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和平时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丝毫看不出喝醉酒的迹象。
他甚至可以自己站直身体，走出一条直线。
身后的包间门逐渐合拢, 喧闹瞬间被隔绝，走廊里静悄悄的, 悦云起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试探发问:“王总您……喝醉了吗？”
王行之停住脚步，垂眸看她, 回答得一板一眼:“不知道。”
真的醉了呀！
悦云起完全是随便拿的两杯果汁。
所以, 那个唱歌跑调男在每一杯果汁里都加了酒！？
悦云起攥紧拳头, 用力抿唇, 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下。
她瞥了眼站得板板正正的王行之, 终究不敢把他独自留下，她压下找唱歌跑调男算账的冲动，尽量情绪平和地问：“那你能自己走吗？”
王行之严谨地开口:“脚伤早就养好了, 可以自己走。”
感觉过分乖巧了，有问有答，跟个人机一样。
悦云起对王行之的酒量差有了清醒的认识, 同样的一杯加了酒的果汁，她喝完毫无异样, 而王行之从清醒到醉酒，不过眨眼间。
难怪之前他说自己工作时从不碰酒……确实不能碰, 照他这酒量, 一杯下肚，估计能把公司半价卖给对方。
好在王行之喝醉酒也不闹人，悦云起顺利地带他到了一楼大厅。
“你们有代驾服务吗？”悦云起直接问这里的工作人员。
“有的，您可以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先喝点热茶吃些点心。”工作人员很客气，“等代驾司机到了后，我来喊您。”
“等下。”悦云起眨巴着眼睛，忙问，“代驾费可以挂在包间账上吗？”
工作人员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礼貌地回应道：“当然可以。”
“那麻烦把这笔费用记在1701包间的账上。”悦云起语气轻快。
“好的，这边已经为您记录好了。”
代驾费不过百来块钱，可能连杯酒钱都抵不上，但悦云起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必须要让那个跑调男为一切买单，没有他故意捣乱，他们根本不需要叫代驾！
她转身，发现王行之还站得笔直。
“王行之。”悦云起胆子大起来，见他看了过来，命令道，“坐下。”
把他当狗训。
王行之没动。
尴尬的人瞬间变成了悦云起，她立刻狗腿地走近:“王总，您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休息？代驾很快就来了。”
“要休息。”王行之坐下。
悦云起:……喝醉了酒也得被人哄着是吧？
果然人命好，就会一辈子好命。
代驾司机到得很快，悦云起和王行之都坐在了后座。
“您好，请问目的地是哪里？”
肯定要先把喝醉酒的王行之送回家，悦云起问王行之:“王总，您家地址是什么？”
王行之想了想，说:“我有很多家，你要哪一个地址？”
辛辛苦苦攒钱买房的打工人小悦有些破防，她咬牙:“您最常住的地址是哪里呢？”
王行之报出一个地址。
悦云起瞬间头皮发麻，惊慌失措地喊出声:“你再说一遍？”
喝醉酒的王行之耐心十足，又乖乖地重复一次。
代驾司机也听得一清二楚，他问:“小姐，那我们先去这位先生说的地方吗？”
悦云起回神，点头:“嗯，就去这里。”
天杀的！所以王行之就是江女士口中那个有钱有能力还单身的小伙子是吗？
那江女士倒也没说错。
但是，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小区里那么多八十平的房子，她偏偏挑中了老板隔壁那套？
真是白花了五百块钱测算风水！
说好的旺运吉宅呢？她看是克她还差不多。
唉，她没能力再置换一套房了。
不然说什么她也要离老板远远的。
悦云起侧过头，目光停留在旁边的王行之身上。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跑调男临走时说的话，心中犹豫，但最后还是轻咬嘴唇，开口问道：“我现在问什么，你都会告诉我答案吗？”
王行之抬眸看向她，伸出手:“牵手的话就告诉你。”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就当是在握手，悦云起这样安慰自己。
她犹犹豫豫地把手搭在王行之的手心上。
喝醉酒的王行之动作迟缓，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整个包住，直到那温热的掌心完全包裹住悦云起纤细的手，不留一丝缝隙。
真大啊。
悦云起说的是他的手。
“你有过想开除我的念头吗？”悦云起并非不相信吴秘书的话，只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她在和王行之接触变多后，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那种会因小错就开除员工的人。
悦云起回顾过往几年工作经历，确信自己未曾出现过损害公司利益的失误。
哦，近期虽然犯了些小错误，但那也和工作关系不大。
王行之的答案极为简洁:“有过。”
嘶——她想骂人。
悦云起瞪他一眼，试图用眼神辱骂他，但王行之只是平静地盯着她。
她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悦云起再开口，语气凶巴巴的:“为什么想开除我！？”
“不想看见你。”王行之抬起那只包裹住她的手，贴近心口，直白地说，“它不舒服。”
看见她就难受？那还把小白赶走，让她上楼办公干嘛？
真搞不懂，难道王行之有受虐倾向？
悦云起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手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布料，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
“不问了吗？”王行之没松开，依旧紧抓着她的手。
悦云起点头，越问越生气，没什么好问的。
“哦。”王行之别过脸，望向窗外。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手指被强势地分开。
悦云起垂眼看去，从简单的包裹变成了十指相扣。
再看始作俑者，只见王行之神色自若地望向窗外，手上却在悄然收紧，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我不问了，可以松手了。”悦云起皱了皱眉。
王行之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她差点忘了，不能命令他，得哄着。
“王总，我问完了，您可以松手吗？”
王行之回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不可以。”
悦云起:……随便吧，毁灭吧。
反正她和一个命好的醉鬼讲不清楚道理。
悦云起不知道王行之的车位是哪个，便让代驾司机帮忙停到临停车位。
临停车位距离他们那栋楼有些远，悦云起担心在小区遇到江女士，便一手拿包挡住脸，一手牵着黏人的小狗。
前半程一路顺遂，走了五分钟，悦云起便敏锐地捕捉到江女士爽朗的笑声。
她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张望四周，很快在前方路口锁定目标，江女士正与几位同龄女士谈笑着往这边走。
悦云起在心底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总，我想去上趟卫生间，你松手好不好？”悦云起这次找了个理由。
但依旧说不通固执的醉鬼:“不好。你可以带我一起。”
带他一起？
王行之再不松手，江女士就要冲过来逼他们俩立刻领证结婚了。
悦云起急得团团转。
“那我们绕条路走好不好？”悦云起想先躲起来。
但她越着急，王行之越不配合:“不好。”
向来生人勿近、恪守边界的人，怎么一喝醉就变得又黏人又任性，让人束手无策啊！
悦云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在心中默默祈祷江女士不会留意到他们。
江蔓原本只顾着和身边人聊天，确实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他们，直到身旁的姐妹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快看！那个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王行之？”
江蔓近视，度数不太高，两百出头，但她平常不爱戴眼镜，此刻就吃了不戴眼镜的亏:“人在哪呢？哟，那么高的小伙子。”看来身高没掺水分。
她眯着眼:“庆庆，他旁边是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啊？”
被她喊的人回答她:“好像是有。”
江蔓顿时兴致缺了大半，狐疑地嘀咕：“不是说他一直单身吗？怎么突然带个小姑娘回家了？”
卢宪庆扶了扶眼镜，语气笃定道：“我没听说行之谈恋爱呀，他要是真谈了，以他妈妈的性子，早就在朋友圈里昭告天下了。”
江蔓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眯起眼睛猜测：“现在不少年轻人谈恋爱都喜欢瞒着父母，悄悄谈也不是没可能。”
但越看越觉得眼熟:“怎么感觉旁边那个小姑娘有点像我家云云呀。”
卢宪庆瞥见她皱着眉眯着眼，一副吃力的模样，忍不住出主意：“直接喊她一声，看她应不应，不就知道是不是你女儿了？”
“悦云起！”
悦云起拿着包的手一紧，头垂得更低，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但身旁的人却突然停下:“有人喊你。”
“你听错了。”悦云起不承认，“王总，您可以动一动您尊贵的腿吗？马上就到您家了。”
“可以。”王行之继续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先前离得远，江蔓瞧不太真切，她大声呼喊也没得到回应，便以为自己认错了，可等那两人越走越近，她一眼便认出自己女儿。
江蔓直接走上前，质问道:“悦云起！上班时间你不在公司，跑这儿干什么？”
她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你——”
悦云起怕江女士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赶紧打断她:“妈，别误会，这是我们老板。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家。”
江蔓身后的姐妹们惊呼:“那么巧，你在行之的公司上班吗？”
悦云起点头:“阿姨们好。”
江蔓忙和王行之打招呼:“你好，云云老板。”
王行之的不吭声让场面瞬间冷下来，悦云起赶紧拽了拽他的手:“王总，可以有礼貌地回应一下吗？这是我妈妈。”
王行之终于把视线移过去:“可以。”
他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寻常问候般开口:“妈妈好。”
第32章 032 成为她男朋友后的专属待遇
第二天早上, 王行之是被猫压醒的。
浑身雪白的猫咪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跃上了床，最后停在了王行之的胸口上, 粉嫩的爪子有节奏地一收一放。
动作轻盈，但实打实的体重摆在那里, 王行之只觉得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图多, 你怎么进来的？”王行之睁眼，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他伸手想要捞它, 但图多跳开, 让他捞了个空。
王行之坐了起来,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
随着意识回笼, 记忆重现，王行之揉着太阳穴的手猛地顿住。
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了上来。
偏偏他酒后从不断片，每个窘迫的瞬间都在脑海里反复重播。
完了。
他的脸丢完了。
想到自己昨晚像癞皮狗似的缠着悦云起非要牵手, 还在众人面前跟着她一起喊“妈”，最后被那群阿姨围着哄笑打趣……
不用见面，他都能想象到悦云起今天看他的眼神, 八成是一副“吃定你了”的得意模样。
王行之把于凡骐拉黑，又从企业微信搜索到白淦, 给他发了条消息。
[王行之]:“今天我不去公司。”
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他可以给自己无理由放假。
地铁里人贴人挤得喘不过气, 白淦盯着手机屏幕上王行之的消息, 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等地铁报站的提示音响起，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临时秘书的职责，但是这些事不应该直接找悦云起沟通吗？
想来想去，估计是老板点开企业微信, 一眼就瞅见他的名字，才随便通知一声。毕竟以老板的身份，就算他不发这条消息，也没人敢说什么。
小白将聊天记录截图发给悦云起，并附上消息：“悦姐，你今天不用上楼办公了，我们直接碰方案？”
昨晚十一点多，悦云起给他发来了方案修改意见，幸好当时他已经睡了，不然看到消息非得失眠不可。
悦云起点开那张聊天记录。
啊，原来王总还记得昨天的事情……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王行之突然翘班。毕竟他上次脚伤得那么严重，坐着轮椅还坚持来公司上班。
悦云起也想翘班在家休息。
昨天她为了打消江女士的疑虑，悦云起几乎耗尽了所有耐心，翻来覆去解释了无数遍。
才终于让江女士相信:和王行之牵手、他当众喊“妈”……都是因为他喝醉了。
[TIAN]:“王总，你醒了吗？”
[行之]:“没醒。”
[TIAN]:“好的，如果你醒了，麻烦去门口查收一下江女士牌解酒爱心早餐。”
这是江女士早上单独为王行之准备的，并要求她一定要送给本人。
虽然悦云起也想讨好老板，但她脸皮薄，总觉得在公司给老板送早饭实在是不合适，便偷偷摸摸把早饭放在王行之家门口，然后匆忙拎着她和小白的那份去上班。
也幸好她没带到公司，不然江女士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王行之愣住。
解酒……爱心早餐？
爱心早餐！
悦云起是什么时候做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在他家门口的？
周铭看到了不会好奇她是做给谁的吗？
难道说，他们俩其实是开放式婚姻？
满脑子的想法胡乱碰撞着，王行之打开门。
门外，一只印满粉色爱心的保温袋静静躺在地垫上，王行之拿起来，袋身还残留着温度。
他拿到桌上打开，精致的摆盘、诱人的香气。
无论是谁收到，都能感受到背后藏着的满满心意。
这份爱心早餐就是成为她男朋友后的专属待遇吗？
所以，悦云起是默认他已经答应她了吗？
他垂眸夹起一筷，很好吃。
王行之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最终选择沉默，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
“谢谢悦姐的爱心早餐！”小白兴奋地掀开桌上的餐盒，吃了一口，惊叹道，“天啊，阿姨的手艺也太好了！这早餐香香香死了，吃起来也超赞，连摆盘都像艺术品！”
悦云起莞尔一笑。
这顿丰盛早餐，实则是江女士为了王行之特意用心准备的，而她和小白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也不知道王行之有没有拿到门口的早餐，她戳了戳他的头像。
拍了拍“行之”。
[TIAN]:“拿到了吗？”
[行之]:“图片.jpg.”
