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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第 22 章 小茧公主,好漂亮啊。……

    时茧很少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思及过往, 恐怕也只有还很小的时候,每到打雷刮风会躲进父亲温热结实的怀抱里。

    但就在当下,在那个从前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养兄面前, 他忽然就感受到一股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意, 浑身竟细细地发起抖来。

    温隅安是一个富有捕猎经验的老手,他耐心地等待着幼弟的回答, 唇角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微笑。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基地教室早已不知在何时默契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一般, 齐齐向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投去抑制不住的兴奋的目光。

    在这种迫人的沉默之中, 温隅安和煦如风的声音, 将时茧心底的那层恐惧又加深一层:“让大家等太久, 可能会怀疑你哦……”

    不……

    不行!

    时茧猛地咬唇, 零星的一点腥甜和疼痛硬生生压下了他涌上来的心火, 他现在比任何一刻都清醒。

    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以前是Omega这件事, 否则一旦被曝光, 有心人很快就能将他刻意隐瞒的身份挖出来, 届时整个时家, 无论是正在前线指挥的父亲,还是准备议长竞选的哥哥,甚至是, 甚至是温隅安,都会被负面舆论牵连攻讦, 不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连累这么多人。

    时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有什么光芒碎在里面,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他没说话,但两人从小长大的默契并不需要他说话, 只需要一个眼神,温隅安就明白他挣扎之后的妥协。

    Alpha于是发自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不要紧张,只是一次正常的身份伪装练习。”

    这种虚伪至极的安慰在时茧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在决定做下之后,他对于这个本性恶劣的养兄无论好坏的反应,似乎又被什么看不见的刀硬生生剥下一层,又重新恢复到一开始那样冷冷淡淡,不愿与他多交流一个字的状态。

    温隅安得到了于时茧而言已经算是十分激烈的情绪,倒也不像之前那样过分计较对方的冷淡,侧身给他让开出去的空间,始终带着一种温和却又诡异的笑容注视着他,像一条掩藏在隐蔽处吐舌嘶鸣的毒蛇。

    化妆师有些近视,时茧向他走来,在看清楚那张脸后,眼睛猛然一亮,夸张地感叹道:“真是天神亲自雕刻的孩子,跟我来吧小天使,我会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对待你的。”

    时茧厌恶这种评头论足一般的对他外貌的赞美,握紧的手背凸起青筋,想警告他别把自己弄得太过分,却又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好像主动示弱了一样,被迫地被对方牵走。

    Alpha们兴奋得交头接耳,即使已经有意控制着音量,但那样狂热的神情、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茧又怎么会听不到他们藏于扭曲心理下的窃窃私语。

    “还真的很适合装成Omega啊……”

    “连假发都不用戴了,不知道化妆师会给他弄一个什么发型。”

    “说不定终于能拿非文化课之外的第一个满分了。”

    “真的没有科学家在研究Alpha和Omega之间的性别转换手术吗,这么弱的A,比起上阵杀敌,果然还是更适合……”

    那个Alpha未说完的话却在所有Alpha的心里补充完整,针对时茧,他们的想法竟出奇一致:

    这种漂亮却又毫无自保能力的弱A,果然还是更适合像Omega一样,待在家里等待战场上杀完异种带着浑身血气回来的Alpha丈夫,被抱在怀里乱摸乱亲,用雄性的信息素勾出繁衍期,锁在卧室里几天几天地不出门。

    等下次再回来,就已经学乖,只会捧着微鼓起的小腹,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等,用那种柔软到可以流水的眼神害羞地看着丈夫。

    思想封建而下流的军校生们还不等时茧被化妆师装扮完毕,脑子里就已经全自动生产出一堆低俗垃圾。可以想见他们要是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被意.淫过无数次的弱A曾经真的是一个Omega,在薄弱到堪称没有的理智被攻破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跌破下线的恶事出来。

    沈行川这个钢铁直A没明白周围同学为什么忽然间都红着脸红着眼睛,坐姿焦躁不安地换来换去,他只是在认真思考温隅安提出的那些紧急情况,而自己适合伪装成哪种身份才能不被识破。

    余宸自然也在关注,倒不是像那群没见过Omega似的饿疯了的军校生幻想弱A的心态,他紧紧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因为有温隅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遮挡,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从时茧一开始的态度来看,他显然是拒绝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同意了。

    “许柏,你说时茧这种人会怕什么?许柏——许柏?”余宸喊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一怒之下扭头踹了下许柏的椅子腿:“老子让你说话,你聋了?耳朵不要我切来卤了下酒?”

    许柏神经兮兮地摩擦着手指,视线炙热地停留在时茧消失的门口,直到余宸一脚过来他才猛地惊醒,忙赔笑道:“对不起余哥,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您问什么来着?”

    余宸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许柏,总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劲:“……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很好奇,你说时茧为什么会答应他哥,这俩人看起来关系也没以前那么好,小时候温隅安这死人一看见我离时茧近点儿就飞奔过来把我踹到八米远,这下看着怎么跟仇人一样……”

    许柏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即使同余宸说话,但其实绝大部分时候精力都放在时茧身上,敷衍得过于明显:“原来余哥你讨厌时茧是因为小时候总被他哥踹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时茧他哥肯定威胁他了。”

    “废话。”

    余宸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好生打量了许柏一番:“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许柏心里一惊,忙收回视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没有吧,可能余哥回去待得比较久,乍一看到我有点不习惯。”

    余宸正要说话,教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他循声望去,整个人忽然愣在那儿。

    化妆师姿态优雅地拉开门,作绅士弯腰状,十分融入自己的角色:“公主殿下,请进。”

    冰透的水晶高跟鞋在门后光线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常年不见光的脚背纤细雪白,透明过膝袜覆在皮肤上像撒了一把星星般晶亮,被脚踝撑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每踩下一步,军校生们的心尖就跟着颤抖一下,从不屈居人下的Alpha们却忽然生出一个下贱的念头,幻想着那尖锐的高跟鞋跟踩在自己的……

    许柏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他呼哧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漂亮的长腿。

    高跟鞋再往上是笔直修长的小腿,被持续近两个月的早训练出了薄肌,但并未破坏腿部线条原本的流畅度,反而添上几分明朗的健美。

    膝盖也没什么色素沉着,只比其他地方的雪肤略粉一些,过膝袜的长度最终卡在膝盖上方一掌左右的地方,勒出一圈丰盈的腿肉。

    白色高弹的丝袜夹两边缀了一圈蕾丝,紧贴着大腿,尽头没入裙底,挡住了那些过分的窥探。

    Alpha们有些许遗憾,但那条前短后长的白紫色极繁蕾丝礼裙也很漂亮,蓬起来的前裙摆既有小少女的跳脱可爱,拖地的后裙摆又有着淑女的温婉优雅,而时茧曾经作为Omega长成的身体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完美地融入一体,水蓝色的长发像头纱般垂到腰间,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青涩的、美丽的小新娘,正等待着父亲牵起手,把他交付给Alpha丈夫。

    余宸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放空,他胡乱想着,还真是公主啊……

    连钢铁直A沈行川都看呆了,张着嘴巴,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这这这,这不对吧……

    刚刚那个时茧去哪了?他的好兄弟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Omega?这是他的妹妹或者姐姐吗?

    不知道能否有幸要到她的联络方式。他会为了毕业礼上和她的约会努力卷到年级第一的,婚礼可以在中心区最负盛名的玫瑰庄园举办,如果不想要孩子可以再玩几年,但是如果愿意结婚就生孩子的话,第一个可以跟她姓,第二个……算了。

    还是不要生这么多吧,对孩子妈妈身体不好,希望那个孩子可以是个和自己一样上进又有责任心的Alpha,这样就能够在自己离家的时候保护妈妈……

    快门按下的清脆响声忽然叫醒了看入迷的Alpha们,连温隅安也从那微微飘摇的云端猛地坠下,眉心微不可察地纠起,走过去没收了那个Alpha的手机,吓得其他已经拍了或者还没来得及拍照片的赶紧把手机藏起来,战战兢兢怕被发现。

    “这位同学,教学是保密的,请不要留存任何影像,更不要未经允许私自散播出去。”

    温隅安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在那个被没收手机的Alpha听来,字里行间却渗透着某种爬行动物滑过后丝丝入骨的寒意,他哆嗦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不起教官……”

    温隅安不再看他,转身和时茧搁着几排桌椅遥遥相望。

    少年高挑的身材的确很适合这种前短后长的礼裙,如果拍成模特图,恐怕近十年内都会成为热门婚纱款式。

    他忽然就有点后悔了,这样的好东西,不应该公之于众的,他该藏起来,不叫任何人有机会窥探一二。

    温隅安的目光像把尺子般,一寸寸地丈量着穿在时茧身上的这条裙子。

    是他还在读军校时,偶然一次任务中看见的,只一眼就知道家里那个脾气娇纵的小公主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他勤工俭学攒了很久的生活费才买下它,藏在沾满了自己气味的衣柜里,本来打算在对方成人礼的时候送出,但先等来的却是一个二次分化意外。

    从前每个夜深人静的梦里,温隅安怀抱着裙子,如同怀抱着新婚妻子,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模拟过幼弟穿上这身婚纱向自己款款走来。

    他的精神体会钻出来,滑腻腥湿的密黑蛇鳞在柔软的绸面上爬过,吐着猩红舌信,嘶嘶嘶地凑近胸口圈蝴蝶结,尾尖探进前面的裙摆里。

    但温隅安在得知时茧二次分化结果的那一刻,他知道这条裙子再也送不出去了,从此被束之高阁,黑曼巴不甘心地盘旋缠绕,却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够以权谋私般,用一些不太光明甚至堪称龌龊的手段,威逼利诱到一次机会,借以投射一些无法述之于口、见不得光的欲念。

    温隅安感觉到了黑曼巴在精神海里难耐地游动,周围几十个同类的存在让它十分不安,催促着他释放信息素,抢在所有人之前抢先标记这个美丽的Omega,让他成为只属于私人的新娘。

    但温隅安只是面无表情地镇压住蠢蠢欲动的精神体,克制着由本能生出的强烈的占有欲,慢步走到时茧身边,直视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笑了笑。

    “小茧公主,好漂亮啊。”

    像恋人靠在耳边讲话一样轻柔的声音,但掀开那层纱,就会揭出藏匿底下纠缠的蛇虫鼠蚁,下一秒就会亮出毒牙,朝着手背狠狠咬下一口——

    时茧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裙摆飘起一阵幽甜的花香,距离他近的几个Alpha飘飘欲醉,微眯起眼露出一副痴迷的表情。

    他为温隅安赏玩般的夸奖而感觉到无以适从的羞耻,洒着闪粉的眼尾像人鱼绚丽的细鳞般浮动着粼粼波光,玻璃珠一样的湛蓝眼睛里,蓄着零星半点水花。

    没有人能从这么一张完美的脸上挪开视线,但架不住温隅安故意为之的遮挡,导致从第二排往后的军校生们就根本看不清小新娘漂亮的脸蛋了,原本对教官心悦诚服的态度也有了一种嫌他碍事的微妙转变。

    余宸也因为看不清楚有些焦躁,他后悔起自己怎么选了一个这么靠后排的座位,却又碍于某种不服气的心理不想承认,少爷脾气一上来,又踹了陪读一脚:“都特么怪你,知道今天有新课还不早点来帮我抢座位,现在离这么远,怎么听老师上课!”

    许柏手一抖,藏在桌厢里的手机差点掉出来,透过小圆孔录制的画面也跟着颤抖了几下,好不容易才重新对稳:“对不起余哥,我下次先来占座。”

    “都分化成Alpha了,长那么好看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勾搭军校里的潜力股?!”

    余宸的声音不低,周围Alpha都能听见,为这几句话而心生荡漾。

    如果是想来找个好老公的话,那他们……

    陆空指几乎所有人沦陷的情况下,唯独隋边坐在窗边,双手抱臂,冷着脸重重哼了一声:“联邦法律明确规定Alpha之间不能互通婚恋,这是违背生理规则的,你们这群想搞AA恋的迟早要下地狱!”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时茧同学已经为我们做出了很好的示范,有没有从其中感受到什么启发呢?”

