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几百年前有恶蛟纵水行凶, 大肆索取童男童女祭祀供奉。
有神人在此与恶蛟酣战,大败恶蛟后陷入沉睡,百姓为了纪念他, 特意将神人沉睡的山峦称呼为留仙峡,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好久不见了, 应龙将军。”
师追辛没想到留仙峡还是一位熟人,他灰头土脸的从“恶鬼”怀里爬起,看到来人的样貌, 总算松懈了皱起的眉头。
他看了一眼天空,语气轻松:“帮个忙吧。”
来人剑眉星目, 还穿着旧时的衣服, 上下打量师追辛几眼, 模仿着摇身变出一样的衣服, 手朝天上一抚,顿时乌云散去雷鸣停歇。
作为黄帝手下的得力干将, 应龙呼风唤雨,这点雷鸣骤雨挥一挥袖子就散没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会这么狼狈, 应龙眉眼含笑, 调侃般一扬眉:“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 风后……哦不, 现在该称呼你什么?”
交谈间, 应龙的目光忍不住往师追辛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瞥,脸上笑意更甚。
听到师追辛现在的名字, 他下意识重复:“追辛?”
“怎么?”“恶鬼”连女妭都警惕,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救场的英俊男人更是没有好脸色。
祂护着师追辛,亲/昵环住他的肩膀,挑衅的冲应龙挑眉。
应龙含笑摇头, 刻意提醒:“追辛,是避的意思。”
方相避。
他可不是情敌啊!
应龙刻意提醒暗示,没想到直接踩了“恶鬼”的小尾巴,祂本来就觉得师追辛拿祂当替身,听到这个字,更是内心爆炸。
“应龙!”
师追辛隐隐感觉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只能加重语气,示意应龙不要再说了。
“恶鬼”不由冷笑:“你阻止他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听的?爱听,多说。”
多说你就要炸了。
师追辛无声盯着祂,目光幽幽。
“恶鬼”冷笑一声,狠狠掐了把师追辛的腮帮子,压低声音威胁:“看在你朋友在的份上。”
祂给师追辛留点面子。
“恶鬼”直接遁走,眨眼消失不见。
师追辛伸手挽留,只有袅袅黑影从他指尖流泻。
他猝然阴沉下脸,一双眼睛中似压抑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
师追辛无声攥紧手指,最终什么都没有攥到,他眸中惊涛骇浪,面色格外难看。
这还是“恶鬼”被他带出来后,第一次彻底远离师追辛。
被祂疏离,师追辛脸色不好,对应龙也爱搭不理的。
应龙敏锐感觉出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他摸了摸鼻子,理智的保持沉默。
只在了解近况时,多说了几句话。
听到女妭在师追辛那里,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她在你那?真的?风后……不,追辛,多谢你收留她。”
师追辛游神天外,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
直到他走进店门,看到了柜台上那只黑色的剪影猫猫,师追辛的唇角无声上扬。
他走到柜台边,轻轻摸了摸纸片猫猫的脑袋,尖耳朵晃来晃去,被他一把掐住。
“走那么快干什么?”他唇角无奈的痕迹抿得笔直,露出几分怏怏不乐。
“恶鬼”甩过脑袋,不爱搭理他。
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转,圆滚滚的眼睛跟着师追辛走来走去,师追辛与人说话时,祂晃了晃尖耳朵,下意识的竖起。
应龙正在和师追辛聊他和女妭准备离开的事。
他早已习惯了将自己与女妭划分等号,在千万年的陪伴中,他们言语中的亲昵与默契毫不掩饰。
从千万年前开始,他们默契的等待对方从沉睡中醒来,携手在人世遨游。
“恶鬼”细缩起圆滚滚的眼睛,终于把注意力从师追辛身上挪开,兴奋的听女妭跟师追辛告别。
“老师,这是我的房租。”女妭将一叠钱放在桌子上。
要说她怎么这么快赚到钱的,还得是她一手经营的事务所。
早在唐时,人妖共生的时代,她与应龙统领妖族,开创了人妖合一的妖盟。
制定条例、审判罪孽、处理灾厄。
直至今日,依旧有人继承他们的理念,长久而持续的维持着人妖之间互利互惠的共生关系。
女妭再次醒来,了解时代后借用以前的人脉开创事务所,负责接取任务、共享情报、整合资源……
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恶鬼”顿时兴奋,踮着爪子绕着两人走了几圈,一下将两人从情敌一栏爽快踢出。
祂翘着尾巴,神气十足的在桌子前走来走去,直到师追辛伸手摸他,祂哼了一声,一尾巴把师追辛的手打掉,傲气的溜达到另一边,故意撇开脑袋。
应龙摸了摸鼻子,小声和女妭嘀咕:“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祂现在有点……”女妭指了指脑袋。
应龙恍然大悟,默契点头。
师追辛:“……女妭。”
他转过头,心说也没有那么蠢,阴晴不定倒是真的。
“恶鬼”警觉:“你在骂我?”
好吧,阴晴不定还有点敏感。
师追辛矢口否认:“没有。”
“哼。”纸片猫猫一下子跃上师追辛的肩膀,祂目光幽幽,尖锐的爪子一伸一缩,往师追辛的脖子上一搭,十足威胁意味。
并不柔软的纸片爪子在脖子上抓挠几下,并没有在皮肤上造成任何伤害,只有轻微的痒意漫不经心的搔弄过师追辛的皮肤。
师追辛一把将纸片猫猫拉扯进怀里,任由祂盘在双臂之间,安抚般摸了摸猫猫脑袋。
他垂着眼眸,睫羽遮不住眼中的情绪,盯着怀里的纸片猫猫,无声弯起唇角。
“风后。”在离开之前,应龙似乎有话要说。
师追辛松开手,任由纸片猫猫离开:“找个地方说话吧。”
他知道应龙有话要和自己说,没想到他直接问起了最近妖物出没的情况。
应龙身为龙族,很多事情比他要敏锐的多:“风后,你从未沉睡,应该比我们更有实感。”
“早年天地灵气稀薄,妖族蛰伏,但我这次醒来……很多以前的东西都出现了吧?”
师追辛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
“灵气复苏?”
应龙点头。
他这次苏醒,与其说是自发醒来,不如说是被这天地灵气唤醒。
当年大唐盛世,天地灵气鼎盛,妖与人在天地共生。
灵气达到巅峰后随着人类王朝的灭亡急转直下,灵气消弭,非人的一切也随之化作传说,此后天地就只剩下一些不入流的狐诡精怪出没。
现在盛世再现,灵气复苏,所有过去的一切都注定会再次归来。
这是好事。
妖怪多了可以攒功德,神人多了才有机会成仙。
师追辛和应龙谈完,回过头见女妭笑盈盈的逗猫。
纸片猫猫炸毛般从背部支棱起一根一根的尖刺,不断的朝女妭哈气,一见师追辛回来,立刻变了一个态度,如流水般窜到师追辛的肩膀,成熟稳重的支棱起尖耳朵。
师追辛无奈:“你少逗祂。”
女妭撑着脸笑,她笑得花枝乱颤,扶着应龙的肩膀挥挥手就要走。
临走之前,她回过头神色认真:“老师,你也该找时间去见见我父亲了。”
师追辛一愣,不等他拒绝,女妭挥挥手。
他们如一阵风,来过之后潇洒离开,转眼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纸片猫猫抖动着尖耳朵,不高兴的咕哝:“呸,见个屁!”
祂左脚踩右脚,踩着师追辛的肩膀要往下跳,被师追辛一把捞住了。
师追辛捻着祂的耳朵,目光幽幽:“怎么不高兴?”
“……没有。”“恶鬼”不承认,撇过脑袋尾巴都耸拉下去了。
还说没有。
师追辛目光幽幽,无声盯着祂半天,扛不住这个目光,纸片猫猫顿时逃也似的化作一片薄云飘散而去。
吉祥殡葬今天又早早的关了门。
师追辛跟着“恶鬼”上了二楼,在看到角落的供桌时,捻了三根香,无声的叹气。
“脾气真大。”
没教养的坏狗。
又一次被祂抛下,师追辛目露不悦。
他倚着供桌,已经没有心思再上什么香了。
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眉眼,他瘦骨倚桌,眉眼发冷,背光的眸中更多了几分压抑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阴沉。
一炷香的时间,师追辛终于动了。
他将扣子剥开,外衣褪下,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淡淡的肩胛骨在衬衫上映出痕迹,展露出晦暗的涩意。
黑发搔弄过他的下颚,他头也不回,直白的走进房间。
“变成人。”
师追辛在桌上捉到了那只没教养的坏狗,他一把掐住坏狗的耳朵,语气淡淡,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恶鬼”:?
祂稀里糊涂的变成人,倚靠在桌子边,下一秒,青年直接跨坐在祂的腿上,因为高度被迫踮起脚尖。
锁住肌肤的扣子被剥开,露出底下雪白的肤色,师追辛垂着眼,只有一双唇无处遁形,直白的抿出艳丽而魅惑的色彩。
“来做吗?”
男人的大手扶住师追辛的腰,他仰起脸,雪白的脖颈也跟着绷紧了弧度,几乎是献祭般展露在男人面前。
此刻满室春色相邀,“恶鬼”咽了咽喉咙,被牵引着摸向后腰,后腰清晰印出腰窝的痕迹,纤细劲瘦的细腰几乎被祂一掌掌握。
男人赫然收紧手掌,单薄的衬衫在背部紧绷,薄薄的映出肩胛骨的痕迹。
师追辛睫羽发颤,眼角含晕,闭着眼睛一派情态靡靡之相。
他不住颤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只是拉着“恶鬼”的手,用那双漂亮黑亮的眼睛无声邀请。
被他湿漉漉的看上一眼,恐怕这辈子都完了。
男人低骂一声,一手环抱住他的肩膀往怀里揽住,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揽住一片月光。
祂掐着师追辛的下颚,指腹碾过唇角,重重擦出一片水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邀请祂?
