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放手,一定要得到◎
贺青昭的六个电话号码,程嘉茉全部都存到了手机上,并且将他的私人号码备注成“贺一”,其他的五个号分别是贺二、贺三、贺四、贺五,贺六。
她收到的这条类似于诈骗或者发错了的短信,不属于那六个号,是一个陌生号码。
如果是在平时,她根本不会管,直接就删了。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条奇怪的短信,没有立马删除,反倒有一种想回消息的冲动。
但最终她还是没回,而是给贺青昭打了过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贺青昭却没接,两指捏着计时器,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听着心跳般的滴答声,仿佛在等待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两分半……
眼看着三分钟都快过去了,放在腿边的另一部手机仍旧没响,贺青昭自嘲地勾了下唇,手一松,计时器落在地上。
就在他放下计时器的一瞬间,腿边的那部手机响了。
响了十几秒,他按捺住难言的悸动,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您好。”电话里响起程嘉茉轻柔悦耳的声音。
贺青昭没说话,紧咬着后槽牙,喉结急促地滚了滚。
程嘉茉捏着手机,紧张地吞咽了下。
她给贺青昭的私人号打电话,没打通,打他的工作号,是他的助理接的,说非工作时间,他不接任何工作电话,身边只有私人电话,工作电话都在助理和秘书那里,由助理和秘书打理。
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想法。
她感觉给她发奇怪短信的人有可能是贺青昭,于是她便鬼使神差地拨打了这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她礼貌又谨慎地问道,“是贺青昭吗?”
电话是接通状态,却没人说话。
程嘉茉心跳得很快,移开手机看了眼,又问:“贺青昭,是你吗?”
依旧没人说话。
程嘉茉确定了,就是贺青昭。
“贺青昭!”她急切地问道,“贺青昭,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
贺青昭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倦哑:“就这么确定是我?”
程嘉茉听到他的声音,鼻子蓦然一酸,声音哽咽道:“我不确定,我不知道这个号是不是你的,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你,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打你的工作号,是你助理接的,他说他也联系不上你。正好我收到两条很奇怪的短信,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觉得可能是你。”
“如果不是我呢?”贺青昭问。
他的语气其实很平静,很淡然,听不出喜怒。
然而程嘉茉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心里闷闷的,很不好受,软着声音说:“如果不是,我就只能跟人说对不起,打扰了。”
贺青昭被她的真诚逗笑:“那你还找吗?”
他像是聊斋里的画皮,在大众面前是人,是光风霁月的贺家大少爷,在她面前,却无所顾忌地剥下了那层皮,露出他原本的真实面目。
而程嘉茉对这些却一无所知,还一脸诚恳地说道:“我想找,很想找你,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你。贺青昭,我没有能力找你,只能等你出现,等你来。你要是不出现,不来,我没有办法见到你。”
“这么可怜?”
贺青昭语气淡淡的,带着点历尽沧桑的厌世感。
程嘉茉察觉出他心情很不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哄他。
“贺青昭,你别难过。”
贺青昭没说话,只是滚了滚喉,捏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
程嘉茉软着声继续说:“贺青昭,你别难过,你难过我也很难过。”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
贺青昭紧咬着牙没出声,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让他难以承受的酸涩在心里翻涌。
程嘉茉见他一直不说话,吸了吸鼻子,强行把眼泪憋回去,问道:“贺青昭,你的猫找到了吗?
贺青昭声音低哑地开口:“找到了。”
程嘉茉正要说恭喜,只听他又说:“那只猫正在给我打电话。”
程嘉茉:“……”
反应过来后,她气得哼了声。
“你怎么这样啊,我那么担心你,结果你却捉弄我。”
贺青昭声音低哑地笑了下:“乖,叫一声给我听。”
“不要。”程嘉茉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说道,“贺青昭,我等了你一下午,现在又饿又难过。”
贺青昭绅士地道歉:“抱歉,我的错,马上让人给你送餐。”
“不要。”程嘉茉冲他撒娇,“我不想一个人吃饭,贺青昭,我想见你。”
贺青昭仰头靠在沙发上,舌尖用力抵了抵上颚,嗓音沉沉地笑出声:“好,我马上过去。”
橘猫跳到他身上,被他拎着后颈丢到一边。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猫毛,语气淡淡地说道:“有人取代你了。”-
窗外高楼鳞次栉比,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一派繁荣的万家灯火。
程嘉茉看得久了,眼前光影虚化成雾。
她透过薄雾般朦胧的光影,仿佛看到了贺青昭站在菩提树下礼佛的画面。
那一幕,已经在她心里永远定格,成了一副唯美的画。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醒悟。
她并不是喜欢上了贺青昭这个人,而是喜欢十六岁的那个夏天,贺青昭带给她的那份唯美朦胧的感觉,或者说把她从废墟中撑起来的那份动力。
热季快结束的夏日黄昏,夕阳染红半边天。
一身白色西服的优雅贵公子,清冷矜贵地站在菩提树下,面朝禅香袅袅的大殿礼佛。
夕阳为他镀上金身,仿如佛祖现世。
那一幕真的太美了,美到她对贺青昭有着八百倍厚的滤镜,明知他很危险,依旧飞蛾扑火。
突然门被推开,她从回忆中清醒,猛地转过身,看到贺青昭,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光着脚跑到贺青昭跟前。
“贺青昭。”
她伸出手,怯怯地拉住他袖子,仰着头看他,眼睛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满眼星辰。
贺青昭温柔地摸了摸她脸:“想吃什么?”
程嘉茉笑着说:“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贺青昭夸她:“真乖,一点也不娇气。”
程嘉茉撅了下嘴:“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娇什么娇?”
她哪有资格娇,能吃饱就不错了。
贺青昭看着她软乎乎的娇嫩模样,心里泛起酥酥麻麻的痒,痒得喉间又干又燥,想亲她。
程嘉茉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抿着唇往后退。
然而她刚动了一下,立即被贺青昭扣着腰抱住。
“贺,贺青昭。”她有些害怕。
贺青昭扣着她腰把她按在胸前,缓缓低下头,克制着在她唇角亲了下,一触即分。
他只能这样浅浅地碰一下,不敢深入,怕自己会被欲望支配,会丧失理智索取更多,也怕吓到她。
这次,他不想再放手,一定要得到,不惜一切也要得到。
程嘉茉感觉整张嘴巴都麻了,又烫又麻。
她抿了抿唇,脸颊潮红地看着他。
贺青昭抚摸着她脸,拇指指腹在她唇角轻揉,沙哑着嗓子说:“我来见你,猫儿弄丢了,怎么赔我,嗯?”
程嘉茉惊讶得瞪大眼:“啊?你的猫是来见我弄丢的吗?”
贺青昭毫不心虚地说道:“对。”
程嘉茉小声揭穿他:“可是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还没有来啊。”
贺青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正在找猫儿,你给我打电话,非要让我来见你,我过来见你,猫儿就弄丢了。”
程嘉茉:“……”
她感觉贺青昭在乱说,可她却没有证据。
“那,那怎么办?”她只能无奈地接受贺青昭扣给她的黑锅。
贺青昭勾了下嘴角:“叫一声就原谅你。”
程嘉茉气鼓鼓地撅了下嘴,闭着眼喵了声。
细细柔柔的一声猫叫,像是一剂强烈的催I情I药。
贺青昭眯了眯眼,锋利性感的喉结急促地滚动。
他猛然低头,捏住她下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咬了下,磨着她唇沉喘。
程嘉茉被他咬得一抖,却不敢睁眼。
她不敢看他现在的模样,也不想看,怕看了会打破对他的完美想象。
十六岁的那个夏天,那株金光灿灿的菩提树,那个光风霁月的俊美男人,是她心里的一副画,也是激励她在困境中走下去的动力。
她不想把那幅画撕碎,不想掐灭心里的那束光。
贺青昭含着她唇瓣重重地吮了下,沙哑着嗓子说:“睁眼,看着我。”
程嘉茉紧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啊颤的,像抖动的一把小刷子。
贺青昭一偏头,在她白皙软嫩的脸上咬了口,又移上去吻她颤动的眼睛,吻得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抖动,才隐忍着退开。
见她仍旧闭着眼,贺青昭用力捏住她下巴,语气强势:“睁开眼。”
程嘉茉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清冷的眼眸,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那种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狠模样。
她怕见到他那副样子,会让她心里的光破灭。
对于贺青昭,她的内心很复杂。
一方面,她对他怀揣着感恩之心,很想报答他的恩情。
所以在感受到他心情不好时,她才会安慰他、哄他,想让他开心。
可感受到他对她的强烈欲望,仿佛要把她摧毁似的,她又害怕。
其实她并不讨厌他,在他亲她时,她也没有感到厌恶,就是觉得害怕。
“贺青昭。”她仰起小脸,眼神柔柔地看着他,“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有点害怕。”
像是怕他不信,她又强调一句:“你亲我时,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有一点害怕。”
贺青昭被她的真诚打动,也被她毫无保留的真心愉悦到,笑着揉了揉她头,安抚她:“乖茉茉,不怕。”
程嘉茉用力点头:“嗯嗯。”
贺青昭又说:“我答应你,暂时不做让你害怕的事。”
程嘉茉一下便抓住了重点字眼儿——暂时,意思就是后面还是会做出让她害怕的事。
贺青昭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温雅地笑道:“当然。”他手箍着她腰,在她柔软的腰窝捏了捏,“别怕,我会让你克服恐惧,爱上那份感觉。”
程嘉茉伸手抱住了他腰:“贺青昭,你真好。”
贺青昭轻笑:“这种时候,别给我发好人卡。”
程嘉茉在他怀里滚了滚脸:“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很好。你救过我,又帮了我,只要你想要,我就算害怕也不会拒绝你。可你并没有那样做,你能考虑我的感受,我很感动。”
贺青昭发现,这姑娘很会攻心术,或者说,懵懵懂懂的用她的真诚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着他的心。
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然将他高筑的心墙冲撞得摇摇欲坠。
他无奈地叹口气,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是想去外面吃,还是在屋里?”
