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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她还想着逃跑(一更)

    等程舒逸睁开眼时,漆黑的房间里分不清楚时间也看不出天气。

    最后一丁点烛火不知道什麽时候灭掉的,空气里的清香悉数散尽。

    程舒逸此刻的思绪无比清晰。

    感受到腰间的手臂环抱,程舒逸没敢大幅度动作,只小心翼翼地抬手抚摸上身侧的墙壁。

    指甲嵌入壁纸中,狠狠划下一道痕迹。

    今天是被司听白带回家的第八天。

    落下的划痕成了新一周的开端。

    不知道姐姐现在恢复的怎麽样了?俞原野会不会已经发现联系不上自己了?

    司听白还要把自己关到什麽时候?

    在被司听白收走手机和衣服后,程舒逸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或许会出不去这个房间。

    但让程舒逸没想到的是,司听白居然会点那种让人意///乱///情///迷的蜡烛。

    把自己关起来,却又没有足够的自信控制住自己。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吗?

    程舒逸试图猜测过司听白的意图,以及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可这麽多天的相处下来,除了把自己关起来外,司听白并没有别的行为了。

    她会叫人送来一日三餐,菜品丰盛口味多样,会叫人在外面守着,只要程舒逸发出声音或者有脚步声,门外就会有人问她情况。

    更重要的是,司听白似乎工作很忙,每次能出现的时候都是在睡觉的时候。

    仿佛把自己关起来只是为了做///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程舒逸总是觉得* 困倦乏累,现在仅仅只是猜测和分析了一下,就已经觉得好累了。

    慢慢收回手,程舒逸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声气。

    这间黑暗房子里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睡在身边的温暖。

    程舒逸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轻易就能碰上那柔软的唇。

    她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熟悉的海盐薄荷清香。

    是司听白的味道。

    司听白现在已经完全睡熟了,可即使是睡着的状态,她的手仍旧强势地圈在程舒逸腰间,仿佛只要抱松一点,怀里人就会消失似的。

    黑暗的氛围里,世界很安静。

    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司听白轻浅的呼吸声,以及扑在耳尖的温热呼吸。

    不知道为什麽,程舒逸再次有了些许困意。

    也许是司听白在身边的安宁感,也许是身体并没有休息好。

    这样想着,程舒逸慢慢地翻了个身,可下一秒横在腰间的手臂迅速收力,程舒逸整个被重重揉入到怀里。

    “你刚刚在干什麽?”

    司听白的质问声在黑暗中响起。

    清晰又冷静,听起来不像是刚刚醒的样子。

    “念念……”

    被抓包的程舒逸有些心虚,下意识轻唤了声,尾音拖得又长又软,佯装成刚刚睡醒的样子问:“怎麽了?”

    被关处于弱势,不论司听白的真实目的是什麽,程舒逸都不敢主动表露出自己的清醒。

    早在被关起来的第二天,程舒逸就已经强势地质问过司听白为什麽要关自己。

    可最后的代价是被司听白狠狠限制口口一整晚。

    折腾了个精疲力尽后的程舒逸连自己是怎麽昏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程舒逸不再主动提被关的字眼。

    因为只要一提,司听白就会故意在口口的时候欺负她。

    经过前几次的试探,程舒逸也已经琢磨出了司听白的性格。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那几次快把司听白哄好的时候,都是自己主动示好表现得温柔的时候。

    按照司听白记忆里的程舒逸,她应该是温柔的。

    所以扮演司听白记忆里的温柔姐姐,或许比拿着主人姿态质问要更好些。

    这样想着,程舒逸轻轻蹭了蹭司听白,甚至主动往她怀里靠近。

    可她的主动讨好太刻意,司听白并不吃这套。

    “程舒逸。”

    念出名字的嗓音清冽,似乎隐忍着火气。

    司听白再次问:“你的手,刚刚在做什麽?”

    靠在怀里的人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司听白的手在黑暗中轻而易举钳制住程舒逸的下颌,逼迫着怀中人仰起头。

    感受到如此粗鲁的对待,程舒逸心里有些难受。

    司听白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小狗了。

    所以她把自己关起来,对自己也不再温柔,更没有了耐心。

    程舒逸压下心里的酸涩,抿了抿唇,主动探身献吻:“我刚刚是被噩梦吓醒了,所以手才会无意识地摆动,念念……”

    胡乱扯了个谎,程舒逸急切地吻着司听白的下巴。

    像只温柔傲娇的猫,不停地蹭着司听白:“念念…抱抱我好不好?”

    被这一声声念念搅着,程舒逸的嗓音跟糖霜似的,甜腻又绵软。

    意识到程舒逸不会主动跟自己讲实话。

    司听白不再追问,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揉入怀中,配合地转移话题:“那你跟念念说说,做了什麽噩梦?”

    “做了…”没想到司听白这麽好哄,这一反问倒是让程舒逸愣了愣,她转了转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口:“我梦见我们俩变成了植物,但是我被人花钱买走后又丢到了地下室里,我很想你,于是趁着人睡着,就跳下窗台拼命跑拼命跑,可是等我跑回我们过去的地方时,你已经不见了,我着急地一直挥叶子,然后就吓醒了…”

    顺畅地编完一个梦境,还把抬手的动作圆上了。

    听着这离奇又可笑的谎言梦境,司听白很轻地嗤笑了声:“是麽,你的梦里也会有我?”

    见人没起疑,又听见这声笑,程舒逸如释重负地轻舒了口气。

    “当然了,”程舒逸主动抱住司听白,轻声说:“但是还好,我没有变成植物,也没跟念念分开。”

    如果不是早一步醒过来听见了程舒逸的动作。

    司听白或许真的会被这个谎言哄到。

    但是即使是谎言也没关系,至少程舒逸肯编故事哄自己,她现在也渐渐愿意为自己花心思了,已经算是小进步了。

    这样想着,司听白慢慢松了几分力气,轻声问:“那你还困不困?想继续睡还是……”

    昨天回来时程舒逸还睡着。

    即使掺在食物里的药已经减轻过剂量,可带来的昏睡反应还是很强烈。

    司听白一直坐在程舒逸身边处理完工作又洗过澡回来,程舒逸都还睡着。

    这是程舒逸被关到这个小房间里第一个没有被折腾过的晚上。

    难得的一夜好睡。

    听出潜台词的程舒逸没有接司听白的问题。

    她不知道司听白刚刚有没有发现什麽,所以不敢赌司听白会不会继续在她口口的时候欺负她。

    于是是扯开话题问:“那念念知不知道我变成了什麽植物?”

    “变成了什麽?”难得耐心下来的司听白配合着这个编造的梦,问:“鸢尾?”

    如果要用植物来形容程舒逸,司听白能想到的只有鸢尾花。

    “不是!”程舒逸轻轻笑起来,小声说:“是一朵食人花!”

    很奇怪。

    明明看不清表情,司听白却从这话里莫名看见了程舒逸眉梢眼角里藏着的狡黠俏皮。

    她难得有这麽孩子气的时候。

    司听白心一软,忍不住低头吻她:“嗯…食人花,那念念是什麽?”

    “念念啊…”程舒逸配合地仰着脸仍由她吻,沉吟片刻道:“是一盆仙人掌。”

    吻从额头落下,到眉梢,到眼角。

    最后停在鼻尖,司听白轻声问:“仙人掌很多刺,你喜欢仙人掌吗?”

    “喜欢!”见人越来越顺着自己的话,程舒逸趁热打铁道:“所以我想要……”

    她的话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司听白的唇落了下来。

    “想要什麽?”听着为说完的话,司听白低头吻了吻身下人的唇。

    不满足浅尝辄止的轻吻,司听白抬手掰过程舒逸的脸,舌尖强势地入侵。

    直到搅乱程舒逸的呼吸,逼得人无法顺畅喘气后,玩够了的司听白才终于放开。

    黑暗里的吻接了太多次,莫名想看看程舒逸被自己吻时的模样。

    昨天她工作时留下的台灯没有收拾出去,司听白突然抬手遮住了程舒逸的眼睛。

    眼前骤然一黑,隔着指尖的缝隙,程舒逸感受到暖光的亮起。

    等到眼睛完全适应了,那掌心挪开,小房间里亮起了一角夜灯。

    暖色调的光源把房间里烘烤得黄灿灿的,从视觉上就能感受到的温暖。

    太久没有见过光的眼睛眨了眨眼,程舒逸的表情里有一丝欣喜。

    司听白肯开灯了。

    算不算一小步的成功?

    这样想着,程舒逸忍不住勾了勾唇。

    “嗯?”

    司听白看着身下人突然勾起的笑意,那通红的脸和眼尾,刚刚被自己欺负了一番的唇也红肿着。

    瓷白的脸上终于有了颜色,全是被自己弄上的颜色。

    “说话,”司听白很满意,她抬手掐住程舒逸的脸,温柔地哄:“告诉念念,你想要什麽?”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驯化,程舒逸已经越来越乖了。

    面对司听白的钳制,她不再反抗。

    “我想要一盆仙人掌。”程舒逸红着脸,盛着光的眼睛水盈盈的:“一盆绿色的,可以晒太阳的仙人掌。”

    有些意外的答案,司听白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也勾起笑意:“为什麽?”

    “因为,”程舒逸仰头吻了吻司听白的下巴,轻笑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变成植物,植物都是需要另一株植物陪伴的。”

    话里的暗示意味明显,司听白瞬间明了。

    程舒逸已经开始向自己索要陪伴。

    她越来越习惯自己在她身边,渐渐地把自己当成了中心。

    看样子这个计划的初步进行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只有仙人掌想晒太阳吗?”司听白笑意更甚,柔声问:“食人花要不要晒?”

    听到这话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程舒逸的笑意更甚:“可以吗?”

    “看食人花的表现吧。”司听白慢慢坐了起来,视线被墙面吸引。

    她抬手捂住程舒逸的眼睛,又把灯给关掉了。

    眼前失去光源也无所谓,程舒逸跪坐起来,慢慢地环抱住司听白。

    感受到身后人的主动,司听白转过身用了几分力气把程舒逸抱起来,任由她坐在自己身上。

    这间小房间的活动空间并不大,床紧紧贴着墙面。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不需要窗帘,所以通墙满贴着壁纸。

    排风和空调二十四小时工作着,保持着这间小房间里的空气流通与环境舒适。

    如果被关在这里的不是活生生的人,那这会是个很适合生长的温室。

    床并不大,但睡两个人也算绰绰有余。

    司听白抱着程舒逸往床内挪了挪,低头回应上程舒逸的缠吻,慢慢地单手环抱住程舒逸的细腰。

    感受到怀中人的腰渐渐软下去。

    另一只手慢慢腾出程舒逸的腰间,顺着程舒逸刚刚抬手的动作往墙壁上探去。

    指腹碰触到墙壁的瞬间,能清晰感受到多出来的标记。

    八条划痕。

    是代表着八天吗?程舒逸在记录时间。

    司听白的情绪骤然冷下去,怀中人还在主动轻吻着,可她却不愿再继续回应。

    梦是假的。

    现在的顺从和乖巧是演出来的。

    她还想着逃跑。

    这样想着,司听白刚刚还温柔的动作又变得粗鲁。

    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卖力讨好着,感受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唔……”

    程舒逸的喘///息声骤然变了调子,下一瞬,口腔被入侵。

    被舌抵住的喉间只能无助地呜呜发出抗议声。

    ……

    ……

    小房间里没有时间,被折腾到脱力的人哭着昏睡过去。

    这一次,司听白没有再睡回笼觉。

    温柔地将人抱去清洗后回来,司听白又哄着给程舒逸喂了杯水,细心地为人掖好被角。

    江城绵长的雨季在临近四月尾时,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

    窗外樱花早已落尽,枝头抽出新绿。

    本该盎然的春在无尽阴郁中慢慢被消耗掉。

    “还是学不乖呢。”

    偏头吻了吻还在熟睡的程舒逸,司听白轻叹了声:“看样子春天结束前,你是没法子出去了。”

    自顾自地亲吻着程舒逸的脸,司听白的语气里满是可惜。

    再次将熟睡的人吻到呼吸困难后大喘气。

    顺过来气的程舒逸下意识呢喃着:“不要…我不行了…念念……”

    “乖,等我晚上回来。”满意地听到念念两个字后,司听白终于走出了房间。

    虽然程舒逸已经睡熟,司听白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地很轻。

    等她洗漱更衣完下楼后,黎姿已经到了。

    今天比过去上班迟了将近四个小时,黎姿尽职尽责等了四个小时。

    在即将上车前司听白却在车边看见了个不速之客,眼神里有些意外。

    站在灭烟柱边的人轻蔑地抬起眼,指尖的半截香烟静静燃着,盯着司听白的眼神锐利似鹰。

    “老板,她已经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不闹不讲话,就这样一直盯着我们的车。”黎姿有些为难,她看了眼司听白,等着老板的吩咐:“您看,需要报警吗?”

    这句话问出来时,黎姿莫名觉得有些怪。

    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眼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人,自觉闭了嘴,默默退开。

    “你先上车吧。”司听白没有理会瞪着她的人,只是跟黎姿说:“通知高层半个小时后开会,聊聊恋综那个合同的完善和筹拍,另外,把明后两天的工作都挪到今天。”

    连连点头的黎姿记下要求,问:“老板您明后两天是要休息吗?”

