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裴景元接到黄理成的电话,被好朋友一顿“训斥”。
黄理成：“小元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你的内娱唯一CP？”
这个狂躁的声音，裴景元仿佛看到一只超大型哈士奇在炸毛。
他解释一番前因后果，随后压低嗓音补充：“我邻居小朋友和他爸爸挺照顾我的,你别太担心，好好拍戏。”
他心道：聂先生大早晨特意来给他挤牙膏、换药膏呢。
不过他没好意思告诉好友。
他是在阳台接电话，悄悄看向厨房。
冰箱边。
聂慎远挽起衬衣袖口，正在检查冰箱保鲜层里的杂物。
他从柜子深处取出瓶瓶罐罐，一一检查保质期和使用情况。
小元宝乖巧地站在大爸的长腿边。
他伸出两只小手,捧住大爸递过来的小塑料瓶子,模仿大爸的模样，蹙眉认真看看,再点点头,随后才弯腰轻轻地放进垃圾袋中。
看似专注又严格，实际上，小幼崽完全看不懂密密麻麻的文字标识。
甚至他不知道大爸具体在关注哪个部分，只“沉浸式”欣赏一番花里胡哨的包装。
但没关系,元宝做事，全是诚意！
这小模样,简直是要萌坏了。
裴景元悄悄地蹲在阳台洗衣机边,看得满脸堆笑。
“啊喂喂喂？有人在听吗？”
手机里是黄理成的男高音。“Hello？”
“额……”
裴景元回神，“你说什么？”
黄理成：“我说,我下午过来找你。”
两人住得不远,裴景元没有推辞。
电话结束后，他继续蹲在阳台，欣赏萌萌的小幼崽
——新时代的田螺幼崽！
可爱得让他想用力抱住，再疯狂嘬嘬小奶膘。
正当他陷入某种“非正常”状态中时，视线撞上聂先生深邃的眼睛。
他瞬间心虚,自己像是随时要抢走人家小崽崽的超级大反派。
此时此刻，他对某些剧本里的反派人物，又有了全新的理解呢。
比如，经典动画片《葫芦兄弟》里的蛇精女士。
考虑到“正面人物”聂先生太过强大，裴景元按下“夺走小元宝”的疯狂念头，故作平静地拿着手机走上前。
元宝见状，“哇~”的一声，迈开小脚。
结果小身体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拎起，小脚在空中晃了晃。
“唔？”
发生什么事情？
聂慎远放下他：“别扑过去，哥哥的手没好。”
元宝明白过来，鼓起小脸：“元宝慢慢走哦~”
聂慎远松开手顺便整理他的小衣服。
裴景元几步上前：“哥哥过来抱元宝就好啦。”
他弯腰单手搂住小崽崽，看看他身前的垃圾袋，“哇，元宝把冰箱收拾得好干净哦，这么多过期东西呢？真棒！”
夸得元宝捧脸，很害羞地扭头往小爸怀里钻，小屁屁扭扭。
他也没忘记大爸，连忙戳戳长腿：“大爸也帮忙了哦~”
裴景元仰头，望向聂先生微笑：“谢谢聂先生。”
聂慎远垂下眼帘，静静地看他眼尾上挑的弧度。
上次，裴景元参与黄理成直播后，有粉丝给他贴了个“狐仙美人”的标签；
有人剪辑裴景元扮演的影视人物，专门与他本人组成CP，做了一则视频，名为《狐媚惑主》。
聂慎远不由得想，现实生活中的裴景元，要比视频中人，明媚动人无数倍。
“不算什么，举手之劳。”
裴景元瞥一眼焕然一新的整齐冰箱。
聂先生不仅为人和善，更是谦逊。
学习！
聂慎远适时地摘两根小米蕉递给小幼崽：“元宝，你给哥哥剥。”
“小胖胖蕉！”
元宝还没吃到口中，已是眉开眼笑。
裴景元帮忙拿住，请小崽崽剥开。
他嘀咕道：“原来元宝会剥哦，上次还让哥哥剥，是不是？”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一记小幼崽的屁屁。
嗯？手感真软！
再戳一下好了。
不能嘬奶膘，但可以戳屁屁！
元宝以为小爸跟自己玩呢，故意扭来扭去，剥开的胖胖蕉献宝似的递到小爸嘴边。
裴景元“嗷呜”咬一口。
“元宝剥开的，好甜哦~”
开心不已的元宝在小爸怀里蹦蹦-
中午吃过饭。
裴景元和元宝在家里玩，聂慎远则在1102的书房处理事务。
陈序将新查到的宏天资管情况，做大概的简述。
他是昨天晚上接到聂先生的电话，先后做了两件事。
一是联系《红颜祸水》剧组，同导演商量错开一天拍摄，给裴先生一日休息时间；
二是细查宏天资管背后母公司宏天集团，其在影视行业的投资情况。
