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自习桌, 一旁的佐仓千代小声提醒道：“奈酱，齐木君，你们俩已经一言不发地对视十分钟了, 真的不是在闹变扭吗？”
坐在齐木右手边的野崎梅太郎与此同时正在奋笔疾书：“保持住！就这个姿势, 我马上就能速写完男女主角旁若无人深情对视的画面了！”
森奈央和齐木楠雄同时移开了视线。
“嘿嘿我就知道齐木和奈央不对劲, ”坐在齐木楠雄左侧的海藤瞬发出了然的贼笑, 比了个小拇指的手势，“幼驯染的情谊到了大学自然而然发酵变味, 这就是青春啊~”
[……并没有。]
海藤瞬伸手搭在齐木楠雄肩上：“齐木，不要隐瞒了，等考试结束就和奈央一起出去玩吧。”
【嘿嘿，等期末考试结束就去找燃堂那个考不上大学的笨蛋说齐木的八卦。可恶, 要是亚莲在就好了，他一定能get到我的点！】
齐木楠雄冷酷道：[等考试结束就用东○电视台的香蕉敲你脑袋。]
“我在练习意念交流。”森奈央食指中指并拢点了点太阳穴, “研究表明，拥有默契的人在长时间对视里可以靠眼神传递简单的信息。”
其实只是超能力者读心声和传心声的简单运用。
“真的吗？这么神奇。”
森奈央淡定颔首：“不如小千代和野崎自己试试，对视十分钟。”
佐仓千代：“什、什么……和野崎君对视十分钟？！”
少女的脸颊如同熟透的番茄，红得能滴汁, 但显然同样抑制不住兴奋，眼神就死死盯在野崎梅太郎身上了。
“对视吗？”钢铁直男到不能再直的少女漫画家扶着速写画本若有所思。
森奈央：“没准是不错的漫画素材体验哦。”
野崎梅太郎：“佐仓我们来试试！”
三言两语就搞定一对的森奈央视线又往右瞥，“海藤，实话不相瞒，其实我和齐木a梦对视时讨论的是如何在[Dark Reunion]手下拯救世界。”
上了大学也没有改掉中二病的海藤瞬撑桌而起：“什么？！”
突然被顶开的椅子发出一声略显刺耳的吱呀声, 图书馆里安静学习的众人不由纷纷朝声源地投来目光。被万众瞩目着的白发少年瞬间脸红得比佐仓千代还厉害, 两眼冒起圈圈，嘴里发出“噫—唔”之类幼弱小动物才发得出的呻吟，浑身僵硬地傻乎乎坐了下来。
森奈央轻咳一声：“海藤一直以来都在和[Dark Reunion]这种暗地里实施“人类分类计划”的邪恶秘密结社战斗吧？现在, [Dark Reunion]里有分支因不满旧制度而叛逃，重新整合成了[黑心棉花糖+饭团]组织——后续不知道还要加入什么食材，总之已经完全变成了更加邪恶的超级食品犯罪团伙。”
“他们不仅按照原计划决定对人类进行分类，还妄图颠覆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王。”
“而我，正是被选中的救世主，目前正在寻找六位守护者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海藤瞬倒吸一口凉气，询问的目光投向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没说谎。]
“竟然是真的！”
发现自己嗓门差点再度超标的海藤瞬连忙把声音压下，小心谨慎地蜷着手趴在桌上，眼睛kirakira发亮，“我都不知道[Dark Reunion]里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齐木楠雄：[你确实不应该知道。]
森奈央深沉拧眉，低头：“事已至此，唯有战斗。不知道海藤愿不愿意和齐木a梦并肩作战，一起作为我的候选守护者？”
齐木楠雄：[把我从选项里删掉谢谢。]
“我愿意！”
海藤瞬兴奋激动得满脸通红，缠满绷带的手紧紧握起，“我会一直战斗下去！”
森奈央为难地垂眸：“那，齐木a梦如果不愿意加入我……”
海藤瞬：“我来劝服！”
森奈央：“那就说定了。”
齐木楠雄：[完全图穷匕见了啊你这个家伙！]
森奈央低头，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唇角斜斜一挑：【呵。】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绝交，必须绝交。
*
都说了，在邪恶秘密结社[黑心棉花糖饭团]组织被打倒前，是不可能绝交的。
考试铃声响起，森奈央考完最后一场，收拾好东西一瘸一拐走出教室。
生气有什么用，生气了还不是得乖乖帮她修复刚被人踹了一脚的屁股。
走在她身旁的二次元之神沉默过后，说出了此生中最ooc的话：[再说这种话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哈哈，森奈央会怕这种威胁？——她滑跪的速度比ooc还可怕。
【我错了。】
[……]这么多年，齐木楠雄早已习惯了这种无语的感觉，从她身上收回手：[只是帮你把时间溯回到了昨天，明天你还得痛。]
森奈央活动了下四肢：“这样就够了，明天回家让医生帮我开个膏药贴就行。”
与周边部分先放假、回来再进行考试的学校不同，科技大主打一个先苦后甜，期末考试安排在春季学期的末尾。
不过考完之后不代表结束，还需要参加一些社会实践课程，等课程结束才算开启真正轻松愉快的暑假生活。
现在是七月初，森奈央是六月份接到的沢田学长的委托任务，从七月中旬开始到八月底的一个半月是暑假，等到九月份就是和白兰打架的最终时期。
算上暂时保密的第三位守护者，排除暂时顶替的候选项齐木a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森奈央起码还得再找三位守护者，且想办法加强己方的实力。
这是在听说白兰的雷之守护者是御坂美琴后，森奈央第一时间在考虑的事情。
虽然很信任揍敌客三少身为杀手的实力，而就算战斗过程中会受伤，在严苛杀手训练中长大的奇犽也不会因此埋怨指责些什么，但她还是不想让双方参赛选手因为笨蛋白兰的阴谋和跨番的对决而受到人体承受范围外的伤害。
最好就是打成碾压局——只要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就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打败ta。
还是坂田银时给森奈央的灵感。
说到云雷雾岚这种和自然属性沾边的属性，路飞所在的海贼世界不就拥有各种自然系恶魔果实吗？
要不，干脆去海贼世界看看能不能帮奇犽搞一个和雷电相关的果实好了。
森奈央当时把自己的想法和小少年们一说，在港口mafia里打工了才两个星期就传出[黑蜥蜴の银发电击使][黑蜥蜴の钓鱼佬]名声的奇犽和小杰，忙不迭地点了头同意。
“这什么起名水准啊，太难听了。”
奇犽在电话里抱怨道，下一秒又噗嗤一声爆笑出来，“不过比小杰的好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杰依靠立下的誓约杀死了尼飞比特，被拿尼加治愈后却失去了念能力，现在一般都是赤手空拳地战斗，就那么一次的功夫使用了一回钓鱼杆，莫名其妙就传出了这种外号。
外号名扬的当天，小杰就豆豆眼蹲在地上画圈圈了。
本来是抱着散心的目的，接受邀请到异世界玩耍，结果现在更堵心了呢。
虽然港口mafia的大家知道他和奇犽是奈央姐姐带回来的朋友，对他们都很好，还有黑蜥蜴的广津先生也很照顾他们，但是……但是……为什么会有[钓鱼佬]这种奇怪的称呼啊！
……如果他还有念能力，就可以叫[猜拳侠]了，可恶！
奇犽：“——猜拳侠也完全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咳咳，所以这会儿听说可以跨世界洗洗名声，无论是奇犽还是小杰，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新的冒险。
至于亚路嘉？只要跟着哥哥一起冒险，一切就都没关系啦。
亚路嘉天真地眨了眨眼：“反正只要给央央打电话，央央随时都可以来接我们嘛。”
森奈央：“虽然这么说确实没错，但是总有种被视作滴滴司机的错觉。”她伸手揪住亚路嘉的腮帮子往外拉，“我知道了，下次开门接送我就要收费了。”
亚路嘉：“唔唔唔唔唔！”
少年猎人三人组就被森奈央干脆打包送去了海贼世界。
考虑到新世界气候变化诡异莫测，四皇之一白胡子麾下人多口杂，且亚路嘉的身体素质和普通小孩没差的适应性问题（现在貌似在奇犽训练下稍有长进），森奈央没有选择把人托付给艾斯，而是把小少年们打包送到了还停留在伟大航路前半段乐园里的路飞船上。
谢天谢地，路飞把自己的小破船换成黄金梅丽号的时候，不仅没有把她给的通讯器弄丢，还记得给她拍过门的照片。
森奈央任劳任怨地给三个小少年交了托管费。强化系的小杰和草帽海贼团上的众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而早早就从森奈央口中听说过路飞这只著名热血直肠单细胞草帽生物的奇犽，也很快被草帽团上冒昧的沙雕们带着被迫卷入其中。
看起来蛮快乐的。
在她进入考试周前，听说一行人刚到了什么七水之都游玩，还收到了一张亚路嘉骑在布鲁兽上咯咯咯直笑的照片。不像苦命的森奈央，一边狂补笔记，一个星期一支笔一盏灯创造一个奇迹；一边还抽空去了趟学园都市拜访一方通行，然后再顶着一个屁股印一瘸一拐回来。
真是的，御坂美琴都能被白兰搞成守护者，那就证明学园都市里有一方势力已经默许学生参与暗斗，谁知一方通行这个笨蛋还不肯接受她的邀请。
嘛，不过也正是这种我行我素的任性性格，才让她判断他十分适合就任云之守护。
可惜，一方通行和从小受她迫害的齐木楠雄不一样，森奈央如果使用手段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这段友情就真的可以say拜拜了。
森奈央才不会为了和白兰打一场无意义决斗而损失掉一份来之不易的[利益]（友谊）。
她认识的人里别的不多，宛如浮云不受束缚的孤高之人那可多了去了。
森奈央边想，边站在寝室里把生活物品规整一遍。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但在接下来的社会实践课程之前，她还得先回家一趟。作为森氏会社明面上的大小姐，她偶尔需要陪伴父母参加一些商业性质的宴会。
森奈央推开寝室门，迈门而入后的下一个瞬间，她的身影出现在了数十公里外的港\黑大楼的电梯里。她朝电梯内的监控器打了个招呼，按下顶层键。
电梯上升，停下，打开。
幽深的楼道尽头，门口的护卫荷枪而立。监控室内的安保人员已经将消息通知到位，守卫带着单边耳机，见她走来，双手负在身后，朝她深深鞠躬。
“大小姐日安！”
“日安。”
森奈央熟练问好，站在门口多问了一句，“我先前带回来的朋友们都安顿好了吗？”
守卫愣了一下：“您说的是银发电击使大人及其幼弟、还有钓鱼佬大人？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港口mafia加入组织后不允许随意脱离和背叛，但作为森奈央交代过的来自异世的兼职临时工，港口mafia的人自然不敢随意轻视和排挤，然而那两位一看就很有前途的少年人创下一番光鲜战绩后，却没待多久便走了。
港口mafia里还有不少和钓鱼佬大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的人在为此扼腕呢。
森奈央摇摇头：“不是，是后来的那两位，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守卫马上醒悟过来：“哦哦是那两位。”
比起卜一兼职就闯出名头大展拳脚的少年人，大小姐新带回的两位年轻人十分安静，也没有加入港口mafia为之效力。守卫等人接到的命令也只是为他们准备好了了安全屋和生活起居用品，因而印象并不如银发电击使大人和钓鱼佬大人那般深。
“您放心，既然是大小姐的客人，属下们都已安排妥当。”守卫道。
“那就好，辛苦了。”森奈央点头致意。
简单的一个动作，直接让守卫腰板挺得更直，双脚一拢，庄严大声道：“为大小姐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您请进。”守卫恭敬地弯腰，为森奈央拉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咣——！
门刚一打开，只听咄的一声重响，一把手术刀险之又险地从森奈央耳侧滑过，狠狠扎入厚重的大门里。
有危险！
第72章 家庭X幼年 奶爸带娃，活着就行。……
“什么人？！”
守卫又惊又怒, 当即拔枪以身作盾就要护在大小姐身前。
下一秒，一个比他更怒意冲冲的声音响彻整间首领办公室：“森——林——太——郎！！你差点就打到奈奈了知道吗？！”
宽阔的厅内，铺着厚实地毯的地面上, 穿着利落宫廷袖衬衫和高腰裤的女人双腿圈住森鸥外的腰身, 胳膊压着男人的喉咙, 反手就是一个后背裸绞。
森鸥外单膝跪在地上, 双手艰难掰着女人的胳膊：“咳咳咳……丽娜……明明是你打飞了我手上的手术刀……”
“哈，”赛丽娜心虚地瞟了眼站在门口的森奈央, 大声道，“你在狡辩什么，没听到！”
森鸥外喉咙里挤出沙哑而颤抖的呼救：“救、救命……爱丽丝酱……再不救命我就要被丽娜酱干掉了咳咳咳……”
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正悠哉地趴在边上画画，语气轻飘又傲慢：“被丽娜干掉是你的荣幸, 林太郎。”
“林太郎受死！！”
“等等丽娜酱……！真的会死的……咳咳咳……”
嗯，真好。一开门就看见父母在打架。
森奈央擦擦耳朵上被飞刀刮出的血丝, 顺手把严严实实扎在门里的手术刀拔下来。
守卫战术性清了下嗓子，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地把枪收回，默默退回原位，顺便为这家人带上了遮羞的大门。
“奈奈！你回来啦！”爱丽丝把蜡笔和画纸往两边一甩, 两步起跳轻快地扑进森奈央怀里蹭蹭，“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你，爱丽丝。”森奈央摸摸金发小女孩的头发，抱起她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旁坐下，“上大学之后不能经常陪着爱丽丝了, 抱歉。”
性格被设定得骄横可爱的小女孩坐在她大腿上搂着她的脖子, 一听这话，当即委屈巴巴拿小脸贴她的肩颈道：“奈奈以前不是经常请假旷课逃学的吗？为什么到了大学反倒开始老老实实地上课啊。”
“咳，不要这么说, 会教坏手机屏幕前的学生朋友们的。”森奈央掩饰道，“别看我成天在外面溜达，我最起码还是有保证最基础的出勤率的。等上完大学，拿到靠谱的文凭，我就可以回来港口mafia工作了。”
“听到没有？你这个带坏奈奈的罪魁祸首！”
沙发上两位一大一小相亲相爱的少女背后，赛丽娜已经换成用一条腿压住森鸥外的颈部，另一条长腿压住他的腰部，控制住他的手臂和腿部往里绞，“林太郎，你早就该退休了，等奈奈读完大学接手港口mafia你就退休——带人到意大利来接手我的工作！”