    “嗯,暂定。”

    司听白没有再多说,黎姿也不敢问,记录完工作后迅速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站在灭烟柱边的人抬手掐了烟,沉步走过来。

    这段时间司听白按时上下班,日子过得相当太平。

    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还有个疯狗似的硬茬。

    “程舒逸呢?”

    俞原野冷眼盯着司听白,沉声问:“你把程舒逸关起来了是不是?”

    第102章 果然,都是演的

    看着来势汹汹的人,司听白并没有什麽表情。

    她平静地盯着眼前人,将俞原野的审视与打量全部收下。

    “司听白,”已经走到司听白面前的俞原野冷冷道:“我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程舒逸了,希望你知道当成年人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后,就可以立案了。”

    听着俞原野的话,司听白表情并没有什麽变化,只是说:“所以你现在是在以什麽身份对我进行问询,朋友?警察?”

    不理会司听白打马虎眼的行为,俞原野咬着重音:“重点是我联系不上程舒逸了。”

    “所以呢?”司听白冷笑道:“程舒逸不想理你,关我什麽事?”

    自从那天处理完盛知鸢的事情后,司听白就再也没有见过俞原野,早已经将这个人抛之脑后。

    她把程舒逸带回家的事情,目前除了她和程舒逸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司明裕放在她身边的那个‘眼睛’,也对此事不知情。

    看着俞原野的表情,司听白几乎是瞬间就可以确认,俞原野并没有足够大的把握能在自己这里找到程舒逸。

    所谓立案,也不过是想吓一吓自己而已。

    “因为只有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俞原野咬着牙说:“带着目的接近舒逸,利用她的感情,欺骗她的信任,有你算计走了江城娱乐的先例,现在又舒逸失踪,排除掉舒逸近期的接触对象,你有最大的嫌疑。”

    一想到司听白再次接近程舒逸是为了给她自己的未婚妻治病,俞原野就恨得牙痒痒。

    她和程舒逸认识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程舒逸对一个人动感情。

    可是换到的代价却是失去一切。

    俞原野打心眼里替程舒逸不值,面对司听白时总是带着浓浓的敌意。

    “哦?”

    司听白挑了挑眉,淡声道:“所以你现在是带着立案回执来审我的吗?这个流程对吗?”

    没想到司听白不接茬,反而还搬出了立案回执。

    程舒逸失联没超过四十八小时,还没法去立案的俞原野被她怼得一愣。

    联系不上程舒逸是俞原野昨天发现的。

    最近江城出了个命案,刑警队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前天俞原野才把犯罪嫌疑人给抓住。

    破了个案件,熬了一礼拜的队里终于给了半天休息,俞原野昨天早上跟程舒逸说自己下午休息会去医院看她。

    可是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被回复过。

    察觉到不对的俞原野找去了江宜医院,却被告知程舒逸最近几天都没有出现过,负责照看程游历的人一直都是江宜安排的人。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能找的地方俞原野都找过了,可程舒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音频。

    以前程舒逸工作忙时也出现过信息回复不及时的情况,但那个时候只是工作忙。

    现在程舒逸没有了工作要处理,所有的重心都在程游历身上。

    可就是一个那麽看重姐姐的人,居然会放任医院的人照顾,这不符合程舒逸的性格。

    俞原野直觉,程舒逸出事了。

    “你放心,一旦达到时间,我会按照流程来办你,”俞原野冷冷一笑,厉声道:“你装乖扮傻的能力骗骗舒逸,瞒瞒你的助理和家人得了,你瞒不过我的。”

    “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是联系不到舒逸的话,我会申请收查令。”

    放出最后的底牌,俞原野盯着司听白的眼睛和表情,试图查找到一丝慌乱。

    可不论是她的提到立案还是收查令,司听白的表情始终都没有什麽变化。

    这异于常人的从容淡定,让俞原野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程舒逸的失踪,一定跟司听白有关。

    “这样吗?”

    司听白短促地笑了声,语气里满是鄙夷:“我竟不知道,江城警局姓俞?”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听出话里浓浓的讽刺和挑衅,俞原野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是在侮辱我的职业。”

    “侮辱?”司听白表情里的鄙夷更深,抬手指了指自己,笑起来:“我吗?”

    “可是俞警官莫名其妙殴打我的时候,有想过自己的职业吗?”

    “身为人民警察,却带着私人怨恨殴打公民,那个时候你想过自己是人民警察吗?”

    司听白语气始终从容,她冷眼看着俞原野被她一点点挑起火气。

    摄像头就在正前方,一旦俞原野动手,这将会是停她职的铁证。

    确实该想点办法解决掉俞原野这个麻烦,不然超过四十八小时,俞原野真的能弄到收查令,司听白默默在心里算计着,看向俞原野的视线渐渐冷下去。

    “司听白,你不用在这里吓我,我的行为我会自己去上报申请惩罚,我自会为我的冲动买单。”俞原野死死攥紧的拳头,抑制着怒火:“但是作为程舒逸的朋友,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麽恩怨,我都希望你能放过程舒逸,她不欠你什麽,更不该被你这样对待。”

    “我居然不知道,人民警察连这个也要管?”司听白冷冷一笑:“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无权干涉和知晓。”

    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话,俞原野的情绪已经到暴走边缘,她咬着牙怒喝道:“司听白!我现在以程舒逸的朋友在跟你讲你们的事情,请你不要扯别的。”

    “好了警官大人,”不理会俞原野的愤怒,司听白低头看了眼腕表,淡声道:“现在,我需要去工作了,如果俞警官仍旧有什麽疑惑,欢迎带着收查令来江城娱乐找我。”

    说完,司听白也不给俞原野再次开口的机会,轻轻叩了叩玻璃。

    车门应声而开。

    “司听白!”

    眼看着她要走,俞原野忍不住上前,可速度还是慢一步。

    电动车门几乎是瞬间关上。

    留给俞原野的只有玻璃,玻璃窗是单向的,她甚至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俞原野的手拍在玻璃窗上,语气很着急:“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程舒逸真的失联了,如果你知情或者你有什麽消息,我都希望你能给我提供线索,她之前已经被私生饭攻击过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件事我没有……”

    未说完的话全部都被阻隔在车门外,变成只隐约清晰的声音。

    不理会疯狂拍打窗户的人,司听白冷声道:“开车。”

    黎姿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车外的人。

    车门并不完全隔音,刚刚她们的争执都被黎姿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当她听见程舒逸的名字和失踪两个字时,下意识想到了司听白那天叫她准备的那些玩具。

    这件事黎姿全部都告诉了司明裕,奈何司听白跟防贼一样防着她。

    所以黎姿并不知道司听白这些东西最后是如何用到的。

    但现在听着那个警察的意思,似乎是司听白把程舒逸给关起来了。

    还在心里盘算踌躇的黎姿斟酌着这件事的真实性,殊不知一道冰冷的视线早已经将她的想法看穿。

    “黎姿。”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愣,下意识回应:“老板我在。”

    不知道为什麽,黎姿瞬间紧张了起来。

    而司听白也仅仅只是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而已。

    车内的氛围瞬间冷下去,无声的压迫感随即蔓延。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司听白视线落在前方,语气冰冷:“我会让你也消失。”

    也字被咬了重音,弦外之音非常明显。

    听着这话,黎姿心一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点头道:“老板别担心,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驶出小区的车辆将还在纠缠的人甩在车外。

    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辆走远的俞原野咬着牙,不甘心地攥紧拳头。

    ……

    ……

    江城娱乐的运营已经走上正轨。

    虽然仍旧没有招到更合适的经纪人,但江城娱乐最近的主做的板块是养成系。

    前期被记录的小素人们并不需要经纪人接工作任务,公司内部安排的训练课以及一月一次的考核期已经足够有看点。

    每周一次的更新视频,流量竟然也不低。

    例会将近期江城娱乐的艺人行程全部都进行了复盘整理,以及将公司与前季度的流水和盈利情况进行了对比,司听白又问了近期艺人的代言与行程后,宣布了散会。

    下午三点司听白有个拍摄,以及新单曲的录制宣发。

    她将时间和行程安排完后才终于走出会议室。

    一出会议室,就撞上了个等候多时的人。

    “孟宁九?”司听白有些意外,忍不住道:“你今天下午不是有拍摄行程吗?”

    自从司听白接管江城娱乐后,对原有的艺人并没有多苛责。

    该给的工作和分红照旧,所有艺人的运营模式都保持着程舒逸留下的标准。

    而最开始归属于程舒逸的孟宁九也已经被安排给了新经纪人。

    不论是工作量和行程安排都跟过去没什麽区别,每天也仍旧在接综艺出新歌上音乐节,只是新经纪人少了程舒逸挑本子的毒辣眼光。

    从选秀综艺里出来后,孟宁九再没有过大爆的舞台和机会。

    所以在这里看见孟宁九时,司听白只觉得意外。

    “听白,”孟宁九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她们俩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上司下属,之前在训练营的日日夜夜,司听白早已经把孟宁九当朋友了。

    所以面对好友的请求,司听白没有拒绝:“是工作方面的吗?你说,我都会满足。”

    每个艺人的花期都很短,尤其是唱跳偶像。

    出不了大爆热曲或者舞台,很快就会被后起之秀的光芒给覆盖。

    猕猴桃那边已经开始在筹划《少女宇宙2》了,这一次对标上一季,官宣时间定在了暑假,看样子是要称霸暑期档。

    想要效仿和分一口饼的公司不少,江城娱乐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说放选秀艺人,但是把孟宁九塞进去当pd或者导师助理,热度都不会少。

    关于这个想法司听白已经跟向叶妮提过了,邀约的合同已经在走了。

    “就是,你策划的那档恋爱综艺,”孟宁九抿了抿唇,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道:“我可以上吗?”

    “啊?”

    完全没想到的要求,司听白被这话问得一愣,有些意外:“你为什麽要上?”

    从艺人转型成管理层后,司听白对圈内的发展与事件关注的更多了。

    少女宇宙出来的艺人们人气最高,当下发展最好的除了司听白外,就是孟宁九。

    可是一个选秀出道的年轻艺人上恋爱综艺,这对唯粉来说不亚于致命打击。

    “因为我想要热度。”孟宁九也不掩饰,直接道:“自从我们俩的事件平息后,不论是话题还是关注度都在大幅度减少,我需要曝光,我想红,被骂也无所谓,我需要机会。”

    面对孟宁九的要求,司听白一时间提不出拒绝的话来。

    没有哪个艺人会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为了人气和热度豁出一切并不丢人。

    可是……

    “你先别拒绝我,我知道这件事很冒险,”孟宁九有些着急,她抬手抓住司听白的衣袖,轻声恳求道:“可是听白,如果我再次过气,我就又会被她抓回去的,我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与她抗衡的能力,能做的只有拼上我的一切去赌,赌一个我可以抓住的未来。”

    这档恋综讨论度很高,只要后期热度跟上,孟宁九就能多多在节目上宣传自己。

    她太需要关注,太想红了。

    见司听白犹豫,孟宁九也不再隐藏,她咬了咬着牙,解开自己的衣服纽扣,露出锁骨下显眼的吻痕。

    “在没有进入江城娱乐前,我一直在被姚鹤导演的独女,姚落河被包///养,”

    孟宁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将自己的伤口揭开:“我当初跟程姐的合约只签了一年,在我们成功出道后,程姐和姚落河签了一个剧本,叫《镜花映月色》,定好的主角是你和我,导演就是姚落河,但是后面江城娱乐出事,所有的高层被大换血,程姐离职,剧本流拍,江城娱乐赔了很大一笔违约金,我以为她会就此放过我。”

    这是孟宁九第一次跟别人提到这件事。

    姚鹤是电影圈近百年来第一个拿下国内外奖项大满贯的女导演,她的名气和地位在圈里是无可撼动的存在。

    十七岁那年,还在京传表演系念大三的孟宁九第一次见到了姚落河。

    继承了母亲审美天赋的姚落河风格大胆又细腻,只比孟宁九大十岁的她,已经是圈里很有名气的导演了。

    姚落河的特长就是拍人,经过她镜头出来的偶像都会美出新高度,所以圈内许多人挤破头都想拿到她的本子留下名场面。

    但姚落河不爱拍明星,反倒是更喜欢捕捉素人。

    那年姚落河新片筹拍在京传选拔演员,十七岁的孟宁九在五千人里脱颖而出。

    两个人自此结缘。

    在孟宁九成年后,暧昧一年的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原本以为这会是幸福的开端,可在一起后孟宁九才发现,姚落河对她的在意和控制欲已经达到了偏执的程度。

    她不许孟宁九出现在别人的镜头下,不许孟宁九被任何除她之外的人约拍,哪怕只是一张毕业的班级合照也会引发姚落河的暴怒。

    日益增长的控制让爱变了味道。

    孟宁九想过沟通,可是姚落河的偏执根本不给她讲话的机会。

    忍无可忍的孟宁九抛弃一切从京城跑到江城,她不想浪费自己的专业,可只要在电影圈就一定会被姚落河限制。

    这个时候程舒逸出现了。

    孟宁九签约了江城娱乐,成为了公司训练生,苦苦训练一年多后,参加宇宙少女出道。

    安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出道夜,原以为会是c位出道的孟宁九被卡九。

    也是那个时候,孟宁九悲哀的意识到,姚落河的地位和势力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江城娱乐出事后,孟宁九再次遇见了姚落河。