[TIAN]:“好吃吗？喜欢吗？”
过了好一会儿，悦云起才又收到他的消息。
[行之]:“好吃，但下次不用给我带了。”
放心吧，她下次也会坚决拒绝江女士的。
[TIAN]:“OK。”
确认了江女士的爱心早餐顺利送达后，悦云起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她和小白面对面办公，有问题能随时沟通，工作效率因此大幅提升。
一天时间便修改完一套完整的活动方案。
实际上，悦云起对这套活动方案相当认可，然而她总觉得下一套方案或许会更出色，况且只有经过比较，才能明晰老板更倾向于哪一个。
不能上面要一个，他们就只做一个。
忙完回家。
江蔓在厨房做大餐，听见悦云起回来的动静，忙喊:“云云，你去把王总喊过来一起吃饭。”
悦云起换鞋:“妈，人家家里有保姆。”
“保姆也比不过我。”江蔓端着菜走出厨房。
悦云起无奈:“是是是，您最厉害，不过我们王总今天都没来上班，估计家里有事呢。”
江蔓有些可惜:“那下次喊他。”
下次一定，就是没有下次。
悦云起嘴上敷衍，吃完就回房间。
之后江女士又提了几次，见悦云起始终态度冷淡，她才终于打消了撮合女儿和隔壁王总在一起的念头。
而悦云起压根没察觉到江女士提起王总的频率大幅降低，她最近正沉迷于方案的磨合之中。
大概是觉得上次醉酒场面尴尬，王行之似乎有意避免和她产生过多接触。
来上班后，他特意将小白调到楼上办公，悦云起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这样，悦云起卸下了临时秘书的职责，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周年活动的筹备中。
不过，无论王行之怎么躲她，两人还是得一起开会。
悦云起原本打算贴心地坐回老位置——最后一排，可她刚进会议室就被周铭叫住。
“哟，悦经理来啦！”周铭冲她招了招手，立刻拍拍身旁的空位，“给你留好了位置。”
悦云起摇头:“我不坐前面。”
“怎么？这才坚持了一次就放弃了？”周铭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唉，看来我高估你了。”
悦云起最受不了别人故意激她，当即反驳道：“你才坚持不了呢。”
她在前排坐下。
“会上你要汇报周年活动方案？”周铭凑近打听，“今年有什么福利吗？活动力度大吗？”
悦云起皱着眉头:“我不准备在月会上汇报，等散会了找王总单独说。”
“那你帮我留意一下。”周铭把悦云起喊过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事，随后补充道，“我马上要开始装修婚房了。”
破锋主营家居产品，员工本身就能享受划算的折扣，要是再叠加周年活动优惠，能以成本价拿下全套家具，又能省一大笔钱。
悦云起应了声:“嗯。”
“谢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周铭笑得眯起眼。
悦云起:“……放过我，以后别再找我们公关部麻烦就行。”
“哎呀。”周铭正要再调侃几句，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吸取上次的教训，他果断往另一边挪动坐好。
悦云起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一抬头，正好撞上王行之的目光。
算起来，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悦云起回复的“OK”。
再次直面他那张漂亮脸蛋，悦云起恍惚间竟生出几分陌生感。
王行之似乎换了新发型，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帅得……让悦云起没办法再联想到他拽着她的手不放的黏人模样。
整场会议中，悦云起一直在看王行之。
她真的很好奇，老板是去做医美了吗？怎么感觉皮肤都在“发光”？
旁边强烈的目光，王行之自然不可能忽视。
正如他所料，悦云起显然是误会自己已经接受了她的追求，所以才会在会议期间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这么直白的注视未免太过张扬，更何况她老公就在旁边看着呢。
王行之知道这种情况有违道德准则，但心里却又因她独独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
算了，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她这股新鲜劲儿过去，再找机会把话说开也不迟。
在那之前，他就权当什么都没察觉吧。
会议结束。
悦云起急忙喊住王行之:“王总，我手头有点事情想和您沟通，请问您今天有空吗？”
由于一心惦记着婚房布置能搭上周年活动的优惠，周铭听到悦云起找老板谈事情，他立刻不着痕迹地凑近了些，假装低头看手机，实则全神贯注偷听。
其实，很明显。
王行之注意到了周铭的小动作。
王行之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没空。”
他再怎么心动，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当着她老公的面，轻易答应邀约。
只听悦云起弱弱地“啊”了一声，眼底的光瞬间黯淡。
周铭也跟着长叹一声“唉……”，还轻轻摇了摇头，那模样，仿佛错过天大的好事般懊恼。
王行之垂眸。
他们俩果然是开放式婚姻。
要不然怎么周铭看起来比悦云起还盼着自己答应邀约？
第33章 033 我们正在恋爱中。
王行之是相信“爱具有排他性”的。
所以在意识到周铭和悦云起的期盼时,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们俩并不相爱。
他目光冰冷地扫向周铭:“你在失望什么？”
周铭支支吾吾，他在失望自己没能从公司省钱啊，可这话要是说出口, 难保会在老板心里落下抠门自私的坏印象。
他只能佯装茫然，装傻充愣道：“什么？王总, 您刚是在叫我吗？我正忙着收拾东西, 没太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这种刻意装傻的拙劣演技, 让王行之心生厌烦。不仅如此, 他心底还无端涌起几分替悦云起不值的愠怒。
周铭凭什么不爱悦云起？
难怪悦云起会主动找他, 不怪她, 都怪周铭。
王行之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心绪。他向来公私分明，不愿将个人情绪掺杂进工作:“没什么事，你出去忙吧。”
周铭忙应:“好嘞, 王总，我去努力工作了！”
见周铭离开，王行之随即转头看向悦云起, 语气恢复如常：“明天上午我有空。”
悦云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的！那明天一早我去办公室找您。”
周铭和悦云起是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的。
周铭刻意放慢脚步，等悦云起走近, 立刻迫不及待地问她：“王总和你约了什么时候？”
悦云起不知道他在急什么，周年活动又不会提前:“明天上午。”
“OK！”周铭兴奋, 又凑近开口, “确定方案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我要提前算一下怎么买最优惠！”
悦云起往后撤了半步，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语气无奈：“行了, 到时候肯定通知你。”
两个人都没发现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们，在办公室门口分开后，便继续忙各自的工作了。
想到第二天要汇报的工作，悦云起头一回失眠到深夜。
江蔓从房间出来，看见趴在沙发上的女儿吓了一跳:“今天醒的那么早？”
“没睡着。”悦云起眼下染上淡淡的青色，她打了个哈欠，“今天要和王总汇报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我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汇报细节，自动就开始排练。”
“你们王总长得又不吓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江蔓在厨房忙活，“你害怕讲得不好被他骂吗？”
悦云起听着厨房丁零当啷的声音，闭上眼，嘟囔道:“不是怕被骂，就是心里有事……就睡不着。”
呼吸渐沉。
江蔓从厨房出来，看见悦云起终于睡着。
默默把刚端上桌的菜打包起来，想了想，她又打包了一份，放在女儿的包里。
江蔓特意卡着悦云起上班的时间将她叫醒，本是一番好意，却忘了女儿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洗漱，等悦云起手忙脚乱赶到公司时，还是迟到了。
好在悦云起这个月的迟到次数还没用完，不然就要扣工资了。
悦云起叹气:“出师不利啊……”
悦云起瘫坐在工位上，打算速战速决吃完早饭，再硬着头皮去找王行之汇报。
拉开包拉链的瞬间，两份餐盒挤得满满当当，难怪她觉得今天的包格外重。
悦云起看向蔫头耷脑的小白，问道：“小白，你吃过早饭了吗？”
小白正对着满屏密密麻麻的产品数据抓头发，闻言有气无力地应了句：“吃过了。”
推销不出去，悦云起便拍了张照片发给江女士，问她:“妈，今天怎么装了两份饭？小白都吃过早饭了。”
江蔓纠正:“不是给小白的，是给王总的。”
悦云起:“……妈！人家不缺。”
江蔓恨铁不成钢，女儿脑筋怎么那么直呢？真是不像她:“你傻不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管他缺不缺呢，你带给他就是心意，他就算不满意方案，也不好当场给你脸色的。”
好像有点道理……
悦云起抬头问小白:“你今天怎么没上楼？”
“今天王总没叫我上去。”小白说，“我才不主动上去呢，楼上空荡荡的，都没有人和我说话。”
工作本身已足够枯燥，如果还没人聊天那简直和坐牢没区别。
悦云起利落地收拾着物品，嘴里念叨：“那今天我上去。”她把电脑放进包里时，特意让电脑露出一角，试图以此掩盖藏在包内的两盒便当。
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可光明正大地给老板送早饭？算了吧，到时候被别人看见了又要说她谄媚。
好吧，她确实是想讨好王行之。
难道有员工会想得罪老板么？
悦云起做好心理建设，便上楼敲了敲王行之办公室的门。
“进。”一如既往地冷淡。
悦云起扬起灿烂的笑容：“王总，我给您带了早餐！”话音未落，她便快步走上前，将包装精致的餐盒搁在办公桌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后，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王总，您早上应该没吃，……没吃饱吧？要不再来一份？”
王行之瞥见她挎包里露出的餐盒包装，没有接话，只是抬眸，声线冷淡如常：“你没吃早饭？”
悦云起试图道德绑架，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嗯，想跟您边吃边聊。”
“坐吧。”王行之说。
悦云起眼睛一亮，刚要坐下又有些迟疑地发问:“就在办公室吃吗？好像有点味道，会不会去隔壁茶水间更方便？”
“没事。”茶水间是公共场合，他们俩在那里吃更容易引起闲言碎语，王行之语气平淡道:“坐下吧。”
两份餐盒里的食物一模一样，从精致的摆盘到熟悉的香气，都与上次的“爱心早餐”如出一辙。
王行之盯着餐盒沉默片刻，突然抬眸直视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以后不用特意带到公司，直接去我家，省得招来闲言碎语。”
悦云起懵:“好……”但是去他家更不合适吧？
想到一会儿的汇报，她便没有反驳他的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王行之今早其实已经用过早餐了。
但他也不想辜负悦云起的一片心意，便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虽说要边吃边聊，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沉默。悦云起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而王行之时不时瞥一眼她碗里的进度，心里盘算着等她吃饱再开口。
安静的办公室里，王行之放在桌旁的手机冷不丁“叮咚”响起，紧接着提示音此起彼伏，显然是有人给他连发了几十条消息。
王行之没有管，倒是悦云起咽下食物后，问他:“王总，您不看看吗？好像有人有急事找你。”
王行之这才有些不耐地分了点视线过去。
是吴尽的垃圾信息。
他滑开，是几十张美食的照片。
王行之拿起手机，对着办公桌上的饭拍了张照片，随手发过去。
[无穷吴尽]:“？？？”
[无穷吴尽]:“你病好了？居然会在办公室里吃饭！还有，你对面坐的人是谁？”
愚蠢。
王行之点开自己拍的那张照片，他特意把悦云起的手拍了进去。
而这么明显的线索，吴尽都发现不了。
王行之不想理他，回了一个省略号给他。
[无穷吴尽]:“靠！你对面不会是悦云起吧？你俩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吃饭？现在国内是上班时间吧？”
[无穷吴尽]:“理我！你撬墙角成功了吗？”
提示音没停下来过，悦云起好奇抬眼望去，正巧看见王行之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像极了陷入热恋的模样。
她默默低头扒饭，在职场上，可不能随意窥探老板的隐私。
王行之放下筷子，打字。
[行之]:“这不明显吗？我们正在恋爱中。”
[无穷吴尽]:“靠！”
[行之]:“不过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的。”
[无穷吴尽]:“？”
[行之]:“今天又给我送了爱心早餐，还特意等我一起吃。”
吴尽引用之前王行之发的那条消息:“所以她和你说的那个人还没分开？？？哥！你当小三了？”
王行之皱眉:“都说了，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无穷吴尽]:“So？”
[行之]:“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拒绝。”
吴尽一语道出真相:“可是不拒绝不就是答应吗？”
[行之]:“……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无穷吴尽]:“说清楚什么？”
[行之]:“说清楚我是不会当小三的。”
[无穷吴尽]:“然后呢？”
[行之]:“然后她就该处理掉那个人，和我在一起。”
吴尽因为没有亲眼看见，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们俩的真实情况。
他只能试探地给悦云起发消息:“你在干什么呢？”
悦云起正尴尬地刷着手机，看到消息秒回：“马上要向王总汇报工作。”
[无穷吴尽]：“所以现在在哪？”
吴尽是知道悦云起一心想讨好王总的，因此她毫无顾虑地回复道：“在陪王总吃早饭，希望这顿饭能让他心软些，一会儿汇报时少批评我。”
吴尽再次返回到和王行之的对话框里，看着王行之那句“这不明显吗？我们正在恋爱中”揉了揉眼睛。
[无穷吴尽]:“……哥，我觉得你想多了。”
[行之]:“滚。”
