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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31抵达首都

    “不用你撵这个家我也不打算待了。”丁果提着凳子冷笑道,“你嫌我是祸害,我还嫌家风不正,没得连累了我的名声呢。”

    哐当!

    凳子扔在地上,丁果转身回屋拎了一个手提包朝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了再气气那两口子。

    两秒前才讽刺过岳红梅,这会儿就理所当然地道:“我那棉裤棉袄和被子别忘了做,棉花要新的。”

    岳红梅都忘了生气了,愣成了雕像。

    因为,她实在没遇上过这么无赖的人。

    丁果又冲丁志钢道:“工作的事你尽快落实,否则你这几个崽子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让他们失业。”

    丁志钢:……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着,胀痛的厉害。

    其他崽子们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丁建国甚至都忘了失恋的伤痛,更别说去追究丁果犯没犯规的事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开门出去,砰得将门摔上,那声巨响,丁家人的心口窝齐齐震了那么一下,感觉魂都要震飞了。

    下楼后,有准备出门纳凉的邻居看到了丁果,热络地跟她打招呼。

    邻居:“丁果去乘凉啊?”

    丁果摇摇头:“不是啊婶子,我妈让我滚,你也知道我这人孝顺,最不会跟长辈拧着来了……”

    邻居这两天从丁果这里吃到了不少味道不错的瓜,闻言马上凑了过来:“咋着?你妈好好的发什么疯啊!”

    大晚上的把闺女撵出门?这要是出个好歹可咋整。

    丁果却不说了,一个劲地摇头,那婶子胃口被吊着,抓心挠肝地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丁果才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别问了婶子,我们家那鸠儿她对象昨天来了!”

    她没再说其他,但这婶子却自己脑补了一出精彩的大戏:养女的对象昨天来的,丁果是今天被赶出家门的……

    难道是强迫丁果嫁给傻子未遂,岳红梅连亲闺女都不认了?

    这养女到底什么来头啊,让岳红梅这么护着。

    “不是,丁果,你准备去哪儿啊?你这妈真是,这么好的闺女……”

    丁果含糊着道:“今晚先去招待所对付一晚上,明天再说吧。婶子不用安慰我,我没事!”

    这傻闺女,亲妈偏心成这样,能没事吗?心里能得劲吗?

    婉拒了这个婶子让她去他们家住的邀请,丁果提着包一步步走远,背影都透着凄凉。

    路过那条土路时,遇到有打招呼的人,丁果则一副隐忍地语气含糊了过去,并未再说。

    但等她拐上主街后,先前那个婶子已经抵达了自己的舞台,提起了丁果。

    大家这才恍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主题就是,为什么丁家养女的对象一来,丁家就彻底跟丁果闹翻了,还把人撵了出去。

    不乏有人嘀咕,大晚上的怎么能把姑娘家撵出门。

    虽然跟招待所那边说说也能住下,但少不了要被盘问几次,不够麻烦的。

    丁家全体在丁果离开后终于缓缓回了神。

    岳红梅看着倒在地上被砸烂的门,气得带了哭腔:“作孽啊!”

    丁香小声说了句:“她去哪儿了?”

    岳红梅没好气地道:“爱去哪去哪,死外头才好呢!”

    丁志钢罕见的又有了点慈父心肠,呵斥道:“别胡说八道,谁造成的今天的局面?”

    要不是岳红梅为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把他的孩子扔回乡下,导致丁果跟他们不亲近,她也不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这好像是个圈,怎么都能把事情的根由圆到这上面来的圈。

    丁果再发疯,追其根由的发疯理由,总能绕到岳红梅抱养白月光的女儿的事上。

    岳红梅就气短了,这种气短让她十分憋闷,也就越发恨上了丁果,越发觉得丁果就是克她,她不回来啥事没有。

    可、可又是她跟老丁走关系跑手续的亲自把她调回来的……

    想到这里,简直憋闷的要喘不过气。

    丁志钢让丁建国出去找找丁果,丁建国不想去。

    他还一团糟心事呢。

    让丁建设去,丁建设冷哼一声,一扭头,他才不去找那个搅家精。

    虽然他不至于有他妈那样恶毒地期盼,但他打心底确实不希望丁果再回这个家,嘟囔道:“她一回来就鸡犬不宁,找她做啥?”

    两个小的也是如此,都不希望家里再有丁果这个人。

    丁志钢叹了口气,道:“她是你们血脉相连的……”

    “行了吧爸,她打我们的时候想过跟我们血脉相连了吗?刚才她骂我们的时候,还说你不给她安排工作,她就让我们全失业,她想过跟我们血脉相连了吗?嘁,谁爱去找她谁去找,反正我不去。”

    丁志钢也沉默了。

    想到丁果放下的这句狠话,那点慈父心态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算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真找不着地方住她就乖乖回来。

    也该磨磨她的性子。

    另一边,丁果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进了空间。

    她的介绍信是去首都和汇阳的,上面不光注明了明确地点,还有这边街道办的名称。

    要是住本地的招待所少不了要被追根问底,最后都不知道能不能住下。

    而且这年头查介绍信一宿查好几回,住招待所里一晚上甭想睡个囫囵觉。

    她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书里原主刚去首都的前几天就住在招待所里。

    因为什么呢?

    潘母知道她在乡下待的时间长,怕她身上有虱子,让她把自己彻底收拾‘干净’了再进潘家。

    原主待在招待所里,晚上都没法睡个囫囵觉,时不时就有人来查一遍介绍信。

    空间里时间流速慢,丁果睡到自然醒,闪出空间看了看,才半夜。

    重新回到空间,躺在凉亭里看书、吃水果,喝冰红茶、逗系统。

    熬到外面天亮,她确定附近没人后闪身出来,拎着包搭上第一趟公交,去了火车站。

    丰宁没有直接到首都的车,先坐去‘武新’,从武新倒车去首都。

    第一班去武新的车是凌晨四点多的,丁果没赶这班,她买的第二趟八点四十五的,这会儿还不到八点。

    丁果就在附近转了转,熟悉了下丰宁火车站的周边环境,看着时间返回,检票上了火车。

    她的手腕上多了块国产手表,沪市的牌子,从系统商城买的,不用票,也没花着她的真金白银,花的是她赚的内耗值。

    都是这些天从丁家人身上挣的,你说不气他们能行吗?

    车子抵达武新,丁果从火车上挤下来,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着人流出去,去购票大厅买去首都的票,只有下午四点多的了。

    中间还有两三个小时的空余,丁果只好问着去附近的百货大楼转了一圈,也没买东西,就是开开眼界。

    之后找了个角落闪身进空间睡了一觉。

    晚上在火车上咣当了一宿,丁果下午补过觉了,没合眼,看了一宿的书。

    第二天早上六点十八分,火车抵达了首都。

    第32章 32裴澈

    首都的气温比丰宁要低一些,没那么热,体感特别舒服。

    丁果拎着用来做掩饰的提包随着人流出火车站,走到空旷的地方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借着提包做掩饰取出冰红茶喝了几口,才将胃里的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这一宿火车坐的,车厢哪怕开着窗户也仍然觉得憋闷,脚臭味儿

    、汗味儿混合在一起,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身上都腌透了。

    这会儿又累又饿,身上还发着阵阵酸臭,抬胳膊一闻,都想哕一口。

    先找地方进空间洗个澡,吃点东西。

    房子就在那儿跑不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套房子,要有点仪式感,给自己收拾齐整再过去。

    她开始四处打量,寻找合适的角落。

    丁果下车的这个车站是西直门车站,也就是后来的北站,距离海淀区比较近。

    火车站人多,犄角旮旯不好找,丁果转了一大圈才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她实在懒得再找了,这会儿不光饿,还起了些困意,她想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美美地吃上一顿早餐,再倒头眯上一小会儿,然后以一个精神抖擞的状态清清爽爽地去参观她的新家。

    闪进空间,丁果冲进洗手间把自己从上到下秃噜了一遍。

    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洗着,她双眼呆愣发直地去餐厅桌前坐下,从商城里买了碗鸡丝面、给自己配了两个煮鸡蛋,吸溜吸溜地吃完人就撑不住了,漱了漱口,跟系统定了个闹钟,去卧室倒头就睡。

    上午九点系统准时将她喊醒:“宿主,起床了!”

    外面的九点,但空间流速慢,这小眯一会儿就睡了六个小时,精神恢复了大半。

    喝了点清凉的泉水醒了醒神,丁果通过可视窗口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出来,憋着气跑出了这个角落。

    毕竟是系统安排的房子,大抵做过路线研究,充当了一下导航,指引着丁果坐上市内公交,在紫竹桥下了车,剩下的路就只能腿着过去了。

    腿着就腿着,丁果正好也新鲜这个年代的首都呢,街边任何一景看在她眼里都觉得新鲜,当旅游赏光了。

    有系统指引着,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栋四合院门前头。

    “就是这户?”丁果盯着面前这两扇有些掉漆、但一看用料就很扎实的木门,心口砰砰直跳,问系统道。

    知道有这个奖励是一回事,但终于站在家门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此刻,才有了种真实感。

    独门独栋的二进院子啊!

    她在首都有房了!

    “是的宿主!”

    丁果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短发,正了正连衣裙的领子,十分有仪式感的从空间取出系统早就交给她的钥匙,上前一步打开了上面的大铁锁。

    吱!

    木门的门轴大约许久没上油了,发出酸涩地拧响,但听在丁果耳朵里却半点都不觉得刺耳,反而十分动听,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四合院,她来了!

    丁果翘着嘴角,微微扬着精致纤巧的下巴,一步跨了进去。

    进门是面影壁墙,左手边有个月亮门,拐进去就是第一进院。

    第一进院的面积并不算大,也就比走廊宽上那么一点,但丁果还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用脚一步步丈量着,瞧了瞧第一进院的几间倒座房,越看越满意:“不错啊耗子,够意思!”

    这种奖励给的,她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哪怕让耗子翘一下尾巴呢,毕竟将来还得指着它再给自己多整上几套。

    系统傲娇地轻哼一声,非常受用!

    夸完系统,丁果倒背着手进了二门。

    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没完全绽放,就忽的一收,视线凌厉地朝东边的墙头盯了过去。

    有贼?

    “干什么的?”丁果眯眼,手里扣好了外人看不见的搬砖。

    裴澈手里拿着从邻居家树上摘下来的风筝,刚缓缓坐到墙头上,正准备返回,就听到一声爆喝,吓得他差点一头栽下去。

    “同志不好意思,我是住你家隔壁的邻居,我叫裴澈。风筝挂在你家树上了,我上来取一下,不过这位同志请放心,我是踩着墙头摘的,没进你家院子。”

    墙头上,裴澈涨红了脸,他也很无奈。

    邻居家这套院子自从转手后就没见过它的新主人。

    哪成想自己今天上来摘个风筝,居然就让人家抓了个正着。

    丁果说着话也走到了院子里,仰头瞧着跨坐在她家墙头上的男人,眉头微微一挑。

    小模样还挺好看。

    白皮脸,最起码比自己白。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鼻子高挺,两片薄唇,唇形也很漂亮。

    这不比丁念君她那个剑眉星目的对象长得好看?