    温隅安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军校生们很快噤了声,又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希望能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时茧从一开始的浑身发抖,到现在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娇生惯养的小苍兰适应能力却出奇的强,不过是被当做Omega凝视而已,和作为军校里唯一的E级被凝视时又有何不同。

    他尽力像以前一样忽视这些朝夕相处的Alpha投来的异样目光,专注于在如此躁动的情况下依旧控制信息素趋向稳定,将一切有可能受到的伤害都挡在冷淡的反应之外。

    温隅安余光观察着时茧,心中多少有些讶异。

    Omega在他心里几乎就是容易情绪化的代名词,即使S级也照样有这个毛病。但这次来上课的短暂接触中,他却发现时茧不仅学会了控制信息素的收放,连情绪的调节能力都更强了,看起来柔柔弱弱轻易碰不得的美人灯,却能够经受着狂风暴雨的拉扯,摇曳着经久不息。

    他这娇气跋扈的幼弟,什么时候长大了这么多?

    “…那就班长起来回答一下吧。”温隅安最终挑了和时茧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沈行川。

    “这真的还是本人吗……”沈行川一向伶牙俐齿,但一对上时茧的眼睛,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军校生们爆发出一阵压低的哄笑,余宸坐姿嚣张,勾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班长和时茧同学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就换了一条裙子,连自己的好朋友都不认识了?不会还想了一些特别龌龊的东西吧?这样可是不对的,作为班长,要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啊。”

    一句话戳中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事,哄笑声又慢慢低下去,谁也不敢正面回答这样尖酸辛辣的问题。

    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就骤然被公开问这种超出范围的问题,沈行川憋红了脸,都不太敢看时茧了,低声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时茧同学扮成女孩子很漂亮,如果就这样深入敌后,不认识他的人,肯定认不出来他其实是Alpha的。”

    像这样的Omega深入敌后,没被发现会被殷勤邀请,而一旦被发现,应该会面临非常可怕的境地吧……

    Alpha们这样想着。

    “这说明时茧同学做得很好,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伪装身份,就需要像他这样。”

    一时掌声雷动,时茧却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认可,分明更像是一场凌辱,尤其是沈行川没有恶意的评价,让他更加难堪。

    深陷于漩涡中心,却无法反抗。

    “艾杰作为我特别聘请的助手,将会在这几节课里教会大家一些基础的伪装常识,你们现在也可以找他为自己乔装改扮,看看与平时差别是否不同。”

    艾杰热情洋溢地挥挥手:“虽然各位的容貌比起公主来说实在有碍观瞻,但相信以我的技术,一定能让你们脱胎换骨的~”

    而温隅安自己,则是以替时茧单独培训的理由,把他带到隔壁无人的小教室里。

    他们一走,基地教室里就乱了套,有学员小声抱怨着教官凭什么霸占“新娘”,也有学员庆幸自己偷拍没被发现,把照片悄悄传到了校园论坛里。

    一些更为阴暗的东西,在某些潮湿的角落里缓慢滋生。

    >>联邦第一军校>>吐槽灌水>>

    【主题帖】到底是哪个班的在1号基地教室上课,信息素浓得都快触发警报了!

    【主题帖】我去兄弟萌我好像看见温隅安了,就是那个号称联邦第一狙击手的温隅安!

    【主题帖】陆空指的你们是不是疯了,老子路过都能闻得到你们圈地的狗尿味,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主题帖】不懂就问,侦察课是这么上的吗?是我老了?

    【主题帖】你区最近怎么都没有某新生的帖子了,以前不是挺多的吗

    【主题帖】大家不要进首页飘着的某个标题带‘你区’的帖子,会被追着删除禁言的!

    >>联邦第一军校>>私密小组>>警惕军校妲己>>

    【主题帖】喝喝、、、我不会放过陆空指那群狗东西的

    主楼:陆空指一群狗、、、去死吧、、、

    1l:我陆空指的朋友给我发了张照片,为了求他再多发几张,我答应他这学期饭卡给他刷、、、

    3l:凭什么!凭什么!我想到我不是陆空指的我晚上睡觉都闭不上眼!

    5l:有没有学长,求转系教程

    8l:陆空指是第一军校王牌专业,服役后哪个不是上尉起步,哥们这话等于说去了炊事班养猪还想调到空军去

    10l:@楼主把5楼踢了,这是武战的

    楼主「回复」10l:妈的没注意看系后缀,马上飞机票

    13l:守护

    15l:干聊啊,真不就点照片下下吗

    16l:鬼知道陆空指的把门关那么紧想干什么,我都扒在门底瞅了,就看见一双水晶鞋

    18l:是公主的水晶鞋……一定要收好……不能放在寝室门外啊……

    22l:哥们xp有点太变态了

    25l:如果陆空指有人愿意跟我换,哪怕让我近距离观赏某新生也行啊!不要误会我只是对时尚比较感兴趣,不知道某新生腰码多少呢……

    27:连吃带拿是吧

    ……

    32l:怎么没人回帖了?

    33l:wc陆空指有人放饭了!!爸爸我再也不忤逆你们了!

    【主题帖】10点删

    主楼:【脚背弧度优美踩水晶鞋】【漫画女主腿】【丝袜夹特写】【腰间白色蕾丝蝴蝶结】【婚纱拖尾背影】【丝绒海浪长发】【直角肩一字领】【天鹅颈戴蓝宝石项链】【亮晶晶眼尾】

    1l:吃撑了……国宴……

    3l:好美……

    4l:神迹……

    6l:已存

    8l:这哪是什么弱A这分明就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Omega!!

    10l:好想、被踩……

    13l:某新生傲慢却实在美丽……谁长他这样脾气都不会太好的……

    14l:真是好权威的一张脸……

    16l:错怪陆空指了,换成是谁都忍不住的,只是随地大小释放信息素已经很有素质了,是我的话早就当场、、、

    18l:没骂过某新生是小废物的赢了

    20l:对着这样一个神女如果不起反应那做什么都会失败的

    22l:他最好晚上不要落单

    23l:穿得这么纯洁神圣被一群Alpha军校生围着,虽然表情那么冷淡不容冒犯,但其实心里怕极了会被一哄而上撕碎婚纱吧……

    25l:我到死的那天都会带着这几张照片一起下葬的,某新生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会在军校的每一个角落里视奸着你[眼睛]

    【该贴已被楼主删除,无法留言与回复】

    【小组已限制发言,详情查看空降标黄】

    【系统邮件】私密小组—警惕军校妲己—版主您好!接001号区管投诉,检测到您的小组多条主题帖含有大量淫.秽.色.情内容,现已整组限制发帖、回复、投票等功能两天,责令整改组名,不得使用“妲己”、“共用”等敏感词汇。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匿名论坛更需注意发言素质,请您及小组成员配合阳光网络清朗专项整改行动,文明上网,礼貌冲浪。

    *

    “你还想干什么?”

    昏暗的小教室里,时茧甩开温隅安的手,抱着累赘蓬松的裙摆,退出了一个警惕、疏远的距离。

    温隅安不急不恼地靠近,倾身压过去:“我以为你会像在家里发脾气一样,当着那些同学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呢。不过现在看来,小茧到第一军校待过一段时间之后,听话懂事了很多啊。”

    “别过来。”想起他在众人面前是如何不动声色地逼迫自己,时茧便厌恶地撇开脸。

    “这么讨厌我啊。”

    “不过也对,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其实互相讨厌才是最优解。你越讨厌我,我越讨厌你,最好是恨一辈子,我才能控制住自己,和你相安无事。”

    温隅安笑着说出这话,悄然放出那条蠢蠢欲动的黑曼巴。

    时茧没心情解读他话里隐忍的另一层深意,只冷冷骂了一句:“神经病。”

    却忽然脸色一变,血色褪去,僵硬着不敢动弹。

    湿冷黏腻的触觉从脚腕一路攀升,一种柔韧的、阴冷的生物顺着他的双腿缠绕而上,欢快而欣喜地吐着信子,用吻部在每一寸皮肤上都留下气味。

    它似乎不太喜欢有丝袜阻挡的爬感,于是盘到大腿时,抬起尾巴尖从丝袜夹链接的一小片缝隙强硬地钻了进去,把纤薄的一层轻纱撑出螺旋状的凸出。

    漆黑细密的鳞片隔着丝袜泛起彩色的光泽,静止不动的时候,昏暗状态下,像极了怪诞而瑰丽的某种花纹,衬得那双雪白长腿愈发纤细出尘。

    时茧心跳飞快,再也保持不住冷静的表情,有些崩溃地喊着温隅安的名字:“赶下去……把它赶下去!!”

    “记得我跟你说过吗,精神体比人类更加诚实,因为它和信息素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代表着本能和直觉。”

    温隅安微笑道:“你看,我可控制不住它。”

    细腻平滑的皮肤被激起颗粒,盘旋的这具身体在细微地打着颤,黑曼巴却毫无察觉般,从紧紧并拢的腿缝里钻出蛇头,吐着猩红信子,沿着蓬起的短裙摆继续往上攀爬。

    缠到腰肢这块儿显然更加兴奋,腹部肌肉群游缩的速度都加快很多,嘶嘶地绕过肋部,从颈后爬到时茧的右肩趴下,亲昵地吐出蛇信,凑近人脸颊。

    时茧害怕的偏过脸,眼角已经堆出了一点受到惊吓的水花,感受到想亲近的人的抗拒,这条黑曼巴黑漆漆的豆豆眼里似乎生出几分难过,但还是不想浪费得来不易的贴贴机会,稍微松了一点缠绕的力度,乖巧地把信子收起来,趴在他肩膀上,控制着不发出激动的嘶嘶声。

    “哎呀,阴雨有点难过呢。”

    温隅安用着一贯招人恨的轻飘飘语气,也不知道是在替精神体叫屈还是替别的谁,“同样都是精神体,只因为是条不好看的小黑蛇,就不被小茧喜欢。军刀和钢笔被抱在怀里掐羽管的时候,只能可可怜怜一条盘在角落里羡慕地看着,连摘了漂亮的小花用尾巴卷着想送给小茧,都会因为把人吓哭了失落又自责地回到自己又小又冷的蛇窝里。还经常被它们欺负。小茧也不管。”

    长五米、小腿粗的小·黑曼巴·蛇委屈吐信。

    温隅安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时茧身前,这下他无处可逃,被青年掐住脸颊,嘴唇微微嘟起,冰冷的生理性眼泪从眼角蜿蜒落下,被黑曼巴吐信舔掉。

    “小茧你说,你这算不算偏心呢?——”

    “啪——”

    温隅安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眯起眼,举在半空的指尖圆润微粉,细微地发着抖,指腹还有未消下去的红痕。

    “滚开!!”

    即便刚才在基地教室里穿着婚纱被那么多双眼睛打量,时茧的情绪都没有现在这样起伏,他一直都说服自己不要搭理温隅安这个精神病,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他的底线,如果再不爆发,时茧想他恐怕会先一步疯掉。

    黑曼巴似乎被吓住,尾巴缓慢地从过膝袜里抽出来,尽量把自己缩小成不被注意的一团,却还是逃不过被扯住尾尖重重甩在地上的命运。

    感受到少年骤变的情绪,它几乎是立刻逃回温隅安的精神海,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我忍够你了!温隅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带着你的精神体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你以为我凭什么要一直忍让着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想欺负我就欺负我?!”

    “我管你期待过什么又在委屈什么,你破灭的期待跟我有任何关系吗,我有义务对你负责吗?!而你,我亲爱的不幸患有精神病的哥哥,你又有什么资格把自己的痛苦和不幸发泄在我身上,难道我不比你更痛苦、更不幸吗!!”

    时茧的反应大到几乎是半佝偻着干呕半用尽全力吼出这几句话,如果不是那心火上头甩出去的一巴掌,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曾经是那个温隅安口中娇气骄纵,吃不了委屈、受不了苦的时家小少爷。

    他觉得自己分化成E级Alpha是丢脸的事,连累了家族,因此愿意步步后退,只要能换到亲人不失望的眼神,可这一切又是凭什么呢——

    忍让的是他、委屈的是他,到最后温隅安却依旧一副他对不起他的样子,那虚伪的笑容活像一把伪装成玩具刀的匕首,用温吞的钝刀子割他的肉,汲取他的情绪,一定要把他彻彻底底地毁了才肯善罢甘休。

    他们除了养兄弟这一层关系之外还有什么?!谁和他要情天恨海纠缠不清?!他根本从来就不欠他的,他也不需要还给他什么!!

