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
梨若闭着眼,只想让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美好的时刻终究是要过去的。
这一吻结束,梨若泄力趴在他怀里,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了。
萧黎拥着梨若,一只手扶着纤细的腰身,
另一手扶着在她的脑后。
假山里面太黑了,月光都照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梨若要是能看见,她此刻必定能看清,萧黎看着她的眼神,其实和她一样。
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抱着,等待双方的呼吸渐渐平稳。
只要不张口,他们就可以短暂地沉溺在这片刻温情中。
“殿下……”
几息过后,梨若率先开口,“明晚让我去吧,我会替殿下杀了他。”
萧黎还是不赞同,“父皇将亲卫送给姬行暮,护送他离开大燕,你可知帝王身边的亲卫都是何等人,你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明夜的行动很凶险,他准备让百越带着新一批暗卫过去,凭着他们人数多,量力而行。
至于梨若,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身手武功退步,连云赐都打不过,还是不要去掺和这种事了。
梨若:“那我偏要去呢。”
萧黎:“不行。”
人还抱在怀里,萧黎很难像往常一样,轻松说出呵斥的话,这个不行都是可以加上几分强硬气势说出来的。
梨若垂眸,将头靠在他胸膛上,软了声音祈求道:“让我去吧殿下,我都要离开东宫了,还不允许我为殿下做最后一件事么。”
“你……”
你可以不走。
萧黎想说这句,话到嘴边又想起梨若说他会后宫佳丽三千的那些话,挽留的话在心里走了一遭,硬是咽回去了。
就算他不再纳其他女子,可梨若愿意为了他困守在宫墙之内,被折断羽翼吗?
想了想,他问:“为什么非要去?”
梨若:“我想再要一个恩典,如果明日任务成功了,殿下就再许我一件事吧。”
她随口说了个理由,什么恩典不恩典,明夜过去,她能不能活着都未可知啊。
萧黎在心里反复琢磨恩典两个字。
恩典?她能有什么想要的,要么是远走高飞,要么……是跟他有关?
远走高飞是不可能的,要了他也不会许。
至于其他的,恩典许出去了,到时候梨若跟他提,他也不好拒绝,从了她的心意也不是不行,毕竟梨若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要她离开东宫,以后看着他立后纳妃,她定然很伤心。
以梨若的脾气,被气到了一定会闹事,还不如一直留在他身边,他可以盯着她老老实实的。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她定然不会放下的。
萧黎这么想,便试探着问:“你先说你想要的恩典是什么”
梨若哪知道是啥,她想了想,斟酌着说:“我想要什么,殿下知道的。”
萧黎点点头,大概是明白了梨若的意思。
他知道,梨若最想要他。
那就……给她一次机会。
萧黎:“好,明晚你可以去,等你们回来,孤可以许你一个恩典,不过你跟在后面,不必上前去动手,你若受了伤回来,恩典就不做数,你自己看着办。”
梨若:“我若在后面打秋风不动手,怎能为殿下报仇,那样就算任务成功了,功劳也不是我的,我怎么好意思要恩典呢。”
萧黎:“还有你不好意思的事?”
梨若:“……”
深吸一口气,梨若忍了,没有顶嘴,而是仰起头,突然在男人侧脸上啄了一口,求道:“殿下,将令牌交给我吧,我号令其他暗卫动手,指挥他们,我不动手,这样才能心安理得求殿下的恩典啊。”
萧黎迟疑了,没有回答。
梨若:“殿下放心,我当然会斩杀姬行暮,不会放走他的。”
“殿下~求你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谢谢殿下!”
萧黎暗暗叹气,算了,随她去吧。
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天子亲卫武功高强,梨若不是对手,她到时候若是为了得到恩典,逞强冲去最前面,必然有性命之忧。
不如他带着百越在后面暗中盯着,若有不对他便将梨若叫回来,让百越动手。
梨若达成目的,开开心心拉着太子殿下出了假山,她牵着男人的手走出去,出去之后有了光亮才意识到她一直没有松开萧黎的手。
她连忙松了手,不想这时他反握住她的手,抬步往前走。
梨若愣了一下,任由他牵着,惊讶看着他英挺的侧颜,眼眶有些发酸了。
她的殿下啊,终于给她回应了。
只可惜……
罢了,就算只有这一晚,也好。
许是瞧她软声相求,可怜她吧。
梨若觉得欣喜,却也倔强地想,她不可以这样卑微,求生求财都能接受,唯独卑微地求他爱她,她做不到。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脸皮可以暂且不要。
梨若笑着望着他,满眼爱慕。
萧黎感受到了,但他目光一直向前,一路上都没有偏移。
他轻咳两声,压下唇边清浅的笑意,认真端起冷肃的脸,板着表情。
他们的手直到靠近宫宴大殿,遇上了宫人才分开,之后谁都没和对方说话,沉默着回了东宫,出奇地安静,却又暗流涌动,时不时对上眼神又快速分开。
这一夜,梨若没有睡好,她闭着眼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复翻身,反复回想着假山里的情景。
而承恩殿内,萧黎也是如此。
……………
第二天日暮,百越清点好暗卫人数,所有人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发。
梨若姗姗来迟,手里拿着号令所有暗卫的令牌。
“你今日身手下滑,当真能行?”百越问。
梨若牵着她的马走过来,将令牌系在身上,双眸盯着远方,眼里含着释然地笑,又像是带着一股决然之意,“这你就不用管了,殿下已经将这次任务交给我了,我走了,百越,保重。”
百越没说话,目送梨若带着一群暗卫从后门离开。
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梨若的神色有些怪,让他心里犯怵。
她这是什么眼神呢?
视死而归?
百越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独自摇头。
不可能,梨若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她最贪生怕死了。
百越正准备往回走,抬头就看殿下带着云赐往这边来。
云赐去马棚牵着马出来,殿下则是看着梨若离开的方向,说:“跟上他们。”
*
皇城城郊密林遍布,树木高大,遮天蔽日。
夜里走在林间野道上,月光都被树叶遮挡,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只能凭借着骑手对道路的熟悉穿过这里。
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带着树叶簌簌作响。
马蹄声过,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四散。
“停!”
姬行暮抬手握拳,身后的侍卫勒马停下,警惕看向四周。
他握紧腰间长刀,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下一刻,一群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与护卫们缠斗在一起。
梨若给暗卫们下了命令,他们负责拖住姬行暮的侍卫,姬行暮交给她对付。
林中刀光剑影,激烈过招。
梨若冲上去,与姬行暮过了几招。
姬行暮冷笑:“是东宫的人?”
他刺杀过萧黎好几次,与东宫暗卫交手过,知道东宫暗卫的招式。
梨若扬声道:“姬行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边说,手上一边做了个手势。
姬行暮瞬间认出了眼前与他交手的人是谁,他疑惑,看不懂梨若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打了会,梨若给姬行暮使了个眼神,姬行暮骑上马逃跑,梨若则是在后面追。
他们很快甩掉后面的护卫和暗卫。
“梨若?你什么意思?告诉我南疆内乱让我走,然后又对萧黎坦白,带人截杀我?”
“谁要杀你,你是傻子吗?”
梨若骂他,“我要是真杀你,现在就一剑刺穿你,还送你冲出重围?”
姬行暮沉着脸:“那东
宫如何知道我离京消息的?”
“陛下身边的大监是萧黎的人。”
梨若没有时间和他废话,长话短说:“一会咱们分开,你往东跑,我往西追,暗卫定然会随我往西边追,你趁机跑走,到了云州码头记得走水路去南疆,路上关卡都被萧黎堵死了。”
姬行暮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你为什么帮我。”
梨若不耐烦,“我说过了。”
姬行暮怔怔摇头,“不,你骗我。”
此时此刻,他仿佛从梨若脸上看出了一丝阿照的影子,他竟觉得她们很像。
阿照长到这个年纪,是不是就长这个样子?
“你、你是不是……”
“快滚啊,废什么话。”
梨若狠狠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无奈说:“你先走,等你坐稳南疆王位,我会传信给你,到时候再找你要好处,你给我记住了,欠我一条命,别死了,让我找不到人要债。”
姬行暮深深看她一眼,不等他再问,梨若已经策马向西边,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
毫无疑问,今夜的任务失败了,梨若带着一群暗卫回去复命。
此时已是深夜,子夜时分,承恩殿灯火通明,烛火霹雳吧啦燃着,将承恩殿照得如同白昼。
梨若一脚踏入殿门,刚进来,她便察觉到气氛异常低沉压抑。
太子殿下一身黑金色蟒袍坐于主位,面无表情,他两侧,百越云赐神色紧绷,一看见她进来,好像都咬紧了牙关。
“属下有负殿下嘱托,请殿下责罚。”
梨若跪下,深深俯身,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时寂静,静的有些可怕。
没听见平身,她不敢起来,被沉沉的气氛压着,她后背竟出了冷汗,本能地感觉危险。
“你想要什么责罚?”
萧黎终于开口,目光森冷,沉郁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冷笑出声,“梨若,孤此时已经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梨若和姬行暮勾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梨若会是那个叛徒!
所以!所以昨夜种种,她对他说的话,都是为了要走任务统领权,好放跑姬行暮!
梨若双手抓地,缓缓收紧,她起身,咬着牙装傻,“殿下是什么意思?梨若听不懂。”
萧黎不语,旁边的百越愤怒开口,“梨若,不必狡辩了,今夜殿下和我跟在你后面出城,你和姬行暮所作所为,故意放跑姬行暮,我们亲眼所见,你无可辩驳。”
这么说,姬行暮已经跑了,他们没有抓到人。
梨若松了一口气,庆幸她今夜没有白白谋划。
“你还在想姬行暮?”
萧黎突然起身,冲上前,蹲下身掐住梨若的脖子,神色阴鸷,“说,孤要听你说实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梨若,你知道,我最恨背叛!”
梨若无法呼吸,脸色涨红。
后面的百越和云赐抿唇看着,梨若是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同伴,他们无法相信梨若竟然会背叛殿下,可事实摆在眼前,连狡辩都没法。
“殿下……”
梨若抬起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凝着他的眼睛。
萧黎松手,将她甩在地上,转而抽出百越手里的长剑,冒着寒气的剑刃抵着梨若的脖颈,杀意凛凛。
“叛者当杀,梨若,孤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最好,给孤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梨若屏息,无法辩解。
她背叛了东宫,这是事实,她承认,无从辩解。
她哪里有不杀的价值呢?她要怎么说,怎么说才能活下来?
“我还有用,殿下留着我,我可以劝姬行暮投靠殿下,为殿下所用。”
萧黎:“孤会杀了他。”
那就是不需要姬行暮的投靠了。
梨若轻叹,笑着看他最后一眼,然后闭上眼,“好,能死在殿下手里,我没有遗憾了。”
十年前,是他救她一条命,十年后,他将这条命收回去,理所应当。
殿下救了她,她也为东宫效力多年,她应该,不算是愧对他吧。
虽然她放走了姬行暮。
姬行暮是她的亲兄长,找了她十年,她放走他,算是全了这份兄妹之情,也终结了殿下的救命之恩。
死在此刻也好,她想要的得到过了,后面如何她就不管了。
她闭着眼等死,可疼痛久久未到。
殿中安静至极,落针可闻。
梨若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眼,疑惑地望着他。
萧黎扔了剑,冷漠看她,“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梨若,你知道东宫刑房的手段,不想受苦,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亲手杀了姬行暮,拎着他的头颅回来,孤就当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许诺给你的恩典……也可以给你。”
第22章 第22章永久留在孤身边
萧黎让她杀了姬行暮。
这不可能,她不会动手,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活过今天再想办法吧。
梨若心里有了成算,回道:“梨若知错了,只要殿下留我一条命,梨若愿意戴罪立功,听殿下调遣。”
“呵,你以为孤会信你么。”萧黎睥睨着她,震怒消了些许,问:“为何放走他,梨若,孤要听实话。”
梨若:“他救过我,我只是还给他一命罢了。”
“十年前,我从边城外一路乞讨进城,遇见殿下前,我曾有将要饿死的时候,沿途乞讨,正巧遇上南疆世子的车驾,得了食物果腹,才得以进城,被殿下收容,殿下于我有大恩,梨若为殿下效忠是应当的,可姬行暮也救过我,一报还一报,所以我想把救命之恩还给他。”梨若说的很认真。
这理由让人挑不出错,萧黎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事,他进边城时,护送南疆世子的队伍确实从城外路过。
她说的应当是真话。
救命之恩应该偿还,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要为另一个男人来骗他。
为什么不能对他直说,若直言不讳,他不是不能放姬行暮一次。
说到底,十年相伴,梨若对他没有丝毫信任,甚至愿意为了救另一个人,搭上性命。
十年!整整十年,比不上姬行暮偶然一次的善心,一顿饱腹的饭。
萧黎失望至极。
明明昨晚,还唇齿交融,听她倾诉爱意,主动求欢……
原来都是为了别人,她那些话,有几分真呢?
萧黎神色阴鸷,“梨若,孤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云赐忍不住求情,跪下对太子道:“殿下,梨若已经知道悔改,决心戴罪立功,求殿下暂且饶她一命,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萧黎走回主位坐下,“她嘴里有几句真话,都是为了活命编造的花言巧语,孤岂能信她。”
云赐给梨若使眼色,让她快点表忠心求饶。
却不想如此紧张要命的时刻,梨若竟然笑了。
她望着眉目冷凝的男人,勾唇说:“梨若愧对殿下,殿下如何罚我,梨若都认。”
她不怕死,但不想被千刀万剐,死的那样凄惨可怜。
如果注定逃不掉,不如来个干脆。
她垂头,看着刚刚被太子殿下扔在地上的长剑。
视死如归的目光落在长剑上,不过想了一息,梨若便伸手去拿。
而同时,萧黎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在梨若伸手的那一刻,他意识到梨若要干什么。
不由得他思考,刹那间,身子比脑子更快,扑上去抓住了剑刃。
百越和云赐的反应也很快,他们冲上去拦,但没有太子殿下的动作快。
“殿下不可!”