    反正这小白脸是长在了她的心巴上,精准踩中了她的审美观。

    可惜呀可惜,她皮肤还没恢复,脸上也没二两肉,还没出现书里对原主容貌描述的那种美。

    不然她也来个互相的一见钟情了。

    只是想想还是掐了这个念头,丰宁离首都挺远的,她毕竟不是女主,搞异地恋也能爱的死去活来,也就心里涩涩一下,理智上还是让自己尽快从对男色美貌的沉沦中抽离了出来。

    不能发展,但能调戏。

    丁果收起自己的凌厉,扬起笑脸,温柔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墙头硌不硌的慌?回头我铺层垫子上去……”

    裴澈不妨听到这么一句,那边的小崽子又在拽他裤腿,一个重心不稳,人就从丁果的视线里消失,那边传来了一声噗通,还有好几个孩子的惊呼吵闹声。

    丁果嘴角抽了下:“……这咋还有孩子了?”

    抬手轻轻扇了下嘴,下次坚决不能再乱调戏人了,这可是七十年代,再给她当成女流氓抓起来。

    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她开始参观自己的新家。

    转了一圈才发现有些许古怪,但是是好的古怪。

    太整洁了!

    “耗子,你们打扫过卫生?”

    这屋里屋外也太干净整洁了,总不能上任房主昨天才搬走,走之前才做了卫生吧?

    系统:“宿主你说一键清洁?”

    丁果眯了眯眼:“……你会一键清洁?”

    那前几天她累的热的跟孙子似的收拾出租屋,打磨那些家具,它怎么提都不提一句?

    耗子并没嗅到危险气息,很自然地道:“不会,我没有那个功能,是我们系统内部,经手一些东西时会进行一键清洁!”

    原来是这样!

    丁果撤掉了自己的怒气值,去看院子里的树。

    一棵巨大的梧桐,两人合抱的粗细,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

    角落里还种着几棵香椿树,但这个季节的香椿已然是不能吃了。

    那边还有棵枣树,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枣花。

    丁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等秋天的时候她可以来打枣子吃。

    院子里树木不多,丁果继续看别的。

    有压井,有葡萄架,葡萄架下还有一套石桌石凳。

    丁果简直满意的不行。

    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在她参观期间,隔壁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儿,好像在煎鱼,手艺似乎不错,闻着特别香。

    丁果倒一时不觉得饿,光顾着兴奋了。

    她从空间取出水桶和盆,准备接水打扫卫生。

    干净整洁只是大方面,仔细摸一把厚实木床上的床板,还是落了一层灰。

    要在这边住几天呢,卫生肯定得清理。

    正忙着,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第33章 33这该死的缘分

    拉开门,是隔壁那个帅哥。

    刚才丁果就看见了他耷拉在墙这边的那条大长腿,猜着他个头应该不矮,现在往自己面前一站,确实不矮,一米八往上,目测比潘顶峰还高。

    骨架不算宽,不是那种魁梧型特别壮的身材,但肩、腰、臀比例特别好,身形匀称又挺拔,跟棵小白杨似的。

    就是脸色…刚才打眼瞅着皮肤挺白,但毕竟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的没那么仔细,这会儿怎么瞧着有点惨白呢,是一种病态的白。

    再瞧他额头上,还泛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身体不好啊?

    丁果失望地叹了口气,嘴角扬起

    笑,温和问道:“又有风筝落我家了?”

    裴澈苍白的脸上瞬间一热,忙笑道:“没有没有,刚才实在太冒昧了,没吓到你吧?”

    丁果笑道:“那倒没有,你刚才栽下去没摔着吧?”

    这不会是来找她要医药费的吧?

    裴澈顿时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笑道:“没摔着,都怪我那几个外甥太调皮,把我拽了下去,也没好好跟你道个歉。”

    原来是外甥!

    丁果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她的责任就好,还以为这人经不住调戏,一个慌神栽下去的呢。

    她满脑子跑飞机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裴澈往上提了提胳膊,丁果才看见他手上拎着个木质的食盒。

    这种食盒可不多见…在后世不多见,她只在网上和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是头一次看见实物。

    觉得新鲜!

    她不解道:“这是……”

    裴澈一脸歉意道:“我是过来赔礼道歉的,上午的事实在不好意思。”

    这姑娘家大人又没过来,就她一个女同志,又刚好撞上那么巧的一幕,可千万别把他当成爱扒人墙头的变态。

    裴澈往前递了递,道:“我想着您这刚过来家里应该没开火,这是我自己做的红烧鲤鱼,还有蒸好的米饭,希望同志不要嫌弃。”

    丁果不妨还有这样的惊喜:“你会做饭?”

    裴澈点点头,不好意思笑道:“厨艺一般,您别嫌弃就行。吃完就放这儿,我下午来取。对了,不知道同志怎么称呼?”

    丁果:“我姓丁,单名一个果字!”

    “丁同志!”

    说完往丁果手里一塞,仿佛生怕丁果拒绝,转身就走,就是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一瘸一拐的。

    丁果压着笑,道:“行,那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裴澈回头一笑:“那谢谢丁同志了!”

    这一笑差点晃花了丁果的眼,赶紧拎着盒子关上门,回了二进那边的主屋。

    一条鲤鱼,一碗米饭,还贴心地放了筷子。

    “看着还挺像样!”

    丁果看着盘子里的红烧鲤鱼,还没尝,光闻着味儿就觉得应该错不了。

    拿起筷子挑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嘴里,“唔,好吃!”

    “长得好看,厨艺还这么好!哎,就是离的太远了,不然真适合娶回家当个煮夫。”

    一条大鲤鱼让她吃的干干净净,一大碗米饭压的结结实实,一看就是个实诚孩子,半点不带虚的。

    丁果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跟系统道:“我吃着比你们商城的成品好吃。”

    系统:“好吃你就多吃点!”

    丁果:……

    几天不挨削,耗子有点飘啊!

    算了,她心情好,不跟耗子计较。

    这个鱼做的有烟火气儿。

    不是她夸张的形容,是真有烟火气儿,尤其是米饭,像是用烧木柴的土灶焖出来的。

    米饭香混着一丝烟熏火燎的香气儿,是煤球炉子或者后世的电饭煲做不出来的那种味道。

    商城的成品好吃么?

    好吃!

    每次取出来都是刚出锅的样子,香气扑鼻,但口感和香味儿都是一成不变的,永远都是一个模式,所以猛地一换口,味蕾马上就给了愉悦的反馈。

    丁果拿到院子里把餐具清洗干净,琢磨着得回点礼。

    人家来道歉是人家的礼貌,自己总不能真就这么大喇喇接了,啥表示也没。

    若不然就她这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哪怕人真在丰宁,人也落不到她手里。

    “耗子,二斤五花肉的回礼重不重?”

    系统:“得看你饭量多大!”

    给了这份回礼,要是那个小伙子懂礼貌,晚上说不定还来送饭。

    要是只回半斤五花肉,估计他家宿主也就能得两筷子肉片,回礼多一点,懂事的小伙子也不会抠抠搜搜。

    丁果翻了个白眼,她怀疑系统是不是视奸她的内心了?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从系统商城买了二斤五花肉放进食盒里,拎着过去敲门。

    隐约听见里面有孩子喊‘舅舅,有人敲门’。

    不多时裴澈一瘸一拐地出来,丁果道:“你腿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澈笑道:“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丁果点点头,没再多说,毕竟交情没到那个份上。

    裴澈看到了她手里的食盒,道:“还说我去取呢。”

    丁果笑道:“左右也没几步,我送过来一样。”

    她递,他接。

    裴澈马上反应过来手里食盒的重量不对。

    是没吃完,还是放了别的东西?

    但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打开看,只能提在手里。

    不过她低估了丁果的直爽。

    回礼这种事丁果当然不会遮遮掩掩,笑道:“其实你来拿风筝这事说开就好,真没必要特意道歉,况且还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就往里放了二斤五花肉,以后这事儿就过去了,咱谁也甭提了。行了你回吧,我出去一趟。”

    二斤五花肉?

    “诶,别介,这不合适……”裴澈心觉这太贵重了,刚要拒绝,就见那瘦高个子的姑娘一甩那头短发,利落地转身走了。

    他上午从墙头上摔下来牵扯到了腿上和肋骨上的伤,身手没那么利落,行动不便。再说了,追出去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

    遂也没追,拎着食盒摇头笑了笑,关上了大门。

    丁果逛了逛首都的百货大楼,了解了下这边流行的衣服款式、布料的样式、男女士胶鞋的价格等等。

    她没花真金白银地买,等晚上去系统商城买,除了给自己添两身衣服,还打算给三叔三婶以及家里几个孩子买件衣服、鞋子。

    之后坐车去故宫,买票进去逛了一圈。

    傍晚拎着一网兜用来做掩饰的水果零食,回了胡同。

    隔壁飘起袅袅炊烟,邻居又在做饭了。

    不知道做的啥,喷香儿。

    丁果中午吃得饱,这会儿倒是不饿,就是被这香味儿勾的直咽口水,索性闪身进了空间,隔绝了那股香味儿。

    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凉亭上一边晾着头发,一边打开系统商城买东西。

    三叔家有三个孩子。

    全是男孩。

    老大丁大勇,老二丁大柱,老三丁大林。

    丁大勇比原主小三岁,今年17;大柱和大林一个14,一个10,都是半大小子。

    给三叔和三婶一人买了身衣服,一人一双胶鞋。

    没买特别洋气的,就是常规的蓝棉布衣服,板板正正,是新的就行。

    给丁大勇买了身仿军装,一双胶鞋。

    另外的两个堂弟买的海魂衫、仿军装裤,两双胶鞋,除外还各买了一支斜挎包。

    按说,光给三叔一家买不给二叔一家买不好看。

    但原主在老家时二叔一家对原主也不好啊,拿她当个使唤丫头,二婶还不止一次当着原主的面骂她,光指使原主干活。

    二叔家要孩子比丁志钢两口子早,家里的大儿子比原主还大三个多月,小时候光欺负原主,当着原主的面就说原主爸妈不要她了之类的。

    要是没有家里大人教,小孩子能凭空说出这种话?

    那时他们都不嫌不好看,自己考虑那个干啥?

    原主性格绵软,她可是个爱憎分明的,这趟回去就是要改人设。

    除了衣服,还买了两罐麦乳精、两斤桃酥,一斤鸡蛋糕。

    刚把东西收拾好,系统提醒她有人敲门。

    丁果一个激灵就闪了出去。

    隔着一个院子加一个空间,她还真没听见。

    一溜烟冲到门口把门拉开,就看到了裴澈那张脸。

    气色比上午看起来要好一些了,最起码没有那么苍白了。

    看来上午从墙头上栽下去还真摔得不轻。

    都摔那样了,居然还想着送鲤鱼来道歉,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人品也不赖。

    “丁同志!”