    被黑曼巴爬过的地方像被绞过般隐隐生痛,时茧踩着高跟鞋几乎要站不住,拖在地上的长裙摆被他踩了一下,踉跄着被温隅安沉默地扶住,却被狠狠甩开。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

    左脸还带着清晰猩红的几根指印,扯着嘴角刺刺地痛,温隅安却恍若未觉般,只是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条丝绸手巾,轻轻擦拭掉少年眼角珍珠一样的眼泪。

    “一言不合又发脾气打哥哥,还说自己不娇气。不过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

    温隅安可能清楚对方现在大概不太喜欢自己笑,所以只语气平常地说:“哭起来也很漂亮。不过穿着婚纱的时候,还是不要哭了。”

    时茧愤怒地看着他,像一只被激怒后极无安全感的小兽,但他哭得眼睛微红,鼻尖和耳垂,甚至连肩膀、膝盖这些地方也跟着一起泛红的样子,又太可怜了,让人实在不忍心再惹他生气和不开心。

    温隅安似乎正常了一点,耐心地给弟弟擦着眼泪,往往是刚碰到就被打开。

    来军校两个月别的没学会,劲儿确实大了不少,以前打他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现在还真是挺疼。

    “自己手不疼吗?”

    他指了指时茧的手心,红红一片。

    “不用你管,假好心的笑面虎,我只想要你滚。”时茧凶里凶气地说。

    温隅安还是没忍住笑了下:“我是你未来四年的老师,你想让我滚去哪儿?”

    时茧实在累了,勾起腿脱掉高跟鞋,狠狠砸在他头上。

    “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温隅安没有躲,尖锐的鞋跟把他额头砸破了一小块儿,汩汩地流着血。

    连时茧的心跳都漏了一下,但温隅安先关心的却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爱惜地捡起被地砖磕破一点水晶的高跟鞋,被血覆盖的眼睛里流露出可惜:“小茧穿起来这么漂亮,摔坏了怎么办。”

    他小心地提着鞋后跟,Alpha一米九几的身高体现在手指上,并拢在一起的食指中指就几乎有高跟鞋的一半宽了。

    神经病,神经病!

    时茧在心里骂着。

    越退让越容忍,这人就越恶劣;扇耳光、砸高跟鞋,却能治好他的疯狗病。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你讨厌看到我,正好,该下课了,我需要去检查一下课堂作业。”

    他们已经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尤其是余维家里那个狗崽子。

    温隅安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腕,看了眼时间,又看着时茧,视线很难从他哭得很漂亮的脸上挪开。

    “不想这样子出去被别人看到的话,你可以先在这里把衣服换回来,裙子脱下还给艾杰就好。”

    时茧赤着脚踩在沾满灰尘的地砖上,一手抱着白紫色的裙摆,心情已经平复了,表情冷漠地看着温隅安,一以贯之地倔强。

    直到离开这间昏暗的教室,温隅安也没有再得到他的哪怕一句回应。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时茧正要脱掉礼裙,厚重的铁门忽然吱嘎一声,背光中余宸推门而入。

    第23章 第 23 章 我不喜欢你身边那条叫沈……

    “啵——”

    很清楚的一声丝袜夹崩开。

    过膝袜没了拉力, 轻轻一动就滑到了膝盖附近,繁复的蕾丝花纹堆在小腿肚。

    余宸打开灯就看见了死对头那双又长又白的腿,穿着白色的轻透过膝袜, 像他表妹小时候爱玩的那种芭比娃娃。

    他一时半刻也很难把视线从这双腿上面移开——

    皮肤有这么嫩吗?就戴了这么一会儿丝袜夹, 大腿靠内的地方就留下红痕了?

    余宸几乎立刻就生出了想要欺负时茧的念头,扯了扯衬衫立领, 锁骨上正在长嫩肉的伤口被硬.挺的布料摩擦得很痒。

    他想起公共浴室那一次, 自认的确是太过于粗暴了, 怎么能把捉弄那些低级Alpha的手段放在一个弱到根本不像是Alpha的人身上呢, 他以前可是S级Omega啊。

    自然需要更刺激, 更让他在意的方式。

    余宸一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 血液更加沸腾。

    他含笑走到时茧身前, 后者戒备地蹙紧眉头, 抱着层层叠叠的裙摆, 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脚踩的水晶鞋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只踩着薄薄一层白丝, 脚尖上沾满灰尘,狼狈得好像个被丈夫抛弃、独自落入险境的新娘。

    余宸啧了一声,“别这么紧张, 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尤其是像上次那样。”

    不提还好, 一提起来,时茧的火气就直往上冲,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抬脚就要走。

    余宸却手一伸,把他逼退到两个课桌之间, 时茧被迫抵上冰冷的墙壁,前面是红发Alpha的胸膛,被刻意制造出一个无处可逃的牢笼。

    “你到底要干什么。”时茧厌恶地看着他。

    “难道温隅安能和你待在这儿,我就不能?”余宸挑眉道,“而且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的,这样也太不绅士了。”

    时茧对上这暴力狂二世祖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讽刺地冷笑一声。

    果然下一秒,余宸就凑近道:“不过有个条件,我不喜欢沈行川这种擅自靠近自己不该靠近的人的行为,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时茧冷声警告:“他没惹到你,少把对付我的这一套用到无辜的人身上。”

    余宸耸耸肩,一副欠打的语气:“没办法,谁让我爸最喜欢讲这种优等生的事迹让我学习呢?努力上进、乐观开朗的平民学生什么的,我还真是从小讨厌到现在。”

    “那你可以回家掐着你爸的脖子把他揍一顿,让他不准再拿好学生刺激你,保护差等生可怜的自尊心人人有责。”

    时茧翻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冷冷地说:“让开。”

    余宸竟然真配合了,转身给时茧让出路。

    “大小姐还真是从小就心地善良啊。不过既然你选择了保住那个废物,你自己的秘密可就保不住咯?”

    余宸冷幽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看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作为Omega时候的大小姐嘛,优雅纯洁简直是公主。想来他们如果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弱A同学从前真是Omega,应该会很欣慰吧?毕竟幻想成真了什么的……”

    时茧猛地止住脚步,藏匿最深的恐惧被余宸直白揭破,清瘦的背影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宸勾唇上前,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不希望让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不想看到那只烦人的苍蝇总围在你身边转而已。”

    时茧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现出几个青紫的指印,从未想过一句话有这么难以说出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在回来的路上我深刻地反思了自己,发现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很难真正意义上打倒一个人;但如果摧毁的是人心底最害怕、最在意,或者是最重要的东西,可能只需要一轻飘飘的句话,就能让最高傲的人也低下头颅。”

    余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安理得地做着一个无耻之徒:“其实这种决定也没有那么难做不是吗?一个无足轻重的平民学生而已,只是疏远,你又不会因此而失去什么,他也只是回到自己本来该待的位置。”

    时茧挥手打掉他的手,冷冷道:“别碰我。”

    余宸倒抽一声冷气,揉了揉手背:“嘶,倒是比之前打人疼。别生气了嘛大小姐,为个下等人至于吗,你怎么知道他接近你不是蓄意为之,想从你这里得到向上跨越阶级的捷径?哎哎哎,别一副鄙视的表情看着我,抱有这种想法来现殷勤的Alpha你难道还见少了吗?”

    时茧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余宸险些就没控制住,他嗤笑一声:“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恶心,自己不怀好意,就也用这种心态揣测别人。”

    余宸咬了咬牙,心想现在先不急着收拾你,等以后有你好受的。

    他把那股暴戾压下去,张开双手,扬起一个虚伪至极的假笑:“不过是一个A级,你如果需要有条逗闷取乐的小狗,许柏难道就不行吗?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舔人的本事一定比沈行川更强。”

    “可能我的家教和你不一样吧,”时茧讽刺一笑,“我不会和狗做朋友。”

    “你!”余宸差点就没忍住。

    拳头紧了又紧,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想起父亲不留情面的惩戒和警告,余宸不甘心地放弃用信息素折磨时茧的念头。

    该死的——

    他差点还真被这家伙流落军校和家人离心失宠的假相给骗了,以为时家人把他丢来这种地方肯定是嫌他分化成E级Alpha丢脸,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别碍眼。

    结果刚从禁闭室出来,他爹就把他叫回第一军区,到的时候一群高级军官还在书房开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爹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到他面前,喝令他跪在碎瓷片上,第九军区那边什么时候消气,再什么时候爬起来。

    “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去招惹那小少爷,他别说是分化成E级Alpha,他就算是分化成Beta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真以为那第一军校隶属中心区归皇帝管,消息就透不出去?”

    余维重重一拍桌子,几张勾画的草稿纸飞起来又落回去,他低吼道:“你前脚刚从禁闭室出来,后脚我们军区从皇室预购的那批新式武器就被第七军区的邵庭截下了,他当初被他老子扔到时藏锋手底下历练,两个人关系好得堪比亲兄弟,这不是时藏锋的意思是谁的意思?!”

    余宸本来还想耍横,一听武器被截,顿时老实下来,咬咬牙弯腿往一地碎瓷片上跪下去,怕再墨迹几秒钟就被他爹绑了送第一军区去了。

    余维恨铁不成钢,不准他回学校,三番五次地告诫不要去招惹那小少爷。

    打发走那些高级军官后,余维力竭般坐回将军椅,看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余宸,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两年异种暴动得很厉害,一些极端组织也在持续活动,第九军区一直活跃在前线,时藏锋是个有能力的人,没他在边境流血,能有你们安安稳稳的日子?他的小儿子分化结果如何是他的家事,我们这些同级别的人都敬而远之,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参与什么?”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摆摆手,语焉不详:“联邦很快就要变天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第一军校隶属皇室,不允许军部势力插手,一直都是联邦几百所军校里最独立的势力。

    从理论上看,只要当事人不说,时茧被他欺凌这件事是不可能传出去的。

    但凡事总有例外。

    以第九军区总指挥的能量,随便安插几个眼线简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余宸不确定究竟是谁告的密,沈行川?牧野?时茧那两个室友?还是那个教导主任?还是那个纪察部的?

    也或许是这所军校的每一个人。

    看不惯沈行川只不过是余宸随口扯来的理由——虽然他也确实讨厌这种类型的人,不知道成天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像条乡下小土狗一样,觉得遇见的每个人都是好人,所以摇晃着尾巴高高兴兴地扑上去打转,赶也赶不走,衬得其他狗好像很白眼狼一样——真实目的,无非是想把时茧架上孤家寡人的位置,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就更好不过了。

    在知道时家并不会冷眼旁观自己家的人被欺辱后,再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当然是傻逼行为。

    但他还有很多隐晦一点的方法,可以和时茧慢慢地玩。

    时茧却没耐性继续和他周旋下去:“还不滚吗?”

    余宸临走前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别把威逼利诱美化得这么好听,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余宸眉毛扬起,笑道:“那我很期待。”

    但刚转过身,那只浮于表面的假笑立刻就被愤怒取代,余宸用力地一拳砸在开关上,教室里立刻又黑下来。

    顾识云迎面走来,和他错肩而过。

    第24章 第 24 章 我们有聚有散。

    “别开灯。”

    顾识云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自黑暗里循声望去,先看见的是散在地上的白紫色裙摆,时茧抱膝埋着头, 水蓝色长发呈伞状铺开在裙摆上, 整个人像一朵恹恹的小苍兰。

    Alpha向那朵花走过去:“地上很脏,先起来。”

    他单膝跪地, 公主抱时茧, 没有任何反抗。

    顾识云本想把他放在课桌上, 但看一眼浮着灰尘的桌面, 低声道:“等我一下。”

    先把时茧靠墙放下, 脱了外套铺在桌子上, 才又把人抱上去。

    距离拉近, 一股从布料里透出来的幽香侵入顾识云的鼻腔, 他的呼吸陡然加重, 热气喷洒在时茧耳侧, 害时茧不适应地偏了偏头。

    随着扭头而甩动的发丝拂过Alpha嘴唇, 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春风洋溢的轻痒, 忍不住抿了抿唇,回味着那种奇妙的滋味。

    像一个很轻的吻……

    但顾识云没接过吻,他不太清楚接吻是什么感觉, 应该会像刚刚那样心尖发抖,又痒得似有什么东西要蓬勃喷出。

    可我又为什么想到他的头发, 就会想到亲吻呢?