陈序举一反三地推测，聂先生可能是想通过控股宏天资管的方式，间接成为裴先生所属公司的股东之一。
如果聂先生出面，亲自同宏天集团的贾老板谈相关事宜，肯定能以最短时间达成合作。
陈序：“聂先生，需要我去了解下贾老板近日的动向？”
聂慎远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书桌上另一份文件资料打开，推给他：“这是宏天去年的财报，上午送来的。”
陈序接过。
资料上的某些重点板块，已经被蓝色签字笔做了标记。
他一扫而过，便看出端倪：“按照我了解到的，这份财报是不是有出入？”
理论上，上市公司的财报是不应该存在“出入”。
但凡事总有例外。
聂慎远靠向椅背：“宏天贾老板几次找我，应该就是为了筹集资金。”
陈序反应过来，点点头。
“那如果您现在主动去找贾老板谈，就很被动。”
宏天集团虽然也是上市公司，但才经营二三十年，跟聂家的产业不可同日而语。
陈序深知，如果没有裴先生的事情，估计聂先生根本不会特别注意到宏天。
他没再开口征询，而是等聂先生的指示。
聂慎远道：“去找找市场上目前有潜力的传媒公司，体量不必过大，重要的是团队足够专业。”
陈序应下：“好。”
顿了顿，他道，“聂先生，有几份私人宴会的邀请函送过来，都将在半个月内举办。”
如果是平时他不必请示，就能猜到聂先生的答复。
但他感觉这次未必。
聂慎远见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完，深邃的眼眸沉静地望着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陈序嘴角幅度很小地提了一下，略微露出笑意。
“其中一场宴会，是为年底召开的国际电影节做资金筹措。宴会东会有几位影视文艺界的泰斗出席。”
聂慎远不语，只是望着他，眸光锐利如穿透人心。
陈序心道：
他该不会完全猜错了吧？
他试探性地征询：“那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回绝他们？”
陈序并不清楚的是，沉默的聂慎远想到的却是三岁小幼崽的话。
昨夜元宝说过，在未来的时间里，他没见过很多人。
其中之一就是陈序。
聂慎远回溯过往。
他必须要承认，陈序是一个思维敏捷、效率拔群的下属。
和聪明人一起工作，的确事半功倍。
但聂慎远也发现到，陈序喜欢揣测他的心思。
他不清楚将来的自己，会因为什么原因解除与陈序的合作关系。
此刻，他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
“陈序。”
“是。”陈序察觉到聂先生的语气变化，不由得站直身体。
聂慎远静静地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共事多年，你很了解我。”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肯定句式。
堪称掷地有声。
陈序的天灵盖如同木鱼，瞬间被犍稚狠狠敲了一下。
面对神色过于沉静的聂先生，他不能做否定回答，更不敢做肯定回答。
聂慎远相信，如陈序这般聪慧的人，适当的提点已经足够。
他点到为止，转回刚才的话题：“帮我安排出席那场宴会。”
陈序此刻仿佛被敲打点拨，大脑格外清明。
聂先生的话，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口，但说完之后一切照旧，就意味着他不是真的动怒。
“好。”-
1101。
黄理成拎着许多水果吃的来看望好友，终于见到超级奶萌乖巧的小崽崽。
“你就是小元宝啊！你景元哥哥跟我说起过你。”
元宝第一次见小爸的好朋友，恨不得挤进小爸和沙发之间的空隙。
小手搭在小爸的左肩上，只露出一只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悄悄观察陌生哥哥。
裴景元反手搂住他的小身体：“元宝？害羞了？”
元宝的脸蛋贴在小爸后背，点点头。
裴景元赶忙阻止准备拍崽崽的黄理成：“你别拍啊。别吓坏元宝！”
此时，他的耳垂被小手揪揪。
“嗯？”