百越摁住了梨若握着剑柄的手,扣着肩甲将她押在地上。
云赐被殿下手中溢出的血惊到了,连忙叫姜正德进来,他则是飞奔出去叫府医了。
鲜红的液体一滴滴从他手掌中淌下,梨若的双目都被眼前刺目的血色染红了。
她不敢置信萧黎刚刚做了什么。
他怎能扑过来抓剑刃呢,手会废的。
梨若被百越制在地上,她抬不起身,只能艰难抬头,呆呆望着神色同样怔然的萧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姜正德跑进来,他的尖叫声打破了凝固的场面。
“殿下!
快,快松开!这是干什么呦!”姜正德心疼坏了,却又不敢去碰太子滴着血的手。
他将这柄长剑从梨若手里夺走,连连叹气,想对梨若说两句,可殿下和百越在这里,想想便算了。
东宫规矩虽严,但何时用在梨若她身上过,殿下对她,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姜正德十多岁就在太子身边伺候了,看着他从幼儿到弱冠,也看着梨若长成大姑娘,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千言万语,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梨若:“我……”
萧黎脸色阴沉透底,瞳孔里的光点颤抖,极致的紧张下,完全感受不到手掌的疼痛。
就算后知后觉的痛感漫上来,也比不过心口的窒息感。
他缓缓起身,动作僵硬,说话时感觉牙齿在打颤。
“百越,捆了她。”
“是。”百越找来绳子,将梨若双手紧紧捆住。
梨若震惊,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升起一点点期盼。
他舍不得她死。如果没有情意,不会如此在意。
他也动心了是么,没有爱也有喜欢吧,肯定是,肯定是这样。
梨若任由百越绑好,一双眼睛始终黏在萧黎脸上,目不转睛地看。
很快,云赐拉着府医进来,府医气喘吁吁谨小慎微,不敢关注殿中发生了什么,能不看就不看,眼睛就关注殿下手心的伤口,细心包扎。
兵荒马乱折腾了一个时辰,东宫的叛徒没得到严厉处置,反而是太子殿下伤了手,见了血。
“梨若,你的命是孤救回来的,这条命,只有孤能夺,你没资格处置。”
他的神色太过阴沉可怖,让人生惧。
但他手上的裹着纱布的伤口却是为了阻止她自尽而伤,梨若低头俯首,低声认错:“是,梨若全听殿下处置,不敢再擅自妄为。”
萧黎吩咐百越,“拿软骨散给她。”
软骨散是东宫专门对付犯错暗卫的东西,可以让暗卫手脚使不上力,无法施展功夫,服用期间无论男女,都和普通人无异,丧失武功。
东宫麾下有一擅长制作药物的名士,众人皆称呼为游先生。
这药便是他研制的,解药只有他和太子殿下知道。
百越将软骨散化水,拿着碗递到梨若面前。
梨若身往后仰,肢体语言满满的抗拒。
软骨散虽然有解药,但服用期间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这会让她心里没底,空落落的。
而且对于一个暗卫来说,喝下软骨散,是比受刑还屈辱的惩罚。
梨若不愿意喝,姜正德看太子殿下脸色不好,连忙蹲在梨若身边小声劝,“喝吧喝吧,殿下都这么生气了,你就别和他对着干了,过两日等殿下气消就好了。”
她想了想,正色看向坐在平榻边的萧黎,说:“属下可以戴罪立功,若是喝了软骨散,就和普通人无异,武功尽失,那不就没了立功的能力。”
萧黎手掌一张一合,盯着范起疼意的手心,受虐般执着地摆弄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说:“你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东宫有的是能人异士,不需要你去立功,不缺你一个暗卫。”
“那殿下留着我的命做什么?”
萧黎一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殿中只剩他和梨若两个。
他缓步向前走,端起那碗软骨散,一手捏住梨若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将药碗凑近她唇边。
“你既然说爱慕孤,那孤给你一条活路,你喝了这碗药,从此废去武功,留在承恩殿做侍女,便可永远留在孤身边。”
梨若诧异看他,心底刚刚升起的欢喜就这么破灭了,“殿下让我做个,连正经名分都没有的侍寝宫女吗?”
萧黎:“不然以你的身份,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梨若笑了,咬紧牙关,恨恨盯着他的眼睛,“是,我身份卑微,殿下随意折辱都可以,不需要有丝毫顾虑,殿下想让我做什么都可,我哪敢说一个不字。”
他那样冷漠,眼里没有一点心疼和不舍。
梨若失望,是她错了,不该勾起他的兴致,破坏这份虚空的幻想。
什么身体上的疼痛都比不过此刻的心痛了,眼睁睁看着他将那碗软骨散灌入她口中,呛得喉咙火辣辣,从舌尖苦到心里。
这一夜,梨若就睡在承恩殿东厢的小塌上。
灯都灭了,她不敢做出大动静,摸黑走到痰盂边,抬手点了身上几个穴位,将喝下去的软骨散尽数吐了出去。
翌日天不亮,她早早起来,将痰盂倒掉,回后院厢房换了侍女衣裙。
东宫再没暗卫梨若,而太子殿下身边多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
…………
这两日,东宫上下气氛低沉,主子心情不好,下面的人也跟着难受,当差时大气都不敢喘,走路都静悄悄的。
日暮时分晚霞绚烂,庭前梨花开得晚了几天,花期更长,香气扑鼻。
“诶呦,这是干什么呀,一天天的日子不能过了,净搞些闹心的事来。”
姜正德站在梨花树下,头疼地看着跪在树下刨树根的梨若,骂道:“这又是怎么了,梨若啊,这树是怎么惹到你了,好端端的你刨树干什么!”
梨若拿个小砍刀,认真砍树根,“昨日殿下说这树碍眼,让我把树砍了。”
姜正德:“树能怎么碍眼,这开得不是挺好看的吗,殿下指定是和你说笑的,别砍了,你都跪着砍一天了,膝盖受不了这么糟蹋啊!”
“树碍眼,我更碍眼。”梨若面无表情挥舞着手臂,就这么跪着砍了一天,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疼。
姜正德无奈:“总之你先起来,我一会让人拿斧子给砍了,行不行?”
梨若:“殿下说让我亲手砍。”
姜正德是真没办法,也不能强拉着梨若起来,他只好去找软垫子,让梨若垫在膝盖下面。
谁知道梨若不要,那执拗的样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真就和一棵树扛上了。
姜正德没招,只得由着她去。
没一会小太监通报,说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来了。
姜正德回身望去,俯身行礼。
太子和魏王一进院,殿前响起此起彼伏的叩拜行礼声。
萧越笑呵呵往殿中走,结果半路瞥见树下的身影,当即顿住了。
“姜大监,那是梨若吗,她干什么呢?”
姜正德如实说了。
萧越转头对皇兄求情,说:“皇兄,这梨树在庭前长了许多年了,没事砍树做什么,留着吧。”
他听说了梨若放走姬行暮被皇兄惩罚的事,故而不敢直接为梨若求情,怕皇兄听了生气,就委婉为树求情。
萧黎蹙眉,竟不知梨若什么时候这般听话了。
昨日夜里,他在书案前批公文,梨若在旁边倒茶。
她手在倒茶,眼睛望着窗外的梨花发愣,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溢出茶盏,撒在他手背上,烫红了一片。
一气之下,萧黎这才说,让她明日亲手将树砍了,要么把眼睛挖了,省得再看,勾的她双眼空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发呆神游。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真来砍了。
砍就砍,还拿那么小的,用来砍柴的砍刀,这不是听话,是变相地反抗。
姜正德走过来说:“殿下,梨若在这砍了一天了,跪了一整天,膝盖肯定都肿了。”
萧黎:“姜正德,你统领东宫庶务,连个宫人都管不了吗,不听话就绑起来关起来,别在孤面前碍眼。”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姜正德得令,立马跑过去将梨若拉起来,“行了行了,听见殿下的话了,快起来吧,还能站起来吗?”
梨若没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背对着太子和魏王,揉了揉膝盖,平静对姜正德说:“我没事,大监你去殿里伺候殿下吧,我不砍了,在这坐一会就自己起来了。”
“行,那你歇会再起来。”姜正德走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身后,萧越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梨花树下的人,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跟在太子身后进殿了。
梨若膝盖已经麻了,她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殿外站岗的云赐朝她脚边丢了个石子,做了个鬼脸,看口型
是骂她傻子呢。
梨若没心情跟他对骂,直接无视。
很快到了晚膳点,姜正德让人传膳,梨若奉公职守,接了一份菜肴进殿,在圆桌旁边帮忙干活。
自从成了贴身宫女,这布菜的活就她的。
晚膳摆好,萧黎和萧越坐下,梨若和姜正德布菜。
一筷子辣椒豆腐,一筷子葱丝。
她不管旁边的人是什么眼神,只管往萧黎的碗里夹菜。
萧越注意到她布的菜都有什么,频频看过来,有些话在唇边犹疑,没等说出口,就看皇兄将梨若夹的菜一一吃了,眉头没有蹙一下。
他很惊讶。
就这么吃了?梨若夹得都是皇兄不爱吃的菜呀!
这顿饭他吃的欲言又止,萧黎瞥他一眼,让他安分吃,吃完快走。
萧越不敢出声,特意吃慢了点,只为多看梨若两眼。
一顿饭吃完,他找不到什么留着的理由,依依不舍走了。
宫人们进殿将吃剩的器具撤下。
饭桌上有好多没动筷子的菜,这些菜都会分给承恩殿的下人们。
姜正德知道梨若喜欢吃什么,特意给梨若留了两道她爱吃的菜,端个小托盘给她。
梨若拿托盘坐在承恩殿东厢的平塌上吃,她已经没有自己的屋子了,每天就在承恩殿的东厢睡,吃饭也在这。
东厢里侧是太子床榻,西厢那侧是书房,此时太子殿下就坐在书房里看折子。
梨若望了眼,撇撇嘴,将托盘放在平塌的小桌子上,安静吃饭。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萧黎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一清二楚,但她就是不给萧黎夹好吃的饭菜,什么难吃给他吃什么。
反正她布菜就这么夹,不爱吃换个人布菜就是了。
吃着吃着,余光瞥见一抹玄色衣角靠近。
梨若埋头吃饭,当做没看见。
直到他在对面坐下,梨若这才不得不抬头,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殿下有何吩咐?”
萧黎先看了眼她的饭菜,再掀起眼帘看向她的眼睛,“喜欢吃什么,明天直接跟厨子说。”
梨若:“??”
这么好?真心的吗?
萧黎嗤笑,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反正什么好的也落不到孤嘴里,干脆别绕弯子,直接让厨子做你喜欢的。”
梨若:“……”
哦,原来是问罪来了。
第23章 第23章她狼心狗肺
梨若搭话不耽误吃饭,一口口往嘴里塞肉,“殿下说笑了,奴婢哪里敢呢,您要觉得奴婢布菜伺候得不好,明天我告诉姜大监一声,让大监换个人为殿下布菜。”
“想偷懒?孤偏要你做。”
“……遵命。”梨若继续吃饭。
嚼嚼嚼……
真香,太子殿下的饭菜就是好吃,比暗卫伙食强了十万八千里。
这么看来,做贴身侍女挺好的,至少吃的好。
萧黎手指挪到梨若面前,用力敲敲桌子,“孤说话,可听清了?”
“听清了。”
梨若不要脸道:“奴婢听见了,殿下很满意奴婢伺候用膳,您放心,奴婢知道殿下的口味,明日就去膳房说一声,让他们多做殿下爱吃的菜。”
明天让膳房把菜全换成她爱吃的,反正这话是太子殿下说的,他同意了。
萧黎:“……”
他不信。
梨若嘴里吐出来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笑得那么假,眼珠子乱转,一看就在想什么鬼主意。
梨若把饭吃完,把托盘送出去,出去一刻钟,回来时端着四个点心盒子。
萧黎还坐在平榻上,他将棋盘摆在小桌上,自己和自己对弈。
梨若抱着四个点心盒子进来,进门右转去她的东厢,结果一抬眼就看见萧黎还坐在平榻上。
虽然整个承恩殿都是太子殿下的寝宫,他坐哪都成,但东厢这块平榻是她住,已经是她的地方了。
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梨若心里气不顺,她不怕死,就怕气不死萧黎。
于是快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点心一股脑压在棋盘上。
棋局被点心盒子打乱了,黑棋白棋混在一起,梨若仿佛没看见,笑的乖巧,“这都是殿下爱吃的点心,奴婢都拿过来了,殿下请用。”
都是她爱吃的,跟膳房要的,她说殿下要吃,膳房就都交出来了。
萧黎指尖还捏着一枚黑子,下了很久的棋局被打乱,他有些不愉,抬眼看着梨若的笑,便知她是故意的。
他拧着眉,神色发冷,没有发作,扫了眼梨若带回来的点心。
这都是他爱吃的?他不重口腹之欲,从来就没爱吃过哪一个糕点,甜腻齁嗓,不如干喝凉水。
果然都是她爱吃的。
“殿下不尝尝吗?”