    “裴同志,你这是……”

    丁果明知故问。

    帅哥是个讲究人儿,她回了那么一大块五花肉,对方不可能不表示。

    而她,也确实稀罕裴澈这份厨艺。

    裴澈又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笑道:“是丁同志太客气了,中午的鱼明明是我赔礼道歉的礼物,没想到丁同志又回了那么一大块五花肉。天太热,肉不好保存,我做了一大份红烧肉,请丁同志也尝尝。”

    怪不得进门时闻着那么香,原来做的是红烧肉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手很实诚地接了过来。

    “丁同志不用客气,我在家左右也无事,又喜欢厨艺,倒是要谢谢丁同志贡献的食材了。”裴澈笑起来很阳光,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比这四九城的景儿可要迷人多了。

    丁果很想说,她还可以继续供应食材,但奈何脸皮没厚到那个程度,便大大方方道了谢,目送裴澈离开后关上了门,仔细插好,拎着食盒心情大好地回了主屋。

    大约是怕她红烧肉吃多了腻,还拍了根黄瓜,拿蒜汁拌的,闻着就爽口。

    依旧是压的结结实实的一大碗米饭。

    丁果把饭菜摆上桌,嘴角的笑意还没压下去。

    系统撇撇嘴,它就说,这宿主浑身竟心眼子。

    算计着呢。

    丁果才不管系统的腹诽,她夹起一块红烧肉。

    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筷子间颤颤巍巍,色泽红润油亮,丁果都不敢太用力,这肉炖的软烂,稍稍用力一夹就能断。

    送入口中嚼了两下,满意地眯起眼睛,好吃,太好吃了!

    比岳红梅的手艺好。

    真的,她不否认岳红梅厨艺不错,但裴澈做的红烧肉真比岳红梅做的还好吃。

    入口即化,肥的部分肥而不腻,瘦的部分瘦而不柴,外层的肉皮火候也刚刚好,有点弹牙,不会过分软烂,调味上咸甜适中,好吃的不得了。

    估计是某家国营饭店的大厨。

    丁果一口红烧肉一口米饭,再来口解腻的凉拌黄瓜,吃了个肚子滚圆。

    “耗子,你们这事儿办的确实漂亮。”

    不光给她平替了一套这么好的房子,还安排了一位那么好的邻居,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厨艺居然也这么好。

    可惜了!

    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天天蹭饭,明天不能再这么办了。

    不过裴澈……

    这人谁啊?

    没记得书里有这号人物。

    书里有姓裴的吗?

    丁果并不能记住书里所有的细枝末节。

    而作者也只会对跟主角牵扯过多的角色着墨多一些。

    书里配角很多,男女主身边有各种形形色色的过客,只要不在剧情中占主要地位,基本上都是一笔带过。

    谁看书还会去记所有的配角角色?

    所以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便猜着应该是因为没在男女主身边,跟男女主没什么这那的牵扯,所以压根就没在书里出现吧。

    吃饱喝足,丁果把餐具用热水烫洗干净,把食盒送了回去,这次没再放什么回礼,她也是有脸皮的人,没厚那程度。

    但毫不吝啬地赞美了裴澈的厨艺,把裴澈夸的脸都红了。

    晚上丁果没进空间,她在新房子里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首都这边凉快,没那么闷热,这一宿睡得倒也踏实。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丁果打了井水洗脸刷牙,理了理头发,溜达着出了门。

    昨天尝过裴澈的厨艺后她决定出去花点钱,尝尝正宗的首都早餐。

    系统商城里的餐点什么时候吃不是吃?总不能她走到哪儿都还是吃商场里的东西,连当地的美食都不尝。

    昨天出去时就留意过,出去这条巷子不远就有家国营饭店,就去那儿吃。

    来饭店吃早餐的人还真不少,种类也很丰富。

    豆汁儿、焦圈、面茶、炒肝儿、卤煮火烧、门钉肉饼、麻酱糖饼、糖耳朵、羊杂汤等等……

    看看哪个都想吃。

    丁果手里有全国粮票,但没有当地的肉票,只好先略过带肉的,买了一碗面茶、两个焦圈和两个麻酱糖饼。

    端着转身找位子时,听到有人喊她:“丁同志!”

    丁果一转头,可不就看了裴澈。

    两人果断拼了桌。

    “好巧啊裴同志!”

    什么是缘分?这就是缘分呐。

    丁果心里感叹着,眉梢飞扬。

    裴澈也笑道:“是很巧!”

    丁果把餐点放下,视线随意扫了眼裴澈面前的早餐,他点的炒肝儿、门钉肉饼,旁边还放着一碗豆汁儿。

    有肉票真好!

    裴澈从筷筒里抽了双筷子给丁果递过去,视线扫过她点的早餐,心头略微起了些异样。

    每人每月的肉票都是有定量的。

    丁同志自己手里肉票紧张,昨天还回了那么大的礼,整整二斤五花肉,还是五层五花,肉质新鲜,对于爱钻研厨艺的人来说,看到那么好的食材那种快乐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结果今天丁同志一个带肉的都没点。

    “稍等!”

    他有些过意不去地低声说完,起身过去买了两个门钉肉饼、一碗炒肝儿回来放到了丁果面前,笑道:“请你吃的!”

    丁果顿时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长得帅的人怎么还能这么懂事呢?

    “我给你票……”她装模作样地要去翻口袋。

    裴澈赶紧拦住了她,严肃拒绝:“丁同志,你这就见外了。”

    好好好,不见外不见外。

    丁果宠溺地随了他的意,没再掏兜,主要是也掏不出来。

    想着上午还是找机会送点别的回礼吧。

    哎,她也不想这样有来有往,但架不住帅哥太热情。

    “那我就不客气了。”丁果笑道。

    “丁同志不用客气。”

    两人开吃!

    边吃边聊,逐渐熟络起来。

    昨天就从丁果的口音上判断出她应该不是首都本地的,便问了一句。

    丁果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听说丁果家是丰宁那边的,要回汇阳老家,路过首都过来待几天,裴澈虽有些惊讶她家会在首都这边买了房子,却并未多问。

    至于这时候的房子不能私人买卖的问题……民不举官不究。

    只要一方想卖,另一方想买,总有办法办成。

    他家在这边的房子也不是祖产。

    这种事没人去刨根问底。

    丁果想起裴澈的厨艺,很想问问他在哪家国营饭店上班,最后还是没好意思问,问了能干嘛?

    中午过去吃饭?

    那也太刻意了。

    便询问了下首都这边的景点公交路线,她还不如出去逛逛。

    裴澈很热心,过去找服务员借了纸笔,很详细的给丁果写了份路线图。

    “谢了!”丁果接过来扫了一眼,字写的也不错。

    唉,真是满身优点。

    有这样的人物在,怎么让潘顶峰成了男主呢?

    不过再一想,要是裴澈成了男主,这会儿两人还能坐在一张餐桌前吃早饭吗?

    所以还得是潘顶峰的男主,只能他是男主。

    要说原主的饭量也是真给力。

    吃完两个门钉肉饼、还吃了一个焦圈和一个麻酱糖饼,喝了碗炒肝儿。

    不光喂饱了五脏庙还解了嘴馋。

    剩了一个焦圈、一个麻酱糖饼和面茶。

    裴澈也吃不下了,他过去帮着租了个饭盒,让丁果打包带了回去。

    到家后丁果把饭盒腾出来,将还没完全凉透的早餐收进空间。

    开始琢磨回礼。

    送半斤鸡蛋吧。

    而且他知道自己白天要出门旅游,中午应该不会再来送饭。

    这半斤鸡蛋也别再回了,一来二去的,弄得她好像真为了他一口吃似的。

    “半斤鸡蛋会不会太少了?”

    人家给她买了两个门钉肉饼和一碗炒肝儿呢,不知道搭了多少肉票。

    系统撇撇嘴:“看你饭量!”

    丁果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系统是酸了,毕竟作为一个统子尝不到这人间美味。

    在丁果纠结的时候,隔壁咔哒一声,给门

    上了锁,裴澈骑上一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出了胡同,今天是他去医院换药的日子。

    丁果最后也没收拾鸡蛋,她觉得还是等下午回来着吧,佯装从外面买块牛肉回来,她想吃西红柿炖牛腩和卤牛肉了……啊呸,她觉得应该感谢裴澈请的早餐,有必要给份回礼。

    没办法,她本来都不想这样来来回回了,但邻居太热情。

    怪只怪这该死的缘分,吃个早餐也能碰上。

    结果出门路过邻居家时,就看了门上铁锁。

    应该去上班了,幸亏刚才没提着鸡蛋出来。

    昨天是休息?

    那可真是巧!

    丁果正了正肩膀上的斜挎包,掏了把瓜子出来,一边磕着,一边根据邻居提供的路线图,去站牌坐车。

    今天要去八达岭长城!

    第34章 34肉票、送站

    爬了长城,又去逛了后海和天坛,今天的运动量简直超标。

    中午就在长城上吃了早上剩下焦圈、麻酱糖饼和那份面茶。

    下午,丁果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走进胡同,手上勾着个网兜,里面装了块新鲜的牛肉。

    走到邻居家门口,一看早上挂的大锁没了,眼睛一亮,忙上去敲了敲门。

    片刻后裴澈出来开门,看到丁果,笑问道:“游玩回来了?”

    丁果点头:“多亏了你的旅游攻略,简直太省事了。喏,早餐加旅游攻略的谢礼。别推辞,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做,给我也是浪费……累死了,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往裴澈手里一塞,拖拉着两条腿回到自家门前麻溜开门进屋,哐当把门一关,挑了挑眉,奸计得逞!

    “哎!”

    裴澈正在思索她说的旅游攻略,觉得这说法新鲜,不妨手里就被塞了个网兜,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上门栓的哗啦声,不由失笑。

    拎起手里的肉看了看,居然是牛肉,有些惊讶。

    牛肉可不好买,不是肉票不肉票的问题,副食品店都不一定有货,想买得走巧路子。

    丁同志也太大胆了。

    可老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过意得去?

    但脑子里响起了丁果刚才的话,这玩意儿她不知道怎么做……

    裴澈失笑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家。

    不多时,裴澈这边就飘起了炊烟。

    丁果到家先进空间洗澡换衣服,小眯了一觉,直到系统喊她,说有人敲门,才一咕噜爬起来闪出空间跑去开门。

    不意外正是邻居。

    看着打开门的丁果,裴澈不由一怔。

    丁果今天体力消耗大,洗完澡没等头发晾干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可不就压出个奇怪的发型,好几缕头左一撇、右一撇的翘着,翘的那叫一个醒目。

    脸上还有两道清晰的睡痕,在她右脸上打了个大大的√号。

    裴澈忍着笑,道:“抱歉,不知道你在睡觉!”