元宝伸长小脖子，嘴巴凑近小爸耳朵，悄么声地问：“小爸，这个哥哥是不是跟你一起讲话的哥哥？元宝在家里看的。”
裴景元反应过来，说的是他和黄理成的直播。
“对。”
他同黄理成解释情况。
黄理成惊讶：“你居然还看我们的直播？我……”
他小心翼翼地问裴景元，“他爸爸怎么能让他看我们直播？我那口没遮拦什么都说。”
“你也知道？”
裴景元水灵灵地对他翻个白眼，“元宝就看我了出现的那部分，你别瞎担心。”
“呵。”
黄理成非常想抱抱小团子，奈何他藏在裴景元背后不肯出来。
“元宝，你除了香蕉，还爱吃什么？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他摇动手机，“你只要告诉哥哥，哥哥立刻给你点外卖！送到家门口！”
“喂！不可以这样拐小孩啊。”
裴景元抱住小崽崽坐在自己腿上。
元宝软软地依偎着小爸，看一眼新哥哥眨巴眨巴眼睛，抿唇摇头。
他转过脸贴着小爸，小声道：“元宝不吃陌生哥哥的东西哦~”
黄理成着急：“……我不是陌生哥哥啊！我都跟景元哥哥一起直播对不对？元宝，我们现在是朋友，知道吗？朋——友——”
元宝在小爸怀里闷闷发笑。
裴景元抱着可爱的小团子：“好了，黄理成同学，请不要吓坏我们三岁大的小元宝。”
元宝奶声奶气地嘟囔：“元宝是四十个月大哦。”
黄理成捂住心脏：“不行了，我也要生小孩玩。”
他一屁股挤到裴景元身侧去，贴着他坐，然后低头去逗他怀里的崽崽，“元宝？你看哥哥一眼？”
“嘻~”元宝扭动扭动。
黄理成绞尽脑汁：“要不然，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坐旋转木马，摩天轮，怎么样？”
“唔？”元宝慢慢地抬起脸，先看看哥哥，再看看小爸。
大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好奇与渴望。
裴景元道：“元宝想去玩吗？”
现在时间也不算太晚，如果出去玩的话也没问题。
只是想到聂先生，他有些犹豫，对黄理成道：“我们得经过元宝爸爸同意才行。”
此时，聂慎远踏入1101。
门是裴景元交代别关的，方便两边走动。
聂慎远一眼便看到沙发上并排靠坐的两个年轻人，以及裴景元怀里的小团子。
黄理成的胳膊就搭在裴景元的肩膀上，他的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又立刻缓和下来。
他想，这是裴景元当前最要好的朋友。
好友之间勾肩搭背，入情入理。
黄理成听过裴景元描述聂先生的大概情况，但亲眼见到还是颇为震惊。
他用力摇了下好友的肩，轻声问：“这是元宝爸爸？”
软糯可爱的小崽崽和冷漠精英气质的父亲。
这什么违和搭配？
元宝听见这话，“嗯”的一声转过头，赶忙招招手，“大爸！”
聂慎远看了孩子一眼，往沙发走去，同时对裴景元道：“裴先生，这是你的朋友？”
“对。”裴景元赶忙为他们做介绍。
双方打过招呼后，黄理成道：“聂先生，我们刚才说想带元宝去游乐园玩，方便吗？”
他虽然把话说完了，但实则有些不确定。
聂慎远抱过小幼崽，看着他问：“元宝，你想去游乐园？跟两个哥哥？”
元宝鼓起小脸，点点头。
裴景元想，聂先生不会放心让元宝单独跟他们出门，正准备开口。
元宝却忽然揪住大爸的袖口，指了指小爸身边的哥哥：“不要这个哥哥去哦，要大爸去哦！”
裴景元：(⊙o⊙)…
黄理成：T-T
第22章
在元宝提出自己的小心愿后,聂慎远第一时间注意到裴景元好似有些尴尬。
他对怀里的小幼崽道：“今天大爸有点事，我们过一天去？”
“啊？”元宝还不到四岁，自然是希望“说到就立刻实现”。
裴景元神色稍稍缓和。
聂慎远以眼神同他打个招呼,便抱着小幼崽转身走向阳台。
他靠在小耳朵边，低声解释：“这个哥哥是特意来家里做客，看望你小爸，我们现在去游乐园不礼貌。”
元宝望一眼客厅的小爸：“哦。”
聂慎远捏捏他极细的手腕：“你小爸的手没有痊愈，出门很容易就碰到,会痛。”
元宝收回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大爸捏住的手腕。
他连忙仰头答应：“大爸，那不要去玩哦~”
聂慎远抚过他柔软的头发：“过几天,等你小爸状态合适,我们再一起去游乐园。”