吴尽担心王行之再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拉黑自己，急忙站在对方的立场劝道：“哥，你得现在就和她讲清楚。你之前不还说最烦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吗？”
王行之的视线不经意扫向悦云起，悦云起敏锐地察觉到，她唇角上扬：“怎么了，王总？”
王行之摇头:“没什么。”
等了几分钟，吴尽终于收到了他的回复。
[行之]:“要是悦云起哭了怎么办？在公司闹起来影响太不好了，等下周出差我再和她把话讲清楚。”
第34章 034 男朋友必备技能。
悦云起不知是不是那顿早饭的作用, 汇报全程顺风顺水。王行之今天出奇地好说话，耐心听完后，只温和地提了几条建议便结束了。
感谢伟大的江女士, 抓住了王总的胃，才让她这次汇报如此顺利！
悦云起合上笔记本:“王总, 那我最后优化一下就开始走流程了。”
“嗯。”王行之颔首, 聊完工作，他便自然而然地开口问她, “周末有什么安排？”
“啊？”悦云起愣了一下, 以为是周末有秘书工作需要她加班, 她迟疑片刻, 认真思考后开口, “本来打算带我妈妈去游船，但时间也能调整，不是非得这周去。”
最近天气热了, 水上活动也跟着火爆起来。悦云起心里痒痒的，一直惦记着玩水，但江女士嫌太折腾, 无奈之下，她才退而求其次, 选择陪妈妈游船赏湖景。
听到悦云起提到她妈妈的瞬间，王行之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自己厚着脸皮喊“妈”的场景, 耳尖有些红。
“咳咳, 就你和阿姨两个人吗？”王行之确认道。
悦云起本来还喊了向孟夏，结果她前脚刚答应，后脚就骂骂咧咧地说她要加班:“本来是三个人，不过因为工作原因, 她要加班，所以……”
现在好了，她也要加班。
王行之想到昨天月会上周铭说的什么活动，心里清楚了——这周末他们俩可以约会。
“有客户送来了两张游轮票，你跟着我上去，至于阿姨，我可以再给她买一张，这样也不耽误你们母女游玩。”
又是商务应酬……
当老板也挺惨的，周末也不能放松，还要陪聊陪玩。
不过给江女士买票就不用了。
“王总，不用特意给我妈妈买的，我老家就靠近海边，她对游轮这些早就没新鲜感。”悦云起嘴上解释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江女士撮合她和王行之的画面，后背发凉，“我可以下周再带我妈妈去看湖景的。”
王行之闻言顿了顿:“下周要去出差，你跟我一起去。”
悦云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在心里飞快地算了算，工作日连上五天，周末加班，紧接着还要出差……四舍五入，这不就是连续半个月无休？
好好好，她拿那么多钱就该卖命给公司。
悦云起点头，语气沉重:“好的，王总，我知道了。”
从王行之办公室出来后，她便在外面的办公区坐下，也没忘记和周铭说今年的优惠活动。
悦云起在微信上找到同病相怜的向孟夏:“我周末也要加班！老板不是人！”
向孟夏在摸鱼，秒回:“你们公司不是双休吗？而且你这个岗位有什么好加班的？”
[TIAN]:“秘书的活，商务应酬吧？听老板说是客户送的什么游轮票。”
[夏天]:“……好巧，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TIAN]:“？？？”
[夏天]:“宝贝记得带泳衣，晚上我们一起去酒吧泳池里狂嗨。”
[TIAN]:“要不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加班内容是这个？”
向孟夏立刻装死，不敢再回她消息。
虽然有些生气向孟夏瞒着自己，但下班后，悦云起还是很诚实地在行李箱里塞了泳衣。
江女士知道她是和王总一起去游轮后，非要让她重新买一身:“把你的儿童泳衣丢掉吧！”
悦云起无语:“丢掉干嘛？又没穿坏，而且我这也不是儿童泳衣。”
江蔓笑着调侃她：“对，你这是专业成人款。不过话说回来，谁去游轮上是为了正儿八经游泳的？又不是参加游泳比赛，大家不都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嘛！”
“妈，你来了之后我已经胖了五斤。”悦云起用力低头，“看我的双下巴。”
“所以我展示什么？展示我的小肚小肚吗？”
江蔓仔细打量，觉得很满意:“你这样刚好，有点肉健康，人就是要白白胖胖才有福气。”
见女儿又忍不住打起哈欠，想到她昨晚都没睡好，连忙推着她往卧室走:“快回房间睡觉去，我来收拾东西。”
其实悦云起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妈，我就剩洗浴用品和护肤品没拿了，你……”
“我知道，你快去睡。”江蔓挥挥手，“放心交给妈。”
……
昨天俩人约好在王行之家门口碰面，悦云起只能顶着身后江女士热情的视线拖着行李箱往对面走。
幸好江女士还算听劝，没有擅自给王行之送过东西，不然她住在他家对面的事情就该瞒不住了。
今天出行需要开车，悦云起自觉代入司机的身份，只能舍弃高跟鞋，换上舒适的黄色板鞋，搭配身上的淡黄无袖衬衫和米白长裤，整个人清爽又干练。
她摁响门铃。
王行之打开门后转身就往里走，一句话也没说。
悦云起愣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发懵。
这是在让她进去等他吗？
“王总，您还没收拾好吗？”悦云起犹豫后还是没进去，站在门口问他，“您这边……啊，是小猫！”
悦云起担心猫咪从门缝里跑出去，下意识把门又关上了。
王行之听见关门声，回头一看。
图多已经在玄关处躺倒，一副露着肚子求摸的样子，而悦云起还在门外。
王行之把它抱进怀里，轻挠它的下巴:“图多真聪明，认出来是不是？”
图多在他怀里叫了一声。
王行之再次打开门，悦云起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是怕猫跑出去，才把门关”
怀里突然一沉，图多轻巧地扑到她身上，尾巴扫过她的脸。
“放心，它怕生，不敢往外跑。”王行之伸手拉开鞋柜，取出昨晚刚买的拖鞋放在她脚边，“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悦云起:！！！
她何德何能让老板给她拿拖鞋啊！
还有，这小猫哪里怕生了？简直黏人的不得了。
被迫进入了老板的私人空间，悦云起没敢乱看，老老实实在客厅陪着小猫玩耍。
“哇！豪华猫爬架，幸福小宝贝，是不是~哎哟，舒服了吗？”悦云起情不自禁地就夹起声音，把脸埋在它身上，“好猫猫~香喷喷哦。”
“喵~”
王行之换好衣服出来，就听见她用超级温柔的声音夸图多，他有些不爽地看了眼四仰八叉的猫咪，无情地揭露它的缺点:“香？它每次上厕所都要臭死了。”
“喵！”图多炸毛，竖起尾巴不满地叫了声。
“王总！”悦云起也提高了声调，“不能随便说我们猫猫的隐私。”
她轻轻抚摸着图多炸起的毛，将它整个脑袋都埋进掌心，语气严肃:“我们小猫猫也是有尊严的，是不是？”
“喵~喵~”图多可怜地往悦云起怀里拱。
王行之:……
这就我们上了？他变成外人了是吧？
王行之把这只心机猫抱走，悦云起没了小猫撸，这才注意到老板今天穿得很休闲。
看来这次的应酬并非太严肃的那种？
“走吧。”王行之安顿好图多，两人终于出门。
悦云起的行李箱不知不觉就跑到了王行之手上，她发现的时候心头一跳:“王总，我来就行了，它不重的。”
她是秘书还是王行之是秘书？
让老板替她拿东西和骑在老板头上有什么区别？
王行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两个箱子而已，你觉得我拿不动？”
“拿得动。”悦云起有些懂了，原来是男人的胜负欲和表现欲在作祟，“那您来？”
行李箱被王行之放在车上，悦云起正准备接车钥匙，就见王行之打开副驾驶望向她:“上车。”
悦云起问:“……王总，今天您开车？”
“嗯。”王行之有些不高兴她对他的称呼，“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喊我王总。”
“不知道喊您什么合适。”悦云起坐进去，“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太好？”
王行之从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利落地坐了进去，似笑非笑地开口：“上次毫不客气命令我坐下的时候，喊得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悦云起干笑两声。
啊——这人喝醉了，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悦云起岔开话题:“您的小猫养了多久？长得真漂亮。”
“图多年纪很大了，今年十岁。”王行之回答。
“图多？”悦云起瞬间眼睛亮得惊人，“我们学校以前有只猫学长也叫图多！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王行之语气波澜不惊：“是同一只。”
“真的假的？”悦云起有些激动，“原来图多是一只白猫？之前我还照顾过它一段时间，每次用湿巾给它擦爪爪，它都要挣扎。现在倒好，变成爱干净的小公主了。后面它消失了，我还以为它去喵星了，没想到是被您领养了。”
王行之:“我知道，我见过你喂它。”
……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猫。
王行之几次三番试图将话题引向今明两天的约会，可每次刚开口，就被她关于图多的新话题带偏，最后只能抿紧唇角。
下车后，他们的行李由工作人员拿到游轮的房间里。
他们可以直接上船，也可以在外面逛一逛再上去。
悦云起没坐过这样的游轮:“好像mini版的泰坦尼克号啊。”
王行之想到网友们教的男朋友必备技能，便主动问她:“要不要给你拍几张照片？”
悦云起受宠若惊:“好啊。”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王行之，熟练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双手张开，举过头顶。”王行之有模有样地指导起来，“你转过身，再拍一张你回头看的照片。”
因为王行之专业的架势，悦云起对他拍的照片还挺期待的。
等她拿到手机，打开相册，眼前一黑又一黑。
王行之自信发问:“怎么样？满意吗？”
悦云起沉默片刻，挤出夸奖:“挺好的，效果惊人。”感觉能随机吓死一个小朋友。
第35章 035 你身上好香，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悦云起以为白天会进行一些商务应酬, 所以提前和向孟夏约好晚上在酒吧碰面。
但登上游轮之后，王行之带她沿着地图路线闲逛，从露天甲板到旋转餐厅, 从健身房到纪念日商店，全程优哉游哉, 半点儿没提客户的事。
完蛋了, 难道是晚上才有应酬环节？
王行之注意到她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关心地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觉得晕船？”
“没有不舒服。”悦云起只是对未知的工作感到忐忑, “王总……”
刚发出一点音节, 她又转了个弯儿:“行之, 我们的行程安排可以发我一份吗？我想做下时间规划。”
“没有行程安排。”王行之倒是考虑过要不要提前制定游玩计划, 但他又摸不准悦云起喜欢什么, 干脆没有计划，随性而行。
悦云起深呼吸:“没有安排呀？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等王行之不注意的时候,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向孟夏发消息:“晚上见面的时间待定。”
[夏天]:“你不会要鸽我吧？我今晚可是有个大秘密要和你分享。”
[TIAN]:“你不是也鸽了我一次？生气.jpg.”
[TIAN]:“我尽量过去。”
收到向孟夏的“OK”表情包，悦云起这才心安理得地继续跟着王行之逛。
“你不喜欢这里吗？”王行之垂眸看她, 眉头微微皱起，“感觉上船之后你一直很沉默。”
明明悦云起以前和他独处的时候, 总爱和他说些甜言蜜语，怎么现在真到约会的时候她反而不讲话了？
悦云起眨了眨眼睛, 意识到自己的沉默扰了老板的好兴致, 赶忙补救道:“我超级喜欢这里，就是觉得这里太好了，所以被震惊到讲不出话。”
“你喜欢就好。”王行之停下来，极其认真和她对视着, “这段时间你工作很累很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特意把白淦调到身边帮忙，不是为了躲她，而是想给她减轻些压力。
当然，他请假在家那天确实是因为自己有些慌乱，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
悦云起有些激动，听老板这意思，他是要给她点奖金什么的吗？
迎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王行之继续说下去:“这两天你就好好在这里放松，直接刷我的卡，所有消费由我来支付。”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悦云起张了张嘴又合上，脑海里只剩下一连串问号。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以这周末来这里根本不是加班，而是给她的福利！？
把和老板一起出来玩当福利……这跟周末被迫参加公司团建又有什么区别？
“王行之！”这一声悦云起是真想骂他不当人。
王行之只感觉到她的情绪格外浓烈，轻笑道:“怎么？太开心了？”
“哈哈。”悦云起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问他，“你刚刚说我在船上的所有消费，都由你买单是吧？”
既然不是加班，那尊称“您”也不用了。
“当然。”王行之说，“你就算想把这艘游轮买下来也行。”
悦云起不买游轮，买下来还得维护，还得养它，她才不会那么笨呢。
但她返回到刚刚的购物区。
纪念品店？拿，可爱的各种小东西都要买一堆。
免税店？进，管它划算不划算，只要是她网上刷到过的种草好物，统统买下。
王行之跟在她后面付款，居然还在疑惑:“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那刚刚为什么不认真逛？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悦云起在心里无声回答:因为刚刚她不知道有人会替她买单啊，不用花自己的钱，她当然喜欢。
当总金额达到五位数后，悦云起站在免税店的落地镜前，望着镜中拎满购物袋的自己，突然泄了气。
虽然王行之给的这个福利不如直接给奖金实在，但老板真金白银砸了钱，自己也确实得到了实惠，再揪着不放倒她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仰头看向身旁的王行之，语气随意又自然：“王行之，我累了，想回房间躺着。”
悦云起刚刚买单时喊了好几次他的名字，已经叫顺口了。更何况他亲口说过这次游轮行是让她放松的福利，那她就不需要和他太客气了。
“这么快？”王行之的手上也拎了一部分，“还有好几家店没逛，回去睡个午觉再来？”
悦云起终于感受到了老板是真心在发福利，不过她还是婉拒道:“不用，已经买了很多了。”
光是护肤品都够她用两年的。
王行之不再劝她，船上的东西在下面也能买到，等她离婚后，悦云起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买的:“那就回去休息。”
王行之和悦云起的房间是对门。
悦云起把桌上摆着的购物袋拍了张照片发给向孟夏:“大乌龙！原来老板不是让我来加班，而是在给我发福利。”
[夏天]:“姐妹你发财了？流口水.jpg.”