    “那个疯子丢下了正在拍摄的剧组,在楼下等我,”孟宁九始终闭着眼睛,可泪水早已流淌:“她说,只要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只有回到她身边,不然……”

    后面的话再讲不出。

    孟宁九长长地叹了声气,慢慢睁开眼睛:“所以听白,这就是为什麽我劝你不要对这个圈子里的人动心,哪怕是舒逸姐……她们没有真心,艺人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赚钱的工具,以及好操控的玩///物罢了。”

    静静地听着孟宁九讲完这一切,司听白终于明白了孟宁九一开始的反常。

    在最开始遇见自己时,孟宁九对自己的敌意只是怕自己分走了程舒逸的资源和关注度。

    程舒逸是孟宁九唯一翻身的机会。

    后面知道了自己和程舒逸的关系后,孟宁九连番劝阻。

    一切都是为了阻止自己深陷。

    只可惜,自己对程舒逸的执着早在十年前就种下了。

    “我知道了。”看着孟宁九的眼泪,司听白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过去:“你上恋综的事情我会安排,包括我们俩死敌的身份我也会继续安排话题营销,时刻让我们保持在对立的状态。”

    再一次以自己为话题度,换取孟宁九的人气维系。

    “不,”孟宁九摇头,拒绝的很坚定:“我不要你替我承担全网黑的网络暴力,我确实想红,但不想踩着朋友的‘尸体’换热度。”

    “没事的。”

    司听白安抚性地拍了拍孟宁九的肩膀,轻声说:“这件事情我有安排。”

    擦掉了眼泪的孟宁九眼尾红红,她看着司听白唇边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麽,这一刻,孟宁九在司听白身上看见了程舒逸的影子。

    再次安抚了几声将孟宁九的情绪稳定后,两个人在回廊上分开。

    孟宁九去赶通告,司听白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处理工作。

    明后两天是被腾空的时间。

    司听白准备带着她细心养护的植物好好晒晒太阳。

    ……

    ……

    再次醒过来时,小房间里只有程舒逸一个人。

    空气里保持着流通的清爽,司听白并不在身边。

    尝试挪动着身体的程舒逸慢慢坐起来,这段时间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她抬手试探着慢慢下床,往前走五步是小门的位置,敲一下就会迅速有人来回应。

    时刻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始终是上锁状态。

    这房间里除了司听白外,再没有旁人能进来了。

    尝试着抬手摸索上床头柜,那盏开过的小灯已经被拿出去了,司听白什麽都没留给她。

    将能摸索和去的地方全部都搜索了一遍无果,程舒逸颓然地坐回了床上。

    她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念起司听白。

    这间小房间里她唯一能想念的人有且仅有司听白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司听白在做什麽?

    她这样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呢?

    房间里会不会有监控?这个念头闪过,程舒逸下意识抬起眼开始环顾四周,没有闪烁的光点,也没有能藏匿探头的地方。

    黑暗里什麽都没有。

    长长地叹了声气,程舒逸仰面摔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怔怔地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身边只有司听白的原因,她此刻能想起来的一切都跟司听白有关。

    也不知道今天编造的那个梦境有没有被司听白相信。

    她真的会给自己带植物,真的会让自己晒太阳吗?

    这* 样想着,程舒逸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你到底想要什麽呢,司念念?”盯着黑漆漆的四周,程舒逸轻声问:“这样把我关起来,目的是什麽呢?”

    “是为了报复我之前辜负你?”

    黑暗里没有声音回复。

    “为了让我尝到等待你回应的滋味?”

    程舒逸问询声渐渐小下去,语气里还带有丁点落寞:“还是只是为了让我难受?把恨意耗尽后,彻底结束吗?”

    自顾自地问着墙壁,程舒逸忍不住抬手轻数着墙上的划痕,马上就要第九天了。

    什麽时候能出去这个问题仍旧无解。

    司听白这麽些天对她的态度跟第一天没什麽区别。

    很凶很冷很蛮横。

    接吻和亲密时候的动作也并不温柔,总是让自己介于难受和舒服之间。

    这是程舒逸第一次完全猜不透一个人的内心。

    她看不透司听白对她的感情,也无法分析出她们的以后。

    带着这个困惑,程舒逸渐渐地感受到了困倦。

    自从被关进来后,她好像总是睡不够一样,明明大多时候都是在睡觉,可还是觉得乏累疲倦。

    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正当程舒逸昏昏沉沉再次要进入梦乡时,门锁被轻轻转动开。

    听到声音的程舒逸迅速坐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袭遍她全身。

    司听白回来了。

    客厅的光亮溢进来,这间小房间里的唯一光源回来了。

    “念念。”程舒逸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跑过去拥抱住进门的人:“我好想你。”

    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的司听白一愣,下意识抬手环抱住扑进怀里的人。

    程舒逸今天为什麽会这麽主动?

    “又做噩梦了?”司听白紧紧拥抱住程舒逸,语气温柔:“这次又梦见了什麽?”

    依偎在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程舒逸轻声说:“没有噩梦,只是想你。”

    这句话真心占大多数,还有少部分的乖顺假象。

    被关在小房间里的程舒逸每天除了想司听白外,确实没有什麽可做的了。

    抬手将门关上,最后一丝光源也切断。

    程舒逸的眼前再次只剩下黑暗。

    心底闪过片刻失落,程舒逸将脸埋在司听白怀里,没有出声。

    可下一瞬,一束暖光自上而下地倾泻下来。

    程舒逸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在这间小房间顶部的柜子上看见了今天早上的那台灯。

    灯没有带出去,一直被司听白放在这个房间里。

    有了光,程舒逸能清晰地看着司听白的脸,这个早已经无声浸透到她全部生活里的人。

    “真的是想我?”司听白挑了挑眉,轻笑道:“你现在坦白你的要求,我说不定会考虑要不要答应。”

    这麽多天程舒逸第一次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司听白不信真的只是因为想念。

    可是依偎在她怀里的人扬起脸,认真道:“真的只是想念念了,我在想你今天做了什麽,有没有想起我。”

    程舒逸的眼睛很大,尤其是此刻盛着光,亮盈盈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质。

    清晰地倒映着一个完整的司听白。

    这麽些天的久睡,程舒逸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红血丝,就连皮肤也因为得到了规律的作息好了不少。

    司听白单手抱起程舒逸,快走两步将人放回了床上,忍不住倾身吻了吻那双眼睛。

    “你最好没有骗我。”浅尝辄止的吻,司听白慢慢站起身,将手上提着的袋子给递过去。

    看着被递来的东西,程舒逸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

    她抬手接下包装袋,慢慢地拿出来。

    精致漂亮的植物盆栽就这样出现在她掌心。

    这是一盆仙人掌。

    一盆被她编造出来的,假梦境里的东西。

    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程舒逸眼神里满是欣喜。

    司听白是不是,准备要放自己出去了?

    将程舒逸眼神里的期待和欣喜尽收眼底,司听白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刚刚被那句想念带来的喜悦全部消散,仅仅只是一个试探,就可以轻易探出程舒逸的想法。

    司听白轻轻抬起手拈住程舒逸散落的发丝,温柔地为人挽到耳后,唇边笑意犹在,心却渐渐冷下去。

    果然,目的还是为了要出去。

    都是假的,程舒逸现在的乖巧和顺从,都是演出来的。

    第103章 她终于失控(一更)

    并不知道司听白心中所想的程舒逸仍旧沉浸在有希望出去的喜悦中。

    她捧着那盆仙人掌,借着暖光细心地瞧着。

    这抹鲜活绿色是这多天里程舒逸除了司听白外,见到的唯一活物。

    不顾仙人掌周身有利刺,程舒逸轻轻抬手抚摸上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仙人掌的时候,她被人攥住了手腕。

    “别碰,”

    司听白扣住程舒逸的手腕骨,沉声道:“刺会留在你的指尖里,感染了以后会很痛。”

    抬手将程舒逸掌心里的小植物给拿出去,不顾程舒逸眼神里的不舍得,司听白抬手将那鲜活的绿搁在了台灯边上。

    带着刺的危险彻底远离了程舒逸。

    好不容易出现的鲜活绿色又被拿走,程舒逸的表情略显得失落。

    她轻轻将空掉的那只手慢慢攥成拳,试图握住点什麽。

    司听白捕捉到程舒逸的失落和动作,淡声问:“很喜欢它?”

    听不出情绪的问询,透露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程舒逸愣了一秒后下意识摇头,扬起脸笑道:“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念念。”

    早已经学会了拿捏司听白情绪的程舒逸装得自然又利索。

    她默默调整着假笑的弧度,在心里思索着,这样笑应该够温柔吧。

    可现在司听白早已经不再信她,连同这个笑里的勉强也被看穿。

    “别这样笑,”看着那双笑眼澄澈,司听白抬手捏住程舒逸的脸,冷声道:“很丑。”

    就这麽讨厌留在自己身边吗?

    为了出去甚至连笑都能做出伪装,司听白的情绪渐渐冷下去,指尖也无意识地收着力。

    脸颊被指尖攥得有些发痛。

    程舒逸的笑意凝结在唇边,硬生生被司听白粗鲁地挤了回去。

    软乎乎的脸颊跟面团子似的,原本只想阻止这个笑意的司听白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

    带着情绪捏玩着程舒逸的脸颊,直到那白皙脸颊上印出的红痕。

    程舒逸本就皮肤白皙,又许久不见光,泛红的指印在雪白的脸颊上格外明显。

    那恶趣味的指尖于心不忍地松了力气,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程舒逸的脸颊。

    司听白轻咳了声,淡道:“不许这样笑了。”

    明明知道是装出来的,可是看见这久违的笑,司听白还是忍不住会心动。

    比起程舒逸在职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强势,司听白更喜欢看她笑。

    过去的程舒逸总是很少有笑意,她将自己的情绪封闭,用坚硬的壳将自己伪装起来,只留给别人锋利的刺。

    已经习惯了拥抱尖锐利刺的司听白拿这柔软的笑意没有任何办法。

    她怕程舒逸再笑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好吧。”收敛下情绪,程舒逸闷闷道:“不笑了。”

    默默在心里记下这笔仇。

    司听白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这样的软语讨好已经是程舒逸能做出来的极致,她强装出来的温柔假象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为了能够出去,程舒逸已经尝试过了无数办法。

    自己太凶对她会被报复,现在温柔了,讨好了,她还是不乐意。

    她到底想要自己变成什麽样子才会满意呢?

    沉眸盯着司听白的脸,程舒逸竭力抑制着扇她的念头。

    不听话的小狗,就该被拴起来好好教训一顿才能学乖。

    刚刚还温馨的气氛瞬间冷下去。

    司听白看着程舒逸隐忍的火气,忍不住勾起唇。

    这才是程舒逸的真实情绪,锋利的,尖锐的,不加以任何掩饰的。

    “不开心了?”司听白看穿她的念头,轻轻抬手抚摸上程舒逸的脸颊上那被自己捏出来的红印:“想扇我吗?”

    挑衅一样的话语问出来,被看透心思的程舒逸慢慢闭上眼睛,咬着牙道:“没有。”

    为了出去,程舒逸愿意忍一忍。

    而且她也是真的想和司听白重新开始。

    面对司听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做法,程舒逸都愿意忍一忍。

    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司听白在先,是自己辜负了她的感情和爱,所以让她讨回去,出出气也是没什麽的。

    极力隐忍着情绪的程舒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控制着情绪,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偏偏,司听白仍旧是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静静地盯着程舒逸。

    那双曾经被程舒逸最喜爱的,清淩淩像镜子般澄澈透明的眼眸,现在变得像刺一样尖锐。

    不动声色地将程舒逸此刻的伪装和假象全部看穿。

    “真的没有吗?”

    司听白轻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挑衅:“别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不算短的一年相处,足够司听白将程舒逸的全部性格看透。

    能忍是程舒逸最大的优点。

    一个中途转行,全无背景的新人仅仅只用了九年就能靠着自己做到圈子里的顶端。

    除了绝对的实力以外,程舒逸吃过的苦头,是司听白不敢想象的。

    所以已经摸爬滚打从人堆里挤出来的程舒逸惯用冷漠,用强势,将自己的全部情绪隐藏。

    她擅长伪装,为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但司听白根本就不要这些。

    她把程舒逸关起来不是为了这装出来的温柔,也不是要程舒逸演出来的在意。

    而是将程舒逸全部都剖开。

    司听白要全部的,真实的,毫无保留的程舒逸。

    现在已经在情绪崩溃边缘的程舒逸终于不再伪装了,过去的九天里,程舒逸从最开始的强势到示弱,再到现在的温柔讨好。

    她能用的招数已经全部都用完了。

    司听白知道,自己已经距离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接近了。

    程舒逸已经忍不住了,她的情绪已经要失控了。

    这间小房间里的一切都归司听白主宰。

    在独属于她的世界里,程舒逸就像是被她攥在掌心里一颗的洋葱,层层扒开伪装,即将窥探到最真实的内核。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唇边的笑意更加挑衅。

    被当成猎物般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

    程舒逸此刻没能在司听白眼神里读取到半分爱意。

    强装出来的最后温柔也被这句威胁打散。

    隐忍的情绪失控,程舒逸忍不住抬起手,干脆利索地甩了司听白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小房间里竟然有了回声。

    原本步步紧逼的人被打偏了脸,司听白却短促地轻笑出声。

    被打的人不怒反笑,舌尖轻轻抵着脸颊,司听白笑道:“终于,不肯装了?”