大爸是在一字一顿地给出承诺呢。
元宝听得可清楚，用力点头：“嗯~元宝记住咯。”
客厅。
黄理成在一瞬的心痛后，自然能理解小崽崽。
毕竟谁要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哥哥出去玩？
只是，他瞧着父子俩似乎在进行严肃的“商务谈判”,揽着裴景元去厨房，假装洗水果吃。
“这个聂先生,怎么感觉像是什么特别有钱的人？”
“对啊。”
裴景元满脸诧异,“我不是早就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他的穿戴？”
黄理成挠头：“说归说，联系不起来嘛！这不是本人的气质真是够大佬的。”
他指了指大门方向,“刚一进来,我真以为他走错门。”
裴景元点头颇为认同：“我也感觉，小公寓装不下大佛。”
黄理成rua不到元宝的小奶膘，闪电般出手掐了一把他的脸，然后一步跳开。
“诶？”
裴景元无语凝噎，“发什么癫呢？”
黄理成打趣：“我看你也不合适这小公寓,你这脸这身材这细长腿——”
“裴先生？”
一道极为深沉的嗓音打断了黄理成的玩笑话。
黄理成和裴景元同时转过去。
“是，聂先生您说。”裴景元上前一步。
黄理成则去拿料理台上的芒果，取出来清洗。
聂慎远：“晚餐请黄先生留下一起用餐，你看合适吗？”
黄理成先一喜，随后又想：怎么聂先生像是家里的主人？
裴景元点点头：“好啊。”
他笑着的黄理成说，“聂先生家里是厨师做菜，色香味俱全。”
黄理成表示了感谢。
站在地上的元宝拽拽大爸的西装裤：“大爸大爸，让厨师伯伯加两个好吃的哦~”
黄理成听见，举起手里的葡萄欢呼：“元宝！你这么喜欢哥哥？还特意让厨师给哥哥加菜？！”
元宝眨眨眼眸，正准备开口，却被大爸的手掌盖住头顶。
“唔？”
他慢慢吞吞地抬起脸，从大爸的脸上看出他似乎不希望自己说话。
好的吧~
那元宝就不说了。
聂慎远让元宝留着玩，他去交代厨师加菜。
裴景元领着元宝去客厅，小小声地问：“小元宝，你刚才想说什么呀？”
他可是没错过父子俩的“眼神交流”。
元宝先推着小爸的右手搭在扶手上，再爬上小爸的腿坐好，才小小声地说：“不是给哥哥加的菜哦。”
“嗯？”
裴景元疑惑，“那为什么元宝这么说？”
小幼崽的心思原来这么复杂的吗？！
元宝戳戳小爸的肚子：“哥哥来了，一定会吃掉很多菜，要给小爸加啊。”
裴景元喜不自胜，忍不住揉揉他的后背：“呜呜呜~~小元宝真是好暖哦~~”
注意到黄理成端着葡萄走来，他赶忙叮嘱，“这个不要跟哥哥说了哦？”
黄理成自然不会跟小幼崽置气，可难免会“伤心”。
“嗯！”
元宝答应小爸，正如刚才答应大爸不去玩一样。
裴景元顿时佩服聂先生，刚才竟然能“精准预判”小幼崽要说的话。
好强烈的默契感，他也想拥有！-
晚餐时。
元宝坐在宝宝椅里，扮演小主人的角色，邀请哥哥品尝菜色。
裴景元用勺子小口小口喝汤，瞎捉摸：
师出反常必有妖，元宝该不会是希望黄理成吃完赶紧走啊？
元宝悄然扭头，对上小爸的眼眸，咧开嘴露出一个顽皮的小表情：“嘻~”
感觉被看穿的裴景元：(ΩДΩ)
——小元宝难道会读心？！
黄理成在喝下一碗排骨汤后，说道：“元宝，哥哥会做菜，做得还不错。你喜欢吃什么？哥哥下次做给你尝尝？”
“嗯？”元宝极难得地正视哥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薯条。”
裴景元点点头：“元宝跟我一样，爱吃香蕉和薯条。”
“嗯嗯嗯~”
元宝咬住小勺子，两只小手搭在饭桌板上，欢乐地扭扭身体。
黄理成道：“那回头哥哥就给你炸，哥哥炸得可好吃了！”
瞬间，餐桌上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只是眼神各异。
小元宝：咦，哥哥会炸薯条？
裴景元：诶？我怎么没吃过？
聂慎远：嗯，未来的世界里没有黄理成，看来是有一定原因。
黄理成注意到后，略显尴尬，冲着裴景元使眼色：“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裴景元满脸嫌弃：“你偷偷吃我买的薯条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你会炸。”
