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

    第88章 大婚

    霍安百日宴后, 霍景盛很快又在东园办了场订婚宴。

    如果说百日宴的主角是霍安,那么订婚宴简直是乔宴一个人的服装秀。

    豪门宴会不像民间宴会那么简单,民间订婚宴多是双方父母同桌宴饮, 开怀畅谈。

    但豪门不同。

    尤其是顶级豪门,每一场宴请都极赋艺术价值、商业价值、节目价值。缺一不可。

    如果说霍安的百日宴是对外的狂欢。

    那么霍景盛和乔宴的订婚宴就是一场更倾向于私密、艺术的殿堂级视听盛宴。

    宴请的人不多,不及百日宴的十分之一。

    却特邀了法国当红的歌剧团、国际知名歌手、画家等。

    前来的亲朋好友还有名贵奢侈品牌的定制伴手礼。

    宴会多来这么几次, 乔宴发觉自己开始喜欢热闹的氛围了。

    大展堂改出来的舞台上,歌剧正上演。

    苏珊娜夜莺一样的歌声正和费加罗缠绵:

    “Deh vieni,non tardar,o gioia bella。”

    (来吧别迟疑,我最美的喜悦)。

    “Se vuol ballare, signor contino,il chitarrino le suonerò。”(若你跳舞,我的伯爵,我会为你弹吉他)。

    ……

    二楼最佳观景区的暗角, 乔宴的小手正在霍景盛有力的大手里被饱含爱意地包裹。

    乔宴的手指突然轻轻挠了挠霍景盛的掌心。

    乔宴:“哥哥,我开始喜欢热闹了…”

    霍景盛低头吻了一下乔宴的发顶,才问:“为什么?”

    乔宴漂亮的脸在舞台的氛围灯里闪着温柔的光:“从前我讨厌的大抵是别人的热闹吧…”

    “你给我的, 我就好喜欢…”

    霍景盛于是趁热问:“那再来一场好不好?”

    “比百日宴还多人的大热闹。”

    “欢庆两天一夜。”

    乔宴眨了眨眼睛,紧张又羞涩道:“什么由头呢。”

    霍景盛道:“举办婚礼的由头, 够不够得上这样的热闹?”

    乔宴压不住嘴角,笑得腿都软了。

    两人一个明知故问,一个纵容宠溺。

    舞台上又热热闹闹地唱了些什么, 两人后来一概不知。

    台上人有台上的故事要吟唱。

    台下人也有台下的故事要忙。

    两人的婚礼定在十月。

    原本霍景盛是迫不及待的。

    恨不得补完订婚宴的流程之后, 就赶紧续上婚礼。

    但是霍平澜说他找人算了,七月八月九月结婚,都不如十月结婚会更美满。

    若是从前, 霍景盛根本不会理会。

    他爱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但是在这件事上,霍景盛出乎意料地,纵容了霍平澜的封建迷信。

    甚至自己也有些神神叨叨地。

    结婚场景不止聘请了专业团队提前了一个月打造。

    连布景、时辰之类的细节,都请了神观里的老道士下山来算。

    霍景盛的要求说来也怪。

    他不像是别的大老板,布风水局只为了求财。

    霍景盛求的不多,主求妻儿安康,辅求才是财运兴隆。

    跟别的大老板刚好打了个对调。

    霍景盛所求里除了妻儿和家族之外,并无其他。

    甚至没有自己。

    光阴如水,缓缓流逝。

    九月来临的时候,霍安已经学会了独坐。

    自从学会自己坐着之后,他就很讨厌被人抱了。乔宴除外。

    保姆抱他,他就闪避。

    霍平澜抱他,他就甩着小胳膊抗议。

    若是霍景盛过来抱他,那就惹到马蜂窝了——

    霍安逮住他的手腕就使劲地咬。

    庄园里,所有人私底下都说,霍景盛这是生了个大魔王。

    这话有一天传到乔宴耳边,乔宴抱起霍安左看右看:“乖乖,你又咬爸爸了?”