    顾识云对此也很奇怪。

    他站着要比坐在课桌上的时茧高大半个身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刚出厂激活正观察人类情感轨迹的机器人。

    这条紫罗兰一样的裙子很适合时茧,唯有这样十七八岁的清瘦少年,脊背才会这么薄、这么轻, 连凸起的肩胛骨都那么轻盈,在镂空的花纹下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环境很昏暗,他坐在桌子上,雪白的腿部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脚踝和脚掌心蹭上几处灰尘,白净的脸上也有要干不干的泪痕,头发丝乱乱地黏在眼睛边,无光地垂下,是军校里落难的公主,又像被丈夫抛弃可怜的新娘。

    顾识云就这样在黑暗里看了很久,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偶尔有一声压抑的抽泣。

    直到放学的铃声响了三遍,时茧才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红成兔子:“每次见到你,我都这种样子,还真是挺可笑的……”

    “但我想的是,你看起来好可怜,眼神总是那么伤心,像那种被主人抛弃后努力生活、连舔毛都很小心的小流浪猫。”

    顾识云回想着自己执勤时总在花园里遇到的那几只猫咪,他看着时茧的眼睛,认真地说:“还没成年就要独自面对风雨,被顽劣的小孩扔石子儿、被猫群排挤在外,却依旧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其实是一只很努力、很棒的小猫。”

    时茧忽然不说话了。顾识云等了半天,他低下头侧枕在膝盖上,眨了眨漂亮的玻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发Alpha。

    “其实你夸人挺好听的。”

    顾识云感觉到脸颊在升温,他低咳一声,鞋尖碾着地板:“……如果我的话能安慰到你,那会更好。”

    “嗯。谢谢你陪着我。”时茧真诚道。

    他也并非全然软弱,知道该怎么做能保护自己,只是很多时候小孩子不小心摔跤后,要是身边有个大人在,往往会更容易没有负担地把委屈哭出来。

    时茧看到一朵有毒蓝蘑菇长在墙角发霉,经过的脚步停停走走,一个呆呆楞楞的机器人停了下来,它不太会说话,就只是站在那儿不走,默默地陪着那朵蘑菇。

    偶尔也会友好地拔掉进油扣,抽出滴着机油的管子,邀请有毒蓝蘑菇来上一口。

    时茧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对上顾识云不解的眼神,笑容就更放肆了。

    不过看时茧的状态没有刚刚来的时候那么糟糕,顾识云也暗暗松了口气,他稍微又待了一会儿,纪检部工作群就有事找他。

    他走后时茧换好衣服,挎着顾识云的外套,把裙子扔给艾杰,面对死缠烂打想要联系方式的化妆师,和面对顾识云时截然两种态度。

    “我讨厌被当成可以换装的芭比娃娃,在你老板的威胁下同意示范不代表我认可你们,明白吗?”

    他冷淡的眉眼却更让化妆师心驰神往,抱着礼裙深深吸上一口,捧住心脏感叹道:“高贵的公主陛下果然是目下无尘的,唉,谁能让清冷的月光独照呢?”

    温隅安和军校生们则是下课就走了,给下一个要用场地的班腾位置,但今天轮到时茧值日,沈行川一直没看到他人影,就留下来先帮他做卫生。

    时茧回来的时候他一手拿拖把一手拿抹布干得正起劲,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像看到主人放学回家乐得飞扑的小狗:“放心吧我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你帮我把那桶脏水倒到教室外面那棵樟树花坛里,等我把这点收尾做完,我们就一起去食堂吃饭,哎你手里怎么多了件校服……”

    他一说就有点刹不住,眉飞色舞地跟时茧描述:“我室友说食堂被投诉后终于把那万年不变的土豆大套餐换了,新请来的师傅做红烧肉很好吃,正好我昨天帮机械系的学长写论文的报酬到账了,我请你吃啊!”

    时茧没有应声,提起那桶水倒掉。

    沈行川在外面的水池里清洗抹布,见他提着空桶回来,忙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我弄完了,我们走吧。”

    他伸手去接,却落了空。

    沈行川不解地看着避开他的时茧:“你怎么了?”

    时茧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睛:“……我不想去。”

    “不去就不去呗,那等明天有空了再说,后天也行,反正我请客,食堂又不会长腿跑了。”沈行川大大咧咧,没发现面前的人情绪不对。

    时茧深吸口气,几次欲言又止。明明只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沈行川爽朗的笑容,话都到嘴边了,却又硬生生咽下。

    他也说不准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说是好朋友好像又达不到那种程度,一直以来分明都只是沈行川一头热,因为担任班长,就自觉有责任把游离在群体外的小鸡拉回自己的翅膀底下,像拥有着无限热情的小狗一样毫无保留地把真心都捧给他,和付岩那种有点老妈子的心态还不太一样,就是简单的、纯粹的,“我想和你玩,我们做好朋友吧”的想法。

    可时茧扪心自问,从认识沈行川那天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回馈给对方哪怕十分之一的感情,也极少回应甚至是逃避这段并不坚固的友情。他并不想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让沈行川知难而退,可更不愿意看到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伤害。

    他答应余宸疏远沈行川,不仅仅是担心自己曾是Omega的秘密曝光于世,更担心继续让沈行川这样待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被余宸这个有权有势的二世祖盯上欺辱——

    或许也根本不用等以后,事实上余宸今天才从第一军区回来,刚见到过沈行川一面,就完全不掩饰自己对恶意了不是吗?

    时茧背靠时家,余宸再怎么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可沈行川真的能承受住这份无妄之灾吗?

    他想起沈行川刚刚说他请自己吃饭的钱是给学长当枪手挣来的,想起沈行川经常会提到他的老家,一说起来会给他做腊肉带来学校的妈妈就满脸幸福地笑起来。

    平民清贫乐观的生活离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太遥远,他不了解沈行川的世界,但他了解自己和余宸的世界,他们这个世界的人随随便便动一根手指,就是沈行川那个世界的人五百年也挣脱不了的五指山。

    他跟沈行川算不上是朋友,但他总不能揣着明白,害了一个对同学很好、很负责任的班长。

    沈行川半天都没等到时茧的回答,但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家伙话一样少,平时也经常这样只有他一个人叭叭叭地说。

    他的这个朋友性格安静,他又是个话痨,这下正好互补了!

    “请客的事回头再说吧,我又接了一个论文的单,你要不要……”

    “不用了。”

    时茧突然出声,倒吓了沈行川一跳,缓过劲后纳闷地看着他:“不用就不用吧,也不用这么严肃,你这整得我挺害怕的。”

    指甲嵌到肉里,手心传出来一阵阵锐痛。

    时茧忍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常一样冷漠地对沈行川说:“不用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再帮我做任何事,不用上课下课都等着我,不用一直跟我说话,不用请我吃饭,不用……”

    “不用和我做朋友。”

    不用试图温暖我,拯救我,火柴划出来的热量,是不足以点亮深夜的。

    沈行川愣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时茧已经转身走出很远。

    他忙追上去,追着问:“什么就不用不用的,你说这么一大堆,我愣是没明白,到底怎么了?从上课的时候你的状态就不对,后面一直待在那个小教室里不出来,我又觉得不好多问,怕问到你的什么伤心事,结果你一来就说些要跟我绝交的话,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时茧不敢停下,只埋头往前走,声音闷闷的:“选择和谁交往是我的权利,我只是通知你,不代表有回旋的余地。”

    沈行川也犟,非得死个明白:“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任何事,没有!你太烦了,每天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不想再看见你,就这么简单,听清楚了吗!”

    沈行川一愣,时茧吼完之后胸口颤抖起伏,好半天,才稍微平复一些。

    “……我们有聚有散。”

    时茧远远地看着沈行川的眼睛,只最后说了这句很短的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5章 第 25 章 “垃圾。”

    次日, 晨。

    早训结束后是牧野的课,高大的Alpha一身黑色劲装,倒三角身材劲瘦有力, 肌肉上隆起青筋的双臂背在背后, 跨立站姿下盘极稳。

    他缓慢地横扫着眼前一张张青涩面孔,嗓门洪亮:“之前一直只做体能训练, 但从今天开始, 我会再多增加一门格斗课。我先教你们最基本的几个套招, 熟悉后自行找队友进行一对一练习。切记点到为止, 别真打急眼。”

    时茧依旧是站在第一排, 很清楚地观察到牧野每一个动作的发力点、攻击方向和收力方式, 以他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只用一遍就看会了, 但真跟着练习却发现自己的出招总是软绵绵的没有力度, 身体和四肢的配合主打一个六亲不认。

    反观其他学员, 动作熟练不说, 力度也很到位, 出拳踢腿整齐划一, 破空声猎猎作响,明显早就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只有他一个人是如假包换的纯新手, 混在里面格格不入。

    但时茧也没有气馁,跟着他们练习了一个半小时, 强度高到高等级的Alpha都出了满头汗,牧野才喊休息。

    付岩拿来一瓶水给他,拧开还没喝,隋边的嘲讽就先一步到来:“这么快就不行了?看你那娇滴滴的样子,连腿根都在发软, 干脆请假去医务室躲着呗。”

    附近的军校生闻言,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那个E级Alpha的大腿,抖得像被……似的。

    付岩眉毛一皱,正想说他,时茧咽下那口水,淡淡道:“别理他,找存在感呢。”

    付岩只好作罢,叹了口气:“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余光瞥到沈行川,犹豫了下,还是把话问出来了:“话说你跟班长最近怎么了?早上在食堂他还过来跟我打招呼,让我转告你一声记得去拿体检报告,我答应他了,但我想你们平时不都经常在一起吗,这种事应该他顺口就跟你说了啊,怎么还需要让我转达。”

    时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攥着那瓶水,眼神不聚焦地望向草地某个点。

    付岩担心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时茧顺着他的视线朝沈行川那边看了一眼,后者偷看被发现,慌慌忙忙移开视线,装作很忙的样子指点同学。

    时茧心里钝钝的不舒服,矿泉水瓶被捏得“嘎吱”一声。

    付岩观察着他的表现,明白了什么,就没再追问。

    隋边却没放过时茧,上瘾似的追着嘲笑:“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对你再好也看不上眼,果然说抛弃就抛弃了。付岩这下看清楚没?你再这么舔下去,沈行川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

    “事实证明,把真心给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丑。”

    付岩:“你——”

    “你口渴吗?”时茧破天荒地回应起隋边,拧开瓶盖走到他面前。

    付岩:“?”

    周围就地休息的军校生也一脸惊讶。

    隋边更是纳闷,不清楚时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余光扫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和时茧,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得意。

    类似,他可从来没这么主动地和你们说过话。

    仍旧不是什么好话,但嘴角明显扬起:“这是学小女生给人送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哗啦——”

    整瓶的水从隋边的头顶泼下,像透明的玻璃球一样砸得他脸上生痛。

    Alpha浑身湿透,淋了个透心凉,连头发尖都往下滴着水,冷水把他扬起的嘴角缓缓压下,眼睛里仿佛有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围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余宸带头嘲笑道:“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太阳雨倒是打你头上落下来,精彩精彩。”

    时茧倒了倒瓶子里最后一点水,颇有公德心地拧好瓶盖,精准扔进可回收垃圾桶里。

    他接着之前的话说:“你要是口渴,脑子发热,我给你降降温。”

    “时、茧——”

    隋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被戏耍的羞愤让他看向少年的眼神极为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活生生把人撕碎一般。

    时茧却丝毫没被威胁,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前狼狈的Alpha,语气极淡:“只能你不分场合不辨是非嘲笑我,不能我反击回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想理你吗,因为人没有和不可回收垃圾交流的必要。你连一点卖废品的价值都没有,我浪费时间回应你等同于在浪费生命,结果在垃圾眼里反而觉得我很好欺负——”

    “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吧?”

    就这么一句话,隋边顿时破防,摆起架势就要出手,不等时茧躲避,一直躲在树荫下看戏的牧野挥出道风刃将两人隔开:“那边的干什么呢,说归说别对着自己同学动手。”

    那道风刃主要是冲着逼退隋边来的,他有些狼狈地往旁边躲了下,站稳后不服气地冲余宸远远地喊:“分明是他先动的手!!”