“你对谁都这样吗?”男人几乎发狠了,揉搓着祂的唇角、侧脸,不住的啄吻他的鼻尖、眉骨。
祂不甘心,圈住师追辛的胳膊却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他揉紧骨血里。
什么?师追辛眼中茫然一闪而过,他将碎发勾回耳后,撩开男人脸上的碎发,无声将唇印下。
“只有你。”
“唔……”
细微的呼吸声粘/稠/缠/绵,师追辛几乎站立不住,踮起的脚尖绷紧了弧度,无意识的在男人背部抓挠,拉扯出极为暧/昧的痕迹。
他半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男人极为恶劣,只虚虚圈住他的后腰,逼迫他不得不自己维持身形,用力收紧圈住对方的手臂。
他呼吸急促,被呜/咽着吞下,一切思绪在唇齿间碾/碎消磨。
一只手解开他的衣扣,慢慢顺着后脊往下摸索,滑落到更往下的位置。
师追辛蹙起眉头,似痛似爽的拧眉,难耐的攥紧男人的发丝,任由一片雪白从肩头洒落,遮不住衣衫敞开的雪色。
他仰起头,纤细的脖子像是濒死的天鹅,难以自控的急促呼吸,任由男人埋首轻咬他的颈侧,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缠/绵的口勿烙印下痕迹,用力抿直唇角也遮不住越渐凌乱的呼吸声,潮/湿气氛早已在交缠中凝结成水珠,不舍的从唇角溢出吞咽。
随后被人舔去抿走,换上更加灼热的亲/昵,不住的厮磨吞吃、纠缠辗转。
师追辛目光迷离一瞬,茫然的吐出舌尖,似乎还停留在被人纠/缠的时刻。
回过神时,他已经衣衫半褪。
不老实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他逐渐回神,倚靠在男人肩膀,难以自控的阖上眼睛,努力吞咽逐渐激烈的情绪,只是小腹烧着般,闷闷泛着抽搐的痛意。
他猛地咬住男人的肩膀,被咬住的衣料洇湿出一片痕迹,他几乎从水里捞出来般,汗津津的咬着牙,不住的深深呼吸。
这一切都太超过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连这样的情绪于他都是亵渎。
此刻他的脑子像一片浆糊般迷乱着,羞耻与无法忍耐的情愫在心头交织,他羞恼得双目闭合,眼尾化出一片娇红的绯色。
下一瞬间,“恶鬼”将他换了个姿势。
他彻底坐实,一双腿被迫蜷曲搭在桌上,无声往前直直坐在男人腰腹。
男人钳制住他的下颚,强迫他抬头,逆光的阴影从男人身上落下,如同情网将他捕获。
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徒劳的收紧手指,任由舌/根/搅/弄发麻,被舔/舐走止不住的水痕。
“唔、到床上去。”
师追辛的手指间缠紧了发丝,他艰难从迷乱中勉强回神,手指稍稍用力,用这样命令的语气指示。
他被仰面放到床上,秾丽的黑发在床面铺散,偏偏他眉眼清冷,像是被拉扯下来的神佛,不住呼吸间暧/昧的热度在眼尾化开,艳丽得不成样子。
男人肩背紧绷,半伏下的姿势能将瘦弱的青年完全罩住,祂单手限制住师追辛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啃咬着他的下颚。
祂隐忍又怨愤,紧绷的手臂捞起师追辛的腿弯,克制着问了最后一句:“不后悔?”
师追辛偏开头,下意识咬住被角,默许般闭上眼睛。
他的脸上攀上了些许红晕,化在眼角勾起一抹桃花艳色,如飞云般一路蔓延到胸膛。
单薄的胸膛被粉色沾染,无意识的发着颤。
真是令人怜爱至极。
替身?
呵。“恶鬼”冷笑一声,心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祂就是要又争又抢,连吃带拿。
“——”
师追辛无法承受般不住急声呼吸,闭紧的眼睛睁开时,朦胧罩上一片水雾,湿漉漉的淌出眼泪,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侧。
他几乎昏厥过去,痉挛般不住颤抖,连声音也一并被带走了。
男人安抚着顺了顺师追辛的后背,俯下身亲昵的啄口勿他的耳朵、腮肉,不住的来回安抚。
祂从前嵌入般将师追辛抱入怀中,像是怜爱一只可怜楚楚的猫咪,不住的摩挲过他的侧脸、耳朵,大掌顺着背脊顺了又顺。
等师追辛缓过神,恨不得自己就此昏厥过去,无助的抓挠过男人的肩背,用力将人抱紧。
恍若溺水时环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呼吸不顺,越是用力越是感受深刻,以至于他像是彻底丢掉了发声器官,无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顿时觉得煎熬太过,自己被反复煎弄,湿汗黏在身上,更让他难过。
更难过的是过载的感觉,过载的感触与痛感并不相同,他极擅长忍耐,却在此刻被撞得丢盔卸甲,被陌生的感觉击溃。
只能无助发出羞耻艰涩的声音,任由心脏跳动过快,呼吸过载。
一场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半伏在床间,向一团无形状的水,早已被碾得柔软易散,几乎找不回形状。
感觉到男人又来摆弄自己,他眼神一横,无声呵斥。
湿润的眼神并不危险,反而更惹人怜爱。
“恶鬼”愣了一瞬,反而闷笑出声。
“真可爱。”
泛着潮/红的脸即便盛气凌人,也显得诱人极了。
师追辛唇色极淡,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染上颜色,更显得诱人至极。
“恶鬼”将人捞起,师追辛没了力气,在祂怀里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师追辛几乎昏厥,对祂再来一次的暗示装聋作哑,无声眨了眨眼睛。
他不同意。
“恶鬼”摩挲着他湿漉漉的腿间,神色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真不来?”祂掐住师追辛的下颚,让他看着自己。
他们脸贴着脸,肩颈纠缠、耳鬓厮磨,低哑的语调缠/绵至极。
师追辛蹙眉,病殃殃的样子比西子捧心都要弱三分。
祂换了个对坐的姿势,圈着他的腿挂在腰间,大手顺着背脊顺了顺气,深怕师追辛撅过去了。
只是顺着顺着,“恶鬼”的手不老实起来,顺到了其他位置。
做这事的时候,师追辛总是一副随时要撅过去的状态,稍微重一点就呼吸不过气,身体激动归激动,某些地方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说是冷淡还是有心无力?
“恶鬼”忍不住嘲笑:“小凤凰,你这破烂身体能满足谁?”
也就只能躺在祂身下承宠。
祂忍不住摩挲青年的侧脸,指腹蹭过他的唇角,难以自控的低笑起来。
师追辛忍不住撇开脸,倦怠的闭了闭眼:“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处男鬼。
师追辛眉眼冷淡,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
“恶鬼”一把将他掰向自己,无声冷笑:“怎么?你还试过别人?”
在祂床上说这种话。
要不是师追辛这副破烂身体经不住第二次,“恶鬼”真恨不得把他折在这。
稍微用力一点就呼吸不过气,还说这种话。
“恶鬼”满心怨怼不屑,手上的力道一重,师追辛被迫睁开眼睛。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他眉眼倦怠,想到今天“恶鬼”莫名其妙的生气,语气也逐渐恶劣起来。
“一言不合就跑,脾气这么坏,技术也烂。”
他心脏扑通扑通现在都停不下来,实在没精力跟“恶鬼”吵架,干脆自己上手。
不过随意弄了几下,对方就活灵活现的抵在掌心。
还是他技术好嘛!
他弯起唇角,像是只游刃有余的妖精:“坏狗,证明给我看。”
“恶鬼”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住师追辛眉目神飞的表情,淡淡的讥讽像是一把火,直接在祂心上熊熊燃烧。
好辣。
祂一把拉住师追辛的手按回原位,慢条斯理的摩挲过对方腿间的软肉,意味深长的扬眉。
师追辛敢说,祂是真敢做。
火辣辣的目光死死盯在师追辛的脸上,祂一边看一边拉着他的手摆弄,贪婪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彻底剥开吃尽。
被反客为主,师追辛手腕发麻,过快的摆弄也让他无所适从,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无意识掐了一把。
男人哼声,反而紧紧扣住他的指/缝。
冰冷的东西浇在磨红的掌心,师追辛无声抿紧了唇,慢条斯理的将掌心蹭过男人腰腹。
他眯起眼睛,危险的骂了一声:“没教养的坏狗。”
“下次还敢自己一个人跑掉吗?”
他加重了语气,重重的掐住男人的皮肉,将满手的脏污擦在祂的身上。
师追辛对此事耿耿于怀,眉宇间的不悦几乎快化为实质。
刚睡完就翻旧账,“恶鬼”咋舌,扬眉调笑:“刚睡完就训人,真成你的狗了?”
祂半抱怨半调笑的与师追辛耳语,盯着耳垂上那一点粉红,忍不住抿进口中,尖锐的虎牙抵住厮磨,不住在师追辛腰腹摸索。
“训狗也讲究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甜枣给了,巴掌呢?”
“小凤凰,就你这软绵绵的态度训得了谁?”
只是因为祂喜欢他而已。
贪婪的“恶鬼”攥着师追辛的手,漫不经心的想,想训祂,可得再给点好处。
下一秒,一巴掌扇在了意料之外的位置。
拿捏住命脉,眉眼孤冷的青年居高临下的望着祂。
“恶鬼”愣神,旋即祂重重咬住师追辛的脖颈,愉悦的哼出声:“再重一点,老婆。”
“……滚下去。”
不可能滚下去的。
“恶鬼”凭借自己的厚脸皮,成功在床上获得了一席之地。
祂光着上半身,弓着腰将地上凌乱的东西捡起,背上的痕迹刻意直白的在师追辛眼前晃悠。
师追辛倦怠的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被人从床榻间薅了起来。
他眼睫微抬,看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迷迷糊糊呢喃一声:“希和……”
“你发烧了。”
“恶鬼”贴着他的额头,差点被他身上的温度所蛰。
祂捧着师追辛的脸怜惜的蹭了蹭,师追辛迷迷糊糊叫祂,祂沉声答应着,把他当成洋娃娃一样摆弄。
祂抽身想去找药,猝然被人拉住了手。
师追辛迷迷糊糊,抬起脸往祂身上贴,迷糊中脸搭在男人掌心,含糊呓语几声。
“将军……希和……”
他叫得混乱,泛红的脸滚烫极了,难得不见平常的淡然冷漠,难受的皱着眉一脸乖巧的靠在男人身上。
“恶鬼”用被子包着他,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还不忘给他取下耳朵上的助听器。
直到师追辛辗转反侧,含糊喊了一声:“……避将军。”
“恶鬼”顿时僵住,面不改色的答应一声。
“我在。”
祂面色难看,但也不算意外,只是满心怨毒如同毒液,腐蚀祂所有的理智。
追辛追辛,是避的意思。
意识模糊间,说出来的才是真话。
师追辛病骨支离,烧到意识模糊,全然不知某鬼内心波澜起伏。
面目全非的恶鬼阴测测的坐在床边,冷冷的盯着他,直到清晨的阳光照入窗棂。
祂几次将手搭在师追辛的脖颈,只要那么轻轻一下。
师追辛就是祂的了。
脱离了这苦痛的□□,祂可以将师追辛的灵魂吞进身体,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得不到爱,得到恨也可以。
“恶鬼”在封印中待了太久太久的岁月,祂早已面目全非,此刻心里也只有满心如毒液般的怨毒,嫉妒几乎灼烧祂所有理智。
祂看着师追辛迷糊间露出窒息的表情,甚至感觉到快意与愉悦。
只要稍微用力一点……
师追辛只是不适的皱起眉头,稀里糊涂蹭了蹭祂的手。
祂丢盔卸甲,被烫着般迅速收回手。
师追辛烧到早上,勉强退了烧,他恍惚睁开眼睛,看见有人影在床前坐着。
男人脸上的怨恨似乎只是错觉,他无力的闭了闭眼:“希和。”
他伸出手,在床边摸了摸,一下子抓住了男人的手。
“我想洗澡。”
师追辛有气无力,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气弱体虚,只能依赖对方。
没过多久,男人主动将他抱起,他睁开一只眼睛,很快又脱力的闭上,迷迷糊糊中,他含糊发问:“我说了什么吗?”