    霍安看着乔宴笑。

    小胳膊张开要抱。

    乔宴抱着他走到霍景盛面前,把霍景盛的手/指/塞/进/霍安嘴里。

    霍安“噗噗”两下,吐了出来。

    乔宴漂亮的眉头皱起:“安安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我就知道他不会咬人。”

    “你三十岁安安还不到一岁。”

    “你不要欺负他,到处传他的坏话。”

    霍景盛淡淡地看着霍安。

    再一次坚定了想法——真是给自己生了个冤家。

    他什么时候说过霍安坏话了?

    霍安是个小坏蛋这件事,还需要他传扬吗?

    被蒙蔽的只有乔宴吧。

    霍景盛心想慈母多败儿。

    家里总得有个能降服霍安的。

    他现在还小就让让他吧。以后若不收敛…

    霍景盛勾唇冷笑。

    看他怎么收拾他。

    庄园里的声音并非都是偏见。

    事实上——

    霍安真的越成长,越见顽皮、难驯。

    尤其是十月时,除了乔宴之外,他已经能熟练地区分熟人和陌生人。

    对于熟人他的表现只是有些冷漠。

    对于陌生人,霍安开始展现出一种极端的攻击性。

    简直像头小野狼。

    霍平澜总是被气得唉声叹气:“怎么比小盛小时候还疯啊?”

    “小盛也就是冷漠而已。”

    “安安这是受到了更新迭代加升级,光冷漠不够,他还攻击!”

    霍景盛有时会感到费解。

    他认为自己稳重端庄,儿子的性情一点不像他。

    没遗传到他的优点。

    但霍景盛端详霍安的时候,又觉得霍安至少遗传到了乔宴的优点。

    ——长得好。

    只是,这长得好和长得好之间还是有些不同。

    乔宴眉眼间是清秀、漂亮、温润。

    霍安这小家伙,脸庞还无比稚嫩,但是眉眼里,已经很有戾气了。

    ——长得像极了一个犟种。

    霍景盛不难想象出他以后会长开怎样飞扬跋扈的帅气嘴脸。

    自打有了霍安,霍景盛偶尔已经很苦恼了。

    霍安十月份的时候,突然又学会了粘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死活不受保姆的哄。

    不再跟着保姆去睡保姆房。

    张开小胳膊眼巴巴地要跟乔宴睡。

    一开始乔宴是听了霍景盛的建议,不要惯坏他。

    所以没答应。

    但一连多日下来,乔宴不忍心了。

    他眨巴着眼睛,睫毛湿哒哒地控诉霍景盛:“他还那么小…”

    “和妈妈睡觉怎么了?”

    “普通人家里,小孩上到小学还在跟爸爸妈妈睡。”

    “咱们安安为什么不行?”

    “就因为他生在你们霍家这大宅门吗?”

    乔宴说着说着,委屈得眼眶也湿了。

    霍景盛赶紧指天发誓:“睡。”

    “今晚就跟咱们睡。”

    乔宴趁机道:“睡中间…”

    “我怕他睡边上半夜掉地上…”

    霍景盛黑着脸,但语气温柔地附和:“嗯。”

    “睡中间。”

    夜里,霍安在中间,给爸爸扭了个小脊梁。

    侧着身子投进了妈妈怀里。

    睡得真香。

    霍景盛看着天花板,冷着脸心想。

    我怕不是生了个鹊桥精。

    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婚前夕,乔宴向霍景盛忆苦思甜。

    提及爷爷乔远山的时候,乔宴几番哽咽。

    说爷爷真是受苦了。

    岂料话没落音呢,霍景盛的电话在休息时间突兀地响了。

    这个时间点,基本无人敢打霍景盛的电话请示工作。

    霍景盛挑眉,看着林琅的名字。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林琅的呼吸有些急促:“乔宴爷爷睁眼了!”

    霍景盛愣住。

    半晌后,霍景盛对乔宴道:“宝宝。”

    “你爷爷的苦兴许已经受完了。”

    乔宴揉了揉眼睛:“嗯?”

    霍景盛道:“他醒了。”

    乔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什么醒了?”

    说完,突然愣住。

    猛地坐起来:“他醒了?!”