[夏天]:“福利？有病吧，周末叫人出来玩。”
悦云起认可向孟夏的话，但经过这场酣畅淋漓的购物，她已经被收买了。
[TIAN]:“有病吗？可是这两天我的全场消费都我们老板买单诶。”
[夏天]:“接财神.jpg.”
[夏天]:“我又冒昧了，我们老板真好啊。”
既然不是在工作，悦云起和向孟夏很快便在甲板上碰面。
向孟夏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裙子，悦云起刚到便看见了她。
“你这身穿搭，一看就是来度假的。”悦云起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还骗我说是加班，向孟夏你的良心痛不痛？”
向孟夏有些心虚:“一开始我接到通知时，真的以为是加班。”
悦云起双臂抱胸，冷哼道:“然后呢？”
向孟夏眼神开始四处游离，一会儿看向天空，一会儿望向大海，就是不敢直视悦云起，声音也轻得像蚊子哼哼：“后来到了床上才知道，不是加班，而是约会。”
“床上？？？”悦云起震惊到失语，她盯着向孟夏，大脑思考着，然后挤出一句，“所以你是在床上接到通知？还是和……”
向孟夏脸蛋红红的，害羞地抱住悦云起的胳膊:“就是，和上次那个男的，然后，嗯，就是那样说了，我才知道。”
向孟夏说得乱七八糟，但悦云起诡异地听懂了:“上次那个男的在床上和你说的？你俩又在一起了？行吧，就算是这样，那……他是你的领导！？”
“不是直属领导。”向孟夏声音又变小了，“是我老板……”
悦云起沉默了。
向孟夏在旁边也有些紧张:“云云，你说句话啊。”
“你们俩在一起了？”悦云起问。
向孟夏猛摇头:“没在一起，就单纯床上的朋友。”
“你把我当傻子！”悦云起瞪她一眼，“都来约会了，你还单纯床上的朋友？”
向孟夏理直气壮:“那他也没表白啊，他要是表白了，我肯定拒绝他。”
“是吗？”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此刻在身后响起。
向孟夏立刻抱紧悦云起的胳膊，浑身僵硬地回过头——她才刚说了一句吹牛的话，结果被正主撞见了？真倒霉。
孟则远正在她们身后定定看她:“向孟夏，做不做我女朋友？”
正儿八经的话被他说得跟玩笑话一样。
向孟夏恼火地拒绝:“不做。”
悦云起在一旁暗暗打量。
单看外表嘛……比向孟夏的前男友强上百倍；既然是夏夏老板，经济上想必可靠，不至于吃软饭；至于性格和人品如何，还需进一步观察。
“你好，我是向孟夏的男朋友，孟则远。”孟则远主动向悦云起打招呼，神态自若，丝毫没因向孟夏先前不留情面的拒绝而面露不悦。
从这番表现来看，他的情绪还算稳定。
悦云起没笑，态度淡淡的:“你好，悦云起。”
向孟夏跳脚大喊:“你要不要脸啊？你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我刚拒绝你。”
“我不要脸。”孟则远拽了下她的手腕，“在船边别乱跳，待会掉下去可没人救你。”
“我要是掉下去一定是你推的！”向孟夏拍开他的手，拉着悦云起就走，“我们去喝酒，不理这个神经病。”
酒吧虽敞开大门营业，但下午几乎没什么客人，悦云起和向孟夏坐在吧台边，孟则远像影子般寸步不离地跟着向孟夏。
她们俩点了酒，孟则远只要了杯水。
悦云起注意到了:这次这个还真有点靠谱。
向孟夏光明正大地在当事人面前说他的坏话，悦云起随口应和几声。
“你看！他连被人骂都没反应。”向孟夏嚣张，“我就说这些老板脑子都不好吧！”
孟则远气笑了:“我敢回嘴吗？有本事你别告状。”
“嘿，我就告状！”向孟夏扬起下巴，“我不仅要告诉你爸爸你妈妈，我还要告诉爷爷和奶奶！”
“等等？”悦云起抓住重点，“你还认识他爸爸妈妈？”
向孟夏眨巴眼睛:“对啊，我们两家是邻居。所以我才会一毕业就进他的公司养老。”
孟则远屈起指节敲了两下桌子:“老板还在这儿呢，小心我把你开了。”
向孟夏:“那我就告状！”
孟则远笑:“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向孟夏涨红了脸:“……以后你不许来我家！”
既然是家长精选，那悦云起就懒得管了。
吧台后的调酒师见店内客人稀少，大方地送上几杯新品试饮。
有孟则远在，向孟夏不怕醉倒没人管，她尝到好喝的鸡尾酒，便也会给悦云起再点一杯。
等王行之匆匆找到这里来时，悦云起与向孟夏早已醉意朦胧，正相互搂着肩膀，脸颊泛红地大声表白。
“夏夏，我爱你！”
“云云，我爱你！”
被人拉开的时候，悦云起刚想发脾气，就对上王行之沉下来的冷脸。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带着醉意嘟囔：“又生什么闷气？不许板着脸，给我笑一个。”
王行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找了你整整一下午。”
孟则远下意识挡在向孟夏身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王行之的动作：“你们俩什么关系？”
王行之回以同样戒备的眼神。
大学时他见过向孟夏，知道她是悦云起的好友。
“我是悦云起的男朋友。”王行之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孟则远轻嗤一声，语气带着挑衅：“向孟夏的男朋友。”
向孟夏挣扎站起来:“放屁，我们是伟大的单身美少女！”
……
悦云起这次醉得彻底，整个人靠在王行之身上，脚步虚浮，王行之索性把她公主抱着往前走。
直到快走到房间门口，她才抬起朦胧的双眼，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回房间。”王行之不想第一次约会就和她吵架，况且和一个醉鬼争执也毫无意义，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下次出门能不能记得告诉我一声？”
悦云起点头:“好哦。”
王行之把悦云起安置在沙发上，转身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他拿着浸透水的毛巾出来，半跪在沙发旁，一手撑着她的脖颈，擦拭又红又烫的脸颊。
“之前还答应我不喝酒，果然都是骗我的。”
悦云起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听到这句话，立刻睁眼反驳他:“我不骗人的。”
“那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喝酒？”王行之捏了捏她的耳垂。
悦云起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因醉意上涌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栽去，直直撞到王行之的肩上。
鼻尖萦绕着喜欢的气息，她无意识地将脸埋进王行之颈窝，贪恋地深吸一口，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
王行之浑身一颤，湿哒哒的毛巾从手里掉到地上。
悦云起的手扶着他的肩膀，挣扎着坐直，双手又往上，捧住他的脸。
距离太近，她的呼吸与他的已经交缠在一起，王行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紧张地看着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你身上好香，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第36章 036 你喜欢我？
王行之始终牢记着自己的底线, 虽然他默许了这场和悦云起的约会，但内心却清醒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越界。
他绝不会当他人婚姻里的第三者，如此不光彩的词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但面对悦云起炽热的眼神与亲昵的举动, 要坚定地开口拒绝她，却远比想象中艰难
王行之的沉默, 被悦云起当成默许。
她的鼻尖蹭了蹭他的, 柔声细语地说:“谢谢哦~”
然后便未经思索地轻轻迎上，她柔软甜蜜的唇瓣贴上他的。
王行之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推开悦云起,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茶几边缘。
比起痛, 感受更强烈的还是那短暂的触碰, 他浑身泛起战栗, 电流般的酥麻瞬间贯穿全身,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混乱，嘴唇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
而悦云起歪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目光直直地盯着舱顶，眼神里满是茫然。她的脑海里只剩一个模糊的念头——她还没有吃到香香的小甜点。
悦云起撑着胳膊缓缓坐起身，视线又落在单膝跪地的男人身上, 语气里满是委屈：“推我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谢谢了吗？”
王行之垂眸缓了会儿后，粗重的呼吸又朝她凑近几分。
他的手轻轻探向她的脑后, 指缝间缓缓滑过她的发丝，他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她：“对不起, 头撞疼了吗？”
悦云起不答, 只执拗地开口:“我还没吃到，什么都没吃到。”
“现在还不行。”王行之用指腹擦过她的唇瓣，上面没有任何残渍，但柔软的唇因为他的触碰开始充血, 像被碾压后开始爆汁的樱桃，他低声哄她，“等你离婚了再吃好不好？”
悦云起任由他抚摸自己的唇，已经醉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歪着头问:“我结婚了吗？”
“嗯。”王行之闷闷地从喉间挤出答案。
悦云起的双手再次缠上来，蛮不讲理地开口:“结婚也可以吃的。”
王行之摁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可以，但这样是不道德的。”
悦云起胡乱“嗯”了两声:“我不需要道德。”
明明悦云起还没有成功吃到，但王行之的呼吸已经再次变得粗重，他艰难地扯了扯无辜的领口，说:“别人知道了会骂我们俩的。”
“门是关着的。”悦云起舔了舔嘴唇，“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我就吃一口。”
悦云起再次俯身。
这次她没有捧着他的脸，而是环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不再有空隙，贴得紧紧的，虽然只是一小块部位。
王行之闭眼，他能够听到她的喘息声，细细密密地落在他身上。
脑海中的理性和感性依旧在挣扎，只是这次挣扎的课题变成:他究竟要纵容欲望到哪一步才肯停下。
悦云起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她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她只想要他尽快满足她的饥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给的东西，和紧紧抱着她的这份力道并不匹配。
这还不够，她要自食其力。
悦云起主动地舔了舔他的果汁软糖。
她突然的动作，惊得王行之想开口叫停。
而在他张嘴的瞬间，悦云起便咬到了糖果里面的流心。
悦云起已经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她的身体此刻被有力的臂膀压得很紧。
她不再是主动的那一个。
王行之把她抱起来，让她跨坐在他身上时，终于看见了她口中“关着的门”。
她说得对。
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海面上亲吻拥抱，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偷偷地一点一点拉低自己的底线。
从默许约会，到被亲，再到主动索吻，他已经打破了他过往二十多年的价值观。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
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浑身像被重物碾压过一样沉重。
因为睡得太早，悦云起五点刚过便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喝的酒更多，断片直接断得彻底，脑海里连一块片段都没有。
悦云起强撑着爬起来洗漱，牙刷刚伸进嘴巴里的瞬间，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等她坚持刷完牙后，才开始对着镜子检查口腔——没有口腔溃疡啊，怎么会那么痛？
她的嘴唇也有些肿，悦云起怀疑自己昨晚喝的酒太多，被辣肿了。
时间还早，但快乐的时光仅剩一天。
她查看了手机上预测的日出时间，还有半小时。
昨天闲逛的时候她就看见甲板上有游泳池。
悦云起打开行李箱，翻找着自己的泳衣，准备在泳池里等日出。
泳衣没找到，但是翻出两件陌生的布料。
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早，悦云起就打电话质问江女士了。
她就说那晚江女士怎么那么积极地要帮她收拾行李，原来是为了把她的泳衣给换了……
悦云起真的是哭笑不得。
但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换上。
换上后她觉得挺别扭，又披了件长衬衫才出门。
清晨的甲板上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悦云起放松地在水中飘浮，等待太阳升起。
等她收到王行之消息时，悦云起已经看完日出，正坐在餐厅里享用早餐。
[行之]:“你又去哪了？”
[行之]:“昨天不是答应出门前会告诉我吗？”
悦云起看到这句话时被惊得呛到。
昨天她不是和向孟夏去酒吧玩了吗？什么时候还和老板见了一面？
[TIAN]:“我在餐厅，王总，要给您点餐吗？”
[行之]:“？”
[行之]:“要。”
悦云起没看懂前面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地按照王行之的喜好，提前为他点好早餐。
等她吃得差不多时，王行之终于到达餐厅。
他今天居然穿了件非常度假风的亚麻衬衫，头顶墨镜，下身是深色的工装长裤。
看起来真跟男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悦云起本来单手撑着脸，看到他来立刻坐好:“王总，这里。”
等王行之走近，悦云起扬起笑，毫不吝啬地夸赞:“王总您今天穿得好年轻，看上去活力满满。”
王行之挑眉落座，仔细看着她，问:“我平时看着很显老吗？”
悦云起:……
她立刻摇头表态:“当然不是。不过您平时穿正装的气场太强，有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但这身休闲随性，让人感觉特别亲切。”
“亲切？”王行之重复，“那你为什么又喊上王总了？”
因为她忘记了。
悦云起都喊了好几年的王总，只喊了一天王行之，刚刚见他过来，便条件反射地喊了“王总”。
幸好菜品及时上桌救场！
悦云起利索改口:“王行之，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给你点。”
当然，是王行之买单。
“够了。”王行之安静用餐，时不时抬眼看向悦云起。