怎么又不高兴?
“恶鬼”冷笑,阴阳怪气的怼他:“可不是嘛,叫了一晚上的将军,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
师追辛:……
也不用这样骂自己。
他终于睁开眼睛,眼下一片水色,迷离着眼神湿漉漉的望着祂。
“将军?”他抿起唇角,语调轻柔,婉转勾起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
这一瞬间,他眉眼柔和,轻慢的语气无关情/色,那么自然熟稔,比任何一句话都让人心神摇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师追辛身体差,病殃殃的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抓着一把棋子。
旁边的纸片猫猫支楞着尖耳朵,摇晃着尾巴,卷着棋子跟他下棋玩。
他眉眼倦怠,身上也没有力气,更不想思考,慢吞吞的好一会儿都没落子,是有人催促才不情不愿的落下一颗。
“吃。”纸片猫猫卷着棋子落下,神气十足的抖抖耳朵,又一连吃了一长串。
猫猫尾巴一扫,眨眼间棋盘上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白子。
“……不玩了。”师追辛把手里的棋子一丢,郁郁的偏开脑袋。
“小凤凰,你又耍赖。”
“恶鬼”凑到他的面前,额头贴着额头,垫着脚尖从左边踩到右边,拉长一长条盘在他肩膀上,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
过烫的温度从额头传到薄薄的纸片上,纸片猫猫抖擞着耳朵,只是抱怨咕哝几句,将尾巴盖在师追辛的脸上。
“不玩就不玩了,上楼睡觉。”
“不要。”
下棋也不想下,睡觉也不愿意。
师追辛坐在楼下,手上摸索着纸片猫猫的脑袋,手指拐着弯往尖耳朵上摸。
才摸了没两下,突然一对中年夫妻钻进了店里。”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办丧事的东西?现在就要。”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穿得像是个知识分子,女的一进来扯着嗓子,把人往旁边挤开,将一张单子拍在桌子上面。
“要便宜的就行,贵的我们可不要啊!”
师追辛扫了上面的单子一眼,眯着眼睛找摸了会眼镜,慢吞吞的说:“家里刚死了人?”
“呸,你家才刚死了人呢!”女的下意识对骂,反应过来后呸了一声,嘴巴还不干不净的。
那个中年男人拉着她,弱声弱气的劝说,没劝两句反而被她骂了。
“你扯什么扯?你老母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小宝正准备参加升学夏令营呢,这下好了,活着的时候吃我的用我的,死了还要动我们小宝上学的钱,真的是造孽哦,就是来防我的,成心不让我安生!”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我妈!”
“老不死的——”
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在读初中的孩子,手里拿着书,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只低着头背过身,专注的背着单词。
师追辛被他们吵得头疼,敲了敲桌子,冷声问:“你们还买东西吗?”
“买买买,钱不是问题。”
中年男人连忙掏钱,唯唯诺诺的点头,对着师追辛讨好的笑笑,还给他递了根烟。
师追辛拒绝了,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笑笑,好声好气解释:”哎,我妈操劳了一辈子,临了也就这最后一次,总得办得体面些。”
体面体面,人到最后也就这么最后一件大事。
师追辛这里有成套的葬礼用具,凑齐了单子上的东西,这家人又从他这里订了一对漂亮的花圈。
中年女人板着脸,等算钱了觉得贵,立刻嘴皮子一掀就要讨价还价,还得他丈夫伏低做小哄了好几句,才勉勉强强同意付钱。
师追辛板着脸,看一家人吵吵嚷嚷的走了。
隔壁的棺材店老板探进头,努了努嘴,神神秘秘的说:“这样的人家,我见多了。”
“老人活着的时候给他们当牛做马,那当儿子的声都不吭,让儿媳妇当恶人,老人死了,这儿子就良心发现了,想起这是生养他的老母亲了,什么都要买好的,也不看家里负担不负担得起。”
师追辛看了他一眼:“也来您家了?”
“可不是,买了好贵的骨灰盒。”棺材店老板比了个手势,示意买了这个数的骨灰盒。
这一套下来,没个大几万可不行,再现在买个墓地也要十几万,二三十万就出去了。
那家人看起来也不富裕,女的身上都没件金首饰,男的身上衣服都穿起球了。
这样的情况,当儿媳妇的骂两句好歹给了钱,也算不错了。
对于棺材店老板的感慨,师追辛不置一词。
人世间就是这样,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拿了单子转回屋里,负责搬运的搬运工将他堵在墙角,想要收取点“劳务费”。
“恶鬼”抵着他的额头,宽厚的肩膀像是一堵墙般拦在他的面前,将师追辛困在柜台后。
“我刚给你干了活,没点好处吗?”祂扬起眉,暗示般抚过师追辛的唇角。
师追辛咬住祂不老实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气威胁:“别太过分。”
“恶鬼”低笑一声,一把托起他的下颚,重重的亲了上去。
祂动作极重,一手圈住师追辛的后腰,一手钳制住他的下颚,如狂风骤雨般搅弄风云。
霸道的扫过口腔黏膜,卷住舌根重重搅弄,似要将他全部吞下般,不住的撕咬、吮弄。
师追辛被迫踮起脚尖,被祂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急促呼吸,任由剧烈的心跳在耳边鼓动,他浑身发软,舌根发麻,不住的吞咽。
被作弄过头的口舌几乎要不属于自己了,还病着的身体更是抽走了全部气力,被男人手一托抱了起来,更是无力反抗。
师追辛坐倒在男人架起的腿上,他呼吸凌乱,像是被糟蹋般面上一片绯色,蹂躏过的双唇更是糟糕极了,湿润润的胀红起来。
他气喘吁吁,雾霭蒙蒙的眼睛茫然的望着男人,好半天才被拍着背脊顺过气来。
师追辛窝在男人怀里,忍不住咳嗽起来,几乎快抽过气去。
好像一夜之间,能徒手打虎的师追辛就变成了瓷娃娃。
只是这样,就让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快要撅过去了。
“恶鬼”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耐心顺气,冷不丁突然说:“你说,你要是现在抽过去了会怎么样?”
祂似乎只是在开玩笑,漫不经心的继续说:“我会出比那户人家还要多的钱,一副双人奢华的双人棺材,足够多的陪葬,再办一场足够体面的葬礼。”
“你想请多少朋友来参加葬礼?八十八桌大摆三天够吗?”
师追辛茫然的与祂对视,祂弯起唇角笑着,嘴里那些玩笑话仿佛是认真的。
请人参加葬礼,说得像是要邀请人参加婚礼,那样缱/绻柔和。
柔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危险想法。”师追辛评价。
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被祂恐吓住。
“恶鬼”只是冷冷的笑着。
瞬时间,气氛突然变化,缱/绻的氛围消散殆尽,只剩下近乎窒息的对峙,危险的气息无声在一人一鬼中间流淌。
最终是“恶鬼”主动撤开,在师追辛的冷眼中,祂拿走了师追辛口袋里的符纸。
“我去整理仓库。”
男人抽身离开,师追辛靠着墙,以此支撑发软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喉咙发痒,忍不住捂着嘴咳嗽几声,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熟练的甩了甩。
这具身体使用太久,再怎么修复也使用太久了,强行进行性/生活,是他勉强了。
师追辛这病烧了一天,第二天还是低烧,浑身发冷的裹着被子。
他慢吞吞的坐在柜台后,才指示男人开门,门一打开,两个人影急不可耐的冲进来,搬着东西往柜台上一放。
“退钱!这些东西我们都没用,快给我们退钱!”
中年女人叫嚷着,嘴上骂骂咧咧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状态也很糟糕,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但脸上的精明不减,骂骂咧咧的喊着晦气叫着退钱。
棺材店的老板看起来刚被人打了,凌乱着头发急不可耐的钻进店里,大声讥讽:“不是我说大姐,骨灰盒你也退,你们家突然不死人了?”
师追辛:?
第26章
“嘿!你管老娘家里死不死人, 没用过的怎么就不能退了?”
中年女人支棱起脖子,和棺材店老板吵了起来,吵吵闹闹间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陪着笑脸,偶尔拉扯妻子两下。
师追辛把面前的账本一推, 重重敲了敲桌子:“你真的要退?”
他眸色冷淡,只是轻描淡写一眼,就叫人莫名熄了声音, 大气也不敢出。
店里安静下来,他看了一圈, 把账本摊开:“弄坏弄皱的退不了。”
师追辛这么好说话, 中年女人顿时喜笑颜开, 也不再一副要战斗的泼妇模样。
“那是那是, 都是好着呢。”
她挤开丈夫,把那些东西往店里堆。
棺材店老板脸都黑了, 拉着师追辛抱怨:“你这小年轻!这怎么能退?这都能退,你店里还做不做生意了?”