    程舒逸还是那个程舒逸,不管被关多久,仍旧是驯服不了的倔骨头。

    如果真的有一天程舒逸变得乖顺柔软,反而不是她了。

    比起强装出来的讨好卖乖,这样的程舒逸才是司听白最熟悉,最喜欢的样子。

    “我装你爹,”被彻底挑起火气的程舒逸冷笑道:“就问你一句,你他爹的还要关我到什麽时候?”

    被逼到极致的人已经开口骂脏了,不理会程舒逸的问询,司听白抬手,指腹轻擦拭过唇。

    白皙指腹蹭下一抹鲜红血色。

    程舒逸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被扇破的唇边隐隐溢出些许血丝。

    司听白抬手,强势地将血迹抹在程舒逸的唇上,笑道:“当然是关你到我死的那天啊,我死之前你都别想出去。”

    她的声音低哑,宛若鬼魅般冰冷。

    程舒逸看着司听白的脸,只觉得陌生。

    “没出气?”司听白挑衅地扬起另一边脸,“要不要再……”

    啪——

    未说完的话被耳光打落。

    不等司听白开口要求,程舒逸就已经抬手。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程舒逸干脆不装了,她双手环胸冷笑道:“什麽时候也轮到你要求我了?”

    未经自己允许就把自己关起来,故意在口口的时候中断,逼着自己求饶讨好。

    这一笔笔账程舒逸早就想跟司听白清算清算了。

    沉眸看着安静的人,程舒逸的火气更甚。

    小狗早已经不是那个乖巧的小狗了。

    学坏就不说了,现在居然敢拿死亡来做期限。

    死这个字居然是能轻飘飘用来威胁自己的东西吗?

    “嗯?司听白。”程舒逸冷声命令道:“说话。”

    满意地看着程舒逸的情绪变化,程舒逸越是失控,司听白笑意就越盛。

    她乘胜追击道:“等不到那天的话,你现在也可以选择亲手掐死我,我不会还手。”

    “反正,这条命是被你捡回来的,我还给你。”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麽周昭这个人能对程舒逸造成这麽大的影响,但唯一能清楚的就是周昭是死人。

    如果死亡能换到程舒逸心里的永恒。

    司听白很乐意就此死在程舒逸手上。

    “司听白!”

    再次听见死这个字眼,甚至还挑衅地威胁让自己掐死她。

    看着司听白这张脸,情绪彻底失控的程舒逸厉声呵斥着:“没人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你这条命是拼上另一条命换来的。”

    硬的不吃,软的也没用。

    能用的招数都用过了,人生过去三十年,程舒逸还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过这番境地。

    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不知吻过多少次的脸,程舒逸又爱又恨。

    因为太过于生气,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死亡这两个字太沉重了。

    程舒逸已经再不能承受住半分。

    当初山顶上因为她无辜送命的周昭,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程游历。

    每一桩每一件都沉得足够压垮她。

    可偏偏司听白现在还在这里用她自己的死做威胁,眼睁睁看着自己失控。

    “另一条命?”捕捉到关键字的司听白追问道:“你的,还是周昭的?”

    司听白直觉,距离真实的程舒逸已经很近了。

    第104章 可以靠着我的肩膀(二更)

    不理会司听白的追问,程舒逸抬手试图将挡在面前的人给推开。

    她想出去,被这样一直关下去不是办法。

    且不说程游历还在医院里无人照料。

    如果被俞原野或者陈橙察觉联系不上自己,她们肯定会率先怀疑到司听白头上。

    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就可以立案。

    到时候俞原野带着收查令上门找到自己的话,司听白就彻底毁了。

    即使自己愿意为了保司听白,说自己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自愿的。

    但按照俞原野对司听白的敌意和厌恶,她肯定会拼尽一切把司听白给送进去的。

    司听白不只是司家的人,更是娱乐圈的公众人物,又处在上升期。

    一旦曝光,这件事的影响足够毁掉司听白,也够毁掉江城娱乐。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必须要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

    不知道为什麽,程舒逸现在的思绪出奇的清醒。

    这样想着,程舒逸在心底又默默给司听白记了一笔。

    等自己出去的,一定要把这几天的事情好好讨回来。

    司听白真的该被好好教训一顿了。

    但不论是年岁还是身高,程舒逸与司听白间都有着极大的差异。

    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猛地攥紧拉入怀中。

    司听白强势的吻接踵而至。

    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的舌尖撬开牙关,程舒逸被整个禁锢在司听白怀中。

    她不是司听白的对手,近十厘米的身高差逼着程舒逸不得不仰起头承接这个吻。

    刚刚那两巴掌打破了司听白的唇角,这不知死活的疯子甚至还主动咬破了口腔内部,被舌尖强势送进来的血腥味席卷了程舒逸的整个口腔。

    新鲜的血液混杂着津液,与舌交织着。

    呼吸再次被掠夺,直到程舒逸的呼吸紊乱,腿也软了下去时。

    她的腰被司听白用手圈住,整个人被提起来放置在床上。

    侵略一样的吻终于结束。

    司听白喘着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程舒逸的唇。

    并不知道程舒逸在为自己考虑的司听白,将程舒逸此刻的态度当成了她提起周昭时才会出现的排斥和抗拒。

    又是周昭。

    只要提起这个人,程舒逸就会失控。

    尽管程舒逸已经跟自己说过对周昭不是喜欢也没有爱。

    可是这在意的程度早已足够司听白嫉妒到发狂了。

    她发誓一定要把周昭这个人彻底从程舒逸心里赶出去。

    一个死人,凭什麽被程舒逸在意这麽多年。

    能牵动程舒逸情绪的,以后有且只能有自己一个人。

    这样想着,司听白抬手,将指腹轻轻按在程舒逸的唇上摩擦。

    原本残留在司听白嘴角的血现在全印在了程舒逸的唇上。

    怕唇边血迹不够的司听白还特意在接吻前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只为了把这抹艳色加深。

    看着身下人的唇染上红,这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你是我的,”司听白满意地笑起来,她指腹轻拈着程舒逸的唇,低声强调着:“程舒逸,你是我的。”

    感知到眼前人浓浓的占有欲,程舒逸顺着气,冷冷骂着:“疯子。”

    “随你骂,随你打,随你怎麽教训我。”

    将程舒逸此刻情绪照单全收,司听白笑着说:“你只能是我的。”

    被气急了的程舒逸闭上眼睛,拒绝跟司听白沟通。

    下一秒,脸颊被掐住,程舒逸被迫仰起脸。

    “话没说完呢。”司听白慢慢弯腰,用额头抵住程舒逸的额头:“我的命是谁换回来的?”

    冷冷别开脸的程舒逸不肯开口。

    钳制在脸颊上的指节用着力气,再次将人给掰回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和你待在一起,”司听白冷笑道:“你什麽时候跟我说真话,我就什麽时候考虑放你出去。”

    决定做出这一切的时候,司听白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

    她要完整的程舒逸。

    不论隐藏在这躯体下的是怎麽样的灵魂,她都喜欢。

    认定了,就再也不改。

    “想听真话?”被掐着脸的程舒逸睁开眼睛,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听白。

    司听白闭着眼,她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唯一的艳色是唇上的血痕。

    与自己唇上相同的,司听白的鲜血。

    额头抵着额头,她们的距离无限近。

    程舒逸感觉仿佛自己只需要眨眨眼,司听白的睫毛就会戳进她的瞳孔中。

    这样的距离甚至能让程舒逸听见司听白的心跳。

    曾在黑暗中聆听过无数次的,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不知道为什麽,这心跳让程舒逸突然想起了训练楼里的那场大火。

    她被打晕在角落,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那是程舒逸人生中少有的无措时刻,她自认为并不是个怕死的人,相反自从当年出事后她每一天都在盼望着死亡的到来。

    但当时她还没有找到周昭,就在这执念要变成遗愿时,她听到了心跳声。

    比死神先一步到达的是司听白。

    砸在脸颊上的泪水唤醒了程舒逸,她在熊熊大火中看见了少女无措的眼睛。

    被磨破的膝盖,狼狈的衣衫,司听白就这样闯进火场背起了自己。

    仅有一个的求生器材也被司听白让给了自己。

    那是程舒逸第一次体会到能依靠的踏实感。

    感受到程舒逸软下去的语气和态度,司听白点点头嗯了声:“听真话。”

    “那就把手机还给我,”程舒逸抬手抚上刚刚被自己打出来的巴掌印,轻声道:“先给我诚意,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讲真话。”

    过去一直是程舒逸很抗拒的话题。

    这麽多年她自我折磨自我撕扯早已经习惯,突然地叫她给出真心话,程舒逸一时间还是有些恍惚。

    要怎麽开口讲那段往事呢?

    程舒逸想不出来,但现在更重要的联系上俞原野和陈橙,以防她们察觉自己失联后去报警。

    开口的不是真心话,仍旧是条件利益,司听白闷闷道:“你没有……”

    未说完的话被堵回去,司听白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因为就在她刚开口的瞬间,程舒逸主动倾身吻住她的唇。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滑过。

    指尖还停留在司听白的脸上,程舒逸声音很轻:“小狗,不要得寸进尺。”

    暖色灯影落入程舒逸的眼睛里。

    她的瞳色本就偏浅,像一盏茶,此刻漾出无边温柔。

    一站一坐着的姿势让身下人呈仰视的姿态,司听白望着程舒逸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完整的自己。

    那双漂亮如清茶般的眼眸此刻似春水初生。

    仅只一个轻眨的动作便泛起涟漪,引得司听白心甘情愿溺进去。

    再次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都已经到嘴边了的狠话被这一吻封印住,司听白的耳尖瞬间发起烫,红晕迅速蔓延上脸颊。

    感知到耳尖的滚烫,司听白有些慌张地避开了程舒逸的视线。

    明明彼此早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可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就这样轻易让司听白红了脸。

    “你确定把手机给你,你就会跟我讲真话?”司听白的气势弱下去,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少女娇俏:“我要全部的,完整的你。”

    话语也变得有些磕巴,程舒逸被逗得忍不住笑,她点了点头嗯:“我说了会考虑。”

    程舒逸难得给了好脸色,不是装出来的那种。

    在心里权衡了下的司听白点点头,乖乖地直起身道:“那我去拿,你确定,你不许再骗我,不然我……”

    那温柔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司听白身上,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小下去。

    没听太清楚后半句话,程舒逸偏了偏头,嗯了声:“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折腾死你,”说完意识到不够有气势,司听白又故作凶狠地补了句:“在床上。”

    在这狠话里程舒逸没感受到威胁,只听出了无限孩子气。

    “那我应该说,很期待?”程舒逸眨了眨眼睛,轻笑着催促道:“快去拿。”

    本就发起热的脸瞬间彻底红透,司听白突然转过身,逃也似地往外走。

    程舒逸一定是故意的,司听白在心里想,她肯定是故意眨眼睛的,目的就是为了哄自己给她手机。

    她是坏女人,不许中计!

    司听白闭了闭眼睛,压下被扰乱的心绪,抬手将门给打开了。

    这扇从进来后就没有再被打开过的门,终于有了光照进来。

    坐在床上的程舒逸看着司听白的背影远去,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

    真的要跟司听白说自己的过去吗?

    该怎麽说呢?

    又该以什麽样的身份去介绍周昭给司听白了解呢?

    无辜让司听白也因为周昭的死亡感受到内疚的话,程舒逸做不到。

    这是她自己欠下的罪孽,不该让司听白也因为周昭的死亡而内疚。

    早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折磨的程舒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另一个人去分享自己的全部情绪。

    这麽多年她遇事都独自解决,早已经不需要依靠了。

    可是现在有个人说想知道完整的,全部的自己。

    那全部的程舒逸,该是什麽样子的呢?