程嘉茉坐在他腿上,紧靠着他坚硬宽阔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滚滚热度。
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就,就在屋里吧。”
贺青昭臂膀紧绷,搂着她腰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声音微哑:“别乱动。”
程嘉茉原本没感受到他的反应,被他紧紧地抱着按到怀里才感受到。
她脸颊涨红,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门铃被按响,贺青昭放下她,站起身去开门。
侍应生把餐车推进来,将晚餐摆放到桌上。
贺青昭对她说:“洗手吃饭。”
程嘉茉洗了手坐到餐椅上,看着精致可口的四菜一汤,笑着说道:“你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那刚才干嘛还问我?”
贺青昭抬眼看她:“问什么?”
程嘉茉说:“你问我出去吃还是在屋里?”
贺青昭笑着回她:“晚餐是我在来的路上让人准备的,中西餐都有,问你想在哪里吃,并非客套。你要是想出去,我就陪你出,不想出去,就让人送到屋里。”
程嘉茉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咬了咬筷子尖儿,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贺青昭站在她身后,以拥抱的姿势,双手绕过她身体,掌心撑住桌子,偏转着脸看她。
“冤枉了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程嘉茉看着他贴近的脸,心跳不由得加快,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轻喘了口气。
“那,那你想怎么办?”
贺青昭一低头,在她白嫩的颈上咬了口。
他声音低沉暗哑:“我想咬你,给不给咬,嗯?”
程嘉茉瑟瑟地缩了下颈:“你不都咬了吗?”
咬了她脖子。
贺青昭低笑一声,在她颈上吮了下,声音更沉更哑了:“不是这儿。”
程嘉茉懵懵地问道:“那,那是哪儿?”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今天的万字更新,估计更不完,明天补更。
第15章 Chapter15
◎“乖,张嘴……”◎
晚风轻拂,竹帘轻摇。
一曲高山流水,悠扬回荡。
古雅精美的圆形纱灯悬挂在餐桌上方,灯上绘着千里江山图,灯光亮起时,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将古典大气的中式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实木餐桌上摆放着一只粉彩兰蝶玉壶春瓶,瓶子里插着百合茉莉。
由于茉莉花小,单插不够美观,便搭配了几朵粉百合。
色泽香艳的四菜一汤,在柔和朦胧的光影下,显得更加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程嘉茉在这种优雅唯美的环境下,逐渐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身体软成了一汪水,柔柔地靠在贺青昭怀中。
贺青昭喘息着从她颈间抬起头,声音沙哑隐忍:“吃饭吧。”
程嘉茉被迫从情潮中抽身,娇声喘了口气:“嗯,好。”
两人相对而坐,傍着古琴声吃晚饭。
贺青昭虽然动作优雅,但吃饭的速度并不慢,兴许是真的饿了,食欲大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程嘉茉原本吃饭就很慢很秀气,现在更慢更秀气了,筷子尖挑起三粒米,缓缓地送入口中,很轻很慢地咀嚼,慢得几乎都看不见她嘴巴在动,与其说是咀嚼,不如说是在抿,用嘴巴的热度将米粒抿融化。
贺青昭看了她眼,笑着问:“不合胃口?”
程嘉茉抿着嘴摇了摇头,放下碗筷,小声回道:“没有。”
贺青昭挑了下眉:“想让我喂?”
“没有,没有。”程嘉茉慌忙摆手,咬了咬唇,娇羞地低下头去。
贺青昭拉开椅子,腿一分,对她说:“过来。”
程嘉茉蹭一下站起身,在他目光灼灼地注视下走了过去。
贺青昭搂着她腰把她抱在腿上,夹了一筷子龙虾肉喂到她嘴边。
程嘉茉紧绷着身体,屏住呼吸,水汪汪的眼看着他,眼中有着羞涩、局促和不安。
贺青昭在她腰窝拍了拍,低声诱哄:“乖,张嘴。”
程嘉茉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我自己吃。”
贺青昭态度强势:“我喂你。”
程嘉茉在他强大的气场下缓缓张开嘴,粉嫩的舌尖在口中轻颤。
贺青昭看着她微微开启的红唇,以及口中那点颤动的粉嫩,吼间一紧,喉结急促地滚了滚。
他没用筷子喂她,而是将龙虾送入自己口中,再捏住她下巴用嘴喂她。
程嘉茉蓦地瞪大眼,双手抵着他胸膛想把他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贺青昭一手箍住她纤细柔软的腰,一手捧着她脸,温柔克制地亲吻她唇。
他将龙虾肉喂进她口中,在她软嫩的唇瓣上吮了下,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一顿饭吃下来,程嘉茉嘴巴都快肿了,虽然没有彻底肿,但却红得发艳,红得充满了情欲味儿。
贺青昭去洗手间了,她坐在餐厅小口小口地喝水。
清凉的水顺着喉腔滑下去,凉意遍布全身,微微压制住了体内的燥热。
贺青昭从洗手间出来,在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住她颈蹭了蹭:“困不困?”
程嘉茉轻声回道:“不困。”
贺青昭一偏头,吻了下她白嫩的耳朵:“这种时候,你应该说困。”
程嘉茉在他的亲吻下身体软得几乎坐不稳,不得已靠在了他身上。
成年男人的身体挺拔高大,充满了力量感,宽阔坚硬的胸膛像一堵墙。
她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轻柔娇媚地喘着气,一双眸子潋滟动人。
贺青昭难以克制地低头亲吻她,含着她唇瓣重重地吮吸,撬开她唇舌,抵入她口中搅缠。
程嘉茉仰着头,被他吻得眼神迷离,呼吸急促,体内涌动着难言的情潮。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呜咽着推他。
贺青昭粗喘着退开,眼眸幽邃沉暗地看着她,温柔地擦去她唇角和下巴上的口水。
“像这样怕吗?”
程嘉茉在他温柔深邃的目光中缴械投降,摇了摇头,柔柔地说道:“不怕。”她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小脸贴着他胸膛蹭了蹭,“贺青昭,我不怕。”
贺青昭低头吻她肩颈,咬住她窄细的肩带往下拉,抬起头看她:“这样呢?”
程嘉茉眼睫颤抖,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却仍旧摇头:“不怕。”
贺青昭嗓音低沉地笑了声,将肩带为她拉上,坐在她旁边,目光温润地看着她。
“听说你喜欢书法,颜柳欧赵,喜欢谁?”
程嘉茉看着他这幅斯文儒雅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光风霁月的贵公子。
面对这样的贺青昭,她毫无招架之力。
“颜真卿。”她小声说。
因为她知道,他写的就是颜体。
当年她在他的芭提雅庄园住过半个多月,那日黄昏,她在芭蕉林中,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他在书房写毛笔字。
由于隔得远,她躲在窗外的芭蕉叶下,根本看不清他在写什么,只看到他穿了身亚麻衬衣,袖子挽到肘步,露出一截肌肉紧绷的手臂,右手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走笔龙蛇地写着字。
几天后,她帮着庄园的佣人打扫书房,在清理垃圾桶时,从里面翻出被他揉作一团的废弃宣纸,这才看到他写的字,是黄巢的一句诗。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纸上没有署名,也没有盖印章,可以看出是他随意写着玩的,又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
她私藏起那张宣纸,后来带回国,拿到字画装裱店裱了起来。
装裱字画的老板,是个书法爱好者,对字画比较精通,看到那幅字,不住地夸赞,说纸上的字是正儿八经的颜体,还说能写出颜真卿的七分功底,一定是位书法大家,又问她是谁写的。
她随口敷衍了几句,将那幅字和少女隐秘的心事一起偷偷藏进了心底。
后来她也学着写毛笔字,练习颜体。
然而她写的只能称为“字”,完全不懂笔墨技法,压根不能用书法来形容。
贺青昭听到她说喜欢颜真卿,眉目舒展:“巧了,正好我会一点。”他拉住她手,“陪你去写字。”
清幽雅致的书房,充斥着浓郁的墨香。
檀木书桌上摆放着两盆细叶寒兰,盆是松石绿缠枝莲纹花盆,一看就很有格调,很贵。
书房的两面墙上分别挂着一副字和一幅画,字是颜真卿的兰亭序,画是王翚*的春山飞瀑图。
程嘉茉一眼看出来,字是贺青昭自己写的,画她不知道,她还没看到过贺青昭画画。
她走到春山飞瀑图跟前,看到印章上的名字——贺青昭。
“这是你画的?”她惊讶地转过头。
贺青昭轻笑了声:“无聊,画着玩的。”
程嘉茉目光柔和地笑了笑:“您太谦虚了,要不是画上印着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王翚的真迹。”
贺青昭淡笑:“真迹都在博物馆。”
说这话时,他姿态翩然地立于窗前,月色和光影照在他身上,照得他如清风明月般高雅美好。
程嘉茉怔怔地看着他,看得微微出神。
清俊儒雅,满身书卷气。
这样的贺青昭,她真的很难抗拒。
贺青昭看着她迷醉的眼神,嘴角轻勾,把她拉到书案前,站在她身后将宣纸铺开。
他提手拿起一支狼羊兼毫笔,手把手教她握笔。
“你初学,控笔能力不足,狼羊兼毫最合适,容易掌握。”
程嘉茉偏头问他:“那你呢?”