话还没说两句, 中年女人深怕师追辛改变主意, 连忙像战斗的母鸡一样支棱起胳膊, 一把将棺材店老板挤开, 神气十足的叫骂:“我就说你黑心, 人家都能退就你不能退,呸。”
这个过程中, 或许是嫌她丢脸,她丈夫一声不吭。
棺材店老板叫骂不过她,“你你你”半天,终于在他们走的时候对着门口重重啐了一声:“孬种, 让自己老婆闹事,昨天的孝顺也不知道演给谁看。”
大早上来店里闹这一出,死人店里也敢闹,真的是赶着去投胎!
师追辛面色淡淡,只回了一句:“演给死人看。”
“……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对待,死了再好又能怎么样呢?”棺材店老板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
“那人家也没死啊。”
店里的动静闹得大,还是难得见有人敢来殡葬店闹事的,隔壁火葬场的看门大爷看完热闹,听到这话再也管不住嘴,神神秘秘的说。
“要我说,这家人也是着急。昨天急急忙忙送他老妈过来,火葬场单排不开就拖到了今天,结果你猜怎么着?”
棺材店老板连忙问:“怎么着?”
看门大爷一拍手,语气惊奇:“嘿!人大半夜活了!”
棺材店老板:“……”
“这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可不是,据说是老太太吃东西噎着了噎死的,送来的时候人确实没气了,谁想到大半夜突然还魂自个爬起来了,把巡夜的小伙子吓得够呛,叫得老惨了。”
看门大爷与棺材店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拼凑得七七八八。
师追辛在旁边听完,忍不住皱了皱眉:“人死没死不应该先送医院?”
以前医疗手段少,人出事也要找医生来看看到底能不能救,何况现在医疗技术好,有些没气了还能抢救回来。
哪家会先送火葬场?
看门大爷给火葬场看门这么多年,早就见惯了,他哼笑一声,笑师追辛还是太年轻。
“人老了成负担了呗,那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总要吃药吧?早年拉扯孩子腿脚也不好,听我们场里的小年轻说老太太腿骨头都扭曲了,这总得要人照顾吧?不能干活干吃白饭还要人照顾,死了好,巴不得呢。”
无人发现的纸片猫猫蹲坐在柜台一侧,阳光与阴影将柜台分割两份,祂躲在阴影下,妖异的眼珠转动着,极为怪异的抖动两只尖耳朵。
“恶鬼”将所有听进耳中,祂放声讥笑,笑声像是猫爪子抓挠黑板,极其刺耳,溢满了嘲讽的意味。
“乌鸦尚且反哺,人类,人类。”
呵呵,也不过如此。
祂在师追辛耳边讥笑,诡异的长影扭曲成怪物模样,如一只凶猛的怪物,来回环绕师追辛转了几圈,露出讥讽不屑的嘴脸。
“小凤凰,你真应该去当刽子手,这人间的恶魔比妖还多呢。”
有些人还不如不开化的动物有怜悯心。
人活着嫌弃无比,死后又开始装孝子,把一切都推到妻子身上,装起了高高在上的大好人。
真是生前生后两张脸。
师追辛更觉得荒谬,无声将手中纸张揉皱,好半天才说:“真是畜生。”
棺材店老板也沉默了,他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叹息。
“真是造孽。”
造孽啊!
他们八卦一圈,越聊越觉得这家人面目可憎。
感慨完,又各回各家干活去了。
这件事只是小插曲。
师追辛抿了口热水,指挥“恶鬼”将昨天扎的两个花圈摆在门口,当天就卖出去了。
夜里他算着账,一只手摸索到他的腰侧,他没抬眼看,只是无声用笔敲了敲某鬼手背。
“恶鬼”贴着他的后腰,手掌顺着腰侧摸索两下,一把撩起衣摆熟稔的钻进其中,在腰腹处摸索几下。
紧致的腹部还是柔软、细腻、像是一团柔软的面团,被祂揉搓碾动。
“恶鬼”不由低笑起来:“小凤凰,你会老吗?”
“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嗯?”
眼角会长出皱纹吗?
“恶鬼”啄吻他的眼尾,又将冰冷的唇辗转落在他的唇角。
清越的声音会变得沙哑吗?
他身体这么弱,身体老化后,一定早早就不能动弹了,需要长久的依靠轮椅。
就像那个被抛弃的老太太一样,变得脆弱无助,只能依赖别人,依靠着别人的良心过活。
依靠着祂的良心,全心全意的依赖着祂。
多么美妙的好事,为什么有些人类反而避之不及呢?
“恶鬼”思考过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恶鬼比人类的孩子更靠谱一点。”
祂侧过头,脸贴着脸,近乎交颈般用这样亲/昵的姿态耳语。
“我可不会抛弃你,老了死了,你都要和我在一起。”
危险的话语被祂说得甜蜜至极,祂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调戏般在师追辛的小腹画了一个爱心。
祂不会把师追辛送到火葬场的,是生是死他的一切都属于祂,祂会吞掉他的身体,捕获他的灵魂,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是伴侣比孩子靠谱。”师追辛一把钳制住祂的手,眼皮一掀,危险的斜睨祂:“我还在低烧。”
这斜斜一眼溢满了威胁的意味,又凶又辣,扫过来的眼风清冷而威严,透着某种禁忌意味。
“恶鬼”看似正经,一双手却并不老实,打旋似的在腰腹摸索着,顺着劲瘦的腹部往下摸索,被钳制住一只手,另一只手已经悄然钻进裤子里。
祂闷笑一声:“伴侣?”
真是美妙的词汇。
“小凤凰,我也想试试37度的滋味。”
祂低头舔/吻师追辛的指尖,近乎怜爱的亲吻他的手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肩头,如野兽般撕咬着细嫩的皮肉,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
“哦不,是37.8度。”
软舌暧/昧的舔过师追辛的脖子,精准的报出他此刻的温度。
师追辛被迫后仰,他无力的倚靠在椅背上,任由男人跨坐在他的腿上,将他胸前的领口剥开。
男人像是一只急不可耐的吸血鬼,不住的吮吸鲜活的血管,薄薄的皮肤阻挡不住热情的口舌。
有那么一瞬间,师追辛觉得,抵在皮肤的尖牙随时会咬破皮肤,吮吸他的血液。
从男人身上落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眉眼,他眉眼倦怠,面上一片绯红,如红云般飞入衣领,引诱人剥开探寻。
吻顺着脖颈往下滑落,师追辛偏开头,咬住手背咽下几声呜/咽,眼睫眨动间,眼下早已潋滟出潮湿的雾气。
他几乎失神,隐忍的眉纠结一起,师追辛浑身发颤,不住的深深呼吸。
被挑逗后食髓知味的身体像是激活般,莫名潮/热起来,连带着意识似乎也贪恋起了欢愉的滋味。
师追辛呼吸急促,咬住手背的动作变作捂脸,满脸春色止不住的从指缝流泻。
他依旧似嗔似怨的皱着眉头,偏开脸,似乎无法抗拒。
男人的手像是剥开一只害羞的蚌壳般,剥开他的手,被衔弄住最细嫩的软/肉。
他呼吸急促,一直到被放开才能发出些许声音,被闷在男人的怀里,闷闷发声:“……你想折腾死我吗?”
只是这样,他已然感觉到呼吸不顺。
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闷在口鼻间,他剧烈汲取氧气,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溢满了男人身上荷尔蒙的气息。
男人霸道的环抱住他,将他完完全全的笼罩在自己的身下,夺取他的呼吸。
闷闷的心跳也被迫激烈起来,在胸膛剧烈跳动,跳得都有些发疼。
他胸闷心口疼,只能听见男人的笑声从头顶落下,伴随着轻拍后背的动作,“恶鬼”哑笑出声。
“小凤凰,你真弱。”
只是亲一亲,就要晕过去了。
师追辛闭上眼睛,默默平息着心跳,嘴巴一抿,只觉得刺痛又肿/胀,更令他头疼。
他一边头疼一边回怼:“毕竟身体用了太多年,你还是忍忍吧。”
他飞速的看了某处一眼,不讲道理的扭过脑袋,只当作并不知道。
只是耳边作乱的呼吸,和来回带动的动作,依旧如同在眼前上演般,令他无所适从、慌乱焦灼。
他心跳凌乱,闷闷的在胸腔跳动,不知道是睡是晕,迷迷糊糊再睁开眼,似乎就已经到第二天了。
师追辛在低烧三天后终于退烧,他身上的痕迹却似乎一点没少,还隐隐有增加的趋势。
他对着镜子穿衣服时,依旧能看见那些鲜明的痕迹,连领子都遮不住。
师追辛盯着镜子,脸色有点不悦,心说男人简直和狗一样。
不让上,就喜欢乱咬。
没教养的坏狗。
坏狗套着纸片猫猫的纸套小马驹似的蹦蹦跳跳跳上二楼,他弯下腰,将纸片猫猫扶到肩膀上。
纸片猫猫语气不耐,在他耳边蛐蛐:“前几天的畜生又来了。”
师追辛:?
怎么?家里又死人了吗?
第27章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太太?这么高, 穿着暗红色的衣服?”
“对对,是我妈,昨天走丢一直没回来。”
“诶诶, 老板,你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看见吗?”
……
吉祥殡葬的店门一开,吵吵闹闹的问询声灌入店内,连带着冷清的死人购物街都变得出奇热闹。
还是那对奇葩小夫妻, 这会儿苦着脸,到处给人看手机。
问到师追辛这里, 师追辛看看这对夫妻满脸焦急的样子, 盯着照片看了两秒:“人不见了?”
“诶对对!”中年男人陪着笑脸, 好声好气的让师追辛想想, 到底见没见过老太太。
说是照片,其实是从全家福截下来的一张图, 老太太穿着朴素的衣服,拄着拐杖,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早就满头白发, 脸上崎岖的沟壑深刻又苍老。
“老太太不是腿脚不好?走丢了你们没发现?”
这可真是奇怪。
师追辛从柜台摸索出三个硬币, 他问着, 手上掂了掂,正要往桌上丢。
旁边的中年女人突然开始抱怨:“要我说都怪那卖保健品的女的, 非说什么吞石头治百病,你妈也真信,自己吃石头吃死了,尽瞎折腾。”
石头?师追辛丢卦的动作一顿。
他无声转过头, 黑黝黝的眼睛盯住两人。
店面常年照不进多少阳光,他躲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深邃沉冷,似能看透一切。
他盯着这对夫妻,这两人推搡两下,顿时吵了起来。
男的似乎被逼急了,絮絮叨叨的念:“什么你妈我妈,那是咱妈!我都叫你这几天看着点咱妈,你非要跟人出去聊天,你不聊天会死啊!”
