)
程泽一动未动,显然累坏了。周荷庭恼怒,快走几步,一把掀开被子:“土鳖,起来。”
程泽睫毛动了动,但没醒,翻了个身继续睡,周荷庭动作微顿,程泽没穿衣服,身上光溜溜的,胸上,腰上,大腿满是红色痕迹,此时他背对着周荷庭,微微一动。
“艹。”周荷庭低声咒骂。
程泽迷糊间觉得冷,手四处摸了摸,没摸到被子,嘟囔一句:“时蕴玉,别抢我被子。”
声音虽小,但周荷庭听清楚了。
时蕴玉。
他的死对头。
程泽认识时蕴玉且关系亲近,时蕴玉因为程泽给他打电话。
电光火石间,周荷庭突然想起来,自己曾见过程泽,当时时蕴玉在给他拍照,自己还讽时蕴玉是跟班小弟。
原来是这样。
原来时蕴玉打来电话不是为了取笑,而是为了让程泽和顾岚岚分开。
原来时蕴玉喜欢程泽。
周荷庭嘴角弯起,眼中闪过疯狂,整张脸焕发神采,愈发邪肆乖张,他一向致力于给时蕴玉添堵,只要时蕴玉不开心,那他就开心。
“土…程泽。”周荷庭拎起手机,用边角戳程泽的脸,“醒醒。”
程泽眼睛刚睁开一条缝,迷迷蒙蒙看见周荷庭的脸,瞬间清醒,忙往后退,一直退到大床边缘,险些掉下去,又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忙捞过被子遮盖。
周荷庭不爽,程泽什么意思,嫌弃他?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告诉你,我看你一眼都嫌脏,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程泽四下张望,悲催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不能穿了,而周荷庭呢,白衬衫,西装裤,锃亮的皮鞋,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他就这么衣冠楚楚地站在他面前,眼底全是漠然,一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模样。
程泽恨极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去死吧,你个龟孙!你个艾滋病!”程泽也不在乎裸不裸了,直接站起来朝周荷庭扔东西,手边就是遥控器,程泽毫不客气直往他脑袋上砸。
“去死,去死,你个死变态,你个死基佬!”
周荷庭一个错身险险躲过遥控器,还没站稳枕头就飞过来盖住他的脸,他的头发全乱了。
劈里啪啦一阵摔打声,程泽从床边打到衣柜旁,一边往周荷庭身上扔衣架,一边给自己套衣服。
活了二十五年,周荷庭第一次那么狼狈,手忙脚乱躲避不明飞行物,他简直怒不可遏:“程泽,你真是欠教训。”
只有在床上程泽才会稍微听话。
程泽拉开门:“衣冠禽兽,下地狱去吧!”
身上的衬衫又皱了,周荷庭站在原地轻轻掸了掸,抬眼看程泽如鱼一样溜出去,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以为出了这个门就安全了?痴人做梦!
周荷庭拨了一个号码,吩咐:“把人架回来。”
程泽在走廊一路狂奔,身上的衣服是周荷庭的,对他来说有些大,过长的裤脚时不时将他绊倒,程泽只好停下来挽几道,就一弯腰的功夫,再抬头,眼前忽然多了几道阴影。
三个黑衣人。
程泽转身就跑,又三个黑衣人。
完了。
左右各一黑衣人,程泽双脚离地被架回办公室。
周荷庭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看见程泽笑了一声:“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程泽扭过头不看他。
周荷庭问:“你跟时蕴玉什么关系。”
程泽不说话。
周荷庭又问:“你们俩有一腿?”
程泽依旧不说话,但他发现站在他旁边的黑衣人赫然就是白天推他出去的那个!
“大哥,又见面了。”程泽小小声道,“大哥,这个资本家坏事做尽,早晚要死,大哥,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黑衣人目不斜视,两只手本来交叉放在腰后,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冲程泽摇了摇。
——不行。
程泽威胁他道:“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也是你把我推出去的,你是共犯!现在你放了我,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黑衣人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大哥!”程泽咬牙,“你说句话呀!”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
程泽顿觉不妙,立马扭头,果然,周荷庭不知何时竟站在他面前!
“你们都下去。”周荷庭淡声吩咐道。
程泽目送黑衣人大哥退场。
“看不出来,你个土鳖挺会勾搭男人。”周荷庭嘲讽。
程泽朝他呲牙:“呦,原来周大总裁嫉妒了,怎么,没男人喜欢你你很伤心,很难过,夜里很寂寞吧。”
“你真系胆生毛。”(胆子大)
周荷庭好奇,程泽这种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和寻常人不同,难道说贫富差距造成的差距已经如此大了?
程泽惯会看人脸色,敏锐察觉到周荷庭气势松泛下来,不像方才要吃人的模样,他记吃不记打,已然忘了刚才受到的屈辱和痛楚,出口成脏:“什么毛?你个假洋鬼/子,你个绿毛龟!我警告你,赶快把我放了!”
周荷庭目光在程泽的脸上,腰上打转,忽然,他问:“你和时蕴玉做过吗。”
提起时蕴玉程泽就来气。
时蕴玉,时蕴玉,程泽在心里默念名字,突然福至心灵,为什么周荷庭老是提起时蕴玉,为什么他问时蕴玉有没有和自己做。
已知:周荷庭讨厌自己且是个gay。
条件:周荷庭语气中有淡淡的酸味,虽然少,但他常常品味,最清楚不过。
结论:周荷庭喜欢时蕴玉!
程泽眼睛发亮,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原来周荷庭是故意和时蕴玉作对,企图引起时蕴玉的注意。
桀桀桀,既然周荷庭喜欢时蕴玉,那他就要气死周荷庭,程泽得意洋洋,哼了一声:“当然了!”
“时蕴玉很喜欢我呢,非要跟我表白,还给我买东西,送我手机,我不要都不行,哈哈,你说气人不气人?”
啦啦啦,气死你,你个爱而不得的小丑!气死你,你个只有钱没有爱的孤单哥!
“真的?”周荷庭挑眉。
程泽仰着下巴:“哼,谁稀罕骗你。”
“看这儿。”周荷庭突然掐起程泽的下颌。
程泽下意识扭头,下一秒,咔嚓一声,周荷庭低头,亲在程泽的唇上。
“?!”
程泽瞪大了眼睛,立马反应过来,两只手抵在周荷庭的胸膛使劲推搡:“你他爹的,你真是有病。”
周荷庭顺势往后退一步,暗想自己血亏,把初吻都献出去了。
两片唇瓣相触时间短暂,但那几秒仿佛拉了慢镜头。
周荷庭只觉柔软湿润,后面就是痛,他亲得莽撞,磕到了程泽的牙齿。
周荷庭舔了舔唇,有血。甜腥的血气激发周荷庭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他的眼神变得炙热,充满攻击性。
“呸呸呸。”程泽一边往地上吐口水,一边用袖子擦嘴。
看见程泽的动作,周荷庭忽然觉得畅快,他喜欢痛楚里参杂爽感,喜欢程泽厌恶又干不掉他的感觉,周荷庭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恶劣因子在叫嚣。
——情郎坚贞不屈,时蕴玉痛彻心扉,多好的一出戏码。
今天,他就要导一出大戏。
周荷庭指尖轻触手机:“照片,我发给时蕴玉了。”
程泽不解,同性恋的脑回路他真的不懂,为了博取时蕴玉的关注周荷庭竟然亲他?
周荷庭好奇:“你说他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他的记忆里,时蕴玉表面上很完美,但细品却没有生机,活像个机器人,令人想不到的是机器人竟然也有感情,但眼光太差,找了一个土鳖。
“有病就去治。”程泽不想陪周荷庭玩这种无聊的戏码,马上开学了,他得趁时蕴玉不在赶紧回去把东西收拾好。
叮的一声,手机来消息了。
冷光映在周荷庭立体的侧脸上,另一半脸隐入阴影,整个人弥漫诡秘莫测的气息,他对着程泽露出森森白牙: “你瞧,他急了。”
程泽看见屏幕上,时蕴玉发来的消息:
——别动他。
程泽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朦胧,好像刚下过雨,打过雷,他的手指尖麻麻的,可能是十指连心,心也跟着酸麻。
时蕴玉说喜欢他。
喜欢是什么程泽再清楚不过。
想看她,想跟她说话,想跟她分享他看到的一切,想给她吃好吃的,想爱护,呵护和保护她。
所以,时蕴玉会保护程泽的。
时蕴玉不是解救普罗大众的超人,但时蕴玉绝对是唯程泽主义者。
程泽眨眨眼,世界重新清晰,周荷庭在他面前分解,重组,程泽发现,原来周荷庭也没那么可怕,褪去昂贵的包装,褪去所有浮华,他只是一摊垃圾。
周荷庭的笑容慢慢收敛,眸色愈浓。
有了时蕴玉的撑腰,程泽竟敢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藐视他了吗。
周荷庭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狗仗人势的东西。
长腿一迈,他抓住程泽的手腕:“给你的情郎报个平安?”
程泽愕然发现,周荷庭正在给时蕴玉打电话。
几乎是秒接。
“周荷庭,你我的恩怨不要波及旁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语速明显快了几分。
时蕴玉在公路上飞驰,方向盘上的手骨节泛白。
周荷庭一手拿手机,一手搂程泽的腰,程泽挣扎,他铁臂紧箍,程泽整个人便埋在他的胸膛,薄荷味呛鼻。
“时蕴玉,我真该谢谢你,没有你的‘好心’,我怎么能找到一个如此中意的,”周荷庭猝不及防捏了程泽的腰,程泽不察,闷哼一声。
“你听见了吗,呵呵,程泽等着急了。”
程泽狠狠跺了周荷庭一脚,挣开周荷庭的桎梏,大声道:“他放屁!时蕴玉,你快来啊!!!周荷庭这个死基佬要整死我,你快来!!!”
第32章 第 32 章 疾风骤雨。
嘟嘟嘟。
电话挂断。
程泽的声音嘎然而止。
时蕴玉紧抿着唇, 表情晦暗,似在酝酿一场风暴。
嗤——
嚓——
车胎摩擦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时蕴玉忽然调转方向。
挂了电话,四目相对, 周荷庭定定看着程泽,那目光如有实质,程泽被盯得悚然, 一时间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呆愣愣没有动作, 周荷庭倏然开口:“土鳖, 你本事不小。”
周荷庭好似得了新奇玩具, 上下打量程泽:“时蕴玉喜欢你什么?”
他将程泽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细细端详。
桌面冰凉,屁股一挨程泽就打了个冷战, 脚尖将将触到地面,要悬不悬, 令人不安, 程泽想下来, 周荷庭却抢先一步, 长腿抵在他的腿间。
“这儿?”周荷庭伸手慢慢摩挲程泽的脸, 如同在审查玩具的可玩性。
离得好近,程泽不适, 双手本是撑在身侧,随着周荷庭的逼近,手一步步往后撤,身子也往后仰。
周荷庭口出恶言, “长得一般。”
“还是这儿?”周荷庭步步紧逼,手指点在程泽的唇上,“这张嘴哄住他了?”
哗啦。
桌面上的文件夹散落一地,程泽退无可退,只能僵着任由周荷庭动作。
忍一下,再忍一下,时蕴玉很快就来救他了。
“可你贯是嘴贱。”周荷庭摇头,手指往下,在程泽的胸前打转:“白是白了些,可揉着却不过瘾。”
从头到脚,周荷庭将程泽批的一无是处。
程泽极力忍耐,可实在忍无可忍,他眸中喷火:“你在拽什么?”
程泽轻蔑看着周荷庭,嗤笑:“你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我看不过一堆大粪,你还点评上我了,真是乌龟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你个文盲大老粗,有点营养光长个子了,你就是二十一天不出鸡。”
程泽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呵,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
“猪鼻子上插大蒜。”程泽得意抬脸,“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刚回国没几个月的周荷庭:“……”
“哼,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程泽猛地坐直身子,两人面对面,呼吸可闻,“周荷庭,你很差劲。”
“你人差劲,活也差劲。”程泽一字一句道:“毫无可取之处。”
也许是时蕴玉给程泽的底气,让他敢直视周荷庭的眼睛,说些不知死活的话。
周荷庭面色无波,只是声音泛冷:“你是男的。”
程泽:“?”
周荷庭扯程泽的裤子:“所以不会怀孕。”
程泽没听懂,但下意识攥紧裤腰带:“周荷庭,你是发、情的畜生吗?”
