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
一方面, 属于【交换之神】的记忆还在他的脑子里，另一方面，传输过来的记忆也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到底是谁。
但是这种混沌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有一股更强的拉扯感正在强烈的包裹着他。
路川的身体下意识的就开始朝着某个方向行动。
但是在行走的时候, 身体却像是跟不上意识一样, 走的踉踉跄跄。同时，他的头上开始不断的溢出冷汗，脸色苍白, 看起来似乎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藏九当即上前搀扶住了路川。
“你想起了你自己是谁，你的灵魂在吸引你的身体。两者之间互相拉扯，你现在恐怕不会好受。”藏九有些担忧的看着路川, 他虽然不能清楚的感受到路川此刻的痛苦，去嗯呢该感觉到路川本身的力量和【交换之神】的神力似乎开始了缠绕。
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谁，对神灵来说就是确认存在的意义。而当神灵认定自己是谁的时候, 不符合自己认定的身体自然也会变得不再适合。用人类的话来说, 就是所谓的排异反应。
“好在我现在用的是【交换之神】的身体和力量, 既然当初祂用了神术交换我们的灵魂, 现在, 我也可以故技重施了。”路川示意藏九将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主神系统不想让请我们进入到【死神】副本, 但是那个用着我身体的家伙已经在里面了。只要我们的灵魂重新交换，我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到副本里了。只是到时候, 交换之神也会回到我现在的身体, 到时候恐怕只能麻烦你来对付祂了。”
路川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样一来就等于将最麻烦的对手交给了藏九。
“没关系。”藏九轻声回答道，“等你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重新给我一抹你的欲望就好。”
最初的钱币, 已经被他捏碎了。
而现在藏九手臂上的那个黄金藤蔓，也已经开始脱落。
路川已经回来了，他只想要路川真正的欲望。
“好。”路川深深的看了藏九一眼，答应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遵循着记忆之中的办法，将黄金天秤重新启用。
要趁着身体的排异反应没有变得更加严重之前，先将他们两个重新换回来才行。
哦，对了，还有要解除和自己先祖的契约。
属于【交换之神】的力量开始往四周蔓延，藏九不得不后退好些距离，避免自己的实力干扰到路川的行动。
他看不清此刻的路川是什么表情，但是却能够感应到属于路川的财气在一点点的生成。
不过，这个财气的浓度怎么感觉弱了这么多？
就在路川启用交换的瞬间，一直都在【死神】副本之外等候着的陈吉，突然抽搐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造了孽了，我怎么就摊上这种神主啊？”陈吉口气里充满了埋怨，但是脸上的喜悦表情确是做不得假。
“太好了！”旁边的辛西娅听见陈吉这么说，也不由的笑了出来，“总算等到这个时候了。”
如果再换不回来，恐怕利利和师父他们在副本里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死神】副本里。
这个拥有着路川的模样，但是却包裹着【交换之神】灵魂的人，又再度被传送到了黄金天秤的一端。
另一端则是坐着路川。
他们两个神灵的灵魂，再一次被均匀的放在了天秤的两端。
“当初你和我交换的时候，还需要事先在我的身体上放置你的力量。可是交换身体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本来就是互换交织的，这就意味着，哪怕隔着时间和空间，在交换的时候也不影响什么。”路川看着黄金天秤另一端的黑发青年，感觉有些微妙。
对面黑发青年那个样子，他也用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哪怕是同样的脸，但给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交换之神】，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更弱。
“路川！”对面的【交换之神】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路川，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变得功亏一篑，甚至连祂之前占据的大好优势也已经消失殆尽，如何能不恨？
“你看起来比我还生气？”路川叹了口气，“你一声招呼不打就用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份，还霸占了我的朋友，还闹到这种人人喊打的地步，我都没有朝你发火，你还有意思对我大呼小叫的？不过你放心，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欠我的账，我会一分不少的全部讨回来的。”
反正【交换之神】的家底有多少，自己可是清清楚楚，保证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全盘接受对方的遗产。
“你以为能够这么快就交换回来么？论起对交换神力的运用，我可比你强的多。”【交换之神】牢牢的坐在黄金天秤的一端，丝毫没有和路川交换位置的想法。
黄金天秤左右摇摆，似乎有些分不清两端上坐着的，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主人，。
他们都拥有交换之神的力量，而且有一个人并不愿意进行交换。
局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当初【交换之神】强行和路川交换，也有主神系统在其中出了大力气的缘故。
“愿赌服输，你好歹也是个老资格的神灵，到了这个状态你还想要耍赖皮，这可不好。”路川有些无语，作为一个反派好歹也要维持一下反派的逼格吧。
“难道你没有耍赖皮么？”【交换之神】冷笑，“你本该在很久之前就和我争夺【财神】的位置失败而被我吞并，可是你却勾结了【时间之神】，将自己散在了不同的时间线里。每一次我即将成为正神的时候，你都要回收本源逃走。如果你有一次愿意愿赌服输，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如今，祂也不过是在学路川曾经用过的手段罢了。