女的声音越说越大:“我那是去聊天吗?我要不讨好点人家,一个月两千多的零工单子,谁会来找我?我不想办法补贴家用,咱们一家都出去喝西北风啊!给那老不死的买了那么贵的骨灰盒,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和小宝?你在外面充大款,还不是要老娘给你善后?”
“你妈我都不想说,那个女的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就是想骗人钱,就一卖保健品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老不死的活该吃石头吃死!”
“王桂芬!你不要太过分了!”
……
两个人吵来吵去,从店里吵到街头。
师追辛跟出去,棺材店老板早拢着手站门口看热闹了。
一见到他来,连忙凑过来小声补充八卦:“别说,还真奇怪,据说那老太太回去之后,腿脚都利索了,一个人大早上出了门,全家居然没一个发现的,现在满街找呢。”
“诶,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他们说卖保健品的骗子去了,据说还带走了存折和金首饰。我看啊,找老太太是假,追存折和金首饰是真的。可怜老太太操劳一辈子存折里就省吃俭用攒下的八千块,是人家的带走就带走吧……这人老了,还抵不过八千块让人着急。”
棺材店老板越说语气越可怜,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这家人口气,老太太是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这么不容易,结果儿子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人。
师追辛手中还拿着三枚硬币,他不想看热闹,回店里将硬币往台面上一丢,不等他探头看,有鬼从他的颈侧探头。
男人手掌扶住师追辛的后腰,大掌一裹,几乎将师追辛的细腰掌握在鼓掌之间。
祂挑逗把玩,暧/昧/摩/挲间不忘摆出亲/昵的姿态,将下巴摆在师追辛的肩上,交颈般缱绻缠绵。
“恶鬼”侧过脸,与他肩颈交缠、呼吸交融,着迷啄吻他的鬓发。
祂衔弄住师追辛的颈侧,含糊不清的问:“在算什么?”
祂当然知道师追辛在算什么,只是借口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故意吸引师追辛的注意。
师追辛被衔住喉结,只觉得尖牙锐利,刺在皮肤上厮磨,酥酥麻麻的危机感顺着皮肤流窜全身。
他初尝情/事,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暧/昧/厮/磨,顿时睫毛颤抖,无声乱了呼吸,丢卦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手下的身躯在发抖,“恶鬼”低笑一声,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圈,含糊不清的戏谑出声:“好敏/感啊,小凤凰。”
祂太恶劣了,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过分的蹂躏手下的细腰,刻意提醒:“快看卦啊小凤凰。”
“快看啊。”
师追辛摸索硬币的手臂赫然一松,手中的硬币散开,清脆的落在桌子上。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不高兴的偏开头,躲避开某鬼过于冰冷的口舌。
“你别动。”
他皱着眉训斥,将腰间的手扒开,反而让男人得了机会,一把钳制住他的下颚,掰过脑袋衔住呼吸。
贪婪的吞吃令他的话语吞没在唇齿间,师追辛呼吸急促,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推开,然而男人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背,紧紧钳制住他。
他像是亲自释放了一只野兽,野兽尝了肉味,恨不得将他整个都揉/碎吞下。
被迫勾起的舌头在口中搅弄,师追辛眼神迷离一瞬,不断的吞咽喉咙,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硌到后腰的一瞬间,一只手钻进了后腰与桌边的间隙。
他眼睫眨动,生理性盐水沾湿了一缕一缕的睫羽,眉眼分明悲悯高洁不可侵犯,偏偏漫上悄丽的绯色,在眼尾漫开一片飞红。
抵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已经不知道是推是迎,只能徒劳的收紧手指,等待着意/乱/情/迷的结束。
凌乱没有规律的思绪如烟花般将他的意识击得粉碎,直到结束,师追辛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像是懵了般向后仰着脖子,如溺水的人终于攀上岸,在男人的支撑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纤/细的天鹅颈颤抖着,气管收缩间他不断的颤抖,眼尾挂着的泪珠似乎摇摇欲坠。
这一刻,师追辛像是被拉进红尘的神佛,无端端颤栗发抖,连同声音一起湮灭在过于刺激的谷欠色中。
男人俯首,一只手抵住他后撑在桌子上的手,在挣扎与反抗间强势的十指相扣,抿走分离时在唇边牵连的银丝。
祂碾过肿/胀的唇,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美丽的器物或是令人餍足的猎物。
满足又得意的喟叹出声:“小凤凰,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师追辛满脸潮/红,像是承受了过多的刺激,不住的浑身颤抖,连带着纤细的手臂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手背绷起的青筋跳动着,无力反抗的姿态为他清冷的眉眼添了几分艳色。
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深深的呼吸着,眼前一片昏花,病弱单薄,只能倚靠着男人的支撑,才能避免自己不会倾倒在台面。
像是被人狠狠糟蹋般,神色凌乱/糜/烂。
“恶鬼”愉悦的扶住他难以支撑的后腰,掌控般给予支撑,面上露出几分促狭的笑容。
“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干嘛吗?”
师追辛横了祂一眼。
这一眼水盈盈的,又凶又润,像突然起伏的潮水。
“恶鬼”恶劣的笑出了声。
即便是这样难以呼吸、艰难吞咽的模样,师追辛依旧能盘出清晰的卦象。
他垂着眼,掌心被硬币印出几枚红痕,凑成了一副卦。
他原本想问老太太的踪迹,但最终,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吞仙石修长生的可能……”
师追辛将几枚硬币收在掌心,他话语微顿,猝然抬眸看向“恶鬼”。
这一眼复杂难辩,“恶鬼”偏头,就见师追辛偏开头,耳垂泛着涩意,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你顶到我了。”
这个色鬼!
人死了还——
“恶鬼”闷笑几声,阴鸷的眉眼一挑,难得显露出几分鲜活气度。
“忍一忍吧小凤凰。”
祂拿之前师追辛的话赌他,态度恶劣极了,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更抱紧了几分。
师追辛被祂锢得呼吸不顺,眼前发黑的同时,不免怀疑自己是被气得氧气中毒了。
他恨恨将硬币攥在手中,心中已然决定,晚上少说要写两篇表文,控诉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的没皮没脸。
师追辛正羞愤着,突然门口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前几天有一对夫妻在你这买了葬礼用的东西吗?”
老太太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腿脚利落,头发乌黑,慈眉善目,与之前全家福一角的瘸腿老太俨然有天壤之别。
更年轻了。
——像是被人回溯了时间。
师追辛眨动眼睛,将他逼在臂弯与柜台间的男人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个人靠在柜边,以随时会跌倒的姿势撑住柜台。
“是。”
他嗓音清冷,只是出口的瞬间微微有些哑意,顿时咳嗽几声,再出声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从提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来的。”
师追辛:?
怎么?你也要退点钱吗?
第28章
“对不起, 我那儿媳妇为难你了吧,你看他们欠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补上。”
老太太说着, 搓着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叠现金。
那些皱巴巴的纸币都是之前弄皱退不掉的,数量不多。
师追辛盯着那些东西, 突然意识到老太太离开时不止带走了存折和首饰,还带了其他东西,可那对夫妻只在乎这些东西。
“不必了。”师追辛将钱退回去, 语气淡淡:“这是送给他们的。”
面对一个老太太,师追辛语气微缓, 轻声问:“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你的儿子儿媳正在找你。”
说到这个, 老太太赫然沉默了。
师追辛又问:“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
“你吞了谁给的石头?”
面对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老太太愣神片刻, 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我……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老太太看起来五六十岁,还算年轻, 其实她已经快七十了,早年丈夫出事, 她又要照顾公婆又要拉扯儿子, 过得非常苦。
她原先是农村人, 家里穷得吃不上饭, 还要供家里的男孩读书, 她只能拼了命的在地里干活,五六岁就开始满地捡花生红薯, 稍微大了就开始干活算公分。
嫁出去后也没有过什么过好日子,她丈夫脾气不好还爱喝酒,在的时候对她非打即骂,婆婆对她更是苛刻刻薄。
家里买了什么好东西, 她但凡多吃一点,就要被被婆婆堵在娘家门口骂,说她妈教了一个饿死鬼。
即便是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她也要下地干活,挑着黄泥搬着砖给丈夫家里盖泥房。
等丈夫死了,孤儿寡母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只能不停辗转在外打工,因为没文化不识字到处打零工刷盘子,咬着牙硬是把孩子拉扯大。
幸好孩子争气,考上了城里的公务员,把她接到家里住。
可儿媳妇嫌她吃得多不干活,把她赶到客厅睡沙发还不够,一年倒头各种找理由骂她。
儿子觉得她总喊疼啰嗦,心里眼里只有她攒下的那点钱,变着法的问她要钱。
就连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孙子也总嫌弃她是乡下人,像避瘟疫一般绕着她走。
她的一生都在为各种人奉献,在娘家为了哥哥弟弟,嫁了人为了丈夫、儿子,孙子。
那么她呢?
她自己呢?
她老了,腿不利索了,裹着被子坐在矮脚的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弹,没有人和她说话解闷,有的只是谩骂与嫌弃。
她只能惶恐又局促的被时间推着走,不知道前路会有多迷茫恐怖。
也无人知道她的名字。
老太太的脸似乎又年轻了一点,她说自己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她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不愿意在时光中腐烂。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期颐胆怯,那张脸看起来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师追辛盯着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呢?”