    丁果还不清楚自己这会儿的糗态,很大度地摆摆手,道:“没事,也该起了,不然晚上睡不着。”

    裴澈眼底压着笑,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我做了孜然牛肉和砂锅牛肉,你都尝尝。”

    丁果咧嘴笑着接了过来,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总让你忙活。”

    说着客气话,手上动作却不慢。

    裴澈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小心思都在脸上摆着,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很新奇。

    他眼底眉梢都挂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也是丁同志的食材送的好。”

    丁果老脸一红,又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客气话,目送裴澈离开,她才忙关上大门,提着食盒飞快地回屋品尝美食。

    砂锅牛肉就是炖的牛肉,给她装了一碗,另一份是孜然牛肉,依旧是压了结结实实一大碗米饭。

    丁果没舍得把菜全吃了,尝了块孜然牛肉,就倒进自己的饭盒里,收进了空间。

    砂锅牛肉里有汤,用来拌米饭正好。

    光吃肉有点腻,丁果又从商城买了份蒜泥茄子搭配着,吃了个肚子滚圆。

    饭后在院子里溜达着走了两圈消食,之后把餐具清洗干净,把食盒送了回去,这次没再放回礼。

    不能再放了,她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第二天早上出门吃早饭…虽然有可能再次碰上裴澈,但她也不能为了忌讳这个就不出门吃早饭了吧?

    拢共在首都这边也待不上几天,可不得趁着机会换换口味。

    赶到昨天那家国营饭店,进门扫一圈,没看着裴澈。

    这老小子难道也觉得尴尬,在躲着自己?

    挑了挑眉,溜达着去窗口那边排队点餐。

    她昨天吃着麻酱糖饼很对胃口,可以买几个。

    轮到她时,刚要张口,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卤煮火烧爱吃吗?”

    丁果转头,对上裴澈笑盈盈的眼,他道:“这顿我请了!”

    丁果不想再装模作样的争竞,一摊手,实话实说道:“我可没肉票给你。”

    裴澈猜着她就没肉票了。

    多少肉票能扛得住她这么造啊!

    “说了我请!”

    他冲窗口里面的人喊:“劳驾,两碗卤煮火烧,六个门钉肉饼。”

    但丁果也没只让他买,还是点了几个焦圈、麻酱糖饼,吃不完带走。

    吃饭时,裴澈道:“有个发小明儿结婚,我一会儿得过去帮忙,后天早上才能回来。这家国营饭店早餐做的不错,但中午的炒菜不如中关村那边的饭店,那家店炙子烤肉做的倍儿地道,你不妨去尝尝。那儿离动物园也近,吃完饭还能去逛逛……”

    说着话,他往桌上放了一卷首都这边的肉票,往丁果手边推了推,笑道:“左邻右舍的,有事你言语,有些巷子能不往里钻就别往里钻,那些戴红袖章的大妈厉害着呢。”

    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这姑娘可能不会做饭,也或者,家里就没备做饭的家伙事儿。

    也是巧了,自己头一天的赔礼送的鲤鱼,可不就让精明的姑娘盯上了么。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

    只是丁同志亏大了,那么大一块五花肉,昨晚又给了那块牛肉,买肉的钱和票折成饭钱来国营饭店能吃好几顿。

    昨天那块牛肉,他猜着丁果应该是从黑市买的,那些地方是能淘换着好东西,但一不留神就容易折里头。

    所以他就拿了几张肉票过来,并推荐了几个国营饭店,她不会做饭就去饭店里吃,看丁同志似乎也不是差钱的主儿,但缺肉票。

    丁果当然不能要。

    她送材料,他回美食,这样的有来有往可以接受。

    互相请客吃点东西也行。

    但直接收肉票就不合适了。

    刚要推回去,裴澈道:“等过仨月你家的枣子红了的时候,要是你跟你家人没来首都,我能不能爬过去打几杆枣子吃?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撞上了别把我当成贼,这就当买枣子的钱了。”

    随着两人之间越来越熟络,裴澈说话也放松了些,带了些京腔的劲儿。

    丁果噗嗤就笑了。

    瞧这情商!

    人美嘴甜会做饭,丁果还能说啥。

    只是枣子太远了,等离开首都前给他留袋水果吧,水果这时候也是稀罕物,就当买这几张肉票了。

    这年头,没票真是吃口肉都难。

    话说系统那儿也不印这些票,要是能她出点这票那票的就好了。

    耗子直撇嘴。

    好像它们家商城没肉似的,好像短了她的肉似的。

    丁果大大方方拿了起来:“谢了兄dei!”

    裴澈也笑:“甭客气!”

    接下来丁果就到处觅食,逛了逛前门一带。

    总之,这两天把她想逛的几个景点都玩了一遍。

    等裴澈忙完发小的婚礼回来,丁果也准备启程去丰宁了。

    第二天早上的火车,丁果头天晚上给邻居送了五斤桃子、一个西瓜过去。

    裴澈再次惊讶丁同志能钻营。

    他发小结婚,为了买点水果把四九城跑了个遍也没买到多少,丁同志居然拎了这么多过来  。

    “不不不,丁同志,这太贵重了!”

    丁果笑道:“枣子还有很长时间才熟呢,先请你吃桃子和西瓜吧,等秋天我来打了枣子再请你吃。”

    裴澈有些不好意思,他就那么一说,又不是真馋那俩枣。

    这不是觉着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占丁同志的便宜,才想从早餐和肉票上找补回来了么。

    至于做的吃食,那就顺手的事儿。

    这推来让去,还是丁同志吃了亏。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丁果锁好院门出来,就看见了正在胡同里抽烟的裴澈。

    听见动静,裴澈丢了烟头,去推旁边的自行车,道:“走吧,先去吃饭,吃完我送你过去!”

    丁果注意到他的车把上还挂着个布兜,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瞧着还挺坠的慌,在车把上来回晃悠。

    人家特意等在这儿,是实诚实的打算送她,这会儿推辞就太矫情了。

    丁果笑道:“早饭就算了,我早起垫吧了一口,送我到站牌那儿就成,我坐公交过去……”

    裴澈:“车站总共也没多远,你等车的功夫咱就到了。”

    丁果笑道:“那就谢谢热心的邻居了!”

    热心?

    裴澈一笑。

    这词用他身上可真新鲜。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丁果隐约嗅到了葱油饼的香味儿。

    是了!

    早上她醒来洗脸刷牙时,好像就闻到空气中飘着葱油饼的香味儿。

    但看看裴澈那边没飘烟火,又想起他早上也是去国营饭店喂五脏庙,就没多想。

    现在不由她不多想了。

    第35章 35丁大勇

    帅哥邻居早起给她做葱油饼?

    哎呀,饶是丁果一向自恋,此时也忍不住老脸一热。

    不能往这个方向想,一想就容易刹不住车,她可做不出凭一份葱油饼就连两人将来的孩子叫啥都想好了的这种事。

    话说,叫啥好呢?

    丁果翘着唇角涩涩了一路,在抵达火车站时立马收回思绪。

    帅哥是用来养眼的,距离这么远也养不了她的眼,所以想想得了。

    车站有寄存自行车的地方,裴澈直接这儿停的。

    丁果看着自行车寄存处的牌子,眨眨眼,他存车干嘛?

    还要送到站台上?

    哪里是送到站台上?人家直接把她送到了火车上,还不知道啥时候找的关系,给她调成了卧铺。

    钱当然是丁果自己补的,她脸皮再厚也没法在情况不明之前让裴澈给她花钱。

    况且她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一切安排妥当,裴澈在准备下车前才笑道:“丁同志,非常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等你回了丰宁,我能给你写信吗?”

    没有紧张,没有磕巴,裴澈说得很自然。

    最后这两天两人熟络起来,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一板一眼的客气了。

    这年头说这话,信息量可就值得琢磨了。

    丁果直视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倒是没从这双眼底看出令人怀疑的东西,挑眉笑了下:“当然可以!”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唰唰写下租房那边的地址,嗤啦撕给他,道:“我在汇阳待不长,一周左右就回丰宁,期待收到裴同志的来信。”

    裴澈接过来,很珍重地收好,笑道:“我的信会准时到!”

    说完,他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丁果,道:“我早上做了点葱油饼,煮了几个鸡蛋,你带着路上吃!”

    丁果不由又想到了孩子……啊呸,帅哥真的早起给她做葱油饼了。

    “要是刚才我拒绝你给我写信的提议,我还能收到这份爱……哎呀,时间快到了,谢谢你的葱油饼和鸡蛋,也谢谢你帮忙调的卧铺以及这几天的照顾,谢啦!”丁果笑眯眯地道。

    裴澈听清楚了前半句,他知道这是丁果跟他开的玩笑,把布包往丁果那个床铺上一放,笑道:“甭管你给不给我留地址,这早餐都是给你做的。”

    他转身大步离开,下车后找到丁果所在的车厢窗户,冲她挥手笑道:“丁果同志,一路顺风!”

    瞧,都不是丁同志了,是丁果同志!

    弄的丁果心里七拐八弯的,也冲他挥手:“谢了,再见!”

    火车开了,她并没有探身伸脖子进行某种拉扯,很矜持地收手,在下铺坐了下来。

    系统直撇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丁果理解为它算了,道:“你不懂,我这勉强也算两辈子吧!哎,两辈子没见过这么极品的、活的帅哥。”

    那些电视上的明星帅哥不算。

    长得帅,手艺好,还贴心。

    话说,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女同志都这么贴心。

    中央空调要不得!

    啧,离得远也没法考察这事儿,算了,撩着解解闷吧,当真的不行!

    捞过裴澈放下的布兜打开来看。

    一摞厚厚的葱油饼,用这个年代包点心的那种牛皮纸包着,都透油了。

    除了葱油饼,还有六个煮鸡蛋、三个洗干净的桃子,以及一个罐头瓶子,打开后闻了闻才知道是香椿芽做的酱。

    帅哥邻居真不是一般的贴心。

    这些东西的量,是卡着她的饭量准备的一天的伙食。

    毕竟天气热,担心吃不完变质,只做了三顿的。

    真贴心!

    丁果早上是吃早饭了,但也扛不住这香味儿。

    此时她这个车厢里没有别的乘客,倒是方便她的各种小动作。

    打了井水出来洗了洗手,拿出两块葱油饼,往中间摸了点香椿酱,咬了一口。

    油饼已经不酥了,软塌塌的,但很劲道,麦香混着葱花的香味儿,还有香椿酱的鲜香,特别好吃。

    丁果眯起眼睛,越吃越觉得满足,越吃越觉得舒心。

    “耗子,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裴帅哥的全部资料……”

    系统本来不想搭理,但考虑到狗宿主若在这儿吃了亏,一定会在别的地方从自己身上找回去,所以还是道:“男,25岁,单身,在职军官,小说边缘人物,跟男主认识,但交集不多,目前因公受伤在家休养,倒霉地…好巧不巧地让宿主撞上了!”