梨若拿起一块白色的糕点送到男人嘴边。
此刻她笑的不虚伪了,在暗暗憋笑,估计是等着看他生气呢,故意的。
萧黎往后面躲了一下,离着糕点远些,鼻间闻着甜腻的味都能想象到一口咬下去是怎样齁嗓子。
“孤不吃,拿……”
萧黎呵斥她。
偏偏梨若看他躲开,又追上来,将糕点怼到他嘴边,趁他开口说话,一下塞到他嘴里了。
萧黎额头青筋直跳,东西进了嘴,他不能吐出去,这样更难看。
他只能给吃了,怒目看着梨若。
“茶。”
“哦。”
梨若忍着笑,去圆桌上倒茶,端着茶盏跑回来。
茶是凉的,萧黎勉强喝了一大口。
喝完将茶盏扔回梨若手里,正要发怒。
结果梨若根本没接茶盏,那茶盏从她手里掉下去,啪嗒一声碎在地上。
萧黎:“为何不接住?”
梨若:“双手反应不过来,接不住。”
“??”
软骨散这般可怕?连这点反应速度都没了?
梨若蹲下去收拾,可是膝盖大幅度弯曲,猛地一疼,她直接坐在地上了。
“你是武功没了脑子也没了!”
萧黎被吓到了,立马起身,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在榻上。
地上那么多碎片,她直接坐下去了,屁股不会……
萧黎顾不得地上狼藉,先去看她屁股下面。
“诶诶诶。”
梨若往平榻里面爬,警惕看他。
“殿下干嘛!”
不怀好意,摸她屁股!
萧黎拽着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拉回来,摁着她翻身,仔细看着那她后面。
还好,没有瓷片残渣。
萧黎松开,手下的人立刻爬远了,用十分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好像他真做什么了似得。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
梨若翻了个白眼,靠着双手搭在窗沿上,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殿下觉得我没用,杀了好了,留着也是吃白饭,我觉得我自己也没啥用。”她说。
萧黎沉了脸。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他都不计较了,为何她还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谁教她跟主子这么记仇的,养她这么多年,敢暗地里搞小动作,留着命还不满意?
狼心狗肺的东西,确实该杀。
萧黎扬声叫人,让姜正德带人把地上收拾了。
宫人都退出去之后,梨若还在榻里坐着。
他这个主子在地上站着,她要睡了?
萧黎:“去铺床。”
一点自觉没有,笨手笨脚,真是不会伺候人。
梨若不动,“殿下恕罪,奴婢膝盖疼,走不了,找别人吧。”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找死,可是忍不住,心里憋着火,就是不舒坦,让她憋着气去伺候人,死也做不到。
萧黎:“跪地上挖树根,亏你做得出来,你不疼谁疼。”
梨若:“殿下吩咐的,我是照做去了。”
萧黎:“那孤让你去铺床,你去不去。”
要气死了。
梨若扭头,恶狠狠看他,眼睛能杀人了。
“去!殿下就是要我死,我也去!”
萧黎脸色阴沉。
又说死,这个字挂嘴边忘不掉了。
不想做不会求饶?不会说
软话吗?
萧黎抬手抚上额头,深吸气。
罢了,他为何这样动怒,跟这种倔驴生什么气,长这么大,他何曾跟下面的人置气。
宫人们总有做错的时候,桩桩都是不起眼的小事,他若件件计较,早就气死了。
梨若总有让他生气的本事。
“殿下让开。”
萧黎:“?”
梨若:“我去铺床,殿下挡路了。”
他这么大一个人堵在平榻边上,她怎么下去穿鞋!
萧黎脸色平缓一些,告诫自己不能动怒。
“罢了,你躺着吧,孤不苛待下人。”
萧黎从袖中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金玉镂刻的罐子放在小桌子上。
“药膏,消肿很快,省得孤明日使唤你,你再用膝盖为借口偷懒。”
梨若愣了下,拿起药膏罐子端详。
他什么时候把这药膏揣身上的?专门给她的吗?
她能走路,其实膝盖没那么疼,药膏未必用得上,不过这金罐罐雕刻如此精致,以后一定能换个好价钱。
“谢殿下赏赐。”梨若气消了一点。
“抹药。”萧黎不走,要盯着她抹药。
梨若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掀了裙子到膝盖之上,露出莹白如玉的小腿。
骨骼纤细,肌肤白皙。
好看的不像是一个做暗卫的。
萧黎看第一眼,质疑自己以前给梨若安排的差事是不是太轻松,不然怎么将暗卫养的细皮嫩肉的?
随后又想到梨若跟他要过化痕膏,那药膏十分名贵,且养护肌肤,只专供宫内嫔妃使用的。
应该是用了那个药膏的效果。
梨若注重皮囊,应是很喜欢这种东西。
萧黎琢磨着库房里还有没有这种给女子用的东西,心里想着明天让姜正德都翻出来,反正放着也是落灰。
抹完药,梨若抱着被子躺下了。
萧黎看她困了,没再使唤她,而是叫了姜正德进来伺候笔墨,看了一个时辰书,然后让姜正德去备水,他要沐浴。
浴室连着寝殿,萧黎从东厢走过,往浴室去。
经过平榻,看梨若掀开被子走下来,脸上没有丝毫睡意。
梨若主动走过来,眼巴巴跟在他后面,“殿下要沐浴?奴婢伺候殿下吧。”
说着,她过来给他宽衣,接过他刚脱下来的外裳。
萧黎盯着她的腿看,瞥她兴奋的脸。
“膝盖好的这么快?”
让她铺床说走不动,一听沐浴立马下来了,腿脚好的很!
梨若点头:“是啊,殿下给的药太好用了,抹上即刻生效。”
萧黎:“随你。”
他信了就是傻子。
一听沐浴就要跟进来,不会是色胆包天吧?
万一梨若想做什么,那一会他要不要拒绝呢……
之前他中药和不知名女子……梨若肯定不介意了吧,她说不准都忘了。
说起来东宫暗卫办事越来越慢了,这么多天过去,竟然还没找到人。
萧黎在回想围猎场那天,梨若也是。
初尝这种滋味,原本嫌弃太疼,现在想想,也不全是疼。
梨若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眨巴眼睛跟进去。
她打算逃跑的,不如趁着跑之前再看看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眼福了。
木桶灌满水,其余宫人都退下了。
梨若一趟端茶水一趟送澡豆,装作很忙的样子。
萧黎不用她帮忙脱衣服,还她离远点。
梨若只能退到屏风后面,歪着头看。
看不清,水汽蒸腾,朦朦胧胧的,更加引人注目了。
“殿下,用不用奴婢给您擦身?”梨若托着腮,故意问了一句。
他肯定不用,她故意多此一问。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梨若:“???”
什么?竟然应了?今天转性了,竟然同意了?
梨若走过去,拿着巾子站在一旁,竟不知如何下手。
她垂下眼睛,没忍住往水里瞄,谁知他忽然转头,眯着眼睛看过来,吓得她立马收回眼。
“后背。”他提醒。
“哦,是。”
梨若走到他身后,去擦后背。
萧黎肩膀宽,后背紧实,从后面看着有些壮硕,但却不失美感。
梨若擦着擦着转到侧边,看他闭着眼睛靠在木桶壁上,走往前挪一挪,这下可以看见他前面了。
指腹柔软,她拿着澡巾擦上去,指腹难免会蹭到他身上。
好烫啊,他身上好热。
梨若眼睛不知道看哪里了,见他闭着眼,又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水里。
第24章 第24章沐浴
木桶水面上干干净净,一片花瓣都没有,这一眼看过去,清澈见底,擎天立地……
梨若愣住,连眨眼都忘了。
“眼睛不要就挖了。”
凉嗖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梨若瞬间抬头,心虚一笑,“要,眼睛怎么能不要呢。”
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说:“奴婢这双眼长得蛮好看的,挖了太丑,还是留着比较好。”
萧黎冷嗤,似乎很不屑,冷着脸移开眼睛。
梨若挑眉,咬着下唇忍着笑,心里暗骂他装模作样。
明明都……还搞这副冷脸,好像她没见过男人看不懂似的。
“殿下,这力道可以吗?”梨若笑嘻嘻拿澡巾给他擦着肩膀,上半身微微前倾,发丝掉进了木桶里,沾了水飘在水面上。
“出去。”
“啊?”
梨若惊讶看他,瘪着嘴收回手。
干什么啊,不就被看了一眼嘛,怎么还撵人了,而且他都……真能忍啊。
梨若幽幽叹气,起身时没忍住,又往水里看了眼,抬头眼珠子直勾勾对上萧黎的眼睛。
她没说话,但那双兴致勃勃瞧笑话的眸子已经代替她说了太多。
“那殿下自己洗吧,奴婢先退下了。”
她站直了身,抬步往外走。
结果刚迈出半步,一只手臂勾上她的腰,双腿后退,撞上了木桶,直接被带进了木桶里。
“哗啦!!”
梨若落水,桶中水花四溅。
“呸呸。”
梨若抹了把脸,最先关注的不是将她抱住的男人,而是伸手去脱脚上的绣鞋。
鞋底沾着灰呢,可不能落进水里,不然这桶水就不能用了。
幸好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拔了簪子头发就都散落下来了,十分方便。
“殿下这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淹死我啊。”
梨若控诉他。
“一桶水也能淹死你?这么笨还想走,离了东宫,孤看你在外面怎么活。”
“怎么不能活,我有手有脚的,力气大得很,脑袋也精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本事。”梨若骄傲得很,她是不会向任何人服输的。
她唇边带着笑,一脸得意。
“殿下拉我进来干嘛,怎么,舍不得我走吗?”
萧黎耳根泛红,面上却正经,好像勾着一把细腰将人拉入水里的人不是他。
“你该自称奴婢,而非我,以下犯上,该罚。”
梨若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他抱着她的腰,就是要说这种话吗?这种时候教育她尊卑礼数?像话吗?
“……”
“行,那我走。”
梨若推了一把萧黎的肩膀,起身想要跨出去。
“别动。”
萧黎双手握住她的腰,又将人拉回怀里。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梨若生气,“别不讲理,是殿下你拉我进来的,怎么是我想要的了?我要什么了?说什么了?”
萧黎没话说,吵架吵不过,关键是理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本以为梨若跟进来服侍,她会对他说点什么的,结果她就动眼睛不动嘴。
“哈哈,殿下也有理亏的时候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我没有。”
一看就紧张,这不,连自称都忘了,都说上我了。
梨若更加得意了,欣赏着他憋闷但努力思考下一句的表情。
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殿下,把软骨散的解药给我吧,我身上没力气,也伺候不好殿下啊。”
“不行。”他毫不犹豫拒绝。
“好,那我走了。”
“不准。”
萧黎抱得更紧了。
梨若忍气吞声点头,温顺笑了下,然后开始扯嗓子喊,打了个猝不及防。
“啊~殿下别这样,您放过奴婢吧~”
“殿下不要啊,奴婢受不住的~”
萧黎这辈子都没这么慌张过,手忙脚乱捂住梨若的嘴。
但手上力气不大,梨若挣扎,还是在掐着嗓子喊,那小调调拐了十八道弯,任谁听了都能联想一出激情大戏。
越是清冷稳重的人,遇上这种不要脸的,就越是没办法。
萧黎急得头上要冒火,慌不择路吻上那张胡说八道的小嘴,
水中本就紧密相贴,再加上唇齿交缠,逐渐变凉的水都要被炙热的体温带冒泡了。
水面风起云涌,梨若捶打男人的肩膀,下手不留情,趁机掐了好几下。
她手过之处,一手一个青紫的小印子,全留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当做今日荒唐的见证了。
身上的小疼小痛不要紧,萧黎感受不到,全身心投入在缠绵热烈的深吻中。
对于梨若分心掐他的小动作,萧黎很不满,大手捏了下盈盈细腰作为惩罚。
小小的浴桶限制了两人行动,手脚施展不开,萧黎将人她抱出来,压在浴室的软榻上继续亲着。
梨若已经腻了这个时间过长的亲吻,但萧黎仿佛沉迷其中,上次在假山里也是如此,亲了好久都不放开她。
还能不能往下继续了……
许久,梨若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身上的人,萧黎却不直视她,一个劲亲吻着她的耳垂和脖颈,流连着往下。
“你受伤了?”
萧黎望着指尖的血迹,连忙穿上里衣,要喊姜正德找府医过来。
“别别别!”
梨若也是没想到,真就这么巧,她竟然此时来了月信。
唉,天意注定她睡不到太子殿下了。
“哪里受伤了?怎么不要说。”
萧黎急着掀裙子查看。
“不是受伤,是月信!殿下不知道吗,女子每个月都会来月信的!”
“原来如此。”
萧黎知道,一时着急给忘了。
如此,两个人湿漉漉的,被迫终止了这项脸红心跳的活动。
萧黎穿好衣裳,梨若去处理月信,也换了身干净裙子。
浴房一地的水,姜正德带人给收拾了,宫人们低着头进来,低着头出去,谁都不敢多看一眼。
从浴房出来,他们谁也不和对方说话,梨若直接进了她的被窝里,气闷地闭眼睡觉。
萧黎在平榻边站了会,最后什么都没说,也进了床榻中就寝。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窗边透着冷风,梨若睡的平榻靠窗,一下雨就冷得很。
而且白日跪了一天,刚刚又过了水,恰巧来了月事,小腹抽痛,疼得她哎呀咧嘴。
她每回月事,就第一天最疼,也是没办法,只能生生忍着。
翻了两个身,然后觉得口渴,梨若下榻找水喝,弯腰走得很慢。
“咳咳。”
床帏里面传来男人的咳声。
/:.