    牧野抱着手臂,闻言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平时也没少在嘴皮子上占他便宜,换成自己吃亏就不乐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行川松开拳头,松了口气。

    他看到隋边想对时茧动手的瞬间就想冲过去的,牧野先出手打断才算了,又下意识想开口帮时茧说话。

    但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道单薄的身影后,想到他突如其来对自己毫无理由的疏远,不确定这样做是能修复摇摇欲坠的关系,还是会让对方更加讨厌自己,又只能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付岩跟着搭腔:“教官说得没错,哪有你光欺负别人的道理,你看把小茧都逼成什么样了,更别说他等级低跟着我们训练不容易,你本来就该让着他。”

    他的一句话让隋边气得肺都要炸了:“我觉得你要不然跟小茧道个歉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其他人虽然没帮腔时茧,却也没帮隋边的意思,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谴责的眼神在看着他。

    明明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被泼了水,被骂垃圾,隋边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在偏袒时茧,那句自作多情一直在他耳边重复,臊得他又气又怒,偏偏还不能发作,憋了半天只能放出几句对时茧而言不痛不痒的狠话:“别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不是所有Alpha都这么肤浅!你给我等着!”

    时茧只觉得这人的话实在无厘头,明明从入学第一天起,第一军校这些Alpha就保持着一种莫名默契,抱团冷落孤立他,但凡有谁主动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在那之后他就一定很难再见到这个人了,哪怕碰上,对方也是如避瘟神般低下头飞快走开。

    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向着他的?

    时茧有些好笑,“我倒是拭目以待。”

    “行了,这么会找事,我看是给你们休息时间太多了,都滚过来集合,现在开始对抗训练。”

    牧野跳起来拍拍手,Alpha们都自觉停下交谈,迅速整合队伍。

    他带陆空指1班这些崽子半个学期,对他们的实战水平了如指掌,很快就分好组,只剩下几个人拿不太准,其中最头疼的莫过于时茧。

    要说这小少爷难不难管呢,他总是给自己找事,又娇生惯养的难免娇气,一个没看住就可能要和人干起来,说难管也确实难管;但大多数时候,只要没人惹着他,又比谁都省心,平时为人处世很低调,也不像余宸这性情顽劣的二世祖一样成天把自己那上将爹挂在嘴边。

    牧野从来没觉得带学生这么难过,摊上一个就已经够受了,这届偏偏塞进来两个得罪不起的,他有时候晚上睡觉都闭不上眼,总会做自己被这俩人气死的噩梦。

    牧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幽怨地看了时茧好久。

    “你情况特殊,就和沈行川一起组队吧。”

    “余宸,你和付岩一组。”

    沈行川闻言先是一愣,很快又高兴地看向时茧,朝他走过去,想趁此机会把两个人之间有可能存在的误会一次性说开。

    余宸嘴里叼着根刚拔的草,饶有兴趣地看着时茧。在后者看过来时,断眉挑衅般一抬,似乎在警告他别忘记他们达成的约定。

    时茧一狠心,对牧野说:“我不想和沈行川一组。”

    这话一说出来,何止沈行川直接愣在原地,除了余宸之外,所有人都没想到。

    牧野皱了皱眉:“你确定?”

    沈行川反应过来后想说什么,时茧一狠心,抢在他前头,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我确定。”

    沈行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时茧,后者被那种震惊混杂着失望的眼神刺痛,回避般移开视线。

    牧野心想果然又来给我找事了,无奈问:“那你想和谁一组?”

    时茧不敢看沈行川的眼睛,本想说付岩,但余宸朝他微微一笑,他又不得不改口:“……余宸吧。”

    牧野差点失声尖叫:“余宸?!你想好了?”

    那些早就分好组准备训练的学员闻言频频看向这边,熟练地用眼神交流。

    ‘大小姐被太子爷打压这么久,彻底疯了?’

    ‘不知道啊,但他刚刚泼隋边水的表情好拽,看得我……’

    ‘其实我更好奇大小姐能和太子爷拉扯得有来有回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子爷可不像会把时间浪费给随随便便的人身上。’

    ‘都太子爷亲口认证的大小姐了,说白了跟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连付岩都拉拉时茧的袖子,小声劝他:“你就算和班长闹矛盾也没必要选余宸啊,我陪你练习吧。”

    时茧向余宸走过去:“我和沈行川没什么矛盾,不用操心。你去和班长搭档吧。”

    话是这么说,付岩看着他薄薄一片的背影,更担心了。

    沈行川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时茧,直到他彻底朝着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那点坚持才终于破灭,眼里最后那点光也熄灭了。

    只有余宸大获全胜,张开双臂迎接他的战利品:“应该庆祝大小姐做出了无比正确的选择。”

    第26章 第 26 章 反抗。

    时茧停在余宸面前, 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我既对你这个人没有丝毫兴趣,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你说一些废话上。”

    他握拳起势,“我现在只想做我在这节课上应该做的事。”

    余宸耸耸肩, 姿态放松:“那太可惜了, 我以为你选我是想跟我叙叙旧。既然是冲着认真练习来的,那我也肯定不能放水对不对, 一定会好好指点搭档的~”

    他把“搭档”两个字的读音刻意加重, 时茧恶心得像有软体虫子在身上爬。

    E级Alpha出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 在A+面前都如同慢放镜头, 余宸头往旁边偏, 手一抬, 轻松接下时茧的全力一击, 卸力往自己这边带。

    时茧趔趄着往前几步, 被制住动弹不得。

    余宸勾勾唇, 居高临下地扫视:“都搞不懂大小姐到底是来教训我, 还是来投怀送抱的——你看就这么一句话, 你的眼神立刻就叫嚣着要杀了我, 脾气别这么大好不好?明明打不过我,又总爱搞出一副和我势不两立的架势。”

    时茧懒得跟余宸废话,反手解脱他的钳制, 一拳砸向他面中,被余宸抬起小臂挡住后立刻改握为抓, 借力上前,屈膝往他胃部一顶。

    余宸轻哼一声,抓起时茧的肩膀往地上狠狠一摔,没有任何防护的背部“砰”的一声砸在水泥地上,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般剧烈地疼痛起来。

    时茧半天都没缓过这股劲儿, 浑身像散架了一样,一阵一阵钻心地疼。

    他甩了甩脑袋,强撑着要爬起来,忽然间天旋地转,被余宸拎起来抵到墙壁上,双手被拉到后面反剪。

    Alpha凑近了,轻轻地笑起来,羞辱道:“还想站起来继续打我啊?是不是以为光凭自己刚学的三脚猫功夫,就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可昨天不是刚上过生理课吗,从小过目不忘的天才应该记得老师说过什么吧。”

    他的目光像把刻度尺,一寸寸量过时茧被逼压在墙上的身体,恶意深重得几乎溢出:“就算你现在是一个Alpha,但你不会就真的以为,你和我是同类吧?看看你的身体,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腰,堆满脂肪的臀部和大腿,已经准备好接受种子的生殖腔,Alpha怎么喜欢就怎么长,怪不得以前是S级的Omega。”

    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羞耻淹没了时茧,浑身颤抖着激烈挣扎起来,却被余宸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制住,兴奋地欣赏着他犹如笼中幼兽般的反抗,那些污言秽语如同恶魔的声音一样,在时茧耳边萦绕不去。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性别,你的身体永远都是一个Omega的身体,漂亮、脆弱、是天生的性.爱.娃娃,完美的生育母体,所以你这种人,本来就应该待在家里张开双腿,给Alpha丈夫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嗯?适应这么久的早训,跑进30分钟了吗?对上高等级的Alpha,格斗技巧用得出来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蓝色的眼睛赤红一片,余光里那个生性恶劣的Alpha还在放肆大笑,时茧完全失去理智,拼命挣动,只剩下一个近乎于本能的念头——

    杀了余宸!!

    时茧眼里的滔天恨意被余宸尽收眼底,却并不怎么在意。

    他这种无论家世和自身等级都站在顶端的顶级Alpha,对Omega的态度就和他的话如出一辙,打从骨子里就是看不起的,根本就不觉得一个从前是Omega的人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像刚才被时茧膝盖顶那一下,对比起和许柏做对抗训练时的力道,简直不痛不痒,跟被猫挠了一下似的——

    就算力气的确比其他没接受过训练的Omega大一点,也无非就是猫里更能扑腾的。

    而一只猫再能扑腾又有什么用?挠他几条抓痕?呵呵,过分不自量力了。

    余宸加重了嵌住时茧手腕的力道,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吃痛,轻蔑道:“看到了吗,我不用信息素等级压制你,也照样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放、放开我——”

    时茧的脸紧紧贴在墙壁上,鼻腔几乎呼吸不到任何空气,满脸憋得涨红,艰难地提着一口气:“我要、要窒息了——”

    余宸半信半疑,上次在公共浴室,这人快被自己掐死了都没出一声,这次怎么会主动认输。

    他还在犹豫,时茧眼白一翻,挣扎的力度忽然间就小了下去。

    余宸心中一惊,忙放开他,没有自主意识控制的身体果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一声闷响后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这动静很快传遍了整个操场,其他人立刻停下,往这边围过来。

    正在四处巡视指点的牧野更是飞奔而至,还没到就破口大骂:“一个对抗练习拼什么命急什么眼,我他妈不是说了点到为止吗?!余宸你活腻了是不是!!!”

    沈行川挤在人群里,透过缝隙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时茧,心里忽然一痛,被身后那些人推着,险些往前栽倒。

    付岩就在他身边,同样面如死灰。

    连刚被时茧当众泼水的隋边都有点不敢相信,上一秒还趾高气扬教训他的人,下一秒就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再扭头看向余宸,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许柏失神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回事……”

    余宸被上百人围着,那些愤怒的眼神让他忍不住骂娘,心道我他妈也想知道,他不就把人抵墙上羞辱了几句吗,怎么突然就闹这么严重了?

    不、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余宸有点慌,时藏锋害得他被他爹叫回去痛打了一顿,他本来只是想找找时茧麻烦,在他身上出口恶气的,可谁能想到他这么弱。

    他赶紧蹲下去,拍拍昏迷那人的脸:“喂,你不是吧,这么几下就不行了?”

    但始终没有回应,连鼻翼呼吸时的翕动都不那么明显了,余宸真慌了,这小少爷要真因为他出点什么事,他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你别吓老子!是不是装的啊?差不多就起来吧,大不了我之后不找你茬了,你别真有什么事吧……”

    余宸声音都有点发抖,慢慢离时茧越来越近,牧野终于赶到,正想呵斥他离时茧远点儿,忽然瞳孔一缩,忙喊:“小心!”

    余宸下意识抬头,下一秒突然却脑袋一沉,一股温温热热的液体顺着头发流下。

    事发突然,众人都愣住了,连余宸都没反应过来,楞楞地抬手抹了一把放到眼底,竟是满手腥黏的血。

    余宸脑袋传来阵阵钝痛,昏昏沉沉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

    周围人群忽然发出一阵惊呼,连心急如焚的沈行川等人都愣住了。

    原本人事不省的时茧忽然直挺挺地睁开眼睛,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沾着血的石头。他趁余宸恍惚抓住机会,翻身扑倒,骑在Alpha身上扬起石头一下接一下飞快猛砸。余宸狼狈地扭着头避开,大部分都只砸在了空地上,但也有那么几下没被避开,一张有些邪气的帅脸很快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余宸懵了短暂的几秒钟,回过神后立刻把刚刚那些示弱的话抛到十万八千里,在那块石头又要砸下来之前制住了时茧的手腕,盯着身上这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行啊,玩兵不厌诈是吧,我今天非要把你治服帖不可!”

    他猛地一翻身,带着时茧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变成他在上,时茧在下。两人对峙间,余宸俯下身,洋洋得意:“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你那些小把戏根本就不入流。”

    时茧忽然松了手,让人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牙齿,两颗犬牙像某种咬合力极强的野兽的牙,被鲜艳的唇色衬得冷光森森。

    余宸正纳闷,时茧却突然坐起紧紧抱住他,猛地张开嘴,对准Alpha成熟的腺体,狠狠一口咬下去!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在空旷的操场上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滚下去!!!”