    思绪乱成团,程舒逸无奈地垂下头,长叹了声气。

    拿完手机走回来的司听白脚步一顿。

    她看着程舒逸的表情,看穿了她的挣扎与犹豫。

    没由来地,心有些疼,光是尝试开口都这样难受了,那亲身经历时的痛苦又该有多强烈呢。

    “手机,”将东西递过去,司听白没有再关门,任由外面的光照进来。

    而她带着光,在程舒逸身边坐下:“如果回忆是痛苦的话,可以靠着我的肩膀慢慢讲。”

    “我不是回忆,是你的依靠。”

    第105章 算了,我很失望(一更)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以及递过来的肩膀。

    程舒逸忽而一笑,只觉得心脏的某个角落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拼命工作独自前行的这些年,程舒逸听到过最多的声音就是:【你累不累啊,怎麽不休息休息?】

    【钱真就那麽重要吗?】

    【何必呢,拼命成这样。】

    这些带着善意的不理解声音太多了,多到程舒逸已经听到麻木。

    可是像这样递过来的肩膀却是第一次。

    也从来没有人跟程舒逸说过,自己其实可以依靠一下别人。

    看着司听白年轻的脸,少女稚气犹在,眉眼间却透着不符年纪的沉稳与认真。

    这不是一句空口许诺,程舒逸知道的。

    没由来地又一次想起那场火,司听白用她的肩膀和身躯在熊熊烈火中为自己撑起一方安宁之地。

    明明司听白比自己小了十一岁,但在她身边,程舒逸就会觉得很安心。

    这种旁人无法给予的感受,或许自己真的可以选择依靠一下。

    收回思绪,程舒逸抬手接过手机,轻声说:“你等下,我先打个电话。”

    当务之急是马上通知俞原野。

    叫她不要因为联系不上自己而着急,以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虽然不爽司听白的行为,但司听白的前途不能毁,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受到影响。

    边等待着开机的时间,程舒逸边在心里打腹稿。

    “好。”

    看着正在忙开机的人,司听白轻轻抬手用右手食指勾住程舒逸的左手尾指。

    本来是想用尾指勾的,因为这样就像是在拉鈎。

    但是司听白踌躇了下,还是没有选择用尾指。

    拉鈎是带有承诺性的动作,一旦动作做下,许下的话就是要生效的。

    虽然狠话讲起来轻松,但如果程舒逸今天再次撒谎耍了自己的话……

    算了,没有拉鈎,就不是承诺。

    自己就还可以给程舒逸找借口,留后路。

    察觉到司听白这个小动作,程舒逸没有嫌弃幼稚地推开。

    而是将手机换成单手拿的姿势,任由司听白牵着。

    静静勾拢指节,司听白垂着眸。

    她此刻就跟程舒逸靠在一起,她们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但司听白却又觉得她们间的距离其实还有很远。

    到现在司听白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分析出程舒逸对自己的感情究竟算什麽。

    像是对伤害觉得亏歉,像是在哄宠物,但又像是真的很在意自己。

    程舒逸,真的会爱上自己吗?

    小小的疑惑在心底无限放大,司听白忍不住抬起眼偷偷打量程舒逸。

    正皱着眉在讲电话的人明明未施粉黛,可仍旧美得惊心。

    仅一件蔽体的白色衬衣,长发低挽起,轻垂下几缕碎发似朦胧雾影,暖色调的光柔和了她眉眼。

    不能否认的是程舒逸真的很有魅力,她即使什麽都不做也能诱惑到司听白。

    此刻就连皱眉都像是在调///情。

    这麽好的程舒逸,真的会全心全意爱自己吗?

    默默收回视线,司听白轻抬手,由勾着的姿势变成十指紧扣。

    这个姿势非常有占有感,她能抓住一整个程舒逸。

    被推开被欺骗太多次了,司听白变得有些不自信,她不确定自己做到最后一步时,程舒逸会不会上鈎。

    明明最擅长洞悉和玩弄人心的人,却在此刻怀疑起了自己的计谋。

    “司听白。”

    冷冷地一声唤打乱了司听白纷扰的思绪。

    听出语气里的不对劲,司听白有些紧张地抬起头,轻声问:“怎麽了姐姐?”

    下意识叫出了熟悉的称呼,后知后觉的司听白闭上嘴,眨了眨眼睛。

    刚刚太过于专注去纠结程舒逸的真心,以至于司听白根本无暇听程舒逸的电话打给了谁。

    不过唯一值得程舒逸记挂的人,除了她的姐姐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她们的指节交错,十指紧扣,仍旧是刚刚的亲密摸样。

    只是此时程舒逸眼神里的温柔散尽,表情也冷下去:“你对俞原野做了什麽?”

    听见这个名字时,司听白愣住了,没由来地有些紧张:“我……”

    “她为什麽会被停职?”程舒逸冷声质问着:“不要骗我。”

    开机后的第一通电话程舒逸打给了俞原野,但意想不到的是俞原野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因为职业原因,俞原野的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像这样关机失联还是头一次。

    没打通电话的程舒逸转头拨给了陈橙。

    还没来得及因为终于联系上程舒逸而开心的陈橙,在程舒逸连声逼问下支支吾吾坦白了——

    俞原野被举报在休假时间殴打公民,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她的师娘本来都打点好了一切,准备让她记个大过,在局内把惩罚受完解决了就算了。

    毕竟她在犯错期间是休假状态,和普通公民无区别。

    可俞原野怕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刚破完案的队内荣誉,于是主动越级向上汇报了错误,申请处罚。

    为这个事她师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俞原野寸步不让,所以在等审查组下来前,她师娘直接把俞原野给关了禁闭。

    事是下午出的,陈橙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赶过去代替家属处理手续。

    现在已经新一天淩晨,二十四小时的禁闭期没结束,俞原野还没放出来。

    在电话挂断前,陈橙跟程舒逸说,在被举报前俞原野找过司听白问她的下落,还告诉司听白她会在四十八小时后申请收查令。

    只是还没等到时间,俞原野就出事了。

    举报方是匿名,但提供了监控录像,清清楚楚拍下了俞原野的脸和冲突时的场景,只是陈橙没有查看权限。

    俞原野师娘说,最轻是记大过挨处分。

    但如果对方真心想整俞原野,以后俞原野还能不能留在刑警队都难说。

    挂掉电话后的程舒逸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用猜就知道举报人是谁。

    俞原野虽然脾气爆,但这麽多年她不论是在职还是休假,都从未做出过违法乱纪的事。

    唯一一次冲动和动手,是为了自己。

    没有等到解释的程舒逸看着司听白的眼神渐渐变得失望。

    她原本以为司听白只是任性了些,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

    但程舒逸没想过她会对俞原野动手,更没想到刺向俞原野的那把利刃会是自己。

    “我,举报了她。”此刻已经没有了遮掩的必要,司听白抿了抿唇,淡声道:“因为她说跟你失联了,担心你会再次被私生饭报复,所以* ……”

    所以在开完会后,司听白就举报了俞原野。

    提供的是盛知鸢抢救那天,手术室外和俞原野发生冲突的监控录像。

    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报复俞原野打自己的事情,而是阻止俞原野申请收查令。

    原本以为还要把人关很久才可以撬出来的真心话,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俞原野找到程舒逸。

    她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以后程舒逸出去了一定会生气。

    这些后果司听白不是没考虑过,可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但司听白没想到程舒逸拿到手机后的第一通电话会打给俞原野。

    更没想到今晚程舒逸对自己的态度会这麽温柔。

    她距离完整的程舒逸就差一步了。

    可还是搞砸了。

    坦白完一切后的司听白长叹声气,积压在心上的内疚感消散了些。

    从提交完举报材料后司听白就有些内疚,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手段对付人,背后举报实在算不上什麽好手段。

    可她别无选择。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掉她?”程舒逸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麽凶。

    她和司听白的关系才刚刚好转一点。

    但在亲耳听见俞原野被关禁闭时,程舒逸只觉得内疚又亏歉。

    “我知道。”司听白抿了抿唇,乖乖地垂下头。

    视线落在十指交握上。

    她们的手还牵着,明明距离和动作都没变。

    可这瞬间司听白却莫名觉得跟程舒逸离得好远。

    真的搞砸了,该怎麽收场呢?

    “可是我没有想真的毁掉她,只是不想让她找到你,”司听白抬起头,看向程舒逸的眼睛:“我想把你藏起来,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那双眼里早已经没了温柔,取之以代的是失望。

    这失望刺痛着司听白的心,她的解释和话语在此刻显得苍白极了。

    落寞地挪开视线,司听白偏开了头。

    “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

    察觉到司听白的躲避,程舒逸抬手捏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把我藏起来,然后呢?”

    被迫对上的视线里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情动和柔和。

    司听白直视着程舒逸的眼睛,直视着那失望,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让你爱我。

    只爱我一个。

    张了张嘴,司听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程舒逸才刚刚对她流露出真实的一个小角落,现在又全部收回了。

    “算了。”程舒逸松开她脸颊的同时,抽回了自己的手:“当我今晚什麽都没说吧,你准备什麽时候放我出去?”

    亏自己还在为司听白考虑,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俞原野。

    可人家早早的断了一切后路。

    手段比自己还要狠厉。

    那个乖巧懂事的小狗,早就已经变了。

    “不行……”手上一空,司听白下意识去抓握,却只留下了空气。

    早已经转过身的程舒逸只留给她背影。

    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你知道的,在你没有讲出真心话前,”司听白闭了闭眼睛,长叹了声气道:“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第106章 司听白没有回来(一更)

    “随便你吧。”程舒逸干脆仰面躺下去。

    抬手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程舒逸拒绝再跟司听白沟通。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比起失望,程舒逸此刻更多的是内疚。

    不仅仅是对俞原野,还有对司听白。

    她不懂,为什麽明明自己已经将能给的,能打破的,能放低的底线全都做过了。

    司听白还是会这麽紧张呢?

    为了留下自己,不惜在界限的边缘试探,现在甚至还要毁掉她人的前途和未来。

    司听白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情曝光出去,对她自己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这个疯子真的从头到尾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吗?

    即使司家有能力保她,可是她在圈里积累的人气和粉丝群体都会受到非常大的冲击和影响。

    那用无数汗水和努力坚持换来的舞台,真的都不重要吗?

    想不明白,程舒逸只觉得阵阵心烦。

    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程舒逸翻身坐起来。

    她要好好跟司听白聊聊这个话题了。

    必须让司听白知道,其实不用把自己关起来,不用危害到别人的利益,自己也是不会再离开她的。

    她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决定把司听白好好哄回来,给司听白很多很多爱,都是算数的。

    刚组织好语言的程舒逸抬起头,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门不知道在什麽时候被关上了,那盏灯还在。

    “司念念?”程舒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是什麽时候出去的,为什麽一点声音和动静都没有。

    着急地翻身下床,程舒逸不确定司听白有没有走远,她握住门把手尝试着开门。

    不出意料地,门再一次是从外面锁上的状态。

    “司念念!”

    司听白不见了,门也打不开了。

    这间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程舒逸一个人。

    小灯照得房间暖洋洋的,可刚刚的温馨和踏实感全部消散。

    被关到这个房间这麽久,程舒逸还是第一次在这麽清醒的情况下独处,她有些着急:“司念念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讲。”

    这段时间早已经习惯了司听白的针锋相对和锋利爪牙。

    但现在这样安静地离开,让程舒逸无端想起了上一次。

    自己跟司明裕做完交易后回医院陪司听白。

    司听白问自己她重不重要。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当然重要,可是比起她的重要,好像总是有很多事情拦住程舒逸。

    明明是想处理好一切后再跟司听白好好解释和坦白的。

    可当自己拿回周昭骨灰再回来时,司听白已经不见了。

    被自己伤透心的人从医院离开,拖着病体默默地清理了所有她们相爱的痕迹,走得干干净净。

    是不是自己刚刚的态度又伤害到了她?这个猜测突然在心底冒头,程舒逸再次着急了起来。

    一定是自己刚刚的眼神让司听白误以为自己会在她和俞原野之间,再次选择俞原野。

    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程舒逸有些后悔刚刚为什麽要拒绝跟她讲话。

    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缓和了,为什麽又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念念,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程舒逸猛地站起来,着急地拍着门,语气里满是急切:“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我都告诉你。”

    “念念,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念念,即使不用把我关起来,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没有声音回应她,程舒逸的急切和慌张回荡在这间小房间里。

    司听白早就已经离开了。

    是自己又一次把她推开,又一次伤害了她。

    剧烈地拍击让掌心发起痛来,门外门内除了自己的崩溃挽留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司听白被自己推开了。

    是自己搞砸了这一切。

    长长地叹了声气,程舒逸懊恼又自责。

    跌坐回床上,感受到光源落在身上,程舒逸忍不住抬起头,视线停留在那株安静的仙人掌上。

    这不过是自己为了出去而随口编造出来的东西。

    可司听白还是没有犹豫和怀疑的带了回来。

    就像当初闯进自己的生活,捧着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

    可是当初的自己又做了什麽呢?

    享受着司听白的乖顺,贪恋着她的身体,拿着她的真心去换利益。

    随意挥霍她的爱,滥用她的感情。

    过去的回忆纷至沓来,变成汹涌的洪水将程舒逸淹没。

    “程舒逸,你真不是人啊。”懊恼地低骂了声自己,程舒逸仰面躺下去。

    司听白刚刚坐过的地方已经冰冷,她什麽都没留下,连最后一丁点余温也消散。

    不知道是太过于安静,还是满脑子全是司听白。

    程舒逸竟然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心,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司听白之所以把自己关起来,不惜冒着风险也要举报俞原野。

    是因为怕自己离开这个房间后,她们两个之间会彻底结束吧。

    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永远都是上位者。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程舒逸自认为给出去的感情与司听白的付出一对比。

    实在是太苍白了。

    是自己表露出的爱太少,给的在意还不够。

    爱人这项课题,程舒逸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与司听白的勇敢与热烈相比,自己的回应实在是太过于拿不出手了。

    司听白没有安全感,她已经被自己用作交易过一次了。

    所以她才会这样害怕。

    怕自己还不够爱她,怕自己会想要离开她,怕自己这一走,就再也不会跟她有未来。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给的还不够。

    司听白给自己的,不论是回忆还是过去都是美好的。

    而自己又给了司听白什麽呢?