    丁果其实只是无厘头一句,并没打算真想从系统这儿打听什么。

    别看她心涩涩口花花,实则并未真正走心,不然在没想到这人在书里是什么角色时就问系统了。

    没问,就是果姐仅把这事放在了表面。

    但没想到耗子居然真说了,不光说了,还夹带私货地暗刺了她一句。

    行,记小本本上了,找机会收拾它,眼下先琢磨帅哥的资料。

    居然不是厨师,是个军官啊。

    25岁,比她如今的身份大五岁,比她穿书前小三岁。

    所以,肉~体上的帅锅锅,灵魂上的年下弟弟!

    “年龄倒是合适!”丁果嘴里还残留着葱油饼的香味儿,砸吧砸吧嘴,脸上荡开一个笑。

    首都也没有直接到汇阳的车,中途倒了一趟,一天半之后,她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包出了汇阳火车站。

    前半截坐卧铺舒服,后半截买的硬座,屁股都要坐平了。

    最后一趟倒车时,她才给老家那边发了电报,告知自己的抵达时间,以及让堂弟来接站的事儿。

    不接站不行,从汇阳火车站到红星公社的杨家窝大队没有公共汽车,而且那段距离不光远,还异常难走,她可不想腿着走上半天,搞什么悄咪咪进村给惊喜的戏码,还是让堂弟来接,最好带着交通工具。

    丁果走出车站,按着原主的记忆寻找疑似丁大勇的那张脸。

    毕竟从十三岁回丰宁后,就没再回过老家,就是原主本尊来,也得懵上一阵子。

    好在书里有对成年后的丁大勇的描述,个头很高,身材魁梧健壮,皮肤黝黑。

    反正是把他描述成了一个莽汉。

    但那是

    二十几岁的丁大勇,谁知道这时候的丁大勇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书里写的那副模样。

    丁果还没认出接站的人里有没有丁大勇,倒是有个瘦瘦高高,跟麻杆一样的男孩旋风似的朝她跑了过来:“姐,大姐!”

    那声音洪亮的直击人的天灵盖。

    是冲她来的么?

    丁果宁神看去,顿时咧嘴笑了。

    原来也没那么难认。

    到底都是老丁家的孩子,几个堂兄弟模样虽不说七八成的像,但五官到底是有些影子在的。

    毕竟丁志钢兄弟三个模样就很像,所以当侄子的脸上也有他大爷的影子。

    但比他大爷的容貌敦厚,眼神清明,长相里就透着实诚,没有他大爷的趋炎附势和眼里透着的算计。

    他大爷的……

    算了,她不骂了,总之,这堂弟比他大爷强,未来可期!

    虽然书里很失败,这不他姐换瓤子了么,有自己带着,不可期也能变可期!

    果姐很自信!

    在丁果思量间,丁大勇已经冲了过来,眼里是掩不住的喜悦,嘴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朵后头,黝黑的脸上是汗水冲刷出来的一道道泥印子,到跟前刹住步子,咧着的嘴突然一瘪,眼圈瞬间红了,说话带了哭腔:“大姐,你可算回来了,俺寻思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呢。”

    第36章 36三婶一家

    丁果打量着丁大勇,十几岁的丁大勇,身高有了,皮肤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黝黑,却并不魁梧健壮,哭起来带着点傻气。

    跟家里那几个白眼狼相比,丁大勇倒更像原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一声大姐喊得真情实感,眼底的那种亲情眷恋也丝毫不掺半点水分,不枉她千里迢迢回来这一趟。

    “傻小子,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

    “大妮儿,是大妮儿吧?”另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丁果循着声音就对上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张脸存在原主的记忆里的,真是三婶彭桂花!

    只是记忆里那张脸更年轻一些,面前的彭桂花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和常年劳作的风霜。

    毕竟六年没见了。

    彭桂花看到几年没见的大妮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几步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她,道:“你那个遭千刀的爹妈啊,好好的孩子咋给折磨成这样了呢。”

    她抱住了丁果,像抱着一副干瘦的骨架,心疼的不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彭桂花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特别稀罕乖巧漂亮的丁果,那份疼爱真不作假,她对她娘家那边的侄女都没这么稀罕,用老人的话说就是结缘,她跟大伯子家这个闺女有缘。

    丁果鼻子也一下酸了,眼眶一热,回抱住彭桂花,带着哭腔道:“三婶,我好好的呢,没事!”

    这是一种本能的共情,她没那么没心没肺。

    一个中年汉子凑了上来,黑瘦的脸上带着憨憨的笑,眼眶微红,喃喃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叔!”泪眼朦胧中,丁果也认出了凑过来的这个汉子,三叔丁志城。

    哭了一包,彭桂花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握着丁果细瘦的肩膀仔细打量她,笑道:“高了,个头窜了不少,这大个子好,就是太瘦了,这回三婶得好好给你补补。”

    “三婶,我其实挺能吃的,就是不长肉。”丁果看着又哭又笑的彭桂花,很受触动,心头一种浓浓的温情在流淌。

    彭桂花轻轻打了她一下,嗔说道:“别替你那对爹妈找补,我就不信了,还有喂不胖的孩子!还有你,不是我说你,也够那傻的,他们让你下乡你就下乡啊,咋傻成这样呢!”

    “行了,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三叔说道。

    丁果默默听着,并不恼,她还没傻的分不出好赖人,三婶打心底疼原主才会这样恨铁不成钢。

    可惜了,书里的原主辜负了这份疼爱。

    她郑重其事地道:“以前年龄小,很多事想的简单,以为只要我掏心掏肺,我爸妈和弟弟妹妹们对我也会掏心掏肺,可下乡这几年我明白过来了,不是那么回事。加上在乡下认识了一个跟三婶一样好的婶子,教了我很多道理,我受益良多。这次回城,又看透了他们的算计,以后更不会再犯傻,也不再让三婶担心了。”

    提起这件事,彭桂花更是一肚子火气,把丁志钢和岳红梅挨着骂了一通,又把丁念君好一顿骂。

    丁志城这回没拦着,大哥大嫂做的这件事确实不地道,自家这么好的一个大闺女,咋就舍得嫁给一个傻子呢!

    彭桂花一直拉着丁果的手,舍不得松开。

    也感叹几年不见大妮儿的变化,但她瞧着这变化不错,有不满就说出来,不再跟小时候一样啥事都往心里憋。

    丁果之前还担心她跟原主性格差异太大,三婶会起疑,其实她完全想多了,毕竟隔着六七个年头呢,彭桂花只会有种‘大妮儿长大了,成了大闺女’的感觉,旁的并没有其他异常猜测。

    跟着他们出了车站,看到了守在牛车旁,三叔家的二小子丁大柱。

    大柱今年14,当年原主回城时他才七八岁,撵着牛车哭的撕心裂肺,三叔丁志城拦腰抱着他,他小牛犊子似的使劲扑腾挣扎,不让大姐走。

    如今几年过去,成了半大小伙子,却腼腆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大姐’!

    丁果笑道:“大柱都这么高了。”

    丁大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悄悄打量这个记忆里的大姐。

    感觉大姐跟他记忆里长得不一样了。

    牛车是丁志城找大队里借的,忙招呼丁果上车,还笑道:“还是上回送你跟你爸妈来县里的那头牛。”

    彭桂花不高兴提当年:“提这干啥?”

    想起当年丁果回城,她这心跟放油里煎一样疼;但想着大伯子和大嫂是孩子亲爹娘,哪个孩子不想跟着亲爹亲娘?所以她再难受也得忍着。

    早知道大妮儿回城是受委屈,是遭罪,她豁出去得罪老大家两口子也不让他们带大妮儿走。

    丁大勇早把丁果的手提包接了过去,往车板上一放,让大柱去跟爸妈他们一起坐,他赶车。

    彭桂花拉着丁果的手,问她下乡这几年的情况,问她回城后的生活,问那件事的后续。

    指的是让她嫁傻子的事。

    丁果都笑着一一说了。

    随后彭桂花说起一事,道:“对了大妮儿,你妈前两天给你二叔二婶发了封电报,你二叔二婶接了电报后去公社邮局往丰宁打了个电话,咱不知道说了啥。但你二婶这几天直往外跑,最近一两日往丁二狗家跑得格外勤,外头都说她相中她家丁二丫了,要给二丫说婆家。我寻思着不能是你爸妈托付的吧?他们厂里同事托她帮着从咱村里说媳妇?”

    城里工人不找城里媳妇,从农村淘换,那保不齐就是有个啥病或者身体有缺陷,再不济就是二婚头,年龄大些的男人!

    这种事在农村屡见不鲜。

    城里户口的单身青年,有那瘸子、瞎子的,或者二婚带孩的,就从农村找,找的还都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的好姑娘。

    姑娘家里多半也都愿意,毕竟姑娘嫁进城里,他们也跟着沾光,而且这样的人家给的彩礼还丰厚,收了这笔礼金,甭管是盖房子还是给家里儿子娶媳妇,都宽绰。

    丁果却心头一动,她想起耗子说过剧情已经彻底偏离,以及那天岳红梅冷不丁冒出来的说辞。

    “耗子,他们是不是还没放弃给丁念君找陪嫁的事,只是不再把主意往我身上打了?”

    系统:“宿主,完全偏离主道的剧情检测不出来。”

    丁果垂眸思索着,她感觉自己应该没猜错。

    岳红梅他们改变目标了!

    “举报信该到了吧?”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近两个小时,进村时天都快黑了,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姐,你还记得那棵大槐树吗?”丁大勇指着那边的大槐树,转头咧嘴笑问道。

    这一路上,丁果净扒拉原主记忆了,闻言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记得?哪个傻蛋从上头掉下来了?摔得岔了气,缓过来

    后哭的震天响。”

    彭桂花他们哈哈大笑,丁大柱也逐渐跟丁果重新熟络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追问道:“谁掉下来了?”

    “你哥,爬上去勾槐花,结果从上头掉了下来,扯着嗓子哭的跟狼嚎似的,那会儿你才两三岁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村。

    当牛车在丁志城家门口停下来时,首都那边,潘远征捏着一纸信封一脸寒霜地进了家门。

    第37章 37澈哥,帮兄弟个忙呗!

    客厅的沙发上,潘母正拿着一块方格帕子帮坐在她身边的大儿子擦嘴角流下来的口水,听见门口的动静,就知道潘远征回来了,忙喊家里的阿姨:“张嫂,可以开饭了。”

    厨房里传来一道应声。

    进门的潘远征却冷喝道:“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信封摔到了茶几上。

    潘母不解,道:“咋了?”

    潘远征解着军装扣子朝卧室走去,道:“你自己看看!”

    张嫂端着做好的饭菜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见状悄悄转身,暂时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灶台上,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客厅里,潘母已经看到了信的内容,气得手都在哆嗦,怒声骂道:“我就知道小门小户的女儿不能要,什么玩意儿还敢举报,当我多稀罕她做我大儿媳妇呢。”

    这封信不是别的,正是丁果寄到军区的举报信。

    潘家在这边的关系盘根错节,举报信会落到潘远征手里并不意外。

    虽然并没有对潘远征产生实质上的影响,可老战友意味深长地叮嘱还是让潘远征觉得颜面尽失。

    “老潘啊,咱们顶着风风雨雨活到现在,还能坐在如今这个位子上,不容易,可不要晚节不保啊!”