“土鳖,这是你唯一的优势。”周荷庭冷笑:“不管蛇多少次,都没有后顾之忧。”
周荷庭想了一下,后顾之忧,他没说错,有这个成语的。
“正好让时蕴玉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的。”周荷庭暗忖,下次不能讲太复杂的成语。
周荷庭扯不掉程泽的裤子,倒也不勉强,后退一步,命令道:“趴在桌上。”
格外屈辱的姿势。程泽想也不想跳下办公桌,但他屁股还疼得很,没站稳,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周荷庭的脚边。
“……”
还不如不跳呢。
周荷庭调侃:“原来是想在地上,程泽,看来你才是发/情的那个。”
程泽有些尴尬,不断在心里咒骂周荷庭,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定后不忘拽着自己的裤子,“时蕴玉马上就来接我了,我劝你规矩点……”
话音刚落,程泽的嘴被堵上了。
周荷庭恶狠狠咬在总是惹他不高兴的嘴巴上,在做艾情欲最浓时他都没想过接吻,可现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他吻了,吻了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土鳖。
他攫住程泽的唇,用力吮吸。
程泽呜呜叫着,周荷庭像狼,叼住肉就不松口,嘴唇火辣辣的,程泽甚至闻到血腥味。
充斥血腥和暴力的吻,却让周荷庭沉迷其中,在湿软的唇肉上舔舐,啃咬,不够,远远不够,周荷庭心里空落落的,终于,他探出舌尖。
程泽抗拒,用力抿着,周荷庭掐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舌头蛮横插/入程泽的口中。
火热的舌头胡乱在程泽的口腔中翻搅,程泽的舌头往后缩,周荷庭追上与之交缠,侵略性十足,程泽寸寸失守。
程泽的嘴巴已经张到最大,可依然承受不住,银丝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第一次接吻接到快要窒息。
“唔,不,我不行了。”程泽在这强势的吻里喘不过气,脸颊也泛起红晕。
周荷庭恋恋不舍退出,但他的唇还紧挨在程泽的唇上,一说话,两片唇瓣摩擦,“睁眼。”
程泽晕乎乎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潮湿,充满色欲的眼睛。
即使程泽讨厌周荷庭,但不得不承认,周荷庭长得很好看。
绚丽得令人目眩。
浓密长直的睫半掩眼眸,犹抱琵琶半遮面,程泽忽然发现周荷庭的眼珠隐隐泛蓝,他忍不住细细瞧,大概是混血,不是纯粹的天蓝,反而像夏末将昏未昏时的幽蓝,静谧又神秘。
整片天空揉进周荷庭的眼里,有情绪在内翻云覆雨,他的眼角眉梢都写满欲,程泽察觉到危险。
果不其然,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张嘴。”
周荷庭的普通话不甚标准,但这两个字却说的字正腔圆,一粒一粒蹦出来似的。
程泽头脑发昏,他本就是好美色之人,再被如醇酒的声音蛊惑,不自觉张开了嘴巴。
程泽盯着周荷庭饱满樱红的唇瓣,他的嘴巴实在好看,下唇饱满,这样的一张嘴放在女人面上也不违和。
——砰。
办公室大门被踹开。
“没有预约,您不能进去……”看见距离格外近的两人,苏白的声音嘎然而止。
程泽吓了一跳,顿时清醒。
余光扫到随后而来,脸色铁青的时蕴玉,心头一颤,莫名心虚,连忙推开周荷庭,周荷庭不满哼了一声,松开程泽。
时蕴玉推开拦他的苏白,快走几步,将程泽拽到自己身后,上下打量程泽,观他脸色,才问:“有没有受伤?”
程泽:“……”
他要不要说自己被周荷庭玷污了,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说出口,但要他放过周荷庭,绝不可能!
程泽躲在时蕴玉身后,指着周荷庭,大声告状:“就是他!这个人是个死基佬,死变态,他想淹死我,还让我下跪磕头!时蕴玉,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周荷庭简直要笑出来,瞧土鳖小人得志的猖狂样子。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时蕴玉眉宇沉郁,话也冷淡。
周荷庭懒懒靠着办公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桌面:“没怎样。”
时蕴玉低头牵程泽的手,触之冰凉,他忍不住握紧,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程泽,程泽扯了扯时蕴玉,示意他赶快离开。
周荷庭将一切尽收眼底,暗想,自己还真是恶毒,瞧这一对苦命鸳鸯。
时蕴玉警告周荷庭:“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再者,你要想报复我,只管冲着我来,别动程泽。”
周荷庭指尖微顿,他站直了身子,朝时蕴玉走去,目光却锁在躲在时蕴玉身后的程泽,他道:“时蕴玉,可惜你晚了一步。”
程泽不寒而栗,一秒都不想多待,周荷庭的眼神像蛇,阴冷淬毒,他生怕节外生枝,低声对时蕴玉说:“我们快走吧。”
时蕴玉牵着程泽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蕴玉回头,笑道:“我送你一份礼物,一会儿就到。”
周荷庭眉毛一挑,却道:“程泽,回去后好好洗一个澡,尤其是那儿。”
周荷庭笑得邪气,话中似乎意有所指,时蕴玉的眉不自觉蹙起。
回去路上,车内气压低沉,谁也没有说话,时蕴玉静默良久,半晌才动,他探过身子,想给程泽系安全带,谁知刚动,程泽宛如受惊,直往后躲。
时蕴玉的手僵在半空。
“你干什么?”程泽一脸防备。
时蕴玉抿唇不语,继续探身给他系安全带。
程泽:“……”
这样搞得他很没面子!
“时蕴玉,你哑巴了?”
时蕴玉开车,眼睛目视前方,格外专注,程泽看了一会儿没看出端倪,遂作罢,老老实实坐着,一双手搭在膝上。
纯直男却被个男人操了。该死的周荷庭,把他一世清誉毁了。
程泽漫无边际想着事,忽然听到时蕴玉问:“程泽,你脖子上是什么?”
程泽一惊,忙拉下镜子看,他穿的是周荷庭的衬衫,领口大,从上望,能看见从脖子到锁骨蔓延的斑斑红痕。
“啊,哈哈,应该是蚊子吧,现在蚊子挺多的,哈哈。”
“二十六层也会有蚊子吗?”
程泽眼珠一转:“哦哦,我说错了,是过敏,周荷庭公司的水肯定是劣质水,一碰就起红疹了。”
时蕴玉不再说话,一味加大油门,程泽不舒服,想让时蕴玉开慢点,但觑他的脸色,发现时蕴玉也在看他,程泽便始终没敢开口。
“下车。”
程泽晕乎乎下了车,本来四十分钟车程,硬生生缩短到二十分钟。
时蕴玉率先上楼,程泽跟在后面,注意到时蕴玉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以往上楼梯,时蕴玉都是几阶几阶跨,可今天,却是一级级往上挪。
到了家,时蕴玉没有开灯,程泽嘟囔了一声,伸手要开灯。
“别动。”
程泽脸色霎时惨白,时蕴玉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被周荷庭艹了。
可他能怎么办,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啊,要怪就怪周荷庭那个傻逼,大贱人!都是周荷庭那个变态的错!
漆黑中,程泽抱住了时蕴玉,他的脸埋在时蕴玉宽厚的背上,抽噎道:“时蕴玉,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也不要告诉顾岚岚,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我是被迫的。”程泽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泪有温度吗?
时蕴玉一直认为泪是冰凉的,可现在,程泽的泪洇湿布料,滴在他的背上,竟是滚烫。那滚烫的温度甚至穿透了皮肉,直抵心脏。
心脏痛到痉挛。
这一切错的是谁?
是程泽吗,显然不是。
是周荷庭吗,是也不是。
合该是他,是自己。是他打给周荷庭,让周荷庭注意到程泽,程泽才会遭此无妄之灾。
黑暗中,时蕴玉缓缓闭上眼,有泪珠从他的眼眶滚落。
程泽惴惴不安,时蕴玉为什么不说话?自己拒绝了他,他是不是有报复心,想把这件丑事告诉岚岚?
“时蕴玉,我求求你了,帮我保密好不好?”
第33章 第 33 章 金鱼公主,小玉王子。……
“程泽。”时蕴玉颤着嗓音:“不要求我。”
他什么意思?求也不行了吗。程泽有些绝望。
时蕴玉转过身, 捧着程泽的脸:“我不会说出去的。”
清冷月辉下,时蕴玉的脸一如既往,温润不带恶意, 程泽鼻子酸涩,他赶忙眨眨眼, 故作轻快:“那太好了,要开学了,我收拾收拾行李回学校。”
“太晚了, 在这儿睡吧,明天再去。”
程泽打开客厅的灯, “不用麻烦你。”
今天的事冲击太大, 程泽不想跟时蕴玉共处一室。
这里是他和程泽住了两个月的家。
时蕴玉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 但程泽近乎愚蠢冲进他的领地, 聪明也不聪明的做些小动作,正因为看得清, 时蕴玉才纵容,他只当作是生活的调剂。
慢慢的, 他习惯那句‘你回来了’。
慢慢的, 他习惯身侧有个程泽。
慢慢的, 他习惯给小程, 小泽换水, 喂食。
在小小的,七八十平米的房子里他们气息交织, 味道一致。
时蕴玉从小便跟着父母奔波,父亲在哪上任,他就在哪上学,二十多年, 他竟辗转了五六个城市。
何处是他的家呢?
时蕴玉需要有一个人填补他内心的寂寞。
程泽就这样闯了进来。
可现在,程泽在一件一件往外拿东西。
时蕴玉眼神飘渺又淡漠。
——程泽要弃他而去了。
诡异。
程泽感到诡异,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总觉得背后发凉,转过头看,发现时蕴玉跟鬼一样站在他身后。
“我这不用你帮忙,你快去睡觉吧,瞧你脸色难看的。” 程泽皮笑肉不笑劝道。
时蕴玉喊了一声:“程泽。”
很正经的语气,像上课老师抽问,而他答不上来的心慌,程泽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你不去洗洗吗。”
“啊?”他本想收拾完东西洗的,免得又出一身汗。
时蕴玉盯着他,重复一遍:“你不去洗洗吗。”
大晚上,万籁俱寂,时蕴玉怪吓人的,程泽莫名想起他看过的恐怖片,明明上一秒还是个正常人,下一秒就变成张开血盆大口吃人的怪物。
程泽缩着脖子,“那,那我现在去?”
“走吧。”时蕴玉好像傻了,就两步路,还领着程泽去。
程泽站在浴室,“那个,你不出去吗,我要洗澡了。”
“把衣服脱下来。”时蕴玉颇为淡然地扔下一颗炸弹。
程泽警觉,双手护在胸前:“时蕴玉你还是人吗,脱衣服干吗?你不会是想……”
“洗干净还给周荷庭吧?”
时蕴玉:“扔掉。”
两人异口同声,程泽汗颜,悻悻闭上嘴,默默把衬衫脱下来。
程泽是南方人,天生肌肤白皙体毛疏淡,因此有一点痕迹都很明显。时蕴玉眨眨眼,尽量不去看程泽又青又红的窄腰。
“裤子也脱下来。”
程泽为难,虽然都是好兄弟,但他经历了那事,根本无法坦诚相待,更何况,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程泽吞吞吐吐,他也羞于让时蕴玉看见一片狼藉的腿根。
时蕴玉跨前一步,直接打开淋浴,“程泽,过来。”
程泽仰头任由水流冲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冲刷所有污垢,他尽量不去想晚上发生的事,可屁股的疼痛却时刻提醒他。
时蕴玉像个水鬼,阴沉沉的,一言不发的清洗程泽,他洗的很细致,程泽没有多余的力气,任由他摆弄。
直到时蕴玉拍了拍他紧并的大腿,程泽有些惊恐,“我,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怎么能洗干净。”时蕴玉让程泽背对他,熟悉又危险的姿势几乎令程泽冒了冷汗。
“时蕴玉,我自己来吧。”已经带着点哭腔。
“不行。”时蕴玉毫不怜惜,抠挖道:“不弄干净你会肚子痛的。”
程泽对这方面一无所知,他懵懵懂懂问:“真的吗?为什么?”
在坦然面对欲望后,时蕴玉几乎是恶补了所有的同性知识,“真的,”他拍了拍程泽颤抖的大腿:“站好了。
洗完澡,已经凌晨两点了。
行李箱摆在门口,程泽抱着鱼缸朝时蕴玉告别:“我走了。”
两条金鱼欢快在水中游来游去,一点离别的感伤也没有,时蕴玉暗骂一句白眼鱼,真是白瞎给它们买精饲料,喂得白白胖胖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可话又说回来,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怎么能责怪它们呢。
时蕴玉状似不经意提起:“路上小心,最近这儿发生了几起恶性事件。”
程泽是最怕死的,他立马问:“什么恶性事件?”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杀人犯流窜到附近,伤了几个人。”
程泽提高了音量:“这叫没什么?这可是杀人犯!”
“你怕什么,你没惹他他不会杀你的。”时蕴玉淡淡道,“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说完,时蕴玉真的转身去卧室了,这下轮到程泽不淡定了,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程泽望向阳台,外面黑黢黢的,黑暗最能滋生罪恶,也最能藏人,现在都那么晚了,要不等天亮了再去学校吧,现在去学校也不开门啊。其实也不是急着去学校,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跟时蕴玉相处,其实时蕴玉是很好讲话的,是个正人君子,自己拒绝他,他还赶来帮忙,一点儿也不记仇,那在这儿呆一晚上也没事的吧。
咚咚咚。
程泽敲了敲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他把鱼缸探进去,脸躲在鱼缸后面,怪里怪气道:“哎呀呀,时大帅哥,小程小泽好舍不得你呀。”
时蕴玉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他背对门口坐在床边擦药,身上的伤又痒又痛。
程泽没听见时蕴玉说话,暗骂时蕴玉真是小肚鸡肠,自己都主动给台阶了他都不知道下,可能怎么办呢,他继续怪里怪气说:“请问,里面的人是英俊潇洒,聪明善良的小玉王子吗?”
时蕴玉抹药膏的手顿住,眼中泛起涟漪,程泽真是好奇妙的一个人。
门外的程泽还在搞怪:“小玉王子,其实我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公主,但是女巫给我下了诅咒,把我和弟弟变成了金鱼。”
程泽捏着鼻子,粗着嗓子道:“对呀对呀,我姐姐可是一个绝世大美人呢。”他又夹着嗓音:“哎呀,弟弟,你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时蕴玉嘴角上仰,“美丽的金鱼公主,请问您来我的寝殿有何贵干呢?”
“尊贵的王子殿下,本公主不要真爱之吻,也不要白马王子,只需要借宿一晚。”
程泽摇头晃脑道:“怎么样,很小很小的要求吧?英俊的王子殿下,您拥有高洁的品格,应该不会拒绝本公主吧?”
时蕴玉忍俊不禁,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接过程泽手上的鱼缸,对欢快游动的小程小泽说:“美丽的公主殿下,当然可以。”
“至于这位女巫嘛。”时蕴玉打量程泽:“让他去黑暗森林好了。”
“时蕴玉!”程泽气急,叉着腰怒吼:“你个王八蛋,我才不是女巫,我是金鱼公主,我要在这儿睡一晚上!”
凶相毕露。
时蕴玉皱皱鼻子:“你这泼辣蛮横的样子不是女巫?”