“痛痛痛……”森鸥外狂拍着赛丽娜的腿，艰难道，“港口mafia的势力主要分布在亚洲，西方只需要稳定已扩张版图即可；而意大利的资源早已被彭格列、热情垄断，其友帮家族众多，丽娜酱光是稳定住自己身为老牌帮派的基本盘就不错了，贸然引入港口mafia的势力参与斗争完全不是最优解！维持以往的宝石交易对于港口mafia而言才是上上策。”
“而且就算离开港口mafia后再去意大利帮会工作，那就不叫退休，那叫跳槽！”
“可恶的林太郎……！”女人喃喃自语，“就知道最优解最优解，我又没想同那两个全靠小鬼当家的组织竞争，我、我……"
“我只是不想再当这个破帮派的boss了啊！！”赛丽娜大喊。
“咳咳咳……”森鸥外费力地扭过头，朝她露出一个说不清是挑衅还是嘲笑，总之掺满了算计感的精明微笑，“那就更不可能了。”
“丽娜酱，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入赘意大利，帮你处理帮派公务，然后放你自己当甩手掌柜溜出去玩的——嗷！”
咔嚓。
伴随着男人骨骼脱臼时的哀嚎声，森奈央和爱丽丝一起看向窗外，优雅地又喝了一口红茶：“嗯，今天的太阳也很好呢。”
*
赛丽娜和森鸥外一吵架常有一句口头禅：
——“你这个带坏奈奈的罪魁祸首！”
曾经误认为赛丽娜是新妈妈，且因其直爽又不失温柔的个性而偷偷敬慕她的伏黑惠毫无疑问地信以为真了。
在被伏黑甚尔带到横滨和森奈央一起生活的日子里，还是个小孩子的伏黑惠在不靠谱的保姆坂田银时带领下，看了很多很多的jump和狗血电视剧。
看完之后，小小惠的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一个深刻的疑问。
就像许多小说影视文艺作品里的设定，作者通常会提前赋予一个恶役美貌的皮囊，扭曲癫狂的三观，再赐予ta一场烟花般的璀璨高光，与烟花燃烬中偷偷藏匿着的令人垂怜的脆弱余晖。
然后再花费大量的笔墨，描述ta癫狂恶役的起源，剖析ta脆弱而敏感的内心，解释ta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而在这些起源里，十个里有九个性格有所残缺的人都是拥有着一个悲惨的童年。
正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才致使角色开启悲剧的一生——反正无论是做了什么样的恶事，行为表现得有多不合逻辑，只要开启一段回忆杀，重返少时噩梦，就能瞬间赚足感性观众的眼泪、同情与理解。
有些人觉得这很大程度上能让人物形象更加立体、故事更完整；
有些人认为这就是[救小猫]理论里的经典洗白技法，并对此嗤之以鼻。
但无论喜不喜欢，大家一般都将这种角色统称为，美强惨。
按照如上所述，像森奈央这么恶劣的人却能当上拯救世界的主角，高低得有个爹不疼娘不爱，吃口饭都得挨一巴掌的悲剧童年吧？
“什么？”
面对小惠记者的深入采访，十岁的森奈央一脸茫然，“家庭不幸福？没有啊。”
在不靠谱大人撺掇下，套上了记者证的小学生伏黑惠，照着小纸条上的问题一字一句认真问道：“那森先生小时候有打过奈央姐吗？”
森奈央摇头：“一般是我打我爸。”
“那……森先生有克扣过奈央姐的伙食吗？”伏黑惠继续问，而后注意到趴在门缝里大人们的挤眉弄眼使眼色，又连忙扭正脸补充道，“四岁以前的。”
森奈央也摇头：“也没有。一般都是盯着我吃完饭，我爸才会开始自己吃。”
伏黑惠又接着纸条上的提示问了好几个家庭虐待相关的常见现象，诸如冷暴力啊、言语pua啊，森奈央的回答都是否定否定否定。小学生记者愣住了，而后鼓足勇气，试探问道：“那、难道是赛丽娜夫人对奈央姐做过这些事吗？”
森奈央歪了歪脑袋：“当然也没有。妈妈最爱我了，怎么会这么做。”
伏黑惠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看纸条，最后忍不住去看门缝里不靠谱大人们叠在一起的脑袋，一字一句念出他们比划的字：“那—小—奈—央—为—什—么—这—么—坏—？”
念到最后一个字，伏黑惠差点把舌头吞了，秀气的小眉头刷一下倒竖，冲过去伸手把门推开，前所未有地大声道：“奈央姐才不坏！奈央姐只是性格稍微扭曲恶劣了一点而已！”
站立不稳、一下被门推倒在地上的青年们挤挤挨挨叠在一起，从里头挤出一个银毛脑袋：“咩咕咪明明你说得才更过分一点吧！[扭曲和恶劣]完全就是坏蛋的形容词好吗！”
“而且身为性格恶劣的恶役，拥有一个悲惨的原生家庭和悲剧的童年才更有利于赢得读者的怜爱哦，拥有破碎感才会让读者念念不忘哦！”
“你们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问答吗？”森奈央走过去，搭把手帮助坂田银时从同样不靠谱的同伴中间爬出来。
坂田银时抠抠鼻子：“只是我们在帮咩咕咪完成暑假作业，有道课程问答我们选了拿你当样本，在讨论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而已啦。小奈央，反正大家都知道森先生是个屑了，把你满肚子坏水的锅直接推给他也没事的啊。”
森奈央想了想，认真地回复道：“有没有可能，是我天生这么坏？”
没有任何后天成因，她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
她的原生家庭也非常健康(？)。
森奈央家一共三口人。
父亲森鸥外是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在三刻构想里执掌横滨的“黑夜”。母亲赛丽娜·罗兰则是意大利一个不大不小老牌帮派罗兰家族的现任boss，目前正在为巩固家族势力挠掉了秀发。
两人的结合看着门当户对，都是干黑手党的，也算是有共同话题；实际上一个势力在东亚霓虹，一个远在西欧意大利，平常又都各自忙于自己的组织事务，聚少离多，看着更像是合约夫妻。
当然，这是现在的背景资料。
在很多年前，森鸥外还在读医学，赛丽娜也只是罗兰家族中众多子嗣里的二小姐。
赛丽娜身材高挑，美艳矜傲，外表就是那种在一众男人簇拥下随机挑个幸运儿点燃香烟的典型意大利美人，实际上性格利落直爽、偶尔还有点脱线。
在年轻时，为了逃离疯癫又滥情的父亲及其情妇们的迫害，赛丽娜远渡重洋求学，遇上了当时正在东大读书的医学系高材生森鸥外。
森鸥外曾暴言自己只对十二岁以下的淑女感兴趣，而赛丽娜也曾说过自己最讨厌心眼子比算盘还多、且还有秃头风险的男人。
两个迥异的灵魂相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他们相爱了。
但是很倒霉。
他们生下了一个奇怪的孩子。
——啊稍等一下，不好意思，森鸥外和赛丽娜共同驳回了他们生下森奈央是件倒霉事情的判断说辞。
他们的小孩日文名取为奈央[Nao]，也可以叫奈奈[na na]，虽然并不是七月出生的，但依旧希望她如七 [nana]月的夏日一样充满活力和生命力；外国名则称为茉莉[Moli]，祝愿她一生天真浪漫，高雅大方，代表父母给予孩子的最纯洁真挚的爱。
跟着母亲姓是Moli·Roland，随父亲的话就叫[Mori Moli]。因为[Mori Moli]的名字很好玩，M&M就成了森奈央在外搞事的外号。
——以上有关取名的信息是森鸥外和赛丽娜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星期才交出来的答卷。
一切都证明，森奈央是在父母爱意中，被期待着降生的孩子。
她只是有点奇怪。
刚诞生时就不会哭，差点屁股被揍烂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又因为天生的体弱和纤巧，脉搏和呼吸都浅到仅余一丝，如果不是最后她睁开了眼睛，大家险些以为是个死婴。
正常小孩长到一岁就开始牙牙学语，可以说出简单的叠词，森奈央长到两岁也还没有吱过声。
正常婴幼儿会出于天性渴望父母的怀抱和爱抚，而森奈央几乎从来没有表现过这类需求。
她的脸上也基本没有出现过正常小孩因为控制不好情绪而显得尤为丰富的表情，也从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过强烈的兴趣和好奇。
无论父母在她面前怎么逗弄、装死、扮鬼脸、母亲把父亲绑在旋转椅上表演蒙眼射飞刀，她都只是用圆溜溜的暗色红瞳盯着他们看。
森鸥外是医生，他有点怀疑自己孩子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但另一方面，森奈央并没有刻板动作。
她虽然不会主动靠近父母，但也并不拒绝父母的拥抱。如果父母亲吻她，她也会一模一样地重新还回去一个亲吻；她没有给自己设定固定的行动程序，没有进食障碍，动作灵活到年仅两岁，就能模仿父亲被飞刀追着贴地打滚的姿态，在地上来个托马斯回旋。
她确实不是受困于孤独症谱系障碍中的一员。
森鸥外志向成为军医走上战场，在联络军队军官时偶尔会在手头转着锋利的手术刀；2岁的森奈央用一分钟学会了同样的转刀。
赛丽娜的疯癫父亲暴毙而亡，罗兰家族纷争不断，不同情妇诞下的私生子们为争上位各种血雨腥风。赛丽娜和嫁到杰索家族的姐姐一样，都不想理会家族的破事，臭着脸骂了追到日本来哀求她回去竞争boss之位的属下十五分钟。等扭头，2岁的森奈央完整复述了一长串不带任何口音的意大利俚语脏话。
运动能力超常，学习能力超标，甚至可以说一句是个天才宝宝。
她只是……单纯没有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的想法，像个刚被插上电、只会照搬人类行为模式的人偶ai娃娃。
是个奇怪的孩子。
但森鸥外和赛丽娜都很爱她。
——虽然偶尔也会背着森奈央争执一下女儿的奇怪到底是源自何处。
赛丽娜坚称是森鸥外和平贺源外、林流山这两个机械师走得太近，导致机械之神的细菌降临在他身上，而后生出一个人身机械心的女儿。
森鸥外则反驳表示他和机械师们只是讨论了一下制造大型机器人替代士兵上战场的可能性，而且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机械之神，奈奈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多养一养拍一拍没准就好了。
赛丽娜就会大喊你当奈奈是电视机吗，哪个正常小孩子是拍一拍就能好的啊！
……
辩论数轮，赛丽娜争论不过，坐床上叹气：“唉，要是圣杯还能许愿就好了，这样我就还有机会许愿让奈奈拥有情感。”
森鸥外：“圣杯这么有用？”
赛丽娜摇头：“不知道，我参加的那局不太行，到最后圣杯里头直接冒出一堆黑泥把整个城市都淹了，害我吃了整整一肚子黑泥。如果不是我早年啃过人鱼肉觉醒了无伤复活的异能，估计我和肚子里的奈奈就一起完蛋了。”
“原来如此，这种风险性太高的道具不适合随意使用。”森鸥外做出判断，随后又握着妻子的手告诫，“下次怀着孕就不要出去瞎玩了。”
赛丽娜：“唔，我只是想去给朋友帮个忙嘛。”
森鸥外微笑：“赛丽娜——”
赛丽娜：“嗨以嗨以。”
……
“等等等等，你先别急着嗨以。”坂田银时及时喊停。
他脸上露出魔幻的表情，“赛丽娜夫人的故事线听起来似乎也很精彩，但是，但是……小奈央你原来是泡在黑泥里孕育出生的吗？”
他抱住脑袋，大喊：“身为恶役的先天成因这不是完全找到了吗？！”
被污染的圣杯里倒出来的黑泥，全名“此世全部之恶”——谁家小婴儿在母体里就和这种剧毒污染肩并肩一起成长啊！该不会从母体那儿吸收的营养也全是这堆黑泥吧？！
“但这只是推测吧？”森奈央道。
被污染的黑泥剧毒可以让普通人在两步之内停止思考，对于赛丽娜来讲，却好像只是在泥潭里泡了个澡。这种情况下，黑泥进入她体内后对胎儿状态的森奈央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谁又能说得清？
没准真的是机械之神的细菌进入了胎儿体内呢。
总之，森奈央就是这样一具不会自行诞生感情的人偶。
这其实是一件很让人难过、让人很容易感到受伤的事情。有很多人在饲养小猫小狗前都会渴望得到一只调皮也好、傲娇也罢，但起码要会朝自己喵两声晃晃尾巴的陪伴宠物，重点是一定要提供情绪价值；人类对无法沟通的毛孩子都忍不住会有这种情感上的需求，更别说是本该就亲密无间的亲子关系。
可森奈央，哪怕在最依赖父母的婴幼儿时期，也没有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表现出任何主动的亲近。她对父母零星半点的回馈，都只是在原模原样地照搬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但身为父母的赛丽娜和森鸥外都看得很开。
他们发现，他们还可以用教育的方式引导女儿。没有办法自行产生情绪也没关系，她很聪明，她的智商让她能够理解任何情感。或许在认识情感的过程中，在经年累月模仿学习的过程中，也能让她诞生情感呢？
在父母眼里，奈奈只是个自我意识缺乏，更需要受到引导教育，且十分擅长学习的聪明的孩子。她是一株亟待浇灌长大的、生机勃勃的幼苗，是一块尚未经过任何雕琢的璞玉，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她有机会开出任何一朵美好的神奇的鲜花。
赛丽娜为此都买好了一大堆育儿手册，婴幼儿健康心理健康及习惯培养。
奈何天不遂人愿。
罗兰家族的纷争终究是卷到了赛丽娜头上，私生子们相互残杀到最终局，甚至波及到了赛丽娜这个名义上的正统继承人，内部的纷争也致使整个家族被其他势力盯上。
罗兰家族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再无人平定内乱主持大局就将彻底分崩离析；为了彻底解决屡次威胁到女儿森奈央和丈夫森鸥外生命安全的杀手们，为了保护家族里曾经善待过她的成员们，赛丽娜决定回意大利夺回大权。
由于孩子的特殊情况和被意大利杀手盯上的特殊处境，夫妻俩都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带。
而相较身处危险中的母亲，父亲森鸥外虽然即将奔赴前线战场，但作为军医和参谋，一般都只是待在安全的后方。
于是赛丽娜忍痛将女儿托付给了森鸥外一人看护。
只能说，奶爸带娃，活着就行。
森鸥外奔赴战场后一边奶娃，一边当着娃的面各种阴谋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事。
包括他自己。包括他爱着的女儿森奈央。
——在森奈央三岁的时候，森鸥外发现了她的异能力[门]。
第73章 达成胜利所需的工具 要不是有她这个父……
森奈央三岁时的异能力还很稚嫩弱小, 远不及18岁时还能带着人来回穿梭次元那般自由，她仅能自己一个人带着非生命体跨越[门]罢了。
但森鸥外觉得已经够了。
他认为[异能]如同每一次迭代改变世界的新技术那样，正在逐渐主导战场上的局势。为了保护国家, 就必须要让国家意识到异能的重要性。
于是, 他让年仅三岁的女儿通过[门]帮忙在战场上运输物资、药品、以及通讯被切断时急需传递的重要情报。
由于是机密行动, 士兵们和后勤人员会一无所知地听从命令, 事先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堆到门前，再由森奈央趁着无人的时刻迈过门, 用扛、推、拖、拽、拉……各种方式把货物箱一个一个挪过门槛，像个仙女教母，悄无声息地把士兵们急需的东西填进空荡荡的仓库。
