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慌

    玄冥宗,弟子练剑场。


    余安泽刚传授完剑诀,让师弟师妹们练。


    “大师兄,听说今天正午的时候有人在四方赌场见到楚师姐的身影,要不要上报给戒律长老。”一个小师弟突然上前向余安泽告状。


    “不必了。”余安泽皱了皱眉,“此事我已知晓。”


    “我玄冥宗弟子有规定不得进入那种赌场烟花之地,不来早课不敬师长就算了,这可是玄冥宗最不能犯的戒条,而且楚师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师弟义正严词质问道,“难道大师兄还要包庇楚师姐吗?”


    他这句话说得大声,后面的几排弟子都听见了。


    “怎么会,大师兄一向公正,才不会因为某人是掌门的亲女儿而包庇。”若慕连忙站出来为余安泽说话。


    她后面那句特意强调了掌门女儿这个身份,谁不知道她若慕也是掌门的女儿,还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天云宗掌门之女,不知道比楚与非要尊贵多少。


    可她从来不仗着自己掌门之女的身份为非作歹,罔顾礼法,每天都勤勤恳恳、刻苦修炼,她是靠自己一步步成为玄冥宗的内门弟子,跟楚与非这种人可完全不同。


    要说为什么她一个天云宗掌门之女要来玄冥宗修炼,明着说是要去别的门派历练,实际上是为了余安泽。


    只可惜余安泽眼神不太好,到现在还不怎么注意到她。


    但没关系,以她的优秀,早晚也会让余安泽注意到她并喜欢上她的。


    她当然知道楚与非也喜欢余安泽这个大师兄,但她并不认为余安泽会喜欢上这个骄横无礼的人。


    楚与非连个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哪像她若慕,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交到一大堆朋友,而且不挑身份门第,这足以证明她人缘好且心胸宽广。


    此刻的若慕心思已经不在剑之上,她期待着余安泽能看到她,也能回头重重处罚楚与非。


    可余安泽对楚与非的事却没再提,而是严厉呵斥这些准备看热闹的师弟师妹们道:“怎么你们这道剑法都练好了?”


    “专注好自己的事,练好你们的剑!”余安泽严肃道,“我夜晚会来检查,练不好的夜晚不准睡觉,一直到练好为止。”


    说罢,余安泽便拂袖离开了。


    剩下的弟子等他走之后开始窃窃私语。


    “大师兄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严肃?”


    “对啊对啊,大师兄平常不都是很温柔的吗?怎么今天感觉有些严厉?”


    “呵,他这么说还不是偏袒,你觉得大师兄真会处罚那混账女魔头。”说话这人是宋志慧,他跟楚与非有仇。


    之前被楚与非按在水里打过,门牙都给打掉两颗。


    他只不过是跟楚与非开了个小玩笑,哪知道这混账女魔头把他按在水里打,一点面子都不给。


    真是活该她没娘,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混着魔修的血,怪不得这么小就那么狠毒。


    宋志慧愤愤地想着。


    “你胡说什么,大师兄不是那种偏心的人。”若慕向宋志慧愤愤道。


    可宋志慧根本没把若慕这种花痴放在眼里,“呵,就你信他公正,他偏心楚与非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是因为楚与非她不服管教,才不是大师兄的原因!”若慕争辩道。


    可宋志慧却翻了她个白眼,“白痴!”


    “什么白痴!你说谁白痴?”若慕一脸愠怒地看着他。


    “说你呢!楚与非她不服管教被大师兄偏心,你呢?你服管教,你看大师兄看你吗?”宋志慧这话直往若慕心里扎。


    气得若慕直接拔剑出来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啊,谁怕谁。”宋志慧一脸挑衅,“我提醒下你,你这一剑下去可是伤害同门,要受罚的!就算是楚与非那个混账恶女,当初也是被关了一周禁闭才放出来的,有本事你就来刺我,大胆点,往心口刺。”


    若慕气得拿剑的手都在发抖,“你就不该叫宋志慧,你该叫犯贱!”


    说完她收回剑,高昂着头道:“楚与非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件事她做的没错,就是把你按在水里打,就是可惜她怎么没把你鼻子直接打掉呢?”


    “你!”宋志慧指着她,手上青筋暴起。


    “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动手,我又不怕你。”若慕看着他,“是个男人就光明正大跟我打,而不是拿门规在这儿犯贱恶心人!”