“黄小珍。”
小珍,是珍宝的意思。
她曾在时光中发旧,终于要焕发自己的光彩了。
师追辛看着老太太离开,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愉悦的轻笑声。
他终于断定了:“好久不见了,妒女。”
犹如时光拂过,又犹如女子的披帛在眼前翩翩,一眨眼,有神人逆光而来,光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如一片单薄的轻纱,衬得她体态修长美丽动人。
她眉眼被逆光模糊,只有那依旧年轻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是妒女,是炎帝的第一个女儿。
正如红拂夜奔所代表的奔向自由的意向,她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的间隙,她为了追求自己对修仙的追求,脱离父亲的掌控,勇敢的奔向自己的梦想。
于是她吞石飞升,遨游天地。
她是妒女,是天下第一个女户。
“好久不见了,风后。”妒女衣衫翩翩,美丽动人。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出现在人世间。
自从她追随师傅赤松子吞石飞升之后,世间再无人记得她的名字,可她的足迹遍布全世界。
正如应龙所说,一切过去的事会再度回来。
师追辛望着妒女,他们确实是老相识了,但是妒女的所作所为依旧让人头疼。
“为什么要给普通人吞食仙石?她可能会死。”
“也可能得到青春。”妒女抢先回答,她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年轻又动人。
“我并没有逼迫她,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那就不要这样做。”
“可她做了。”
这么多年来,父系社会对女人的规训从来都是隐晦而暴力的,她们不允许拥有勇气、智慧、思辩、能力……
妒女听从她的意愿,为了她的向往而来。
妒女声音越发着迷,她描述那一瞬间的意向,她确实是被“想要“唤醒。
“当时从梦中苏醒,我听到一个声音,她渴望离开渴望更广阔的天空,她渴望改变现状走向新的未来。或许那时什么都不改变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如果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拥有更广阔的天空,我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那个女性,不是什么老太太,不是什么母亲、奶奶,而是作为自己。
她吞服了仙石,熬过了死亡,于是她终于重生。
那对寻找人的小夫妻又一次从店门口匆匆路过,还念叨着家里少掉的那八千块钱和一些首饰。
妒女在逆光中对着师追辛微笑。
她似乎存在,又似乎早已离去。
“小凤凰,你在看什么?”
尖锐的爪牙抵在师追辛的脖颈,师追辛赫然回神,只感觉尖爪锐利,有恶鬼阴测测的在他耳边低语。
师追辛猝然回神,眼前哪还有什么年轻的神女?
他似乎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刚才的对话只是他的臆想。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多出来的石块,轻描淡写的将它们扫进抽屉里。
“没什么。”
拒绝别人成仙的邀请而已。
耳边似乎还残留妒女的引诱,她劝说师追辛吞服仙石,与她一起飞升而去。
师追辛转头,与肩膀上那只单薄的纸片猫猫对视,他猝然轻笑出声,弹了弹三角形的尖耳朵。
尖耳朵猝然扇动起来,轻轻搔弄过师追辛的脸颊。
“希和,你好笨啊。”还什么都想不起来。
“恶鬼”:?
“为什么骂我?”祂顿时炸毛,圆润的边缘泛起模糊的毛边,凶巴巴的一口咬住师追辛的脖子,危险般发出极为古怪的咕哝声。
师追辛又弹了弹祂的尖耳朵:“快点去赚功德。”
“知道了知道了。”“恶鬼”没好气的咕哝出声。
大概是说师追辛自己都不勤奋,还使唤祂。
师追辛无声弯唇,将几张纸钱夹进账本里,又点开了手机上的直播。
正看着,几条消息跳了出来。
:师老板,我要定点东西。
:[图片][图片]
店里很少有人来,生意却不少。
干殡葬的老客跟他订了一批东西,师追辛拿着手机进了库房,一进去他猝然顿住。
纸片猫猫踮起脚尖,无声窜上楼梯,心虚的从围栏探出一双眼睛。
师追辛:“希和——”
为什么仓库里的纸人都破破烂烂的!
在师追辛追上来之前,纸片猫猫三两下就窜上了二楼。
师追辛收拾了半天,将破破烂烂的纸人叠了叠,在后院烧了。
火光在他眉眼斑驳,尽显冷意。
可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天晚上,师追辛一把掐住纸片猫猫的尖耳朵丢下了床。
纸片猫猫“喵喵”直叫,撒娇般翘着尾巴从他的手下辗转转到他的腿上,翘起的尾巴搔弄过师追辛的下巴,猫猫仰着脑袋,轻轻蹭过师追辛的下颚。
“只是一些纸人而已。”“恶鬼”咕哝着,好声好气的跟师追辛撒娇。
师追辛横祂一眼,没好气的揉了揉祂的尖耳朵:“把你变成猪。”
猪?
“恶鬼”表情变得玩味,祂后仰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盯着师追辛,爪子刻意的在他腿上踩了踩。
轻飘飘的爪子踩在大腿根部,刻意的搔弄几下,皮肤瞬间如过电般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流,直往下腹钻弄。
剪影拉扯出细长的长度,贴着师追辛蹭了蹭,靠近耳朵的位置,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欲念,“嘶嘶”在耳边吐出暧/昧不清的话语。
“小凤凰,夜这么深,不如先做一点快乐的事~”
剪影猫猫暗示般踩过师追辛的大腿,师追辛面不改色,一把抓住祂的爪子。
下一秒,小小的爪子变成男人的大手,反手将他捉在掌心。
宽大的手掌附着在他的腰侧辗转摸索到后腰,暗示般用力抓了一把,连带着衣服都皱起褶皱。
男人宽肩窄腰,倾身过来,几乎将师追辛完全笼罩在身下,长臂一伸,如同铁链将他牢牢锁住。
师追辛攥着男人的肩膀,似嗔似怨般皱起眉头,被笼罩在阴影下,像是被野兽笼罩,早已无法逃脱。
后腰被男人的大掌用力碾动,他几乎坐立不住,只能把脑袋埋进男人宽阔的肩膀,呼吸也跟着凌乱错漏。
他素了几天,只是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不少,某鬼早已耐不住每天茹素,迫不及待想要开荤。
面对男人的暗示,师追辛只是偏开头,无声阖起眼睛,似乎还是那副冷淡寂寥的模样。
只是睫毛飞速颤抖着,雪白的皮肤也泛起了绯色,暴露了他并不安宁的内心。
他似乎默认又似羞赧,抿直的唇被人珍惜般亲了亲,他睁开眼睛,眼底水光潋滟,湿盈盈的与男人对视。
这一瞬间,全然看不出他平时拳打妖魔的魄力,他眉眼泛红,像是一团被人捏在手里的面团,被作弄揉捏,周身敏/感的泛起温度。
男人的大手揉弄他的肩膀,扶着他的肩膀主动低下头,一下衔住了他的双唇。
格外用力的力度像是要将他吞吃般,急切的来回碾动吞吃,腻滑的舌头往里钻弄,贪婪的舔过他的舌根、唇齿。
师追辛不自觉发着颤,呼吸逐渐急促,只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定在了此刻。
被迫感受过格外激荡的作弄,令他不住呜/咽。
男人此刻并不急着动作,只是这样对待,师追辛就不由呼吸急促,像是一团朦胧的水球,被来回碾/动/吞/吃。
他心中羞赧,手指不断收紧,被迫向后仰起头,陷入思绪空白的迷/乱之中。
大手从衣领钻入,刻意的顺着线条往下揉/弄,极为恶劣的动作顺滑到了腰/腹,他不自觉颤抖,喉中发出细细的呜/咽。
却被人刻意衔/弄住,只能被纠/缠到舌/根发麻,任由酥酥麻麻的糜/乱占据所有感官。
师追辛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半伏在被子上,漂亮的蝴蝶骨扇动着,只能凌乱的半阖着眼。
师追辛下意识捉住男人的手,他半伏在被子上,用咬被子的动作吞下止不住的□/咽声,即便如此,凌乱的呼吸也暴露了他的不安与焦躁。
他掐着男人的手臂,好半天才找寻回意识,磕磕绊绊的抽气:
“——”
他“嗯”了一声,过长的语调甚至有些扭曲。
师追辛猛地皱起眉,几乎要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脑袋在被子间来回摇动,他踢了踢腿,被捞着腿弯,重重的压了回去。
男人在他耳边低笑,咬住他的耳朵,与他耳/鬓/厮/磨。
他们像是一对爱侣,缠/绵至极,师追辛的挣扎与不适都像是某种轻描淡写的情/趣。
他重重的口耑息起来,眼前一片黑白,不断的在眼前闪动。
过量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窒息而死,在糜/乱的晕眩与抽/搐中,男人逐渐加重力/度,却依旧用那样不紧不慢的速度。
用那样缓/慢的姿态重/重/碾/过,看他意/乱,看他隐/忍。
男人猝然将他抱住,冰冷的皮肤刺得他一个激灵。
男人抱得很紧很紧,几乎要将他勒死般用力,如猛兽绷紧浑身肌肉,猛地咬住他的脖颈。
雪白的发丝从男人的肩膀散落到他的皮肤,像是一捧月光照下,他眼前一片银白,只能糜/乱的不住吞咽着呼吸。
师追辛环抱住男人的肩膀,听到男人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呢喃:“我真恨不得咬死你。”
但最终,咬住脖子的牙齿换成了柔软的双唇,男人在他颈间落下了一个吻。
师追辛环抱住男人的肩膀,他好似已经意/乱/情/迷,又好似清醒。
他呢喃自语:“……你弄坏我的纸人,是想要一个身体吗?”
一个不是猫狗动物的身体。
属于人的身体。
人是鬼的前身,鬼是人的未来。
可假若有鬼喜欢上人了呢?
想要变成人,想要和他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想要一个身份。
不是师追辛从封印里带出来“恶鬼”,不是所谓的替身,是堂堂正正的身份。
祂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你就仗着没人管得住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师追辛主动默许的,如果不是他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什么强制什么情/趣,都是他愿意的。
他只要勾勾手,祂就情/难/自/禁。
他总是这样,穿穿衣服就能轻描淡写抛开,只要遮住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让人恨,也……
让人爱。
师追辛抿起的唇角散了散,他弯起眉眼,似乎在笑,他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恶鬼”问他:“你笑什么?”