物资很重，物资很多, 物资有时候急着要。
这些就都由三岁的森奈央负责解决。
她在[门]里[门]外来回折返，小孩子体力续航不足, 力气也不够大，成年人能够轻松搬运的东西，小孩搬一次就能把后背的衬衫浸湿。有时候会累得撞倒趴在门里，上半身在这个空间, 下半身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空间——就像电视上表演的人体箱子切割的魔术。
没有时间留给她休息，森奈央计算得很好，趴在地上只喘十下气，就撑着地面爬起来，拍掉摔倒时嵌进胳膊肌肤里的石子粒, 避开擦破皮后渗出鲜血的膝盖, 拿勉强干净的手背擦擦额上的汗珠，重新开始奔波。
幼儿的体格很弱，肌肤也娇嫩得不可思议, 仅仅是多跑两趟，掌心、脚底上就会磨出水泡。水泡不能不挑破，因为会阻碍她继续运送物资，如果在搬送货物的中途破裂反倒会更加难受。
森奈央那段日子里身上总是带着厚重的药味，脚上和手上也都缠满绷带，虽然她不会哭，但是身体疼过头的下场就是无声的抗议发烧。
在意识昏迷不清的时候，父亲会沉默地紧紧抱着她，日夜不休地一遍一遍拿湿毛巾为她擦拭降温，为她挑破水泡，为她敷上药缠上绷带；不过如果遇上紧急情况，他也会从病床上叫醒她，让她绑上降温贴再次回到战场上。
体格天生纤弱的森奈央后来勉强能在连杯子都加了负重的揍敌客家自由行动，未尝没有此时打下的基础——毕竟小小年纪就练出了麒麟臂嘛。
森奈央对于这种生活没什么意见，她不介意帮爸爸这个忙。
她学到的第一课，利益最优解。
充分利用她的能力，就可以高效率地解决物资从外界运到战场上所要耗费的时间和路程问题。就算前方战场被敌方封锁，她这条秘密路径也足以使己方利于不败之地。
森鸥外的选择没有错。一切的行动和命令都是建立在最有利于组织的基础上，哪怕他让自己刚学会生活自理的年幼女儿也成为达到胜利所需的工具。
跟着父亲陆续辗转于数个战场的森奈央，成了史上年纪最小、最隐秘、最重要的后勤士兵。也正是在这个期间，她的能力被记录进了政府相关部门档案中保密性最高的机密文件里。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身边只有一两个数量与森鸥外职位相匹配的守卫，扮作[军医参谋家的小女儿]这样单纯无害的角色，而因为保护人员不足，难免还要经历两次被敌方卧底绑架威胁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样，森奈央在战场上有惊无险跌跌撞撞长到了四岁。
直到参与常暗岛战役中，她的部分情况被参战的坂田银时发现，打小报告告诉了赛丽娜，森奈央才被暴怒的母亲强制带回到和平世界。
事发那天，赛丽娜真差点没把森鸥外原地揍成小饼干。
罗兰家族内部的动乱被她以铁血手段成功镇压，原本还说再留一阵观察家族卖奶茶的新产业是否顺利，这会儿知晓森奈央的情况直接连夜飞回了日本。
暴揍完孩子她爸，赛丽娜的烦恼也丝毫没有减少。
因为被带回和平国内的森奈央一如既往维持着停留在战场上的生活模式。
她对于父母的争执和是否留在战场上都没什么太大感觉，同样也不介意母亲强行把自己带回来；她只是觉得常暗岛的战役尚未停歇，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她随时都有可能再被调回到前线。
她只是为了到时能迅速适应调整，在提前做准备罢了。
——赛丽娜严厉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了让森奈央知道她再也不必回到战场上，为了她不再维持日夜绷带缠手、随时等着接森鸥外电话的紧绷状态，赛丽娜一边带着人在日本开起罗兰家族的分支部，一边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陪伴孩子上，并尝试带她体验各种正常小孩应该拥有的生活。
不过这里有个小小的问题，本就出身黑手党家族、从小又热爱冒险的赛丽娜也并不清楚正常小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她犹豫过后，选择抄别人的作业。
罗兰家族在日本开的分支部选择了卖奶茶产业，刚好赛丽娜为了拓展这项新业务，正在积极参与和本地名流们达成合作，她便带着森奈央参加了一些宴会。
多与人接触，多与人交流，刚好可以为奈奈找一些同阶层的同龄小伙伴。
在这些宴会上，森奈央初步结识了二代联盟里的同龄小伙伴们，以及遇见了十五岁的五条悟——当然，那时他们并没有成为朋友。不过在发现森奈央在宴会上受到熊孩子排挤欺负，和贵族小孩们的交往也并没有格外改善她的状况后，赛丽娜很快又调整了策略。
她决定带孩子到普通人群里去。
她千挑万选了一条和平普通且十分中庸的街道，为女儿挑选了一个普通的幼稚园入学，也就是在这个幼稚园，森奈央遇见了齐木楠雄和学弟影山茂夫。
每逢幼稚园放假，赛丽娜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下属，陪着森奈央去各地旅行。
巍峨的火山，广袤的雪原，还有摩登时尚的繁华都市，人情融暖的小镇弄堂……赛丽娜带着森奈央无数次地投入迥异的冒险，无数次地陪她看不同地平线上千姿百态升起的太阳。
“妈妈这段时间连着做了好多事。”
深山，潮湿的阳光掠过草叶上的晨露，森奈央身上裹着厚实的防寒外套，窝在赛丽娜怀里不抱有任何感情地描述道。她仰头看着母亲的下巴，问，“是为了我吗？”
赛丽娜却摇了摇头：“当然不止是为了奈奈。”
“妈妈也是为了自己。”
“嗯？”森奈央不自觉歪了下脑袋。
“因为这件事也有我自己的问题。”赛丽娜揉揉她的头发，情绪有些低落，“林太郎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选择离开奈奈的那天，就应该料到有几率会演变成如今的结果。”
森奈央：“妈妈觉得现在的我不好吗？很坏吗？没关系，等爸爸那边的战役结束，妈妈想要什么样的小孩，我都可以调整出来。”
赛丽娜：“不，奈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强求奈奈必须长成哪样的小孩，我也永远都不会拿自己的想法去限定奈奈必须成为哪样的孩子——虽然这么说显得我不像个好妈妈，但我确实不认为在普通环境下长大的小孩就一定会比在里社会长大的小孩要幸福。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在哪里才会幸福也是每个人自己感受并判断出来的。”
“只是，奈奈的情况很特殊。”
“奈奈没有自己的情感，所以我不确定在战场上来回奔波的奈奈是自己愿意；还是单纯受到林太郎那个白痴的污染后，因为不介意做这种事而听从了他的吩咐。
与血色相伴与危险起舞的黑暗，和世俗意义上寻常快乐的光明，无论奈奈最后选择哪一边都好，我都会支持奈奈。但是这本该由我们做父母的将这不同的选项同时摆在你面前，在你都体验过一遍后再做出选择——
——我本来想让奈奈第一个感受的情感，就是这种选择的自由。”
“而不是自顾自地为奈奈挑选了道路，让奈奈一个人在黑暗里度过了两年。林太郎那个白痴——！”
赛丽娜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作响，一脚踩断了地面上的树枝。
“我知道，奈奈无法感受我现在的感觉，但就算无法生出同样的情绪，我也希望奈奈去了解更多更多、哪怕是别人经历过的酸甜苦辣，认识更多更多的好与坏、红与黑，再交到更多更多的朋友……等拥有数不完的选项后，再去自由地选择成长为哪一种优秀的女性。”
“奈奈的未来应该拥有无数种未知的可能。”
“不过……奈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我太操之过急了？”赛丽娜美艳的秀眉笼下，带上几分忧郁的自嘲，“对不起，奈奈。这样贸然带你和这么多陌生的人和物接触，你也不适应吧？”
森奈央望着她：“……没关系的，妈妈。你忘了吗？我不会产生那种情感。”
小女孩用手揽住赛丽娜的脖颈，软软的小身子坐在她怀里，将脸埋进母亲的肩窝，像只幼弱的毛绒绒生物，在她肩上蹭了蹭。
“谢谢妈妈。”
出于在电视上、身边人、还有幼稚园里老师教导的人际关系中学到的社交礼仪，森奈央平静地感谢道。
她看起来对母亲认真的剖白与告白毫无反应。像是一块亘古不化的坚冰，像是一口不见底的深井，哪怕砸入一块巨大的石头也听不到任何的响声，给人一种苦心白费的无力感，久而久之，总会将热情消磨殆尽。
赛丽娜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一如既往情感丰富、兴致勃勃地带着森奈央去世界各地看纷争看和平看快乐看痛苦，看一如既往千姿百态从地平线落下的夕阳。
不过这一次假期结束回到霓虹后，森奈央一回到幼稚园，就用午餐后的甜品威胁了先前被她抓包屡次更改世界设定的齐木楠雄，让无敌的超能力者帮忙更替了她的设定。
从那时开始，森奈央开始主动并积极地模仿他人，主动交朋友，主动接触世界。她的异能力[门]也在这段期间实现了第一次进化，在幼稚园某日午休中，她跨越次元世界进入了新的时空。
虽然她还是没办法生出情感，但在新的世界，森奈央通过模仿父亲母亲与他人相处的姿态，认识了异世界的朋友。
而在和这些当时还没有成为朋友的朋友相处过程中，森奈央同样疯狂汲取了他们的行为逻辑和语言方式，又通过模仿这群新的参照物，认识了更多更多的新的模仿对象。
她如赛丽娜所愿，历经越来越多的世界，交越来越多的朋友，她为自己充满未知的未来一点一点攒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这是无心的人偶在年幼之时心中生出的，可能只有齐木楠雄才知道的，极微极弱、渺小到犹如火星，无人察觉，却始终没有熄灭的——对母亲无私爱意的回应。
只是，这样一股脑的乱学效果究竟如何，很大程度上都十分依赖于森奈央遇见的[朋友]是怎样的性格。
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森奈央为自己选择未来的时候，可是走上了相当歪的几条路了呢。
而赛丽娜还是那个看法，她不会对森奈央决定好的选择指手画脚，她只会偶尔在和森鸥外吵架的时候，膝盖抵住趴在地上的丈夫的腰，抓着他的双腿狠狠向上一拉：“带坏奈奈的万恶源头！受死吧林太郎！”
“嗷——！！”
而和爱丽丝亲亲蜜蜜坐在一块喝红茶的森奈央也还是那句话。
“啊，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好啊。”
透明的巨幅玻璃窗外，万里晴空，艳阳高照，而他们愉悦地窝在打满冷气的房间里，盖着薄被惬意地喝着温凉的茶，享受快乐的夏天。
“但是林太郎吵死了。”
爱丽丝捂着耳朵吐槽道，“丽娜为什么不干脆和林太郎离婚？再怎么烂好心做慈善也是要有限度的！”
森奈央连忙阻拦：“算了算了，凑活过也是过。如果妈妈选择抛弃老爸的话，他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呀。”虽然是亲父女，但她也不得不说，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一个瞎眼的美女，她老爸一看就是那种典型要打一辈子光棍的类型啊。
爱丽丝噘嘴：“奈奈对林太郎也太好了。”
那可不是吗，还有谁能比森奈央对森鸥外更好？要不是有她这个父母爱情保安护着，赛丽娜早就被小白脸伏黑甚尔坑跑了。
遥想当初，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森奈央那可真是殚精竭虑地做了不少事。
——比如，她把伏黑甚尔这个属于妈妈的小白脸，坑成了自己的。
第74章 坑害X任务 “我叫森奈央。” “也……
那是发生在森奈央五六岁的事了。
由于她的教育问题, 赛丽娜和森鸥外陷入了最长的一次的冷战。
在那段她还没学会观察微表情、可以如同看破人心一般看破真相的岁数里，她完全在根据逻辑推理和电视剧常识做出判断，以为父母的吵架是玩真的, 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父母感情不好。
感情不好, 家庭关系就容易出事。
尤其她的母亲赛丽娜是个直爽利落又很懂浪漫的意大利美人, 吵完架后秉承再气不能气自己的原则, 她是真的会去找地方潇洒的！
而当森奈央发现母亲和父亲吵完架后就去逛了酒吧和帅气男模一起喝酒时，她陷入了深思。
出于维护家庭和谐的考虑, 她在第一时间先做了一些挽救的措施，但很可惜，她的努力似乎并没有改善破裂的状况。
夫妻感情不好的结局十有八九就是成为怨侣、或者离婚；考虑到年仅六岁的小孩在社会和法律上都被认定不具备独立自主的民事行为能力，而当时成为她临时保姆的坂田银时也还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 同样不具备抚养她的条件——且跟着银时哥生活，很大概率要面临三天饿两顿的可能性。
森奈央又开始思考父母离婚的话她应该跟谁。
她日想夜想, 午休的时候想，和小班的茂夫学弟玩堆沙子的时候想，和齐木楠雄PK剪刀石头布的时候也在想。
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终于有一天被齐木忍无可忍接通了父母双方的心声, 让她听清楚笨蛋父母只是在打情骂俏，她才终止这个念头。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
森奈央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夸张表情，对自己新收拢的小弟伏黑甚尔道，“原来甚尔你不是我妈妈包的小白脸啊。”
伏黑甚尔：……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虽然事先就知道真相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你脑子里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底有哪个小孩, 在误以为自己母亲花钱和男公关喝酒的情况下, 会为了抢救父母爱情，直接使阴招把人男公关坑到卖身还债啊？？
伏黑甚尔：呵呵。
*
伏黑甚尔自己这辈子也没想过，他会因为陪一个富婆喝了一杯酒, 聊了一会天，连手都没摸一下，就被一个刚满6岁的小屁孩盯上了。
他兼职当小白脸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一般都不和有家室的富婆过度牵扯；但到了工作的酒吧，老板说来了个投资店里生意的大佬，让他这个指名率top的男公关过去陪着聊聊天，谁能甩个脸子说我不去？
而且只是坐在一起、像正经男公关一样聊聊天喝喝酒，都这么纯爱了还能得罪一个小屁孩？说真的，谁还会在接客之前先特意去调查和自己喝酒的客人是不是有夫有女啊。
伏黑甚尔想不到，他甚至是到了很后来才发现其中的牵扯。