    人家举报老潘两口子阶级观念严重,瞧不起工人家庭,这帽子要是落实了,潘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万幸这信是落在他手里,若落到潘家的竞争对手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他曾经欠了潘家一个人情,如今自己把这事压下来,也算把这个人情还上了。

    谁都知道老潘的大儿子幼时高烧因为没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他也理解老潘的拳拳爱子心切。

    可用这样的方式给智力有缺陷的儿子找媳妇儿,实在有失体面。

    啪!

    “我呸,还阶级观念严重,看不上工人家庭,我是看不上丁念君那个……”潘母把举报信拍在茶几上,刚骂一句,旁边的大儿子受到惊吓咧嘴哭了起来,潘母又转身手忙脚乱地安抚,嘴上跟换了家居服出来的潘远征怒道:“打电话让顶峰回来,他必须跟丁家那丫头散了,他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一头撞死。”

    妻子后半句说得是气坏,但潘远征还是转身进了书房,拨通了儿子单位的电话。

    客厅里,潘母猛地回过神来,再次怒道:“那个不孝子什么时候去的丰宁?”又扬声道,“老潘,你问问顶峰的领导,他啥时候去的丰宁,还有叮嘱一句,以后那不孝子再请假,不准假!”

    某政府办公厅,潘顶峰正站在顶头上司的办公室里,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在农村长大,回城不久就接着下乡的丁果居然敢写信举报他。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单位的?

    “糊涂,愚蠢至极,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那姑娘给你灌了迷魂药,连假结婚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顶头上司苏通海四十五六的年纪,眉间两道深深的竖纹,平时便不怒自威,发起火来更是雷霆一样。

    但潘顶峰却十分心安,他太了解这位顶头上司了,愿意骂你,骂的越狠,说明越不会有事,雷声大,雨点小。

    况且苏通海跟他父亲关系匪浅,必然不会将他怎么样。

    他只是震惊丁果的胆子居然这样大。

    苏通海发了一通火,掐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声音低沉:“这件事若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可你知道举报信先落到谁手里了吗?”

    潘顶峰脸色一变,马上想到了苏通海的竞争对手:“廖主任?”

    “你还知道?”苏通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再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过去接起来听了两句,深深地看了潘顶峰一眼。

    潘顶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行了,你也甭说我,他正常请假,我正常批假,流程没毛病。”苏通海对着话筒没好气地道,“你们也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跟顶峰好好说,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嘛。”

    他伸手去摸桌上的烟。

    潘顶峰忙上前一步抽出一根,又划了火柴帮他点了,惴惴不安地退回去,站的笔直。

    “举报信可不止你收到了,我这里也有一封……最重要的是,信先被老廖看到了,你也知道老廖跟我不对付,顶峰又是我的下属,难保他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你那边看看能不能……”

    潘顶峰脸色剧变,遍体发寒,他双手紧攥成拳。

    没想到还有一封举报信?

    丁果,那个丁果,她居然给军区也寄了举报信!

    麻烦了,爸妈还不得气死!

    他跟念君还有希望吗?

    啪嗒!

    苏通海挂了电话,吐出一口烟雾,抬手虚点了他两下:“你跑去丰宁耍威风耍痛快了,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擦屁股!滚滚滚,赶紧滚回家,你爸妈那里也收到了举报信,等着回去挨削吧!”

    潘顶峰脸色如纸地转身离开。

    丁果!

    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已经放弃她了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一路上骑着车子,脑子里乱糟糟的。

    除了担心廖主任会拿这件事做文章,还担心爸妈的雷霆怒火。

    刚拐进大院,他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晃晃悠悠地骑车往外走,是裴家老大。

    前几天就听说裴澈意外受伤回了首都养伤,但他因为在丰宁逗留了几日,手上攒了一堆工作,就一直没顾上。

    此时见到人,他心里有了主意。

    忙紧踩了两下脚蹬子迎上去,言语间有些不易察觉地敬畏,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笑道:“澈哥你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恢复的怎么样?”

    “是你小子啊!”裴澈刹住了车子,一条大长腿踩在地上,歪头看向潘顶峰,桃花眼中带着笑,接过的烟并没有抽,别在了耳朵上,道:“恢复挺好,你最近咋样?”

    见他不打算把烟点上,潘顶峰就知道他没打算跟自己多聊,微有些失望。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两人关系还可以,他也爱跟在裴澈身后耍。

    但那时候的裴澈就是个小魔头,打架特别狠,别看他模样秀气地跟个小姑娘似的,小脸嫩白,一笑俩酒窝,可眼珠一转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坏点子,指使着连他在内的一帮小弟闹翻了天。

    他妈担心他被裴澈带坏了,拢着他不让他再跟裴澈玩,关系就这样慢慢疏远了。

    谁知道人家上学后学习成绩也厉害,天天趴课桌上睡觉,次次考第一不说,院里的长辈们带他们去打靶,裴澈又成了最耀眼的那个。

    后来,他进了部队。

    小时候打架猛,参军后打仗猛,提拔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如今是大院子弟的模范。

    简单说了两句工作上的事,硬着头皮道:“澈哥,帮兄弟个忙呗!”

    第38章 38跟她穿书那天的丰盛晚餐不同,这……

    裴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找我帮忙?”

    潘顶峰也知道两人的交情没到那份上,冒然提出让他帮忙有些冒昧了。

    他也是急病乱投医。

    廖主任那边必须摆平,但不能让他爹动用

    人际关系摆平。

    找家里关系,他爹就得欠人情,欠了人情早晚得还,而这些债他爹一定会算在念君头上,两人可就真没半点希望了。

    所以最好他个人去欠这个人情,以后他来还。

    裴家有这个能力按下廖主任那边,而且能力比找任何人都好使。

    因为廖主任以前就是裴家老爷子的部下。

    “是,我遇上了一点棘手的事。”潘顶峰硬着头皮把事情掐头去尾说了一遍,隐瞒了部分真相,没说这事上他确实给丁果压力了,改成了条件没谈拢,对方太贪婪,狮子大开口,自己不同意,那边就小肚鸡肠的选择了恶意举报,举报信却落到了廖主任手里,廖主任跟他的顶头上司又是竞争关系……

    还说家里这边也收到了举报信,具体内容他还不知道,但想来也清楚不会有好话。

    “哥,你帮帮我!”

    裴澈眯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看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小子没说实话。”

    潘顶峰冷汗瞬间冒了一层,但很快笑道:“哪儿能澈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裴澈踩着车子离开。

    出了大院,将别在耳后的烟拿下,随手丢在了路边。

    潘顶峰不诚实,小时候是这样,大了也没长进。

    *

    杨家窝大队!

    牛车刚在家门口停稳就从里面窜出来一道瘦小的身影:“爹、娘——”

    是三叔家的小儿子,10岁的丁大林。

    他好奇地看着从牛车上下来的丁果。

    丁果回城时他才三岁左右,还不记事呢,所以对这个爹娘常挂在嘴上的大姐完全没有印象。

    丁果凭借原主的记忆,对丁大林的印象也只是个三岁左右的小豆丁。

    三岁和十岁,完全就是两张脸,所以一大一小互相好奇地望着彼此。

    丁大勇去村里还车,丁大柱拎着丁果的包走了进去。

    彭桂花则拍了小儿子一记,笑嗔道:“这就是你大姐,亲姐,快喊人!”

    又跟丁果笑道:“不咋认得大林了吧?”

    丁果笑道:“可不不咋认得了,我回城那年他才这么高……”

    伸手比划了下。

    丁大林扭捏着喊了声大姐,就害羞地转头跑进了家门。

    丁果也跟着三叔三婶走了进去。

    一跨进院门,属于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看向西墙下的鸡窝,道:“鸡窝挪到西墙根了?”

    以前在东墙根底下。

    而原本东墙根底下的鸡窝位置换成了一个简易的放杂物的小棚子。

    书里对这些并没有描述,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变化。

    丁志城乐呵呵地道:“你三婶鼓捣着挪的,非说东墙这边离门口近,出来进去的闻着一股鸡屎味,挪到西边没那么臭烘烘的。”

    “挪的时候你三叔还不乐意,我坚持要挪,结果怎么样?不咋臭了吧?”彭桂花笑说完,忙着去做晚饭,跟丁果笑道,“大妮儿,这就是你自己家,甭跟三婶这拘着,也甭拿自己当客,你自己招呼自己,我跟你三叔去做饭。”

    丁果并没有纠正三婶一家对她的称呼。

    同样的三个字喊出来,三叔三婶儿的就带着一种疼爱地亲昵,丁果乐意听。

    丁果笑道:“放心吧三婶,我可没打算当客人!”

    “那就对了!”彭桂花拍了拍她的胳膊,去洗了把手,钻进做饭的棚子里。

    走之前就杀好了鸡,泡了一把干豆角,这会儿手脚麻利地把鸡炖上,又开始炒别的菜。

    丁志城也跟着去帮忙烧火。

    丁果溜达着进了屋。

    丁大林坐到椅子上,晃悠着一双腿,看见丁果进来,他还是有些认生的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丁大柱把丁果的包放进里屋的炕上,出来见弟弟这样,好笑地问他:“你帮大姐晾的水呢?咋不给大姐端过来?”

    丁大林从椅子上出溜下来,伸手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搪瓷缸走到丁果面前,腼腆地说:“大姐,喝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加了白糖的水。”

    丁果笑眯眯地接过来,道:“谢谢大林!”

    她揭开盖子喝了一口,顿时失笑,这是加了多少糖,也太甜了。

    丁大林又小大人一样指了指椅子,道:“大姐,坐下歇歇。”

    “好,我这就坐。”

    丁果被他的模样逗笑,一手端着茶缸把手,一手去掏自己的裤兜。

    她这两天为了坐车方便都没穿裙子,这会儿身上穿了件格子衬衣,一条不算打眼的仿绿军装裤子。

    在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把奶糖递了过去。

    丁大林眼睛亮了,但不好意思接,一扭头又跑了,小旋风一样冲出去,钻进做饭的棚子,依偎到了彭桂花身上,开始拧麻花。

    彭桂花不解:“干啥啊你,出去跟你大姐玩去,你小时候可爱跟你姐屁股后头了……”

    丁大柱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他嗔怪跟丁果客气着:“姐,奶糖这么贵,你买这干啥?”

    丁果嘻嘻笑道:“哄孩子啊,喏,跟你弟弟分了。”

    丁大柱涨红了脸。

    大姐这是拿他当孩子了,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彭桂花很快也知道小儿子为啥拧麻花了。

    馋他大姐给的奶糖,但他又记着自己教过他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尤其是贵的东西。

    丁大林虽然才10岁,也知道奶糖有多稀罕。

    “那是你姐,不是外人,你姐给你你就拿着,不过我说大妮儿啊……”彭桂花少不了还是嗔怪了一顿,嫌她乱花钱,“这精贵的东西以后可不许买了,自己的钱攒着,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知道啦三婶!”