悦云起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慌。
她下意识往椅背靠了靠，眼神飘忽：“我有个朋友也在船上，我们约好要碰面，所以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王行之抿唇:“你昨天就在陪她，今天还要继续？就不能……分点时间给我吗？”
这可能是他们俩最后的约会时光。
啊？
悦云起开始反思。
虽然老板发放的福利方式她不太喜欢，但此刻换位思考——要是自己带着小白出游，对方却全程只顾着和朋友腻在一起，把自己晾在一旁，恐怕她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对不起。”悦云起是真心实意觉得抱歉，“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下船前我们可以玩个够！”
王行之别扭了一早上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玩什么都行，只要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就行。”
他说得可怜兮兮，让悦云起都有些愧疚了。
只是仔细琢磨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有种她是个负心人的错觉呢……
悦云起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丢出去，等王行之吃完早饭，两个人又把游轮逛了一遍。
游轮靠岸时间是下午六点，而小区门口那家做陶瓷的店是晚上七点钟关门。
她之前做好的盘子终于可以去取，悦云起便想趁着这次出差，把盘子送给王行之。
因为第二天出发时间比陶瓷店营业时间更早，悦云起只能今晚去取。但时间实在紧张，她只好拜托江女士帮忙跑一趟。
等她到家，才发现江女士用了一个非常夸张的礼盒装盘子。
“龙凤呈祥？”悦云起嘴角抽了抽，“妈，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丑盒子？”
江蔓不高兴:“多喜庆的盒子，我在陶瓷店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哪里丑了？”
“那你觉得这个适合送人吗？”悦云起不和她纠结美丑，“我是送我老板的，不是送即将结婚的新人的。”
“挺合适的啊。”江蔓是真觉得好看，“王总不是没结婚吗？你送这个给他就是在祝福他找到真爱啊！”
悦云起无语，但又说不过江蔓。
她在家里翻来翻去，也没能找到更合适的包装盒，考虑到盘子易碎，不能直接携带，最后悦云起只能把那个红得耀眼的盒子塞进行李箱。
……
机票依旧是由吴尽线上预定。
悦云起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去经济舱柜台办理托运，就被王行之喊住。
“怎么了？王总。”悦云起的两天直呼其名体验卡已到期。
王行之没看她，生硬地开口:“我给你升了舱，你跟着我一起。”
“啊？”悦云起愣住，“我也是头等舱吗？”
王行之颔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天呐！
悦云起早就知道他们老板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了！肯定是体谅她昨天回家太晚，才特意给她升舱的！
“王总，您真是个大好人。”悦云起眼睛都亮了，她还没坐过头等舱，这次也是沾了王行之的光才能体验到，她忍不住笑了下，“我也给您带了礼物，等落地了送您。”
王行之之所以自费给她升舱，其实是因为他很内疚。
他们俩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今天他就要和她说清楚他的态度。
“嗯，到时候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悦云起看老板满脸凝重，心中一沉。
难道他真的要把她开除？
因为这个猜测，悦云起全程都没睡着，直接化悲愤为食欲，点了好几份餐，等她下飞机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饱嗝。
幸好是无声版的，不然就有点尴尬了。
这次出差城市房源充足，她自己住的标间。
老板一如既往住的豪华套房。
到了酒店后，悦云起刚把行李放下，就接到了王行之的消息:“上来聊聊。”
悦云起想起江女士说过的那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果断地拎着大红色的龙凤呈祥礼盒上楼。
“王总。”悦云起刚抬手敲了一下门，门便应声而开，就跟有人在门后一直等着似的。
悦云起推开门进去，不准备给王行之先开口的机会，她直接把礼盒往上一提:“王总，这是我送您的礼物。”
套房内骤然陷入死寂。
王行之盯着“龙凤呈祥”四个字，半天移不开眼。
他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震得他耳尖泛红，他从未想过，她竟会以这般直白热烈的方式表达心意。
她的心意他已经明白，他的态度她却还不知道。
王行之也不想给她压力，但是他想要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就不得不逼她做出选择。
王行之接过礼盒放在一边。
他想要她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斟酌再三，最终沉下目光，轻叹一声，选择单刀直入:“你喜欢我？”
悦云起猛地抬头:“……？？？”
第37章 037 我不喜欢您。如果我喝醉后做了……
悦云起还没来得及张口反驳, 就被王行之抬手叫停。
王行之严肃道:“先听我说完再开口。”
他要一鼓作气地表态，不能再被她的甜言蜜语影响。
悦云起只好憋屈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但在游轮上你喝醉后已经对我……那样了。”王行之又重重地叹了一声气，“所以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悦云起:……？
她在游轮上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老板误以为她喜欢他？
虽然悦云起一点都想不起来, 但喝醉酒的自己同样是自己, 她瞬间没有了反驳的底气。
悦云起的脑袋埋得更低，佯装聆听王行之的“劝导”, 实则神游天外, 正在试图拼凑出记忆里的零星线索。
“……忠诚和专一是最基本的, 你知道吗？”当王行之终于停下长篇大论, 转头望向身后时, 却发现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于是喊她一声，“悦云起。”
悦云起刚回忆起“结婚”两个字, 就被他打断了思路，虽然她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但认错态度良好就行:“对不起。”
“不用道歉, 这事儿我也有错。”王行之语气很冷静，他将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 盯着她问，“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了吗？”
“明白。”悦云起其实并不理解, 但她能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给王行之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王行之这是在警告和提醒她。
幸好，不是要开除她。
“既然你明白了，那你应该知道……”王行之顿了顿，继续和她强调:“我是不会做小三的。”
悦云起:“……！！！”
她瞪大眼睛:“那肯定不能啊, 您这条件，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能当小三啊？”
闻言，王行之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嘴角往上翘了翘:“你知道就好。”
悦云起忙点头:“我知道的。”
王行之目不转睛地望着悦云起，他以为她还会再说些什么。
毕竟，他已将心底的想法毫无保留地都展露在她眼前。
悦云起看起来很乖巧，但只是看起来而已。
在她说完那句“我知道的”后，又垂头看地。
王行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面前的地面，平平无奇，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好看的。
啊……他懂了。
她应该是太难过了吧？自以为稳定的三角关系崩坏，哪怕她对那个男人没多少感情，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失落与不舍。
他理解的。
虽然他心里很不舒服，但王行之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静了一会儿，王行之实在没忍住:“你在难过吗？”难道还在他们俩之间动摇？
悦云起终于抬起头，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和不舍，她只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我不难过啊。”
她眨巴眼睛，无辜开口:“王总，我刚刚是在忏悔。”后悔自己总是喝酒误事。
王行之:“忏悔？”
“是的。”悦云起努力抿紧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些，“我认识到我的错误了。”
很烦啊，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错在哪里了。
悦云起只能胡扯:“总之，以后我绝不会再做这种事情，我要听您的话……”
刚刚王行之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忠诚？
“……对您忠诚、对公司忠诚！”
王行之盯着她，眸光逐渐变深:“好了，你出去吧。”
他会给她一些时间去解决那个男人，在她解决好之前，他不会再糊涂地栽进她的圈套里。
悦云起后退两步后才转身，手搭上门把时，还不忘回头确认对方没有其他事情，随后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门刚关上，悦云起立刻冲着这扇无辜的门挥了挥拳头。
秘书这份工作，悦云起怕是真干不下去了！
稍有不慎就得罪老板，更何况自己酒后必定断片，得罪了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
得再催催吴秘书赶紧回来了。
悦云起说做就做，马上夺命连环消息轰炸吴尽。
吴尽看到时，立刻扬了扬手机，和吴知琼大喊:“看到没？你哥我才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职场边缘人！”
刚和吴尽打了一架的吴知琼冷哼一声:“哟哟哟，还说不是边缘人，你一个多月没上班公司都没出问题，换成行之表哥，一个星期不在公司都要炸了。”
吴尽气急败坏:“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陪你玩才请假？”
“放屁，你就是不想工作。”吴知琼嘴巴厉害得很，“我毕业旅行可没叫你，是你自己屁颠屁颠非要黏上来的。”
吴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一群小姑娘不安全，我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好不好？”
“那你可以给我雇保镖啊！”吴知琼才不上当，“最起码保镖不会嘴毒地说我找不到工作！”
吴尽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可奈何吴知琼不爱听。
唉，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吴尽知道自己妹妹脾气，短时间内肯定是哄不好她了。
他打开手机看着悦云起呼唤他回去的消息，决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要滚回去上班。
至于这群大小姐们！他才不伺候。
[无穷吴尽]:“等着，我马上飞回去。”
悦云起收到吴尽消息的时候，刚和王行之到这边的驻点厂区。
幸福来得太突然。
悦云起差点平地摔了一跤，幸好走在前面的王行之挡了下，她才不至于和地面亲密贴贴。
王行之踉跄两步，回头看向推他的悦云起，冷冷开口:“我不过是刚才没搭理你，你就下狠手要推我？”
“意外！”悦云起慌忙解释，“是我被鞋子绊了一下。”
王行之视线下移，看了眼她的高跟鞋:“下次不要穿有跟的鞋子。”
悦云起本能地想应下，但最后关头忍住了，她为自己发声:“……王总，如果不穿高跟鞋，我的气场会从一米八缩减到一米四的。”
“气场不靠外在。”王行之淡淡道，“自信和能力才是真正能让你气场一米八的东西。”
说完，王行之便先进了门。
悦云起当然知道自信和能力重要，但在工作中，大家不会花时间去了解你，所以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没有立刻让别人认识到你不好欺负，那他们就会反复试探你到底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她要是长得和王行之一样又凶又冷，那她也可以自信说出:“气场不靠外在。”
王行之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悦云起撇了撇嘴，心里不爽但还是立刻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上午简单在厂区里面巡视一圈，午饭直接在这边的食堂解决。
晚上王行之有饭局，没有喊她，悦云起便自己在酒店里面点外卖吃。
今天一整天王行之都很少和她搭话。
虽然之前沟通也不多……但今天是真的格外少。
悦云起觉得自己的感受没错，老板果然是觉得她之前太过冒失，莫名其妙的谈话就是在警告她要保持距离。
唉，也是够无语的。
悦云起边等外卖边和向孟夏吐槽这件事。
[TIAN]:“你猜猜我们老板今天和我说什么？”
[好喜欢夏天]:“说给你涨工资？”
[TIAN]:“NO！”
[TIAN]:“他说我喜欢他。”
[好喜欢夏天]:“难道你不喜欢？又帅又温柔，我都要喜欢上你们老板了好不好！”
温柔？
悦云起承认王行之的外表很能打，但他怎么着也和温柔沾不上边啊？
[TIAN]:“哪里温柔了？”
[好喜欢夏天]:“你送他小方盒那次，他就很温柔啊。要是孟则远收到了那两个小方盒，他才不会好声好气告诉你要买大号。”
[TIAN]:“……无语了，亲。”
[TIAN]:“你和孟则远是非常规关系，但我和王总是纯洁的老板下属关系啊！”
[好喜欢夏天]:“我和孟则远是仇人，谢谢。”
悦云起懒得戳破她。
酒店的机器人来给她送外卖了，悦云起打开它的肚子取走外卖。
她点了一份小炒黄牛肉粉和一杯奶茶。
店家好心地送了一堆小菜，摆满半个小桌。
悦云起刚吃两口，又接到王行之的电话，滑动:“喂，王总，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对面顿了顿:“你在吃东西？”
都这个点了，她吃点饭没毛病吧？
悦云起假模假样地笑:“是呀，王总您的饭局结束了吗？”
“在回来的路上，好好吃吧。”
不等悦云起回话，王行之便挂断了电话。
悦云起:？