他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再度缺钱，从孔时雨那儿接到了一个半指名的新任务。
这个客人提出的半指名模式也有点意思。大致上就是指名希望任务能由伏黑甚尔接手，但是他如果不接也没关系，指名可以再滑到下一个人手上。
“所以我是第一志愿？”伏黑甚尔笑了笑，“任务目标是谁？”
“是横滨一个地下组织的首领。”孔时雨为他简单介绍了一番。
目标不是咒术圈的人。
在这个力量体系混乱的时代里，许多家族里的咒术师受到御三家、咒术总监部里部分高层自上而下的洗脑，总觉得自己的圈子和别人有壁，很少主动牵扯进其他势力的纷争里。
诅咒师就不像咒术师那样排外，都是接黑活赚非法生意，诅咒攻击的目标是普通人还是特殊能力者有什么区别吗？杀谁不是杀。
尤其是连上网后发现世界上专职干坏事的行业还挺多，客户的需求也是多种多样，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诅咒生意的外扩，原本属于诅咒师为爱发电的黑网论坛里，就渐渐多了许多别的黑单。
伏黑甚尔被称为术师杀手，专杀咒术师诅咒师，专营的就是咒术圈这一块，偶尔也会接点简单划算但赚钱的小生意。说实话，因为体系不同，黑网上有些针对其他特殊能力者的单子没那么好接，有不少诅咒师折戟沉沙遇上滑铁卢，就此say bye告别世界。
然而祸福相依，这种委托……真的很赚钱。不止是赚钱，换句话说那简直就是薅完羊毛后还能吃上美美的一顿烤全羊。
这（zhei）有钱不挣是傻子啊。
伏黑甚尔不仅不是傻子，还有个花钱大手大脚、爱好赌马、特别容易缺钱的坏习惯。
他再度看了眼孔时雨给的任务内容。
目标是横滨一个地下小型组织的boss，目前营生是在干违法走私贩卖人口的勾当，貌似底下有两个异能力者随身保护，一个能力是怪力，另一个底细不明……
情报不多就这些，伏黑甚尔也没介意，到了横滨他自己再调查就行。
重点是任务的金额确实惹眼。干一票能潇洒上半年。
伏黑甚尔入坑了。
伏黑甚尔上钩了。
不上钩也太对不起森奈央费那么大的劲了吧——她又是找情报贩子调查人物背景，盘查出孔时雨这个中介人的浏览习惯，包括伏黑甚尔最近的余额花销，以及半年来常接的委托都是什么类型；又是掏出巨款悬赏，指名委托，高薪引诱。
被选中的目标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人口贩子组织。
横滨拥有日本最大的国际通商口岸，人流往来频繁，有不少违法犯罪组织都在此地扎根蔓延。而被选中的目标就是这堆组织里近日来最跳的那一个。
他们最近猖狂得有点蹬鼻子上脸，原先只是藏在阴沟底下偷鸡摸狗，伺机对一些外来的偷渡人口下手；现在已经猖獗到当街掳掠妇女孩童——严重影响到了森奈央刚建立没多久、成员又多是以流浪儿童为主的组织[羊]。
不过伏黑甚尔没有调查到、而森奈央却知情的是，这个地下人口贩卖组织的首领除了有两个强力异能者保护外，自身其实也是个隐藏得很深的规则系异能力者，并不好对付。
这也不怪伏黑甚尔调查情报的能力差劲，这种藏着掖着、知晓人数绝不超过三人的秘密，也就只有可以随意推开门缝粘个窃听器偷听的森奈央能知道内情了。
这会儿在森奈央的推动下，隐在暗处的规则系异能对上天与咒缚的极致武力，不知道哪一方更有胜算。
任何一方死掉，对森奈央而言都是件好事。
组织首领死掉，羊组织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伏黑甚尔死掉，森奈央除去一个勾引妈妈的小三；
如果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就再好不过。
因为森奈央同样很擅长蹲草、捡漏和补刀。
过程比森奈央料想得还要顺利。
伏黑甚尔的突袭在第一时间就成功解决了其中一个异能力者，奈何剩下的两人情报不足，屡次陷入苦战。
咒术界不随意搅和参与其他势力的决定其实是明确的——就像咒术总监部对着异能特务科指手画脚，却从不曾擅自夺过权柄的理由一样。咒术师的术式能对其他非科学系起效，而其他非科学系的能力者们，甚至是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单纯如学园都市里科学侧的武器，也同样能对咒术师起效。
体系不同的战斗充满各种未知的可能，哪怕是在外人眼里无比弱小的能力，都有可能给最强者一记意想不到的重重锤击。
一切，就看谁的情报更足，谁的经验更丰富，谁的战斗智商更高明。
伏黑甚尔赢了。
他在战斗中设陷骗过了人口贩子，一刀了结了对方；但他自己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强制性规则阴到腰上破了个大洞，逃出组织基地确认躲过追踪后就几乎要失去全身的力气，抢在彻底意识不清前，他躲进了一个偏僻公园企鹅滑梯下的秘密空间里。
这种小空间都是留给小孩子玩沙的地方，地盘不大，一个大男人躺进来，还有两条腿得露在外边。
男人倒在地上，腹部不断涌出汩汩鲜血，黑色贴身的紧身衣被鲜血濡湿大半，由于打斗撕裂成两截，血液顺着衣服又渗进细细的沙子里，最后黏成结块的粗砂，凌乱地沾附在他的躯体上。
伏黑甚尔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还能再度醒来，而且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滑梯外原本黑漆漆的天空才刚开始蒙蒙亮。
他察觉出嘴里有点怪怪的味道，四肢没什么力气，但是受伤的肚子似乎已经停止出血，根据天与咒缚以往的恢复情况，十有八九这次应该也是死不了了。
规则系异能给他造成的debuff似乎并没有因为使用者的死亡而消失，这个世界上稀奇古怪的能力太多了，伏黑甚尔不混异能圈，不仅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死掉的首领在他身上搞了什么鬼，他甚至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异能造成的效果。
万一是什么非科学系的毒药呢。
伏黑甚尔没所谓地想，也不是很介意自己就这么死掉，就是有点可惜完成任务后马上就能到手的钱还没花……哦对，他是不是还有个小孩来着？
公园的街灯隐藏在树叶丛中，在吹动的风中忽明忽暗地闪着灯光，还不如天上的星星惹眼。伏黑甚尔透过小企鹅滑梯装饰用的镂空孔洞眺望天空，漫无目的地想着。
那个孩子多大了？
两岁？三岁？反正应该比面前的小孩小一点。
……等等？
伏黑甚尔本在游离的目光盯着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穿着一身单薄睡衣，从洞口爬进来蹲到他身边静静看着他的小女孩。
“你好。”小女孩端坐在沙子上，自我介绍道，“我叫森奈央。”
“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
伏黑甚尔大脑里缓缓打出一个空白的问号，“哈？”
第75章 保镖X钱包 森奈央觉得这个小弟应该是……
“失血过多导致你无法理解霓虹话了吗？”自称森奈央的小女孩用一种惹人生气的语调, 疑惑问道，“你现在躺着的这块地盘是归我管的。”
“我听得清。”伏黑甚尔反应过来，扯了下嘴角, “这位小小姐。”
他对表现异于常人、老成得完全不像个正常小孩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只是张了张嘴, 怠懒地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说小企鹅下边的地盘归你管, 那我很抱歉弄脏了你的沙子，明天我就会离开。”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小女孩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伏黑甚尔瞥了眼她。
可能因为她太小了, 矮矮一团蹲着，呼吸清浅，长相又是那种带着些微混血感的精致可爱，穿着的睡衣边上绣着蕾丝边, 像只刚活过来的娇贵的人偶娃娃；表面上装得像那么一回事，结果睡衣底下伸着两只赤着的小脚踩在沙子上, 还怕冷似的偶尔叠在一起搓一搓。
跟个糯米团子长了两只脚一样。
他的小孩长大一点以后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森奈央：“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提供了这个地盘才自称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给我长点眼力劲啊喂，就算付不起暂住费多少也要在奈奈面前摆出感恩戴德的跪谢姿态吧混蛋（弹舌）。”
嗯，他的小孩要是这么说话，一天揍两顿屁股。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哦, 谢谢小小姐，等我恢复行动就给你买糖吃。”
“我不要糖。”森奈央伸手推了推了男人的胳膊，又换了一种语气，“给钱，不然你把嘴里的药吐出来还我。”
嗯？
伏黑甚尔这下总算意识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神态从恹恹的颓靡里带入一丝认真, 他醒来的时候嘴里确实有些怪异的味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救命的药。”森奈央回答，“就算你是自愈能力远超常人的天与咒缚，肚子被打穿出一个洞, 迟早也是会死掉的。我给你的药帮助你止了血，填补了□□，加速你的自愈，避免你失血过多而亡——你还觉得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哪里来的小鬼，咒术圈的？认识他？
伏黑甚尔敛眉瞧她，因为躺着难以挪动脑袋，只能眼珠向下睨她，薄薄的眼睑盖了半截，表情显得有点冷淡：“哦，那你想怎么样？”
他勾了下嘴角，突然又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药既然已经进了嘴，不知道有没有消化。这样吧，我给你把刀，趁着我还不能动，剖开我的肚子把药拿出来还你？”
很好，他陷入逻辑自证的陷阱了。森奈央平淡道：“把肚子都剖开，那我就杀人了。”
“怎么样？小小姐会杀人吗，杀过人吗？”男人像陪着小孩过家家，懒怠地哄道，“我烂命一条，命既然是小小姐救的，那就由小小姐再拿回去。也很公平吧。”
森奈央没见过这么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她看着他，无机质的红瞳里冰冷透彻，在夜色的笼罩下仿若两颗安在人偶脸上的红色玻璃珠，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看起来确实没怎么将伏黑甚尔放进眼里。
但是她表现出一副非常满意的姿态：“很公平，我明白了。”
森奈央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躺在地上的男人——虽然她站起来也还是那么点高，“既然没钱支付救命之恩，你的命就是我的了。由我决定你是生还是死。”
“也就是说你的性命被我绑架了。直到你偿还完债务，我才会放你自由。”
挟恩图报的小鬼。
伏黑甚尔抬眸望她，扯了扯嘴角，语气低哑戏谑：“多余问一嘴，小小姐给我这条命定了什么价？我看看努把力能不能多做几个任务还上。”
森奈央：“五十亿。”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第一次郑重地别过脑袋，望向这个怪异的小孩：“没开玩笑，敲诈？还是碰瓷？”
森奈央反问：“你觉得你的命不值五十亿？你可是绝对的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随即他笑道，“我？我还值这么多？呵呵，没想到我在咒术师圈还能有这个身价。”
他饶有兴致地补充道，“我现在可是比那位神子大人还值钱了。”
“我不是很懂你们咒术界的价格划分逻辑。”森奈央回答道，“我是按照常规的正常标准划分的。神子大人最多值五亿。”
逻辑很简单，伏黑甚尔好养，给个面包就能活，还能干活赚钱；五条悟不好养，虽然也能干活赚钱，但是饲养的费用起码得从五亿里扣掉一半供给其吃吃喝喝、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划算。
森奈央一边想要不要补充一点可以充分约束对方的强制手段，一边再度提醒道：“那么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我了的，我需要你为我工作，工作的过程中我这边会提供基础的免费住宿和伙食。除此之外，你必须打工还完五十亿才能自由。”
这是什么过家家游戏吗？
男人幽绿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在朦胧的夜色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他勾了勾嘴角：“行啊，小小姐。”
“不过先让我打个电话。”
*
“嘟嘟嘟……嘟嘟嘟……”
“喂？”
深夜里，孔时雨迷迷糊糊摸起枕边放着的手机，被亮起的屏幕闪了一下眼睛，他努力看了眼来讯名称，“怎么了吗，任务不顺利？”
男人一边询问一边撑着手从床上坐起身，困倦地揉揉眼睛，擦掉眼角处留下的生理性泪水。
突然，他动作顿住。
“等等，什么叫以后都不用给你接任务了？什么叫你要去带小孩了？什么叫你把自己卖给别人了？”
“字面上的意思，不理解？”伏黑甚尔在电话那头说，“好了，先这样。挂了。”
“不是，禅院……不对，伏黑你等等……”
嘟嘟嘟……电话那头只传来这样的声音。
孔时雨茫然地眨了下眼。
他转头看向窗外显出鱼肚白的天空，努力闭眼，睁眼，窗外的碎星即将在升起的朝阳中隐匿，临走前眨啊眨，仿佛在亲昵地告诉他：“小傻瓜，耳朵不好就早点去治吧。”
星光无情地隐去，只余下路灯昏淡的余光。
公园里，森奈央看着挂完电话，已经恢复到能从地上坐起的伏黑甚尔，准备等他缓到能自主站起来再回家。
要把这么大一坨的肌肉美男拖到门前，有过战场搬砖经验的森奈央倒不是做不到，但是这样一来男人的伤口估计会因为拖行开裂得更厉害。
可不能浪费了药。
要说事态能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其实也不在她原先的计划之内。
森奈央是突然改变主意的。
在确认人口贩卖组织的首领完全死亡后，她原本是想摸过来给伏黑甚尔这个小三补刀，趁人病要人命的。
但是她在找到昏迷的男人后，突然又有些犹豫。
通过她安装的监视器围观完了天与暴君与异能者的死斗，她发现这个小白脸战斗力真的有两把刷子。
在六岁的森奈央目前见过的人里，不提斑、柱间、伊尔迷那种全家都是职业水准、从小就在训练战斗的跨番战力，也不提异能力或者其他非科学系能力的特殊加持，单看伏黑甚尔作为天与咒缚的□□强度和战斗技巧，其实已经能够得到这个大致和平的世界的准一线水准。