    晚饭是一大盆鸡肉炖干豆角、黄瓜炒鸡蛋、茄子炒肉、菠菜豆腐汤。

    还是丁果拦的慢了,她要是不拦着还得再上俩菜。

    主食就是蒸的白面馒头,装了满满一笸箩,就摆在旁边。

    还熬了大米绿豆粥。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里,这一桌不可谓不丰盛!

    跟她穿书那天的丰盛晚餐不同,这一桌纯粹是为了‘丁果’,这是完完全全为‘丁果’做的。

    丁果喉咙有些发哽。

    第39章 39随着丁果离家时间越来越长,丁志……

    啪!

    一根大鸡腿放到她碗里,丁果夹起来就想给大林,被彭桂花一把按住:“吃你的,听话!”

    下头三个堂弟,上头两个长辈,丁果哪儿好意思占一个鸡腿,但三婶坚持,她只好无奈地放弃了挣扎,随后点点桌上的菜,道:“三婶,你刚才还说我,谁家扛得住这么吃啊。”

    彭桂花没好气地道:“明天就开始让你啃咸菜疙瘩、吃窝头。”

    丁果笑嘻嘻地:“咸菜疙瘩我也爱吃,三婶做的窝头我也爱吃,我记得以前来三婶家蹭饭,你给我吃的咸菜丝都是点了香油的。当时大勇还说你偏心眼,我来家里你才在咸菜丝里点香油,我不来三婶你连切丝都懒得切,一人一块鸡蛋大小的咸菜疙瘩拿着啃。”

    丁家分家分的早,具体原因书里没提,反正在书里出现时就是分家的状态。

    原主有这些记忆的那些年好像刚过了三年困难时期,日子也不富裕,能吃上窝头和咸菜都算不错了。

    三婶家里五张嘴吃饭,还从牙缝里省出一口粮给幼小的原主填肚子。

    久远地往事最能活跃气氛,也能快速拉近多年未见的那一丝丝生疏感。

    虽然三叔三婶没表现出来,但丁果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他们小心翼翼的客气。

    果然,一说起这些彭桂花顿时乐不可支起来,哈哈大笑。

    丁大勇脸色涨红:“姐,啥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丁果倒不是有意说好听的,实在是原主对在三婶这边的记忆

    太深刻,她说着这些小事,嘴里仿佛都还有点了香油咸菜丝儿的香味儿,那是原主被疼爱的记忆。

    还有三婶做的窝头,不是纯玉米面的,彭桂花往里掺了黄豆面,吃着比奶奶家蒸的窝头香,而且越嚼越香。

    “三婶,说真的,我想吃你做的窝头了。”丁果由衷地道。

    彭桂花点点她,没好气地道:“不吃好饭食!”

    但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明天给你蒸两大锅,让你吃个够,我还省白面呢。”

    有了话题,桌上气氛越发热络,一顿饭吃得无比热闹。

    帮着收拾了碗筷,丁果把给三婶家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把彭桂花心疼的直抽气:“这得多少钱,多少票啊!”

    憨厚的丁志城都焦急地涨红了脸,他说不出重话,只一遍遍斩钉截铁地强调:“退了去,拿回去退了去,瞎花钱!”

    “三叔,退不了,我下回坐车都不一定从那儿路过。”丁果认真地道,“三婶、三叔,我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这么多年也没给你们买过啥东西,你们就当这是攒了六七年的礼物,这么平均下来是不是就不觉得多了”

    彭桂花听着好笑又好气,虚虚打了她一下,道:“你不爱说话的时候闷死个人,这爱说话了噎死个人。甭给我扯这些歪理,反正以后你回来要是再敢乱花钱买这买那,甭想进家里这扇门。”

    丁果也噗嗤笑道:“下回肯定空手来,当我真攒了那么多钱呢!”

    彭桂花瞪了她一记。

    心疼是真的,但那种高兴也是真的。

    丁大勇和丁大柱此刻也不再装大人的样子,咧嘴笑得一脸傻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丁大林,小孩子心性,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穿着新胶鞋不肯脱,背着斜挎包也不肯摘。

    鞋子稍微大了一点儿,丁果是刻意买大一点的,大了总比小了好。

    他还眼巴巴看着鸡蛋糕和桃酥。

    彭桂花先给丁果拿了块鸡蛋糕,才给了三个儿子一人一块,其他的先收了起来。

    晚饭开了荤,一个个吃的肚子滚圆,她怕吃多了积食。

    又撵着小儿子把挎包收起来,鞋子也脱了,叮嘱他别跑出去乱说。

    她已经看出来,大妮儿没给老二家买东西。

    要是让老二家知道大妮儿给他们又买衣服又买精贵的点心、麦乳精,还不得过来满地上打滚?

    但她觉得丁果这做法也没错,二嫂那些年没少磋磨大妮儿。

    大妮儿那时别看跟个闷葫芦似的,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晚上,丁果就跟三婶睡在了一个炕上。

    娘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聊着聊着,彭桂花顺口问起丁念君身世的事。

    说这个丁果可就精神了。

    她一点也不给丁志钢遮掩,把她回城那几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跟彭桂花说了一遍。

    这年头没啥娱乐的,就当给三婶说书了。

    听得彭桂花一会儿笑得肚子疼,一会儿又愤愤不平地骂大伯子和妯娌。

    “活该,让他里外不分,这就是报应。”彭桂花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丁果,“你这样闹腾也不怕你爹揍你。”

    也是真没想到大嫂那么不要脸,居然养别的男人的孩子。

    聊了几句,丁果把话题拐到彭桂花下午说得那件事上,道:“三婶,下午你说我二婶总往二狗叔家跑,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会不会他们见我态度强硬,不肯给丁念君当搭头,就把主意打咱村里人身上了?”

    彭桂花也怔了下,她还真没往这上头想,听丁果提起才猛地拍了下旁边的凉席,“这个作孽的!”

    旋即沉默下去:“这闲事不好管!”

    丁二狗肯定是乐意的。

    他家大闺女去年才嫁了人,那个大女婿身上就带点残疾,因为给的彩礼多,哪怕大丫不愿意也被逼着嫁了。

    这回二丫能攀上首都的干部亲家,他更得偷着乐。

    二丫愿不愿意不重要,她也没那个胆子跟家里抗衡。

    “二丫那闺女真不错,这一辈子要搭上了……”

    丁果道:“三婶不用着急,这事成不了。”

    彭桂花还以为她要去管这事儿,忙道:“你别掺和了,明天我去找找你二爷爷,把这事摊开,让他去管。再不济我就把你爸妈做的这些事抖搂抖搂,他丁二狗要是不怕给人戳脊梁骨,就把闺女嫁给傻子。”

    虽然有这个爹,丁二丫将来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总比个傻子强吧?

    要是轻微傻还好,要是傻的太厉害,生活都不能自理,一辈子不能知冷知热也就罢了,还得精心伺候他。

    这哪里是去当媳妇子的,这就是去当丫鬟的。

    丁果没说写举报信,只说自己写信把潘顶峰爹妈骂了一顿,他们同不同意潘顶峰继续跟丁念君处还另说呢。

    “骂得好,就得骂,也就是离得远,这要是离近些,我天天堵他家门口骂。”

    等三婶睡了,丁果悄悄打开后台,她一天都没顾上看看‘收入’。

    这一看顿时兴奋地没了困意。

    潘顶峰在他后台飞起来了。

    看到这情况,丁果哪儿还不知道举报信已经到了!

    这孙子要么正在为举报信惶恐不安,要么就正在承受他爸妈的怒火,转而恨她恨的要死了。

    除了潘顶峰,还有丁志钢两口子,出现的频率也不低,但跟此时的潘顶峰没法比,他俩的名字夹在潘顶峰的名字中间,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丰宁!

    随着丁果离家时间越来越长,丁志钢也觉得不安起来。

    倒不是多担心丁果,他是纳闷丁果除了家里在丰宁无亲无故,能跑哪儿去?

    他打发丁建国问遍了附近的招待所,都没有丁果这个人。

    连岳红梅都有些着急了。

    她更不会担心丁果,她是又联想到丁果会不会真自己谈了对象,跑她男人家里去住了。

    有了这个猜测,丁志钢就去街道办问丁果有没有来开介绍信,这一问才知道丁果回了汇阳老家。

    “咋吭都不吭一声就回老家了?”

    他都没交待几句呢。

    想到丁果的变化后的性格,顿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这段时间可是闹出不少事呢,她可别回村里去胡说八道啊。

    岳红梅也有这个担心,尤其想到她前两天才托老二家帮忙物色人选,这要是丁果回去一叨叨,这事儿还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波折。

    真是个祸害!

    “这死丫头,她哑巴啊,回老家不能说一声。”

    不是,好好的她回老家干啥?那么远的路,光来回的车费就不老少,她有钱烧得慌么!

    两口子心里这么七上八下着,可不就滚动起来了。

    然而,这种坐立不安只是开胃小菜,第二天岳红梅在单位接到潘顶峰的电话时才真的两眼一黑,差点没坐地上去。

    “岳姨,丁果把我举报了!她不光举报了我,还把举报了我家里……”

    有那么一瞬间,岳红梅脑袋里一片空白,都开始耳鸣了。

    说丁果是个祸害还真不冤枉她!

    岳红梅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她这是要彻底毁了君君啊。

    本来君君跟顶峰这俩孩子就不容易,丁果又来了这么一手,这俩孩子还能成吗?

    “岳姨,现在我们单位领导知道了这事,咱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你赶紧跟人家说一声。”

    “那、那你跟……”岳红梅浑身冰冷,两只手才能勉强扶住话筒,想问问他跟念君怎么办?

    潘顶峰知道她想问什么,安抚道:“岳姨,我再想办法。你放心吧,我潘顶峰说话算数,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坚持我的本心。”

    在电话里不好说的太明,但岳红梅听得懂,连声道:“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怪……”

    想到这是在单位办公室里,旁边还有其他人竖着耳朵听着,生生把丁果两个字嚼碎咽了下去。

    第40章 40二叔、二婶

    丁果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

    三叔三婶以及丁大勇和刚放了暑假的丁大柱去上工了。

    家里就只有一个10岁的丁大林。

    “大姐,你起来了!”

    看到丁果从里屋出来,丁大林忙喊了声,又道,“锅里给你留着丝瓜炒鸡蛋,还有馒头和窝头,娘早上起来蒸的窝头,还炒了虾酱,煮了绿豆汤……”

    这是早上他爹娘上工前交待他,等丁果起床告诉她家

    里都有啥吃的,别让他大姐捞不着吃早饭。

    为此,他都没跑出去玩。

    赵钢蛋都来喊他两趟了,但他记着得招呼大姐,就老实在家里待着。

    这会儿一口气秃噜完,道:“大姐,那我出去玩了!”