所以他打电话给她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TIAN]:“温柔老板不会在自己吃饱喝足后，打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给员工的。”
过了一会儿，向孟夏引用上面几条的消息:“云云，你只否认了你们老板不温柔哦。”
[TIAN]:“？”
[好喜欢夏天]:“所以你是承认你喜欢我们的不温柔老板吗？”
[TIAN]:“……向孟夏，你少看点泡沫肥皂剧吧！”
车上。
“掉头回酒店。”王行之吩咐，“不用去买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紧皱眉头的老板:“好的。”
王行之拿着手机，点进朋友圈后，周铭的名字出现在最上方。
他刚发的内容是“老婆出差也没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永远爱老婆哦”。
下面配图是一束花。
悦云起这是什么意思？
早上和他说不会让他当小三，下午就给周铭点了花？
悦云起是还没歇“脚踩两只船”的心思，还是说——
她想要放弃他？
不可能放弃他的。
她都亲了他，还……摸了他，肯定是要给他一个名分的。
悦云起应该只是不想在周铭生日这天和他说离婚的事情。
对，肯定是这样。
上楼、路过、洗漱……
一向生物钟稳定的王行之在凌晨两点多钟突然睁开眼——悦云起为什么没有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没有和他说晚安早安。
王行之翻身，再次打开周铭的朋友圈，截图发给悦云起，直接问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今天不理我？”
自然没有人会回他。
悦云起睡得香香的，手机也在睡前调成了睡眠模式。
她一夜好眠。
而窗外阴风阵阵，在太阳出来前天空便飘起了绵密的小雨。
等悦云起被闹钟吵醒时，外面的雨还没停。
她关掉闹钟，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后拉开窗帘，地面早已湿透。
悦云起走进洗手间洗漱，她一边刷牙一边单手检查手机里的工作消息。
被顶到最上面的红点聊天框就是[行之]。
点进去看到发送时间是02:23，悦云起差点没拿稳手机。
半夜老板找你，而你却睡着了没看见。
悦云起愿把这称为十大职场恐惧故事之一。
再仔细看消息。
悦云起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工作就行。
点开手机里老板发来的朋友圈截图，悦云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周铭的朋友圈有什么特别之处。
突然悦云起脑中闪过一个猜测:难道老板是想要花？
毕竟老板既没老婆，今天也并非他的生日。
只有这束花能勉强和王行之搭上点关系。
可作为秘书，难道还要负责给老板送花这种事？
悦云起没纠结太久，她直接给正在路上的吴尽发消息：“吴秘书，你的工作内容还包含给老板准备花这一项吗？”
吴尽眼都不眨，毫不犹豫地扯谎:“当然包括了！你这几天该不会都没给王总准备吧？”
悦云起在聊天记录里面搜索“花”。
没有找到“花”相关的结果。
她截图发给吴尽:“吴秘书，是你工作交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我说！”
“啊？是吗？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吴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哄骗，“不过你今天准备也来得及。”
不用他说，悦云起已经在外卖平台上搜索花店中。
幸运的是——周铭老婆送他的花是热卖款。搜索界面的第一页就有相同的款式。
悦云起担心自己随意发挥会出错，便干脆预定了一束同样款式的鲜花。
下完单，悦云起才来得及关心吴尽的位置，她敲敲打打:“吴秘书，你还有多久到狮城？”
是的，吴尽直接过来找她。
等吴尽到这边后，她便可以直接回公司继续筹备周年活动。
再也不用面对老板，也不会得罪老板。
[无穷吴尽]:“今天下午能到。”
[TIAN]:“那我今天中午直接退房？”
[无穷吴尽]:“别啊，我们一起吃顿晚饭，你明天早上再飞回去呗。”
悦云起看了下机票，下午的航班几乎都是凌晨落地梧桐市的。
而她落地后没多久还要上班工作，确实明天早上回去更合适。
换鞋时，悦云起踌躇许久，目光在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游移，最终还是换上了低跟凉鞋。
鞋跟不高，走起路来倒是自在。
深思熟虑后，悦云起决定吃完早饭再把花送给王行之。
王行之住在套房，会有专人送餐上去，但悦云起住的标间没有这个服务。
她在酒店餐厅吃完自助早餐后，刚好去前台拿花。
别说，热销款看上去确实不错，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悦云起是在早上下单，每一支都特别新鲜娇嫩。
悦云起很满意，但王行之不满意。
“你送我和周铭的同款？”王行之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怀里的花，甚至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意思，“半点心思都不肯为我花吗？”
冤枉啊——
悦云起以为他喜欢才会挑这款的，虽然她确实是图省事没仔细挑……
她垂头小声说:“我以为你也喜欢这款。”
悦云起的脸被花挡住了一小半，她毫不收力地咬着下唇，都被她咬红了。
湿漉漉的花，湿漉漉的她。
王行之又想起两个人交换气息的那个晚上，他有些烦躁地转身:“放在桌上吧。”
他明明和她说过，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算了，她本来就在头疼该怎么处理关系，没心思想那么多也正常。
悦云起赶紧把花放下。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
“王总，吴秘书下午就到狮城。”悦云起跟在他的身后，“我这边订明天上午的机票返回梧桐市，您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王行之昨晚就收到了吴尽的消息。
他本来不想让吴尽直接来狮城的，但他又想让悦云起尽快回梧桐市把关系处理好。
“可以。”王行之说，“我给你订票。”
“您给我订吗？”悦云起愣怔，“我可以直接在差旅平台上订的。”
“差旅平台上不是只能订经济舱吗？”王行之淡声，“不辛苦吗？”
他记得上次出差嘉青市，悦云起几乎是上车落座后便闭上双眼，蜷缩在位置上补觉。
老板虽然自恋，但他真的是个体谅员工的好人。
悦云起几乎要热泪盈眶了:“王总，您也太好了吧？”
她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又用糖衣炮弹来迷惑他。
王行之扫过她的脸，停在她的唇上，又拧起眉:“下次不要动不动咬唇。”
这话题转变得好突然，悦云起疑惑道:“我咬唇了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完全是她下意识紧张才会做的动作。
王行之走近她。
用她无法拒绝的力道抬起她的脸，他用纸巾摁压住她的唇。
“嘶——”有点疼。
“别动。”王行之不是很高兴，“出血了。”
悦云起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含糊地动着上嘴唇:“王总，我自己来吧。”
但是好人王行之已经变成心狠手辣的反派，他无情地拒绝:“马上就好了。”
距离太近了。
悦云起只能垂下眼睫，盯着他的手看。
压得真用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起伏。
“好了。”王行之同样突兀地松开手。
悦云起觉得自己的下嘴唇都要失去知觉了，她不敢再碰。
她继续和王行之确认:“王总，您今天上午没有特殊的行程，中午十二点已在食辛御预定好位置；下午需要您出席展会并简单发言，发言稿已经发您，您看看是否有要调整的地方？”
王行之说:“等会我看看。”
悦云起问他:“那您今天上午去公司那边吗？”
“不了，上午在这边办公。”王行之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这里的公司也没什么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事情。
悦云起:“好的，那我也回房办公？”
“你也在这里。”王行之不看她。“在楼下沟通起来不方便。”
悦云起:……真的吗？真的是因为沟通不方便吗？
她真的怀疑:王行之是在防着她摸鱼。
悦云起和小白对接完周年活动的进度后，便登上王行之的个人账号。
想到明天就要走了，悦云起不想错过最后的拍摄机会，便举起手机开始抓拍王行之。
每次提前告知拍摄后，王行之总会变得浑身不自在，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她都不再提醒他。
虽然没提醒，但悦云起也没有遮掩自己拍照的意图。
王行之自然察觉到了。
个人账号的工作他是全部放权的，他早就把需要他配合拍照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因此他没意识到悦云起的拍摄举动是为了工作。
又偷拍他。
王行之当作没看见，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去找光，把自己最好的那面展示给她看。
就当作……是给她的礼物。
让她在梧桐市也可以看到他。
悦云起拍了个爽，拍完就开始导进电脑里修图，人不需要P，重点是改变环境画面，再叠加上合适的滤镜。
忙起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的饭局，悦云起是和王行之一起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王总害怕她喝醉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要有人想给她倒酒，王行之便会替她婉拒。
下午，吴尽赶在展会开始前到达。
悦云起一见到他便笑:“吴秘书，你是特地去美黑了吗？”
“有这么明显吗？”吴尽本来还不满意效果，听到悦云起这么说，立刻臭美地打开手机摄像头，“是不是超有阳刚之气？”
“有的。”悦云起认可，“阳刚帅气。”
吴尽得意洋洋:“那是，我——”
王行之打断吴尽的话:“吴秘书，不要闲聊。”
然后转向悦云起:“你回酒店收拾行李，工作不需要你操心。”
悦云起便先回酒店，在路上，她还感叹着吴秘书真厉害，都不需要和她进行交接，就可以直接上岗。
而展会会场中。
“你的稿子没问题，直接念。”吴尽催王行之，“你快上去，讲完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王行之冷冷瞥他:“你是老板？那你上去念。”
“嘿嘿，我错了。”吴尽这段时间玩得心都飘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王行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你上去念。”
吴尽意识到他是说真的:“哥！”
“上。”王行之不看他。
吴尽不知道自己怎么刚回来就把王行之得罪了，但他知道王行之不会改变主意了。
只能长叹一声，立刻窝窝囊囊地开始背稿。
吴尽匆忙上台，又带着一身冷汗走下台，转眼就忘了王行之刚刚的冷漠无情，他凑上前追问道：“你真的和悦经理说清楚了？”
王行之淡淡应声:“嗯。”
“然后呢？”吴尽好奇地继续问，“悦经理说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王行之瞥他一眼，“少打听。”
吴尽:……
王行之要不是他亲表哥，他绝对转头就走。
真是活该他没老婆！
话虽这么说，但忙完工作，吴尽又热情地当起助攻，邀请悦云起一起吃晚饭。
等悦云起到了之后，她才发现王行之也在。
她预想的轻松饭局成了泡影，悦云起全程沉默，草草结束用餐后便先走一步。
吴尽泄了气似的靠在椅背上。
任他怎么旁敲侧击，都没办法从王行之嘴里撬出半句话；而悦云起更是在王行之冷脸下谨小慎微，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早知如此，他就不叫王行之一起吃饭了。
“哥，你觉得悦经理真的会分手和你在一起吗？”吴尽不打听细节，改问结果了。
王行之很自信:“当然。”
……
悦云起回去的第一天，没消息。
悦云起回去的第二天，没消息。
悦云起回去的第N天，依旧没消息。
对话框毫无动静，王行之先前的自信也在漫长等待中，被焦虑取而代之。
但突如其来的紧急工作需要他去处理，王行之没办法回梧桐市去见她。
吴尽见王行之每天的脸色愈发阴沉，便劝他：“你主动去找她聊聊呗。”
王行之没理他，等到凌晨睡不着觉时，他才开始偷摸给她发消息。
[行之]:“你要放弃我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等了十几分钟，才收到悦云起的消息。
[TIAN]:“啊，我上次忘记说了。”
[TIAN]:“我不喜欢您。如果我喝醉后做了什么让您误会，请原谅我。”
第38章 038 “我没结婚。”
悦云起收到王行之消息后, 纠结了很久该怎么回复他。
她觉得是自己醉酒后的不当举动让王行之产生误会，才导致两人陷入如今的尴尬局面。
而她醉酒时释放出的信号，好像让王行之的心产生了动摇——他对她应该是产生了男女之间的好感。
悦云起并不想谈一场办公室恋情。
因为分手后会面临很糟糕的局面。
比如失去这份钱多事少的工作, 再比如同事间的风言风语……
悦云起作为女性下属，她要承担的风险比王行之高很多。
拒绝才是明智之举。
悦云起在对话框里面打打删删, 想了很久, 才拼凑出一句“我不喜欢您。如果我喝醉后做了什么让您误会，请原谅我”。
发完消息后, 她可能是害怕后悔, 又好像是不敢面对王行之, 几乎没怎么犹豫, 就立刻点开对话框右上角的“”, 摁下红色的“删除联系人”按钮。
删完悦云起都觉得自己胆子大。
员工把老板删了，应该比手滑点赞老板失恋朋友圈更过分吧？
但悦云起成长了，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因此失业。
悦云起不害怕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确信, 王行之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而且不是还有企业微信吗？就算之后王行之有工作需要找她沟通，那她也没有把所有路都堵死。
悦云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想到王行之。
可怕。
她睁开眼, 开始盯着天花板，和自己较劲儿。
不得不承认, 王行之的长相完全是她的理想型:清爽干净的外表、冷酷疏离的气质……
甚至连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都精准踩在她的喜好点上。
但这种喜欢遥不可及, 就像觉得一个明星帅一样。而明星和王行之, 都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能远远欣赏，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悦云起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想面对。
她用力锤了锤枕头, 然后打开手机里面的企业微信。
空空如也。