另一方面，她的组织[羊]，由于成员大多都是流浪儿童，本就势弱无依无靠，才会成为被人口贩卖组织盯上的羔羊。
虽然这次森奈央借刀杀人，让伏黑甚尔解决了他们，但人类的恶意和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横滨有一日没有站出来一个龙头组织威慑所有人，人口贩卖这项生意没有得到毁灭性的打击，那新的组织迟早会卷土重来，迟早都会再度威胁到[羊]的成长。
森奈央需要雇佣一个保镖。
伏黑甚尔原本是她盯上的猎物。
现在森奈央转变了想法。她要把原本准备吃掉的猎物吐出来，重新洗洗涮涮养得白白胖胖，拴在裤腰带上。
她成功捕获了猎物。
于是，伏黑甚尔答应还债的那一刻，自动加入了组织[黑羊]，成为了一堆最大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小毛孩的保镖。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一边想着[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一边提出反对意见：“我能反悔吗？”
“反悔无效。”法官森小姐不仅无情驳回了他的诉求，同时还在灵活地转着脑筋，思考有没有更多的强制手段可以束缚住这位看起来很容易跑路的被告人。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伏黑甚尔很像是一头野狼，难以驯化，拒绝服从，看在钱的面子上偶尔同你虚与委蛇一下。
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看起来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无所谓森奈央挟恩图报；无所谓把自己卖给一个小孩，得花五十亿才能赎身；无所谓生死，无所谓是非，无所谓第二天早上起来吃什么。
看起来自傲又自贱到不行，是个一看就很有故事的酷哥。
但森奈央不需要酷哥，她需要的是一个保镖，一个踏踏实实质朴如黄牛，哪怕领着基础死工资都会老实工作看小孩的保镖。
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位劳动力，除了普通法律层面上认可的合同外，森奈央还同他签订了束缚制约。
甚至在第一段时间的磨合过后，她借口他的性命归她，理所应当所有的一切也都归她，从而找上了他的儿子伏黑惠和继女伏黑津美纪——介于森奈央发现伏黑甚尔和二婚妻子只是契约婚姻，她暂且放弃了在筹码上再加一个成年女性的打算。
有小孩有家室的人往往更容易拥有软肋。毕竟如果伏黑甚尔真打算反水，森奈央真正的保镖坂田银时难免就要倒霉，她可不确定自己在银时哥被揍到什么程度的情况下才能搬回来救兵。
只是不知道为何，伏黑甚尔对于她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居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反感。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一切，不在乎到森奈央明晃晃摆出要拿他儿子女儿威胁他的态度，他也依旧无所谓的程度。
森奈央一边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渣”，一边把两个小孩接了回来。
她说的卖儿还债可不仅仅只是说给伏黑甚尔听的。她是真打算让这俩小人质给她打工。
森奈央以己度人，她自己三岁就能在战场上搬砖，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比她那时候还大了一点，想必也能做很多事了。于是她就让一个还在上幼稚园的小孩，一个刚学会自己下楼丢垃圾的小孩，加入她的[羊]到街上参与巡街——后来后脑勺挨了妈妈一个爆栗，羊组织里所有年纪在十六岁以下的成员就都被赛丽娜送去上学，这个谋算就被迫结束了。
森奈央观察了一阵，发现伏黑甚尔似乎是接受了这种带免费食宿的看小孩工作——他的物欲并不高，属于手头有钱就大把花，没钱就咬口面包凑活的类型，窝在森奈央家里也很自在；
偶尔在校车又被□□炸掉的时候去接津美纪放学，偶尔躺在沙发上单手戏弄两下小惠，时不时还拿着森奈央发的零花钱，和坂田银时一起溜出去看赛马，再一起亏得全身上下就剩条内裤回来。
森奈央觉得这个小弟应该是稳了。
与之相反的是，她的钱包不太稳了。
先前她为了吸引伏黑甚尔上钩，可是几乎把自己的钱全都投进悬赏单里。当然，在伏黑甚尔拿到这笔钱后，她就假装什么事都不是她干的，装模作样地在伏黑甚尔名义上的五十亿赎金里划掉了一小部分，以还债的名义把钱又拿了回来。这波属于左手倒右手的一个操作，单纯只扣掉了一点手续费和中介费。
——但是，羊组织里的成员上学费用可是直接从森奈央的零花钱里扣的啊。
历经人口贩卖一案，森奈央就已充分感受到自己白手起家的组织有多么孱弱。不仅人员素质（流浪儿童）远远不足，缺少安全保障，更缺少组织运作的资金来源。
[羊]经营到现在，森奈央全在花钱，没拿到一分收入！
这会儿一口气交了那么多孩子的学费，更是让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森奈央不得不想法子挣点外快。想来想去，她不自觉地将暗幽幽的目光落在家里的两位青壮力身上，开始思考把伏黑甚尔和坂田银时打包送去当脱衣舞男模，一天能赚多少钱。
就是在这种关头，伏黑甚尔再次接到了孔时雨的电话。
“喂伏黑吗，有个雇主联系不上你，找到了我这边，希望指名一个咒术类的任务……”
第76章 任务X外快 阿银我没有帮你养好女儿啊……
虽然伏黑甚尔投靠到森奈央旗下后, 已经数月没有接过暗网上的委托任务，但被无情抛弃的孔时雨考虑到任务的金额，还是敬职敬责地把消息递了过来。
毕竟以他的了解, 伏黑甚尔总有一天会靠着屡战屡败的赌马战绩归来的。
委托任务是个私单。
有个教派名为盘星, 专门指名伏黑甚尔去截杀一名星浆体少女。
伏黑甚尔听到具体的赏金后也有些心动, 虽然距离偿还五十亿的身价遥遥无期, 但是聊胜于无嘛。
他打电话的时候森奈央就在边上。她也觉得有点搞头，但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赶紧加入小弟的队伍一起搞, 而是蹙起小眉头，凹出不满的模样：“怎么回事，怎么还越过我这个老板接私活？”
伏黑甚尔好笑，指着电话道：“还没接。是指名任务主动找上来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森奈央告诫完, 随即和伏黑甚尔商量分赃、不是，商量利益分配的问题。
她的算盘打得可好, 任务赏金她七甚尔三，属于甚尔的‘三'里再扣掉一部分日常生活开销，其余的直接还债上交。
伏黑甚尔当时就不想干了。
干得越多，赚得越多, 白干活的感觉就越强烈。看着钱在自己手里焐热没两分钟，就得哗啦啦流进别人的掌心，伏黑甚尔这个物欲不强的家伙都感觉心脏有点绞痛。
森奈央还一副自己吃亏了的忍痛表情，改口：“那我六你四？”
“这是分配的问题吗？”伏黑甚尔道，“分到我手头的'四'照样还得上交还欠债是吧。”
森奈央：“一部分, 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不是说了我会给你留零花钱的吗。”
伏黑甚尔：“不行，感觉亏得慌，我讨厌打白工。”
他俩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正侧躺在沙发上看天气预报姐姐的坂田银时就算耳朵瞎了也该听到了。
“烦死了！”
坂田银时侧躺着曲起其中一条腿, 小拇指抠了抠耳朵，语气威胁道，“小—奈—央——”
正凑在门前的森奈央表演了一个从脚炸毛到脑袋，原地立正站好；伏黑甚尔手插着腰，懒洋洋地站在边上。
两人熟练地排成一排，肩并肩一起挨训的模样说不出的默契熟稔。
“最近小奈央跑出去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
坂田银时坐起身，“翅膀硬了不要大人管了是吧，第一次溜出去一回来就抱着陌生野男人的大腿说要养，第二次溜出去一回来又说自己捡到了两个崽，今天这次溜出去，该不会就领着一头哥斯拉回来了吧？！”
伏黑甚尔一边听训，一边侧低头问森奈央：“我之前就想问了，这个少白头天然卷笨蛋一直都这样？”
森奈央悄悄歪头：“对，我认识银时哥的时候他就这样，经常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特别厉害。”
伏黑甚尔：“银时不是你亲哥吧，为什么叫哥？”
森奈央：“[哥]是敬称，和[桑]一样，用来拉近关系的。银时哥是受我妈妈委托聘请，专门来照顾监督我的人。书上说，嘴巴甜一点套近乎，更有利于人际交往。”
伏黑甚尔：“那你为什么对我直呼其名？”
森奈央：“因为把小惠和津美纪接过来之后就有三个伏黑了啊。不指名道姓地称呼，会产生误解吧。”
伏黑甚尔懂了：“哦，你是这个逻辑。”
“——你看看你看看，野男人捡回来才俩月，就把我家女儿的心都拐跑了，连听训都要在底下讲小话。阿银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大，就是让你变成现在这副天天和黄毛、……黑毛出去鬼混，半夜不着家的样子吗？”
十六岁的坂田银时悲从心中起，边抽纸巾边用力擤鼻涕，仰天长嚎，“啊，乡下的赛丽娜夫人——噗——我对不起你啊！——噗，阿银我没有帮你养好女儿啊！”
“妈妈是在意大利，不是在乡下。”森奈央站得有点累，双手背在身后抠手，拿脚弓搓了搓另一条小腿。
坂田银时已经开始絮叨下一环节：“你们这种小屁孩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
“一开始总是信誓旦旦地撒娇说'啊啊，我肯定自己会照顾好宠物的啦，拜托了求你了’，其实每次把宠物骗到手后，还不都是变成妈妈我一个人照顾吗！……等等，我怎么变成妈妈了？”
伏黑甚尔掏掏耳朵：“那我又是什么时候成宠物了？”
森奈央小声：“被当成宠物总比被当成madao要好。被当成madao的话，我领你进门的第一天你就要被丢出去了。”
然后还得她装得可怜巴巴地抱着伏黑甚尔的腿朝坂田银时哭，娇横地表示如果丢了他，有本事就把她也一起丢出去！
最好外头还在下着比○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的雨，小女孩赤着脚搂着大型宠物，站在雨里仰天咆哮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迟早有一天我要打败银毛天然卷，养世界上最大的宠物！
“……”伏黑甚尔挥挥手，对这种小剧场敬谢不敏，“madao又是什么物种？”
森奈央：“据说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大叔。”
伏黑甚尔：“欸……”
森奈央闲得无聊，抠抠手指：“银时哥也没说错，毕竟现在我们大家、包括小惠和津美纪都是靠银时哥一个人做饭照顾。”
甚尔得巡街保护[羊]组织其余十六岁以上的小孩，到家天都黑了；坂田银时也不至于让身高还没灶台高的小孩掌管料理权，肯定得由他自己一个人烧一家几口的饭。
谁厨子谁烧饭谁是真正的大爷。
伏黑甚尔：“啧。”
他也就只能啧了。
森奈央眼珠往上瞥了眼黑发的男人。她算是发现了，银时哥对绝大多数的人都有特攻buff，别看大家表面上如何嫌弃不耐烦，一个个的心里明明都很喜欢银时哥。
只是一旦开始产生信赖感就完蛋了，一旦开始出现不自觉吐槽的情况就更完蛋了——大家都会被银时哥无情地拖入无厘头捧哏的地狱，然后再被他以丰富的经验彻底打败。
那边坂田银时的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他把用过的一堆纸巾往外摞摞，脸色突然一变，严肃道：“小奈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会儿你又打算到哪里溜野男人？”
“能不说吗？”森奈央双手交握叠在身前，窝窝囊囊地抠着手指。
坂田银时：“不可以！”
森奈央老实巴交地交代了自己的目标和计划。
总结十个字，缺钱，饿饿，做任务赚外快。
坂田银时摸摸下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若有所思：“剧情都已经推到这里了？”
森奈央在想如果银时哥不同意的话，她还得想个法子趁其不备溜出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坂田银时居然没有拒绝。
“这么看着我干嘛？打破规则是我的人生格言好吧。”他这么说着，提出了一个要求。
*
坂田银时的要求对森奈央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
她老老实实答应下来，跟着伏黑甚尔出门了。
伏击星浆体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说简单的是，名为星浆体的少女边上只有两个守卫；说难的是，这两个守卫里其中一个是五条悟。
欸？你说另一个是谁？
森奈央没记住，就记得是什么普通人背景出身的咒灵操使，年纪轻轻，入学高中后的短短一年内就在咒术圈里闯出了不低的知名度。但甚尔说不用管，只是个小鬼。
“唉。”森奈央翻着情报叹气，她当然没什么感情，她叹气纯粹就是觉得麻烦。
那位不认识的咒灵操使先放到一边暂且不提，从小在咒术圈业界话题量登顶的五条神子，她可是真真切切感受过威力的。
“怎么，怕我打不过？”伏黑甚尔边看手机里的赛马，边随口一问。他都没把那位咒术操使放眼里，纯针对六眼，“我要是打不过，他们要杀你你就跪下来求饶。”
“别开玩笑了，要是打不过，我拉着你一起跪地求饶。”森奈央说，“我只是觉得前期投入好多。”
前期计划是伏黑甚尔定的，比如挂出星浆体的悬赏，让民间的诅咒师们消耗两位守卫的精力——用甚尔的话来说，就是那位六眼神子目前还没到全天维持无下限后还可以轻松自在的程度。
森奈央单纯就是心疼那点掏悬赏的钱。
这悬赏的奖金可不是在网上随便标一个数字上去、事后反悔翻脸就行的，按照规矩，得先压上目标金额的一半交给网站，这样就算事后反悔，完成委托的人和网站方也不至于白干活一场。当然，挂黑单还事后反悔的话，这号就要被永久拉黑了，还有很大几率被人气不过追杀的风险。
所以这钱，必须得出。
而伏黑甚尔没钱，所以是森奈央出。
忙忙碌碌大半年，钱是一点回流的影子都没有，哗哗先掏出去一大把，森奈央的零花钱已经快要见底举白旗投降。
说好的无法感受感情呢，现在为什么心脏却在因为金钱的力量而隐隐作痛？
森奈央鼓足底气再看了眼卡上的余额，瞬间又闭上眼，默默安慰自己不要伤心，等完成这次任务就有钱拿了。
“祈祷有什么用？该干活了。”伏黑甚尔收起手机，蹲在树上轻拍了下小女孩的后脑勺。