“哼!”程泽恶狠狠道:“我今天就要在这儿睡!”其实他也有些心虚,飞快补了一句:“那个,我睡隔壁就行。”
时蕴玉有些意外,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但程泽总不按常理出牌,他竟也习惯了,只提醒道:“隔壁没有空调。”
“我知道,我就喜欢这样,空调有什么好的,吹得人难受,我才不吹呢。”程泽一步三回头走了,可恶的时蕴玉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
程泽真的有些生气,时蕴玉什么意思,他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留我吹空调?!那么热的天,没有空调怎么睡!程泽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时蕴玉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也许时蕴玉是故意的,故意跟他告白,想看自己的笑话。
房间又闷又热,程泽把窗户打开,可夜风和时蕴玉一样小肚鸡肠,程泽泄气般躺在床上,一会儿想要不厚着脸皮跟时蕴玉睡,一会儿想自己都拒绝他了,再上赶着不太好。
想着想着程泽睡着了,可又睡得不熟,迷迷糊糊间他察觉身侧的床凹陷,背后热乎乎的。
程泽是侧着睡的,一睁开眼就看见环在腰上的一双手。
这双手很熟悉,修长又有力量,它曾经带给他欢愉,也带给他希望。
时蕴玉的脸贴在程泽的后颈,一只手轻轻拍程泽的后背,像哄孩子:“今天是不是很害怕?”
程泽将脸埋在枕头里:“你过来干嘛,怎么不去吹空调。”
其实他知道答案。
时蕴玉语气温柔,“我过来陪你。”
程泽翘起嘴角:“神经病,有空调不吹的神经病。”
时蕴玉紧紧拥着程泽,两人好似融为一体,他将头抵在程泽毛茸茸的发顶:“程泽,难受就哭出来,害怕也可以哭出来,没事的。”
程泽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有泪不轻弹。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哭哭啼啼的呢,即使他经历了死亡威胁,即使他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可说到底他没有死,既然没有死,那有什么好哭的呢。
哭哭哭,程泽不想哭,太矫情,太丢脸。
可夜很黑,谁也看不见谁。
时蕴玉的语气又那么温柔,此刻他又那么热。
好像哭一下也没什么。
程泽的眼睛盛不住眼泪,鼻子也被情绪堵着,时蕴玉轻轻地一下一下顺着程泽起伏的脊背。
“我,我没哭,是天太热了,是汗。”程泽抽噎道。
第34章 第 34 章 时蕴玉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黎明破晓, 金丝交错,太阳杀气腾腾从地平线一跃而起。程泽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了戳时蕴玉长翘的睫毛。
时蕴玉应该很累, 睡得很熟。
程泽盯着看了一会,不禁想:时蕴玉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内心无限惆怅, 时蕴玉要是个女人,他绝对娶,可惜他不是, 他是个带把的,且把比他大。
时间不早了, 程泽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 简单收拾一下, 他拉着行李箱回学校。
一到宿舍, 灰尘漫天。
程泽傻眼,跑去阳台一看, 朝天怒吼:“章洛生,你个畜生, 为什么不关门!”
“我记得我关了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泽回头看, 章洛生站在门口, 脚边放着黑色行李箱。
两个月不见, 程泽好像变了很多, 章洛生眯眼细细打量,忽然上前, 不可置信问:“你剪头发了?”
程泽竟然舍得剪头发!
章洛生忽然意识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程泽身上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程泽撩撩头发:“哥帅吧?”
“切,自恋狂。”章洛生眼睛黏在程泽的脸上,却嘴硬:“不就是换一个发型吗, 你以为你跟小说男主似的,换发型就大变身啊,少看点爽文吧。”
程泽生气,讥讽道:“放屁还有点味呢,你说话一点味都没有。”
“嘿,两个月不见,皮痒了是吧!”章洛生上手掐程泽的脖子,程泽不甘示弱,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哥,生哥,我错了,我嘴贱,我跟你道歉。”程泽嘴上认输,心里却想这个莽夫,野人,力气那么大就该去卖切糕,到时候好被人群殴。
一番扭动,章洛生连气都没喘,程泽立马吹捧,“生哥假期肯定练了,瞧这胸肌,多硬!多大!”
章洛生面上不以为意,实则暗暗发力,“胳膊呢,你瞎啊。”
程泽心领神会,摸着章洛生的胳膊,赞道:“啧啧啧,看看这完美的线条,天啊,这是人能拥有的吗,跟雕塑似的,生哥,小弟太佩服你了。”
“年轻人,多学着点吧。”章洛生拍拍程泽的肩膀,忽然瞥见一抹红,他一把扯开程泽的衣领,皱眉问:“你这儿怎么了?”
程泽一惊,忙捂着领口不让章洛生看,他要怎么告诉章洛生,自己不完整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让自己不完整的,太丢人,太难堪,他说不出口!
章洛生拧眉看着程泽,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是不是我胳膊别的?”
闻言,程泽长舒一口气,面上装着恼怒:“是啊,都是刚才你箍的,疼死我了。”
章洛生沉默。
程泽赶紧说:“我又没怪你,这样吧,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吃饭吧?”
“请一,不,请两顿就行。”
章洛生抬手摸了摸程泽的锁骨:“还疼吗?”
“疼,特别疼!”程泽看出章洛生的懊悔,顺着杆子往上爬:“请我吃一个星期的饭就不疼了。”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时蕴玉拖着病躯艰难起身,渴得厉害,他到客厅倒了一杯水,蓦然发现程泽的行李箱不见了。
跑得真快,时蕴玉腹诽,程泽不是金鱼公主,应该是兔子公主。
时蕴玉一边涂药,一边思考,妈妈的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周荷庭的所作所为将事情彻底错轨。
程泽现在对男人应该是相当抵触的,可自己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思绪回到昨天。
时长正说:“小玉,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男人,但是没关系,你还小,还能改,以后你要学着喜欢女人,知道吗?”
那一刻,时蕴玉突然觉得好笑,他觉得世上的一切都荒诞极了,原来本能是‘学着’就能改变的。
真是好笑,时蕴玉笑出了声。
偌大的病房回荡时蕴玉的笑声,时蕴玉笑得喘不过来气,时长正和宋美芝呆住,两人惊讶又错愕地看着从小到大都完美无暇的儿子。
“小玉,”宋美芝迟疑地伸出手,她想抚摸儿子的头,却被时蕴玉躲开,宋美芝眼圈登时红了:“小玉,你怎么了?”
“你怪妈妈是不是?你怪我把你从H市骗过来。”宋美芝求助似的看时长正,时长正缓缓开口:“小玉,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爸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可你这是被情感蒙蔽了,等你大一点,再回头看,就知道爸妈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
时蕴玉不知道听过这句话多少回,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明明是为了我好,可我为什么那么难过?
“我学不会。”
时长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时蕴玉看着在官场上叱诧风云,无往不利的父亲,“我学不会喜欢女人。”
啪。
时长正狠狠扇了时蕴玉一记耳光,他精明锐利的眼睛闪过狠戾:“清醒了吗?”
“时蕴玉,你记住,异端在这个社会举步维艰,所以,你必须给我改!”
看着精心培养的儿子,时长正到底软了语气,“小玉,政客不能有把柄,你的性取向就是个天大的把柄,爸爸知道改变很难,那你就要学会隐藏,深深的藏着。”
宋美芝心疼地拿毛巾敷时蕴玉红肿的脸:“小玉,就听你爸的吧,他说的没错,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害你呢。”
时蕴玉垂着头,语气平淡:“我知道了。”
获取自由,他要移开一座又一座大山,可他太弱小,无法撼动大山,爸说的没错,他需要学会隐藏。
“好好好,你想通了就好。”时长正欣慰道:“小玉啊,你也大了,是时候想想未来的发展了。”
叮铃铃,电话打断时蕴玉的沉思。
周在琛的电话。
送给周荷庭的礼物看来他收到了。
时蕴玉接起电话,周在琛充满笑意的声音传来:“这次要多谢你。”
“看来大获全胜。”时蕴玉道。
周在琛幸灾乐祸:“是啊,我哥这次可惨喽。”
“真没想到,一向谨慎的他竟然能犯那么大的错,顾家的婚事算是彻底黄了,老爷子很生气,连夜喊他回去,多亏你我才能插一脚,H市才有我的立足之地。”
时蕴玉言语间有风雨不动的沉静:“恭喜。”
周在琛禀明来意:“蕴玉哥,我们可以经常合作啊,反正你也讨厌周荷庭不是吗,当然了 ,好处少不了哥的。”
时蕴玉望着水杯里的水,水困在小小的杯子里,掀不起风浪,他笑着问:“往后你在H市?”
“对呀,老爷子把周荷庭手上的分给我了点。”
时蕴玉笑意更盛:“好,有机会常合作。”
“那是当然了。”程泽叉着腰:“你忘记关门,这卫生当然要你自己打扫。”
章洛生认命,老老实实打水擦桌子,拖地,程泽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章洛生带的苹果,一边指点江山:“哎,边边角角也要擦。”
“喂,不许偷懒,把凳子挪开拖,你看那下面脏的。”
程泽喋喋不休:“不是我说你,那么大人了家务都不会做,啧啧啧,你这样的以后怎么讨老婆?男人要内外兼修,懂吗?”
章洛生忍无可忍,扔了拖把,夺过程泽手上的苹果,恶狠狠咬了一口,大力咀嚼:“再废话,它就是你的下场!”
程泽不觉生气,反而异常轻松,苍天在上,兄弟间这样的相处才对啊!!!
“生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程泽感动地抱住章洛生:“还是你最靠谱。”
章洛生顿住,缓了半晌,道:“程泽,你没事吧。”
程泽平时奇葩,现在进化成诡异了?
“我没事啊,只是有些感慨。”
“哦,我寻思你梅子吃多了呢。”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章洛生僵硬着身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程泽在他怀里,原来程泽的体温如此灼人,原来程泽的身体如此柔软。
章洛生张开手臂环住程泽。
奇怪,他为什么想要抱程泽?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埋在程泽颈间嗅他的味道?
章洛生不知道答案,但他下意识紧紧圈住程泽,他的腰跟预想一样,柔韧的,窄细的,章洛生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放缓,生怕一不留心惊到程泽,害怕他会像烟雾般消散。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鼓膜里只能听见怦怦怦的心跳声。
章洛生奇怪,为什么只听见一个频率,难道自己的心也跟着程泽跑了吗?
程泽不知道章洛生的所思所想,他慈父般拍拍章洛生的背:“快点打扫,你爹我快饿死了。”
章洛生:“……”
吃饱喝足,程泽躺在床上,思绪一放空就不可避免想到昨晚,身体被捅开令程泽的心灵也破了一个大洞,他亟需某些情感填补。
岚岚,顾岚岚!
程泽立马给顾岚岚发微信:【岚岚,你回学校了吗?】
顾岚岚在书房和家人讨论解除婚约的细节,她看见程泽的消息抽空回:【还没有。】
程泽觉得顾岚岚是大方爽利的性格,于是开门见山:【你和周荷庭没什么了吧?】
Lsin:【嗯,婚约解除了。】
程泽:【那我们俩?】
顾岚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一开始她只是想借时蕴玉达成目的,没想到程泽弯道超车给她巨大惊喜。
Lsin:【程泽,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们算了。】
Lsin:【转账200000。】
程泽怔怔看着手机屏幕,什么意思,什么叫骗,什么叫算了?他想问清楚,可顾岚岚却不再回复。
“章洛生,”程泽探出脑袋:“顾岚岚是不是交过很多男朋友?”
“好像是。”章洛生随口问,“怎么了?”
程泽语出惊人:“没什么,我打算追顾岚岚。”
“你说什么?!”章洛生惊道:“你不喜欢严笑钰了?”
“嗯。”程泽淡声道:“顾岚岚挺好的。”
漂亮,有钱,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最重要的是,这种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的模式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好像这样就能跟以前一样,他还是他。
章洛生觉得世界太疯狂,局势变得太快,打得他措手不及,“程泽,你之前不是很讨厌顾岚岚吗?”
程泽反驳:“那是我之前不了解岚岚,其实岚岚很好的,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我可还记得你在操场上一个劲儿的看她呢。”
章洛生不搭理程泽,他算是明白了,程泽就是个贱骨头。
下午,学生陆陆续续到校,程泽留心隔壁,一直没动静,窥屏学生会的群,时蕴玉也没有发言。这样也好,程泽暗想,和时蕴玉装作不认识就好。
晚上睡不着觉,顾岚岚转的二十万巨款一直在勾引程泽。
到底收不收呢?
不能收,收了的话岚岚会怎么看他,他怎么有脸追求岚岚呢?
可那是二十万啊!
整整二十万!!!
收下吧,快收下吧,只要轻轻一点,二十万到手。
程泽冲虚空小人大叫一声:“谁怕谁!收就收!”
顾岚岚是有钱人,二十万对她来说就跟两块钱一样,而且是顾岚岚骗他在先,他为什么不能收?
刚想点,却发觉现在才十点多,程泽犹豫,要不等晚一点再收?等岚岚睡着了再收。
程泽瞪着眼睛等时间过去,忽然觉得五分钟也很长了,自己挺了不起的。
一直等到凌晨,程泽悄摸摸收了转账。
时蕴玉在家养伤,待好了七七八八才回学校。
刚到学生会,就听一片议论声。
“你们知道计算机系的程泽吗,听说他在追顾岚岚。”
“真的吗,那还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也还好吧,程泽现在大变样,两人看起来挺般配的。”
“我还听说程泽一直粘着顾岚岚,顾岚岚躲都躲不及,现在都很少来学校了。”
“天啊,好惨一美女。”
“说到底我们不是当事人,谁知道呢。”
时蕴玉站在门口,墨瞳里的光瞬间收紧,锋锐无比。
下午没课,程泽想去找顾岚岚,他给顾岚岚发微信:
【岚岚,岚岚,秋高气爽,我们一起去登高望远啊?让H市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顾岚岚看见信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在程泽收了钱后把他拉黑。她算是见识程泽的手段了,每天消息轰炸,时不时教室蹲点,一有空就缠上来,顾岚岚不禁佩服严笑钰,两年,她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仅仅两秒钟的功夫,程泽的信息又来了:【还是说岚岚你想练吉他?我可以给你翻谱子的!】
顾岚岚叹了一口气:【我在外地采风。】
言下之意,没事你别来打扰。
程泽心里甜滋滋的,岚岚跟他报备!