师追辛偏开头,“唔”了一声,手臂还环在男人的肩膀上,他脑袋抵在上面蹭了蹭,真切的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希和。”
他又叫那个蠢死人的名字。“恶鬼”咬牙恨齿的咬住他的肩膀。
师追辛的头发散在床间,他眉眼清冷如神佛般悲悯,笑开时却柔和秾丽,像是新雨后绽开的桃花,灼灼令人心动。
“我不是谁都可以的。”
他就这样仰头看着恶鬼,手拂过他的眉眼,他抿了下唇,牙齿咬住唇,收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希和,我没有在欺负你。”
“追辛,是避的意思啊,方相避。你还不懂吗?我确实是因为你才进入极恶之地的,我是来带你走的,避将军。”
师追辛与“恶鬼”对视,那一瞬间,“恶鬼”满心怨毒的情绪猝然骤停,祂像是不理解师追辛在说什么,神色空白的与他对视。
师追辛将一张纸从床头扯过弄皱,他只是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简单处理后,两条腿空荡荡的在地上走过,湿滑的痕迹仍然止不住的顺着他的走动一直淌到脚踝。
师追辛抿着唇,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表文。
他所有的表文都是以“敬禀者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为开头,内容则多种多样,更像是写日记般写下很多。
师追辛披着衣服,他后倚着桌子,脖颈与胸腔连着一片,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无处遮掩。
他与“恶鬼”对视,他比谁都了解祂。
他看出了祂所有的不安与难过,以及藏匿在狠话下的脆弱。
师追辛弯唇笑了起来,修长的指尖夹着表文用打火机点着,斑驳的火光映在他的眉眼,明暗交错间秾烈的色彩隔着撩撩火焰与“恶鬼”对视。
那是远比极光还要令人惊艳的色彩,是来自于爱人的第八大奇观。
“敬禀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师追辛轻声开口。
“愿你平安,愿你喜乐,愿你……快点记起我。”
那张表文在注视下焚烧殆尽,最后一点火舌撩拨到师追辛的指尖时猝然熄灭,灰飞落在他的手背,飘飘扬扬似在房间内下了一场黑雪。
衣衫不整的青年立在那里,像是一尊瓷白瓷白的神像,纵使满身污/浊,纵使痕迹鲜明。
“恶鬼”浑身僵硬,那双布满妖异的眼凝望着他。
那一瞬间,祂仿佛凝视着自己从未想过的美梦。
“险道神阡陌将军?”
“我是、神?”
祂像是一下子忘记怎么说话,也不认识了这几个词汇,只能愣愣的重复。
师追辛走过来,托起祂的脸,只看到了恍若发梦一般空白的神情。
他无声叹气:“更准确的,你是人神,人封的神。”
“你几次说到蚩尤,就没有感到几分熟悉吗?你曾与他在涿鹿对战,他战术诡谲,你曾跟我说过他是天生的将星。”
“恶鬼”:……
祂诡异的陷入沉默,如同听到天方夜谭,神情怔怔的与师追辛对视。
祂情难自禁的发问:“那我、我犯下了什么罪?”
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缺失的过去,被地火灼烧千万年的祂想过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没有答案。
没有人能回答祂的问题。
方相避下意识的追问,同时,祂觉得这些事极其荒谬。
前几分钟他们还在床上缠绵,后几分钟就变成了找寻记忆的对峙。
最重要的是,师追辛是谁?与祂是什么关系?
方相避咀嚼着“风后”这个名字,祂与师追辛对视,眼神满是探究。
他犯了什么罪?
师追辛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搭在床上的手被人触碰,他睫毛颤抖着,抬眼看向男人。
方相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却贯彻了他的人生。
师追辛短促的发出一声笑,更像是抽泣般:“你什么罪也没犯,你只是……”
“只是死了而已。”
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方相避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太多人因为涿鹿之战付出了一切,他们真心希望黄帝能成为天下共主,庇护子民不受蚩尤的侵略压迫。
被视为少主的女妭是,被杀死的方相避也是。
不是不爱了,只是死了而已。
第29章
“小凤凰……小凤凰……”
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长风吹过山岗,少年意气风发,奔跑着一把揽住伙伴的肩膀, 才在风中停留,笑得畅快至极。
他跑得很快, 身上热乎乎的气息似乎也感染了旁人,穿着华丽羽衣的少年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能躲开, 反而被他用力的抱进怀里。
“小凤凰,小凤凰——”方相避用力的与少年挨蹭到一起, 清越的嗓音快乐极了。
被小伙伴推了几下, 顿时露出一脸委屈:“小凤凰, 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没有——”
“那你干嘛推我。”方相避夺过话,一脸委屈的控诉。
被他这么控诉, 被叫小凤凰的少年面露无奈。
此刻的他还没有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只能好声好气的说:“好吧好吧, 你抱着吧。”
他手上动作不停, 和方相避一起坐在地上, 手上还挑拣着自己和巫一起采摘的草药。
这个过程中, 方相避眼睛眨动, 一直盯着他看,炽热的目光看得人耳根发烫。
小凤凰推了他一把, 语气埋怨:“你看我干什么?”
他偏开头,白皙的耳垂染上涩意,刻意低下头不去看他。
“我好久没见你了嘛。”
方相避笑了一声,手指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戳出一个浅坑,被打了一巴掌,顿时委屈巴巴的捂着手背,一脸控诉。
“小凤凰,巫都是这样的吗?到处采摘草药,一天到晚都不在部落里,我看人家轩辕家的巫就不这样。”
“可我还不是巫啊。”小凤凰忍不住说。
巫当然要一直在部落里了,因为巫对部落来说是很重要的,可他还不是巫,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换句话说,能不能当巫也不一定吧。
方相避却很笃定,他歪过脑袋,认认真真的看着小伙伴一举一动,他神情太专注了,专注的像是在凝视着什么宝贝,没有丝毫犹豫与哄骗。
他笃定的说:“你一定会成为巫的。”
早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的小凤凰一定会成为巫。
小凤凰轻哼一声:“你说得可不算。”
“那谁说得算?”
“那得是部落的王和巫才说的算。”
“这还不简单。”方相避笑了起来,他笑容纯粹,凶戾的眉眼笑起来时却像是一只阳光开朗的大狗狗,欢快的摇着尾巴:“那以后我当王,你当巫,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小凤凰,我一定会让你当大巫的,我保证。”
……
“小凤凰,我决定臣服轩辕部落了,以后我不再是王,但轩辕向我承诺你依旧是巫,轩辕部落的大巫。”
……
“小凤凰,再为我跳一次祝祷舞吧。幼时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台上披着羽衣,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凤凰,我想再看一次。”
“小凤凰……”
“小凤凰……”
……
“……”
师追辛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仿佛还置身在那一片苍茫焦灼的战场,眼前烟云袅袅熏坏了他的眼睛,熏出一片湿盈盈的。
耳边似乎回响着武器的嗡鸣声,长久、持续的厮杀声回响。
两只尖耳朵在他眼前支棱,师追辛翻了个身,一把将纸片猫猫卷进怀里。
他点了点纸片猫猫的尖耳朵,喉间似压抑着情绪:“我梦到以前的事了。”
纸片猫猫抖抖耳朵,一口咬住师追辛的手指,含糊不清的哼声:“以前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祂怎么就没梦见?
对于师追辛的话祂依旧犹疑困惑,对于师追辛提起以前的事,祂并没有什么动容,更多的是狐疑与猜忌。
在封印里那么多年岁,祂早已消磨了一切好的情绪,堆积下来的怨恨化作毒水,黏腻的粘着在祂的心尖。
祂极为阴暗的猜测,师追辛描述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在师追辛的描述中,那人和现在的祂截然不同。
千万年后的祂,真的还是以前的祂?
师追辛手臂微紧,毫不客气的弹弯了纸片猫猫的尖耳朵。
纸片猫猫尖叫一声:“喵呜——”
“为什么打我!”
祂躬起背,一口咬住师追辛的脖子,恶狠狠的哈气,连尾巴都炸毛似的翘起。
师追辛面不改色,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无情转过头。
“再胡思乱想,我就敲你脑袋。”
炸毛的纸片猫猫瞬间愣住,刺出的尖刺迷茫回落,祂趴在师追辛的颈边,咕哝着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师追辛把被子拉过头顶,并不想回答祂。
失忆的方相将军显然是个小智障了。
又会吃醋又会胡思乱想。
被子被人拉动,师追辛攥着被子,拉扯几下,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被子里。
他翻身踢开,男人一把将他制在床上,哑笑出声:“不想说,不如我们干点别的吧。”
反正祂也不是很想和师追辛聊以前的事。
昨天闹了一通,师追辛状态意外不错,没有发烧。
“恶鬼”夜里试探了几次,都没有发烧,温度很正常,身体也没哪里骨折。
祂一把压制住被子包,一手从床头柜抽出温度计,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没折腾两下,师追辛先一步从从容容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发丝凌乱,随手将腕间的手甩开,像是个无情的负心汉般冷漠无情:“不要,累。”
他这身体再折腾一次,得被折腾折了。
师追辛一把掐住某鬼的耳朵,某鬼抱住他的腰部,大手在上面来回摸索,摸索到他的后腰,师追辛后腰一软,恨恨掐住对方耳朵。
“别想。”他绷紧牙关,几乎咬牙切齿,逐渐慌乱的语调有一瞬扭曲。
他呼吸急促一瞬,男人捧着他的后腰,格外亲/昵的埋首进他的腰腹,细细密密的啄吻落在腰腹,几乎令人无法拒绝。
师追辛眼神迷离一瞬,一下捉住腰间作乱的大手。
“……今天要送货。”
有人跟他订了一批葬礼用的东西,不能荒废事业。
师追辛拢上衣服,瘦弱的身躯又重新包裹进深色的唐装里。
他做事认真,定好的事绝不会因为这种床间敦伦耽误。
师追辛一早就围上围裙,端着小板凳走进后面的仓库扎花圈。
坐在小板凳上,师追辛目光沉静,手上动作不疾不徐,颇有条理的整理着薄薄的纸花,漂亮的花朵在指尖绽放,他像是一位花艺师,雪白的手指窜梭间,已然扎出最完美的模样。
只是这位花艺师今天不在状态,绷紧的后腰总是忍不住软塌。
在又一次揉腰时,一双手接替了他的动作。
师追辛回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指挥:“往上按按。”
他指挥得理所当然,“恶鬼”揉了几下,忍不住抽笑:“我们这像不像是一对夫妻?”
男耕女织,还挺美。
“恶鬼”想得美,说得也美。
师追辛横祂一眼:“不算。”
“嗯?”“恶鬼”偏头,亲昵的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轻轻吹气,手指搔弄过他的下颚。
祂似乎格外想看师追辛变脸,好的坏的祂都喜欢。
师追辛将一叠纸花塞进祂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祂挑了下眉。
“来吧,干活吧好丈夫。”
他咬重语气,“丈夫”这两个字尤其重。
“不干活哪里像夫妻?”