作为最极致的天与咒缚，伏黑甚尔不会被咒力感知的手段察觉，可以自由出入高专结界而不触发警报。只有唯一一次，年幼五条悟曾发现过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的他，但是精神紧绷、无下限术式维持了一天一夜的五条悟呢？
还能发现他吗？
“准备行动。”
树上竖着一扇门，森奈央趴在门内的另一个空间里躲避结界的触发，平静地注视着山下影影绰绰上来的一行人影，同时掏出手机，翻到通讯页里的某人，拨通电话。
第77章 实验X捕获猫猫 从来没防备过的袭击者……
森奈央点开通讯录, 拨通五条悟的电话，很快就从手机那端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隣に立って居れることで
站在你身旁 留在你身边
僕が生きる意味になって
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森奈央：……
伏黑甚尔：……
不是，他用这首被高中女生推崇的纯爱之歌当手机铃声啊？？还是女生版本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心里不由地都冒出同一个疑问：五条悟他是死宅还是单纯女扮男装的jk啊？
*
“隣に立って居れることで
僕が生きる意味になって……”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天内理子下意识伸手从裙子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正疑惑并未看见来电页面, 就看见边上五条悟同样了掏出手机。
“摩西摩西。”和她用着同款手机铃声的现役DK一脸坦然自若地接通电话，“啊呀呀, 是奈酱啊。真稀奇，怎么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五条悟一边打电话，一边拎了把天内理子的衣领, 示意她别停下，继续向上走。
“悟, 谁的电话？”夏油杰揣着兜走在边上，悄声嘱咐，“就算已经到了学校，但是也别随便放松警惕啊。”
五条悟捂住通话键, 冲他努努嘴：“怕什么，理子妹妹的悬赏不是突然取消了吗，爬完筵山麓都到了学校结界内部，就算有危险也会有预警的。”
他另一只手指着手机页面解释道，“是之前遇到的一个小孩的电话啦, 一个很怪很可爱的小孩。虽然这么说很奇怪, 但勉强可以称之为是我的好朋友哦……啊啊，没什么，五条哥哥在和怪刘海眯眯眼同学说话呢……嗨以嗨以, 他的确是个很奇怪的同学，下次我把他牵出来溜给你看看。”
夏油杰拳头捏紧：……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我的？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去去，杰快把理子妹妹带进去。”五条悟朝他伸手做驱逐状，“我去山下接怪小孩。杰没问题吧？就这么短短一截路，杰不会还出什么问题吧？”
夏油杰头上蹦出青筋。
五条悟墨镜下拉，快速地瞥了眼一旁的天内理子，冲他眨了下右眼。
夏油杰一顿，随即了悟。
他们先前就商量过如果理子妹妹最后并不愿意和天元大人同化，他们就帮她逃走的事，这会儿还得找个清净的地方问清她的心意。
为大局考虑，夏油杰最后用小眼翻了个白眼，没有和麻烦精挚友纠缠不清，先带着天内理子走进薨星宫入口。
“今天不上学吗？要不要好心的五条哥哥带你去吃甜点？……喂？奈酱？奈酱！”五条悟单手插兜，轻快地抬步往筵山麓的阶梯下走，一边还在悠哉和电话那头的小孩说着话，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古怪的声响，小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顿觉不妙，正要加速往阶梯下跑，身后骤然袭来一股劲风。
噗嗤。
一把锋利的武器从他及时躲避的肩膀上重重挥过。
五条悟闪避及时，右手摸了摸左肩。掌心里沾上血液，不知道是不是敌人技术太烂，他无下限术式因疲倦而暂时关闭，又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小女孩的惊呼动静而大意分神了一瞬，这把刀也只能做到贴着他的肩膀闪过。
在那零点零一秒的误差后，他毫无迟疑地迅速抬手，反击，一发苍轰炸而去。转身时，看见了一个莫名有点眼熟、嘴角带疤的男人。
那个男人同样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攻击，看着倒不像是方才发动那种弱智攻击的人，右手提着刀扛在肩上，左手臂弯里提溜着一个一动不动、四肢和脑袋一并耷拉垂下的小孩。
五条悟盯着那个小孩身上熟悉的学校制服看，瞳孔骤然一缩。
“听你说要去接这个小鬼？”男人笑着朝他抬了下下巴，“不用麻烦了，我替你端上来了。”
五条悟眯起眼睛。
*
五条悟和男人打了很是憋屈的一架。
那个男人体质强悍得可怕，速度快到惊人，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如何用六眼捕捉他的踪迹已经是个难题，他还特意放出了无数的蝇头扰乱他的感官。
最关键的是他还手握人质，五条悟怕伤到倒霉鬼奈酱，不敢开出大招。
而这男人也明显看出他的畏手畏脚，动不动就拿手里的森奈央当诱饵当挡箭牌，偶尔还倒提着她的脚把小孩砸过来。
昏迷的小孩失去知觉，软绵绵一动不动，在他手里就跟个武器似的左挡石块，右甩灰尘。
那生猛程度都快让五条悟忍不住想停下来问，这人是不是和奈酱这小屁孩有仇？
万幸大吉，聪明机智的五条悟大人击退了对方，夺回了森奈央。
对方空着手，提着刀架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站在树上低头看他：“刚才那招声东击西，还蛮聪明的嘛。”
“用不着你夸奖哦，呆子。”五条悟松了口气，一边警惕盯着对方，一边晃晃手里的小孩，“喂喂奈酱，还活着吗奈酱？”
小孩嘴里发出一声低咛，缓缓睁开眼，悠悠转醒。
“活着就好。”
五条悟没想好把小孩放哪儿，随便搁地上又给对面的绑匪捞走了，只能任劳任怨地把小孩放自己背上，用无下限术式一同裹住，“抱住啊，要是掉下去我可腾不出手捞你。”
“五条哥……”森奈央拽住他的衣服。
五条悟随手拍了下小孩的小腿，专心致志观察对面的男人：“乖，别乱动。五条哥哥要去追坏……”
一切都像是电影中被导演特意放慢无数倍的镜头，画面近乎定格的画册，连声音都被无限拉长至凝滞。
趴在他肩上的小女孩从后方环住他的脖颈，软软的手臂压着他的肩膀，伸出同样柔软却濡湿的小手捂住他的口鼻。
五条悟本能一怔，尚在犹疑，下一个瞬间，带着淡淡香味的气体便随着他的呼吸涌入他的口鼻，一股难以想象的眩晕兜头袭来。
‘什…么……？’
五条悟在倒下前难以置信地回头看。
身后背着的确实是他相熟的小孩。是他刚刚救下来的人质，是他主动将其纳入无下限保护圈，从来没防备过的袭击者。
24小时维持着无下限术式带来的疲倦，面对强敌的紧张和兴奋，还有对偷袭者天然的亲近与信赖……一切的因素搭积木般凑成如今从未想过的败北。
五条悟表情凝固，那双如天空之境般澄澈蔚蓝的猫瞳瞪大，为了看向身后的卧底祸首，眼珠几乎挤进角落斜翻到底，空出大片大片如白色玻璃珠般质感的眼白。
真像是一只被主人突然袭击，逮住后颈而无法反抗，只能僵硬地扭着脖子瞪大猫眼的大猫啊。
“五条哥，你忘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了吗？”森奈央对捕获上当的猫轻声说着，“我可是有被一个家里祖传干暗杀的专业杀手夸赞过的，说我是天生的不带一丝杀气的天才型杀手哦。”
就算是当面发起攻击，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一丝恶意。
她觉得自己的行动十分完美，于是奖励给自己一个弧度标准的微笑。
真好啊。她从了解五条悟的能力后，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终于在这次实验里有了解答。
五条哥的无下限可以拒绝一切，但是拒绝不了赖以生存的空气呀。
砰——！
五条悟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
“OK，解决一个。”森奈央从地上爬起来，仰头冲伏黑甚尔比了个手势。
“这招不错，如果你手上涂的不是迷药而是致命的毒药，六眼小鬼就死定了。”伏黑甚尔扛着刀道。
森奈央：“如果是致命的毒药，那我现在也就寄了。这可是可以从皮肤渗透进去的药。”她边说边伸手在昏厥的五条悟身上揩干手里的液体。
这种迷药是她从伊尔迷那里弄来的，闻到一点点气味就可以醉倒一头大象，哪怕只是涂在皮肤上也能产生反应。如果不是森奈央事先吃过解药，依照她的体质，她自己都得睡上七天七夜。
伏黑甚尔耸耸肩，跳进薨星宫入口追着星浆体的方向走了。按照计划，五条悟由森奈央坑害，另一个和星浆体同行的小鬼则由他来对付。
留下森奈央在狼藉的咒术高专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找了个没被摧毁侥幸存活的树荫脚下，费劲把五条悟拖了过去。
帅气DK的身高已经逼近一米九，估计之后再蹿蹿还能往上长，体重颇有些分量。森奈央双手拽住他的两只脚，拖着大坨猫猫嘎吱嘎吱碾过满是碎块的战斗场地，五条悟的脑袋在石砖地上咣咣咣颠簸，和伏黑甚尔打没怎么受伤，这会儿生生被森奈央磕出了好几个大包，后背的校服和干净柔顺的白发也都弄得一片脏兮兮，好容易才被拖到大树底下。
森奈央把人放好，站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少年的小圆墨镜早掉了，无下限在昏迷状态下也无法保持，漂亮的脸蛋上沾了几道灰痕，都是刚才倒地上时沾上的。
估计是睡得不安心，湛蓝的六眼闭上，精致的眉头也还是蹙着。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嘴巴上是不是涂了润唇膏，嘴唇很粉，看起来柔软又富有弹性，水灵灵亮晶晶的，只是嘴角弧度微微下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森奈央在他身边蹲下，端详着这张漂亮的脸蛋想了想，最后还是扛不住诱惑，蠢蠢欲动地伸出了罪恶小手，一边揪着他柔软的脸蛋用力捏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了……
第78章 恶作剧X同伙 “再见，价值一亿的廉价……
森奈央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黑色签字笔, 蹲在地上掰过五条悟漂亮的脸蛋，窸窸窣窣地画了许久，又跑去石块堆里翻出他的墨镜帮他戴上。
看着一头银毛脏兮兮, 脸上画满涂鸦却戴着小墨镜装酷的五条悟, 森奈央满意地收工。
随后还搜集了一堆在两人战斗中被打落的树枝和树叶, 在少年脑袋顶上搭起一个绿色帐篷, 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恶作剧？”
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的伏黑甚尔俯视欣赏了一会儿，看着正在一点一点逐渐完工的绿色鸟巢, 拿脚上套着的布鞋尖踢了踢小孩蹲着的屁股，“里头的解决了，走了。”
森奈央站起来，看看他肩上扛着的晕厥的星浆体天内理子, 问道：“没杀死人吧？”
伏黑甚尔嘬了下牙花，啧了一声：“没。杀了又得回去被那个银毛天然卷笨蛋念叨。”
坂田银时对两人提出的要求就是：接委托单可以, 但是不准出现死人。
行呗，谁让他是做饭的厨子。
伏黑甚尔：“光是被他嘀咕什么[一切变数的起源][打破循环的小弹珠]就够呛了，我赌马的运气说不准就是被他念叨没的。”
森奈央小手拍上他的腰，表情平淡, 语气沉痛道：“非酋就非酋，不要挽尊了。你和银时哥哪天要是能赢一把，我直接请你们吃半年的大餐。”
伏黑甚尔：“完全被你这小鬼小看了啊……”
森奈央：“嗯？怎么称呼你老板的？”
伏黑甚尔：“……嗨以嗨以，小小姐。”
森奈央：“刚才你把我拎起来当武器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伏黑甚尔把脸别过去，装没听见。
任务完成得太过轻松, 两人简单核对过之后的计划便分头行动。但在分道扬镳后, 森奈央跑路到一半，又忍不住跑回去恋恋不舍地把鸟巢撤掉，给脸上画满涂鸦的五条悟拍完一套照片, 这才乖乖推门回学校上幼稚园。
对，没错，今天不是休息日，她是借口尿遁逃学来的。
霓虹大部分幼稚园的在园时间都不算长，一般早上9:30到，再晚点的10:00入园的也有，下午14:00就可以放学回家。森奈央的学校是私立制，为了有工作的家长考虑，保育时间可以选择延长到下午六点，所以幼稚园在14:30-15:30之间还安排了一段午休时间。
她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段溜出来玩的。
现在事件结束，她得赶紧爬回去装睡，幼稚园的午休睡醒后可是会放小点心吃的。
森奈央蹑手蹑脚拉开教室门，和担心她蹲坑蹲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看护老师随意比划了两下，准备爬回自己的床位，除了隔壁床的齐木楠雄睁着死鱼眼看她，其余的小孩子们都毫无察觉，睡得正沉。
【嘘——】
森奈央用心声示意他安静，从他身上爬过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了他胳膊一脚。
“……”森奈央若无其事地躺回被窝里盖好被子，顺手把超能力者毫无高光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眼睛合上，【乖，睡觉了。】
[你又闯祸了。]
【喂律师在吗，有人造谣我能帮我起诉一下吗？】
[……呵。]
齐木楠雄闭着眼翻了个身，不再看这团麻烦精，[出事别来找我。]
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突然又是一重，罪魁祸首从他身上翻过去的时候又在他胳膊上踩了一脚，在他危险地睁眼看过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用心声补了一个干巴巴的【抱歉】，而后就哒哒哒跑到看护老师面前，比比划划地说要再去上个厕所。
看护老师：……
看护老师百思不得其解，压低声音：“奈央酱，肚子里真的没有感觉到哪里在痛吗？要不要老师带你去校医室看看？”
“没事的老师，”森奈央仰头平静安抚道，“只是单纯的懒人屎尿多。”
看护老师：“……………幼稚园里不教这种话的，奈央酱回家之后绝对不要说这种话！”
凭借着不要脸，森奈央再度顺利地溜了出去。
可以说是有种微妙的预感，她原本打算午休睡觉，可一闭眼就莫名其妙听到金钱在打水漂的声音。楠雄A梦不会无缘无故说那种话——他为了维持平静的生活，经常旁白吐槽，偶尔还会跟个摄像头似的跟踪视奸……不是、是观察身边麻烦精的习惯森奈央早看穿了。