这说明什么?说明岚岚也喜欢他,只是口是心非。
理解理解,女人嘛,都这样。
程泽:【小姑娘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岚岚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呲牙)】
顾岚岚直接关机,眼不看心不烦。
程泽哼着小曲爬楼梯,最近的感觉才对,和周荷庭是意外,是事故,是不正确的,他做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应该主动追求女人。
刚拐进走道,眼前倏然出现一道黑影,程泽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拉进怀抱。
“你个色狼竟然占便宜占到你爹的身上。”程泽使劲推却推不开,左右张望,走道里竟一个人也没有。
程泽大声喊:“救命……”
“程泽,是我。”
“时蕴玉?”程泽心更慌,低声道:“你快放开我,被人看见怎么办?”
唉,都怪自己的魅力太大,不过时蕴玉抱的也太用力了,他都有些疼。
时蕴玉的声音冷冽:“你害怕谁看见?顾岚岚吗?”
“对啊,要是被岚岚知道她乱想怎么办……”
话没说完,他的嘴被堵住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你就那么贱。
这个吻比狂风猛烈, 时蕴玉亲的又急又狠,舌头探入口腔,舌根绞得发麻, 程泽被亲得缺氧,不得不抓紧时蕴玉后背的衣服, 就像独自漂浮在大海上,而时蕴玉是唯一的浮木。
“唔,不, 不行……”程泽战战兢兢,光天化日之下, 在随时都会来人的男生宿舍走道, 程泽十分没有安全感。
程泽用力推时蕴玉, 时蕴玉就更加逼近, 一只手握住程泽的脖子,用大拇指指腹刮蹭程泽的喉结, 程泽身子软下来,整个人瘫在时蕴玉的怀里, 时蕴玉亲的更深入, 更激烈, 像是惩罚, 手插/进程泽的发里抓揉着。
“艹了, 今天血亏,去了竟然没点名。”
“唉, 刚开学我都想回家了,什么时候过年啊。”
听见声音逐渐靠近,程泽意识回笼,他的嘴说不了话, 只能用眼神乞怜。时蕴玉亲亲他的眼皮,抱着程泽,反手推开501宿舍门。
砰。
程泽被时蕴玉抵在门上,时蕴玉的头还埋在程泽的颈窝,两人的气息都不稳。
时蕴玉凝视着程泽,神色忽阴忽晴,良久,他垂下眼,凑近了点脸,用唇珠微蹭程泽的唇角。
程泽侧过脸躲开,冷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时蕴玉动作一滞,他冷冰冰的态度刺痛了他。
程泽趁机远离,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苦口婆心劝道:“时蕴玉,怎么说你条件也不错,虽然比起我差一点,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喜欢男人,你不要执迷不悟了,还有你动不动就亲人的毛病需要好好改改,也就是我心善,不跟你计较,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讹你了。”
“人们常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新欢,我真心建议,你赶紧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吧,赶快把我忘了,好不好?”
程泽一边说一边观察时蕴玉的神色,不知是他敏锐下降还是时蕴玉城府变深,他只看见他的淡然,面上一派平静。
可越平静越可怕,程泽闭上嘴,不说话了。
“程泽,你是真心喜欢顾岚岚吗?”时蕴玉问。
程泽想也不想:“当然……”
“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时蕴玉截住程泽的话,他的瞳孔里仿佛伸出数不清的触手,不断变长,变长,它们攫住程泽,缠绕程泽。
程泽没来由感到窒息,他与时蕴玉对视,喉头哽住。
时蕴玉一步步逼近,他红艳的嘴唇吐出刺耳的真相:“你在逃避。”
“程泽,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逃避!”
时蕴玉势要程泽说出真话,“顾岚岚她利用你而已!她利用你解除婚约!”
程泽硬邦邦道:“我高兴,我对岚岚有用我挺开心的。”
时蕴玉仿佛第一天认识程泽,他的目光陌生而轻蔑:“程泽,你就那么贱。”
“哈。”程泽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哈哈,你现在觉得我贱?”
时蕴玉怎么能说这种话,他怎么敢说这种话,程泽觉得五脏肺腑都在焚烧,他红着眼:“好,我贱,那你呢,你不贱吗?”
“时蕴玉我问你,周荷庭是怎么知道我和顾岚岚关系的?”
“你敢说吗?”
程泽占据上风,“你当我傻是不是,你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说!”
最隐秘最痛楚的伤疤被程泽揭开,伤口开始流血,时蕴玉有些狼狈:“我,我没想到……”
程泽声音颤抖:“你没想到什么?你没想到周荷庭会操/我?”
时蕴玉无力捂着胸口,声音轻而飘:“你恨我?”
“我不恨你。”程泽越过时蕴玉,手搭在门把手上:“时蕴玉,以后再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陌生人。
好冷酷的话。
他们同床共枕,他们肌肤相亲,他们患难与共,到头来,只是个陌生人?
时蕴玉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结果。
“你要走?”
“这里不是我的宿舍,我当然要走。”
时蕴玉脸颊的肌肉冷冷绷起,他忽然快走几步,抄起凳子,哐当一声,砸向墙上的监视器。
闪着红光的电子眼滋滋作响,不甘地停止运转,半断不断的线路最终坚持不住,漆黑的监视器掉在程泽脚边。
程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时蕴玉!你恐吓我?”
时蕴玉眸色渐深,像自带引力的黑洞,他将一切情绪掩埋,语气正经的好似在登台演讲:“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
正值正午,阳光充沛,初秋的风凉爽宜人,琥珀色的光线斜照在时蕴玉的脸上,却照不亮他的神情,阴恻恻,像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鬼,程泽后背发凉,如坠冰窟。
程泽转身就跑,却晚了一步。
时蕴玉强势地拽着程泽,“程泽,你知道吗,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是一种美德。”
“恰巧,我拥有这项美德。”
程泽脸色煞白,同时又厌恶,自己竟然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一道道光束,微尘在光束中漂浮,朦胧如薄纱,有风吹进来,卷起窗帘,天地间忽然安静了,静到能听得见阳光爆裂的细微声响。
程泽的一颗心沉入谷底。时蕴玉和煦的眉眼已经消失了,双眸里透出令人胆颤的欲望,程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时蕴玉将程泽推至桌边,俯下身吻他。
他吻在程泽的额上,吻在程泽的眉下痣上,侧过脸,吻在程泽的耳珠,他忍不住轻轻啃咬,将耳垂咬得红彤彤的,像玛瑙。
时蕴玉的气息灼热,程泽只觉他对那热气过敏,否则自己背脊为什么会产生酥麻的痒意?
程泽莫名想哭,可这时候哭岂不是太懦弱,岂不是让时蕴玉看不起?
“你赶快起开,时蕴玉,你臭臭的,快起开。”
时蕴玉低笑,将脑袋在程泽面上乱拱一通:“你香就好了。”他的姿态亲昵,语气带着诱哄:“程泽,你仔细闻闻我。”
程泽的厚脸皮难得涨红,他推搡时蕴玉的脑袋,斥道:“快滚。”
时蕴玉并不恼怒,微笑着说:“那我闻你好了。”
和那晚一样,只是两人的位置交换。
鼻尖轻蹭了一下程泽的鼻尖,时蕴玉时不时亲程泽的脸颊,他慢慢往下,在程泽的脖间乱拱,“阿泽,你好香啊。”
不痛不痒的狗伎俩让程泽恼火,他仰着脖子被迫承受,下颌线紧紧崩成一道直线,身后的桌子又硌得他痛,程泽怒骂:“你是条癞皮狗!疯狗!”
时蕴玉笑笑,不以为意,他记忆力惊人,完美复刻程泽当初的动作,开始往下钻,从胸前一路嗅到小腹。
程泽微微垂眼,脸愈发红了,也更难为情,“你快点起来,这像什么样子。”语气活像个老学究。
虽说是初秋,可天还燥热,穿的衣物薄,通过衣料,能感受到时蕴玉的鼻子划过他的大腿,痒痒的。
时蕴玉乖乖的起来,可手并不老实,抚摸着程泽的脸庞,近乎纯情,程泽招架不住,他抬手要打掉,可时蕴玉仍固执地停留,他用大拇指细细描摹程泽的面容,眉眼,嘴鼻,好似要将程泽在心里画下来。
“程泽,我想咬你。”时蕴玉突然道。
“?!”程泽大惊失色,“你狂犬病发作了?”他不安扭动着身躯,试图逃脱。
时蕴玉抬起手腕,“这里,你咬的,我也要咬回来。”
颇有些孩子气。
程泽窘,但绝不可能让时蕴玉咬他,多疼啊,“你活该,谁让你先咬我的。”
“我咬你哪里了?”
程泽下意识道:“是你先咬我胸!我才……”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闭上嘴巴。做人就这点不好,死去的回忆总是不合时宜蹦出来,程泽羞愤欲死,大补汤那晚,总归是他理亏。
也好,让他咬回来,这下他们互不亏欠了。
时蕴玉笑:“我总要讨回来的。”
程泽瘪嘴,不说话,时蕴玉抓住他的手,程泽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一口下去肯定很痛,他别过头不忍看。
手腕传来湿润触感,程泽紧紧闭着眼,感觉这跟在医院打针没有区别。
时蕴玉:“我真的咬了?”
“……”
刚积攒的勇气泄完了,程泽不满:“要咬就咬,别废话。”
程泽紧抿着唇,可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反而痒痒的,他转过头,心神震荡,时蕴玉在轻咬他的指尖。
程泽清瘦,手也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颜色粉白,时蕴玉从指尖咬到手掌,最后咬在他的手腕。
不是在咬,好像在吃。程泽心中升起这个念头。
“疼吗?”时蕴玉抬起脸,眼里水光潋滟。
程泽不觉疼,但不能说,要不然他再补咬一口怎么办,自己不就吃亏了?
“疼,疼到外婆家去了。”
“澎湖湾吗。”时蕴玉插科打诨,“我给你揉揉?”
“…鬼要你揉,手痒就去揉仙人掌。”程泽推时蕴玉,“这下不欠你的了,我要回去。”
“你跟个小孩似的。”
程泽气笑:“我?小孩?你见过一米八三的小孩?”
“我的意思是你很天真,还有,你没有一米八三。”
一句话连戳中两个痛点,程泽怒火中烧,口不择言:“我是小孩,那你就是变态,而且我裸高一七八,穿鞋不就一八三?!你别以为长得高就高人一等了,这有什么的,你就是个傻大个!活着浪费空气的傻大个!”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时蕴玉好怪,他骂他,他竟然在笑?
过去的经验让程泽赶忙闭上嘴巴,紧紧闭上。
时蕴玉委屈道:“你说的话好伤人,伤得我心都凉了。”
这又唱的哪一出?
程泽捂着嘴,防备地看着时蕴玉,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闷闷的:“装,你再装,菜鸟驿站都没有你能装,时蕴玉,你就该去电影学院,在这儿真真屈才!”
时蕴玉将手探进程泽的T恤里,贴在他的肌肤上:“是不是凉?”
声东击西!
程泽的两只手捂着嘴,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也晚了,他的手已经伸进去,找绵软的东西了,程泽气得咬牙切齿,时蕴玉太狡猾,太奸诈!
“你,你给我放开。”程泽拽他的手,上面没有防守,时蕴玉低头亲程泽的嘴。
这个吻意外温柔,好似秋风扫落叶。时蕴玉轻轻舔舐程泽的唇瓣,他描得细致,含吮唇珠,吸吻唇肉。
程泽丢了下面又丢上面,简直败得彻底,他气急败坏张嘴咬时蕴玉,他也要让时蕴玉尝尝血的滋味。
甜腥的铁锈味在两人口腔蔓延,时蕴玉感觉不到痛似的,舌头趁机溜进去。
程泽又败了,他的舌头被俘虏。
第36章 第 36 章 琵琶行。
时蕴玉极其聪明, 他的才智体现在方方面面,吻技也越发熟稔,程泽的头昏了, 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时蕴玉将程泽亲得头晕目眩, 随后趁虚而入,他冰凉的手终于在绵软中捂热。
普通人的衣服大多是不合身的,程泽的T恤宽大, 可现在,却鼓涨涨, 没有缝隙。时蕴玉有一双巧手, 程泽早就见识过这双手的灵巧, 但今天尤甚。
恍惚间, 程泽以为时蕴玉在弹琵琶,不合时宜想起了高中学过的一篇课文。
千呼万唤始出来。
程泽在时蕴玉的再三诱哄下, 将衣摆叼在嘴里,衣服宽大, 遮住半个身子, 真如半遮面一般。
转轴拨弦三两声。
时蕴玉的手法富有技巧, 只简单拨弄, 程泽的耳朵便红透, 喉间溢出轻喘,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 似诉平生不得志。
时蕴玉是精心培养的树,自一出生就决定了树种,可此刻,他想当郁郁葱葱的梧桐, 吸引程泽这只绚丽张扬的凤凰垂青。
“还想跟我当陌生人吗?”时蕴玉拧了一下,程泽痛呼一声,他沉思片刻,反问:“你不想?”
时蕴玉:“有我们这样的陌生人?”
程泽在他掌下溃不成军,确实没有这样的,他嗓子有些哑,退了一步:“当同学好了。”
时蕴玉笑:“好没良心。”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时蕴玉不满于此,跳过轻拢慢捻抹复挑。
湿热的口腔才一碰触,好新奇,好奇怪的感觉。
春雨浇灌干涸大地。
万物复苏。
程泽又羞又窘,生怕时蕴玉看出来,一个劲儿推他的肩膀。
程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我要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再不回去他们要找我的。”
“可以试着回去,我不拦你。”
时蕴玉向来专注,干事从不分心,501地方小,啧啧水声异常清晰,嘈嘈如急雨,听得程泽面红耳赤。
“这,这可是你说的。”
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欢愉令程泽神慌,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要走。
这就是做人的第二个难处了,知之非难,行之不易。程泽嘴上说要走,但腿却迈不开步子。
“真是可恨。”程泽骂时蕴玉:“你故意把我变成一只软脚虾,还假装大方。”
时蕴玉赞他:“近朱者赤,你变聪明了。”
程泽有心辩驳,但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依稀听见几声呜咽,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时蕴玉留心程泽表情,他的眼神迷离,嘴巴微张,再低头看,时蕴玉笑了一声:“那么敏/感?”