    尖锐爆开的疼痛让余宸流出生理性眼泪,E级Alpha孱弱的信息素被大批量释放出来,本能地争先抢后、迫不及待地往那个被咬开的腺体里钻,但腺体的主人拥有着更高级的同为Alpha的信息素,两者如仇敌般对抗相持,连周围没有参与的Alpha都纷纷面露难色,被迫勾出了蛰伏已久的信息素。

    无论Alpha还是Omega,腺体都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余宸毫无防备,被时茧抱住,像要活生生咬下来一块肉那样咬住他的腺体不放,他痛得死去活来,野兽般不停怒吼,早已失去理智,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扯开扒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时茧就像条蛇一样紧紧缠着余宸,无论对方怎么打都绝不松口。

    他在攻击余宸的腺体时自身也遭到了反噬,退化的腺体被高等级信息素冲击得几乎报废,但口腔里浓厚的血腥味却让他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噬骨的疼痛,也听不见Alpha躁狂的怒吼。

    鼓膜和眼睛剧烈充血,时茧只能看到血红一片的世界,听到余宸的腺体被自己撕开一口一口嚼下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咀嚼声,砰砰直跳的心脏,沸腾叫嚣的血液,除此之外很安静。

    时茧死死咬着那块皮肉,嘴角溢出一长股混合着口水的血液,眼球凸出鼓着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像一只从地狱爬出来噬人血、吞人骨的女鬼。

    周围的人早就慌了神,牧野也低声骂了几句,招呼沈行川等人赶紧把这两人分开,否则余宸的腺体非得被时茧硬生生咬下来不可!

    但谁也不知道一个E级Alpha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他就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在余宸身上,好几个人来扯都完全扯不动。

    混乱中隋边不经意对上时茧的眼睛,满目血红中有什么东西亮得惊人,他立时噤了声,被那双眼睛里同归于尽也要弄死余宸的偏执和绝望深深震撼,那是一种被逼上绝路鱼死网破的发泄,是一个压抑到极致的人以死为生的反抗——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看上去冷淡无情,实际比任何人都极端的人。

    或者说……这把锋利的军刀终于在经历过第一块磨刀石后,用愤怒、仇恨和鲜血开了刃。

    第27章 第 27 章 禁闭室。

    混乱中时茧犹如一片孤舟, 难以抵御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浪潮,反抗的力气逐渐消减。在牧野的指挥下他被沈行川从余宸身上拉开,坐在地上时嘴还惯性地长大着, 有些神经质地笑, 露出一排森森冷意的红口白牙。

    余宸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A+级Alpha,此刻却因为腺体重伤而濒临休克, 被急救担架抬走之前, 那双红色的眼瞳不甘心闭上, 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人。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时茧脑子里时刻紧绷的那根弦才“啵”的一声断开, 激烈颤抖的肌肉随之放松下来。

    和余宸的缠斗同样消耗了时茧很多体力, 尤其腺体遭到了对方高等级信息素的反扑, 这股心气一松, 他很快也支撑不住, 身体一歪, 朝着地上栽去。

    即将落地之前, 沈行川伸出手, 稳稳接住这具轻得不能够再轻的身体,落在他脸颊上的眼神极其复杂,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

    等时茧再醒过来, 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仅有的一缕亮光从铁门上方仅有一掌宽的长方形孔洞斜射进来, 光线的尽头堪堪停在他脚尖。

    除了这道斜斜的光柱,整个空间里充溢着让人感到压抑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昏暗冷清,狭小逼仄。

    分明是顾识云那家伙的老巢。

    时茧来过这地方两次。但从他决定安安分分在军校待满这四年后,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故地重游。

    时茧站起来, 身上散发着一股有些苦涩的药味,他皱了皱鼻子,沿着墙壁走了两圈,根据后背疼痛的程度,推测自己最多只睡了几个小时。

    他的腺体还残留着灼痛,浑身骨头也跟散架似的,都是反抗余宸留下的后遗症。

    忽然一声细微地动静传进时茧耳朵里,他立刻警觉看向铁门,看清来人后暗自松了口气。

    “午饭。”顾识云把餐盘推到时茧面前。

    “你给我上的药?”

    Alpha点头。

    时茧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那你这算不算徇私枉法?”

    “没有那么严重,”顾识云说,“最多只算监守自盗。”

    “余宸伤得怎么样?”

    “伤到的是腺体,被送到学校的附属军医院急救了。不至于报废,但目前来看需要静养观察一段时间,按A+级Alpha的治愈能力,他也许能在你出禁闭室之前就脱离危险。”

    “算他命大。”时茧冷哼一声,只嫌自己当时没有把这二世祖的腺体囫囵个咬下来。

    他狠狠撕下一块鸡肉,牙齿磨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忽然又注意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我这次进来,多久才能放出去?”

    顾识云沉默片刻,声音微冷:“一个星期。”

    时茧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依旧皱了下眉:“浴室那次,我的情况虽然没有余宸这次这么严重,但也算是他的全责,他就只关了一天。”

    “这次是学校出面裁定的惩罚时限……抱歉。”

    时茧一怔,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顾识云误会是在迁怒,解释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也没有怪你。”

    顾识云摇摇头,看向时茧的眼神很专注,带着几分固执:“如果当时冲突发生我在场,能够及时带走你,提前做下裁决,你应该就不会面临长达一周的禁闭。”

    而这显然是超出判罚标准的。

    按两人当时的情形及围观证人口述,导致余宸腺体重伤的罪魁祸首恰恰是他自己,若非他先侮辱殴打时茧,后者也就不会被激怒,一定要闹个鱼死网破。

    虽然按照结果敲定,时茧的行为确实对同学造成了重大危害,但他是初犯,加之性质应该定性为互殴,怎么也不该顶格判罚。

    “他如果没有那么一个手眼通天有本事的亲爹,也就不会这么趾高气昂,一次又一次来找我麻烦。”时茧冷冷道。

    但对上顾识云自责的眼神,又缓和下语气,安慰道:“没关系的,在这里待一周就待一周吧,正好不用看到那些讨厌的人。”

    顾识云正要说话,一块炸得金黄外酥里嫩的鸡排怼到他嘴边,时茧弯眼笑了笑:“而且,不是还有顾大部长陪着我吗?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接下来一周,你可得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落到这种处境,第一想法居然是安慰自己——

    顾识云的瞳孔微微放大一些,有什么很躁动的东西在他胸腔里乱窜,让他险些没能接住那块时茧喂给他的炸鸡。

    长期生活在军校里的Alpha早已习惯了刻板和简单,娇气小少爷叫苦连天的食堂却是他习以为常的补给地点,一日三餐哪怕吃最简单的营养剂也接受良好,一切浪费时间的无用举动都不在他的做事范围内。

    他现在本应该去纪察部开会,或是在校园各处暗访巡查,与学生会平起平坐的具有实权的学生行政组织里的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换做以前,顾识云一定不可能相信未来某一天,他会在部里正忙的时候,和一个常常犯事极不安分的危险分子分享午饭,吃他喂过来的垃圾食品,并且真的吃出了和以前那些营养液完全不同的味道。

    而被定义为危险分子的E级Alpha,正抱怨着食堂饭菜难吃,把那些肥肉挑挑拣拣扔到盘子里。

    顾识云毫不客气地把那些时茧嫌弃不要的肉全吃光了。

    按S级Alpha饭量打的午饭,时茧最后撑得打小嗝了也没吃完,优雅地擦擦嘴,把盘子往顾识云的方向一递:“谁打的谁负责,不要浪费粮食啊顾部长。”

    顾识云一点也没嫌弃,反而吃得很香、很快。

    等他吃完,时茧才说:“我请你吃饭,你是不是也要还我一下人情?”

    很蛮不讲理的一句话,但偏偏吃死了顾识云。这个思维模式像机器人一样的Alpha对人际往来毫无概念,在他的世界里时茧给他喂东西,那就是请他吃东西了:“你想要什么?”

    时茧不清楚他的这句话代表着即使他现在想离开禁闭室,即使需要顾识云违背作为纪察部部长的原则,他答应下来,就一定会替时茧做到。

    但时茧哪怕知道了,想提出的要求也不会变。

    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定定地看着顾识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S级,一定知道该怎么杀人吧?教我。”

    顾识云和时茧对视,那双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的是一种危险的光芒。在此之前,他从未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

    像尖锐的玻璃片,开过刃的银匕首,反射出的寒光锐利而疯狂,交织出惊人的、锋芒毕露的美丽。

    不知道为什么,顾识云有些难过,似乎是觉得,这个娇气的小Alpha,原本是不必流露出这种眼神,不需要有这种光芒的。

    但他也没有任何劝阻,他知道时茧被贴上的E级废物的标签下,藏着的是怎么样义无反顾的决心,也知道此时此刻,比起那些无用的劝慰,他更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所以时茧找对了人,循规蹈矩的纪察部部长,却是整个第一军校最能够豁出去一切帮他达成所愿的人。

    餐盘被收走,狭小黑暗的禁闭室里只有一根铁凳,时茧和顾识云相对而坐。

    “现实来讲,你的等级和身体素质既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质的飞升,也不可能因为自身从0到60的进步,就比得过A+级Alpha十几年的勤学苦练。”

    顾识云检查着时茧的身体,戴着皮革手套的大手绅士地按在少年雪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过界的触碰,却依旧一路点火般,生出几分奇怪的暧昧。

    “所以,想通过正面对抗的方式击败一个拥有着高水准格斗战力的人,这条路可以直接pass。”

    顾识云的话从客观出发,没留面子,时茧也不是需要被哄着的宝宝,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他坦荡地说,“我不需要光明磊落,我只想随心而为。”

    顾识云从靴夹中取出一把只有手掌长的匕首:“近身偷袭,短兵相接,是你唯一的机会。”

    “当然,不只是匕首,在当下任何你手上能够得到的东西,都可以用作你的武器。花里胡哨的格斗技巧在实战中用处有限,对于你的敌人,你只能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干掉他。”

    顾识云反握住匕首,轻轻一刺,铁制的凳面在一刹那的电光火石之后,竟然就被刺穿一个长洞!

    时茧被吓了一下,回过神后仔细摩挲着被破坏的地方。他比划着,如果刚刚挥刀的是自己,那恐怕一个表面的小坑都弄不出来。

    他握住拳头,问道:“我需要多久能练成这样?”

    “你不需要练习力量,这是你本身就不擅长的部分。”顾识云拔出匕首,递给时茧。

    后者好奇地抚摸一遍,拿在手上新奇地玩了起来。

    “你作为Omega长成的身体脆弱、易碎,经不起过量训练,力气天生就比Alpha和Beta小;但同样的,你的骨架纤细又轻盈,比他们更灵活,更轻巧,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他们做不到的灵敏程度。”

    时茧其实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和真正的Alpha之间的差距,他也从未盲目过,但余宸那种完全轻视、讥讽的态度,让时茧无法忍受。

    他紧紧握住匕首,眼神透过黑暗落下,发誓会让余宸付出代价。

    他就算自己扭曲成恶鬼,也要拖着余宸一起下地狱。

    第28章 第 28 章 顾识云失控。

    顾识云只教给时茧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招式。

    “电影里的侠客追逐剑谱功法, 但真正的战场上只需要挥舞劈砍,把匕首挥出去一万次,即使我不教你, 也能无师自通。”

    他反握匕首, 扔出一个苹果,银刃破空划出数道流光, 横平竖直, 克杀肃穆。

    时茧只是眨眼功夫, 顾识云拉起他的手, 把一个雕出小兔子耳朵的苹果放在他手心里。

    “正常人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极限反应速度是0.25s, 顶级田径运动员、电竞选手等处于特殊环境下的极限反应速度可以达到0.12s-0.1s之间, 余宸作为A+级Alpha, 我推测他的极限反应速度与顶级运动员相差无几, 所以理论上你只需要在0.12s之内挥出匕首, 他就不可能反应过来。”

    时茧掂了掂手心里的兔子苹果, 突然朝着顾识云奋力一掷, 被后者截停在半途。

    “你的反应速度是0.45s, 接近普通人的下限。”

    “……你也不用分析得这么详细。”

    “也没这么难。”时茧受过打击后,顾识云又带给他一个好消息:“余宸现在正躺在军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受伤的人反应速度通常都会有所下降, 这是你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每晚七点都会有护士来给他打镇定剂,这之后他会持续进入至少三个小时以内的神经滞缓期——当然最好能够抓住刚打完针十分钟的机会, 这是他反应最慢的阶段,对你的计划更有助益。只要你的出现够出其不意、挥出匕首的速度够快,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一击毙命。”