口是心非的傲娇温柔秉性，也被她完全手拿把掐。
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难道是甚尔那边出意外了？不会吧不会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功夫也能出事？菜鸡甚尔。
森奈央一边想，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一边火速搜寻网络上盘星教周边建筑的[门]。
撑住啊甚尔！撑住啊我的五十亿！
你老板手里真没有余粮了！！
*
别急，让我们把时间推到五分钟前。
在森奈央还停留在高专，专心给五条悟拍写真的时候，伏黑甚尔已经到了山下，根据计划到了盘星教，把人一交，把钱一收，面对感动流涕疯魔一般的盘星教众人啥也没说，扭头就走。
正溜达出来，却在盘星教外撞见了一个本该昏迷的人。
五条悟。
阳光炙烈，白发的少年人站在石柱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但确实好端端地、清醒地、独立自主地站在那里。
说好吸入一口都能让大象睡上三天三夜的迷药，该不会也是假冒伪劣的货色吧？
“我就说小鬼不靠谱。”想起小女孩那表情寡淡却包自信的小德行，伏黑甚尔忍不住舔了下牙关，低声吐槽。
随后躬身，扶刀，带疤的唇角满是挑衅地往上一勾：“怎么还追上来了？不好意思啊，我可没兴趣和男人纠缠不清。”
“哈。”五条悟的状态显然不太对劲，他上前一步，从阴影里迈入阳光底下，森奈央好心为他戴上的黑墨镜也不在了，光照之下，澄蓝的眼眸如同玻璃珠般潋滟生辉，“不要自恋了，普信男。是你威胁了奈酱？是你绑架了理子妹妹？——对不起啊，我没有心情管那些，老子现在只想暴揍你一顿啊。”
“呃……”
伏黑甚尔看清他的脸，身上蓄势待发的气势收回，站直身，指着他道，“小鬼，耍酷之前我先问个问题，你醒来之后有没有照过镜子？”
五条悟：……哈？
他表情越癫，猫眼越剔透，伏黑甚尔就越忍不住，最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笑得胸腔闷闷作响，差点捂住肚子：“那个坏小鬼原来不止是在你脑袋上搭了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摄像头，自拍屏幕上一如既往出现了一张大帅哥的脸。
……呃，大帅哥的脸好像有点不对。
额头上用黑色的水笔画了两条横线，横线中间画着一个长尾巴的漩涡，像片抽象化的树叶，组成一个奇怪的护额；两只琉璃似的猫眼外画了两个大圈，眼皮上非常细致地涂了两道黑漆漆的拉长的邪魅眼影，堪比cos[你是在玩欲情故纵吗]的烟熏妆表情包；
脸颊两侧用红色的水笔各自画了两道红杠，高挺的鼻子上有一个卡通小乌龟，两边还密密麻麻、或大或小地写满文字，细看分别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ps：奈央大人赛高！！][五条笨蛋JK][帅][今天午饭胡萝卜不好吃]……
五条悟：……
他……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找到昏迷的杰把他交给硝子，然后再顶着这张脸穿过人山人海找到盘星教来的吗？所以当时接过杰的硝子一脸一言难尽，而被他抓住拷问伏黑甚尔在哪儿的中介欲言又止的……其实是因为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吗？
咯咯咯咯咯。
五条悟听见自己上下的牙关在与彼此疯狂战斗。
伏黑甚尔好心又不失嘲笑地建议道：“你要不要去先洗把脸？”
“——术式反转，「赫」！！”
轰隆——！
如果不是伏黑甚尔眼疾手快及时避开，腰子差点给他贯穿。
“喂喂喂，恼羞成怒了吗？”男人双腿曲起蹲在石柱上，像只蓄势待发的大型黑豹，目不转睛地盯着悬空而起的五条悟。
有点奇怪，这小鬼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嘲笑归嘲笑，森奈央那越来越黑泥谨慎的行为逻辑可不会在迷药的材质这种小事上露出破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解决迷药的？
反转术式？没听说过五条家的六眼还会这招，该不会是在那一瞬间被迷药逼出来的吧？
砰——！
拴在万里锁上的天逆鉾狠狠撞在无下限外，锁链哗啦啦拉长，发出刺耳而又律动的嗡鸣。
伏黑甚尔收回刀：“啊，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看起来蛮有意思的。”他握着刀俯身，喃喃自语，“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种站在顶点的人，被彻底打败的时候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嘟噜嘟噜嘟噜你的master来电话了，嘟噜嘟噜嘟噜你的鹅子女鹅在我手上，还不赶紧快接电话，嘟噜嘟噜嘟噜喂喂喂五十亿银时哥说回家记得打包路口那家点心的草莓巴菲……”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话，由小孩配音的电话铃声又长又啰嗦，背景音里还穿插着另外两个小孩配的“爸爸爸爸救命呀”，以及坂田银时那懒散又颐指气使的“必须要有草莓的草莓巴菲”命令。
“……”伏黑甚尔眉头一跳，准备伸手从裤兜里掏手机。不掏不行，森奈央设了震动，不及时关闭，手机能在他裤兜里跳一段广场舞。
“这种时候还能分神接电话吗？自大狂。”
砰——！咔嚓！
手上正准备掏出的手机被一发[苍]斩断，伏黑甚尔再次险险避开攻击，看着碎掉的手机残骸掉在地面，闭了闭眼。
不知道他在那短短的零点零一秒内想了什么，总之男人迅速收回万里锁和锁链上拴着的天逆鉾，准备跑路。
“抱歉抱歉，差点上头了。”他扭头朝五条悟简单挥了下手，“再见，价值一亿的廉价男人。”
……
咯咯咯咯咯。
看着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道，追击失败的五条悟的牙齿打架打得更凶了。
很好，现在最起码解决一个疑问了——奈酱那孩子，原来真的是同伙啊。
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悟悟他啊，可是非常清楚地知道奈酱小朋友在哪里上幼稚园的啊。
少年低头俯视幼稚园里正在沙堆旁玩着堆沙的幼稚游戏、戴着小黄帽的小女孩，玻璃珠般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嘴角边挂起了弧度夸张的微笑。
“你说是吧，奈酱。”
第79章 白发怪人X恐吓 “接下来如果你还不听……
“你说是吧, 奈酱。”
森奈央穿着幼稚园标配的西装式校服站在沙堆边上，看看身边被吓到紧张不敢吱声的同学和学弟，再抬头看看五条悟, 诚恳道：“……五条哥你要不先从墙上下来？”
“趴在幼稚园墙头这么看小孩是会被当成拐卖犯的。”
这么大一只一米九人形白猫, 又戴着可疑的小圆黑墨镜, 穿着从头到脚都黑漆漆的奇怪校服, 嘴角弧度诡异，扒拉在高高的围墙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专门死死盯着小孩看……
会被电击的，绝对会在小朋友们口口相传的谣言中演变成什么不得了的怪谈，然后被保安大叔揪下来给一棍电击的。
“奈酱……这个怪人头是什么啊？”
一起玩耍的小女孩瑟缩地躲到森奈央身后，悄悄探出脑袋打量, 稚气的声音里都掺入了害怕的哭腔，“我们回去找老师吧……”
“不要怕, 我……保护奈酱和大家。”小两岁的小班学生影山茂夫勇敢站出来挡在小朋友们身前，“我、我是超能力者！”
只是小男孩的声音柔软怯懦，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绝对是坏蛋！白发人头怪人！改造人汽水超人2号——准备战斗！”
“不要怕！我们这里有结界，怪人头是冲不进来的！”
“冲啊！拿起武器！塔塔开, 我们要塔塔开！！”
小朋友们纷纷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捏造事实，抓起手头的武器（玩具）就狠狠抛向墙头，由于力气不足，抛出的武器很快就划过一道完美抛物线，惨淡地砸了下来……嗯？没砸下来？
只见小玩具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继续勇敢地向怪人头发起冲击。
虽然撞在脸上时也轻飘飘的, 没什么力道，但这样诡异的起伏可不是什么自然现象。五条悟展开无下限，任由小朋友们飞过来的玩具在离自己十公分的位置滑落坠地, 蓝眼眯起，留意到挡在小女孩身前的那个留着锅盖头发型的小孩。
唔，真的是超能力者？
此时，另一位无名的粉发超能力者正在默默后缩，准备悄无声息地藏进人群里——被森奈央抓住手一把钳了回来。
她顺便还牵起了学弟影山茂夫的手，左手一个外挂，右手一个外挂，毫无畏惧地大大方方上前问道：“五条哥，找我有事吗？还有十五分钟才到放学时间哦。”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啊哈，原来还没放学啊。可是奈奈上个星期怎么还有空出来到高专玩呢？”
森奈央哈哈一笑：“那是下午午休时间啦。”
五条悟：盯——
唉。
森奈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放开左右两个外挂的手，上前一步：“大家别怕，这是我哥哥来看我啦。”
她的语气和表情在那一瞬间都调整成了孩子气的天真稚气，三言两语就忽悠得小朋友们放下警惕，纷纷向白发人头怪鞠躬道歉，而后快快乐乐地继续跑去玩其他游戏。
解决掉这道由小朋友们组成的防线，五条悟灵活地跳进监控器观察不到的死角，近距离俯视坏蛋臭小孩，阴阳怪气道：“以前都不知道奈酱原来这么会骗人呐。”
森奈央还没少年腿长，在他的身高压迫下像团矮墩墩的棉花小娃娃，脖子仰得痛了才能看到他的表情：“我也没想到五条哥这么好骗…啊唔啊啊——”
一阵狂风乍起，眼前景象如加速的连环画呼啸而过，眨眼的功夫，森奈央整个人都被拎上了天空。
五条悟悬浮停留在高空之上，离地面的距离足以满足一个高空跳伞，他单手拎着森奈央的后衣领提到面前晃了晃，脸上还挂着乖张的微笑，语气亲昵却凉飕飕道：“嗯？没听清，奈酱再说一遍？”
全靠衣服被拎着的森奈央此时很感谢幼稚园校服的生产方，质量过硬，点个赞。
她双手双脚自然耷拉下垂，视线一低就能看见脚下是无限缩小的城镇民居楼，远处青黛，头上云霞，实话实说空气还不错，风声哗啦哗啦，却吹不散被无下限同时裹住的她扎成丸子头的头发。
不过要是五条悟一着不慎或者是恶意松手，她就将从此处自由落体高空坠下，成为牛顿最忠实的信徒，啪叽一下摔成肉酱。
森奈央翘了一下自己还穿着室内鞋的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妙。
糟糕，还没写好遗嘱。
刚才楠雄a梦和茂夫都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十有八九出不了意外……但她也应该先写好遗嘱的。
森奈央回忆起自己跟着坂田银时在电视上看到的由家庭财产争夺大战引发的恩怨情仇，深感自己准备不足。
“奈——酱——？”五条悟拉长音调，提溜着又晃了晃手里的小孩，语气危险道，“这种时候还敢走神吗？”
森奈央脸上没什么表情，无所谓地看着他：“反正五条哥也不会杀了我吧？”
她在制定该项计划前，自然有将五条悟的反应列入考虑范畴——毕竟他俩先前在网上交流的情报足够知根知底，寻仇一寻一个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但在评估过后，她认为这件事的后果上升不到什么危险程度，遂大胆犯之。
结果也正如她所料。
五条悟如果想杀她，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折，一发苍就够了。
听完她的分析和理论，五条悟差点被气笑了：“哈！”
森奈央还在不知悔改地贴脸挑衅道：“如果现在想改变主意杀我的话，松手就可以了哦。”
五条悟额角青筋一跳：“你觉得我不会松？别太自信了哦奈酱。”
森奈央：“我压十个特级大福，赌你不会松。”
五条悟：“老子真松手啊老子真不骗人啊？！”
森奈央随口敷衍：“嗨嗨嗨以——那就算我赌输了……嗷。”
她的身体陡然一空，拽住身体不让其下坠的支点突然消失，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上心头，她倒栽葱转了个圈，一头朝厚重的大地栽去。
“哦吼，赌输了。”
没有无下限帮忙阻挡，森奈央艰难睁开眼，在狂风里捂住自己的小裙子避免走光，听见耳旁传来呼啸的剧烈风声和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稚幼的身躯在巨大的刺激中，感到了一股生物本能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她自发产生的一种情感？
森奈央正这样想，自由落体的运动再次突兀地停滞在中途。
五条悟悬在空中以同速的降落接住她，又把她重新捞回了高空。
看着眼前被狂风吹到浑身狼藉，团子头都被吹散，黑色微卷长发糊了满脸、显得可怜兮兮的小孩，五条悟才勉强消了点气。
“害怕了吧？这才是第一道开胃菜哦奈酱。”他阴恻恻地撩开小孩的头发，威胁恐吓道，“接下来如果你还不听话，我就要把你摔成[肉泥奈酱]！”
作为猫猫恶劣的报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小女孩惊慌失措或者吓到泪眼婆娑的小脸。谁知，森奈央挂在他胳膊上，被撩开的头发底下小脸一扬，脸上表情不仅没什么变化，还平静淡定道：“挺好，可以拿根pocky就酱吃。”
五条悟：…………………………
五条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种时刻讲这种破烂冷笑话吗？！
面对连死都不怕、油盐不进的臭小孩，向来都是气人一方的少年差点气到张牙舞爪两脚登天。
森奈央伸手，状似怜悯地拍拍他的胳膊：“你忘了吗五条哥，我没有那种情绪的。”
谁说五条悟忘了？
他就从来！没有忘记过！森奈央是个怪小孩！
先不提初次的相遇，光是这次星浆体事件，他就充分回忆起了这孩子的古怪——超级！无敌！古怪！
再度回顾完全程，五条悟内心只有一句话想说：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他在被迷晕的那一刹，突然福至心灵学会了反转术式，在昏迷期间一直在用正面能量排出体内的迷药，这才能极快地苏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迅速检查场地，在薨星宫里发现了被暴揍昏迷的夏油杰和黑井小姐，确认天内理子失踪；随后迅速将夏油杰和黑井美里交给家入硝子，杀向盘星教，战斗未遂。