程泽迷迷糊糊顺着时蕴玉的视线望去,发现裤子竟然洇湿一小片,大脑登时空白,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自己可是男人,他一个大男人竟被另一个大男人舒服了,简直无地自容!
“时蕴玉,求求你,别弄我了。”程泽抓住时蕴玉的手臂,软声求饶,“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骂你傻大个,你要是不服气,可以骂我小矮个,骂我小矮人也行。”
“不行。”干脆利落拒绝,“我是个有素质的人。”
时蕴玉慢悠悠道:“下次穿我给你买的衣服,瞧这衣服,一不小心就烂了。”
“……”
好一个不小心。
程泽震惊时蕴玉的无耻,但无可奈何,转了转眼珠,不情不愿退了一步:“我收回骂你是贱人的那句话。”
“这总行了吧?”
他已经让了很大一步,要知道时蕴玉做的事人神共愤,罄竹难书,像他这样大方的人全世界,不,全宇宙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时蕴玉根本没听,他的目光全在洇湿的水渍上,随口敷衍:“嗯,还有吗?”
他的手悄悄下滑。
“还有?”程泽绞尽脑汁,“还有什么?”
“哦,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很残酷,但世界就是那么残酷,你要试着接受,其实,你人也挺好的,这样吧,我们当朋友。”
“这总行了吧?”
时蕴玉用动作回答。
一握,程泽的腰猛然折弯,喘着气质问:“你偷家?!”
“时蕴玉,你卑鄙无耻,你阴险狡诈!”
“谢谢夸奖。”时蕴玉眉眼含笑。
死不要脸的时蕴玉,程泽暗自咒骂,可他跑也跑不掉,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意识到这一点,程泽眼眶涌出晶莹泪水,脑海中不可避免想到周荷庭,和如今的场景,像也不像。
眼泪中包含太多太多情绪。
有羞愤,有受辱,有无奈,也有欢愉。
这时候五分钟对程泽来说又太短了,宛如烟花,刹那绚烂。
烟花释放的一瞬,泪珠也跟着掉下来。
大珠小珠落玉盘。
“感觉怎么样?”时蕴玉啄吻程泽的嘴唇,下巴。
程泽正失神着,思绪慢慢回笼,听见时蕴玉的话立马警醒,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感觉很不好!一点也不舒服!时蕴玉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你这样,这样对我只会适得其反,我讨厌死你了。”
该死的时蕴玉休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
我,程泽,就算旱死,也绝对不接受!
时蕴玉不语,默默拉开抽屉,拿出一瓶润滑油。
程泽没看出来用途,不明所以问:“你想倒在地上,然后拌倒我?时蕴玉,你也太幼稚了,你不会以为我会蠢到……”
“唔!”程泽说不出话了。
时蕴玉拨动琴弦,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像花底下婉转流畅的莺语。
幽咽泉流冰下难。
程泽的手指紧紧掐进时蕴玉的肩膀,流出呜咽断续的声音。
在此之前,时蕴玉的手是拿笔,弹钢琴的手,可现在,多了一个功能,造访一处幽静。他也不好受,这是一首新曲目,没有过多的经验,只能慢慢摸索。
程泽遭受过噩梦般的经历,他不想让这段记忆永封在程泽内心深处,时蕴玉想用一个更美妙,更温柔的方式覆盖阴影。
时蕴玉颇为耐心,小时他跟着大师学画画,从基本功练起,很枯燥无味,周荷庭喜动,安静不下来,画一会儿就偷跑出去,但他坚持下来了,他相信,他能为程泽画一幅美丽的画。
程泽面色不再狰狞,眉眼渐渐舒展,浮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媚态,眉下的红痣随着体温升高越发殷红。
时蕴玉爱怜地吻上红痣。
瞧,他画出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一幅仅供他看的绝版画卷。
时蕴玉手腕灵活,曲子弹得越发流畅,音色悠扬婉转。
阳台的门没关,有声音从隔壁飘进来。
冰泉冷涩弦凝绝。
“奇怪,程泽怎么还没回来?他不是先回的宿舍吗?”老大问。
老三不以为然:“肯定去找顾岚岚了,这个舔狗。”
老大似乎在晾衣服,衣架碰击晾衣杆,发出清脆响声:“不能吧,我听说她们出去写生了,难不成程泽追过去了?”
“章洛生,快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不能夜不归宿。”
章洛生哼一声,冷冷道:“谁管他,随他去。”
老三附和:“估计到那就灰溜溜跑回来了,说什么呀。”
老大皱眉:“不行,给他打给电话问问。”
离得那么近,电话一响,他们一定会听见的,到时全完了,程泽脸色煞白,再不觉舒爽,声暂歇。
心乱如麻。
程泽小声道:“快拿出去,我真的要走了。”
时蕴玉第一次看见程泽如此神情,有些新奇,他忍不住逗弄:“卡住了,拿不出来。”
“怎么办?他们好像要打电话了。”
别有幽愁暗恨生。
程泽又哭了,本来在男人下面心里就难受,要再被人看见,那他的一辈子算是毁了,以后他怎么抬头做人?叫他如何自处?
手机在桌上嗡鸣,章洛生来电。
程泽想也不想就要挂断,可时蕴玉却先他一步拿过手机。
“别接。”程泽要抢手机,可他比时蕴玉矮,怎么抢也抢不到。
时蕴玉挑眉:“你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怎么会害怕。”程泽气时蕴玉,觉得他在戏耍他,故意看他笑话,怒道:“我们之间根本没关系。”
此时无声胜有声。
电话还在嗡鸣。
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章洛生道:“他不接电话。”
“会不会出事了?”老大忧心忡忡。
老三/反驳:“瞎说,也许他没看见。”
“真是奇了怪了,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他?”老大道。
听见关门声,程泽僵硬的身体才恢复正常,大力推开时蕴玉,这个破地方他再也不要来!
时蕴玉拉住程泽的手腕:“生我的气了?”
程泽捡起T恤,破布似的,再也不能穿了。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层层累积的情绪瞬间爆发,他嘶吼着:“你赔我的衣服!”
“时蕴玉,我恨死你了!你干嘛把我拉来?为什么亲我,刚才又为什么想暴露我?你故意搞臭我的名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少做梦了,我就是打光棍,出家做和尚,我也不会和男人在一起!”
时蕴玉面上闪过程泽看不懂的情绪,他似哭似笑,似悲似喜,良久,他道:“程泽,你恨我吧。”
恨比爱长久。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时蕴玉无情鞭挞,他要让程泽恨他,最好恨到咬牙切齿,永世难忘。
程泽死死咬住嘴唇,不愿一丝一毫令人耳热的声音泄出,可时蕴玉偏偏与他作对,他亲吻程泽的耳垂,吻他的耳后,呢喃低语:“程泽,我也恨你。”
好不要脸一人,究竟是谁伤害谁,他凭什么恨他?程泽语气骄矜:“恨我的人多了,你排不上号。”
哼,气死你!气死你个鳖孙!
时蕴玉抱着程泽换了一个姿势,曲终收拨当心画,他找准了地方,程泽的脚背瞬间绷直,四弦一声如裂帛。
程泽的魂儿已然飞走,时蕴玉紧握程泽的手,将他拉下凡间。
在砸断监视器的一刹那,一颗小小的梧桐幼芽便破土而出,程泽的爱恨嗔痴是阳光雨露。时蕴玉俯身顺着程泽的背脊亲吻,犹如膜拜圣洁的神祗。
就当程泽以为结束的时候,时蕴玉把他抱到了浴室。
热水浇淋下,程泽宛如煮熟的虾子,名副其实的软脚虾,只能依附在时蕴玉身上。
时蕴玉不是话多的人,可今天话异常多,每动一下都要问程泽的感受,程泽本不想回答,但时蕴玉十分有手段,逼供的翘楚,程泽便道:“特别差,非常非常差。”
“程泽,诚实也是一种美德,我看你缺少这项美德。”
“呵,勇敢也是一种美德,你应该勇敢接受自己的不足。”程泽嘴上从不吃亏。
时蕴玉问:“那你拥有勇敢的美德吗?”
程泽:“……”
时蕴玉笑,轻吻程泽的嘴:“奖励你的诚实。”
程泽恼怒,他又不是小孩,生气道:“切,你也不是老师,你有什么资格颁发奖励。”后面的声音渐小,淹没在水流声中:“谁稀罕你的破嘴,还不如奖状呢。”
声音很小,但时蕴玉捕捉到了,他亲昵地捏了捏程泽的脸颊:“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程泽眼睛一亮,刚想说好,但转而想到,自己可是很恨时蕴玉的,时蕴玉是大仇人,自己怎么能接受他的礼物?岂不是太没骨气。
时蕴玉肯定不是真心送礼,真要送的话,二话不说直接给就是了,怎么还假情假意问他要不要。想通这一点,程泽哼道:“谁要你的东西。”
“我求求你呢?”
高高在上的主席求人,一想就爽死了,程泽佯装不在意,随口道:“看你诚意吧。”
时蕴玉退出,再进,动作狠戾,“求求你。”
这一记很深,程泽受不住,他的眼皮都绯红,声音断断续续:“这是,求人的态度?”
“我才不要你的脏东西。”
时蕴玉奇怪问:“我还没送,你怎么知道是脏东西?”
“因为你人肮脏,送的东西自然也肮脏。”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送脏礼物了。”
程泽知道时蕴玉有钱,且大方,十分好奇他会送什么,憋了半晌,终于别别扭扭问:“喂,你要送我什么?”
时蕴玉咬住程泽的后颈,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程泽震惊之余暴怒,暴怒下惊慌:“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礼物。”
程泽往外躲:“你不是说肚子会疼吗,我不要。”
时蕴玉哄他:“没关系的,我帮你洗干净。”
男人的劣根性使然,即使时蕴玉明白程泽不能开花结果,但这并不妨碍他耕种,渴望将种子深深埋在沃土里。
两人躺在床上,单人床狭窄,你紧紧挨着我,我紧紧挨着你,程泽被时蕴玉搂在怀里,他累得没有力气挣脱,眼皮也直打架。
时蕴玉一下一下抚摸程泽的头发,心中生出流水似的柔情,淌过每一寸筋骨皮肉,“程泽。”
程泽眼睛闭起来了,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应了一声:“嗯?”
“其实那不是我送你的礼物。”
程泽大脑停止思考,下意识道:“哦。”随即反应过来:“像话吗。”
时蕴玉认真道:“周荷庭报复心强,睚眦必报,这次他吃了亏,日后可能还会找上你。”
程泽:“嚯!这人。”
时蕴玉忽然觉得自己穿上了大褂,站在了桌子外边,沉默片刻,将奇怪的感觉驱散,“你千万不要和他硬碰硬,他,他不是好对付的。”
程泽意识飘忽,“嗯。”
“周荷庭家庭复杂,他的性格阴晴不定,长大后又去了外国,估计越发无法无天,程泽,我实在……”
絮絮叨叨,扰人清梦,程泽不耐烦:“你不是在这儿吗。”
时蕴玉睫毛轻颤,半晌道:“万一我不在呢,程泽,一会儿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他是周荷庭同父异母的弟弟,周家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他们都在暗自较劲呢,周在琛和周荷庭是竞争关系,你要是有事就去找他帮忙。”
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叮嘱,程泽听烦了,将脑袋埋到被子里。
“程泽,程泽。”
谁喊他?
程泽半睁开眼,老大的脸陡然放大,“你什么时候回的寝室?我们还到处找你呢,电话也不知道接。”
章洛生拉老大下来:“行了,回来了就行,看他困的,让他睡吧。”
“烦人精,下次记得报平安。”老三咕噜咕噜喝水:“我还以为你出车祸了呢。”
咒他?程泽不高兴:“我就是手机没电了,瞎说什么。”
不过他怎么回的宿舍?时蕴玉呢?
程泽难得有礼貌一回:“谢谢你们的关心,有机会小爷我请你们吃饭。”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奇怪,掀开被子一看,自己光溜溜的!到处找了找,他的衣服竟不见了。
算了,衣服都破了,丢了就丢了吧。
程泽又陷入梦乡。
嗡嗡嗡翁,手机来消息了。
程泽拿起来看,睡意全无。
盛哥:【阿泽,下楼。】
第37章 第 37 章 他真卑劣。
下楼?
程泽捧着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
【盛哥你回来了?】
【盛哥你在哪个楼下?】
【真的吗, 真的吗,盛哥你真的回来了?不会在骗我吧?】
程泽下床,飞快套上衣服, 他知道,盛礼是不会说谎的。
盛礼:【嗯, 我回来了。】
盛礼:【在你宿舍楼下。】
盛礼:【是真的,没骗你。】
“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章洛生好奇,头一次见程泽那么激动。
程泽蹿出门, 只留下一句:“我哥来了。”
“哥?”章洛生问老大:“程泽有哥哥?”
老大摇头:“他好像没说过家里的事情。”
程泽几乎是飞着下楼梯,到了门口, 一眼看见盛礼。
天色昏暗, 路灯次第亮起, 盏盏灯光流经盛礼, 他站在樟树下,出众的气质令过往的人纷纷侧目, 可他一直盯着门口,看见程泽他才动了, 眼睛微弯, 嘴角泛起笑意。
“盛哥!”程泽奔到盛礼面前, 埋怨:“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 回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
“不耽误你学习。”盛礼细细打量程泽, “好像胖了点。”
程泽围着盛礼转圈,将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称赞道:“盛哥还是那么帅!”