梨若喝了水,往里面看,“吵到殿下了,口渴喝水,我这就睡了。”
她声音沙哑,听起来很不对劲。
萧黎静了会,从床榻里走出。
梨若已经躺回被窝了,整个蜷缩成一团。
“腹痛?要不要喊府医?”
梨若睁眼,看见平榻边站了个黑影,正低头看她。
“女子来月事都会痛,喊大夫也没用。”她有气无力说。
“嗯。”萧黎颔首,站了会没等到梨若说下一句,便转身往回走。
结果没两步又回来,问她:“你冷吗?”
梨若:“……”
她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回答。
冷不冷的,他此时就站在窗边,感受不到吗?明知故问。
没得到回复,萧黎又问:“冷不冷?”
“……嗯。”梨若应了一声,鼻子里出气的,一听就很不耐烦。
下一秒,萧黎掀了她的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既然你求孤,今夜许你去床榻上睡。”
“???”
谁求你了?哪个耳朵听见的?
梨若在心里骂了两句,没力气反驳了,随他去。
进了宽大的床榻,远离窗户,两个人睡在一块,果然没那么冷了。
梨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闭着眼睛摸索,蛄蛹蛄蛹着钻到了旁边温暖的被窝里。
他好暖和。
梨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男人的手臂睡着了。
但被窝里的另一个人就不好受了。
柔软的,散着淡淡体香的身子贴着,萧黎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浴房那一遭,中途打断,本来就很折磨,眼下更是要命了。
不过……
这样躺着,也有些舒服。
萧黎叹气,直板板躺平,动都不动一下,生怕惊醒了身侧的人,就这么睁着眼,一夜无眠。
…………
稀里糊涂地睡,第二天稀里糊涂地醒,一睁眼,窗外日头高照,即将入夏,风都是暖融融的。
梨若一激灵从床榻上坐起来,低头看着被她睡得凌乱的名贵床褥,心虚回到自己的狗窝里。
从推开窗户探头往外看,日光热烈刺眼,这眼瞅着都要正午了,她怎么睡到这个时辰?
而且她在殿里睡了这么久,都没个人来叫醒她吗??
“大监!你怎么没叫醒我呀!现在什么时辰了?”
姜正德听见殿中有动静,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梨若的午饭?
“你呀,睡得那么香,小懒猪一样,杂家都不好意思叫醒你了。”姜正德将饭菜放下,笑着说。
这饭菜都给送到榻上来了??
梨若受宠若惊,咂咂舌解释道:“大监啊,你误会了,昨晚我跟殿下闹着玩了,没发生什么,你不用这样对我。”
姜正德瞪她一眼,“埋汰谁呢,对你好点还怀疑杂家用心不纯了。”
梨若讪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吃吧,是殿下说的,让我们别吵醒你,随你睡到醒,殿下说你身上难受,给你批假了。”
“这样啊。”
她就住在承德殿,休假就赖在承恩殿躺着,怎么看也不是回事,没见到哪家主子下人住一个殿的,到底能不能给她个屋子了。
堂堂储君,一个屋子都不舍得,真是太抠了。
梨若惦记着等晚上太子殿下回来,她得要个屋子睡。
一晃到了夜里,太子殿下归来,梨若讨好的笑容,出门迎接。
却不想,一抬眼就看太子殿下带了个女子回来。
萧黎本人神色阴沉,一路走来引得宫人们退避三舍。
他身后,那个身着粉衣的姑娘长相娇柔,低着头缓步慢行,楚楚可怜。
萧黎路过梨若时脚步顿了顿,抿着唇望她一眼,无言而过。
百越跟着进殿,姜正德去安排那女子住处,唯有云赐在殿前站岗。
梨若靠近云赐,“殿下怎么带回来个女子?她是谁?”
云赐摇头惊叹,“那是肃王送来的,说是肃王府上舞姬。”
“送女子的人多了,东宫后院不过多一张嘴而已,殿下何故那样生气?”
云赐:“说出来吓死你,围猎场那日,和殿下春风一度的,就是这她。”
梨若睁大眼,震惊至极。
“???”
云赐大喘气,继续说:“她有孕了!是殿下的血脉!”
梨若:“!!!”
什么玩意?她怎么听不懂这话了呢?
第25章 第25章有孕了?
“有孕了?真是殿下的?有谁能证明吗?”
梨若眼神流露出荒诞之色,无语道:“那可是肃王的人,她是不是围猎场那日与殿下进入山洞的女子都尚未可知,岂能轻易断定皇室血脉?万一不小心混淆了呢?”
云赐点头:“是啊,咱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今日去宫里,肃王当着陛下的面将这事捅出来了,说围猎场那日,肃王妃带去几个舞姬随行,后又带进围猎
场陪玩,那个女子落单,正巧遇上殿下在山洞中昏倒,便留下照料,谁知殿下突然醒来,神志不清,舞姬不敢拒绝殿下,这才……”
他讲得绘声绘色,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肃王妃发现府中的舞姬有孕,一番逼问之后才知道原因,虽不知道那女子话中真假,但为了皇嗣考虑,还是将其带到了陛下面前。
这些日子,东宫确实在暗查围猎场的事,抵赖不得。
天子的意思是,无论那女子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血脉,都让太子带回东宫养着,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辨别。
陛下极信任肃王夫妻,不疑有假,事关皇嗣不能掉以轻心,便说让太子把人带回来,养到孩子落地再验证血脉。
肃王妃禀告时还说了她拿不准,让陛下定夺,将责任都推了出去。
梨若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围猎场的事是她一手策划的,就凭肃王夫妇这副笃定有底气的态度,还真要信了几分呢。
这明显就是肃王在搞鬼,他素来和东宫作对,太子殿下肯定不会信。
“这事仔细想就知道是肃王在算计殿下,陛下竟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吗?”
云赐:“陛下对殿下什么样子,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么。”
碍于朝臣压迫,皇位只能传给太子,给皇位是肯定的,但宠爱是万万没有的。
德妃和肃王妃是亲姐妹,陛下和肃王是亲兄弟,他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太子与魏王,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局外人罢了。
梨若和云赐在门口小声蛐蛐,不一会,殿中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哗啦啦的,不知又是哪个名贵物件碎了。
两人噤声,斜着眼睛往里面看。
让太子殿下震怒到摔东西,破了体面,看来是气极了。
姜正德退出来,长叹一口气,忧虑道:“殿下早膳没吃多少,午膳来不及用,眼下又没胃口吃晚膳,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他看向梨若,将托盘放在梨若手里,“梨若,你送进去吧,劝殿下吃两口。”
梨若面无表情接过。
少吃一顿怎么了,人高马大的,饿两天死不了,不吃饿着得了,多余劝他。
她进殿,走到书案边,将托盘放在书案的一角。
抬头望去。
面容冷酷肃杀的太子殿下正提笔写着什么。
梨若瞄了眼,心头一惊,没忍住提醒,“殿下,肃王本就势大,您若将他撵去封地,岂不是放虎归山?以后更加难办了。”
他竟是要鼓动朝臣们上表,让肃王夫妇去封地上任。
萧黎提笔落字,丝滑流畅,没有一点停顿,捏着狼毫的骨节用力到发白。
“孤心中有数。”
写完,他阖上信件,垂眸静置,眸中酝酿着杀意。
梨若:“殿下,先用膳吧。”
她将托盘往前推了下。
萧黎缓缓掀起眼帘,怔怔望向她的眼。
这般平静,见到那个女子入住东宫,还怀着孕,没有生气,没有发疯,比他冷静多了。
自愧不如。
萧黎竟看不懂了,梨若当真喜欢他吗?是真心喜欢,还是一时混淆了依赖和爱?
眼里心里若装下一个人,会无比奢求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付诸爱意,不容许第三者插足。
梨若之前说过,她看不得他娶妻纳妾,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她会发疯,会痛苦。
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那自称怀着他血脉的女人踏进了东宫大门,堂而皇之住在后苑,她为何这样平静,这样不在意?
莫不是……移情别恋?
姬行暮?
想到这,萧黎捏紧了手,目光阴鸷,问:“肃王送来的女子,你如何看?”
梨若挑眉,抬手指了下自己,“殿下问我吗?”
“说。”
“若是我说的话,阴谋诡计朝堂斗争这些,其实与一个弱女子无关,她若是真的,殿下当给予补偿,若是假的……也不必赶尽杀绝吧,毕竟她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都是上位者随时可弃的棋子。”
就如暗卫一样,暗卫身份卑微,是太子殿下布局朝堂的棋子,哪有自主的权力,不都是主子安排么。
她接着说:“而且,稚子无辜,那女子腹中的孩子就更无辜了,无论真假,在我看来,她们是无辜之人,没有罪大恶极的罪,都不该死。”
萧黎深深看她,“孤不听冠冕堂皇的话,孤只问你,若她腹中当真是孤的血脉,你当如何?”
梨若坦然看他,“自是要走,殿下了解我的。”
萧黎:“不为你自己争取一分么。”
“有何好争的,殿下要我争什么呢,您的宠爱吗?男人色衰而爱驰,宠爱不可靠,权力才是真正握在手里的,这些道理不是殿下教给我的吗?”
萧黎哑然,心中泛起一阵酸疼,他已经能预知到,他们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的结局。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能容忍,连粉饰太平都不行。
自由的鸟,若是强行折断,只能徒增伤悲和悔恨,既如此,不如狠心一把,放归山林,换其自由。
寒风过境,带走所有明媚春光,只剩亘古冰山,长久的荒芜。
四目相对,无言许久。
萧黎低头,再抬眼,眸中冰冷,寒风凛凛。
梨若恍惚一瞬,好像这两日的萧黎都是假象,不过须臾间,曾经的那个高高在上,威严冷肃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他命令道:“去后院,探探此女口风,明日来回话。”
梨若起身,躬身行礼。
她转身往殿门走,又听见寡淡冰沉的声音传来,“今晚回你厢房,不必再来殿中伺候。”
“敢问殿下,可否将软骨散解药给我,这样梨若才能继续为殿下做事。”
“软骨散本无解药,五日为期,自动失效。”
明日就是第六天,所以正常来说,她明日就可以恢复身手了。
原来如此啊。
梨若出门,对云赐转述殿下的话,让云赐给她带路,她要去见见那个‘怀上太子骨肉’的女子。
*
东宫后苑没有妃妾,每个院落都熄着灯,安静极了。
夏日萤虫环绕,晚风习习,经过一片竹林,隐约可见后方楼阁亮着灯,有一女子在阁中起舞。
远远看了一眼,梨若便认出那是谁。
是松烟,如今该称呼为奉仪娘子。
殿下不知何时放松烟离开,不知道她独自在后苑,每日过得轻松吗。
梨若的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们停在一个被侍卫和宫女把守的屋子。
云赐在外面等,梨若推门而入。
屋中幽幽亮着一个烛灯,映照着女子纤细窈窕的身姿。
那女子见有人进来,款款站起身行了一礼,缓慢抬头看来。
云赐说这女子叫曼青,是肃王府家养的舞姬。
她清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谁知这位曼青姑娘两步并做一步冲过来,神情激动地捧住了她的脸。
“阿照,没错,真的是阿照,太好了,阿照你还活着。”曼青双眼湿润,激动地语无伦次。
梨若蹙眉,冷冷推开她。
“曼青姑娘认错人了,我叫梨若,不是你口中的阿照。”
曼青握住了梨若的手,笑着说:“阿照你忘了,我是曼青姐姐啊,你小时候都是跟着我睡的,你真的不记得曼青姐姐了吗。”
看着面前的娇俏面容,梨若脑中闪过两个小女孩追逐打闹的画面。
她好像,确实有个姐姐来着,不过不是亲生,而是乳母的女儿。
最近,以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
梨若有些发愣,直直看着曼青的脸。
曼青擦擦眼泪说:“世子将我留在肃王府中看顾京中事宜,前几日传来信,说他找到阿照了,唯恐你留在东宫有危险,让我将你救出来,今日一见,果然是我家的阿照。”
梨若移开目光,不想看曼青泪眼婆娑,重获至宝的神色。
“姬行暮让你救我?”
明人不说暗话,梨若不装傻了,直接问:“所以姬行暮连同肃王,说你是围猎场那日的女子,将你送进东宫,就是为了救我?”
救她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怕不是肃王一举两得,卖姬行暮人情的同时,坏一坏太子的清名,让他围猎场强行临幸舞姬的丑闻传扬出去,方便德妃给天子吹枕边风。
曼青颔首,眼泪汪汪,“看见阿照没事,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你真有孕了?”
“没有,吃了特殊的药物而已,任那群老家伙怎么诊断都是喜脉,但只能维持几天的功效。”
曼青正色,说:“所以这几日,我一定会帮你逃出东宫,不负世子所托。”
梨若诧然,“我没走不是走不了,我不需要别人帮我逃,想走我自己就走了,姬行暮让你来送死吗?他脑袋坏掉了!我说过用他帮忙吗?他瞎指挥什么。”
“世子是太担心你了,不管他的事,我听说大燕太子手段狠辣,对叛徒从不留情,东宫密不透风,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我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
“我好好活着呢。”
“哦,也对也对。”
曼青扯着帕子,有些尴尬地后退两步,终于意识到,她好像是来帮倒忙了。
“阿照你没事就好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无妨,我死活不要紧的……”
梨若打断,“多余不用说了,我不喜欢别人为我而死,我不需要,也承受不起,过两日我找机会放你走,你自己逃了就是。”
“那怎么可以,阿照,你是我妹妹啊!我怎么能丢下你呢,我们一起走吧,你放心,姐姐会武功的,能保护你离开京城。”
“我还有事要办。”梨若拒绝。
曼青不解,“何事?阿照,只要你说,姐姐一定为你做到。”
梨若:“……”
曼青想了想,试探着问:“还是说,你舍不得这里?不想离开。”
“没有舍不得,只是时机不到。”
“我们姐妹相遇,这便是最好的时机,还要什么时机呢,你若不走,我又怎会将妹妹独自抛下去逃命呢,阿照,我们一起走吧,回南疆,回我们的家。”曼青说。
家?