这话一出,“恶鬼”再有怨言也烟消云散了。
祂坐到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被迫蜷缩,像是一只被迫委屈成一团的大狗狗。
师追辛按着祂的肩膀,两人肩颈纠缠、耳鬓厮磨,手捻着花簪在花圈上,轻声指导男人干活。
夫唱妇随。
“恶鬼”脑中飞快闪过这个词。
确实逗乐了祂,祂愉悦的将手中的纸花按照指点簪上花圈,讨夸般朝师追辛扬眉。
真的像一只大狗。
师追辛摸摸祂的脑袋,动作像是在摸狗头:“好乖好乖。”
“……”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师追辛转身的功夫,突然被人往后拉进怀里。
他跌进“恶鬼”的怀里,“恶鬼”故意朝他龇牙,凑到他耳边低低的“汪”了一声。
“干*死你。”
师追辛正要说话,手里的电话被人接通,听筒里传出一句“喂喂?”
师追辛横眉冷对,“恶鬼”扳回一城,扬眉推着手机送到他耳边。
他被迫接起:“这里是吉祥殡葬。”
对面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连忙应声:“诶诶!师老板!师老板!我昨天跟你订了东西的,你还记得吧?”
师追辛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思考间下意识敲敲膝盖,也顾不上在身上乱摸的手。
“下午两点交货,还差两对花圈。”
“不不不,我不是催你交货!”对方压低声音,似乎走了一段路,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师老板,我听说你会、那个那个。”
“哪个?”师追辛皱眉。
“哎呀!就是那个!”对方哎了一声,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贴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吐出了一个字:“鬼。”
师追辛和“恶鬼”同时眼神一利,齐齐盯住手机。
“鬼?”
第30章
“师老板, 这,这——”
大老远的,穿着短袖挂着佛牌的中年男人站在殡仪馆门口朝他们招手。
师追辛才下了车, 走近时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李老板不问花圈不问东西,反而一把拉着师追辛的手, 巴不得往里面赶。
师追辛不动声色,轻松躲避开,顺着他的指引往前走:“李老板, 出什么事了?你订的那两个花圈我还没扎好。”
“诶诶,别管什么花圈不花圈了, 正经事要紧!”办了多年丧事的李老板一摆手, 手上开光的佛珠挂了一串又一串。
“这事啊!”李老板压低声音, 眼神在周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 神神秘秘的吐出一句:“邪门的很!”
一说到邪门,师追辛眉头轻皱, 无人看见的纸片猫猫翻上他的肩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
要论邪门, 现在李老板身边就有一只大鬼。
哪个有随时带鬼的师追辛邪门?
见师追辛面色不改, 李老板暗说他小年轻不经事, 带着他往里面走。
殡仪馆有专门的大厅办葬礼, 李老板的团队负责布置现场带领流程, 一套一套都很全面,除了昨天守夜的时候闹鬼。
李老板带着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死的是个小年轻, 哎呦,死得可惨了,从山上掉下来骨头都摔碎了,他们家里找了几家殡仪馆修复才勉勉强强拼成个人形, 也就没带回家守夜。”
葬礼现在都布置好了,因为死的早,又是这个情况,昨天头七,家里人就在这里守夜。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夜里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的父母双亲和兄弟姐妹们正打着盹,突然听见咚得一声,像是脑袋撞击棺材板的声音。”
“咚咚咚——”
有规律的撞击声从棺材里传出,所有人骇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棺材里。
可“咚咚咚”的声音太过规律,隐约还有爪子挠棺材板的声音。
那死者死得凄惨,遗容至今也不敢叫父母看见,可好巧不巧,当晚正是头七,父母听到这个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在棺材上就是一顿哭。
哭自家孩子死得凄惨,哭挨千刀的老天怎么就把他收走了。
一片混乱中,有人提议,把棺材打开来看一看。
是闹鬼还是有东西钻进去了,总得打开来看一看吧。
“结果你猜怎么着?”李老板一拍大腿,嘿了一声:“那脑袋,就这么从这里飞起来了——”
李老板跟讲鬼故事似的,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手在空中一比划,似乎有万千豪情。
等到了大厅门口,他迅速熄了声音,精瘦的脸乍一看十分靠谱,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跟赶上来的家属介绍:“这是帮人看事的师傅,姓师。”
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在前面,一边点头一边老泪纵横:“师老板,师老板,你可快来看看,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了啊?”
“他在地下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他呀?要多少钱我们都烧。”
“对对对!”
……
顶着年轻家属不信任又无可奈何的目光,师追辛被两个老人拉到了棺材前,半敞着棺材两个老人看一眼都会心悸,只有师追辛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眉头轻皱:“这……”
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死者安详的躺在床上,衣服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起尸的痕迹。
师追辛伸手捏起死者的手,软绵绵的触感像是一滩烂肉,托在他的掌心柔弱无骨的往下滑。
李老板冲他摇摇头,比了个起飞的手势,示意脑袋已经消失了。
这件事对老人家打击很大,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看见那颗脑袋“咻”一下飞走了。
纸片猫猫从他的肩膀跳到棺材上,祂踮着脚,轻飘飘的踩过棺材,长长的尾巴伸到尸体面前晃了晃。
鬼气幽幽从中飘过,尸体安稳的躺在棺材中,没有一丝起尸的痕迹。
“咚——”
突然,纸片猫猫炸毛般刺起尖锐的尖刺,祂躬着身恐吓般大声哈气,一双墨点的眼睛直直裂开妖异,露出底下狰狞可怖的异象。
师追辛猛地转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见他飞快走到棺材边,手扯着尸主的领子猛地往旁边一撕。
腻滑的白肉赤条条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李老板连忙训斥:“师老板,你在干什么!”
“这这这……”两位老人家当场晕了过去。
尸主的表哥往棺材里一看,顿时爆发出极为恐惧的尖叫。
“这这是什么??”
只见尸体的整个胸部变得极为怪异,他的胸口裂开两道痕迹,像是一双眼皮,长出极为怪异的睫毛,他的腹部裂开一道口子,像是一对嘴巴。
更为诡异的是,李老板不可置信的弯下腰,把耳朵贴在胃部。
“咕咚咕咚”几声心跳声吓得他猛地抬头:“这这这……”
怎么可能?
是心跳?胃痉挛?
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师追辛淡淡询问:“你们真的看到那颗脑袋飞走了吗?”
“现在监控这么多,你们查到脑袋飞哪去了吗?”
“飞起来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接连几个问题快把人给问懵了,还是李老板答话:“怎么没找过?我昨天就在这里守着,亲眼看见那颗脑袋飞出去的。”
“你别说,跟电视剧里被人砍了头一样。”他摸摸下巴,想调动一下气氛,结果几个家属幽幽的看着他,他哈哈干笑,连忙回答:“查了查了,也是奇了,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至于说什么……”
几个人看了一圈,纷纷摇头。
他们只听到了几声很古怪的嘶吼声,那颗脑袋飞出去之后,立刻消失不见。
师追辛沉思,一把将棺材盖上:“别管那么多了,今天就把尸体火化了。”
“不行!”
抗议的人刚出声,猝然接触到师追辛冰冷的视线,他顿时心中一怂,还是咬牙不松口:“我哥的头还没找回来,不能让我爸妈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盒骨灰盒。”
“我爸妈晚年丧子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刺激他们了。”
李老板急了:“嘿!你没看过电影?晚上起尸把你弄死,你爸妈更刺激。”
“那都是假的,要相信科学!殡仪馆把我哥的眼睛和嘴拼到身体上,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李老板都惊了:“不是,你!”
这份上了还相信科学?
这事家属不同意,谁说都不好使。
师追辛无声敛起眼睛,心中盘算着有什么办法能把尸体直接烧掉。
正思索间,肩膀往下一沉,纸片猫猫盘在他的肩膀,尾巴搔弄他的侧脸,泛起些许痒意。
“你在想什么?”“恶鬼”在他耳边低语,似乎看透了师追辛冷淡外表下的忧虑。
师追辛无声抿唇:“我在想……”
他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嘈杂声响起,他转过头,就看见软绵绵如烂泥的身体赫然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他距离棺材最近,在这一个瞬间,一只手赫然朝他抓了过来。
师追辛反应迅速,一把反剪过那只手,用力的一拽一拉,整条胳膊软绵绵的垂下。
不等众人松口气,尸体身上突然发出“嘎吱嘎吱”骨节碰撞的声音,它咯咯作响,不停的扭动着骨节,肌肉一层一层鼓起,绷紧出非常恐怖的肌肉线条。
落在腹部的嘴嘶吼一声,尸体手握拳头,挥舞着棺材板,像是神话传说中手舞干戚的刑天,不断发出如兽吼般的吼叫。
“吾主蚩尤!”
“刑天”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将手中的棺材板砸向师追辛。
师追辛飞速后退,肩上一片巨大的阴霾化开,如狰狞的怪物猛地冲向对方。
“刺啦”一声撕裂的声响,怪物的腹部被贯穿出一个血洞,浅浅的鬼气从空中散开。
怪物一把攥进手指,将无数阴气攥在手中,攥起拳头,沿着痕迹狠狠砸出一拳。
它的背部长出一双眼睛,一张嘴嘶吼着,隐约可以看见一颗头颅躲藏在它的腹部。
那颗头颅张阖着,双眼中的恶毒如毒液一般流出,它口齿张阖,冷不丁的蹦出一个名字:“风后。”
“风后。”
溢满仇恨的语句清晰明了,它挥舞着拳头,恶劣的语句怪异而扭曲,像是某种古怪的异世发音。
那一瞬间,不止有一个声音在说话,无数道声音合成一道。
它,或者说它们,齐齐与师追辛对视。
“我回来了。告诉你的主人,吾主蚩尤回来了!”
它咆哮出声,仇恨中挥舞着拳头,狠狠朝师追辛砸去。
“小凤凰!”
一道黑影飞速窜到师追辛的面前,“恶鬼”的身影从黑雾中显现,祂拦在怪物与师追辛的中间,一往无前的拦在师追辛面前。
无数红绳瞬间张开成网,稀碎的铜铃“铮铮”作响,如一处陷阱,绷紧了杀戮的弧线。
师追辛不躲不避,发丝轻扬,露出极为冷厉的神情。
像是早已等待多时了。
“刑天,要复仇的话该是我先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