    自责与内疚席卷了程舒逸的心,她一想到自己要面临再一次失去司听白的可能,心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眼眶泛起热意,程舒逸第一次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

    如果未来的生活里没有了司听白,如果这样好的司听白被另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想法光是假设一下程舒逸都会觉得害怕。

    在程舒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司听白这个人早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整个心。

    小声又压抑地哭声渐渐响起。

    房间内终于安静了下去,只有低沉的哭声。

    站在门外的司听白深深地叹了声气。

    她的手始终收在口袋里。

    即使刚刚程舒逸敲门激烈成那个样子,司听白仍旧没有开门的想法。

    她冷漠地听着程舒逸的情绪渐渐失控,直至崩溃。

    虽然还是没有亲耳听着程舒逸讲出她的过去。

    但她的每一个字都在说,她很在意自己。

    崩溃的哭声渐渐大起来。

    那个从来不哭的人在没人的小房间里,终于不再压抑情绪。

    哪有人生来就不会哭,也没人的心生来就是硬的。

    不过是程舒逸的骄傲不允许她掉眼泪罢了。

    舒逸,舒逸。

    舒服又安逸。

    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司听白突然觉得很讽刺。

    程舒逸的家人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被给予这样美好期望的人,居然活得这样累。

    这个骄傲惯了的女人就连掉眼泪,都要挑在没人的时刻。

    哭声回荡在耳边。

    司听白的心被搅得乱七八糟。

    但是她不舍得走。

    这眼泪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彻底离开而掉的。

    是程舒逸被司念念这个人牵动全部情绪后的真情流露。

    所以,程舒逸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在意自己了呢?

    不,司听白慢慢地勾起唇,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而又兴奋,还不够。

    仅仅只是眼泪,还不够。

    不过,确实不能再把程舒逸关下去了。

    静静地听着哭声渐渐变得沙哑,那情绪从小声压抑到爆发后,再次变得小下去。

    司听白的腿早已经因为久站而变得酸麻。

    她抬起手,沉默地搭在门板上。

    仿佛想要透过门板感知到程舒逸的全部情绪。

    要想彻底摧毁掉程舒逸的过去,就要让她因自己而释放出全部隐藏和压抑的情绪。

    现在,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默默地收回手,司听白转身离开了家。

    “黎姿,”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司听白的声音冷冷:“跟我去江城警局捞人。”

    淩晨四点被老板一个电话打了起来的黎姿:?

    黎姿:不是才送进去吗?

    ……

    ……

    起伏波动的情绪被安静放到无限大。

    一直哭到脱力的人昏昏沉沉地合上眼睛。

    直到小窗口处再次传来敲门声,时刻警惕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可是被推送进来的却是早餐,以及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不是司听白。

    “司听白呢?”程舒逸看着站在小窗口的保姆,声音早已经哭哑了,听起来沙沙的:“她在家吗?”

    将东西全部都放置在小房间里的桌子上,保姆沉默地关上了小窗口。

    这麽多天,不论程舒逸问出什麽,外面的人都不会给她回答。

    明明是早已经知道不会有回答的事情,可程舒逸还是不死心地追问着:“她是什麽时候离开的?”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安静。

    看着精致的餐食,程舒逸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长叹了声气后回到床上,这是她唯一可以呆着的地方。

    或许晚上司听白就会回来了,这样劝着自己,程舒逸很努力想让自己睡着。

    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抱着这个期待睡着的程舒逸再醒来时,这间小房间里仍旧是空荡的。

    司听白没有回来。

    第107章 你自由了,程舒逸(二更)

    独坐在房间里等待的程舒逸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小窗口处再次传出声响。

    房间外的光溢进来,已经是新一天的白天了。

    将没有动过的餐盒完整地拿出去,保姆有些意外,手愣在半空中停了许久,但还是什麽都没问,沉默地将新的餐盒递进来。

    距离司听白离开,已经过去三天了,司听白还是没有回来。

    蜷缩在床上的程舒逸没有理会小窗口处的动静。

    自从司听白离开后,程舒逸除了清洗自己外,那些送来的食物全都没有动过。

    她睡不着,没有食欲,脑子乱得厉害,只沉默地盯着门。

    小房间里没有时钟也没有电子设备。

    唯一能用来判断的,就是用来给程舒逸送饭的小窗口处的动静。

    墙壁上的划痕还停留在第八天,可程舒逸却再也不想去记录了。

    因为现在比起出去,她的心已经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据和填满。

    司听白什麽时候会回来呢?

    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对这一团乱的关系彻底失望。

    所以才这样不管自己了。

    但如果司听白真的想结束这一切,就不会不放自己出去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程舒逸默默地闭了闭眼睛,无声地眼泪滑落。

    司听白离开后的时间里,程舒逸都是独自在等待和恐惧中度过的。

    她像是只被遗弃在巢xue内的小鸟,静静地等待着出门打猎的那只伴侣归来。

    只可惜,她不是真的小鸟,她的伴侣也不是出门打猎。

    而是被自己狠狠推开,独自带着难过离开的。

    不知道为什麽,程舒逸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好爱哭。

    以前从未发觉过眼泪能这样轻易就落下来。

    抬手将无声的泪痕抹去,可新的眼泪又再次滑落。

    跟怎麽都流不尽似的。

    只要一想到司听白再次委屈难过,心脏就会泛起酸涩,感知到情绪的眼睛就开始掉眼泪。

    光是等待就已经足够折磨,程舒逸难以想象当初司听白知道被自己交易后,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等自己回来时候的心情。

    她那个时候承受的痛苦,一定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烈吧。

    默默地将脑袋伏在膝盖上,程舒逸很努力把自己抱紧,她真的很希望门能在这一刻被推开。

    司听白出现在她眼前,跟她说,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即使是叫程舒逸拿出最重要的东西去交换,程舒逸也愿意。

    可是没有奇迹出现,苦苦等待的程舒逸只等来了小窗口再次被推开的声音。

    除了洗漱用品有使用过的痕迹,早晨放进来的食物还保持着原样,程舒逸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了。

    保姆踌躇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小姐,请问是我做的饭不合您胃口吗?”

    不应该啊,保姆在心底纳闷,所有的菜都是跟着司总请来的那位做饭阿姨学的。

    听司总说那位阿姨可是专门给程舒逸做饭的,已经很多年了,不可能是口味的问题啊。

    还在默默嘀咕的保姆看着刚刚还低着头的人猛地抬起头,被那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即使是关在这个狭小房间里,也仍旧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

    可是那双眼睛不知道是哭多了还是因为没有合过眼,眼尾通红眼球里满是红血丝,漂亮的脸上满是憔悴,看起来我见犹怜。

    程舒逸没想过保姆会主动跟自己讲话,抬手擦掉眼泪快步下床:“司听白呢?”

    听到老板的大名,保姆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搭话了。

    司总特意叮嘱交代过不许跟她沟通,可是也交代过不许她饿着,左右为难的保姆实在是没法子了。

    “您这样不吃饭,司总会惩罚我们的。”保姆叹了声气,将新鲜的午餐送进来:“如果口味不合适您一定要提出来,千万不要…”

    “司听白呢?”程舒逸咬着唇,追问着:“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是不会吃东西的。”

    听到这声威胁,保姆也着急起来,哎呀了声:“别啊,司总这几天都没有回家过,如果叫她回来知道您绝食的话,我们肯定会被解雇的。”

    好不容易找到个高薪又事情少的工作,保姆不想就这样失去。

    “求您了小姐,别为难我们打工的。”保姆劝道。

    听到司听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程舒逸的期待彻底落空。

    自己果然又伤害了她。

    沉默地离开,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

    那麽这些天司听白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在江城娱乐用工作麻痹自己,好让心不那麽难过?

    “没有不合口味,”抬手擦掉再次滑落的泪,程舒逸声音沙哑:“你放那边吧,我饿了会吃的。”

    “诶,好嘞!”听见这话后的保姆欢快地将小窗户关上,悬着的心落回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坐在角落的人没有动,放在桌台上的餐盒仍旧那样放置着。

    程舒逸不是故意要绝食,也不是要为难谁,她只是真的没有食欲,一颗心被司听白占满,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动。

    只要想到司听白现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伤心,程舒逸就觉得难过。

    ……

    ……

    刚收拾完早餐餐盒的保姆还没来得及走到电梯口,在回廊上就迎面撞上了急匆匆回来的人。

    “司总?”

    没想到刚多完嘴就撞见老板,保姆有些紧张,抱着食盒的手下意识收拢:“您终于回来了。”

    司听白脚步匆匆,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满是疲惫。

    看样子似乎是着急赶回来的,这几天多半也没有休息过。

    保姆没由来地想起那个小房间里的人,如果被老板知道她在绝食……

    “怎麽了?”被叫住的人一愣,司听白停下脚步问:“出什麽事了?”

    抱着食盒的保姆连连摇头,反应过来又点点头:“您不在家的这几天,里头那位没吃过饭。”

    将实情交代完,保姆低下头等待着责骂。

    可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保姆又抬起头,才发现刚刚还站在面前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了。

    家门被打开,司听白的脚步更加急切。

    她原本只是想把俞原野的事情解决完了再回来跟程舒逸好好聊聊。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存心开玩笑,公司这几天突然多出了好多事情。

    原定嘉宾突然分手了一对,名额有了空缺不说,七夕档也被另一档连做了好几季的亲子节目撞上了。

    大小事宜堆积起来,司听白干脆直接提前了筹拍,将首播节目定在了五月二十号。

    重新邀约嘉宾和确定拍摄流程,每一项的合同都得司听白亲自审批。

    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推开房间门的瞬间,司听白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蜷缩在角落的人迅速下床赤脚跑了过来。

    程舒逸整个撞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住眼前人,声音再次染上哭腔:“念念,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这委屈极了的声音,感受到怀里的温暖。

    司听白原有的疲惫被抚平,她忍不住抬起手抱住程舒逸。

    不能表现出心软。

    一想到还没有完成的计划,司听白松了松手,却故作冷淡道:“嗯,再不回来你就把自己饿死了。”

    “不是…”

    听到饿死这两个字,程舒逸有些紧张,她下意识摇头道:“我不是故意不吃东西的。”

    像是生怕司听白又要生气,程舒逸主动解释道:“我只是因为不想吃东西。”

    从司听白怀里仰起脸,程舒逸抬手轻轻抚上眼前人的脸颊。

    几天不见,程舒逸觉得司听白憔悴了不少,看起来累累的,像是没有休息过。

    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被折磨得不好受?

    “对不起。”

    程舒逸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道歉:“我没有拿你和俞原野作对比的,更没有想要离开你,我只是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未来。”

    将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程舒逸还是有些忐忑。

    而在听到那句对不起时,司听白愣住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程舒逸居然跟自己道歉了。

    并且主动在解释那件事。

    刚刚还硬下去的心柔软了几分,司听白紧了紧手臂,加深着拥抱。

    “我已经撤销了举报,并且表示愿意不追究这件事。”司听白的声音很轻,努力表现得很随意的样子:“俞原野已经出来了,只是背了个小处分,她的工作没有受影响。”

    但事实上这件事操作起来远比她说的复杂。

    俞原野是铁了心要自我惩罚,直面错误,她直接越级将举报的事情上报给了更高层。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司听白甚至用了司家的关系四处打点,这才终于将这件事拦下来。

    好在事发的时间不长,没有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结果。

    俞原野已经被解除了禁闭,回家休息了。

    听着司听白平静地讲完,程舒逸却摇了摇头:“那你呢,你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我气吗?”

    “没有。”司听白故意不看程舒逸的眼睛,松开了手:“我为什麽要生气?”

    为什麽要生气?

    程舒逸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弄地得一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行了,你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后出来走走。”

    松开手的司听白转过身就要走,在心里刚默数到三的时候,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你什麽意思?”程舒逸反应过来了,她抓住司听白问:“什麽叫出来走走?”

    忍不住勾起唇的司听白垂下眼,压抑住兴奋,淡声道:“就是,我不关你了的意思。”

    “你自由了,程舒逸。”

    第108章 我和周昭,到底哪里像(一更)

    “什麽?”

    程舒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什麽叫她现在自由了。

    司听白不关自己了的意思是要赶走自己吗?

    她是真的彻底失望,所以铁了心要结束这段关系吗?

    不,不可以。

    “我不接受。”程舒逸从未觉得自由两个字这麽刺耳过。

    这就是司听白消失三天后带回来的答案吗?

    “不接受也得接受。”

    司听白唇边的笑意更深,她努力抑制着语气里的兴奋,让声音听起来冷漠:“反正,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关着你了。”

    “现在你就可以从这个房间里离开了。”

    说完,司听白没有等程舒逸反应,也没给程舒逸机会,转身就往外走。

    她能感受到程舒逸此刻的紧张。

    要是想让程舒逸流露出真实情绪,就必须再逼一把。

    虽然这个手段有风险,但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风险并不重要。

    果然,如司听白预料的一样。

    这个结果显然是程舒逸不能接受的,甚至准确命中了她的雷区。

    刚刚还在小声道歉示弱的人抬手抓住了司听白的衣袖。

    一改温柔摸样,程舒逸咬着牙冷声说:“司念念,你什麽意思?”

    “你以为我是什麽?”