伏黑甚尔连招都没接就直接溜溜球了，五条悟只能先去盘星教里寻找理子妹妹。
找到理子妹妹的时候，夏油杰也赶来了。
看到盘星教众围着无声无息的少女尸体欢呼雀跃，本就上头的五条悟在感知到挚友情绪不对时，甚至还发表了“如果杰想的话，现在杀光他们也可以”的感言。
而这一切一切的不爽、怒火、疑惑和不解，以及察觉自己突破了界限、带着[开花结果般]奇妙满足感交织的复杂情绪，终止于两人把天内理子的尸体交给家入硝子做最后殓尸准备下葬时，硝子发现的不对劲。
“虽然外表确实是星浆体……但是太奇怪了。”
家入硝子翻着检查后的记录表，道，“你们看。”
她拿手术刀在少女柔软的手臂上一划，肌肤在利刃下割出一道显眼的伤口，而伤口里什么都没有，正常人类损伤后会流出的鲜血仿佛从来没在这具躯体里存在过。
夏油杰的表情沉在晦涩的阴影里，他从盘星教回来开始，情绪就不太对劲。
“盘星教那群人也是用这个理由抨击理子妹妹就是天生邪恶的污染源……我和悟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在举行教众挨个往理子妹妹身体里捅一刀的庆祝仪式。”
那间惨白的教堂，被绑在十字架上毫无声息的少女，手持刀刃排着队准备将刀捅进少女体内的教众……他们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是帮凶，每一刀插入天内理子的身体，所有人就会发出喝彩一般的欢呼。
画面怪诞到夏油杰直到现在，眼里都仿佛残留着当时灼烧一般的痛感。
家入硝子蹙起眉望向他：“夏油……”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具尸体不是理子妹妹的？”
气氛近乎凝滞之时，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表情怪异地握着手机从门外进来。
“可是……”黑井美里跪坐在边上用手腕捂住眼睛，依旧止不住地从眼里掉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泣不成声道，“我检查过了，理子大人身上只有我才知道的疤都还在……”
“……”
五条悟点开手机外放按键，手机里传出少女熟悉的带着中二感的呼喊，“大家——你们把妾身丢进什么黑坑里了吗？这里就是天元大人的肚子吗？为什么妾身还能打电话啊！”
其余人：……嘎？
第80章 初见 “需要我提醒你，你对老子漂亮的……
交给盘星教的是一具不知道什么原理的假尸, 天内理子没有死。
她当然不能死。
无论是森奈央还是伏黑甚尔，在出现第二个厨子之前，可都没人敢得罪家里唯一的、并且擅长找赛丽娜打小报告的衣食父母。
为了遵守坂田银时提出的“不死人”要求, 森奈央在高专与伏黑甚尔分别前, 从门里拖出来一具女性躯体。
细看体貌, 这具躯体就和伏黑甚尔肩上昏迷着的天内理子一模一样。
正是前文提到过的——在几年后的时间线上, 十三岁的森奈央帮助小栗虫太郎越狱时会再次出场的黑科技，义骸。
上交由浦原喜助先生帮忙copy的义骸, 便携且靠谱，既能履约不杀人，又能完成盘星教的委托。只不过拿一具假尸体交差，让这个任务完成得相当没有职业操守。
不过森奈央已经明确调查过, 盘星教原本是崇拜纯粹天元大人的非术师宗教团体，现在都快演变成激进派邪//教。她这波操作既没有让星浆体和天元大人同化、也算是完成了盘星教的目标, 又没有助长邪恶势力的气焰，还能顺利拿到一波赏金，黑吃黑起来毫无半点心理负担——毕竟就算事发，坏的也是甚尔的名声嘛（溜走）。
森奈央把星浆体·义骸版交给伏黑甚尔, 介于她当时的异能力[门]仅能有她一个人通过，且还要上学，就只好由甚尔带着义骸去盘星教交货。
而真正的天内理子，则被伏黑甚尔团吧团吧，随便塞进了一家小黑旅馆的柜子里。贴心的绑匪还给她额外保留下了手机, 方便她醒来后自己跑路。
只要拿到钱, 之后的事情就和他们俩没关系啦。
森奈央觉得自己的行动逻辑非常清晰。
五条悟却只觉得奇怪小孩名不虚传。
在顺利接到理子妹妹后，他就握着手机陷入了迷茫。
他没法不迷茫啊。他认识森奈央也有一年多了，属于经常聊天、点燃了友谊小船, 会在社交媒体上给彼此动态点赞的关系（一般会给他动态点赞的人就只有森奈央和灰原雄）。他知道她妈妈是意大利的黑手党，爸爸是个退役军医，还知道她在哪里上学——她真的就和咒术界一点不沾边啊！
什么星浆体不星浆体，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幼稚园升小学！
谁能想到会被这样一个亲密但又跨行业的孩子偷袭？如果是想救下理子妹妹，那完全可以和他友好协商，双方目标一致，为什么非要折腾这一出？
所以……笨蛋奈酱到底在搞什么？
一件衬衣25万的五条大少爷，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穷鬼为了贪图一个千万级的悬赏，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地进行谋算。
他只觉得有后果没前因，整得一头雾水。
不过当时最要紧之事不是顺着网线爬到森奈央家，他暂且把此事滞后处理，专心处理星浆体变故。
既然理子妹妹也不想和天元大人同化，高专一行人干脆将错就错，不仅隐瞒下天内理子存活的消息，对外依旧宣称【夏油杰重伤，五条悟昏迷沉睡三天三夜】，实则背地里已经由五条大少爷出钱，送了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去往国外。
而在这个期间，盘星教也很快地传来了新的后续——盘星教倒闭了。
据说是遭人举报。
有个热心卷毛人士在举报电话里疯狂吐槽，一边拿出了确凿的违法犯罪证据，政府上边也有官员分外重视，很快逮捕了盘星教的几位重要人物。领导一散，教众也跟着做鸟兽散。
不散不行，本来多的是教众迷信，誓与盘星教共进退，直到各界的风水大师阴阳师星宿命盘巫女纷纷表示信盘星教——影响财运。
什么！你说你不怕影响财运？那好，信盘星教还会影响事业运桃花运福运康运十二长生运。
什么！你还不信？那信盘星教会影响你进监狱——太准了，真进了！
OK，盘星教彻底倒台只花了十分钟。
果然，打败迷信的只有更迷信（双手合十）。
五条悟忙忙碌碌一通，感觉什么都没开始做，但什么都已经结束了。
他很茫然，茫然到都没发现夏油杰的情绪不对，茫然到都理会不上炫耀自己刚学会的术式反转，直到看见手机里社交媒体上蹦出一个红点，他点开看，发现是森奈央的账号给他的动态点了赞……
她居然还敢给他点赞——？！
那一瞬间，五条悟脑海里一道惊雷劈过，立即想起来自己原先准备做的事。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森奈央的做法和想法，被偷袭时由于被背叛而生出的愤怒业已消失殆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气势汹汹地杀到幼稚园现场，当场抓捕罪魁祸首。
“像你这种小孩，放到外面是要被抓起来打屁股的！知道吗？”五条悟表情凶恶又乖张，恐吓似的又晃了晃手里的小孩。
森奈央像团没骨头的棉花娃娃，被他甩得两只手两只脚晃荡着撞在一起，努力抻了下脖子，试探问道：“那我赔偿五条哥一份特供冰激凌大福？”
五条悟：……
“你连赔偿都敢只给一份——我就值一份特供大福吗?”五条悟又被气笑了，一边生气一边又见鬼似的觉得小孩歪着脑袋耍心机的样子很可爱。
真是奇了怪了，不能因为这次任务里只有杰被莫名其妙暴揍一顿，其余事态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轻而易举原谅这坏蛋臭小孩吧。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就像猫的尾巴会轻易暴露情绪一样，森奈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既然五条哥没有真正生气，那为什么还来带着我玩高空蹦极？”
“……奈酱还敢说？”
五条悟表情一僵，随即眼神恐怖地凑近森奈央，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需要我提醒你，你对老子漂亮的脸蛋都做了什么吗？”
森奈央：“啊，你说这个啊。”
她深沉暗红色的无机质眼瞳直直转向五条悟，幽幽道：“这有什么，我只不过是把五条哥对我做过的事反过来重现一遍罢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五条悟：……嘎？
森奈央慢慢眯起眼睛：“五条哥，不要说你忘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倒吸凉气，快速头脑风暴。
哦对哦对，他好像……是有对奈酱做过这种事的。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咒术届素来就有鄙视链，御三家平时的人际关系网也很自成一派，毕竟早年一直高高在上，与阴阳师之类的特殊职业一起效力于天皇贵族、幕府将军，往来的也都是国家最顶尖的特权阶级，实在是没那个闲心同低阶级的人来往。
但凡重视点自己身份地位的，都只爱搁在小圈子里和自己人玩儿。
可如今时代变了，除了政治门阀外，工业革命后迅速发展壮大的商界财阀也在社会上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还包括入驻霓虹的外资势力，跨国合作的大型企业。当然在传承近千年的咒术世家眼里，这种才活了一两百年的财阀也不过是没有底蕴的暴发户，更别说这群人还都是些普通人。
然而随着社会话语权的变更，即便身为御三家，也不得不和这些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商人们笑脸相迎，偶尔也要受邀参与一些普通人举办的宴会，洽谈一些明面上暗地里的长久合作。
五条悟作为著名的六眼神童、默认的五条家下一代当主，理所应当成为了被长老们带出来彰显身份、促进合作的五条家象征。
老实说，神子大人都快习惯这种被他人当成吉祥物供起来利用的日子了。
老橘子们一向无聊透顶，普通人的宴会也好不到哪里去。五条悟纯粹是不想一直待在京都的老宅里耗，他早已经决定今年开春就甩开家里一群腐朽的老古董，跑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上学。只是现在还没到开学日，他才勉为其难地给个面子出来逛两圈。
他小时候就喜欢偷溜跑到外边溜达，更何况普通人的宴会上还有美味的甜食自助区嘛。
他五条大少爷人美心善，如此行善积德，谅解橘子心，却偏偏就是在参与宴会时遇见了森奈央这个倒霉孩子。
“悟大人，这是XX商会的坂口会长先生。”
“哈哈哈这就是五条少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哈哈，坂口先生真是过奖了……”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站在五条家长老身旁，左耳朵听着他们唧唧呱呱的声音进来，右耳朵听着稀里哗啦的声音出去，走着神发了半天的呆。
因为戴墨镜出席宴会不礼貌，没有任何外物隔绝视线的六眼如同摄像头一般疯狂摄取周围的一切信息，五条悟太阳穴隐隐作痛，还要忍耐着讨人厌的应酬与招呼。
宴会厅门口人流来来往往，五条悟看着一对对衣着华丽的绅士淑女出没，还有很多经常出现在电视频道上的名流雅士，所有人衣冠楚楚，觥筹交错，在偌大的水晶灯下交换着算计与私心。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趴着几只咒灵，畸形的怪物吸附在他们身上，越是衣着华丽，就越衬得咒灵可怖丑陋。
这些人里小部分人都知道咒术届的存在，他们会定期请咒术师祓灵拔秽，检查名下有无被人诅咒，这种情况下还能豢养出等级不低的咒灵，那么其本人的负面情绪、或者说别人对ta的负面情感，已经不是一个正常量级。
这也正常。
资本家嘛，除了一部分良心尚存的，谁不是背着底下员工的血汗和诅咒爬上来的？
相较之下，宴会里还没成年的孩子们身上就会干净很多，周围的空气与信息也更清新。而在这堆小孩子里，森奈央是最干净的，干净到甚至有点异样。
五条悟没法不留意到她。
她连出场都很特别——是被母亲抱着走进来的。
第一眼能让五条悟留意到的，是小孩幽深暗红的眼睛。她穿着一身带蕾丝的嫩黄色公主裙，后脑扎着大大的蝴蝶结，因为年纪尚小，五官的混血感还很鲜明，细眉大眼，红唇琼鼻，精致得像尊洋娃娃。
奇怪的是，她外露的小手到胳膊上都缠了绷带，脚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双略大的大头皮鞋，脸上表情很寡淡。最重要的是，她全程脚都没有沾过地。
由她那位风情明艳的意大利美人妈妈全场抱着，同长辈们见好，同年轻人打招呼，最后由于大人要谈论一些不适合小孩子听的生意，她才被单独放到宴厅边上靠近阳台的沙发卡座上。
又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啊。娇贵得连一步路都没有下地走嘛。
五条悟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
小孩倒是很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既不像其他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跑来跑去，也没有畏缩地躲着害怕，只是仿佛有些无聊，不知从哪里掏出本大头书，坐在沙发上看。
五条悟决定过去和她一块坐着。
小孩身边很干净，别说咒灵，连蝇头都没有。难不成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不管如何，坐到她身边闭眼假寐一会儿，总比一直睁着六眼被无数信息量冲脑要好。
五条悟心里想着，插着兜溜达到边上，去自助甜品台上拿了一盘的小蛋糕回来吃，再原路返回的时候，原本一个人安静坐着的小孩身边就多围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伙。
“啪！”
小女孩手里的大头书被人一下打掉落在地面上，站在她面前的人叉着腰看着掉在地上的书，哈哈笑了两声，而后转过头去，又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喂，听到没有，我在和你说话呢！”
哇哦，惨了，来者不善呢。
五条悟遥遥看清局势，一直兴致缺缺的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看戏的兴趣。
这下该怎么办呢，这位娇贵的小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