贺青昭说:“我用狼毫。”
程嘉茉感觉被他捉住的那只手,仿佛不再是她的手。
只见她手里的笔像活了一样,遒劲有力地写出一句诗。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之时见到你,心里怎能不欢喜?
程嘉茉心口狠狠一跳,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羞涩和难堪。
就在她心里百转千回时,贺青昭握着她的手又写出一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程嘉茉心跳得厉害,脸颊已经烫了起来,被贺青昭握住的手,更是烫得仿佛要化了,手心全是汗。
贺青昭却没停,握着她的手继续写。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写到后面,他速度越来越快,手臂紧绷,腕骨凌厉,手中的笔挥毫泼墨,走笔如刀地写下一句缠绵悱恻的爱情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毛笔放下的那一刻,程嘉茉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脊背一松,歪倒在了椅子上。
她手心湿透了,额上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息。
贺青昭沉下眼,抓着她浅绿色的针织衫衣领往外一拽,纽扣散落一地,露出雪白的身体。
他换了支笔,调好颜料,蹲在她身前,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为你画幅画,好不好?”
程嘉茉胸脯剧烈地起伏,颤着声音开口:“好。”
贺青昭手指勾住白色丝边底围,将其推了上去,拇指蘸了些红色颜料点在上面,轻揉地将颜料晕染开,画出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接着他用毛笔蘸上绿色颜料,画出绿叶和枝干。
毛笔在身上扫过,带起难言的痒,痒意入骨。
程嘉茉一直紧咬着唇,唇瓣被她咬得泛白,都快咬破了。
贺青昭放下笔,俯身亲吻他的杰作,颜料未干的牡丹花,在他唇下颤抖着绽放。
他抬起头,手掐住程嘉茉纤细白嫩的颈,激烈地吻她唇,同时拉住她手去解皮带。
第16章 Chapter16
◎想发狠地吻她◎
程嘉茉察觉到贺青昭的意图,瞬间清醒过来,被他握住的手,用力往后抽,浑身每个器官都在抗拒。
她以为她能接受,在贺青昭几次试探时都说不怕,结果真正地到了这一刻,她发现她根本没法接受。
说到底,她跟贺青昭压根就不熟,和一个不熟的男人做那种事,她做不到。
“呜呜……”
她像只受惊的猫儿,尖锐地呜咽着,扭着身体拼命挣扎。
贺青昭抓着她的手直接按在了皮带下,低头在她唇瓣上重重地咬了口。
程嘉茉嘴唇被咬痛,再加上贺青昭一副要吃了她的可怕样子,她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
但她没哭出声音,只是紧抿着唇,无声地流泪。
贺青昭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有种刺痛感。
“抱歉。”他松开了她的手,退开两步,再次恢复了斯文儒雅劲儿。
程嘉茉没说话,也没再看他。
她现在对贺青昭这种虚假的绅士行为已经没什么好感了,甚至还有些讨厌他。
他抱她,亲她,撕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画画,这些她都忍了,即便很紧张很畏惧也都没有拒绝他。
可他竟然抓着她的手去摸他,虽然是隔着裤子的,但还是很过分!
而且一开始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他是想解开皮带,让她毫无障碍地触碰,是她激烈地反抗,他才急匆匆拉着她的手放在了皮带下面。
他一场无心的帮助,她记了三年。
本以为他是光,结果呢,他本质上和齐英杰并无分别。
相比较起来,他比齐英杰更可恨。
齐英杰是坏在明面上,她清楚地知道齐英杰坏,从一开始就有防备。
然而贺青昭却不是,他披着一层绅士儒雅的外皮,卸下她所有的防备,在明知道她敬重他、感激他的情况下,却故意利用她对他的感激引诱她做出这些事。
她越想越难受,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哀。
那束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三年的光,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灭。
贺青昭看着她这双每次见到他都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却流着泪,眼神灰暗无光。
他心里闷闷的,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很难受。
“程嘉茉。”他蹲到她面前,手背轻抚她脸,为她擦去眼泪,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
程嘉茉偏着头看向窗外,仍旧不说话。
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贺青昭脱下身上的白衬衣,用衬衣将她裹住,大手扣住她半边小脸,将她的脸扳正。
“是你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程嘉茉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道:“我自己洗。”
“好。”贺青昭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程嘉茉身体陡然升空,失重的情况下,本能地抱住他脖子。
贺青昭勾了勾唇,抱着她大步往浴室走。
到了浴室,程嘉茉双手拢紧身上的白衬衣,怯怯地看着他。
贺青昭教了她智能淋浴的用法,转身走了出去,很绅士地为她关上门。
程嘉茉把门反锁上,松开衬衣站到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胸口上的牡丹花,脸颊不由得发烫。
那抹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
贺青昭站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连续抽了两根。
清凉薄荷的气息,刺激着肺管,让他冷静了下来。
在性I事上,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重欲的人,非但不重,甚至称得上冷淡。
活了二十七年,他一次性生活都没有,就连自I慰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然而今天他却像个色欲熏心的老流氓,那般急色低俗的样子,连他自己都鄙夷,也难怪小姑娘会吓哭。
在他准备点第三根烟时,客厅的手机响了。
他没急着接,点完烟叼在嘴上,漫不经心地回到客厅。
程嘉茉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一眼看到叼着烟的贺青昭,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裸露在外的雪白肩膀在他的注视下染上粉色。
贺青昭两指夹走衔在唇间的烟,喉结滚了滚,转过身接电话。
程嘉茉快速去了卧室,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
没一会儿,贺青昭走到了卧室门边,没进去,站在门口对她说:“我有点事,要回去一趟。”
程嘉茉小声回应:“哦,好。”
贺青昭问:“能进吗?”
程嘉茉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可以。”
贺青昭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摸了摸她头。
“别怕。”
程嘉茉垂下眼,眼睛盯着白色缎面被上的银纹。
贺青昭收回手,声音低沉地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就不送你回学校了,明天早上再送你。”
程嘉茉小声应道:“好。”
贺青昭起身拉开床对面的柜子:“衣服已经让人全部洗过,可以直接穿。”
程嘉茉抬眼看去,满柜子当季的衣服,裙子、裤子、内搭,外套,各种款式都有,还有与衣服裤子相配的鞋子,帽子,包包等。
“你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她在酒店呆了一下午,并没有人进来。
贺青昭关上柜门,再次走回到床边,坐到她跟前。
“别有压力,你是我女朋友,不给你买给谁买?”他低下头,贴近她脸,目光深情地看着她,“茉茉,你是我的初恋,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程嘉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贺青昭说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这怎么可能?
他是在开玩笑吧?
贺青昭见她不相信,往她跟前挪了挪,凑得更近了。
“不骗你。”他抬手轻抚了下她头,“我没必要骗你。”
:=
程嘉茉一想也是,像贺青昭这样的人,完全没必要在她面前立纯情人设。
可是他年龄应该不小了吧?
出于好奇,她小声问道:“贺青昭,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
不等她问完,贺青昭直接说了出来:“二十七,比你大八岁。”
程嘉茉:“……”
她知道贺青昭比她大,可她以为最多也就大五六岁,没想到竟然大了八岁!
主要是他没有年龄感,她潜意识里认为他比她大不了多少。
贺青昭笑了下:“嫌我老了?”
程嘉茉倒是没嫌弃,但心里确实觉得贺青昭比她大得有点多。
她摇摇头:“没有。你是二十七,又不是七十二,怎么可能老。”说完,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不是有事要回家吗?”
贺青昭看着她这副警惕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还没把你哄好,等把你哄好我再走。”
程嘉茉抿了抿唇,低着头小声说:“你不用哄,我没有生气,我暂时还不能接受那种事,主要是我们还不太熟。”
贺青昭摸了摸她脸,声音温柔低沉:“没关系,我不急。”
程嘉茉吃软不吃硬,当贺青昭用强时,她打从心底里抵触抗拒,可当贺青昭态度温柔时,她反而放下了戒备。
“贺青昭。”她伸手抱住他,将脸靠在他肩上,“你也是我的初恋,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贺青昭看着她嫩藕般的手臂,眸色黯了黯,强忍着冲动偏开了头。
他喉结滚动,沙哑着嗓子唤她:“茉茉。”
程嘉茉松开手,又缩回被窝里,冲他温软地笑道:“你有事就快走吧,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她笑得乖巧甜美,贺青昭却觉得分外刺眼。
小姑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想她抱着他,哭哭啼啼地缠着他,撒娇耍赖,不让他走。
但这样的想法,他不可能说出来,也说不出口。
见她一脸期待地等着他走,他心里堵得慌,堵得他想对她用强,想发狠地吻她,想让她在他身下哭着求他。
尽管他心里想了一百种弄哭她的方式,但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仍旧一脸淡然。
程嘉茉见贺青昭用一种深情忧郁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软。
“贺青昭,你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她拉了拉贺青昭的胳膊。
贺青昭神色凄苦地笑了下,随即低下头,肩背弓起,露出性感凸起的棘突。
程嘉茉急忙扶住他臂膀,关心地问道:“贺青昭,你怎么了?”