原来她还有家。
“我……”
梨若哑然,说不出话。
她没什么事要办的,只是心里还舍不得,还想再多看萧黎两日。
可是眼下时局紧迫,她能继续留在东宫,曼青留不得。
萧黎会杀了她。
梨若闭了闭眼,没一会便下定决心,“好,我们一起走。”
第26章 第26章决心离开
告别曼青,梨若回了她之前住的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未动,还是之前的样子。
刚进屋没多久,玉奴敲门进来,笑着骂道:“你个不要命的,还能好好的回来,真的便宜你了,我还以为殿下一怒之下,真要杀了你……”
梨若拉出两个圆凳,请玉奴坐下,“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果然还是玉奴最爱我了,我一回来就来看我了。”
玉奴:“你真是命大,什么事都敢干,私自放走了殿下要杀的人,也不怕殿下真的赐死你,以后这种事可不能干了,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嗯嗯,我知道了。”
玉奴看了眼窗户,起身将窗户关上,好奇地问:“你刚刚去后苑看见那个女子了吧,就是假冒你的那个,她长什么样子啊。”
“好看的样子呀,很美,肃王送来的人,肯定是一等一的美人。”
玉奴对梨若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阿若,其实这样挺好的,殿下以为围猎场的人是她,就是不会怀疑你了,你安全了,围猎场的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梨若苦笑,玉奴为她开心,殊不知如今才是最难办的,进退两难啊,“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被别人利用了而已,若殿下查出来她腹中血脉有假,她指定是活不了。”
玉奴咂舌,“就算真是殿下的血脉,也活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真是殿下血脉,生下来岂不是一件喜事?”梨若试探着问。
说起有孕什么的,梨若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事,只为一时快活了,不过她不用太担心这方面,她以前执行任务时中过毒,不易受孕的。
玉奴轻叹,“可惜了,两条活生生的命呢,刚刚百越过来传殿下口谕,说让我准备好断肠散,过两日就解决了那个女子。”
“可她肚子里,不是怀着殿下的孩子吗?”
“殿下怎么会要这种子嗣呢,无论亲生与否,是不是殿下的血脉,都不会要的,都吩咐下来了,过两日殿下去城外上香,届时带上那女子,让她永远留在外面。”
真是杀伐果断,连子嗣都不在意吗。
梨若冷笑,“殿下杀个人,还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吗?”
玉奴回:“毕竟这是陛下让带回来的,死在东宫落人话柄,让其死在外面,做成遇刺,还能借此机会做点什么呢。”
梨若懂了,一箭双雕,这样既解决了来历不明的野种,又能做伪证嫁祸给肃王那边,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这样也好,借着出去的机会,她和曼青可以趁机脱身。
…………
两日后,太子殿下向天子请旨,要带那个有孕的女子去明德寺祭拜先皇后,东宫即将有孩子降生,他要亲口将这件事说给先皇后听。
天子自然是应允的,还赞太子有孝心,赏赐了许多东西下来。
天清气朗,东宫的马车缓缓向城外行驶,出了城门。
梨若又成了暗卫,她和百越云赐在前面骑马,后面跟着两个马车,一辆是太子殿下的御用车驾,一辆坐着曼青。
队伍末尾还跟着二十多侍卫和几个宫女。
今不是个好天气,乌云密布,阴气沉沉,暴雨即将来临。
梨若抬头望天,然后转头对旁边的人说:“云赐,你帮我牵着缰绳,我到后面去看看,有话禀告殿下。”
“行,你去吧。”
梨若下了马,跟姜正德说了一声,躬身进了马车。
马车里还是上次的样子,太子正身坐着,手里捏着好几封信看。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说。”
“前几日,我和那个曼青套话时,顺便观察她的气息和走路姿势,发现她底盘稳健,身姿清瘦却有力,应是习过武功的人,不是寻常弱女子。”
梨若一本正经,继续说:“这样的人容易生变数,殿下解决她之前,不如先给她吃点软骨散,防止她暗中生事。”
萧黎将信纸折起,收回信封里,敛眉思量,“有理,按你说的做。”
梨若暗喜:“那属下稍后去和玉奴说一声,让她将软骨散放在曼青的吃食中,我盯着她吃下去,属下告退。”
“等等。”萧黎叫住她,递来一个信封。
梨若拆开信封看了眼,眼睛瞄到让人心动的数额,疑惑抬头,“殿下这是何意?”
居然是银票,看这厚度和数额,至少有几万两吧。
平白无故的,给她这么多银子干嘛。
“此行是你身为东宫暗卫,最后一个任务。”
“??”
梨若捏紧了信封,有些心虚。
什么意思啊,难道看出了啥端倪,她的计划要失败了吗?
萧黎声音平静,“等回京,你便离开东宫,随你去哪,只是……别出现在孤眼前,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他面前冷静自若,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维持沉静淡漠的眼神,不想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他才不会不舍,放走一个不安生的暗卫而已,没什么的。
放梨若离
开,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给梨若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她想走,那就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了。
不然,他恐怕会抑制不住自己,折断她的翅膀,将她一辈子锁在那座牢笼之中,他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彻底失控,也不想梨若成为笼中鸟。
他将梨若救起,改头换面,暗卫营培养多年,本意是给她一条更好的路,不是困住她,互相折磨。
梨若望着那双寡淡无情的眼,一时无言。
她已经决定好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里有准备,但听见这种话从萧黎嘴里说出来,还是心口发疼,眼眶发酸。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允许自己放弃别人,却不能忍受自己被撵走,被放弃。
她的殿下,真的不要她了。
梨若低头,伤心到极致时,哭是哭不出来的,只有一声低低的笑。
“属下……遵命。”
梨若收起银票,恭敬退出马车。
她脸上端着笑,众人都没看出异样,出来时,姜正德还和她聊了两句天气不错。
今日玉奴随行,穿着宫女的衣裳,走在最后面。
梨若等到队伍中途歇脚,去找玉奴要软骨散。
“什么?所有的软骨散都要吗?殿下是这样说的?”
梨若点头,正色道:“殿下是这样吩咐的,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万一侍卫里有肃王安插进来的,被听见了就不好,这软骨散有大用处呢。”
“好,都给你。”
玉奴没有怀疑梨若,当即将身上的所有软骨散都交了出来。
队伍半路休息两刻钟,随后继续赶路,下午就到了明德寺。
梨若盘算着软骨散的数量,心里计算着人数。
寻常侍卫不用管,肯定打不过她和曼青,能让她忌惮的,只有云赐百越,还有萧黎。
必须要解决他们,去除隐患。
日暮时分进了寺庙,众人都累了,吃饭后都回厢房安歇。
晚膳几人聚在一起吃斋饭,梨若主动帮云赐和百越的水囊装水。
梨若给他们下药很轻松,因为他们对她没有防备。
对不住了,以后做不了同伴了。
然后,梨若去找姜正德说话,趁着姜正德不注意,将软骨散放在刚刚沏好的茶壶里。
为确保软骨散能发挥药效,她等到了第二日清晨,早早去和守夜的云赐换班。
云赐在贤月殿外站着,见到梨若过来,立马松散了,懒懒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刚走出一步,身后的梨若突然给了他一拳。
“诶呦!”
云赐不防备,直接被打倒了,面朝下摔个狗吃屎。
“梨若你是不是有病!!大早上你闲的啊!”
云赐气冲冲站起来,抡起拳头冲上去找梨若算账,结果他的拳头被梨若轻飘飘接住了,一拳打出去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真是怪了,我手臂是怎么回事,使不上力了。”
他满脸疑惑,就在梨若犹豫着要不要把云赐拖进厢房绑起来的时候,他自圆其说道:“定然是昨天晚饭没吃饱,唉,斋饭一点荤腥没有,怎么能有力气么,真是的。”
云赐念念叨叨回屋睡觉了,成功免去一顿暴揍。
天边微微蓝,晨光尚未破晓,整个客院都安静极了。
她来得早,姜正德和两个小太监在对面的厢房睡着呢,他们吃了轻微的蒙汗药,会睡个好觉。
梨若推开殿门,探头进入。
明德寺的殿宇有些老旧,萧黎没有大肆建造寺院,每年来这里,都是住在贤月殿的偏殿。
殿门开合,发出吱呀的响声。
梨若进来的一瞬间,床榻上的人就睁开眼。
隔着一层帘缦,萧黎坐起身,往外看了眼,“梨若?有话要说?”
看见人,他放松下,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出来。
梨若往床榻方向移了几步,“殿下睡觉轻,是我将殿下吵醒了。”
“无妨。”萧黎看了眼窗外,问道:“这个时辰过来,是有话要说?”
其实他一夜未睡,闭着眼到此时,心里想着事,无法入睡。
“梨若想要殿下的手令,不知殿下能否割爱。”
“手令?你要这个做什么。”
萧黎闻言顿住,眼神冷了几分。
她竟是这般急切地想走,一刻也等不及?
可就算是想走,也用不着他的手令,这东西用处大的很,可随意出入各州城门,只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能用到这个东西。
梨若一步步往床榻边走,直到停在男人面前,一把掀开帘缦。
萧黎就这样看着她靠近,没有后退,一颗心都揪起来。
她……要做什么?
“殿下,你真的一点不记得吗?”
“什么?”
“围猎场那日,山洞里的人,是我呀。”
第27章 第27章那晚是我
梨若这句话仿佛平地丢下一颗惊雷,炸得萧黎思绪稀碎,无法正常思考。
空气静了几息,他们四目相对着,一个震惊中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欢喜,一个破罐子破摔,眼神里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果敢。
飞蛾扑火,梨若若是飞蛾,萧黎就是勾引她的那团火。
“殿下是没听清吗,那我可以再说一遍,围猎场那日,山洞里,与殿下欢好的人,是我。”
“是我偷了药下在你身上,几次让你失控,明德寺的水云殿里,和江妤柔外出那夜在马车上,殿下失控不是因为身体的余毒,而是我对你用了合欢蛊,所以你才会一次次失去理智。”
梨若全盘交代,一口气说完:“围猎场那日也是我,我和姬行暮联手,用东宫密信上的内容作为交换,让他帮我,算计了殿下。”
“殿下说的没错,我是叛徒,就是背叛了你。”
她得意笑着,看见萧黎神色一点点沉下去,从震惊到愤怒,终于心满意足。
萧黎神色复杂,“梨若,扪心自问,孤何曾亏待过你?”
他对围猎场那日有些印象,虽然蒙着眼睛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记得曼妙玲珑的身段,如野兽般纠缠,无法自控的情潮……
他视之为奇耻大辱,连带着那日的感受都不曾回想,恨不得将这段记忆从脑袋里挖走,将那日的女人碎尸万段。
肃王送来的冒牌货他不知真假,那腹中的孽种更是从没想过留下,都该死。
可他恨了这么久,今日却猛然得知,那日的女子梨若?是梨若对他做了那些事……
不该有的记忆死灰复燃,连带着当时的感受都无比清晰地浮现了。
“殿下没有亏待我,您是高高在上的储君,随手漏下一点就足够我们这群卑贱之人感恩戴德,卑躬屈膝,梨若不曾忘记殿下的大恩大德,永生铭记。”
梨若笑出声,平静的眉眼中透着疯狂,“可我就是这样不知足,不知感恩的人啊,我想要什么,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去追去抢,我偏要强求。”
萧黎垂眸,觉得他这段时间心里所担忧的种种无比荒谬。
梨若明明知道,他最恨欺骗和背叛,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诚然,她的初衷是因为喜欢,爱而不得,可终究是做错了,骗了他,关键是她从不知反省,一昧向前,哪怕是错的也要坚持。
萧黎本该愤怒,可他却出奇地平静下来,从心而言,升不起怒。
这事……不能全赖别人身上,也怪他大意,轻易被梨若算计了,没有丝毫察觉。
萧黎说:“孤本想放你远走,如今看来,你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出去也是祸害,是万万不能放走的,东宫的牢狱,定然更适合你。”
话落,他扬声喊人,想要将梨若拿下,可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天光初显,万籁寂静,鸟鸣虫叫都无。贤月殿外空荡荡,竟无人值守?
这是怎么回事?姜正德在哪?百越又在哪?
萧黎发觉不对,绕过梨若往外走,结果刚走了一步就被梨若抓住胳膊
拽了回来。
她力气大的很,这一甩竟然将他摔在了床榻上。
几日前,他一只手臂勾着她落入浴桶,今日,他被梨若一手甩在了床榻上。
萧黎双眸凝结,震惊无以复加。
不,不是梨若力气太大,是他太弱,他竟失去应有的力气,浑身软绵绵,仅仅能支撑正常行动,不具备一丝反抗的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
萧黎这次是真的怒了,横眉看向梨若,声音冰沉,“梨若!你到底做了什么!”
梨若笑得温和,一只手搭在男人肩头,稍微用力下压,“这就是软骨散啊,我吃过,所以想让殿下也感受一下,这种拼尽全力无法反抗,任人拿捏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妙极了?”