这也在悦云起的意料之中。
她心里清楚，王行之对她或许只是一时新鲜，那份好感也没有强烈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呼——
这份空白反而让她安心了一些。
悦云起在混乱思绪中，沉沉睡去。
比闹钟先响起的是江女士的声音:“悦云起，外面下雨了，天气预报说是大风加雷阵雨，你要不要早点出门的？”
“要。”悦云起说完又睡着。
“要还不起床？”江蔓做好早饭，发现她还躺在床上没动，直接进屋掀被子，“以前上学就起不来，现在上班了怎么还这么懒呢？”
悦云起被拽起来，嘟囔道:“昨晚睡得晚啊。”
“熬夜玩手机了是不是？”江蔓说，“外面天气阴得有点吓人，今天你别骑车去上班了。”
悦云起看着江女士拉开窗帘。
天空真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时不时还有雷电在天空中闪现。
她揉揉眼睛，摸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七级大风？”
梧桐市并非第一次遭遇大风天气，只是往年大风都集中在四五月份，如今临近八月，大风竟又来了？
“有七级？”江蔓没出门，站在室内往外看，看不出来有那么大的风，“你们公司不放假？”
“学校会放假。”悦云起下床，“但公司不会。”
她简单洗漱后，开始坐在餐桌旁吃饭。
吃一口往窗外看两眼，动作慢吞吞的。
江蔓察觉到女儿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低落？没精神？
“生病了吗？怎么气色那么差？”江蔓坐在桌边，“要不请一天假？外面天气恶劣，在家休息一天。”
悦云起摇摇头:“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呢。”
“那你吃掉感冒灵预防一下。”江蔓说。
悦云起皱眉，她不爱吃药:“没病喝什么药？我身体好得很。”
“是，一年不生病，生一次就是大病。”江蔓碎碎念，“你以前发烧就容易烧成肺炎，你得多注意预防，真病了难受的还是你。”
“妈，装我包里吧，我到公司再喝。”悦云起手机上又跳出大风预警，她没点开，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蹲在杂物间翻找雨衣。
这个天气，雨伞根本用不了。
她清楚地记得，买电瓶车时商家赠送的雨衣被自己放在了这里，可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云云，还没找到雨衣吗？”江蔓拎着她的包过来，“实在不行就套妈刚买的垃圾袋，黑色大号加厚，我给你戳个洞去。”
悦云起:“……好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你戴着口罩，躲在厕所脱了，谁都看不见。”江女士已经戳好了洞，“总比生病发烧强吧？”
悦云起不情愿地被江女士套上袋子，真长，居然到她脚踝:“妈，你买那么大垃圾袋干什么？”
“买来装你不用的东西。”江蔓不爱用收纳箱、收纳袋，大号垃圾袋比什么都能装。
悦云起戴上之前旅游买的防水帽子。
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活力的眼睛。
江女士很满意:“我真是天才，绝对一点儿雨都淋不到。”
悦云起的手在袋子里，没办法按电梯，江女士送她进的电梯，还在教她:“到门口，你就直接从里面往外撕开。”
“嗯。”悦云起无力地应声，“拜拜。”
电梯门打开。
悦云起终于看清楚外面的风有多么疯狂。
这是七级？看上去像九、十级了。
悦云起用身体撞开门。
瞬间，她有种要被刮飞了的感觉。
幸好头顶的帽子被江女士系得够紧，风虽没能将帽子吹跑，却还是把帽檐掀得翻卷过去 。
艰难走了十米，悦云起的眼睛都被雨砸得睁不开。
悦云起怀疑自己脸上的妆已经被冲刷没了，湿哒哒的口罩戴着也很不舒服。
算了，今天还是请假回家吧。
这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悦云起往回走。
走一步被风吹半步，她觉得自己像水里即将死亡的鱼。
呼吸不上来，还使劲地扑腾着。
“悦云起。”
耳朵好像进水了，开始耳鸣，开始幻听。
又一阵强劲的风冲她刮过来，悦云起被这妖风吹得不断后退，直到撞进一个冷硬的怀里。
悦云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连拽带拎地拉进了对面大户型的厅门那边。
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吵闹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只剩下垃圾袋超响的摩擦声。
哦，还有她头顶重重的喘息。
悦云起垂下头，她按照江女士教的，从里面把它撕开，而那只从刚才起就搭在她肩上的手，此时也在帮忙配合着。
脱完。
年轻男人弯腰拾起地上那张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垃圾袋，起身走到电梯口，抬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悦云起终于看清他有多狼狈。
她印象中的王行之，永远是身姿挺拔、穿着一丝不苟的自信从容模样。
但此刻，他浑身湿透，水珠不停地往下滴落。头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衬衫的扣子扣错了位置，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那双平日里锃亮的皮鞋，也沾上了泥巴，鞋头处还卡着几片枯叶。
王行之扔完垃圾袋，重新走到她面前。
悦云起的目光刚触及他的脸，一道黑影便骤然落下。
宽大的手掌如屏障般挡在她眼前。
他谨慎地捏住翻折的帽檐，缓缓往下压。藏在帽檐弯折处的积水瞬间倾泻而出，滴滴答答砸进他半拢的掌心。
原来是在替她挡水……
悦云起还以为王行之是不想让她看他。
王行之放下手。
两人目光相触。
王行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中满是紧张和不安，他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聊聊？”
脸上湿哒哒的口罩挡住她所有表情，悦云起声音透过厚重的口罩变得有些哑意:“要去上班。”
悦云起知道他想聊什么，但她只想逃避。
所以干脆把上班当作借口。
受伤又脆弱的情绪在他眼底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公司放假了。”王行之的声音压得极低，怕她误解，又补充道，“昨晚有暴风预警，行政部第一时间通知的，……不是我故意安排。”
悦云起有些尴尬。
她平日里为了清净，下班后会将公司大群设成免打扰，便没注意到行政的放假通知。
“那去你家吧？”悦云起知道躲不过，“还是在这里站着聊？”
“嗯，去我家吧。”
进了电梯。
王行之垂着头站在她身前。
好可怜，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像无家可归的狗狗。
悦云起抿唇，越看越心烦，干脆移开眼。
几乎是她刚移走视线时，王行之便开口了。
“很丑吗？”王行之轻声问她，“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悦云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呼吸一紧，透过模糊的电梯门看着他。
他吸吸鼻子，确实笑得不好看。
“本来不丑的。”悦云起觉得自己的鼻头也有些酸，“但你哭着笑有点丑。”
两句话的功夫，电梯已抵达楼层。
他们沉默地先后进了门。
本欲扑过来的图多看清他们身上的水，离得远远地“喵喵”叫。
门关上，王行之立即开口，这次他没有再勉强自己笑:“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做你的小三。”
本就混乱的悦云起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我的小三？”
“嗯，我不该逼你离婚，不该逼你选择我，更不该把压力转移给你。”王行之在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所以。”
“不要删除我的联系方式，不要不理我，不要把所有可以接近你的机会都收走。”
“我愿意当你见不得人的爱人，愿意——”
“等等。”悦云起听不下去了，她打断他，亮晶晶的眸子距离他很近。
“我没结婚。”
第39章 039 无声流泪总是比嚎啕大哭更容易……
图多不明白为什么人突然安静, 它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对他们带到地上的水渍很不满。
“喵喵——”
人为什么要一直站在门口？
“没有结婚？”王行之轻声重复后四个字。
他后退一步，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
“对啊。”谈情说爱悦云起或许并不擅长, 但为自己澄清，她有一肚子话要说, “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还是公司里有人造谣我？”
她顿了顿, 声音变小:“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她的恋爱经历为零。
是谁说了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说要去领证、要去完成人生大事。
他亲耳听到的。
王行之觉得她在骗他，她或许只是为了安抚他, 所以谎称未婚。
但……他找不到她骗他的理由。
王行之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悦云起忍不住轻扯了下黏在脸上的口罩, 被雨水浸湿的布料裹住口鼻, 闷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
王行之看见她的动作, 终于开口:“你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等你洗好, 我们再聊。”
幸好口罩还没摘掉，挡住了她此刻慌张的表情，等她无声地在口罩里“啊——”了几声后, 悦云起故作镇定地说:“我觉得你更需要。”
“嗯。”王行之垂下眼睛，看到狼狈的、丑陋的自己，他确实不该以这么糟糕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我去客卧洗，你去主卧洗, 行吗？”
悦云起眨了眨眼睛:“这个……不合适吧，我吹个头发就行。”
在江女士的“大号垃圾袋”的保护下, 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没湿。
“好。”王行之没再坚持。
后知后觉的懊恼涌上心头, 都怪他，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注意到她的局促和不适。
“那我回主卧，其它空房间你都可以用。”王行之说, “家里的东西也是，你都可以随意用。”
悦云起点头:“好的。”
虽然王行之这么说了，但悦云起吹干头发后便坐在沙发上抱着图多等他，连杯水都没给自己倒。
其实悦云起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王行之的那句“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做你的小三”。
原来之前在狮城那次谈话，他不是在警告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而是在催促她尽快处理掉和某个不知名男士的婚姻关系吗？
想想就觉得好笑。
他当时的那副架势哪里像求上位的情人姿态？分明是掌控全局的正宫做派。
悦云起作为当事人，甚至以为他是看她不顺眼，在居高临下地说教她。
王行之出来便看见她抱着图多在沙发上等他，坐得规规矩矩，像学校里姿势最规范的学生。
这份过分的规矩，说是乖巧，倒不如说是刻意的疏离。
他心里清楚，后者才是真相。
王行之安静又贪婪地看着她，他突然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他不需要她答应他，只要他能看见她就够了。
清爽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出卖了他的存在。
悦云起闻到了香气，回头看见他，说:“你好了？现在聊吗？”
“嗯。”
王行之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所以，是真的没结婚吗？”
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悦云起苦恼地皱着眉头:“根本没这回事，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怎么这么相信他啊。”
“听你说的。”王行之把所有他知道的，都摆在台面上讲，“你之前请假说要去完成人生大事，我以为……是去结婚。”
好，原来造谣源头在这儿呢。
悦云起哭笑不得:“人生大事那么多，你怎么就想到结婚了？”
王行之敛着眼:“在新生那天，你说你要去拿证，还有……”她的朋友圈。
“还有什么？”悦云起根本不记得她说过这些话，“不管有什么，我真的没结婚。”
“那、那你。”王行之垂首敛眸，凌乱碎发挡在额前，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可声音里夹杂着破碎的哽咽，“你拒绝我……是因为不爱我，对吗？”
悦云起手上力道失控，图多“喵”地跳开，钻进了敞开门的主卧。
人顾不上把它抱出来，它成为这个房子的小霸王。
悦云起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更没想过那双总是冷漠疏淡的眼睛会闪着细碎水光，她有些慌张:“王总……”
“叫我名字。”王行之别过脸，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擦过眼尾，将水痕揉得凌乱不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里不是公司，我不是什么王总。”
悦云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拒绝他，是因为不喜欢吗？
悦云起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停留在外面糟糕的天气里，被雨水浸透，变得皱皱巴巴，随着狂风的方向，在四处碰撞。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王行之抬眸看向她，他体贴地开口:“我知道答案了，没关系的。”
他比起不能拥有她，更害怕失去能见到她的机会:“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
如果他的声音没有在颤抖，悦云起可能真的会被他故作轻松的“没关系的”骗过。
悦云起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坏人。
她有些坐立难安，想给他递纸巾，又怕他多想，可余光里王行之低垂的侧脸、顺着下颌线滚落的无声泪滴……
悦云起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抽出纸巾，伸到他面前:“擦擦眼泪。”
王行之没接，但乖乖地凑近。
悦云起一愣，手已经条件反射地在擦他的眼尾。