贺青昭叹了口气:“唉,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的,毕竟那些事……”
他刻意压低声线,让声音听上去更沉更有磁性。
程嘉茉急忙问道:“什么事?”
贺青昭抬起头看着她,苦涩地笑了下:“没什么。”他站起身,“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程嘉茉见他眼尾微微泛红,眼神破碎哀伤。
她看得很心疼,很难受。
“贺青昭。”她顾不得身上只裹着浴巾,快速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手抱住他腰,“贺青昭,你别走。”
贺青昭背过身去,无声地勾了下嘴角,继续叹气:“唉,我不能留在这儿,我怕会忍不住做出无耻的事,我不能那样,不能伤害你。”
程嘉茉彻底放下了戒备,双臂紧紧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腹。
“没关系,我……我不怕。”
贺青昭拍了拍她手背:“茉茉放手,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程嘉茉抱得更紧了,脸贴着他背肌紧绷的后背蹭了蹭,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放。”
贺青昭愉悦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把上扬的嘴角往下压了又压,强忍着没笑出声,语气诚恳地说道。
“茉茉,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三年前,我不过顺手帮了你一把,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跟在路边随意救下一只小猫小狗没区别,事后我根本不记得你了,可你却一直记在心里,还特地为我考到京北,等了我三年。”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感受过这种真诚的爱意。”
“你的真诚和善良打动了我,让我难以抑制的动了心。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女孩。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
说到这,他乘势解释。
“我刚才那样,一是情难自禁,二是我想快速拥有你,我怕失去你。”
谎言的最高境界不是说谎,而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这些真话组合到一起,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程嘉茉信了,甚至感动得一塌糊涂。
面对贺青昭这种心机深沉,又腹黑奸诈的政商两界大佬,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贺青昭。”她眼眸潮红地转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脸,主动亲吻他唇。
贺青昭搂住她腰,正要俯身压下,手机响了。
他皱着眉接通电话:“喂。”
贺荣安语气淡漠地说道:“你要是不想那女生受影响,马上给我回来。”
贺青昭沉着脸挂了电话,在程嘉茉唇角亲了下:“你先睡,我忙完了就来。”
【作者有话说】
贺青昭前期是不走心的,只想走肾,属于见色起意吧,后面才会真正的爱上,步步沦陷,爱到发疯,这样一个过程。
嘉茉是完全相反,因为贺青昭救过她,一开始她对贺青昭有滤镜,对他好感度很高,后来相处时间越长,了解之后,好感彻底被败光。
两人会分开,之后贺老板追妻[菜狗]
第17章 Chapter17
◎“有你也只能跟我。”◎
一辆定制版黑色红旗停在戒备森严的大院门外,车门打开,贺青昭从车里下来,警卫恭敬地放行。
贺青昭进入院内,沿着两块草坪相夹的曲折小路往独栋别墅走。
他刚到别墅门前,手机响了,以为是程嘉茉打的,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唐敬尧。
“四哥。”他接通电话,走去了右手边的一株西府海棠树下。
他跟唐敬尧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年初在贺宗浔的撮合下,两人携手开拓东南亚市场,这才有了合作。
几次接触下来,他看得出,唐敬尧这个人虽然一副六亲不认的狠辣样子,但为人挺正,能处。
唐敬尧比他大两岁,熟悉之后,他也就跟着贺宗浔一样,称唐敬尧一声“四哥”。
这声“四哥”,不光是对唐敬尧江湖地位的一种肯定,更重要的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用贺宗浔的话说,唐敬尧骨子里有一股江湖草莽气,重情重义,与他关系亲近的人都叫他四哥,而他也很受用。
一声四哥,能替你摆平很多事。
贺青昭站到西府海棠树下,笑着说:“四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不成?”
唐敬尧说:“容沉托我问你,有没有空去南城喝茶?”
贺青昭笑了声:“四哥什么时候成了容沉的传话筒?”
唐敬尧被揶揄了也不生气,声音淡淡道:“容沉也只是传话的。”
言外之意,真正请他的人并不是容沉。
贺青昭心里有数了,低笑一声:“我记得四哥说过,商人最好不要站队。”
唐敬尧说:“我是纯商人,但你不是。”
贺青昭温润地笑道:“四哥应该知道我们贺家跟你一样,不站……”
唐敬尧截住他的话:“贺家是贺家,你是你。话我已经带到,去不去是你的事。”
挂断电话后,贺青昭转身走进别墅。
贺荣安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他眼,以命令般的语气说道:“好好做你的生意,别跟容家那位走太近。”
贺青昭坐到贺荣安对面,讥讽地笑了下:“那我应该跟谁走太近,要不贺书记给个明确的指示,您希望我跟谁来往,不希望我跟谁来往,列个红头名单出来。”
“混账!”贺荣安用力拍了下茶几,震得上面的茶杯都跳了跳,“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贺青昭单手拽松领带,颓唐地往沙发上一靠,神态痞懒地说道:“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会装一下,在您面前,我就没必要装了。毕竟贺书记都没装,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好意思装?”
贺荣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听宗浔说,你在西海养了一屋子的宠物。”
贺青昭坦然承认:“对,因为在想得到的年纪没得到,所以成了执念。”末了,他笑着补充一句,“就像您一样,年轻时想娶的女人没娶到,娶了个不喜欢的乡下妹,大权在握后,立马抛弃糟糠之妻,找了个与白月光想象的替身陪在身边。”
贺荣安脸色一沉,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朝他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他额头上。
贺青昭额头被砸出血,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旧一脸淡然。
贺荣安皱着眉头喊来保姆:“带他去……”
“不用了。”贺青昭站起身,冷声说道,“死不了,不劳贺书记费心。”
贺荣安气势弱了下来:“我跟你妈之间,那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儿子。我虽然再婚了,但并没有孩子。”
贺青昭笑了:“说得好像你有皇位要传给我似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贺荣安板着脸吼他,“非要阴阳怪气,每句话都带刺?”
贺青昭用力咬着后槽牙,腮肌绷得紧紧的,鲜血从额上流下,顺着走势凌厉的下颌骨流到身上,染红了白衬衣。
贺荣安看着他额头上的一抹殷红,心有不忍,让保姆拿来药和纱布为他包扎伤口。
“上面成立了督导组,下个月就要去南省,这时候你最好别跟容家那位走太近。容家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你也会受到牵连。”
贺青昭冷笑了声:“你是担心连累到你自己吧?”
贺荣安反问:“你是我儿子,你跟我难道不是一体的?”
贺青昭偏开头,冷着脸不说话。
贺荣安又说:“别人不管我们父子之间和不和睦,他们只知道你姓贺,是我贺荣安的儿子。我要是出事,你以为你能好过?”
贺青昭脸色更冷了,周身气压很低,眼里仿佛覆了一层薄冰。
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满脸冷漠。
贺荣安语气缓和了下来:“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女孩,而那女孩也清白可靠,爸不反对,毕竟咱们家不需要联姻。我是担心你着了道。”
贺青昭冷笑:“怎么,你还担心我吃亏?”
贺荣安说:“吃亏倒不至于,以你的性格,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你吃亏。我是怕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贺青昭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能有什么麻烦?”