因为恩情,因为身份,她奴颜屈膝很久了,萧黎当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想必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吧。
要做天子,就要体会平民百姓、奴仆下人每日都在过的日子,真切体会底层被压迫被奴役的日常。她在帮他体会凡尘呢,这不是很好么,还不快谢谢她。
萧黎不敢相信梨若说了什么,她当真是不要命了,“你若还要活,就此收手,孤可以不计较你今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私心里,还想给梨若悔过认错的机会,梨若屡屡犯下死罪,然他亦是从犯,舍不得重罚。
梨若神色冷漠,抬手掐住萧黎的下巴,迫使他抬手,让萧黎从下而上仰着着她。
“我要不要活,命在我自己手里,殿下你不放过又能怎么样,日后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我今日偏要这么做,你能奈我何。”
萧黎无言以对。
梨若是脱缰的野马,莫说主仆尊卑,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调换了位置,生杀予夺尽在她手里了。
就算弑主,她现在也能做得。
萧黎活了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储君的面皮和尊严被活生生扒下来,只能用愤怒的语言表达不满,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好,真的好极了。
任人拿捏生死由人的滋味,他感受到了。
萧黎平静,自嘲地笑了下,淡淡抬眼,“好,梨若,是孤看错了你,就真养了一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要的东西在枕下,拿去。”
“爽快,多谢殿下赏赐。”
她着重说了‘赏赐’两个词,讽刺意味拉满。
梨若掀了枕头,将手令收好,不急着离开,手一直压在萧黎肩膀上,目光放肆地落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可太好了,她爱这副貌若谪仙的皮囊,爱这具无可挑剔的男性身躯,更爱,尊贵的殿下,愤怒却又无法反抗的样子。
面上冷静,不过笃定她不会杀他罢了。
杀是不可能,她怎舍得对心爱的男人动杀手呢,但……做点别的事,还是可以的。
萧黎对上梨若的眼,似乎是从她眼里看出了什么,他拧紧眉头,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犟种,定然没存什么好心。
“殿下,我今日就要走了,我走以后,殿下会思念我吗?”梨若眼神往下瞄,手朝着一处伸去。
“思念极了,好好藏着,别让孤找到你。”萧黎咬牙切齿说。
梨若笑着点头,应道:“我会的,殿下放心,我一会好生躲起来,再也不会出现在殿下的面前。”
她捏了捏,笑嘻嘻的,“好软哦。”
萧黎脸色铁青放狠话,“孤会杀了你。”
梨若用了点力,“我等着殿下。”
萧黎闷哼一声,脖颈上青筋凸起,所有感知全集中在一处了,被梨若随意对待着,丝丝潮红攀上他的脸,屈辱至极。
他要疯了,“哪里!不能用力捏。”
“会疼?”
梨若好奇,“居然真的会疼吗,我还以为会爽呢~”不理解他们做男人的,某些地方时而□□,时而脆弱。
好嘛,看他这双眼,好像要把她撕了似的,真可怕哦。
梨若温柔笑着,“对不住啊殿下,我不是故意的,这样吧,只要殿下求我,我就放手。”
捏起来还蛮好玩的呢,非常有韧性弹力,还会变大变小呢。
让他求饶,那还不如杀了他。
萧黎冷笑,忍着疼说:“松手!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白白教你,白眼狼,走了就跑快些,别让孤抓到你。”
“呵呵。”嘴挺硬的,那个东西比他的嘴更硬,但很诚实。
梨若玩了会就放手了,她用绳子将萧黎绑起来,嘴巴堵上,认真绑好。
等姜正德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萧黎脸面丢光之时。
想想就觉得好笑。
梨若噗嗤笑了,拍拍手看着被她五花大绑的男人,蹲下来,轻轻拍了下萧黎的脸。
“殿下,梨若真的很喜欢你。”
萧黎:“……”没看出来。
四目相对,在他冰冷的眼神里,梨若俯身亲了下他的侧脸。
轻轻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殿下,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萧黎望着她消失在视线里,缓缓闭上眼,强烈的怒气憋在心口,当真是想给她一个深深教训,让她知道知道无法无天的代价。
别让他抓到,不然……
让他想一想,该怎么惩罚她。
…………
辰时鸡鸣,薄雾渐渐散去,显出青山秀色,磅礴又温和。
山脚下,两个女子驾着马,一刻不停地奔向与京城城门截然相反的方向。
“阿照,你好厉害,太子手令这么轻易就拿到了,我都不敢想,我们出来得如此顺利。”曼青兴奋地说。
可不顺利么,除了这两匹马,其他马匹都被她下了药,全都不能跑,云赐百越这种身手好的也都中招了。
萧黎要追捕她们,得先派人下山买骏马,没了马匹,光是下山走回京城就要一天时间,累死他们也没法在短时间内跑回去。
想抓她,做梦吧。
梨若丢给曼青一包银子,说:“这些银子只够我们存活半月,等到了云州,将银票换成现银,然后换几家钱庄,再换成银票。”
曼青:“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带着这些银票走不行吗?”
“不行,这银票出自东宫,每一张都有记录,必须要换成别的,不然他们会顺着银票找过来,所以等我们换完银票之后,必须改路,弃马,走水路南下。”
曼青颔首,懂了阿照的意思。
“不过阿照,你是怎么得来这么多银子的,燕太子给你的?”
“嗯。”
曼青在心里琢磨了会,没忍住问出口:“阿照,你们……你对他……”
她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毕竟这么多年,阿照被东宫养大,她和世子都没参与,感情都变了,现在的阿照,应是很在意那个燕太子的吧?不然也不会有围猎场的事了。
“我要的,已经得到过了,不用再提他。”
梨若转移话题:“萧黎不知道我和姬行暮的关系,他只知道我们是互相利用的,等到了南疆,让姬行暮舍弃肃王,对东宫投诚。”
曼青惊讶:“对东宫投诚?为何?阿照你在东宫受了委屈,我们是一家人,岂能不顾你的委屈,对敌人投诚。”
“我没受过委屈,别提我,姬行暮要是想活,想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就必须向东宫投诚,萧黎以为你是肃王的人,只要我们都和南疆扯不上干系,撇干净了,就能投诚。”
姬行暮和萧黎之间,本就是误会一场,他们其实是没仇的,而且姬行暮还想着娶江妤柔,想要大家都安生,就得这么做。
至于她,姬行暮知道她这个亲妹妹还活着就行了,她不想和姬行暮扯上关系,以后各自安好,她做
过的事,她自己担着。
去过南疆,将姬行暮说服,后面她还是要回到大燕的,她会找一处清净之地,安稳活着。
至于萧黎,他若是找来,那她死就是了,要是不找,就再也不见,前尘往事,烟消云散了。
赶路一天一夜,片刻不停。
终于在第二日日落之前进了云州,多亏她手里有通关手令,能随意进出城池。
这种手令,许多高官和皇亲贵胄的手里都会有,并不止东宫一个,她用这个通行各方城池,短时间内不会被查到,等后面办了新的户籍身份,这个手令就可以销毁了。
梨若和曼青分头行动,换出现银后,分成几批存到不同的钱庄,兑成银票拿出来。
饱餐一顿,买了必须用品和新衣裳,两人找城内客栈留宿一晚,第二天乔装易容,赶忙去了码头,转乘商船南下。
一切都很顺利,照着梨若设定好的方向前行,只可惜千算万算,终有疏漏的地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前脚上商船,后脚就被瓮中捉鳖了。
第28章 第28章逃跑
“两位姑娘好身手,好本事,能在太子眼底下安然无恙跑出来,真是让本王佩服啊,本王就说,姬世子手底下的人,都是能人啊。”
甲板船头,身穿黑色的华服的中年男子一下下拍着手,笑着夸赞。
他面前,一群身形高大的带刀侍卫将梨若和曼青团团围住。
肃王萧唤,天子最信任爱护的弟弟,封疆北庭,属地辽阔。
他承袭了萧家男子俊朗的外貌和高大的身影,眉宇间和天子有些相似。
肃王看向梨若,问:“你便是姬世子安插在东宫的细作?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居然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藏这么多年,且没有露出破绽,厉害。”
梨若往前走出一步,半挡在曼青前面,“担不得肃王夸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拦住我们姐妹去路,要做什么,直说便是。”
要是对她们有杀意,肃王不会亲自过来,大费周章,他既亲自来了,就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找她们。
而且姬行暮和肃王是盟友,有利益交换,肃王不会杀姬行暮的人。
肃王身边的侍卫冷面横眉,一脸凶相,“大胆,敢对王爷这般讲话,信不信我一刀了结了你。”
梨若淡定扫了这侍卫一眼,扯唇冷笑,“不信。”
“你……”
“好了,影九,退下。”
肃王笑容温和,仿佛一位寻常的长辈。
若不是梨若知道他与东宫斗了这么多年,都使过什么卑劣手段,寻常人当真无法穿透他温和儒雅的面皮,窥见其下的狼子野心和狠辣手段。
天子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温和仁慈,说难听点是软弱无能,这才事事托付一起长大的弟弟,十分信任。
“本王此次来,确实是有事想请两位姑娘帮忙,既然这位姑娘直言不讳,本王也就直说了。”
肃王简单说了他要做的事情,其余细节由心腹影九阐述。
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太子煽动老臣联名上书,天子无法,只得下旨让肃王去封地上任,下月就动身,以后无召不得回。
肃王想要扶持德妃之子,他若走了,鞭长莫及,定然无法帮助七皇子成事。
如今,他想兵行险招,趁着下月太子代替天子南巡玉州,代为剿匪的由头,将萧黎截杀在半路。
玉州多匪患,事后将太子之死嫁祸给山匪,再让七皇子去收尾,如此就算有人怀疑,也名正言顺,无可指摘。
梨若听了只觉得异想天开,“肃王殿下应该知道,这些年东宫遭遇过多少刺杀,大大小小数不清,刺杀若是能成功,太子也不会活到今日了,你当东宫的暗卫们都是吃素的吗。”
肃王笑:“东宫暗卫武功高强,本王身边的暗卫是比不过,但这次,不是有你么。”
“梨若姑娘潜伏东宫多年,对太子和他身边的人了如指掌,你知道他们的长处,必然也知道他们的弱点,本王相信,你是最知道怎么对付他们的,有你加入,事半功倍。”
梨若不接话,肃王脸色渐渐沉下来,场面冷凝。
望着周围侍卫手上散发着杀气的凌冽长刀,曼青扯了扯梨若的衣袖,小声说:“阿照,我都听你的。”
无论阿照怎么做,她都追随,就算是她和阿照死在这里,也无怨无悔。
梨若还能怎么办,她还有事情没做完,死在这里可不行,自然是先应下来,后面借机行事。
跑都跑了,如今还要提着刀送上门去,白亏她认真谋划跑路了。
“肃王爷都开口了,我等怎能拒绝,太子在追杀我们,要是能一举解决后患,何乐不为呢。”
肃王很满意梨若的识相。
梨若话没说完,“不过……王爷家大业大,总不能让我们姐妹俩白白忙活吧?”
肃王朗声一笑,大手一挥,让侍卫搬来一箱金子,“这是自然,事成之后,还有赏赐。”
等七皇子登基,以七皇子软弱的性子,朝堂大事肯定要听他的,大燕的江山,终究是要落在他手里。
这点小恩小惠算什么,也就这两个暗卫没见过大世面,底层人总将金银铜臭当做至宝,略微给点好处就能让他们卖命。
梨若:“那就多谢王爷了。”
她盯着金子,曼青盯着她。
曼青眨眨眼,抓紧了梨若的手。
阿照刚刚说了‘姐妹’两个字,她承认她们是姐妹了。
…………
商船南下,表面上运送名贵布料,南北经商,实则船上的一兵一卒都是肃王精心训练多年的暗卫。
那日商议好,肃王便下船离开,将心腹影九留下。
船上一切调遣都交由影九决定,包括梨若和曼青。
她们被许多人监视着,左一层右一层,密不透风。
影九怕她们怀揣二心,时刻盯着她们的动向,他做事谨慎,杜绝一切意外发生的可能。
“下船?不可能。”影九拒绝梨若的要求。
梨若:“行,那你让人去买我们需要的物品。”
影九:“不行。”
只要和外界接触就有向外传递消息的风险,此行吃喝都在船上,只有他信得过的人可以下船采购吃食,其余人等都不可下船。
梨若被气笑了,她没有搞小动作的意思,是真的有些女子日常所需的东西要买。
她们登船的时候太过匆忙,没准备月事带,总不能把身上仅剩的这件衣裳给撕了做月事带吧。
“行,那你给我们针线和白布,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做。”
影九不懂,只觉得梨若想搞小动作,“要针线做什么?”
梨若眼神不善,只想给这个蠢货一刀,让他速速去见阎王。
“给不给?”
“不给。”
梨若笑了,抬脚给影九面前桌子踹翻了,砰的一声,桌子腿都摔掉了。
影九躲开,没想到梨若突然动手,更没想到她身手这么好,闪身的动作略显狼狈。
东宫第一暗卫是百越,而眼前这个,不遑多让,仅次于百越。
影九黑脸,拔剑冲上去,两人缠斗在一起,过了不到十招,厢房一片狼藉,好好一个屋子都毁了。
听见声音,甲板上的暗卫都围过来查看,曼青也跑过来,连忙拦住梨若。
曼青放在梨若身前,低头对影九道歉:“对不住影护卫,我妹妹说话直来直去,冒犯之处请您多担待,我们都是为王爷做事,有些共同的目标,就不要半路上内斗了吧。”
影九没忍住脾气动手,他知道他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见曼青给了台阶,也就收了剑,压住怒气。
“要针线是吧,行,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古怪,要缝什么就在这里缝,我盯着你们。”
影九让人把东西送来了。
他扶起桌子,收拾屋子,梨若看在门边翻白眼,曼青抓紧时间穿针引线,就在屋里缝了起来。
影九没看明白做的什么,问:“这是什么东西。”
不是衣
物,不是发带荷包,长条条的,塞一堆棉花和布缝在一起。
曼青脸色羞涩,不好意思地看了影九一眼,低声说:“这是月事带,女子每个月都要用的。”
影九愣住,这便懂了。
原来是要这个。
他盯着曼青看了会,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然后移开眼睛,屋中一时陷入沉默。
月事带做好,曼青和梨若离开。
出了门,梨若向曼青瞥了个眼神,压低声音说:“怎么样,有把握吗?”