“最近怎么样?生活上有没有困难?”盛礼发现程泽的头发乱了,下意识抬手,可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慢慢放下。
程泽没留意,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盛哥,我跟你讲……”
还跟以前一样,仿佛两年间他一直在他身边,没有隔阂,他还是他的哥哥,哥哥摸弟弟的头很正常,盛礼揉揉程泽的脑袋,柔软的触感让他真实意识到,自己回来了,回到阿泽身边,“那阿泽一边带我参观你的学校,一边说吧。”
一路上,程泽嘴没停,从学习说到八卦,从严笑钰说到顾岚岚,从缺德老师说到楼下的大黄狗,终于说完了,他得空问:“盛哥,你呢?”
盛礼:“跟你比很乏味。”
程泽不信:“外国人不是很开放吗,天天开派对什么的。”
“那是年轻人玩的。”盛礼忽然想到时蕴玉,便问:“你跟小玉相处的怎么样?”
程泽目光闪烁,他没告诉盛礼关于周荷庭的事,也没告诉时蕴玉喜欢他的事。
盛哥是个老古板,肯定不能接受gay,更别说自己被gay操了。要是被盛哥知道,他一定会先打死他们,再打死他。
“还行吧。”程泽支支吾吾道:“我跟他不是很熟,就普通同学。”
盛礼点点头,“小玉是这样的,外热内冷,对谁都一样,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泽心虚,不敢说话。
盛礼看了一眼手表,“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程泽被时蕴玉拉到隔壁做体力活做了一下午,又睡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正好,我带你去吃饭。”盛礼想了想:“要不要叫上你的同学?”
盛礼知道程泽的性格,跟他住在一起,需要宽广的胸怀,但程泽也有优点,优点虽小也是优点,至于缺点,可以慢慢改正。
程泽想拒绝,他们凭什么和盛哥一起吃饭?但又想到老大他们的关心,算了,便宜他们一回。
“好,我喊他们下来。”
章洛生他们本就好奇程泽的‘哥哥’,听说‘哥哥’请客吃饭,二话不说下楼。
程泽给盛礼一一介绍,盛礼礼貌颔首:“程泽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包容他。”
“盛哥!”程泽不满:“什么叫他们包容我?明明是我包容他们好不好,你是不知道老大的脚有多臭,老三有多不爱学习,那个章洛生更离谱,他……”
章洛生眼皮一跳,立马捂住程泽的嘴,对盛礼说:“那个,程泽就爱开玩笑。”
老大嘴角抽搐,看在请客请饭的份上没说程泽的糗事,老三目光呆滞,眼睛粘在盛礼脸上,不是,程泽也没说他哥那么帅啊,好绅士又禁欲的男人!
程泽呜呜说不出话,盛礼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将程泽解救出来,“阿泽,我忘了停车场怎么走。”
程泽踩了章洛生一脚,从他掌下挣脱,“敢捂我的嘴,你死定了!一会儿不许你点菜!”转而对盛礼道:“走,盛哥,我带你去。”
“阿泽。”盛礼声音略沉,“不可以这样。”
盛礼歉意笑笑:“我和程泽去开车,麻烦你们等一会儿。”老三疯狂点头:“不麻烦的,不麻烦的,大哥你尽管去。”
等盛礼和程泽走远,老三发出尖鸣:“天啊,他好帅啊!”
“的确,但是程泽跟他哥哥长得一点也不像。”老大托着下巴道。
章洛生随口道:“一个姓盛一个姓程,也许是表哥吧。”
一行人到饭店,盛礼要了个包间,里面是可以容纳七八个人的大圆桌,程泽最先落坐,章洛生想也不想直接坐在程泽的旁边。
老三推老大,小声道:“你先选。”
他想挨着盛礼。
老大揶揄地看了老三一眼,挨着章洛生坐下。
盛礼最后一个进来,看了一眼章洛生,在程泽右边坐下,老三如愿以偿,挨着盛礼坐,于是程泽在最中间,左手边是章洛生,右手边是盛礼。
不知道为什么,章洛生不想给盛礼留下坏印象,自觉刚才有些粗鲁,于是主动对程泽说:“外套放我这儿吧。”
程泽记仇,但碍于盛哥在旁边,小小声道:“现在讨好我晚了,就不让你点菜。”
章洛生:“……”
老三主动与盛礼搭话:“哥你多大了?”
盛礼将程泽的餐具拆封,倒热水涮洗碗筷,“我比你们大得多,三十了。”
章洛生内心不安,完了,刚才自己当着他的面捂程泽的嘴,是不是太轻佻了?盛礼会不会觉得他不靠谱?
老三眼睛一亮,年上,多香啊,知冷知热还疼人。他试探问:“哥你条件那么好,一定有女朋友吧?”
闻言,程泽也来了兴趣,“盛哥,你谈没谈洋妞?她们是不是跟芭比娃娃一样?”
“没有女朋友。”盛礼无奈道:“我是去工作的。”
老三眼睛更亮了,还想问,老大暗暗踢了他一下,示意收敛点。
“真没劲。”程泽瘪嘴:“点菜吧。”
章洛生想表现一番,翻着菜单,对程泽说:“你不是爱吃这个吗,点一个。”
盛礼看见了,有些惊讶:“你能吃辣?”
程泽专心在小程序下单,头也没抬:“嗯,现在可以吃,但不能多吃。”
盛礼内心五味杂陈,两年,七百三十天,这段漫长岁月足以改变一些事,他不再是最了解他,最亲密的人了。
喝了一口茶,微微泛苦。
程泽问:“盛哥,你想吃什么?”
金丝眼镜折射冷光,眼中的情绪掩藏,盛礼淡淡道:“有莲藕吗?”
程泽一下子抬头,奇怪道:“你不是不吃藕吗?难不成在国外变口味了?算了,我找找啊,这里只有清炒的,盛哥你要吗?”
“盛哥?”
盛礼回神,“好。”
他真卑劣,但又忍不住窃喜。
“点完菜了,你们喝酒吗?”程泽问。
老三想问盛礼一些私人话题,微醺时刻人最放松,他立马附和:“要,白的啤的都整点。”
章洛生有心缓和关系,也点头:“那就来点吧。”
很快菜上齐了,章洛生和老三颇有默契,你一杯,我一杯轮番敬盛礼。
程泽奇怪,他们怎么回事,怎么斗起酒来了,老大站起来给程泽倒一杯饮料,眨眨眼,示意程泽看手机。
脚臭王:【你哥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程泽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老大不会知道自己和同性恋搞在一起了吧?他咽咽口水,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脚臭王:【你知道的吧,我们宿舍有同性恋。】
程泽大气都不敢喘,又扣了一个问号。
脚臭王:【老三看上你哥了!所以他让我问问你,你哥是不是直男,恐不恐同。】
程泽的心刚放下去又提上去,劈里啪啦打字:
【告诉他,不可能!他怎么可以喜欢盛哥,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其实我哥很古板,很传统的,所以,他肯定恐同,你快让老三歇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脚臭王:【我也觉得,但老三人倔,非要我问你。】
刚放下手机,章洛生就贴上来,他似乎嫌中间隔着程泽,和盛礼喝酒不方便,于是将椅子往程泽这边挪,两人肩膀挨着肩膀。
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靠近时,双方都可能感到压力,这种现象源于个体的安全空间感受到侵犯。通常,当距离缩短到约1.5米时,人们会开始感到不适。
盛礼冷眼旁观,显然程泽和章洛生的关系很亲近。
酒过三巡,伤心欲绝的老三已经晕了,嘴里念着胡话,章洛生突破心理障碍,亲热地喊盛礼哥,两人颇有共同话题,程泽不想听,埋头吃菜。
盛礼似乎有些醉了,坐姿随意许多,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将手臂搭在程泽的椅背,章洛生抬头吓了一跳,以为程泽坐在盛礼怀里,酒都醒了大半,看清后暗嘲自己真是喝多了。
程泽正吃着菜,忽然觉得后颈一热,朝右边看,原来盛哥的老毛病犯了,掌心贴在他的后颈,一下一下揉捏。
章洛生剥了一只虾放到程泽碗里:“这虾挺新鲜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瞎了,否则怎么会在程泽的头发里看见一只手?
章洛生眨眨眼,真的有一只手,而手的主人是盛礼。
他们兄弟感情真好。章洛生感概。
但,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章洛生盯着程泽,见他神色无异,又觉得自己太神经。
第38章 第 38 章 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章洛生忍不住瞥那只手, 恰巧和盛礼对上视线,盛礼笑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几个菜?”
“不用不用。”盛礼看起来也很正常,也许不正常的是自己。
“我去上个洗手间。”程泽没喝酒, 但白的黑的饮料喝不少。
卫生间在拐角,程泽穿过长长的走廊, 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窗户上水珠蜿蜒,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程泽上完厕所, 在洗手呢,在镜子里看见盛礼。
盛礼没有进去, 而是站在程泽旁边, 打开另一个水龙头, 摘下眼镜, 冲了把脸,程泽担忧:“盛哥, 你喝醉了?”
“没有。”
程泽切了一声:“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
“盛哥,这是几?”程泽伸出两根手指。
盛礼没戴眼镜, 微微眯眼:“耶?”
“这是二!”程泽:“你走个直线我看看。”
盛礼无奈:“阿泽, 我真的没醉。”
“鬼信你。”
盛礼拿程泽没有办法, 他朝程泽走去, 将手贴在程泽的脸颊, 捏了捏:“我真的没醉。”
“盛哥!我不是小孩了,不许随便捏我的脸。”程泽不满, 这样一点也不帅气。
盛礼弯腰,凑近,他的睫毛几乎要戳到程泽的鼻尖,程泽不适:“盛哥, 你干嘛?”
“这儿。”盛礼摸上红痣,若有所思:“这儿好像比以前大一点,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程泽:“……”
盛礼前额的头发有些湿,水汽蔓延,程泽往后仰避开,“这就是一个痣,不会癌变的。”
“去看看才放心。”盛礼放开程泽,戴上眼镜,目光仍在红痣上打转,程泽不想去医院,忙岔开话题:“外面下雨,你又喝了酒,要不今晚就住这儿吧。”
“我在附近买了一套房,你不想去看看吗?”
程泽惊讶:“为什么在这买,”他想到什么,兴奋问:“盛哥你要留在H市?”
“嗯,在这边工作,还能照顾你。”
程泽鼻子发酸,现在他是有人管的小孩。
结完账,五人望着雨幕,相顾无言。盛礼找饭店借伞,但只借到一把。
“我们都喝了酒,阿泽,只能你去把车开过来。”盛礼温声道。
程泽气虚:“啊,可是我拿过驾照就没碰过车。”
章洛生撑开伞:“我陪你去。”
“走吧,有我在怕什么。”章洛生揽过程泽的肩膀,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在细雨中奔跑。
晕乎乎的老三贼心不死,想跟盛礼说话,但看见盛礼表情阴沉?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再看,盛礼面上带笑,果然是眼花。
淡淡酒气蔓延鼻腔,程泽嫌弃:“离我远一点。”
“我就不。”章洛生故意将脸凑到程泽面前,他闻闻程泽,“奇怪,你怎么没味,不行,你也得沾上点。”
程泽跳出来,章洛生立马拉住他:“你傻啊,淋雨会感冒的。”说着环上程泽的腰:“靠近点。”
不是第一次搂程泽的腰,可这次的感觉最奇妙。
也许是因为微醺,章洛生感觉自己被雷劈中了,从胳膊到脑袋,都酥酥麻麻的,下意识想圈紧,旋即反应过来,真是昏了头,他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念头?
他和程泽是好兄弟。
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竟对好兄弟起绮念。
程泽将老大他们送到宿舍楼下,“我今晚不在宿舍睡。”
老大理解,毕竟刚回国,兄弟俩需要叙旧:“行,到时候我帮你遮掩。”
车窗半开,章洛生看见盛礼坐在副驾,便朝他挥挥手:“哥,到了说一声。”
雨越下越大,程泽按一下喇叭:“真啰嗦。”
“阿泽,不可以没礼貌。”盛礼轻斥,转而对章洛生道:“快上楼,淋湿了可不好。”
章洛生看一眼程泽,程泽没看他,低头看车上的按钮,似乎在研究其功能,“好,哥再见,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好冷,我们走了。”程泽关上车窗,对章洛生说。
章洛生莫名失落,程泽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有了哥哥就忘兄弟,难道他对他不好吗?
透过后视镜,章洛生的身影慢慢变小,盛礼收回视线,不经意道:“章同学很关心你呢。”
开车紧张,下雨天开车更是紧张,程泽专心致志,目视前方,随口答:“那当然,我那么优秀,每个人都想跟我做朋友。”
盛礼笑:“真不谦虚。”
“事实如此。”程泽臭屁。
车子稳稳当当驶入地下车库,程泽颇为得意,尾巴快翘到天上:“我真聪明,盛哥,你看我的倒车入库,多完美多帅气!”
“嗯,很厉害。”盛礼想起书上说夸奖小朋友要给具体理由,补充道:“尺度把握的非常好,都没压线。”
程泽快活地哼歌,手里转着钥匙,两人并排站,等电梯。
“盛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程泽突然意识到盛礼是做足了准备才回的国,找工作,买房子,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过,这才是盛哥,靠谱又强大的盛哥。
叮,电梯来了,盛礼虚抵着门,让程泽先进去,温声道:“做事要有规划。”
程泽调侃:“不是说自由美利坚吗,我看你在那呆了那么久一点没变,还是一板一眼的。”
电梯匀速上升,喝了酒,盛礼有些晕,捏了捏鼻梁:“这样不好吗?”
程泽:“没有不好啊,我只是在想,要是有东西在你的规划外,你岂不是很抓狂?”
“七年前,我抓狂过了。”
程泽反应过来,心虚:“我小时候挺乖的吧…”
叮,电梯门开。
程泽和盛礼一起出去,走动间两人的手忽然碰触到一起。
意外而已,盛礼却慌张抬起那只手,摸了摸耳朵,有些烫:“一点也不乖,老师隔三岔五请我去喝茶。”
黑历史被扒,程泽咳了咳,“那个,盛哥,哪个是你家?”