“那的确是你无能嘛。”路川耸耸肩，说气话来那叫一个气人，“你成神的时间比我长这么多，力量比我大这么多，却依旧不能将我彻底杀死，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没有占据成神资历比我高的先手，你早就应该输给我了。我从一个普通凡人到成神，才花了多少年？而你呢，你又花了多少年？”
“如果不是在主神系统的副本里，你以为你能升级这么快？”【交换之神】反驳道，“你们每过一次副本，就是在副本里潜移默化的吸收不同神灵的力量。游戏副本里赋予你们的所谓游戏积分和点数，不过就是你们吸收不同神力的具象化而已。主神系统一直都在用这种手段培养神灵，你真以为是你自己的本事么？”
“可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玩家，能够成功的也只有我一个啊。”路川完全不内耗，反而十分肯定自己的本事，“我要当的是【财神】，我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来为自己积累财气。你知道，你明明和我交换了身体和记忆，却为什么依旧被我的同伴们发现么？”
【交换之神】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欲望之神】和陈吉在帮你。”
“哈哈哈。”路川听见这个回答直接笑出了声，“看，你到这个时候都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被交换之后，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想不起来，他们更加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而之所以能够分出你我，不过是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当【财神】，仅此而已！”
“陈吉当了你这么久的大祭司，为什么他却宁愿选择刚刚成神、实力还很微弱的我？因为在你的身上，他已经看不到了作为神灵的伟大，也不觉得你是有一个有前途的神灵了。”路川杀人诛心，“你本来是前途无量的神灵，可是你选择了投靠主神系统。从你投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陈吉心中的神灵了。那么多的神灵宁愿选择被主神系统杀死，都不愿意投靠主神系统，不是因为祂们愚蠢，而是祂们知道，短暂的顺从只能带来暂时的平静，总有一天会被主神系统彻底抛弃。比如现在，你已经毫无用处，你喊一声主神系统，它会答应你么？”
“主神系统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你能成为正神又如何？这宇宙中的正神少了么，可是祂们也不能将主神系统如何。就算是【时间之神】和【死神】，也只能和主神系统井水不犯河水而已。主神系统是数据，它不是生命体，它根本不受时间和死亡的束缚！”【交换之神】咆哮掉，“你知道它杀了多少神灵？你身边那个欲望之神都沦落到附在一个葬送者身体里，反抗它的下场，不会比欲望之神更好！”
“然后呢？”路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对于我来说，主神系统的确很强大。就像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神灵也同样强大一样。你当初也是人，可是那个时候你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神的时候，都要去选择走一条成神路去对抗另一个神灵。可是现在，你早已经不适合当神了。”
“【财神】的本质，是需要积累财气，让所有的生命都拥有财富，哪怕财富有多有少，但财富必须存在。人类可以有钱，动物可以有窝或者领地，所有的能够让生命变得更好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财富’。而你成为了我之后，有哪怕一次想要履行过【财神】的职责么？”
“你有没有去观察过市场，看看有没有增加财富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着要如何钱生钱，去将财气变得更多更厚？”
“你有没有认真的尊重每一个人的劳动成果，有没有去看过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不，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没有丝毫的付出，你只是霸占着我的位置，用我的身份去索取而已。”路川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降低了手下们的工资，提高了财神信徒的贷款利息，你以为这样就能增加财气，但实际上只是涸泽而渔而已。你这样的行为，当然会让我的同伴觉得奇怪，也会让我的身体和你无法融合。甚至，我可以百分百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财神】。”
路川在888号传输过来的记忆里，不但记起了自己是谁，也能窥探到不同时间线里的自己的遭遇。
的确，自己每一次都在和【交换之神】的最后融合之中失败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死。
他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中都更加接近了成功。
“为什么【时间之神】会帮我？因为祂知道，我比你更加适合当【财神】。”
“为什么我们权柄相似，你的神名是【交换之神】，而我的神名直接就是【财神】？这只是单纯的因为，【财神】权柄选中了我而已。”路川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你比谁都知道这一点，不然，你费尽心机，甚至浪费自己的大好优势来和我交换，又是为了什么？你只是在一次次的时间线里，都更快意识到你早已经不适合当神灵了这个事实而已。”
路川怜悯的看着眼前的【交换之神】，“承认吧，从你想要和我交换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心里认定你会输给我了。”
“只有弱者，才会想要去和强者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