曼青眼神转了两圈,对梨若眨眨眼,一颦一笑透着自然又温柔的媚色风情,“也许有吧,我看他像个呆子,应是没接触过女子,这样的男人,其实不太好上勾。”
梨若点头,“暗卫是这样的,大多都是呆子,不解风情。”
曼青:“那阿照呢?”
梨若摸着下巴思索,“我是……手到擒来!哈哈哈。”
她已经把萧黎拿下过了,心满意足。
曼青笑话她,“对付男人,要让他们主动靠过来,不是强行摁头,我的傻阿照,你是呆子里的呆子,对付燕太子那样的男人,哪是能硬上的呢。”
梨若啧啧摇头,“无妨,我有的是手段让他老实躺平,一拳不够就两拳。”
她不解风情,但会解男人的衣裳,有的是力气让他屈服!
曼青倒在梨若肩头低笑,乐得花枝乱颤。
她的阿照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
正值七月,盛夏暑时,太子代帝王南巡玉州,清查玉州官场,着重调查地方官员与山匪勾结,劫掠商户货物,屡屡闹出人命的一事。
不同以往,这次出巡是暗中巡访,朝廷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只有天子及其亲信可以得知。
东宫暗卫乔装成镖局护卫,押送一批货物进城,轻装简行,萧黎只带了最得力的暗卫赶路,不过十数人。
早听说玉州城外山匪横行,进城出城都要极其小心,绕路而行。
东宫派出一队先行侍卫扮成商队探路,一路上无事发生,而后才是真正的太子座驾。
影九带着一批人埋伏在山上,梨若站在他身边。
“错了,人不在这个商队里。”梨若说。
影九质疑,“你不会是想故意把人放走吧?”
梨若瞥他:“你若不信,带人冲上去就知道了,到时候看看被瓮中捉鳖的人是谁。”
曼青搭腔,“我们也想杀了燕太子,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命。我妹妹不会骗你的。”
影九按捺住了,暂且信了梨若的判断。
他们又在山上蹲了半个时辰,看着下面陆陆续续过了几个队伍,直到一队不起眼的送镖队伍出现,梨若瞬间变了眼神,“人来了,动手。”
影九:“你怎么看出来的?”
梨若:“你太蠢,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我让你动手,爱信不信。”
影九憋了肚子火,扭头看向曼青。
曼青对他轻柔一笑,说:“妹妹在东宫潜藏了十年,对燕太子了如指掌,她的判断定然不会错的。”
影九不再犹豫,带着众多暗卫冲了上去。
曼青和梨若对视,点点头,她也提剑下去了,山坡上只留梨若一人。
山道上,两拨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这次肃王下了大手笔,应是把所有暗卫都拿出来了,就算是轮流上,也能杀了这几个人。
梨若盯着镖车队伍里的一个身影,久久移不开眼。
她不会认错萧黎,一眼就能认出,无论他乔装成什么样子,也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他的身影。
梨若捏紧了手里的弓箭,屏住呼吸盯着下面。
萧黎身边只有十多个人,而影九这边有三十多。
就算东宫暗卫实力高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对付起来很是吃力。
下面,影九一边打,一边发信号,让山坡上的梨若放箭。
只可惜迟迟未听见箭矢射来的声音。
“护送殿下先走。”
百越带着暗卫对敌,云赐护送太子撤退。
刺客人数众多,东宫暗卫落了下风,难以应对。
影九见萧黎逃跑,连忙带着几个人追上去,曼青也追上。
见势不好,萧黎勒马停下,抽出长剑,和云赐一起应对。
两方再度纠缠在一起,刀刀见血,混战中,曼青跟在后面懈怠,浑水摸鱼。
她没有蒙面,萧黎和云赐都认出了她。
这就是假冒有孕的那个女子,肃王府舞姬。
此女出现在这里,所以这些刺客果然是肃王的人。
终是忍不住动手了,萧唤那老狐狸唯恐去了封地,再没有夺位的机会,已经坐不住了。
影九率先冲上去,然后对曼青喊道:“曼青,快让你妹妹放箭,她在山上干什么呢,眼睛瞎了。”
“好,我这就做手势给她。”
曼青应了一声,双手未动,眼神冰冷地看着冲到前面的影九。
也不知道肃王这样的人,怎么选了个这么笨的人做心腹侍卫,呆板得很,脑子不精明。
不过也对,不精明的人最忠诚,好掌握。
曼青吹了个口哨,下一瞬箭矢破空而来。
“噗嗤!”
这是箭矢穿透人体的声音。
萧黎提剑的动作一顿,看着一名刺客倒在他面前。
他们的弓箭手,居然将他们自己的人误杀了?
可笑,肃王府就剩这些废物了吗?
萧黎手起手落,又了结一个刺客,转身去帮云赐对付刺客头目。
影九渐渐吃力,总觉得胳膊提不起力气,越发越虚弱。
终于,对面的人一脚踹过来,影九直接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其余的刺客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力量消散,手脚虚浮。
萧黎意识到不对,抬手让云赐收手,盯着对面几人的动向。
影九吐了一口血,转头盯着曼青,终于意识到他被下药了,“是你!”
他们都倒下了,唯有曼青站着。
她抬眼,路过影九,走向对面的燕太子,说:“太子殿下,南疆以这份礼物与东宫结盟,不知诚意是否足够。”
萧黎冷眼看她,不为所动。
南疆?姬行暮?原来是姬行暮和萧唤之间出了问题,这才暗中作祟,在这种时候反水了。
是挺够诚意的,只可惜……他不需要。
萧黎:“她在哪?”
曼青:“太子殿下问的是谁?”
“和你一起逃跑的叛徒。”
曼青微笑:“哦,原来殿下说的是她,她不是我们南疆的人,只是暂时合作过而已,不是一路人,出了京就各自逃命了。”
她说的有理,南疆的人没道理和梨若一起走。
萧黎眸色沉了几分,握紧剑柄。
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有她的消息,结果……
既然是无用之人,没必要留着。
他不屑于和南疆结盟,萧唤要死,南疆也要除。
萧黎提剑,朝着曼青心窝刺去。
“嘭!”
箭矢再度袭来,击在萧黎的剑刃上。
清脆一声,剑刃从中折断。
萧黎神色一变,仰头朝着山坡处望去。
第29章 第29章刺杀殿下
茂密绿林中,有一个纤瘦矫健的身影枝叶后快速穿梭,肉眼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残影。
云赐没看出什么名堂,提剑挡在太子殿下前面,“山上的刺客弓箭娴熟,殿下小心。”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眼下最好的应对方法就走,不与这个刺客纠缠,被射中了就麻烦了,万一箭头有毒就更不好办了。
至于眼前的女子,不如放她一马算了,反正她也是来投诚的。
云赐劝了一句,萧黎充耳不闻,抬步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凝着山坡位置看了许久。
“梨若,出来。”
是她,萧黎笃定。
刚刚那一箭不是射偏了落在剑刃上的,而是要阻止他杀了这个假冒女子。
梨若带着此女逃跑,说明她们关系匪浅,萧黎百思不得其解,梨若会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有什么关联,唯一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世上的关联。
云赐惊讶,顺着太子殿下的视线看过去,“山上的是梨若?她怎么……”
她怎么会和肃王的人混在一起呢,梨若当真转投肃王麾下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十年出生入死的同伴,难道如今要刀剑相向吗?
云赐神色紧张地瞥了眼太子殿下的脸色。
越是平静,可能就越是生气。
萧黎让云赐拿下曼青,将刀架在曼青脖子上,说:“孤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山林里飞身而出,一个飞跃稳稳落在十丈远外的空地上。
“殿下何必牵连无辜的人,我就在这,有什么气,朝着我来就是。”梨若笑着。
“无辜?”
萧黎冷笑,眸中淬了冰霜般,“她不无辜,你更是,死千百次都不为过。”
他扔了断掉的长剑,抽出云赐腰间的匕首,缓步走向前几步,将匕首扔在梨若脚下。
“孤给你一次求饶的机会,只要你亲手杀了她,饶你不死。”
萧黎原本对姬行暮只是可有可无的杀心,南疆那小块地方不足以他上心,但现在,他偏要夷平南疆不可。
梨若捡起匕首,一步步走到曼青和云赐面前,在曼青英勇就义的眼神中,将匕首插回云赐腰间的刀鞘里。
她不懂萧黎为何要杀曼青,明明曼青已经代表南疆代表姬行暮投诚,这是桩一本万利的生意,他没有理由拒绝。
生于皇家,长于东宫的皇太子,自幼便能善用制衡之术,识人善用,对下心胸宽广,怎么这次偏要和一个帮助他解决刺客危机的女子计较呢。
梨若约莫知道了,是因为她,萧黎因为她迁怒了曼青。
她本不想在露面的,算计好了今日的事,让曼青用肃王府这群刺客投诚东宫,定下南疆投靠东宫的事,然后她们就可以走了。
谁知萧黎眼神好用,竟然发现她了,还将她逼了出来。
这就没办法了,曼青被云赐挟制着,她们又成了待宰的羔羊。
没一会,后面的百越带着暗卫解决了刺客追上来。
萧黎让百越捆了梨若和曼青,押着一起上路。
…………
进了玉州城,南方城池四季如春,商铺街道繁复杨,柳岸边莺歌燕舞的繁荣景象映入眼帘。
大燕建国近百年,经过几代变迁改革,繁衍生息,已有了中兴之象。
玉州暗地里暗流涌动,表面却是一派和乐,欣欣向荣。
百越早就置办好了住处,是位于城边的一座宅院,天高皇帝远,院子规格不用顾及王公府邸,这里的宅院都大的很,进了容易迷路。
梨若和曼青被蒙着眼带进院子,分开看管。
夜幕降临,送饭的又来了,梨若下楼取饭,吃完有人将碗筷收走。
她被关押在一个二层的楼阁里,楼下是厅,有几个椅子,楼上是睡觉的地方,有木板搭的简易床榻、茶几和柜子。
窗户被封着,防止她从窗逃跑,楼下有人看守,不允她出门。
梨若还以为萧黎抓到她以后,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她被关了两天,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许是玉州案子让他焦头烂额,没空处置她了。
秉持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梨若安心吃睡,除了有点担心曼青,心情还算不错。
夏日闷热,窗户被封死了不透风,梨若不能让自己被热死,只能把窗户戳几个洞,弄成破破烂烂的样子,方便夜风吹进来。
她将床板移到窗边,把衣裳都脱了,只剩一件抱腹和短短的绸裤,就这样勉强入睡。
夜深了,阁楼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借着些许月光,能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缓缓靠近。
柔和的清晖透过破破烂烂的窗子照进来,落在男人凌厉精致的眉眼上。
萧黎咬着牙,眼神阴冷,目光从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觉危险接近。
梨若做了个美梦,梦见她挥霍太子殿下的银子大吃特吃,在京城横行霸道,将所有给过她冷脸的权贵子弟都揍了一顿。
离京仓促,有点遗憾,没有将陆景云沈彦临这种用狗眼看人的狗东西揍一顿。
梨若在梦里弥补这个遗憾,睡着睡着,唇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就这么心大,落到他手里,睡觉还能笑得出来,不怕死的白眼狼。
萧黎冷哼,伸出手掌在她的脖子上打量着。
只要他收紧手掌,就能轻易折断她的脖子,让梨若为自己以下犯上的种种罪行付出代价。
可是就这样杀了她,实在是便宜。
梨若做的太多,他还没有在她身上一一讨回来。
萧黎手掌挪动,指尖碾在粉嫩的唇上,强迫她张开口,被迫含住了他的指尖。
手指搅弄一会,然后往下移动。
他们自幼看到大,可之前十年,他从未发现梨若生的这样潋滟好颜色。
萧黎盯着梨若微微蹙起的柳眉,指尖轻碾,耐着性子探索。
她的神色透着痛苦之色,睡梦中咬紧了下唇。
萧黎呼吸变重,垂头吻上她的唇。
她的饭菜里加了点东西,夜里是不会醒的。
美梦做完了,变成了噩梦了。
梨若梦见她被一道黑影追逐,黑影追着要吃点她,她拼命地跑,恐惧如影随形,最后还是被黑影抓住,被舔吃入腹,无法反抗。
她好像变成了一块精致可口的糕点,一口咬下去汤汁溅出,一直咬一直流,要被含在嘴里化成水了……
…………
噩梦持续了很久很久,直至晨光破晓,热烈的光照在眼皮上,梨若才睁开了眼睛。
梦如初醒,恍恍惚惚。
梨若躺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缓慢坐起,低头看了眼贴在身上的小衣和绸裤。
她好像……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梦?
恼人哦,她就这么不争气!难不成是见了萧黎一面,就开始惦记他了?