他的呼吸轻擦过她的指尖，重了几分。
她该到此为止的，该后退的。
悦云起攥紧那张沾满他泪水的纸巾，重新坐直身子:“王行之，对不起。”
她知道他不想听她的道歉:“其实我骗了你，我喝酒会断片，我根本不记得喝醉后我对你做了什么，我——”
“你亲了我。”王行之刚被擦干的眼睛又重新蒙上水雾，“你还摸了我。”
“我不干净了。”王行之眨了眨眼睛，瞬间又落下一滴泪，他像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把柄，委屈又固执地问她，“就算你不爱我，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负责？”
悦云起瞪大眼睛，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直到抵上沙发，她弱弱地质疑:“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亲你、摸你……”
她停住，想到之前那个疑似强吻王行之的记忆片段。
而王行之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砸落，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像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悦云起躲过他的眼神，开始看茶几上很无趣的纸巾。
她居然真把他扑倒了，真的亲了？
该死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有种吃了顿好饭，但没尝到味道的痛苦。
王行之看清楚了她的躲闪。
“算了。”王行之觉得自己又贪心了，“不干净就不干净吧，反正本来就没人喜欢我。”
悦云起呼吸一滞:“别这样说。”
王行之弯眸，提了提嘴角:“好，听你的。”
“喵喵——”
图多大王闯完祸，立刻逃离案发现场，轻轻一跃，又跳进悦云起的怀里。
明明是白天，但窗外依旧很阴沉。
狂风吹折了细细的树枝，雨越下越大，用力地砸在窗户上。
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心情。
王行之找不到再留下她的理由，他把选择权交给她:“想陪图多再玩一会儿吗？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用送。”悦云起抿了抿唇，终于告诉他，她不想提的人生大事是什么，“我家就在对面。”
“其实，买房才是我上次请假说的人生大事。”
王行之点头，只把她送到门口，便克制地停下:“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他想起什么，轻声又郑重地请求:“能把我加回去吗？”
啊——
悦云起真的受不了他这种小心翼翼的眼神。
如果不是害怕分手后会失业，她真有可能会被他蛊惑成功。
悦云起胡乱点点头:“好，你快进去吧。”
王行之握着门把手，没动:“想看你走。”
背影也看不够。
悦云起脑袋要爆炸了。
他怎么……怎么这么会戳中她的心动开关？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了家。
第二天，天气和昨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阳毒辣地出现在空中，空气中连微风都没有。
路边稀稀拉拉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歪斜着，断裂的枝桠上还挂着残叶，可以证明那场风暴曾经来过。
悦云起早早地到了公司。
停工宅家一日，大家还没找到上班的状态，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凑在茶水间、工位旁，一边打着哈欠揉眼睛，一边心有余悸地感叹着昨天那场夸张的天气。
手机里的员工群也很热闹。
悦云起等待笔记本电脑开机的间隙，点开了群聊。
行政的司机小钟在群里分享着八卦消息。
[超六]:“这就不敢出门了？昨天王总还顶着狂风从高铁站开车回家呢？”
[钱来钱来]:“王总坐高铁？从狮城？得坐十个小时吧？太扯了。”
不信的人占多数，都在说小钟骗人。
[超六]:“他想坐飞机也没法坐啊，昨天那个风，机场都得关门了吧？”
[超六]:“瓜保真，车还是昨晚风没那么大的时候我开过去的呢。”
前台跳出来。
[公司招财猫]:“不可能，我今天都没看见王总来公司。”
[超六]:“风刚消停没多久，王总就又走了。”
[活着就是力量]:“机场那么快就重新开了？”
[超六]:“不，依旧是高铁，虽然没有十个小时，但也得坐七八个小时。”
[公司招财猫]:“这么折腾肯定是回来办很重要的事情，唉，活该老板能赚钱。”
[公司招财猫]:“昨天那个天气，我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
悦云起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她托着腮，盯着已经开机的电脑屏幕走神。
悦云起昨天是将近九点出门的。
也就是说，他收到她的信息后，便立刻出发了，一路都没有停。
但昨天他面对她时，只字未提这一路过来的艰辛。
无声流泪总是比嚎啕大哭更容易触动人心，悦云起觉得他又在她的心里安静地下起了小雨。
她有些动摇了。
第40章 040 王行之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哥, 你真是我亲哥。”吴尽忙活了一整天，刚睡了四个小时，就被王行之一通电话叫醒。他只能强打精神, 任劳任怨地开车去高铁站接人。
等红绿灯的时候，吴尽瞥了一眼副驾驶:“你不会一天没睡吧？”
王行之是半夜突然离开的, 直到次日清晨, 吴尽才得知他回梧桐市了。
他都快要吓死了，生怕王行之出了什么事。
在红绿灯的几十秒里, 吴尽余光瞥见王行之反复拿起手机又放下, 短短几十秒内竟重复了十几次。
踩下油门, 吴尽受不了王行之的冷暴力, 吐槽道:“哥, 你听得见吗？不会耳朵被风堵住了吧？唉……”
王行之终于从那机械重复的动作中分了点注意力给他:“你想换岗了吗？”
吴尽憋屈闭嘴。
走过一段路，吴尽把王行之的威胁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八卦道:“哥, 你这次回去到底干嘛了？特意去找悦经理吗？还是图多病了？告诉我呗，我都没告诉姑姑你干了这么危险的事。”
王行之再次点开手机，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沉默片刻后, 冷静总结:“表白被拒。”
吴尽大吃一惊:“你不是说悦云起爱惨了你吗？她怎么会拒绝你？”
这话听起来格外的阴阳怪气。
王行之紧蹙眉头，烦躁地吐出一句:“闭嘴。”
吴尽“嘿嘿”一笑, 开始扮演爱情大师:“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的, 人最少要表白失败三次才会有所感悟。”
“这就是第三次。”王行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再次摁亮手机，依旧没有悦云起的消息。
是不是狂风暴雨让信号变得不好，她那边发不出消息？
“什么！”吴尽只知道他大学毕业时表白的那次，“第二次是什么时候？我居然不知道！”
任由吴尽在耳边喋喋不休, 王行之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刷新。
吴尽停好车后，王行之头也不抬地下车。
“王总，你等等我。”到厂区了，吴尽便改口，他疑惑，“今天股票全绿吗？你怎么一直抱着手机愁眉苦脸的？”
王行之懒懒地抬起眼皮，好像有些疲惫，语气淡淡的：“我在等她的消息。”
“噗——”吴尽刚笑出声，就感受到旁边射来一道冰冷的目光，他赶紧捂住嘴，憋住笑声，“你想联系她，就主动找她啊，难道你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王行之冷淡扯动唇角，自嘲开口，“而是我知道她不想收到我的消息。”
“我的消息对她而言，是困扰，她看到了会觉得烦，咳咳……”
“咳咳——”悦云起戳了戳凝固的饭粒，刚夹起肉块凑近唇边，胃里突然泛起酸意，她慌忙放下筷子，抿了口温热的汤，试图压下恶心感。
小白捧着半碗见底的米饭，眨巴着眼：“悦姐，你怎么不吃饭？”
“没胃口。”悦云起又干咳两声。
她抬手放在额头上，摸不出什么热度，“感觉不舒服，可能昨天被冻到了。”
“啊？悦姐你昨天出门了？”小白同情地看她一眼，“夏天感冒最难受了，悦姐你赶紧买点药吃吧。”
悦云起点头，她端起餐盘:“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慢慢吃吧。”
小白扒拉着饭，胡乱点头，冲她摆摆手。
悦云起回到办公室，从包里翻出江女士昨天给她装的感冒灵，撕开包装，倒进一次性纸杯里，刚放水冲泡，那股苦味就弥漫开来。
悦云起是真的很讨厌这股味道，她瞬间想把这药倒掉。
但到底不是小孩子了，悦云起皱着眉捏住鼻子，将泛着苦味的药硬灌了下去。
喝完感冒药，悦云起便趴在办公桌上午休。
药没多久就起了作用，她睡得很沉，连小白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平时午休结束时，悦云起都会准点开灯，顺便叫小白起床。
但今天是外面的吵闹声把小白唤醒，他摸出手机一看，午休已经结束半小时了，他立刻从折叠床上跳起来，“啪”地打开灯。
这才注意到悦云起还趴在桌上，他赶紧拍拍她:“悦姐，醒醒，上班了。”
悦云起艰难抬起头，苍白的脸色比午饭时更要憔悴，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悦姐，你看上去好糟糕。”小白睁大眼睛，“我觉得你发烧了。”
悦云起也觉得头很晕:“我去前台测下体温。”
“行。”小白还有点不放心，他问，“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了。”悦云起还想着工作，“我上午的时候挑了几家文印店，你打电话问问看，重点确认他们能不能还原设计稿的效果，价格也得仔细比对。”
“好，没问题。”小白拍胸脯应下。
悦云起脚步虚浮地走到前台:“多美，医药箱里的额温枪在吗？我想测量下体温。”
赵多美在医药箱里翻找:“悦经理，你生病了吗？额温枪在哪呢……找到了。”
“可能昨天淋雨了。”悦云起探过头，方便赵多美动作。
“滴——”地一声响，跳出数字“38.7”。
赵多美说:“真发烧了，三十八度七，这属于高烧了吧？悦经理，你要请假吗？”
“嗯，感觉得去一趟医院。”悦云起觉得自己在公司坚持的效率也不会高，而且她现在喘气时，胸口都有些疼，“谢谢你，多美。”
“没事。”赵多美还给她一个口罩，“医院病毒多，悦经理你小心点。”
破锋公司的福利很好，工作年限满一年的员工，每年有五天带薪病假；而工作满三年的员工，每年的带薪病假天数增加到十天。
悦云起虽然年假用完了，但今年还没有请过病假。
不过事发突然，她现在等不及走流程，便直接去人事打了声招呼。
周铭这次没为难她，大方同意可以补流程。
为了避免江女士徒增担忧，悦云起摸出手机又放下。
还是等确诊结果出来再说吧。
她紧了紧外套，慢吞吞地骑着小电驴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江女士昨天还在念叨她“以前发烧就容易烧成肺炎”，谁能料到竟一语成谶。
悦云起独自从三楼走到一楼取药。
说严重吧，她不用住院。
说不严重吧，她光吃药好不了，还得挂水。
悦云起刚给江女士打电话说了她在挂水，没多久江蔓就赶到了。
“都怪我，昨天给你套垃圾袋被风吹到了。”江蔓心疼地陪在她旁边，“早知道就再让你多穿几件。”
悦云起吞咽都有些疼，她安抚地抓住江女士的手:“我没事。”
身边有人在，悦云起不再强撑，放心地靠着椅背睡过去。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江蔓正攥着她的手机，对着听筒笑得合不拢嘴。
方才还红着眼眶自责“没照顾好女儿”的江女士，此刻连声音都轻快起来：“好好好，我一定转告她！”
“在和谁聊？”沙哑的声音惊得江蔓手一抖。
她眼神飘忽，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你们王总打电话找你，我叫你，你没醒，想着万一有急事，我就先接了。”
悦云起:……
她头疼地接过电话:“喂，王总。”
江蔓在对面双眼放光地盯着她，悦云起只能假装看不见。
王行之在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我听周铭说你病了。”
“他这人好讨厌。”悦云起本来还因为周铭同意后补流程的事对他有所改观，没想到周铭居然和王行之告状，“流程我回家就发起，绝对不拖延。”
王行之顿了顿:“我不是来催你流程的。”
悦云起又想到行政部司机在群里发的话，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许回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竟然用命令的口吻对老板指手画脚，刚刚的那句话既自恋又可笑，仿佛自己真有左右他行程的立场。
王行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问她:“工作忙完了……也不许我回去吗？”
悦云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平淡的话里听出一点委屈。
悦云起改口，“不是，等忙完那边的事，您就赶紧回来吧，我这边还有两个事要和您汇报。”
“你先好好休息。”王行之捂住听筒，克制地咳嗽两声后，“不要想工作的事情，休息好再上班。”
王行之是在体恤下属，无论是谁病了他都会这么关心的。
悦云起给自己洗脑，尽量自然地开口道:“好的，王总，多谢您关心。”
……
两个人的沉默被江女士的惊呼打断:“护士，这里拔针。”
悦云起立刻找到理由挂断电话:“王总，我这边要结束了，您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
“好，再见。”他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悦云起没有察觉，挂完电话立刻松了口气。
她说了好多话，嗓子又有些痛。
当然，也不用她再开口，她刚挂断电话，江女士就认错了:“我看你们王总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的，对不起嘛，不要生妈妈的气。”
悦云起伸手，江蔓立刻牵上，继续交代:“其实你们王总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你的病情，然后让我转告你，可以把病假休满，不要着急去公司。”
悦云起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回家。”
接下来整整两天，她像被抽走了力气，昏昏沉沉地睡着，因为吞咽太痛，偶尔醒来她也只能勉强吃几口。
第三天，悦云起觉得自己的头终于没有那么晕，她半倚在床头解锁手机，点开企业微信对话框，特意发消息询问小白工作进展。
还好，小白在这方面比较靠谱，她临走前交代的事情基本完成了大半。
悦云起看了几张表，又有些眩晕。
她把手机收起来，拿着床头柜上的水杯，准备去外面接点水喝。
打开卧室门。
悦云起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
谁能告诉她，王行之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的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