“3608。”盛礼开门:“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盛礼带程泽参观新居,“这是你房间。”
程泽惊喜,跑进去看,感叹道:“跟W市的家好像啊。”
“嗯,这样你会熟悉点。”盛礼倚在门框,在W市他参与了程泽的初中,高中,如今在H市,他可以参与程泽的大学,甚至工作后的人生。
他和程泽,宛如家人。
程泽刚扑到柔软大床就被盛礼拉起来,“穿着外衣外裤不能上床,去洗澡。”
“哦。”
唉,盛哥还是那么龟毛。
“睡衣在柜子里。”盛礼拉开衣柜,介绍:“上面挂的衣服,下面是裤子,抽屉里是内裤和袜子。”
盛礼叮嘱:“洗完头一定要吹干。”
“好啰嗦呀!”程泽取笑:“盛哥变成盛妈了。”说完一溜烟跑到浴室,生怕盛礼揍他。
洗完澡出来,程泽口渴,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盛礼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洗完了?”
程泽放下杯子,“嗯,盛哥你头晕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我自己来,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又不是高中,不用起那么早,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盛礼想了想:“好吧,可以看一会儿电视,但别太晚。”
程泽:“……”
看电视,夜生活?
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干的词怎么能组在一起?
程泽嫌弃:“现在谁还看电视,都刷短视频。”
盛礼喝了一口水:“长时间刷短视频会让大脑认知功能下降,损坏注意力和记忆力。”
“哦。”程泽忽然道:“盛哥,你用的是我杯子。”
“咳咳。”盛礼呛到,看了看杯口,发现旁边挂着一半水渍。
也就是说……
盛礼喉结微动,也许是酒精挥发,热气上涌,整个人烧起来了。
“我去洗澡。”他撂下一句话,快步迈进浴室。
程泽觉得他的背影莫名狼狈。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共用一个杯子吗。”程泽不解:“盛哥的洁癖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程泽有些难过,盛哥竟然嫌弃他,想当初盛哥还吃自己的剩饭呢。
难道两年没见,他跟他生分了?
“不行。”程泽不愿意接受残酷的事实,在他看来,盛哥是他最亲的人,情同手足。
“也许是刚回来,没适应。”程泽喃喃自语:“肯定是。”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程泽嘿嘿笑:“让我帮帮他。”
于是盛礼一出浴室就看见程泽对他贼兮兮笑,盛礼直觉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程泽说:“盛哥,我要跟你睡觉。”
盛礼大惊,几乎立刻反对:“不行。”
盛哥果然嫌弃他。
程泽心里憋着一股气,“为什么不行,我想和你一起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盛礼声音微沉,颇有威势。
但程泽压根不怕,他带着点委屈:“为什么?以前我们明明睡过一个房间的!”
“那是以前,以前你还小。”
程泽觉得盛哥变了,变得冷酷无情,酸楚翻江倒海朝他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好,我长大了,我长大了你就变了!你是个坏人!”
“阿泽。”盛礼想安慰他,可又觉得不妥,只能脚下生根般钉在原地:“不是这样的,你大了,需要学会独立,对不对?”
“我很独立!”程泽忍着泪,吼道:“你不在的两年我自己一个人过来了,这还不算独立吗?”
所以重逢后他们应该更亲密,应该把两年缺失的补回来,为什么盛哥不愿意?为什么只有他觉得缺憾?
咻咻咻,程泽的话宛如世上最尖利的剑。
盛礼被射得千疮百孔,竟有些站不住了,他扶着墙,不知如何开口。
他要怎么对阿泽说离开的原因?
他要怎么对阿泽说自己肮脏的想法?
“阿泽,是我对不起你……”
程泽扭过头,不想让盛礼看见流泪的自己,他道:“盛哥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养我,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盛哥,你要是觉得我烦,不想养我了,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口,我立马走!我不是狗皮膏药,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但,但不要这样,不要一声不吭的疏远我。”
盛礼的心碎了,碎得风一吹就变成了渣,阿泽原来是这样想的,他怎么会嫌他烦,怎么会不想养他,他明明……
“阿泽,我永远不会嫌你。”
呼吸有些困难,程泽是如此依赖他,盛礼又悲又喜。
——他是他的哥哥,永远是哥哥,只能是哥哥。
程泽吸吸鼻子:“你骗我!”
“我又不是傻子,你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骗我了!”
盛礼勾了勾唇角,揉揉程泽的脑袋,给他擦泪,温柔道:“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多了去了,吃药的时候,打针的时候,打我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都记在本子上的!”
盛礼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道:“这次真的没骗你。”
“那为什么不跟我睡?还不是嫌弃我?”程泽不上当。
“好吧。”盛礼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我们一起睡。”
第39章 第 39 章 我帮你把睡衣脱下来。……
“老盯着我看干什么?”盛礼想睡觉, 但程泽的视线太强烈。
程泽笑嘻嘻道:“盛哥,你是不是长皱纹了?”
“没注意过,不过有的话也很正常。”
程泽盯着盛礼的脑袋:“没有白头发, 也没有秃顶,盛哥, 你保养的还行嘛。”
盛礼终于忍不住:“阿泽,在你心里我很老吗?”
他才三十而已!
程泽:“也不是很老,微老。”
盛礼:“……”
过了一会儿, 盛礼坐起来:“我去卫生间。”
程泽意有所指:“啧,中老。”
盛礼:“……”
算了, 跟小屁孩计较什么。
“真的老了吗?”盛礼凑近看镜子里的自己, 说实话, 他是不注重外貌的, 但,明天办个健身卡吧。
程泽躺在床上玩手机, 忽然收到章洛生的微信:
是章不是张:【上次借你的书呢,我现在要看。】
装货。
大晚上不打游戏他看书?不装B能死?
章洛生还是太嫩, 这个B装的太生硬, 不像他, 每次都是那么清新自然, 令人心生羡慕的同时还带一丝丝的嫉妒。
程泽:【在我书包里, 你找找看。】
呵,你的诡计已被诸葛·程泽识破, 不过给你个面子不戳穿。
是章不是张:【我找了,没有。】
程泽:【医院是个好地方,你记得去,常去。】
是章不是张:【…想死你直说。】
程泽乐:【对啊, 你要是想我,就直说,何必想到死呢。】
是章不是张:【……】
是章不是张:【不是,你欠揍吗?】
是章不是张:【我想你?有没有搞错?我看你真是把饮料喝到脑子里去了。】
是章不是张:【呵呵,真好笑,谁会大晚上没事想你。】
是章不是张:【程泽,你给我等着。(菜刀)(菜刀)(菜刀)】
嘿,他急了。
没想到章洛生像炮仗,一点就炸。
程泽呲着大牙笑:【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也太敏感了吧,这样以后谁还敢跟你玩?】
是章不是张:【……】
是章不是张:【算了,等你明天回来给我找吧。】
程泽忍不住犯贱:【迫不及待想见我?】
是章不是张:【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其实你是()币,()币,对了,这两个空会填吗?要不要我教教你?】
程泽冷笑一声,霹雳啪嗒打:【你个()货,()货,()货,这三个空你会填吗?要不要小爷教你?】
是章不是张:【多莉,你好(微笑)】
程泽:【没办法,你在狗叫,我只能用你能听懂的语言(微笑)】
程泽:【哈哈,不用谢,谁让小爷帅气又善解‘狗’意。】
是章不是张:【你很嚣张啊。】
程泽:【承让。】
“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盛礼无意间瞥到程泽的微信界面。
程泽收起手机:“和朋友讨论货币呢。”
盛礼有些意外:“虚拟货币还是数字货币?”
程泽:“……”
此货币非彼货币,他要怎么说?说不上来又很丢人,程泽立马转移话题,语气神秘:“盛哥,你知道吗,我们宿舍有同性恋。”
盛礼不咸不淡:“我知道。”
“你知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出来的?”程泽不禁心生佩服,同寝两年他都没看出来,盛哥一个晚上就看出来了。
“其实挺明显的。”盛礼问:“这种情况会不会干扰你生活?要不要调换宿舍?”
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
盛哥对同性恋厌恶吗,他要是知道自己……
程泽试探:“盛哥,你怎么看?”
盛礼不知如何作答,程泽同他分享追女孩的经历,显然是异性恋,那程泽会不会和大众直男一样,恶心反感同性恋呢,他想了想,说:“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受。”
完了,听起来很讨厌同性恋。
程泽知道盛礼一向理智,对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口出恶言,这般意味不明的话,他肯定是厌恶的!
“我,我,他们是不正常的,男人就应该和女人在一起,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不伦不类的,盛哥,你说对不对?”
果然。
被子下的手蜷了蜷,盛礼缓缓道,“你说得对。”
程泽长舒一口气,他想的没错!既然如此,他必须守口如瓶,不能让盛哥知道自己被……
一时间,两人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倏然,叮的一声,打破沉寂,程泽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点开手机。
——【中国XX】提醒您:您尾号5102的话费余额已小于零,我们为您暂时保留被叫功能……
该死的吞金兽,程泽恶狠狠删除短信,咦,手机要没电了,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但漫漫长夜没有手机作陪怎么行呢。
程泽看见盛礼那边的床头柜上有充电器,刚想开口,却发现他闭着眼睛。
睡着了?算了,我自己拿。
好痒。
面上有东西拂过。
盛礼睁开眼,猝不及防看见一截雪白腰腹,衣摆垂落,在脸上轻轻荡着,他想躲开,可馥郁的芳香如牢笼般困住他,柔软的棉质面料再一次扫过他的唇,盛礼意识到,他该说话了:“你在干什么?”
程泽吓了一跳,“我拿充电器。”
他伸长手,不料——
哎呦一声倒下,程泽捂着肩膀痛苦道:“好像扭到了。”
倒下的瞬间,盛礼下意识张开手环抱,程泽在他怀里来回打滚,“嘶,好疼。”
盛礼坐起来,按住程泽:“别动,我给你揉揉。”
程泽不想按,肯定很痛:“我不要,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
盛礼知道程泽的内心想法,温声道:“不会痛的,我先拿冷毛巾敷。”
“好吧。”程泽不放心再三叮嘱:“盛哥,你一定要轻轻的。”
盛礼应一声,去卫生间湿了毛巾,“能动吗?要把衣服脱下来。”
程泽试着抬抬手臂,皱眉道:“不行,一动就痛。”
心里却在庆幸,还好时蕴玉动作轻,没有留下痕迹,不然被盛哥看到真是完蛋。
盛礼站在床边左右为难,对阿泽有想法已经罪大恶极,他及时发现自己的罪,逃脱,两年时间冷却,他应该可以像正常哥哥对待弟弟那般,从容,大方。
可为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程泽赤/裸的脊背?
“盛哥?”
程泽见他半晌没有动作,心里惴惴不安,偏过头看,却牵连背上肌肉,顿时惨叫。
盛礼回神,看此情形忍不住呵斥:“不要乱动。”
程泽不服气辩驳:“谁让你呆呆站着,冷毛巾都快变成热毛巾了。”
盛礼语塞,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似是下了重大决心:“我帮你把睡衣脱下来。”
程泽不疑有他,只是道:“一定要小心噢。”
睡衣带有纽扣,程泽趴着,不宜翻身,盛礼只能跪坐在床上,一只手捞程泽的腰,微微抬起,一只手解扣子,他实在生疏,摸了半天摸到程泽的脖子。
程泽咯咯笑,“盛哥,好痒。”
盛礼抿唇不语,往下摸小小的纽扣,摸到了,可纽扣圆滑,往日灵活的手不知怎的变得粗笨,怎么解也解不开,费了一番功夫,成功解开第一颗纽扣。
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后面就简单许多,当解开第四颗纽扣时,抬着程泽腰的那条手臂明显抖了抖。
“怎么了?”程泽难为情道:“是不是我太重了?”
“不是。”盛礼声音喑哑。
睡衣掉落大半,半掩着腰,漂亮的肩颈露出,烟灰色的睡衣衬得程泽皮肤雪白,像冬日雪,令人目眩。
盛礼有些后悔,他想的太简单,没料到脱阿泽的衣服竟如此煎熬。
他们身上是一样的味道,阿泽身上的睡衣是他亲手挑选,如今,亦是他亲手脱下。
深埋的心底的情感,似乎要破土而出。
“盛哥。”程泽忽然问:“叔叔阿姨知道吗?”
“什么?”
这一刻,盛礼为方才的意动羞愧,他怎么能产生如此肮脏的念头。
“你来H市,他们同意吗?”
盛礼缓了缓心神,将程泽放下,亦如放下情感,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毛巾,“小小年纪想的挺多。”
背上冰冰凉凉,疼痛缓解些许,程泽动了动,“他们就你一个孩子,肯定希望你留在身边。”
盛礼敲了一下程泽的脑袋,“你才是老人,思想传统,放心吧,他们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省的打扰他们过二人世界。”
“也是。”
叔叔阿姨是程泽见过最最最美好的人了,是他唯一不痛恨的有钱人。
盛礼一遍一遍换冷毛巾,“好点了吗?”
程泽试着抬手,细细感受,“好多了,但还有一点痛,应该不碍事。”
“我拿红花油给你揉揉。”
“我不要,难闻死了。”
“程泽。”
一叫全名,莫名恐惧,程泽不情不愿:“好吧。”
盛礼倒了一些抹在手上,搓了搓,贴在程泽的肩膀,他手法专业,从颈部下方开始,沿着肌肉的走向轻轻按摩。
“受不住就告诉我。”
“别小看人,堂堂大丈夫还怕……”话还没说完,程泽扯着嗓子喊:“嗷嗷嗷,疼。”
“那我轻一点。”
这回好了很多,程泽觉得又痛又痒隐隐还爽,他抓着枕头,舒服的直哼哼。
声音飘到盛礼耳朵里,他觉得好热,耳朵红透,背部衣衫已然湿透。
得快一点结束,盛礼默默加快手上动作。
按完后盛礼悄悄舒了口气。
程泽从床上爬起来,伸展手臂,惊喜道:“真的好了!”
盛礼收拾完杂物,落荒而逃,程泽不解:“盛哥,你去哪?”