梨若自我反思了一天,决定不要亏待自己了。
日暮夕晨,她走下楼,对守卫说,要求见殿下。
守卫不理她,梨若就一脚踹上房门。
锁着两扇门的铁锁链断不了,但她这一脚将两边的门框弄断了,随后又踹了两脚,两扇门直挺挺地朝外倒下去,轰一声拍在青砖台阶上。
守门的侍卫惊了,纷纷拔剑对着梨若。
可没有太子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想到昨夜太子夜入二楼,清晨才离开,侍卫们就更不敢对梨若动手了。
“我要见殿下,请诸位帮我通报一声,多谢了。”梨若客客气气说。
其中一个侍卫连忙跑去通报了,剩下的两个盯紧梨若。
没多久,侍卫跑过来,手里拎着一副脚铐,将梨若的脚铐起来,蒙上眼带去前院。
梨若老实带上脚铐,跟着侍卫走了好长一段路。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梨若径直站在屋中,等了会,没有听见男人说话,就自己摘掉了蒙眼的带子。
此屋雅致开阔,陈设低调古朴,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的幽雅格调。
梨若一抬步,脚铐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人?
梨若环视一周,看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根据屋中摆设看,这确实是萧黎暂住的地方,就是眼下人没回来。
“殿下未归,你在屋里等着吧。”云赐在门外说。
梨若听到熟悉的声音,扬声道:“好胆量,殿下不在你自作主张把我带到这来?不怕殿下回来罚你啊。”
云赐:“担心担心你自己的死活吧,惹祸精。”
梨若笑嘻嘻,“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死不了,殿下哪里舍得杀我呀。”
“自大。”云赐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其实从心而论,他也觉得殿下是舍不得杀梨若,不然他也不会自作主张把梨若带过来。
有些错他们犯了会死,梨若犯了,一鞭子都没挨过。
可怜可叹啊,不得不承认,殿下待他们确实不一样。
同伴多年,他不希望梨若死在眼前,看旧日情面帮上一把,其余看她造化了。
“曼青怎么样了?”梨若问。
云赐言简意赅回答,“活着呢。”
梨若松了口气,没再多问了。
行,只要活着就行。
梨若拖着脚铐在屋里晃悠两圈,一点不见外地把桌子上
的糕点吃了,然后把存放在屋里的信件和公文都看了一遍。
叛徒都做了,就不要矜持了,找找有啥机密,都给她看一看。
从午时等到入夜,萧黎还没回来,云赐送来饭菜,梨若吃了饭之后又困了,躺在床榻上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云赐如实禀告,说了一遍梨若今日做的事情。
萧黎听后神色淡定,眼神流露出已经习惯了梨若无法无天举动的了然之色。
“她在里面?”
云赐深深低头,说:“是,属下怕她再作乱,就把她关进屋里,等殿下回来再行处置。”
“嗯,孤知晓了,你退下吧。”
萧黎颔首,没有训斥云赐自作主张,先去侧边的浴房洗漱,然后才进了正屋。
室内昏暗,一盏灯都无。
萧黎一眼锁定床铺上隆起的弧度,踱步走近。
脸皮真是厚,来求见他定是要求饶的,结果没等他回来就困了,困了就罢了,还倒在他床上睡过去了。
满京贵女挑不出这样厚脸皮的人的。
萧黎踢了踢脚踏,做出动静想要吵醒她。
被窝里的人翻了身,眼皮未动,小嘴嘟嘟囔囔几下,又继续睡了。
这么懒,上辈子是猪吗。
求饶也没个求饶的态度,像什么话。
萧黎掀开梨若身上的被子。
屋里黑,但不是一点看不见的那种。
被子掀开的一瞬间,白皙嫩滑一片闪了萧黎的眼,他双眸睁大,神色错愕,整个人定住了。
她就这么……躺他床榻上睡觉的???
第30章 第30章不懂矜持
“梨若!”
萧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又将被子给她盖上了,背过身去,怒声开口。
“穿好衣裳,滚出来。”
身后传来翻身的声音,萧黎知道梨若已经醒了,就是耍赖装睡。
听不见她回话,又冷声说:“起来,否则孤立刻让人杀了她。”
梨若立刻睁开眼,磨牙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果然人是不能有弱点的,一旦有了弱点就会被人拿捏住,仿佛脖子被套上无形的锁链。
梨若撇开锦被起身,走到萧黎身后,双手缠上他的腰,脸颊贴在坚硬的后背上。
“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避讳的,殿下是男人,脸皮比姑娘还薄吗?”梨若说。
装什么装,上次承恩殿沐浴,还主动拉她进浴桶来着。
萧黎铁青着脸,想到了围猎场那日,转身推开梨若。
她未着衣衫,手掌推到哪里都能触到一片柔嫩雪白的肌肤。
“梨若,知不知什么叫矜持。”
梨若不服气,抬手勾住萧黎的腰带,“不知道,暗卫营没教过矜持,女暗卫若是想学这方面,只教媚术。”
萧黎:“……”
他竟不记得暗卫营会教这种东西,看来规矩要改一改了。
他问:“你学过?”
梨若点头,“自然,百越他们也学过。”
毕竟他们做暗卫的,经常出入青楼画舫这种场合,女子可扮作花娘,男子能做清倌,所以无论男女都要学的。
萧黎上下扫了一眼,面对美色不动摇,眼神清冷,淡淡道:“那你学艺不精,技巧差劲,勾引人只能用合欢蛊算计成事,暗卫营的师傅知道你学成这样,会觉得丢脸。”
梨若黑脸,以前没发觉萧黎这张嘴这么毒呢。
她眼睛往下瞄,略过一处凸起,得意地笑了,“是么,我是学艺不精,但殿下也不遑多让,嘴硬,身也硬呢,殿下,我说的对吧。”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火花子都要蹦出来了。
梨若直视着他,趁其不备,直接扑上去,咬住他的唇,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说谁学艺不精,这她可不服。
她的撬开男人的薄唇,小舌试探地伸进去。
萧黎被梨若大胆的动作惊住了,他克制着身体的冲动,想要推开她。
可是手掌一伸,触到软绵绵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刻收了回来。
萧黎被她弄得忍无可忍,抓住纤细的手腕拉开一点距离,深深凝着她的眼,“梨若,孤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你和姬行暮暗地里的勾结交代清楚,孤饶你一命,否则……”
“否则怎么样?杀了我吗?”
梨若靠近他的面庞,踮着脚,唇瓣擦着他的喉结而过,在他耳边说:“死在殿下手上,梨若心甘情愿,不过……最好是死在床榻上。”
萧黎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扔在榻上,眸色浓重,下颚线条紧绷,紧接着覆上来。
“成全你。”
黑色的华服一件件被扔出帘缦之外,层层叠叠堆在地上,凌乱不堪。
床榻之内也是如此,木架子吱呀作响,一下比一下激烈。
从二更天到三更天,这一战持续了很久。
梨若刚开始兴致勃勃,结果没几下开始退缩了。
这次怎么……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和掌握在男人手里,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大意了,她更喜欢在上面的。
梨若顿觉后悔,可是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后悔也晚了,她像是被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的,一张饼被煎得软软的,丧失所有力气了,任由人家揉捏煎烤。
遏制不住的时候,眼角的泪都被逼出来,眼前发白,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见,说不了话,张口溢出娇软媚声,她都不敢相信这些的声音能从她嘴里发出来。
梨若很是崩溃,主动认输,求他停下。
萧黎怎能轻易放过她,憋了这么久的气,全发泄在这一夜了。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萧黎充耳不闻。
“这不是你要求的。”
梨若可怜兮兮看着他的眼,手指去勾他的手,“我突然觉得我还有用,殿下留我多活几日吧。”
当真是被他弄得惨兮兮的,看起来再做就要哭了。
也不知道真的还是装的,梨若最会说谎。
萧黎恨得咬牙切齿,这辈子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但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今夜偃旗息鼓,他抱着梨若去洗漱,然后又抱回床榻,一张被子盖了两个人。
躺下时梨若已经睡了,这是应该不是装的,是真的累了。
萧黎将她身上看了眼,有些痕迹很刺眼,凌虐过后的痕迹也勾得人燥热,看了一眼都蠢蠢欲动。
是有些过了,有些地方都肿了。
不过这都是她该受着的,这才哪到哪。
萧黎心里想着东宫刑房有什么刑罚能用,想半天没想出来,给自己想困了,他抬手将人拢到怀里,渐渐闭上眼。
…………
一夜过去,晨光微熹。
肚子饿的咕咕叫,梨若才不得已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上穿着里衣,整齐贴服,完全想象不到昨夜发生过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
梨若穿好衣裳,敲门让云赐给她找水洗漱,顺便给口饭吃,再不吃饭要饿死了。
没一会,云赐端着饭菜进来。
梨若问:“殿下人呢?”
云赐:“做暗卫的,能向罪人透露殿下行踪吗?”
梨若:“我是罪人吗?”
云赐斜眼看她,“你不只是罪人,还是暖房丫头呢。”
这小嘴都抹了毒,听着真闹心啊。
梨若大口吃饭,一点也不生气,“行吧,不说算了。”
云赐:“殿下今日没出门,在前面的正厅接见云州官员。”
梨若:“我能去找殿下吗?”
云赐:“不能。”
吃完饭,云赐将饭菜收走,关门上锁。
不让她找算了,住这屋子挺舒坦的,比那个破阁楼好多了。
昨夜做的太过了,能感觉出来,萧黎是真想弄死她,今天走路都觉得下面火辣辣的,腰酸腿疼。
想她一身灵巧功夫,被弄成这样真是丢脸。
梨若躺回榻上,大白天睡不着硬睡。
没多久,屋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
梨若扭头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再度闭上眼睛。
不好意思,经过昨夜,把她满腔的爱意做散了,她现在很生气,第一次看见萧黎觉得烦。
萧黎掀开帘子,坐在床边。
梨若没理他,下一瞬被子下面被掀开
,里裤被一只手往下扯。
她瞪眼,“殿下!杀人得给个痛快的,不能用这样下流的钝刀子磨人,强|暴女俘虏是小人行径。”
萧黎瞥她一眼,阐述事实,“是你强行冒犯在先,孤只是有样学样罢了,你那样自信,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只是外强中干,没两下就求饶了。”
梨若气恼,想扑上去咬死他。
“嗷……”
腿根传来疼痛之感,被那只大手捏了一把,正好蹭到疼痛的地方。
梨若疼得龇牙咧嘴,紧紧抿着唇,用杀人的眼神看着萧黎。
她若拿着主动权,必然更加调戏回去,不留余地,但现在她被拿捏压制着,这种感觉尤其羞耻,虽然疼,但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脸上火烧火燎的,羞愤恼人。
梨若不想让他看出心底的羞赧,极力克制,面上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愤怒道:“人人都说殿下清冷禁欲,威严肃穆,以教出殿下为荣的太傅们定然不知道太子殿下竟然又这样下流无耻的面孔!白日宣□,举止不端!”
萧黎:“宣什么了?”
他明知故问!瞧瞧他自己做的什么!手爪子很不安分好吧!
梨若急了,平日那般厚脸皮,现在竟有些不好意思,“你……我虽不如殿下尊贵,但生而为人,做人也是有尊严的!殿下这样羞辱我,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一头撞死。”
“呵,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引人发笑。”
假话,萧黎能分辨出来,他太了解梨若。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梨若拔剑自刎,他才慌不择路扑上去抓剑刃,因为他知道梨若那时是真的要寻死。
现在是假的,她分明很想活。
萧黎抬手,拧开手里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膏体给梨若看。
梨若愣了下,闻见一股扑鼻的药香。“这是什么?”
萧黎说:“消肿的药膏,你用还是不用。”
原来他没想干什么啊……
梨若咬着下唇,脸上有点挂不住,板着脸道:“做暗卫哪里在乎这点小伤,我不需要!”
萧黎点头,伸出手往下探去,“行,看来还能继续,那做点别的。”
梨若警惕看他,将双腿合拢,夺过他手里的药膏,臭着脸说:“怎敢劳烦殿下动手,我自己来!”
好不要脸,萧黎什么时候如此不要脸了?他的礼义廉耻和高冷克制呢?
萧黎把药膏抢回来,单手压着梨若的肩膀让她躺下,“放肆,孤手里的东西你也敢抢,躺好。”
修长的手指抠挖一小坨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处,尽量将里里外外都照顾到。
瞧他神色镇定,眉目清淡沉静,很是认真,好像在做什么正经事似得。
只是这药膏抹得不好,稀释浪费了很多。
梨若转移思绪尽量想着其他的事情,例如她什么时候才能逃跑,接下来如何应对萧黎。
须臾,萧黎勾唇,轻笑一声,说:“是谁心思不纯,一看便知。”
梨若抱着锦被,用被子蒙住脸。
她闷声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是啊,要是能控制住,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了。
她控制不住,他又何尝不是。
自从她逃跑,其实东宫只在私下暗查,并没有发动全力抓人。
他本不想抓她回来的,心不受控制,帝王不该有软肋,他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谁知她自己送上门了。
萧黎垂眸,又挖了一大块膏体,眸色晦暗,喉结上下滑动。
当真是控制不住,不如就这样认命吧,他认命了,她也必须认命。
抹完药,他拿着洁白的手帕擦手,擦完又将手帕叠好,收回袖中。
梨若冷静了好久,才将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暗戳戳去瞧床边的人。
她偷看的眼神被抓了个正着,萧黎唇边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梨若趁机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曼青?”
萧黎:“杀了。”
梨若立马坐起来,直接问:“殿下怎样才能放了她,直说便是。”
“不放,不仅是她,还有姬行暮,孤也会杀了他。”
梨若沉了脸,“殿下若与姬行暮合作,或许可以兵不血刃收服南疆,既然有简单的方法,何必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去打仗。”
萧黎:“我愿意。”
梨若盯着他的眼,认真问:“殿下究竟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萧黎也问:“不可能,孤不会放过他们。梨若,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能在孤和姬行暮之间二择其一,你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