“如果那女孩是你对手安插在你身边的,或者说她知道你的情况,有心接近你,利用你。到时候就算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必然会被影响。”
贺青昭连冷笑都懒得冷笑了,垂下眼不说话。
贺荣安探过身拍了拍他手臂,语重心长地劝道:“儿子,听爸一次,我总不可能害你。你也不小了,在商界历练多年,应该清楚,像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咱们不得不防。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孩,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贺青昭一分钟都不想再停留,站起身说了句:“我的事不劳您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贺荣安也站起身,抬手按住他肩:“青昭,爸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再往上走,只希望能在退下来之前稳定住,好把你托举得更高一些。”
贺青昭低垂着眼,喉结滚了滚。
走出戒备森严的大院,贺青昭给程嘉茉发了条消息。
HE:【我有事不过去了,你自己睡吧,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
程嘉茉失眠了,凌晨两点还没睡着。
她从小寄人篱下,再加上在泰京生活了三年,颠沛流离又遭受被压迫,导致她神经衰弱,睡眠质量很不好。
高考前夜,她因为焦虑,失眠到凌晨三点,快到四点,才迷迷糊糊进入睡眠状态,可睡得却很浅,同学一句梦话便将她惊醒了。
进入大学的这一年,她经过吃药和锻炼,已经好多了,虽然偶尔也会失眠,但是不会再像高考前那样,失眠到三四点睡不着。
可今天,她再次失眠了,而且很严重。
酒店的床很大,很高级,睡起来其实很舒服,比寝室的单人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但她就是睡不着,躺在上面毫无睡意,脑子却又很沉。
她坐起身,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凌晨两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发了不到一分钟,她又快速删了。
然而没一会儿,她便收到了程嘉禾的消息。
【又失眠了吗?】
程嘉禾是她在庐城读高中的同学,高二还跟她同桌了半年。
他们两个因为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被大家开玩笑,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高三毕业,班级聚餐结束后去唱歌,程嘉禾在KTV跟她表白。
她只当他喝醉了,没有回应。
事后他没再提,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后来他考去了海城,她来了京北,他们再也没见过,只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
看到他突然发过来的消息,程嘉茉没有立马回复。
过了几分钟,她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莫名地感到难过,大概是真的需要有个人陪她说会儿话,便回他了。
【嗯呢,失眠了。】
H&M:【遇到烦心事了吗?】
京遇:【没有。】
几分钟后,程嘉禾发来一段60秒的长语音。
程嘉茉点开,是程嘉禾清唱的一段白月光。
这是程嘉茉最喜欢的一首歌,确切点说,是她在三年前那个夏天,遇到贺青昭之后才喜欢上的,高二高三那两年,她经常听这首歌,每次都单曲循环。
高考毕业在KTV唱歌时,她便唱了这首歌。
听完语音,程嘉茉回了“谢谢”两个字。
她点开朋友圈,重新发了一条。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
却不在身旁
发完,她打开听歌软件,单曲播放《白月光》这首歌,然后便趴到床上-
贺青昭离开大院后,没回他自己的住处,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了First,一家开在中轴线上,位于黄金地段的顶楼酒吧。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钟起,跟贺青昭是小学同学,京圈公子哥之一。
酒吧分了上下两层,下层是大厅,设有舞台和开放式卡座,上层是VIP区域,除了豪华包厢,还有专属的雪茄区和露天观景台。
顶层露台,贺青昭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颈下的纽扣解了三颗,染血的白衬衣半敞,大喇喇岔开腿靠着沙发,右手捻着雪茄,左手握着古典杯。
若是其他人这样敞着衣服岔开腿,看起来只会很痞,很浪,甚至流里流气的,充斥着油腻感。
然而贺青昭这样做,却有种致命的魅力,或许是他气质太好了,清俊儒雅、风度翩翩,如清风明月般干净美好,所以即便他抽着烟,敞开衬衣岔开腿,也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只会觉得痞帅不羁,优雅倜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长得太帅了,清绝冷艳的一张脸,哪怕只是沉默寡言地往那一坐,也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钟起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没一会儿,半瓶威士忌便下去了。
“行了,别再喝了。”他按住贺青昭的手,“你这还带着伤的,别在我这儿喝出事了。”
贺青昭神色风流地挑了下眉:“怕我死你这儿?”
钟起笑着说:“怕,老子怕得很。”
贺青昭叼着雪茄,痞气地笑了下。
钟起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问道:“你是为了跟贺书记对抗,还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女学生?”
贺青昭背靠着沙发仰了仰头,凸起的喉结轻滚,蓝白交织的光影蹿进他眼眸深处,映得他眼底像是一片幽沉的海。
他眯了眯眼,压住眼中翻涌的浪,声音清冷如夜:“不知道。”
钟起叼着烟吸了口,沉声说道:“养个女学生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低调点就行。只不过马上换届了,而你又要参与竞选,时机不太对。”他提议,“你要不再等一等,等事情定下来再说,没那么急吧?”
贺青昭捻灭雪茄,端起古典杯灌了一口,声音被烟酒熏得沙哑性感。
“急。”
钟起笑骂道:“你急个毛啊,你丫的都母单二十七年了,还在乎这一天?”
贺青昭拇指摩挲着杯口,嘴角提了下,笑得很欲很痞。
钟起狠狠地抽了口烟:“妈的别这么对我笑,老子都被你笑硬了。”
贺青昭一脚踢向他裆:“少他妈意I淫我。”
钟起电话响了,他看了眼,站起身说道:“周二来了,我去一下,你少喝点。”
“去吧。”贺青昭挥手,“少他妈管我。”
钟起走后,贺青昭拿起手机看时间,顺手点开朋友圈,正好看到了程嘉茉发的文字。
白月光?
他眉头微皱,小姑娘还有暗恋对象?
HE:【还没睡吗?】
程嘉茉听到了微信提示音,她以为是程嘉禾发的消息,就没管。
HE:【白月光是谁?】
手机又“叮”了一声,程嘉茉还是没理。
贺青昭连发两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他没有耐心等,直接给程嘉茉打了视频。
程嘉茉听到视频声音,拿起手机,看到是贺青昭打过来的,心脏猛然一跳。
她抖着手按了接听,视频里出现贺青昭被光影勾勒得凌厉冷峻的一张脸。
“你在哪儿呀?”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小声问。
贺青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捻着雪茄,声音低哑地问道:“白月光是谁?”
程嘉茉本来想说“是你”,可对上贺青昭漫不经心的浪荡眼神,鼻子酸酸的,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苦涩感。
她抿了抿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谁,是歌词。”
贺青昭笑着说:“有也没事。”
程嘉茉正想解释,贺青昭又说:“有你也只能跟我。”
听着他强势狠厉的语气,程嘉茉清醒地意识到,她做了一件错事。
贺青昭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她不该答应做他女朋友,纵使他救过她,帮过她,她可以报恩,可以偿还他的恩情,但绝不该与他在感情上产生纠葛。
还好,她还没陷太深,才刚开始,抽身还来得及。
想到这,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贺青昭。”她笑容温软地看着手机,“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我感觉不合适。欠你的恩情,我以后再用别的方式还你吧。”
贺青昭捻着烟的手用力绷紧,手背绷得青筋绽起。
他眯了眯眼,叼着雪茄深吸一口,笑得仍旧矜贵儒雅。
“别闹了,乖乖睡觉。”
程嘉茉感到满腔委屈:“我没有闹,我是说真的。”
贺青昭提了下唇:“用别的方式还,别的什么方式?”
程嘉茉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贺青昭说:“我想要的,你现在就能给,要还吗?”
第18章 Chapter18
◎“我确实坏,但对你是真心的。”◎
程嘉茉跑了,也可以说是逃,她最擅长逃跑了。
在接到贺青昭的电话后,她便迅速换上衣服,从酒店逃了出来。
凌晨两点半的街头,高楼大厦笼罩在沉沉雾霭中,透着一股万物被收割后的萧瑟枯寂感,清冷得让人心慌。
贺青昭的心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想要她,字面意义上的要,纯生理上的要,不带半点感情依托。
他一遍遍地向她表明他的需求,她再想自欺欺人都没法再自我欺骗下去。
她对贺青昭感到很失望,可这样的失望又很不应该,很莫名其妙。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主观地给过她希望,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对他寄予了无限的希望,是她自己单方面把他想象得很好很完美。
所以能怪谁呢?
谁也怪不了。
冷风吹在身上,吹得她瑟瑟发抖,冷得心都打颤。
她抱着胳膊蹲了下去,脸埋进腿间,把自己缩成了寒风中的鸵鸟。
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贺青昭并没有那么好。
他只是把他最好的一面,或者说把他虚伪华丽的一面,无意间呈现到了她面前。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发光体,至少没有主动地为她发出过光,是她自作多情地把他当成了光。
有了这个认知,她现在对贺青昭已经不再盲目的崇拜,甚至连好感度都下降了一半。
手机响了,是贺青昭打来的,她没接,按了挂断。
她怕贺青昭找过来,赶紧点开打车软件,输入学校的地址。
凌晨两点的街头,车辆比较少,显示等待五分钟。
贺青昭从First出来后,立马赶赴酒店。
他坐在车上给程嘉茉打电话,却被挂了。
“抄近路,快点。”他催促司机,然后又打给酒店的前台经理,“查看我房里人走了没?”
经理很快回复他:“贺总,程小姐离开房间了,正在路边等车。”
贺青昭冷声吩咐:“拦住她,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给我留住,要是人没留住,你这个经理就不用当了。”他又强调一句,“但是不能伤到她。”
经理连连答应:“贺总放心,我一定把程小姐留下*。”
五分钟后,车到了。
程嘉茉正准备上车,酒店经理突然走过来叫住她。
“程小姐。”
程嘉茉手都搭在车门把手上了,听到经理喊她,松开手,愣愣地转过头。
“怎么了?”
经理撩了撩头发,轻咳一声:“那个,您,您房费还没付。”
程嘉茉:“……”
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房……房费没付?”
经理微笑着点头:“是,您还没付房费。”
程嘉茉诧异地问道:“贺青昭没付吗?”
经理微笑:“贺总没付。”
程嘉茉原本想说“那你去找他要啊”,但她脸皮薄,说不出这种话。
“要,要多少钱?”她窘迫地问。
经理微笑着说:“十二万。”又补充一句,“我们这儿离店时就得付款。”
程嘉茉:“……”
她一向好脾气,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会轻易生气。
可这一刻,她却想骂人,骂贺青昭混蛋。
“我没有这么多钱。”她弱弱地说。
别说十二万,就是一万二她都拿不出。
她身上总共只有五千多块,这五千多还是她上学期得到的助学金,以及平时给人做家教攒下的钱。
经理友善地提出建议:“您要不问问贺总,看看他能不能过来支付一下?”
程嘉茉对出租车司机说:“抱歉,我暂时不需要车了,您看需要多少钱?”
司机见她是个学生,半夜两点被困在酒店门口,不忍心为难她,甚至还想帮她,问道:“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说着话,司机眼神严肃地看了眼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
程嘉茉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报警。”她礼貌地问道,“我付您起步价,可以吗?”