    时茧沉思片刻,眼底和匕首同时闪过一道寒光:“无论几率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病房号, 如果需要提前出禁闭室也可以让我做,你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甚至如果时茧提出想让他帮自己给余宸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顾识云想,他恐怕也不会拒绝。

    他总是无法拒绝时茧。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种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时茧语气真诚,发自内心地感谢顾识云对他时时的维护和有求必应。

    即使这有可能只是得到了他父亲的授意,只不过是一种忠人之事,但论迹不论心,顾识云为他所做的一切,都让这个正处在人生最低谷的少年感受到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对他残存的温情。

    准备陪时茧练习刀法之前,顾识云说:“有句话你不会想听,但我想我必须要说。”

    时茧其实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笑了笑,将顾识云未说的话用温和的方式堵回去:“我知道这有可能会导致什么后果,也做好了我爸不会保下我的准备,一人做事一人当嘛,我不会牵连任何人的。连你也不会。”

    顾识云沉默半晌,知道多说无益,但他必须要让时茧明白:“我不害怕被你牵连。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时茧一贯招架不住直球,被这类似告白的话弄得微微红了耳朵,但他并没有往歪了想。

    他现在是Alpha,顾识云更是Alpha中的Alpha,AA都是兄弟,AO才是夫妻。

    时茧轻咳一声:“先练习吧,我的时间不够了。”

    顾识云直勾勾盯着时茧脸上变红的那些地方,一心二用地陪他练习匕首要领,在想如果联邦法律允许AA通婚,对方一定是最受欢迎的妻子人选。

    那如果他是最平庸的Beta呢?顾识云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时茧就是时茧,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那个不同于其他人,会一出现,就吸引自己目光的存在。

    禁闭室仅有十个平方,唯一的陈设是张铁凳,在这样密闭狭隘的地方,时茧和顾识云近乎贴身肉搏,没有任何能够大展拳脚的空间,往往过不了两招,他们就会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

    顾识云沉默地接受着时茧的每一次贴近,黑暗中他的呼吸声尤为明显。而时茧满心只有速成,根本没有意识到连呼吸都不剩下什么距离的空间里,两个Alpha有多容易擦枪走火。

    时茧专挑人体弱点下手,他反握匕首横拉出一道银光,第一次尝试割喉,但手臂刚动就被顾识云一手制住。

    S级Alpha轻轻一捏时茧那细瘦的腕骨,后者立即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软丢了匕首。

    即将落地时被Alpha看准时机用靴尖接住刀柄,传毽子似的踢回手里。

    顾识云放开时茧:“抱歉,弄疼你了。”

    时茧揉着手腕,眼角还有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顾识云本来对自己的力道心里有数,但见状也有些自我怀疑,想去拉时茧的手腕检查一下:“没受伤吧?”

    话音未落,他的匕首被上一秒还泫然欲泣看似柔弱的少年夺走,顺势朝他手筋一割,一道细细的血痕悄然冒出。

    呼吸之间,顾识云的目光从那抹鲜红移到时茧脸上。

    这不是时茧第一次见血,眼睛里却有着远超从前每一次见血的兴奋,刃尖闪过的寒光映在他眼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还要锋利。

    顾识云的心脏猛然沉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甚至还有因为手腕被攥疼的泪水,是个无论怎么看都脆弱得像个花瓶的玻璃美人,谁都联想不到他是那个把A+级Alpha咬下一块肉、咬伤腺体的人。

    同样也是这个人,抓住机会后毫不犹豫地出手,没有任何对面是陪练搭档的顾虑,只一味地冲着命门而去。

    顾识云没有半分生气,相反,他现在特别兴奋,比初学就有所受益的时茧更加兴奋。Alpha的骨子里与生俱来撰写着嗜血欲和控制欲,这已经成为了这个群体最为劣根性的本能,S级的Alpha却因为太强找不到对手而很难体验到这种令人血脉偾张的本能,偏偏在这么一间黑暗狭窄的禁闭室里,在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却百折不摧的残次品身上,顾识云那沉寂多年的欲望开始躁动,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着、叫嚣着——

    征服他!

    把这个随时随地散发着信息素的、腺体退化了的残废Alpha按在地上,用牙齿撕咬他娇嫩的皮肉,把领主的信息素全部灌进去!灌满到溢出来!要让他痛出声,让他叫自己的名字,让他知道现在是谁在标记他,在圈领他!

    顾识云猩红的眼瞳血色翻涌,顷刻间手腕处的伤口便愈合如初,时茧还处于震惊之中,下一秒便被男人揽住腰肢打横压在长凳上,紧接着一道钝痛在后颈处炸开,直往尾椎骨窜。

    “呃……痛……顾——啊——顾识云!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炙热迷乱的喘气,压在身上的Alpha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舔遍了他每一寸皮肤,原本青涩稚嫩的白皙很快融化成熟透般的艳粉。

    鼻尖、耳垂,尤其是眼尾,这些皮肤薄的地方,更是敏感得仅仅暴露在空气中,就微微地颤抖个不停。

    时茧咬着余宸腺体不放的时候一定没想过属于他的报应这么快就来,直到那块作为Alpha而退化的腺体被粗暴地叼在齿间撕咬.舔.玩时,时茧才体会到Alpha为什么不能够接受被同类冒犯,他的信息素被这种挑衅行为激得全部爆发,气势汹汹地准备决一死战捍卫领地,却茫然地发现根本没有另一股信息素,反而被贪婪得全部汲取到非主人的肺腔里,禁锢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里。

    “放、放开我!你、嘶、别、别咬!”

    不是繁衍期,也不是正确的性别,时茧的腺体并不为S级的急切所动容从而门户大开,依旧坚硬得像是一块脊椎骨。

    不、不对……Omega的腺体明明应该是像玫瑰花一样熟烂而柔软,为接受灌注而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什么……

    但身下这个人,和这个人的信息素,却又让S级无比相信,这就是他要找的雌兽。

    不仅仅是想把信息素灌进去,也不仅仅只是浮于最表面的标记,更想用那个完全承载着冲动的地方,用那种最原始的野兽一般的方式,把属于自己的气味送到雌兽身体里最深的地方,让他彻彻底底的、从里到外的,都打上自己的深层烙印。

    S级Alpha越想越为自己绝妙的想法而兴奋,不断地舔.咬着那块青涩的腺体,急切中也不忘笨拙地诱哄或者安抚,还是想尽量不要让他的雌兽讨厌他。

    混乱中时茧渐渐意识到顾识云只是不得章法的一味含咬着他的腺体,即使失控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于是冷静下来,继而发现了一个极为反常的现象——

    顾识云的信息素呢?

    他们来往算是密切,但一直以来时茧都没有感受到过对方的信息素,起初他以为是S级Alpha拥有着更好的控制力,可直到现在,这种完全失控却依旧闻不到另一种信息素的情况下,时茧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结论。

    时茧推了推压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的男人,纹丝不动。

    他只得放弃,自暴自弃地任由顾识云这个需要抚慰奶嘴般需要他腺体的弱智Alpha。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汗湿黏在脸上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着顾识云的信息素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他想起这人曾去医务室里抽血,和医生言语交谈中要拿的检查报告——

    该死。

    顾识云不会是个ED吧。

    第29章 第 29 章 怪物。

    但时茧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断。

    哦。

    挺硬的。

    应该不是ED。

    但怎么还没软下来。

    说不准有功能性不射*。

    时茧面无表情地挪了挪屁股。

    时茧等了半天, 都打哈欠了,顾识云还在和他的腺体较劲。

    可能不止时茧的信息素在纳闷,连他自己也纳闷, 他咬完不是该灌信息素么?

    对啊——

    信息素呢?

    陷入失控状态的S级茫然地抬起头, 口齿间还残留着香甜的小苍兰香,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一个Alpha如果没有信息素, 和无精症有什么区别?

    完全被本能和性冲动控制的大脑渐渐清醒, 顾识云放开时茧, 慢慢坐了起来, 双眼放空地盯着面前那一片黑暗。

    他的意识此刻还没有全部回笼, 不然如果是在理智状态下, 他现在肯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信息素无法成功标记时茧从而委屈得像一个被坏孩子抢走棒棒糖的幼稚园小朋友。

    S级的骨架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接近两米, 一身精瘦的肌肉, 全部压在时茧身上的时候像压下来一座小山, 沉重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手指更是一动不能动。

    ——如果标记Omega都需要这种程度的挟制的话, 时茧想,那他这辈子都与娶妻生子这件事无关了。

    时茧又咸鱼般躺平了一会儿,也坐起来, 反手摸了摸后颈处被咬得惨不忍睹的腺体,发现只是有些肿并没有出血, 不由得松一口气。

    但不小心碰到还是忍不住“嘶”地一声,有些埋怨地飞快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狗牙吗,咬人这么疼。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顾识云像座雕塑一样, 始终动静,时茧等得有点难捱,从端端正正坐着又换成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静静地闭目养神。

    他在回顾刚刚和顾识云的训练,S级Alpha的反应速度比机器还变态,往往他还没有出手,对方就已经凭借实战累积的经验,预判到他下一招该往哪里招呼,提前截断进攻,即使这种黑暗狭窄的环境也根本没影响到对方的判断。

    最后成功那一次也是利用了顾识云对自己的怜弱心理,而且时茧能够感觉到,顾识云在自己挥出匕首的瞬间就已经察觉了这份意图,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选择躲开。

    否则实战中,他早在一击不成的时候就已经被反杀了。

    这就是Alpha群体与狼群结构无差的等级差异,分化结果决定一切,胜者为王败者臣服,一个E级想要对A+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没有任何对于A+不利的前提条件下,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事。

    换到战场上也是一样。一个E级Alpha近乎残废,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异种,也能够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轻松松捏死他。

    时茧把整张脸都深深地埋进掌心,为自己不可预测的未来,轻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

    顾识云彻底清醒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在强迫和挣扎中衣服凌乱的少年蜷缩在墙角,听见他的动静隐忍地抽泣一声,害怕地颤抖个不停,露出藏在长发下被咬得青紫可怜的腺体。

    像被凌虐过的破布娃娃一样。

    记忆回笼,顾识云的脑子里翁鸣一声——

    他居然、居然……

    时茧应声抬头,有点奇怪地打量着又陷入宕机状态的顾识云,正要出声,却被后者打断。

    顾识云满眼都是压抑不住的灰败,想靠近时茧一点,可想到自己才做下的错事,又隐忍着退后,怕再次伤害到他。

    他闭了闭眼,万分痛苦地说:“对不起。”

    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腺体,时茧当时是挺生气的,但转念一想顾识云明显是失控状态,也不能真的怪他,这阵儿气也早就消了。

    “……没什么。都是Alpha,谈不上吃亏。”

    时茧以为这么说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还想让顾识云继续教自己玩匕首,下一秒被对方的话惊得睁大双眼。

    “事到如今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即使联邦不允许Alpha之间通婚,我也绝不可能提上裤子不认人。”

    顾识云愧疚地不敢看时茧的眼睛,语气却无比坚定,腾地一下站起来:“我立刻回去向父亲请示,让议会重新制定法案,允许AA合法婚恋。你放心,无论再难,我一定会娶你,给你一个名分。”

    时茧被这一大段话给砸懵了,信息量多得他都不知道该先对哪一点做出反应,但最重要的显然是……

    这家伙,以为,他把自己,给……睡了?

    时茧眼前一黑,深吸口气,拉住已经迈出去半步的顾识云:“先等一下!”

    不知道对方又脑补了什么,眼看着那目光越来越内疚,时茧赶紧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你失控下只是咬了我的腺体,其他什么都没做,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顾识云停住脚步,似乎在思考。

    时茧刚松了口气,很快就听到他喃喃自语:“连临时标记都……?”

    坏了。

    这还不如不澄清。

    眼看着顾识云已经陷入了对自己性功能的极端怀疑之中,时茧有些尴尬地安慰他:“呃……没关系,Alpha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比较失控,这也不是你的错,我能理解。听说有些Alpha第一次会比较激动找不到地方……总之,处A是这样的。你已经很棒了。”

    然后时茧就绝望地发现,顾识云平时本来就很像人机,现在看起来更自闭了。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拉着顾识云坐下:“我方便问一下吗,为什么这种情况下我也感受不到你的信息素?”