    “哎呀,若慕,别跟他计较。”若慕的朋友看着时机适合就赶紧出来和稀泥,“我们还是好好练剑吧,大师兄说他晚上会来查的。”


    “呵,我又不是楚与非,不至于冒着犯门规的风险教训这么一个嘴欠又懦弱的家伙,伤了他我都怕脏了我的剑。”若慕盯着他,眼神丝毫不畏惧。


    “行,小师妹,你这么得罪我以后可别后悔,这梁子我们可算结下了。”宋志慧最终还是放下了指人的手,撂了句狠话。


    可若慕却满不在乎“呵”了一声,随后朝他撞了过去。


    而宋志慧也在心里记下了一笔仇,“以后你也给我等着。”


    ***


    无崖山,弦月嵌在湖蓝色的天边,风轻轻地吹过柔软的草卷起深夜的浪。


    这里没什么人,有的只是一个小姑娘孤单又倔强的背影。


    楚与非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呆在这里看月亮,但有时候没月亮时候她也会呆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余安泽第一次见楚与非就是在这里。


    那时他只以为楚与非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一个人在这里蜷成一团,头发都湿了,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那样,很可怜的样子。


    “你是谁?!”当时楚与非第一次见余安泽还有些凶,不过由于身高的缘故,她再怎么凶都有些可爱,只能仰着头看他,有种小孩吓唬大人的感觉。


    但余安泽只是笑了笑,随后放下剑,半跪下来看着她:“在下余安泽,玄冥宗新进来的弟子,看这里环境幽静想着来这里练剑。”


    “不行,这里是我的地盘。”楚与非很霸道。


    但余安泽并没怎么计较,只是淡淡笑了笑,“对不起,叨扰了。只是姑娘,夜晚这样很容易着凉的,不需要我帮你把头发吹吹吗?”


    “不需要。”楚与非拒绝道。


    “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的,生病了就不太好了。”余安泽的话音温柔,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像月亮,身上还带着个玉兰花锦囊。


    这花的确适合他,因为他的出现就让人忍不住想到那枝头开着的白色玉兰花。


    说着,他就施法帮楚与非吹起了头发,很细腻很认真。


    女孩子的长发柔软,被风吹起来的样子轻柔飘散。


    而那时的楚与非很安静,也很紧张,余安泽有看到她攥紧的手心。


    原来是装凶的一个小姑娘。


    “那、那个,你要练剑的话,我知道有个好去处,这里我不习惯有外人来,所以,对不起了。”楚与非站起身来向余安泽鞠了一躬,很诚恳道了句歉。


    “没事,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盘嘛,要道歉也该是我先道歉。”余安泽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他记得那天少女的眼眸,很干净很纯粹,有些像某位故人,却又不是她。


    其实楚与非并没有外界传得那样性格糟糕,只是性格孤僻了些,所以没什么朋友,这些余安泽都知道。


    其实这姑娘有时候还算得上可爱。


    余安泽坐在无崖山上的一块石头上。


    此刻的他很头疼,他并不想去管练剑场上的那些鸡飞狗跳,他只想找楚与非。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会满脑子都是楚与非,他明明对楚与非并没有那么喜欢。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为情所困的人,他一直都很清醒,做事也一直都很有条理,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柔好说话但是内里是个冷静有手腕的。


    可今天就是莫名地烦躁,莫名地会为这些事情烦恼。


    他知道今天的楚与非很不对劲,但是一开始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要紧的事。


    想到最后,他还是拿出了影迹珠,这个珠子每个玄冥宗弟子都会配有,可以显示踪迹影录。


    “诉我影踪,归人何在?”


    咒术念完,余安泽将指尖血滴了进去。


    “告诉我,楚与非现在在哪儿?”


    崖底寒潭升水上来。


    影珠照水,浮现出一面镜子。


    水中镜影影绰绰照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楚与非而另一个人仿佛是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微微一笑,很是邪气,只隔空一个弹指,水中镜便彻底破碎,落了余安泽满身的水。


    “这人是谁?居然能识别术法还破了水中镜?”余安泽没来由地心慌。


    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楚与非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诉我影踪,归人何在?”


    余安泽再次施诀,却毫无反应。


    “诉我影踪,归人何在?”


    还是毫无反应。


    “诉我影踪,归人何在?”


    ……


    该死,那少年怕不是已经把楚与非身上的影迹珠给毁了。


    ***


    “你刚在我身上拿了个什么东西?”楚与非一脸疑惑看着江令舟。


    “影迹珠,看着还挺好看的。”江令舟把玩着这颗透明的珠子。


    “还给我。”楚与非伸手。


    “自己来拿啊。”说着,少年把珠子举了起来,存了些许逗弄的坏心思。


    “算了,不要了。”楚与非一个施诀,握拳隔空捏碎了那颗珠子,“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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