司机笑了笑:“不用了,姑娘你自己注意安全。”
“谢谢您。”程嘉茉感激地道谢。
司机一脚油门开走了,程嘉茉站在凉凉夜色里给贺青昭打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喂。”她小声开口,“贺青昭,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贺青昭问。
程嘉茉委屈得直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说:“经理让我付房费,他说你没有付,十二万,我根本拿不出。”
经理已经汗流浃背了,抬起手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贺青昭听到程嘉茉的哭声,心里钝钝地疼了下,仿佛被什么刺了一样。
“茉茉,别哭,我马上就到。”
程嘉茉却哭得更大声了,握着手机放声大哭。
这些天积压的惶恐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她蹲到地上,哭着说:“贺青昭,我现在才发觉,你并没有那么好,是我把你美化了。”
贺青昭仰了仰头,锋利性感的喉结急促地滚动。
“再开快点。”他声音低哑地催促司机。
“贺青昭,你不用过来了,把房费付了就行。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付吧,就当我借你的,等我攒够了再还你。”
贺青昭气笑了:“你要怎么还,多久能还?”
程嘉茉听着他嘲讽的话,难堪地咬了咬嘴唇:“怎么还不用你操心,我总有办法还你。”像是赌气,又像是证明她真的能还得起,“我还年轻,长得也还行,就算出卖色相也总能……”
“程嘉茉!”贺青昭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给我乖乖回房间睡觉!”
程嘉茉倔劲儿上来了,奶凶奶凶地驳斥他:“我不!我就不睡觉!”
挂了电话,她转脸看向酒店经理。
“房费你找贺青昭要,是他带我来的。”
经理硬着头皮说道:“那个,要不您等贺总到了再走。”
程嘉茉不理他,重新打车。
又等了几分钟,她打的车还没到,一辆军工材质的黑色红旗停在了她前面,贺青昭气势凛冽地从车里下来。
程嘉茉看到贺青昭,才忍住的眼泪再次汹涌流出。
贺青昭看着夜风下哭得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心都要碎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手抚着她头,声音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嘉茉用力推他,推了两下没推动,便任由他抱着。
“贺青昭。”她哭声软糯,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想回学校,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贺青昭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酒店走,“学校寝室已经关门了,你先睡觉,睡起来我再送你回去。”
程嘉茉趴在他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把肩膀都打湿了。
贺青昭抱着她走进酒店大厅,径直进入直达套房的专属电梯。
进了电梯,他仍旧抱着她。
程嘉茉从他肩上抬起头,眼睛潮红地看着他:“你放我下来。”
贺青昭把她放下来,温柔地为她擦了擦脸。
“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你打电话,我一定赶来。”
程嘉茉这才注意到他头上的伤,问道:“你头怎么了?”
贺青昭牵了牵嘴角:“被人打了。”
“谁,谁打你了?”程嘉茉声音不由得拔高。
贺青昭看到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唇边笑意加深,眼里都是愉悦的笑。
他再次把她抱了起来,两手托住她臀,把她抱得与他视线齐平。
“心疼我?”
程嘉茉没否认,点了点头:“嗯,明知道你没有那么好,我还是很心疼你。”
贺青昭喝了酒,没亲她嘴,情难自禁地在她耳朵旁边亲了亲,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吮了下。
“茉茉,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你,我是真心的。”
程嘉茉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感,眼眸湿润地看着他。
“贺青昭,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你女朋友?”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是因为喜欢我吗?
如果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喜欢我?
电梯到了,贺青抱着她走出电梯,到房门口,腾出右手,单臂抱着她,指纹解锁,房间门打开。
程嘉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间古典高雅的酒店套房,很可能是贺青昭的私人住处,不然他怎么能用指纹开门?
“这家酒店是你的吗?”
贺青昭没瞒她:“是,套房是我的私人寓所。”
他抱着程嘉茉直接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拿出一件粉色睡裙递给她。
“先换衣服,你想知道什么,我一会儿慢慢告诉你。”
程嘉茉接过睡裙,看了眼门:“你出去一下。”
贺青昭转身走了出去,替她把房门关上。
程嘉茉快速换上睡裙,拉起被子盖住身体,大声说:“我换好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换好了就换好了,干嘛急吼吼地跟他说,多想让他进来似的?
贺青昭推开门,却没急着进,姿态倜傥地倚着门框,斜勾着一边嘴角笑,笑得风流雅痞。
“说一下吧,白月光是谁?”
程嘉茉愣愣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在电话里问了一次,现在又问。
原本他在电话里问的时候,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是故意逗着她玩。
现在看来,他没有逗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她对他的喜欢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他却不知道她心里的白月光就是他。
是根本不在意,还是在这方面迟钝?
“没谁。”她垂下眼不再看他,声音闷闷地说,“跟你说了,只是歌词。”
贺青昭走到床边,单手撑住床头,俯身看着她。
“你不想说就不说,现在该我来回答你的疑问了。”
程嘉茉跪坐在床上,微微仰头看着他。
尽管他弯了身,却仍旧是俯视的姿态,她看他仍旧需要仰头。
“第一个,你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女朋友?”
“很简单,你喜欢我。”
程嘉茉没否认自己的喜欢,嗫嚅了下唇,回道:“喜欢你的女生应该很多,你没必要找我。”
贺青昭勾唇轻笑:“确实,喜欢我的人不少,可喜欢我又能让我也喜欢的只有你。”他身体压低,贴近她脸,“况且没有人比你的喜欢更纯粹,那些女人的喜欢都带有价码,要么图我的身份,要么图我的身体,最直接的是图我的钱。”
程嘉茉被他夸了,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感到一种浓烈的悲凉。
“那不然呢,应该喜欢你什么?”
贺青昭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程嘉茉默默地看着他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贺青昭这个人太深了,太可怕了,像深渊,令人不敢再向前一步。
他想要一份纯粹的爱,可问题是,他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说难听点,他贪图他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
他自己都给不了别人纯粹的爱,却想要一份很纯粹的爱,这不很可笑吗?
不仅可笑,而且无耻!
贺青昭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小脸。
“说话,喜欢我什么?”
第19章 Chapter19
◎“像刚才那样亲吻,怕吗?”◎
程嘉茉压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头一偏,挣脱开他的手,倔强地偏着脸,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她不喜欢这样的贺青昭,不想再跟他多说,更不愿意屈服。
贺青昭看着她浑身抗拒的样子,心里蓦然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个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大好人,把他当神一样供着的女孩,现在却一改温柔之态,对他充满了戒备,像刺猬似的,张开满身利刺防备他,甚至还对他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倘若她没有激起他的欲望也就罢了,但她已经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怎么可能放手?
在面对喜欢的事物这件事上,他尝够了失去的滋味儿,这次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茉茉乖。”他扣住她头,强势地扳过她脸,笑得温文尔雅地看着她,“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程嘉茉紧抿着嘴不说话,眼神清冷倔强地看着他。
贺青昭摸了摸她头,温柔地笑道:“别跟我耍个性,你会吃亏。”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程嘉茉却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怕,像魔鬼。
她心里无限悲凉,不敢再与他硬刚,只得放低姿态,软着声说:“我也跟那些女人一样,喜欢你的钱和权。”
贺青昭松开了手,斜斜地勾起一边嘴角,笑容痞气地看着她。
程嘉茉心里闷闷的难受,却笑了起来。
“贺青昭,我不是纯洁无瑕的小仙女,你如果想找一个这样的女孩,那你找我算是找错了。我是从深渊泥沼里爬出来的,染了一身污泥,绝不是什么高雅圣洁的人。相反,我很俗气。”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声。
“当年在泰京,你能把我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不就是因为你有钱有权吗?”
“如果你没有这些外在条件,又怎么能救我呢?”
“如果你没有救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所以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这下轮到贺青昭不说话了,小姑娘温声细语的话,掷地有声地落在了他心上。
他其实没有那么认真,也并非是想听到多么圣洁伟大的誓言,他只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丝慰藉,想听她软着声说些好听的话愉悦他的心情。
可她却认认真真、一脸赤诚地告诉他,她对他的喜欢也是有条件有价码的,并非无条件喜欢他。
很真诚,很坦率,真得他想毫不怜惜地弄哭她!
“睡吧。”他站起身走了出去,为她关上卧室的灯。
程嘉茉侧身躺下,眼睛瞪得很大,有形无神地看着窗外黎明前的黑夜,看着看着,眼睛便模糊了起来。
她心里很难受,闷闷的,堵得慌。
刚才那些话,她说的虽然都是真话,但并不是她的心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底隐秘又羞涩的喜欢,难道说“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喜欢你光风霁月的气质,喜欢你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喜欢你清冷矜贵与玩世不恭的反差魅力”,不可能,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肉不肉麻倒是其次,说出来只会让贺青昭觉得她很虚伪。
最主要的是,贺青昭并没有认真对待。
他根本没有看出来她喜不喜欢他,也不在乎她的真心,他想要的只是一种态度,一种臣服于他的态度,或者说想从她这里得到慰藉和满足。
既然是这样,她又何必自剖真心给他看呢?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他误会,总比被他看轻了好。
贺青昭点了一炉安神香,把香炉放在程嘉茉睡的卧室,然后去了隔壁卧室的卫浴洗澡。
程嘉茉闻着淡淡的幽香,像是置身于一片宁静的花海,慢慢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眼皮渐渐发沉。
她正准备翻过身躺平,身后的门被推开,她身体蓦地绷紧,眼睛睁大,顿时清醒了过来。
贺青昭洗漱完,穿着一身牙白色丝质睡衣,掀开被子躺在了程嘉茉身旁,将她抱在怀里。
程嘉茉被他抱住的一刹那,绷紧了身体,死死地闭着眼。
贺青昭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温声说道:“放松。”
程嘉茉放松不下来,眼睫颤啊颤的,缓缓睁开了眼。
贺青昭亲了亲她耳朵,在她耳边低声唱起了白月光。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
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
回忆里的泪光
程嘉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流到贺青昭胳膊上。
贺青昭顿了顿,继续唱。
路太长
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
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
又忍不住回想
程嘉茉张嘴咬住了他胳膊,含裹着冰凉的真丝睡衣,连肉带衣咬进嘴里。
贺青昭声线沉了沉,并未停,直到把一首歌完整地唱完,才搂着她腰把她抱到身上。
“咬这里。”他将她的脸按到胸膛上,“往心上咬。”
程嘉茉却没再咬他,只是趴在他胸膛上默默地哭。
贺青昭胸膛被她的眼泪打湿,温热的泪水浸透他睡衣,仿佛化作岩浆流进了他心里。
“他真有那么好吗?”