    顾识云沉默片刻,选择坦诚以待:“我与生俱来没有信息素,也没有精神体,医生给出来的解释是没进行过二次分化。等二次分化结束,我就会和其他正常Alpha一样。”

    时茧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震惊之余,回忆起牧野曾语焉不详地说顾识云是个怪物,两两联想,这才终于明白牧野何出此言。

    怪物吗……

    顾识云说过他今年二十岁,而二次分化一般在成年进行。在天才云集的第一军校里,就连时茧这个E级Alpha都拥有信息素和精神体,一个S级却天生不全,确实也算是个特立独行的怪胎。

    可时茧却没有任何看到优秀者残缺而为自己的失败感到宽慰的心理,顾识云对他很好,是奉行丛林法则的军校里为数不多会理解、包容他的人,如果他是怪物,那其他拥护这种规则的人呢?那他这个同样被排挤在外的人呢?

    “那我们现在算是同病相怜了?”

    顾识云看着时茧,少年笑了笑,毫不在意他的残缺。

    顾识云愣楞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感觉到心里有块冰在随着时茧的笑融化,汇聚成涓涓细流,经过他的四肢百骸,带来春日万物复苏一般的温暖,像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和风中有千万朵花开。

    他忽然感受到一种比Alpha本能的占有欲还要强烈的情感,那不是破坏、不是攫取,是小心翼翼地、珍之又珍的轻轻捧起,是光静静地看着,心里总叫嚣着空缺的那块儿就被填满的幸福。

    顾识云生平头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这种情感,他嘴巴笨说不出来,也说不好,所以他就只是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时茧,像传说中那头守着宝藏的恶龙一样,守着对于他来说价值连城的宝藏。

    那令人尴尬的话题似乎终于翻篇了,时茧切回正体,在顾识云的配合下又练习了几个小时,直到后者不得不去纪察部点卯,他才肯放这个很好用的人肉沙包走。

    顾识云心里惦记着时茧,从前卷死同行的工作狂处理起校务却心不在焉,积压的文件一处理完,立刻下班直奔思过楼。

    快到时茧的那间禁闭室时,顾识云刻意放慢了脚步。在打开铁门之前,他本以为对方可能正在休息,就像第一次进来时那样,躺在长登上如同睡美人般享受自己的“牢狱”时光。

    毕竟这是个从小在家人宠爱里长大,有些娇气的,习惯于享乐而非吃苦的大小姐。

    但进去之后,顾识云却有些意外地看见时茧仍端坐在长凳上,将手中匕首舞得虎虎生风。他全盘专注地投入到自己当下正做的事上,并未分出半分注意力给那个刻意敛去气息的白毛Alpha。

    闪烁着银光的刀刃穿梭于少年细长灵活的十指之间,轻巧优美地像是在玩翻花绳的游戏,那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眨眼间仿佛满是寒流。

    顾识云惊讶于时茧的学习能力如此之强,他不过是刚上手不到一天,哪怕这整整十几个小时里都在不停地练习,也很难有新手能熟练到这种地步。

    情绪一波动,顾识云刻意保持的屏息状态就被打破,时茧耳尖一动,朝他所在的方向扔出匕首,堪堪擦着耳鬓而过,深深地插进墙壁之中。

    呼吸之间,几根白发飘然落地。

    顾识云呼吸加重,浓厚的眼神透过黑暗,有几分不可自抑地、深深地看着时茧。

    少年那一瞬间的凌厉,仿佛挥刀出鞘。

    危险,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第30章 第 30 章 砍人。

    一星期后。

    联邦第一军校附属医院。

    余宸被安置在特护病房, 护士照旧来给他打今晚的镇定剂。

    余宸靠着床头半坐,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护士掰安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他不觉得自己伤得有多严重,除了痛得睡不着觉之外, 还没锁骨被咬掉一块肉那次狠。

    但因为伤在腺体, 第一军区和学校负责人上上下下都很紧张,生怕他因此丧失Alpha的雄风。

    护士小姐小心翼翼地把针剂推进静脉, 耐心地解释道:“再等两天, 情况稳定后, 您就能出院了。”

    镇定剂生效极快, 余宸上一秒还趾高气昂, 这会儿眼皮就有些重了。

    他挥挥手:“我睡会儿。”

    “好的。”

    躺回床上, 连日折磨他的剧痛暂时被药剂作用压下, 余宸这些天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睡个好觉。他闭上眼, 感觉到一阵阵困意袭来, 脑海里那道决绝疯狂的身影却如此清晰。

    那人像个吃人肉的妖精, 皮肤那么白, 唇舌却沾满鲜血, 色彩艷丽又极度危险,冷漠的眼神在他身上巡视,似乎正挑选哪里的肉质最为细腻好下口。

    余宸的眼球在闭紧的眼皮底下动了动, 半梦半醒之间,仅仅因为想及时茧, 他的后颈都幻痛起来。

    还有那香得逼人的小苍兰信息素,明明就只是个E级,偏偏存在感比S级还强,缠着他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当时他们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正在进行腺体标记。

    对, 就和这病房里的香薰味道一模一样。

    等等。

    余宸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他心中忽然震颤——

    这分明就是时茧的信息素!

    但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朝着余宸心口刺去,他的瞳孔睁到最大,在最后仅仅只差零点几厘米的极限距离,A+级的Alpha远超出普通同类的敏锐终于还是救了他一命。

    余宸侧身一躲,动作间手背的留置针被扯开,血珠汩汩往外冒。刀尖“噗嗤”一声刺入他的右胸,眨眼间又被拔出,这次刺向他的喉咙。

    余宸随手抓起床头柜的花束砸向时茧,但只是刹那间,纯白色的百合花被沾血刀刃肢解成碎片,雪一般纷纷扬扬飘下。

    在“雪花”的后面,是一双冰冷的、充满杀意的蓝眸。

    几乎只是一眼,余宸就能确定,时茧是来杀他的。

    他是A+,本来不应该把一个堪称残次品的E级放在眼里,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人看来门第之耻的花瓶美人,却接二连三的陷他于狼狈境地,现在更是拿着一把匕首,就敢过来刺杀——

    余宸失去了那么一秒钟的理智,他的腺体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就爆发出巨大且尖锐的疼痛,连带着他本人都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畏惧。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

    余宸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他试图劝说时茧冷静,但后者并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提起匕首穿过百合花雪,直冲他的咽喉而来。

    余宸的瞳孔持续性放大,他完全想不通仅仅是一个星期,明明连打架都不会,只能像小孩子一样靠咬人占便宜的娇气废物小少爷,究竟是为什么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一手匕首简直玩出了花。

    他的速度极快,出手极其果决。

    呼吸之间,余宸只来得及抬手去挡,十几道尖锐的疼痛在同一时间升起,细细的血痕与银光流线交相辉映,在少年的眼底倒映出危险的色彩。

    几滴鲜血飚到他的眼角,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添上一抹鬼魅的红色。

    死到临头,再没有多的时间,但余宸仍旧为这种惊人又致命的美丽怔愣半秒,而他自然也为这片刻的分神付出了代价。

    锋锐横线直冲咽喉而来,最后关头余宸及时抽身,但声带仍旧被割开一条血缝,他脱力地双膝跪在地上,捂住自己喷血的脖子,赫赫沙哑着说:“你、咳咳、你找死!”

    铺天盖地的火焰从余宸身体里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间病房,时茧被火焰映得通红的眼睛闪烁了下,心里清楚这恐怕就是A+级的AS(特殊能力),而在这种程度的打击之下,他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时茧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平静而坦然地闭上眼,心想虽然没有十分完美的达成目标,但如果能同归于尽,他一个E级能拉着A+一起死,也算不赖。

    滚烫的火焰近在咫尺,下一秒就会将时茧完全吞没,然而这道热潮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冰冷的蛇鳞一寸寸贴合着时茧的皮肤盘旋缠绕,最终停在他的耳边嘶嘶吐信,竖瞳充满着敌意地看向火海后狼狈的红发Alpha。

    时茧睁开眼,一道熟悉而宽厚的背影城墙般矗立在他面前,投下的阴影足以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他向那道火海伸出手,以他为界,火海未能前进半步。

    看着火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时茧恍惚了一下,竟奇异地、久违地感受到一种从前被保护起来的安全感,不由自主地低声喊了一句哥哥。

    温隅安不知听见没有,回过头,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道:“看来有人比我更适合教导你。”

    时茧猛地回神,抿抿唇,用冷淡表明态度。

    温隅安随手一挥,那对于E级而言无力的滔天火浪就犹如蛋糕上的蜡烛般被轻易熄灭。

    他看到捂着喉咙、指间不断溢出鲜血的余宸皱了皱眉,偏头说了几句什么。时茧这才看到他耳朵里塞着微型的蓝牙耳机。

    温隅安走到余宸面前,在后者仇恨的目光中伸手按在他的致命伤处。

    余宸剧烈地挣扎起来,还以为这人要替自己弟弟杀人灭口,但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裂开的伤口拉扯聚拢,身体里血液往外涌出的恐慌感也消减很多。

    对上红发Alpha疑惑的目光,温隅安眼神嘲弄,语气却还算平和:“我现在不救你,哪怕你能活下去,也会因为声带受损成个哑巴。第一军区的继承人要是成了残废,说出去应该不太好听吧?”

    余宸愤怒地瞪着他,指尖凝聚起火焰,但下一秒就被温隅安挥手灭掉。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笼罩着余宸,让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幼时被这人如何恐吓威胁,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小孩子学大人玩火是会尿床的,”温隅安嗤笑一声,“帮你叫了你爸的人,承认自己需要保镖吧,连E级都搞不定的废物。”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余宸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握拳低吼:“你以为你算个什么!!时家养的一条狗,时藏锋挑菜一样挑回来的童养夫,你在我面前给我擦鞋都不配!!!”

    时茧冷眼握刀,即将杀出去的前一刻被温隅安制住手腕:“差不多够了,我说过余维的人很快就来,还是说你想被抓到当众谋杀第一军区的继承人?”

    继承人这三个字,被温隅安着重点出来。

    时茧冷冷一笑:“我受欺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拦着他?现在假惺惺地劝我冷静,你没有资格。”

    余宸抢在温隅安前头说话:“不愧是大小姐,气性就是大,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就对我喊打喊杀。”

    温隅安厌恶地暼他一眼,但未理睬,只是对时茧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或者也可以等纪察部的人。”

    时茧已经对温隅安失望过很多次,但这一次依旧是无比失望地看着他,也有不甘、委屈。

    少年的眼神像一头走投无路绝望而愤怒的小兽,手背和手心有着很多道或很长、或很小的,尚未愈合从而暗红的刀疤。

    但温隅安记得他小时候非要亲手下厨给时藏锋做长寿面,切葱花的时候把手指划出一个很细的口子,都会举着包得厚厚的手指向每一个人大发脾气要求安慰。

    不只是余宸,连温隅安都很惊讶,一个这么怕疼又娇气的人,到底是怎么在暗无天日又狭小的禁闭室里,在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里,把匕首这种实战中毫无优势的武器玩得炉火纯青,能把一个A+级Alpha砍得险些人头分离。

    而当他看到他手上那些伤口时就完全明白了。

    温隅安知道时茧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话,但他也不得不说:“你真想杀了他?”

    时茧固执道:“怎么,不可以吗。”

    “没有必要。”

    时茧被这么一句话刺激得悲愤欲绝,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我,你没有忍受过那些侮辱,你凭什么说‘没有必要’?!对我来说有必要,很有必要!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别任性。”温隅安只这么一句话。

    他淡淡地看着时茧,轻而易举地阻止他拼尽全力的抵抗。

    “放开我!”时茧手被反剪,愤怒吼道。

    黑曼巴反咬一口主人,温隅安也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头,把它召回精神海。

    余宸被砍了十几刀,浑身都是伤口还在流血,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看这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尤其这争执的源头竟然还是他。

    小时候的画面被完全颠倒,以前是时茧拦着温隅安不要太过分,现在反而是温隅安拦着时茧让他随便砍几刀泄愤了就行别真下死手。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任性妄为,受不了一点委屈,却从不考虑真动了他,他父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就不只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小小摩擦。

    很天真可爱,很睚眦必报,人长得漂亮就是王道,足以让别人忽略他的一切缺点,也要前仆后继地冲上去甘当垫脚石。

    但他以前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次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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