    丁果顿时老脸一红,半大孩子都比她起得早,强自镇定地点点头,道:“好,你去玩吧。”

    丁大林一溜烟跑了出去。

    丁果就着丝瓜炒鸡蛋和虾酱吃了一个馒头、两个窝头。

    窝头正是原主记忆里的味道,她吃得非常满足。

    地里,彭桂花正干着活,妯娌黄梅花凑了过来。

    “他三婶,昨天下午你们一家子请假干啥去了?”

    听说还借了村里的牛车。

    彭桂花知道丁果回来的事瞒不住,再说也没必要刻意瞒着,就轻描淡写地道:“大妮儿回来了,我们去县城接她去了。”

    黄梅花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低眉顺目地瘦小身影,但还是惊讶:“大妮儿?她回来干啥?”

    彭桂花笑道:“看二嫂说的这话,她自小在村里长大,这好几年没回来,还不兴回来看看?”

    黄梅花:“她不是下乡了吗?从下乡的地方来的?”

    彭桂花惊讶,大嫂居然没跟二嫂说丁果已经回城的事,便道:“他大爷、大娘把她接回城了,这不一时没安排着工作,回老家来住些时间。”

    黄梅花笑道:“倒是正好,让她下地干两天活,帮着挣俩工分。”

    彭桂花没好气地道:“孩子难得回来下啥地,干啥活?我们差那俩工分啊。”

    黄梅花撇了撇嘴,想着老三家就是傻,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自己亲生,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她要稀罕闺女自家好几个呢,她想养几个养几个,可老三家也是邪了门,就稀罕老大家那个闷葫芦。

    后来她咂摸明白了,这是想够吧老大家呢,可够吧半天人老大家也不待见老三家,这不有事还是找自己这边说。

    大嫂可是说了,那事要是成了给她五十块钱的辛苦费。

    想起大嫂托付她的那事,黄梅花还有些惋惜。

    她倒是有三个闺女,老大丁桃年龄正合适,但不符合大嫂说的其他条件,人家得要高个子,模样还得好看的。

    丁桃个头不高,模样上随了自己,并不出挑。

    老二、老三年龄又不够。

    要不然这好事不就落她家里了。

    “诶,大妮儿年龄合适啊,大嫂咋不让大妮儿去呢?”

    黄梅花心里嘀咕过。

    转念想到大妮儿那性子,三脚踹不出个屁,也或者模样不咋样,人家应该没相中。

    要不就是姊妹二人不好进一家。

    不过大妮儿那闷葫芦不能让她闲着,老三媳妇不舍得指使,她舍得,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嘛。

    给自家干活,在老三家吃饭。

    想想都要乐出声来。

    她转身去找自家大姑娘丁桃,叽叽咕咕叮嘱了两句,推了推她:“快去!”

    “丁果回来了?”丁桃一脸算计,“让她来干活,我是不是不用来了?”

    “能的你,跟大妮儿一起来,不来扒了你的皮。”黄梅花没好气地道。

    丁桃撇撇嘴,转身离开。

    她已经很久没见大爷家那个姐姐了。

    不过脑子里有印象,就是个闷葫芦,经常被她娘喊来家里干活。

    小时候自己也没少指使她,娘安排给她的活她都让丁果帮着干,用她娘的话说,丁果是姐姐,理应照顾弟弟妹妹。

    虽有几年不见了,但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丁桃朝三叔家走去。

    家里大门虚掩着,丁桃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丁果吃完早饭刷了锅碗,正找家伙什儿把绿豆汤装了,准备给三叔他们送到地里去,门就被推开了。

    她还以为丁大林回来了,转头正准备逗两句,结果是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姑娘。

    “你是丁果?”丁桃一进门就看见了又瘦又高的丁果,顿时生了些不平。

    丁果怎么长得这么高?

    “你是……”

    丁果通过原主的记忆认出了丁桃,只是有些不太确定。

    “我是丁桃啊,哟,回了趟城不认识咱这农村人了?”丁桃阴阳怪气地道。

    按照丁果的性子,她来上这么一句,基本上就把人拿捏住了,接下来她还不得好好表现,以证明不是自己说得那样。

    丁果噗嗤笑道:“也是奇了怪了,昨天一眼就认出了大勇,咋就没认出你呢?可见跟是不是农村人没关系,可能跟你没那么熟吧。”

    说完继续低头收拾,丁桃被噎的楞在那里,脸色涨红。

    几年没见,丁果居然牙尖嘴利起来了。

    “那个…我娘叫你过去!”

    丁果找了块包袱皮盖在提篮上,又去拿了几个碗,顺口笑道:“我刚吃完早饭,这个点去你家吃中午饭有点早吧?”

    小时候二婶指使惯了原主,不用猜也知道喊她准没好事。

    丁桃气笑了:“谁说让你去家里吃饭了?我娘让你去地里……”

    “啊!”丁果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我大老远回来一趟,二婶不喊我去家里吃饭是干啥?总不能是让我去帮你们家干活吧?不能吧,二婶能做出这种事?”

    丁桃再次噎在那里。

    她娘当然是找丁果去帮家里挣工分的,但让丁果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承认了。

    “当然不是!”丁桃脑子反应不慢,“我娘就是好几年没见你了,想你了,让你过去跟她说说话。”

    等一会儿到了地里,她娘指使丁果,她就不信丁果敢说不。

    小时候丁果最怕的就是她娘。

    “二婶在哪里?”丁果似笑非笑地问。

    丁桃脸色有些涨红:“地、地里呢。”

    丁果噗嗤笑了,冲门口的方向扬扬下巴:“前头带路。”

    丁桃转身走,走了两步才顿时生了些气恼。

    丁果这是什么态度?

    当自己是什么了。

    顿时加快了步子,气冲冲去了地里。

    丁果倒是挎着提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不用丁桃带路丁果也知道三婶他们劳动的地方,村里的地都是按小队分的,哪个小队的地哪个小队负责。

    原主是十三岁那年回的城,又不是三岁。

    来到地里,丁桃回头得意地轻哼一声,去找她娘告状了。

    丁果则精准地找到正在干活的三叔、三婶,笑着喊了声。

    挨着彭桂花的邻居听着动静看过去,问道:“那是大妮儿?”

    刚才彭桂花和黄梅花妯娌俩说话也没避着谁,加上昨天下午丁老三家一家都没上工,借了村里的牛车去了县里,本就引起了轰动,今天才知道是在丰宁当工人的丁老大家那大闺女回来了。

    彭桂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是啊,个子不矮吧?”

    邻居叹道:“可是不矮,好大个子呢,就是太瘦了。”

    “三婶!”

    丁果一路走过来,好几个认出她的邻居纷纷打招呼,丁果也循着记忆喊人,来到彭桂花面前,道:“婶子喝点绿豆汤。”

    旁边邻居满口夸着丁果懂事,丁果笑道:“是我三婶早起熬的,我就是借花献佛。”

    邻居又惊讶,心说孩子还是得亲爹娘养,瞧比以前说话都利索了。

    以前跟着她奶奶时丁果嘴皮子可没这么利索。

    彭桂花笑道:“我天天熬绿豆汤,家里几个小子也没个来借花献佛的,还得是闺女贴心。”

    她喝着绿豆汤,视线往老二家那边瞥了眼,等跟前说话的邻居走了,才小声道:“刚才你二婶过来跟我打听你,我瞧着她回去跟丁桃叽咕两句丁桃就走了,不大会儿你跟她一块来了地里,估计你二婶打什么主意

    呢,她要是让你帮她下地干活,可别听她的!”

    彭桂花也知道老二家里的啥德行,叮嘱道。

    丁果笑道:“放心吧,我去给三叔和大勇他们送绿豆汤。”

    “你甭去了,你二叔二婶都看着你过来了,先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彭桂花又叮嘱一遍,“那俩要是说不好听的,就当听不见。”

    丁果把提篮放在地上,转身笑眯眯地朝黄梅花和二叔丁志革走去。

    丁桃见她过来,先翻了个白眼,又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黄梅花已经听完了大闺女告的状,脸色正难看着,就见丁果过来了。

    她嘴角顿时一沉,转过头去装没看见的,决定给丁果个下马威先。

    丁果也装没看见她,朝丁志革笑道:“二叔,几年没见,您也没见老,瞧着比我爸还年轻呢。”

    丁志革刚才听黄梅花说丁果回来了,本有些不高兴她提前跟老三家打招呼,不先提前跟自家打招呼。

    虽说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老三家亲近,可自己是他二叔,大哥不在村里的这些年,他就是丁家有分量的,有事不得先尊着他?

    因此,便也没想给她好脸色。

    结果丁果笑眯眯这样一说,倒是让他不好意思再冷着脸子,便勉强笑了笑,道:“昨晚几点到的?”

    “反正是吃后晌饭的时候,寻思着正是饭点上,也没好意思去家里。”她笑眯眯地朝丁桃那边看了一眼,提高了音量道,“刚才丁桃去家里找我,说中午要炖大肉,让我去家里吃。二叔,甭炖肉,都是自家人,做啥杀鸡炖肉的,你跟二婶也太客气了!”

    丁志革神色顿时一僵。

    地里干活的人离得都不远,都听着了这话纷纷笑说:“嚯,这二叔当的可以,大侄女回来杀鸡炖肉招呼呢。”

    黄梅花哪儿还敢继续不做声,转过脸来僵笑道:“大妮儿啊……”

    丁果转头,一脸惊讶:“二婶儿?您也在地里啊,刚才过来没看着你,我还以为你这就回家忙活去了呢!幸亏你还没回去,正好我要说两句,我就是回来看看,咱可不兴大张旗帜地招待。”

    黄梅花气得心口发闷,心说谁想招待你啊,你也值得招待?

    她咬着牙硬挤出一抹笑,道:“是,自家人是不用这么客气,不过还得来家里吃顿饭,等后晌着,二婶炒几个菜,你来家里坐坐。”

    丁果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行,小时候我帮你家干活时二婶总许诺要请我吃这个,要请我吃那个的,我是一回也没吃上,这次可得去二婶家好好吃一顿。”

    小时候黄梅花让原主给她家干活,她给原主画大饼,什么‘等过年时高低得给俺大妮儿留几个饺子吃’;什么‘你等二婶家哪天蒸了大白面馒头,高低得给你留一个’;什么‘等下回二婶熬猪油,那油炸给你留一半,谁也不给,就给俺大妮儿吃’。

    这些大饼画完,不是抱过来一堆衣服让原主洗,就是往原主身上挂个背篓,再给她手里塞把镰刀,让她去给自家割草,回来喂猪;或者让原主去给她捡柴火。

    总之,原主活没少干,画的饼一个没吃上。

    黄梅花脸顿时一僵。

    刚才听丁桃跟她告状她还没当回事,心说什么牙尖嘴利,就是当了几年城里人嘴皮子利索了些,但她再利索,敢跟自己顶着来?

    好么,丁果是没跟自己顶着来,丁果是句句戳着她的肺管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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