程嘉茉哭着哭着便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有,他很好,很好。”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贺青昭,“三年前,他把我从雨里拉起来的那一刻,从此就扎进了我心底,成了我心里的光。”
贺青昭喉间一涩,抬手抚上她脸,眼睛又深又沉,眼底像是敛着幽火。
“茉茉。”他喉结滚了滚,原本清冷温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抱歉,我以为……”
程嘉茉不等他说完,慌乱地吻住他唇,堵住了他的话。
她不想听他道歉,也不想听他解释。
贺青昭被她吻住的一刹那,只觉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心尖一颤,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他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回过神后,抱住她猛地翻身,将她压了下去。
程嘉茉被吻得浑身发软呼吸不畅,她根本承受不住贺青昭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近乎疯狂地裹住她的唇用力吸,含着她唇瓣又吮又咬,在她口中肆意狂乱地搅弄。
这男人看着斯文儒雅,吻起来却狠得要命。
“呜……”
程嘉茉两手抵着他肌肉紧绷的肩,用力偏开头,张着红润的小嘴急促地喘气。
贺青昭却根本停不下来,他想吻她,想得要命,吻不了她的唇便吻她颈,沿着她颈往上亲吻她耳朵,含着她软嫩的耳垂吮.舔,轻咬着拉扯,在她耳边粗哑着嗓子喘气。
程嘉茉被他亲得娇声哼哼,抵着他肩的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住了他脖子,仰着头回应他。
“贺青昭。”她软声喊他。
贺青昭再次吻她唇,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而是很温柔地含着她唇瓣吮吻,含一下松一下。
程嘉茉正与他唇舌纠缠,突然感到一股热意汹涌而出。
她吓得一把推开他,惊慌地坐起身,掀开看了眼。
贺青昭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沉沉地喘了口气,声音暗哑地问道:“怎么了?”
程嘉茉红着脸说:“我……我以为来月经了。”
结果没来,但中间的布却湿透了。
贺青昭嘴角提了下,声音低沉磁性地笑出声。
程嘉茉羞得脸通红:“你笑什么?”
贺青昭舌尖抵了抵腮,笑着把她抱到怀里,在她唇角亲了亲。
“不做,只亲亲,可以吗?”
程嘉茉想说“你不都亲了吗”,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青昭已经转过身埋了下去。
她被迫后仰,被他吻住的瞬间,急忙咬住了唇。
贺青昭含着湿润粉嫩的唇瓣又吸又舔,没一会儿便将两瓣娇嫩的唇吻得丰盈了起来。
程嘉茉被他吻得细细地颤抖,想推开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贺青昭弓着荷尔蒙爆棚的宽阔背,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吮吻,直到吻得她痉挛尖叫,才从她软嫩的唇上移开。
程嘉茉像做了一场剧烈运动,心脏狂跳,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
贺青昭用手背擦了擦嘴,单手解开被打湿的睡衣。
他没解完,只解了三颗扣子,露出肌肉紧实的精壮胸膛。
“像刚才那样亲吻,怕吗?”他俯身压下,用沾了她气味的唇磨她脸,“怕不怕?”
程嘉茉摇了摇头:“不怕。”
确实不怕,那一刻除了害羞,更多的是陌生隐秘的一种兴奋。
贺青昭搂着她躺下,在她后颈上亲了亲:“睡吧。”
程嘉茉被他搂在怀里,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渴望。
“你。”她抿了抿唇,小声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贺青昭抱着她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声音低哑:“我要说不难受,那就太虚伪了。”
程嘉茉被他抱得很紧,紧到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跳动,她想往外挪,刚动了一下,听到他闷哼一声。
她不敢再动了,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贺青昭克制着在她肩上咬了下,把脸埋入她颈窝亲了又亲,然而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
“茉茉。”他喊她,声音粗哑,喊了一声后,却又没再说下去。
程嘉茉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把手递给他,这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
贺青昭如获至宝地握住她手,在她耳后亲了亲,声音又沉又暗:“乖茉茉,乖宝。”
他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就像教她写毛笔字一样,由轻到重,由缓到急,最后越来越快,旋风般挥笔洒墨。
程嘉茉仍旧保持着抓握的手势,五指合拢,不敢松开,像是握着一团被炙热的太阳融化掉的冰淇淋。
“怎么办?”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贺青昭直接用睡衣裹住她的手,抱着她去浴室清洗,洗完又抱着她去了另一间卧室,睡下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他把窗帘关严实,灯也全部关了,连壁灯和床头的台灯都没留一点。
“睡觉。”他没再亲她,再亲白天都不用睡了。
程嘉茉被贺青昭抱着,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她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她从没有睡这么沉过,以前就算失眠到凌晨三四点,最多睡到十点就醒了。
这一次她却睡到了下午两点,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
“贺青昭。”她醒来看到床上没人,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喊贺青昭。
贺青昭推门走进卧室,手里端着一杯水。
“先喝水。”
程嘉茉刚接过水杯,放在床边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消息提示音。
她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消息有很多,有群消息,也有室友发来的消息,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中,夹杂着一条程嘉禾刚发来的消息。
H&M:【醒了吗?】
程嘉茉正想回消息,一抬头,见贺青昭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
她莫名地感到心虚,做贼似的把手机倒扣在床上。
贺青昭眯了眯,笑着拿起她的手机,捏住她大拇指解锁,把手机递给她。
“回消息。”
程嘉茉说:“我高中同学,平时都不怎么联系。”
贺青昭斜勾起一边嘴角,带着点痞劲儿:“哦?是吗?”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她手机屏幕,“平时不怎么联系,但却在半夜两点给你发60秒的长语音。”
程嘉茉:“……”
她正准备删了,贺青昭食指一滑,点了语音播放。
白月光
心里……
程嘉茉吓得赶紧又点了一下,停止播放,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就是,昨……昨天晚上……”
对上贺青昭讥讽的笑,她突然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贺青昭问。
“没什么好说的。”程嘉茉低下头,“我跟我同学聊个天而已,没必要向你解释。”
贺青昭沉着脸夺走她的手机,点了继续播放。
播放完,他把手机扔到床上,俯身问她:“他唱得好,还是我唱得好?”
程嘉茉不说话,她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贺青昭扣住了她颈,眉眼沉沉地看着她,拇指压在她唇角轻揉。
“到底谁是你的白月光,嗯?”
程嘉茉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问出这种话,此刻她清醒地意识到,贺青昭对她只有生理欲和占有欲,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想来也是,像贺青昭这种站在权利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谁都不是。”她仰起小脸笑了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白月光。”
贺青昭低头咬住她唇,将她嘴唇咬破,吸吮着她的血,带着狠劲儿吻她。
程嘉茉嘴唇被他咬痛,被他吸得又痛又麻,气得用力推开他。
贺青昭抵着她额沉喘:“茉茉,我要听到正确答案。”
程嘉茉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刚刚说的就是正确答案。”
贺青昭拇指压住她红肿的唇:“那不是我要的正确答案,重说。”
程嘉茉倔强地偏开脸:“我不说!”
贺青昭扯掉领带往她手腕上缠:“那就做到你说为止。”
【作者有话说】
《白月光》——张信哲的歌。
路太长
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
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
又忍不住回想
这一段算是贺老板的判词~
贺老板自己提前唱出了自己的爱情命运[菜狗]
第20章 Chapter20
◎“程嘉茉,你玩我呢?”◎
“我跟你们说,男人啊,脱了裤子都一样。不管多大年龄,也不管帅不帅,发起情来和动物没区别!”
丁巧巧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义愤填膺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张文倩接话:“所以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说着话,她关了正在看的女团选秀节目。
“你看娱乐圈那些塌房的顶流,哪个不帅,结果呢,出事都是因为管不住下半身,不是出轨就是嫖.娼。”
程嘉茉紧抿着嘴点了点头,她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赞同丁巧巧的观点。
不说全部,但大多数男人,或者说99%的男人应该都是这种。
尤其是她在泰京生活过三年,体会更深。
毕竟泰京色情产业几乎合法,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男人的本性暴露无遗。
正因为见识到了黑暗肮脏的一面,所以在遇到贺青昭时,她才觉得他像一道光,一道清新干净、明亮柔和的白月光。
然而现在看来,贺青昭也不能免俗。
本以为像贺青昭这种气质高雅、清冷矜贵的男人,会跟那些低俗的男人有所不同,事实上,男人都一样,脱了裤子没任何区别。
虽然贺青昭在她面前还没脱过裤子,他倒是想脱,是她誓死抵抗,才制止了他的粗暴行为,但是就算他没做到最后那一步,本质上跟那些低俗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就差把“我想睡你”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那天在酒店,他一再地逼问她,问她心里的白月光是谁?