    语气里已经有了些火气,程舒逸极力控制着:“路边随手捡来的一只你想关就关,想放就放的小鸟吗?凭什麽你说要我离开我就离开?”

    这几天的忐忑等待与不安,程舒逸想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清零,从头开始。

    但当亲耳听见司听白说出自由两个字时,程舒逸只觉得讽刺。

    她的自由,是需要司听白来给的吗?

    把自己关起来,剥夺一切与外界有关联的信息,逼着自己习惯生活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让自己在痛苦中折磨了好多天后出现,现在妄想用一句轻飘飘的自由就把一切勾销。

    想得真美。

    “那你说,”司听白终于压下笑意,冷着脸转过身:“你想怎麽样?”

    看着程舒逸极力隐忍的情绪。

    司听白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还在被愚弄的愤怒中克制情绪的程舒逸咬着牙,命令道:“我要你继续跟我纠缠,爱也好恨也好,反正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司念念,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在所有狠话里挑出一句最柔和的。

    程舒逸盯着司听白的眼睛,手死死攥着她的胳膊。

    仿佛只要程舒逸一松手,司听白就会消失。

    视线相接的瞬间,司听白被程舒逸眼神里的东西烫了一下。

    这是过去司听白不曾见过的情绪。

    强烈想要占有一个人的欲望,不是打量物品的随意,也失去了运筹帷幄的掌控感。

    浓浓欲望下掩藏着些许小心和紧张,那泛红的眼尾显得有一些可怜。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浅褐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清晰的自己。

    司听白突然想起那天程舒逸眼神里自己没能读懂的情绪。

    “那诚意呢?”差点沦陷进这双眼睛里,司听白先一步挪开视线,短促地笑了声,语气冷冷:“在你面前我是一览无余的我,可是你呢?”

    “程舒逸。”

    “我连真实的你是什麽样子的都不清楚,你叫我怎麽敢继续爱你?”

    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全部讲完,司听白长舒了口气。

    那长久地,积压在心底的顽石终于被撬动一角。

    程舒逸那双通红的眼睛,悬而未落的泪,顽石终于有即将脱落崩溃的痕迹。

    “周昭,是我的学姐。”

    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

    程舒逸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慢慢地开了口:“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那个时候……”

    “等一下。”

    再次听见那个名字,司听白突然出声,打断了程舒逸的话:“我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议,建议在我从公司回来前,你最好先吃完饭并且睡一觉。”

    “我不想你讲起这些事情的过程中,出现低血糖或者突然昏迷的情况。”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觉得过去痛苦,你可以选择不讲,当你走出这个房子后我们将彻底结束,”司听白勾起唇,慢慢弯下腰伏在程舒逸耳边道:“但如果你选择讲出来,那我要知道全部的,毫无保留的,完整的你。”

    “包括你对谁心动过,爱过几个人,睡过几个人,在乎过几个人,都要说出来。”

    “不许骗我,因为我有的是手段查出来。”

    将话全部讲完,司听白盯着程舒逸的眼睛,挑衅地勾起唇。

    刚做完心理建设,亲手拆掉所有设防的程舒逸被她这霸道的话堵得一愣。

    不断逼着自己毫无保留的人是司听白。

    现在自己决定开口了,突然要走的人还是司听白。

    这招数跟在床上自己即将口///口时突然中断一样恶劣。

    “你耍我?”程舒逸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着司听白,极力控制着想扇她的情绪。

    之前怎麽没发现司听白这麽多坏水呢?

    “抱歉,实在是我的工作更重要。”程舒逸眼神里的火气越盛,司听白的笑意就越深:“利益永远摆在最前面,这是你教给我的,忘记了吗?”

    曾经程舒逸能在工作和自己中毫不犹豫选择工作。

    那麽现在自己也能这样选择。

    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司听白没有再理会气急败坏的程舒逸,转过身就走。

    这一次,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

    ……

    ……

    当司听白回到自己办公室准备通知恋综筹拍部门开会时,接到了保姆打来的电话。

    “司总,那位小姐把家里能砸的全砸了干净,然后离开了。”按照吩咐来送下午茶的保姆看着满地狼藉,被吓了好大一跳。

    如果不是跟发完脾气的人擦肩而过,保姆还以为家里被恐怖分子袭击了。

    但被愚弄了一把的程舒逸发起脾气来跟恐怖分子也没什麽区别了。

    “没事。”司听白勾起唇,脑海里已经有了程舒逸发脾气的模样:“她人没受伤吧?”

    没想到老板的关注点是这个,保姆愣了下连忙说:“这个倒是没有,就是老板您书房里的文档可能……”

    听到文档被毁,司听白却笑起来,淡声道:“没关系,那就麻烦你清理一下吧,薪资翻倍,辛苦了。”

    天降巨额工资的保姆愣住了,连连应声着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在即将挂断电话前,司听白补了句:“你打扫完后别关门。”

    虽然程舒逸拿文档泄愤,但司听白直觉她还会回来的。

    保姆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后挂掉了电话。

    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在了办公室,司听白起身往会议室走。

    她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所以家里并没有放置监控。

    就连囚///禁程舒逸的那间小房间里也没有藏匿探头。

    所以无法欣赏到程舒逸是在什麽样的表情下完成的一切,也没法听听砸东西时的程舒逸骂了些什麽。

    但司听白却抑制不住兴奋。

    现在还只是说放她自由,就能牵动程舒逸这麽大的情绪。

    如果程舒逸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后,又会是什麽反应呢?

    没由来地,司听白很期待接下去的会议。

    …

    …

    等司听白完成了所有项目交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才五月初,江城晚风里已经有了初夏的燥热。

    安排了黎姿加班,司听白独自开车回了家。

    吩咐保姆别关的门此刻已经被关上了,司听白按下指纹,门锁拉开的瞬间,一股清甜的酒香袭来。

    等在玄关处等候多时的女人抬起手,挽上了司听白的脖颈,另一只手还摇晃着酒杯。

    早已经提前洗过澡并且补完* 觉的程舒逸化了妆。

    明艳红唇火似的灼人,柔得跟云朵似的蚕丝睡裙勾勒着丰满身线,眼波流转间满是情愫。

    那股酒香就是从程舒逸身上散发出来的。

    门自动关上落锁,司听白还没来得及抬手回应,就被整个抵在门板上。

    那妖孽般的女人向她袭来。

    红唇蛮横地封住唇,牙齿被强势地撬开,温热的酒液顺着程舒逸的口腔被渡过来。

    一口‘热红酒’,将司听白拖入熊熊烈火中。

    被强势掠夺走所有呼吸,直到出现气喘的反应时才被放开。

    看着司听白被吻花的唇,涨红的脸。

    程舒逸轻蔑一笑,长指微挑,勾住司听白的西服领口。

    两个人的身高有差异,这个姿势逼着司听白不得不弯下腰,跟狗似的被程舒逸拽着往前。

    清扫干净的房间此刻被用心装点过。

    没有开大灯,房间里的所有光源皆来自于桌几上亮着的烛光。

    红玫瑰插在花瓶中,另一支高脚杯盛着酒液,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被迫跟随脚步的司听白被牵到客厅,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猛地一推,整个跌进沙发中。

    仰面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司听白忽而一笑。

    她的衬衣领口被扯散,唇上还残着程舒逸的唇印,这一笑中多了几分玩味的戏谑。

    下一瞬,那缀着红色甲油白玉似的脚趾,稳稳地踩在了司听白的西裤上。

    程舒逸慢慢弯下腰,忽而一笑:“大忙人司总终于有空了?”

    “嗯哼?”司听白没有接话,笑意更甚。

    慢慢弯下腰的程舒逸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那现在,你想从哪里听起?”

    “就从那轻易让你失控的周昭吧,”司听白轻眨眼睫,烛光落在她眼中如星光闪烁:“我和她,到底哪里像?”

    第109章 过去(一更)

    再次提到周昭的名字,司听白盯着程舒逸的眼睛,捕捉着她每一秒反应。

    但让司听白意外的是,这一次再提起周昭,程舒逸表情如常,就连唇边的笑意都没有变化。

    “眼睛。”

    没有犹豫的回答,程舒逸轻笑着开口:“我说过,你有一双像她的眼睛。”

    对于这个答案,司听白显然不能满意,她挑了挑眉等着程舒逸的话。

    “我和周昭是高中认识的,”程舒逸将酒杯搁在桌面上,抬手环抱住司听白的脖子,顺势坐在她怀中:“她比我大三岁。”

    单手搂住怀中人,司听白坏心思地隔着衣料揉///捏着程舒逸的腰肢:“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她比你大?”

    网上经常有话题说姬圈人均恋姐,几乎已经成了梗一样的玩笑。

    司听白想象不到能让程舒逸心动的姐姐模样。

    那常年挂在程舒逸车上的小小合照上的女人,看起来并不符合大众对于‘姐姐’这两个字的定义。

    “呵,小狗,你真的很可爱。”

    很轻地一声笑意,程舒逸仰头亲了亲司听白的下巴,“我不喜欢周昭,我对她从来没有过超出学姐学妹界限的情感。”

    “与其说是你的眼睛像周昭,不如说你看我时的那爱意,与周昭看我时的眼神一样。”

    程舒逸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明明周昭和司听白一点都不像,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气性格,完全都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可是为什麽初见时,司听白会给自己留下她像周昭的印象呢?

    回想起第一眼看司听白时,除了可怜的印象,更深刻的就是眼神里热烈的毫不掩饰的爱意。

    比起周昭那隐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司听白的爱意更加直白滚烫。

    入圈多年,程舒逸身边缠着她的人多到几乎数不清。

    以爱为名的告白与接近程舒逸看过太多了,可那些人的眼睛里总是藏着比爱更多的算计与功利。

    当年那一别,周昭的眼神始终烙印在程舒逸心上。

    直到看见司听白的瞬间,程舒逸才终于明白那眼神中藏着什麽。

    所以程舒逸才会把司听白捡走,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带着司听白去了酒店。

    青涩又懵懂的少女,连接吻都不会。

    就连亲手脱掉衣服也是由程舒逸牵着她的手,一点点引导完成的。

    这份青涩与浓烈的爱意让程舒逸很恍惚,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了。

    所以她产生了司听白像周昭的错觉。

    那又是什麽时候不像的呢?

    是当司听白靠着她自己的努力,第一次凭借实力出圈。

    这个突然降临在雨夜里的小孩首次展露出自己的光芒,以‘司听白’三个字血洗热搜,在各有千秋的训练生里杀出了她自己的专属位置。

    这股韧劲和勇敢是周昭没有的。

    而司听白眼神里的爱也比周昭要纯粹和深刻。

    司听白就是司听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那如果周昭没死呢?”贴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司听白轻笑着,语气里藏匿着危险的气息:“她现在还活着,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不会。”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这一次程舒逸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如果周昭还活着的话,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我不爱她,变成执念是因为我亏歉。”

    “而且……如果她还好好活着的话,我的人生应该会是完全不同的样子吧。”

    尽管知道是假设。

    但是当周昭还活着这几个字被说出来,程舒逸的心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她始终欠着周昭一条命。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和固执,周昭现在会有一个非常完美的人生。

    而不是草草一个英年早逝,将她的人生封存。

    看着怀里人落寞下去的情绪,司听白抬手捏住程舒逸的脸颊,逼人抬起头来:“那,如果在我之前出现一个用同样充满爱意的眼神看你的人,你也会心动吗?”

    回应她的是程舒逸很轻地摇头:“不会。”

    “你像周昭不过是我的错觉,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程舒逸任由司听白掐着她的脸,轻眨眼睫,眼波流转间满是歉疚:“所以把你当替身也不过是我自欺欺人,我太想弥补周昭了,哪怕知道是假的,我还是选择了自我欺骗。”

    “亏歉?”