    乔远山睁眼这件事,并非医学奇迹。

    事实上,乔远山会醒这件事,霍景盛特聘的医疗团队早有预判。

    他让人妥帖照顾乔远山,给他频繁地按摩翻身活动筋骨。就是为了他醒来的时候,在生活上尽可能减少障碍。

    林琅说醒是醒了,手指会动,会眨眼,转眼珠。

    但是还不会说话。

    专科医生检测脑波,说是意识在慢慢恢复。

    如果是平时,霍景盛一定亲自驱车带乔宴去看看。

    但是,翌日就是大婚的日子。

    霍景盛正在迷信的巅峰期,如非必要,不会带乔宴去医院。

    决定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再去看看。

    反正乔远山在医院一切安好。

    第二天,乔宴起了个大早。

    这大约是他今年起的最早的一天。

    霍景盛向来喜欢把乔宴打扮成小王子。

    结婚这天更甚。

    一个婚礼,十几套衣服给乔宴换着场合穿。

    这一天,整个建京的烟花燃放点,在夜幕降临时,统一把灿烂的大型庆典烟花升空。

    烟花一道接着一道,有一些直径简直要横跨建京半边天。

    无数市民在不同的视角拍照打卡。

    参与不上现场婚礼,也要在这种平时演唱会都不舍得放的天幕烟花前打卡留影,也算是参加了这场世纪婚礼!

    短短一夜,大街小巷传遍了霍景盛跟乔宴斥资上亿世纪婚礼的事。

    起初,风评是,小可怜嫁入豪门,摇身一变成凤凰。

    后来不知怎地,风向突地变了,变成了——

    首富霍氏求娶新锐艺术家成功!

    大婚当夜,乔宴终于是有些累了。

    但不论婚礼上两人多浪漫,到了晚上,霍安就又要来了。

    但这天霍景盛同乔宴道:“今天特殊。”

    “让霍安去保姆房睡吧。”

    可怜的霍安于是被霍景盛无情地送进了保姆房。

    星夜高悬,两个人却都睡不着了。

    原本霍景盛以为自己一定要做尽旖旎的情事,岂料到头来,只是抱着乔宴,双眼湿润。

    像个刚谈恋爱的人,珍惜、疼爱地连碰都不舍得碰了。

    霍景盛忽然道:“明天我们去神观还愿吧。”

    “你许了什么愿?”乔宴等着霍景盛碰自己,等了半天,只等来了抱抱和亲亲。

    但乔宴浑身已经绵软了,心里甜蜜一片。

    他伸手攀住霍景盛的脖颈,笨拙地想要引诱霍景盛做点什么。

    但霍景盛这会儿却突然严肃下来:“愿望不能见光的宴宴。”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样啊…”乔宴道。

    他钻进了霍景盛怀里,主动亲了亲霍景盛的下巴。

    着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了。

    霍景盛后来说了什么,乔宴不太记得。

    他这会儿脑子里,除了那些事什么都盛不下…

    后来乔宴终于如愿以偿。

    脱了力气窝在霍景盛怀里的时候,胸口处金色的长命锁被熨帖得滚烫。

    那一夜霍景盛没说自己的愿望。

    所以乔宴不知道——

    他佩戴的长命锁,就是霍景盛的愿望。

    霍景盛当时所求是乔宴平安。

    平安地做完手术,平安地生下孩子。

    再平安地,在自己的身边幸福下去。

    那时无神论的霍景盛第一次向神观折腰、虔诚跪拜。

    霍景盛对老道长道:“能不能把我的心头血锁进锁心。”

    老道长摇头:“歪门邪道。损我道行。”

    霍景盛淡淡地笑:“并无邪念。”

    “我所求只是佩戴之人长命安康。”

    “和我生世纠缠…永无休止…”

    霍景盛道:“我的心头血不是要禁锢对方什么。”

    “而是要守护对方的。”

    老道长继续摇头:“不行,不行…”

    霍景盛就道:“西山脚下有块地。我已经拿到了。”

    “足够给你起一座新观。”

    老道长眼睛一亮,开始点头:“福生无量天尊。”

    “既然你愿福泽万众,我也不介意损一点道行。”

    ——那就这样吧。

    我亲自为你爱人的长命锁开光。

    这一夜,建京突然下起了小雨。

    建京十月总是多雨的。

    细雨绵绵,整个建京都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

    但缩在霍景盛温暖怀抱的乔宴再也不会害怕。

    ——他知道东园会为他灯火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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