“我,我去卫生间。”
程泽嘿嘿笑:“盛哥,不到一小时你跑两趟厕所,啧,看来你不是中老,是真老了。”
盛礼步子一僵,但无从反驳,只能憋屈认下。
鸡飞狗跳忙了半天,终于可以安心睡觉,可没想到,刚躺下,程泽就凑上来,小狗似的嗅闻:“盛哥,你洗澡了?”
盛礼默了半晌,“红花油味道大。”
“嗯,”程泽声音渐渐变小,“盛哥,我要睡觉了……”
没等说晚安,程泽已经睡着,盛礼无奈笑笑,抬手关灯。
黑暗里,盛礼肆无忌惮盯看程泽的睡颜,一眨眼,阿泽长大了。
不知道他不在的时间阿泽有没有受委屈,不过以他的性子,大抵都还回去了。
今夜注定无眠,他深知自己绝不可能心平气和和程泽躺在一张床上,盛礼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去了书房。
翌日,吃过早饭,盛礼送程泽上学,程泽好奇:“盛哥,你什么时候上班?”
“今天就去。”
“今天?那你来得及吗?”
盛礼忽然扭头对程泽笑,“很近,来得及。”
“哦。”程泽莫名觉得盛礼的笑别有深意,还没细究,手机屏幕亮起,点进去一看,有人加他。
【我是周在琛。】
周在琛?谁啊?
程泽现在看‘周’就一肚子火气,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周在琛的好友申请。
【程泽,我是周在琛。】
这人烦不烦,拒绝了还加?而且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程泽:【我管你那个琛,不加就是不加。】
姓周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蕴玉哥的好友,他让我加你。】
这么一说,程泽想起来了,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时蕴玉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其中提到周在琛,好像他是周荷庭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找我干吗?
程泽通过周在琛的好友申请,并且毫无愧疚之心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废话。】
ZC:【原来程先生很注重时间观念。】
程泽大言不惭道:【嗯,你记住就好,对了,时蕴玉让你加我做什么?】
ZC:【往后我会在H市发展,程先生有事可以来找我。】
程泽奇怪,无缘无故对他那么好?周在琛不会给他下套吧?说不定他跟周荷庭一样,坏透了!
【哦。】
程泽想了想,问:【周荷庭,他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横死街头?
ZC:【我哥现在在港城,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
在港城啊。
周荷庭伤害他之后拍拍屁股走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ZC:【过两天去船上玩玩?蕴玉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程泽冷哼一声,瞧这些醉生梦死,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每天就想着玩!怎么不想着先富带后富,带他们平头老百姓富裕?
程泽:【再说吧,我学习挺忙的。】
ZC:【OK,安排好了call你。】
听不懂人话?富二代就是这样,自大又傲慢,真是讨厌。
程泽收起手机,视线转向窗外,建筑物快速后退,他忽然升起一个绝妙的堪称天才的想法。
“盛哥,停一下车。”
“怎么了,你要吐?”盛礼靠边停车:“我开的不快啊。”
“不是,我去买个东西。”说着下车朝小超市走去。
嘿嘿嘿,周荷庭,你等着小爷的报复吧!
破天荒头一次,程泽在专业课上开小差,他一想到要报复周荷庭就忍不住笑。
“你傻了?”章洛生悄声问。
“你才傻呢,我高兴还不行。”程泽挑衅似的对章洛生眨眨眼:“你见到我难道不高兴?昨天不是想死我了吗。”
碍于在课上,章洛生没动手揍程泽,他一把抽出书,恶狠狠道:“这是我带来的,你别看。”
“瞧你,又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劝你少生气。”
“下课别走,我跟你练练。”
程泽嘿嘿婉拒:“不好意思,小爷有事,有大事。”
“顾岚岚没回来,你想舔也舔不到。”章洛生没好气道。
“肤浅,在你眼里只有美色,只有情情爱爱,小章,我对你很失望呐。”程泽叹道:“这个党员你就不要申请了,你不配。”
章洛生掐程泽的大腿:“少贫嘴,你到底要干嘛去?”
程泽得意:“行侠仗义!飞檐走壁!”
第40章 第 40 章 报复与反报复。……
初秋的港城不算冷, 夜也静谧。墨蓝天空旷阔无垠,远处维多利亚港璀璨如繁星,夜风吹拂, 山峰组成的海浪簌簌作响。
周荷庭俯瞰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人当真如蝼蚁, 狡猾的,阴险的,窃取, 啃噬一切。不过,他喜欢当蝼蚁, 喜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以小撼大的刺激令他着迷。
佣人悄声道:“大少, 老爷喊您去书房。”
周荷庭眼里闪过嘲弄, 人果然越老越糊涂,为了顾家的事, 竟犹犹豫豫拖延至今。
“知道了。”
周荷庭不紧不慢走到书房,敲了敲门, 直接推门而入:“找我?”
周信达是个颇具威严的老者, 满头银丝, 他坐在轮椅上, 腿上盖着一方羊毛毯, 见周荷庭来了,摘下眼镜, 抬手示意他坐。
周荷庭在周信达对面坐下,并不说话。
“你和顾家丫头如何,登门道歉了无?”
“爸。”周荷庭不耐烦打断:“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顾家根本不想与我们联姻。”
“我如何不知!”周信达有些激动, 咳嗽起来,“可我们进军内陆,顾家是不可或缺的……”
周荷庭淡淡道:“没有顾家,我周家就倒了?”
“你呀,年轻气盛!”周信达端过茶盏抿了一口茶,“今时不同往日,经济形势变得太快,转型迫在眉睫,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听爸的,去跟顾岚岚道歉,态度好一些。”
周荷庭猛然站起来:“爸,你什么时候变得怯懦了?以前锐不可当的周董去哪了?难不成随着年岁消失了!”
“你,你,”周信达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咳得腰都弯折,“你要气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不敢。”周荷庭重新坐下,“顾家既不愿,我也不想上赶着,这门婚事,没就没了。”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周荷庭没空理。
周信达气得拿一旁的手杖打周荷庭:“不知所谓的小辈!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家里,哪也不许去,我豁出这张老脸请顾小姐来一趟。”
也好,让顾岚岚断了糊涂老头的念想。
一出书房,周荷庭拿出手机,应该是H市那边来的电话,谁知刚打开,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跳出,微信也不断有人加他好友。
怎么回事?
叮铃铃,陌生号码?他停顿两秒,接起。
“老公的大骚零,是不是饥渴难耐想老公了,约个时间啊?我大猛1,保管喂你饱饱的。”声音油腻恶心。
冲击力太强,以至于周荷庭一时没反应过来,拿起手机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拿错。
“怎么不说话?馋哭了对不对?嘿嘿,老公也想你,九点我们莫愁公园见?”
内容太下流肮脏,周荷庭直接挂断电话。
应该是打错的。
叮铃铃,电话又来了,不一样的陌生号码。
周荷庭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想不想让主人调/教?我的骚骚小奴仆……”
周荷庭啪一下挂断电话,设置飞行模式,大概扫一眼短信,全是骚话连篇的邀约,更有甚者,发彩信,里面是不堪入目的器官图。
“该死!”
周荷庭简直要疯了,是谁把他的私人号码泄露出去的?!
“对,是我。”程泽露出洁白的牙齿。
周在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这人就是时蕴玉嘱咐关照的人?未免太普通。
“我是周在琛,你可以叫我阿琛。”
程泽暗自腹诽,这人一副短命相,面色可以称得上惨白,偏偏嘴唇红艳艳的,眼尾上飞,很风流,可眼神却阴沉。
被女鬼吸食完精血的萎靡男人,程泽总结。
程泽小声嘀咕:“时蕴玉还真是多管闲事。”
周在琛道:“蕴玉哥也是好心。”
没想到周在琛听见了,程泽不觉尴尬,自在喝一口咖啡,忍着苦咽下,早知道不为装逼点美式了。
程泽:“你找我有事?”
周在琛笑笑:“没什么特别的事,明晚朋友搞了个游轮派对,我邀你来玩玩。”
“我们不熟吧。”程泽拒绝。
“处着处着就熟了,朋友嘛,吃吃喝喝感情就有了。”
哼,这些贪图享乐的渣滓富二代!
我,程泽,坚决不被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打倒!
“希望你不要嫌弃,派对有些简陋,不过是夜游江景,顺便请了几个小明星而已。”
嗯?
程泽清了清嗓子:“好吧,既然你都诚心邀请我,不去也不好。”
他才没有被糖衣炮弹打倒,他是卧底,卧底到这些资本家身边,更深刻揭露他们的罪恶!
周在琛举起咖啡杯:“这就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
“呵呵。”程泽要笑不笑地与他碰杯。
周在琛:“听说你跟我哥有过节?”
“一点小矛盾。”
程泽笑得贼兮兮,周荷庭现在很爽吧,既然喜欢艹人,那他也要让他尝尝被艹的滋味,这样才不枉他跑了半个H市的公厕。
“查,给我查!”周荷庭脸色十分难看,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苏白战战兢兢,周总脾气不好,但很少直接表露,不过这次不一样,连路过的蚂蚁都能看出周总发怒。
不知道是谁胆子这样大,苏白不禁为之哀叹,落到周总手里,那人要倒血霉了。
因为来电号码属地大多是H市,苏白怀疑嫌疑人在H市作案,通过询问,查调监控,苏白很快锁定目标。
“周总,您看。”苏白调出一段监控。
周荷庭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人影,因是夜晚,看不分明,那人头戴帽子,脸被口罩遮住,只见他四处环视,看左右无人,闪身进了男厕。
苏白播放下一段监控,“松口区所有公厕他都进去了。”
“但是天太黑,且他有意遮脸认不出是谁,周总,我们要不要报警,让警察把这人揪出来?”
周荷庭没说话,按下暂停键,屏幕上的背影莫名眼熟,手指点在那人的腰上,忽然笑了。
苏白看见直冒冷汗,周总好恐怖。
周荷庭语气阴森,一字一句道:“不用,这个人,我认识。”
“谁?你说的是谁?”章洛生掏掏耳朵,又问程泽一遍。
程泽没好气道:“周在琛,你认识吗?”
“周家有名的花花公子,看过报的都知道。”
程泽不以为然:“这年头谁看报纸,我不认识他很正常。”
章洛生一直觉得程泽身上有很强的割裂感,你说他家庭普通,可他身上有一种富足人才会有的何不食肉糜感,但你说他富足,好像也谈不上。
“算了,不过你们俩怎么看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邀你去游轮玩?”
程泽不高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那么优秀,他和我认识不是很正常!他想巴结我,邀我去玩不是很正常?”
槽多无口。
章洛生摆摆手,示意程泽滚一边去,“我要午睡,别跟我说话。”
“哎,”程泽拉住章洛生,“明晚我就要去了,但不知道穿什么衣服,你帮我参考参考,一定要帅翻全场,听说有明星呢。”
“我脑子一定有病。”章洛生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看程泽从衣柜里拿衣服。
咚的一声,宿舍门被踹开,章洛生见怪不怪,应该是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老大怀里抱着一大堆快递,对程泽说:“你的我帮你取回来了。”
程泽奇怪:“我没买东西啊。”
“嗯?”老大对着单号看了又看:“没拿错啊,上面是你的名字,电话号码也是你的,也许是别人给你买的。”
程泽想不出来谁会给他买东西。
老大道:“你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到时候发朋友圈认领。”
程泽接过快递,盒子挺轻的,不禁想入非非,会不会是暗恋他的女孩写的情书?会不会像电影里一样,里面是一张神秘的邀请函?
迫不及待撕开胶带,一股异味飘出。
章洛生皱眉:“送的水果,变质了?”
老大捂着鼻子:“应该不是,现在天也不算太热吧。”
程泽离得最近,异味将他熏得眼泪汪汪,止不住干呕,一直沉默寡言的老三却来了兴趣,“快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行,我受不了了。”程泽将盒子扔到阳台,关上门:“谁想看谁去看。”
“我去!”老三自告奋勇,戴上口罩,把塑料袋套在手上,兴致勃勃去了。
程泽三人隔着玻璃看。
只见老三动作爽利,一下把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那东西包的严严实实,老三用剪刀剪开,黑乎乎一团,带着红,又带着白。
程泽踮脚看,但被老三的背影挡住。
“你看清了吗?”程泽问章洛生。
章洛生长得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面色惨白,“嗯,但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话音刚落,老三拉开门,直冲厕所,不一会儿就传来干哕声。
老三一走,那东西就暴露出来。
俨然是一只死老鼠,且死了很多天的老鼠。
老大刷一下把窗帘拉上,魂不守舍:“我,我刚才,抱着这儿玩意,抱了一路?”
章洛生同情地拍拍老大的肩膀,“辛苦。”
老三嗷了一声,也冲去厕所,干哕声此起彼伏。
程泽勉强站稳,这东西是谁送的?
谁会送他这东西?
一定是仇家,谁最恨他?
程泽扶着墙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周荷庭吗?
可也太快了,昨晚才报复他,今天中午他就报复回来了?如果真的是他,他送死老鼠给有什么目的,恐吓吗?
后知后觉感到惶恐,程泽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给周在琛。
周在琛很快接了,似乎在忙,背景声很嘈杂,有男有女,他懒懒散散:“有事?”
程泽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稳了稳心神,道:“周荷庭现在在哪?是不是在H市?”
“怎么可能,他被老爷子关在家里呢。”
程泽不信:“真的吗?你确定?”
周在琛声音冷下来:“既然不信还问我干吗。”
说着挂断了电话。
章洛生一直在听,连忙问:“知道是谁了?”。
程泽摇摇头,“不知道。”
“跟辅导员说一声。”章洛生沉声道:“这人明显冲你来的。”
程泽心里认定是周荷庭干的,但他没有证据。
“说了也没用。”程泽忽然站起来:“谁怕他,有本事他就明着来,暗戳戳送死老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能耐就现真身,一决高下!”
他不怕周荷庭!再说是周荷庭理亏在先,他小小报复回去怎么了?!
章洛生:“…你能打得过谁?”
程泽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那你别管,反正我要和他决战紫禁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