    烛光映在程舒逸的瞳孔中,薄薄一层泪意上涌,那眼眸如星璀璨,引得司听白没有来地想轻吻一下。

    “对,”程舒逸感受到很轻一个吻落下。

    她顺势闭上眼睛,任泪滑落:“因为周昭那天是跟我一起上山的,她是为了快点找到救援来帮我,所以才选择了走小路。”

    再次提起周昭两个字,这股钝痛经过时间的沉淀,长久地扎在程舒逸的心脏上。

    过去的每一天,她都在用周昭的死亡自我惩罚。

    尽管已经知道了当初她的决定是正确的,真真切切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坚持而活下来。

    可是周昭的死是由程舒逸造成的。

    这一点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如果当初把司念念交给周昭,那麽带着司念念活下来的人就会是周昭,拥有现在幸福人生的人也是周昭。

    以周昭的能力和努力,她的前途会不可估量。

    而不是会像程舒逸这样,困在过去,烂在泥巴里。

    旧事重提,那年山上发生的事情是缠绕住程舒逸每一晚的梦魇。

    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程舒逸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讲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司听白忍不住皱起眉,她收拢手臂,试图通过拥抱来减轻一些程舒逸此刻的痛苦。

    谁说人与人间的情绪无法感同身受,此刻程舒逸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成倍地落在了司听白心脏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苦苦执念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

    此刻看着程舒逸的崩溃,司听白反倒是希望程舒逸跟周昭是真的爱过一场后分手的情侣。

    至少这样,程舒逸也曾经得到过片刻欢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个不是她的错误死死地困住自己。

    “舒逸,舒逸。”司听白轻轻拍抚着程舒逸的背脊,语气里也染上泣音:“深呼吸,跟着我尝试深呼吸好不好。”

    哭到抽噎的人连顺气都变得艰难,那漂亮的脸上满是泪水。

    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程舒逸只闭着眼睛无助地摇头。

    尽管没有话语,连哭也是无声的,可偌大的客厅此刻四处都弥漫着程舒逸此刻的痛苦。

    拥抱着她的司听白心都要被这隐忍的哭泣弄碎掉了。

    司听白不敢想象在过去,没有自己安抚的日子里,程舒逸是如何一次次亲手柄伤口揭开,冷眼看着自己鲜血流尽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被揭下的痂覆回去。

    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放任伤口溃烂,甚至在伤口即将有好转时,又再次将自己划伤。

    程舒逸不许伤口好,她不许自己遗忘周昭。

    日积月累下来的情绪最终化作执念。

    程舒逸用冷漠无情将自己封闭,拒绝任何人靠近她,拯救她。

    “不要去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坚持会怎麽样,别美化你没到达过的那条路,”司听白轻声安抚道:“我想当初周昭做出那个决定时,绝对不是为了让你现在抱着对她的悔恨,自我折磨着度日。”

    再次提起周昭两个字,司听白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她原以为会是情敌的人,居然无形中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怪不得自己当初对程舒逸说狠话,编排周昭死因时,程舒逸会那麽生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听白是最没资格恨和怪罪周昭的人。

    那个从来只在程舒逸口中出现过的周昭,那个被自己当成假想敌的周昭。

    是她用命换来了自己和程舒逸的生。

    司听白轻轻拥抱着怀中人,努力想要帮程舒逸分担掉痛苦。

    终于将所有故事全部讲完,程舒逸抬手擦拭掉泪水。

    “司念念,”程舒逸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叹出去。

    那年山上的回忆早已经被程舒逸在无数个睡不了觉的深夜翻看到生茧,但像现在这样毫不保留地对人讲出来。

    却是第一次。

    程舒逸将自己的一切都坦白,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司听白关于她的过去。

    如果不是司听白,这些东西恐怕到程舒逸死的那天也不会讲出来。

    她的心里日复一日有雪落下,可她静静承受着,没有人知道。

    “我在,舒逸。”司听白收紧手臂,拥抱着程舒逸,用体温回应她:“我在。”

    “如果当初抱你下山的人是周昭,如果你遇到的人是周昭,”程舒逸的话顿了下,慢慢地说:“那你现在执着的,爱上的人会不会是她?”

    没有忘记司听白说过的执着于自己的原因。

    如果当初抱着司听白下山的人是周昭,那麽现在拥有这一切的人都不会是她程舒逸。

    这个故事会被改写,被司听白热烈爱着的人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如果。”

    司听白抬手捧起程舒逸的脸,坚定道:“我从来不去做假设,认定了就是认定。”

    这个说法并不能让程舒逸信服,她摇摇头:“可是我记得你说,你是因为……”

    “我也说过,”忍不住打断程舒逸接下去的假设,司听白认真道:“你早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了,当初是因为想报恩才来到你身边,可是爱上你却是在我们相处的一点一滴里,过去的那些日日夜夜不是假的,陪伴不是假的,心动也不是。”

    提起过去,程舒逸的泪水再次决堤,她忍不住自责:“可是我对你很坏。”

    “但你是很好的人啊。”

    司听白抬起指腹轻轻擦拭掉程舒逸的泪水,柔声道:“我爱上你,是因为你是值得被爱的存在,或许有人不能理解你的行为,骂你冷血无情,那是因为她们没听过你的过去,她们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麽,别用这样的评价否定自己。”

    “我心里的程舒逸是骄傲的,强势的,聪明的,却又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这些或许是被人讨厌的点,但这正是我爱上你的原因。”

    “你值得被爱我才爱你,因为你是程舒逸,所以司念念会义无反顾爱上你。”指腹已经无法抹去泪痕,司听白捧着程舒逸的脸,一点一点用唇吻过。

    细心地擦拭掉每一滴泪痕,不舍得它们弄花程舒逸的脸。

    “念念…”

    程舒逸的情绪再一次崩溃,她抬手拥抱住司听白,小声地说:“对不起。”

    听着这声抱歉,司听白心疼极了,她拥抱紧怀中人,认真地说:“程舒逸,”

    “其实你最亏歉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啊。”

    第110章 避而不答,也是回答(二更)

    “我自己?”

    这个回答让程舒逸怔住,她眼眶中仍噙着泪。

    烛火葳蕤,映衬她眼眉婆娑。

    “是啊,”司听白声音很轻,细心安抚道:“程舒逸最亏歉的人其实是程舒逸。”

    她的回答像一只强有力的手,将跌落至深渊中的人猛地拽出来。

    听过太多指责和攻击,程舒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程舒逸最亏歉的人其实是程舒逸。

    “程舒逸最亏欠的人其实是程舒逸……”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程舒逸的眼泪再次失控着落下。

    司听白越是这样坚定地回应她,她就越是觉得对司听白好亏欠。

    这麽好的人,却被自己欺负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念念,”原本躺在怀中的人突然跪坐起来,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住身下人:“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了。”

    从不轻易开口许诺的人在此刻掏出真心,给出最坚定有力的承诺。

    感受到程舒逸强烈的需求感。

    司听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还是抬手回抱住了她。

    挖出程舒逸最深藏的秘密本是计划里的一步。

    可当程舒逸真的在自己面前毫不设防地掉下眼泪的时候,司听白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不知道此刻沉溺在自己温柔的安慰声中的人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这样承诺。

    也不知道当事情真的做到那一步后,程舒逸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怕?

    如果程舒逸发现她此刻这样依靠的人其实是个心思阴暗,手段肮脏的人,她会不会……

    思绪越来越乱,司听白闭上眼睛将犹豫甩出去。

    还不够,只是眼泪而已,还不够。

    她要程舒逸的全部,要程舒逸坚定不移的选择,要程舒逸仅有一颗的真心。

    这样想着,司听白轻轻拍抚着程舒逸的背脊,低声哄道:“没事,都过去了。”

    将眼泪蹭在司听白的西服上,程舒逸在这个拥抱中一点点平静下来。

    当把一切讲出去后,程舒逸非但没有半点不适感,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释然感。

    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得到了倾诉,程舒逸枕在司听白肩膀上。

    手掌轻轻贴在司听白的左边背脊,顺延向下,指腹隔着衣料和皮肉抚过骨头,最后停顿。

    这里是心脏的位置。

    慢慢将掌心粘贴去,程舒逸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拥抱给她带来的安宁感。

    “念念。”情绪终于平复,程舒逸直起身来。

    她仍旧跪坐在司听白的腿上,抬手捧起眼前人的脸,轻声问:“关于当年的绑架案,你还有印象吗?”

    如果说周昭是一颗钉在程舒逸心脏上的刺,那麽病房里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程游历,就是悬在程舒逸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死亡,就是程舒逸随时要面临的风险。

    她现在跟司听白已经互相坦诚,交换了心声。

    那麽程舒逸心中记挂着的另一件事,就剩下绑架案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听白被这个问题拽回神,愣了愣:“没有。”

    这句话倒不是隐瞒,关于当年被绑架的事情,司听白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所有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抹除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司念念。

    “怎麽了吗?”司听白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她沉声问:“是不是当年的案件有问题?”

    虽然关于绑架案的事情司听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她被更改姓名抹去记忆,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可是司听白还记得,她有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小姨。

    司雪在司听白被绑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这麽多年只要是涉及到关于司雪的事情,家里人总是保持沉默。

    渐渐的,司听白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可是她势单力薄,又未成年,整个人都被家族限制束缚着。

    即使现在她已经掌控着江城娱乐,但跟司家比起来,不亚于以卵击石。

    “对。”程舒逸没有再隐瞒,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司听白:“当初我上山,是因为接到了我姐姐打来的求助电话。”

    听到姐姐两个字,司听白皱了皱眉:“程游历?”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程游历时,司听白记起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她的大脑里的某段记忆像是被清空过,对程游历,她除了熟悉外再没有更多的记忆了。

    “我姐姐是司家二把手司雪的秘书,从大学毕业后就跟着司雪了,”提起姐姐的事情,程舒逸的语气出气的平静:“那天打来的电话里,我姐姐给了我这个山的地址,叫我去帮她找人,而周昭接到的失踪案里的失踪者,是司雪。”

    亲耳听见小姨的名字被程舒逸念出来时,司听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更重要的是程舒逸讲出来的这些东西,都太陌生了。

    什麽秘书,什麽地址,什麽失踪者。

    当初自己是在去参加夏令营的路上被绑架的。

    听母亲司雨亲口说,如果不是救援人员把自己捞出来,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

    还以为自己去参加了夏令营。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秘书和地址,还有失踪案……

    司听白只觉得有些头疼,她拼命想回忆起些什麽来,可是除了越来越痛的头以外,再没有别的了。

    母亲说小姨只是出门了,这麽多年来一句出门糊弄司听白到现在。

    当初来到江城,司听白也曾抱有过一丝幻想,在回到程舒逸身边的同时也找到司雪。

    但江城太大了,所有的好运似乎都耗费在了与程舒逸重逢上。

    偌大的城,没有半分关于司雪的消息。

    看着眼前人惨白下去的脸色,程舒逸意识到了不对,她停止了问询,语气里满是紧张:“念念,你怎麽了?”

    为什麽仅仅只是讲出司雪的名字,司听白的表情就会变得这样痛苦。

    当年那场绑架案,记者圈拿到的被绑架者的身份消息都是司氏二把手司雪。

    可程舒逸只在那座坍塌了一半的茅草房里找到了小小的司听白。

    太多细节对不上。

    凭空出现在山顶奄奄一息的司听白。

    传言中被绑架了的司雪至今下落不明。

    周昭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唯一的知情者程游历仍旧昏迷不醒。

    许多东西都困扰着程舒逸,她将这麽多年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司听白。

    渴望从司听白身上能得到一丝回答。

    但是司听白此刻的表现却非常痛苦。

    “念念?”程舒逸跪坐在司听白身上,轻捧着她的脸,指腹抚过眉头:“别想了,如果难受就不要想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给司听白造成的痛苦。

    即使程舒逸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当年的事情,可是在司听白的痛苦目前,这些都不算什麽。

    她不愿意再让司听白承受任何痛苦。

    “乖,别想了。”抬手将司听白搂进胸前,程舒逸轻轻安抚着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当初司听白伤成那个样子,肯定留下来非常强烈的心理阴影。

    所以司家为司听白更改姓名,又费尽心思抹去一切,是为了让她从阴影里走出来吗?

    回想起司听白当初血肉模糊的样子,程舒逸只觉得阵阵心悸。

    那样惨的经历,难以想象小小的司念念是如何走出来的。

    怪不得,她会生气自己没有认出她是司念念。

    程舒逸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提到这件事。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司听白,舍不得司听白掉一滴眼泪,或者受一丁点委屈。

    就连是关于过去的事情,程舒逸也舍不得让回忆欺负她。

    感受着埋在胸///前的人呼吸慢慢放缓,失控的情绪逐渐稳定。

    程舒逸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脑勺,柔声哄着:“念念,忘记过去,我们以后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句话在程舒逸心中来回踌躇许久,她终于讲了出来。

    现在自己对司听白没有了隐瞒。

    她没有对周昭心动过,也没有爱上过别的人,内心最深处的一切柔软和隐瞒都袒露给了司听白。

    甚至就连跟程游历有关的事情,她都讲了。

    在此刻程舒逸真真正正地将司听白当成爱人来对待,一个决定并肩,共度余生的爱人。

    她毫无保留,赤诚坦率。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些迟了?

    有些忐忑的程舒逸等待着司听白的回答。

    就算司听白不愿意,程舒逸也不会再放弃了,她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许下承诺,就不会改。

    “再给我一次机会,”程舒逸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哄诱:“好吗?”

    埋在她胸///前的脑袋动了动,司听白闭着眼睛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去。

    今晚司听白得知的消息太多,甚至还意外听见了些关于小姨的事情。

    可面对程舒逸这近乎恳求般的示好,司听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即使此刻的程舒逸温柔又坚定,在自己目前卸下了防备和伪装。

    但司听白还是无法确定这情感是爱,还是单纯的占有。

    被丢弃推开太多次,以至于司听白此刻完全不能分辨程舒逸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更无法保证程舒逸日后会不会变卦。

    心中烦闷纷乱,于是她扬起脸,用唇封住了程舒逸的问询。

    沙发宽敞又柔软,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轻易就陷了进去。

    云朵般柔软的蚕丝睡裙被挑开。

    眼前出现雪似的完美丰///盈,司听白半悬着的手一顿,被程舒逸的坦诚惊讶到。

    她内里居然什麽都……

    而被这一吻勾散思绪的程舒逸误把这当回应,主动抬手解着司听白的衬衣。

    感受到司听白的体温贴近,程舒逸轻轻///喘着:“我们和好了对吗,念念?”

    无法回答,司听白此刻急于做点什麽转移程舒逸的注意力。

    于是她低头顺着眼前人的锁骨吻下去。

    沉溺在情///欲中的程舒逸并没有意识到。

    避而不答。

    也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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