她生气,不愿意说,他便扯下领带缠住她手腕,把她绑在床头,强势地吻她,含着她唇瓣又吮又咬,还咬着拉扯,又舔吻她敏感的耳垂,埋在她颈上近乎疯狂地吮吸。
程嘉茉哪里招架得住,被他吻得浑身酥软,热潮涌动,难以抑制地动了情。
她心里明明很抵触,可身体却违背意志愉悦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让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她想推开他,然而双手被他绑住,根本没法推他。
贺青昭从她颈间离开,俯身跪下,更深更用力地吻她。
程嘉茉清楚地感受到他用力吮她,甚至都听到了他吮吸的声音,吮得急切又疯狂,像是要把她吸入腹中。
他一边吸又一边舔,舌头挑开湿润红嫩的唇,伸进腔内狂乱地搅。
程嘉茉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颤着声制止他:“贺青昭你别亲了。”
贺青昭含着娇嫩粉艳的两瓣唇重重地吮了口,又克制着咬她一下,这才移开唇,换成了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关节骨骼分明,仅一节指头就已经严丝合缝。
程嘉茉强忍着难受,悲愤地瞪着贺青昭:“你如果不想我死在这里,你就继续。”
贺青昭果然没再继续,可能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贺青昭见她这幅样子,对她失了兴致,最终放过了她。
他虽然没再继续,但程嘉茉看得出,他很生气,主要表现在,他恶劣地将手指按在她脸上涂抹,还把手指伸进她嘴里。
回到学校后,程嘉茉气得想把他拉黑,但最终还是忍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得罪贺青昭。
不管怎样,他终归救过她,帮过她。
再说了,她也得罪不起贺青昭,连齐英杰都得恭敬地喊他一声“贺爷”,她连齐英杰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贺青昭。
虽然她不敢明着得罪贺青昭,但也没懦弱到屈服顺从。
她选择了无视,没拉黑,也没删他的联系方式,只是不再理他。
回校后的第一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贺青昭没找她。
第二天,她在忐忑不安中又平安地度过了一天,贺青昭依旧没找她。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五天,贺青昭都没找她。
当然了,她也没有找贺青昭,她疯了才会主动找他。
她甚至连躲避贺青昭的方式都想好了,假如他打电话给她,让她再去酒店,她就以学业繁忙为借口拒绝他
庆幸的是,贺青昭没再联系她,不知道是不是对她彻底失去了生理上的兴趣,希望是这样。
思绪飘了神,等她回神时,丁巧巧跟张文倩的话题已经从“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跨度到娱乐圈的八卦绯闻。
“娱乐圈脏得很,那些所谓的大花小花,能爆火的,哪个背后没有金主?”
“就说之前的顶流小花郑思妍,她出道即巅峰,资源好到逆天,还不是因为背后有大佬。”
“她十几岁就被京圈大佬赵晋帆包养了,一开始她演技稀烂,全靠赵晋帆砸钱硬捧。”
丁巧巧喝了口水,顿了顿又说。
“后来赵晋帆结婚了,郑思妍的资源一落千丈,现在已经沦落到给苗萱那样的二线花瓶作配。”
“还有顶流小花叶楚夏,初夜明码实价地卖给了港圈一个大佬。那夜过后,她资源立马好了起来,接的都是大制作大IP,从原本的小丫鬟配角一下成了大女主。”
程嘉茉对这些娱乐新闻不怎么感兴趣,正准备拿出还没看完的《秋灯琐忆》继续看,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心跳猛然加速。
“你们谁要去食堂吃饭?”一直没说话的夏眉,突然开口问。
丁巧巧晃了晃没吃完的半个西红柿:“我减肥,不吃了。”
张文倩看了眼时间,急忙从床上起来,一边扎头发一边说:“我高中同学来找我玩,晚上我就不在食堂吃了。”
程嘉茉没接,按了挂断。
“我吃。”她急忙回应夏眉的话,生怕说慢了一步,打电话给她的人就追过来了。
今天周五,再加上是吃晚饭,食堂人不多,一楼餐厅空荡荡的,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在食堂吃饭。
两人打好饭,面对面坐在角落进门处。
“茉茉。”夏眉突然小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程嘉茉刚夹了一块油豆腐塞进嘴里,闻言抬起头,鼓着腮帮子问:“什么忙?”
夏眉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怀疑我男朋友劈腿了,可我没有抓到他的实际证据。我明天想去他学校搞突袭,你能陪我一起去吗?顺便帮我试探一下。”
“我帮你试?”程嘉茉急忙吞下油豆腐,擦了擦嘴,问道,“我怎么帮你试?”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既然你都怀疑他劈腿了,那就分手呗,何必还去试?
不管试没试出来,你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说明他没给够你安全感,那这段感情就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但她没说,这种时候说出来并不能立马让夏眉想通,只会让夏眉更不舒服,而且还会显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青春的年纪,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错。
夏眉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压根没心思吃,她故意问谁要来食堂吃饭,是因为她知道丁巧巧最近减肥不吃晚饭,张文倩晚上要跟高中同学出去吃,那就只有程嘉茉了,而她的目的就是想邀请程嘉茉来食堂,好让程嘉茉帮她。
虽然她平时跟丁巧巧玩得最好,但现在她却不敢找丁巧巧,因为她知道,被丁巧巧知道后,非但不会帮她,还会骂她恋爱脑,甚至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讽刺她。
然而程嘉茉却不会,她看得出,程嘉茉这个人很善良,是真正的心善,不是虚伪的善,真遇上事了找程嘉茉帮忙,程嘉茉不会拒绝,更不会说一些伤人的话。
所以她才找了程嘉茉,开了这个口。
既然请人帮忙,她也就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情状况。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他是我们校长的儿子,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是班上公认的天之骄子,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不过那些女生只是暗恋,不敢明着追他,我胆子大脸皮厚,主动追他,追了他一年多,他才同意。我们高二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本来我是想去海城读书,但他却想来京北,高考完他直接报考了京北的航空大学,报完后才跟我说。我舍不得和他分开,只能跟着他来京北。”
“大一刚开学的那个月,他经常来*找我,每周都要来三四次。后来他就不再经常过来了,有时候一周来一次,有时候一周一次都不来。他不来,周六周日我就去找他。”
“这学期开学后,我很明显感觉到他不喜欢我了,对我很冷淡。上个月,他一次都没来找我,月底我打电话给他,打算去他学校找他,结果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有事,没空陪我。”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就算他不来,我去他那里,他也不会拒绝。而现在,他不再来找我,也不让我去找他。”
夏眉越说越激动,眼眶潮红地抓住程嘉茉的手。
“茉茉,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女朋友了?他要是有别的女朋友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干嘛吊着我呢?”
夏眉一连三问,程嘉茉被她问得脑子都木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为难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是贺青昭打来的,刚才在寝室,贺青昭打来电话她没接,直接挂了。
本以为像贺青昭这种骄傲的人不会再打了,至少今天不会再打,没想到他又打了过来。
“我先接个电话。”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去了一边。
听夏眉说了她的感情状况后,程嘉茉原本游移不定的心,突然就沉定了下来。
她越发清醒地意识到,不该跟贺青昭有感情纠葛。
夏眉的男朋友,仅仅只是校长的儿子,加上长得帅,都能让夏眉为他神魂颠倒,痛苦成这样。
而贺青昭,这位清冷儒雅,光风霁月的贵公子,“帅”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连泰京王室成员都对他礼遇有加,像齐英杰这种京圈纨绔子弟都得恭敬地称他一声“贺爷”,而他自身的能力更是令京圈其他高干子弟羡慕嫉妒恨,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她都不敢想象,假如她真的爱上了贺青昭,不是现在这种带着感激的喜欢,而是真正地爱上他,爱得不可自拔后,再被贺青昭抛弃,到时候自己会是哪种样子?
会不会也像夏眉这样,患得患失痛苦不堪?
如果真的成了那样,那也太可怕了,她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夏眉。
现在她很庆幸,自己守住了底线,没跟贺青昭发生关系。
两人一旦发生了关系,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她想,她爱上贺青昭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然而贺青昭却未必是真的喜欢她,可能只是对她产生了生理性的欲望,性.冲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过了这个劲儿就淡了。
所以她现在不能再见他,也不能再跟他暧昧纠缠,等上一阵子,他的欲望下去了,对她也就不会有兴趣。
像贺青昭那样的人,料想他还不至于为了睡一个女人不折手段,或者说惦记一辈子放不下。
这么一想,她心情放松了下来。
她没再挂,按了接通,温柔礼貌地问道:“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青昭气笑了:“你说我有什么事?”
程嘉茉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
贺青昭说:“我去接你。”
程嘉茉听到贺青昭说要来接她,心脏狠狠一跳,却仍旧装作很淡定很懵逼的样子。
“啊?接我?您接我干嘛呀?”
她声音很温柔,温柔里却充满了疏离,仿佛是在对一个根本不熟的陌生人说话。
贺青昭狠着劲儿吸了口烟,声音低沉道:“程嘉茉,你玩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