“你也没说过你爱吃？”
黄理成道，“我一直以为你单纯爱吃垃圾快餐。”
裴景元嘟囔：“那不是垃圾。”
说完，他意识到是在聂先生家，不方便和朋友斗嘴，便抿唇。
元宝左右看看，懵懵。
他往嘴里送一小口蛋羹：算了，还是等大爸学会炸薯条再吃吧。
聂慎远适时去拿起裴景元面前的碗：“再喝一碗汤。”
他又对另一位年轻人道，“黄先生别客气，再多吃点菜。”
黄理成礼貌道谢后，忽然一抬眼注意到三人。
——怎么感觉他们三人是一家子？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再定睛一看。
的确是一种微妙的温馨氛围。
随后时间，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悄然观察，才发现：
聂先生的行为举止虽然都很有分寸、也合乎礼节，甚至没有说一句暧昧的话，可他只要看向裴景元，眉宇间的冷漠感就消散大半，只剩柔和。
至于元宝……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小幼崽多么亲近裴景元，几乎是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
福尔摩斯上身的黄理成低头看菜，两眼放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然而，等裴景元送他离开时，明确告知，是人家聂先生为人和善？
“核善？”
黄理成大声反问，“你平时观察力比我厉害，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跟你说话和对我说话，完全不同？”
裴景元惊讶：“人家第一次认识你啊。”
两人正走在小区的路上。
他说完这话当即想到第一次见聂先生，也是在这条小路。
当时聂先生的确也挺和善的。
他的判断没问题啊。
黄理成暂无反驳理由。
“下次我给你拍下来，你就知道你们三个多像是一家三口。”
裴景元立刻阻止：“诶！别乱说话。这种话很不礼貌的。”
黄理成一听，便没有再多说。
裴景元把人送走，从公寓区门外往里走时，正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
“聂先生？”
他暗自嘀咕，视线往后望，没有熟悉的小崽崽，“咦，元宝呢？”
聂慎远步态沉稳地走上前，开口解释：“元宝在家里玩。我出来接个电话。”
裴景元点点头。
聂慎远在他开口问之前道：“已经打完了。走吧，一起回去。”
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裴景元诚恳道谢：“今天实在是麻烦聂先生了，我蹭饭就算了，还带着朋友去。”
聂慎远听他过于客气的话，忽的有些烦躁。
他稳住心神：“是我主动提的。你不必道谢。”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的朋友很活泼，也跟你一样年轻。”
“我们同岁。”
裴景元说起黄理成，话匣子稍稍打开，“他老说我们是五同。”
他笑着解释一番，“之前我们一起跑剧组当龙套。”
聂慎远很难根据现有的情况，去推测他们将来不再联络的原因，因而没有轻易开口。
裴景元道：“对了，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聂慎远站定，看向他：“你说。”
裴景元也跟着停下脚步，微微仰眸看向比自己更高的人：“您也应该听见过很多次，元宝喊我‘小爸’。对吧？”
“嗯。”聂慎远之前就预料他迟早会问。
裴景元蹙眉：怎么聂先生不展开一下做详细回答呢？
月亮像是淡淡的一笔金勾勒在深蓝的幕布上。
他看不清聂先生的眸色，深沉得像是月下的海，透着不可捉摸的未知气息。
但让自己都异常意外的是，他好像并不畏惧这一片墨色的海。
所以，裴景元再次开口：“您不方便说？有什么特殊隐情？那要不，还是当我没问？我无异于探听你或者元宝的私事。”
聂慎远见他似要往前走，便道：“是有一些特殊的隐情。我本来打算等你手里这部戏拍完，再跟你谈。”
“嗯？”
裴景元眨眨眼。
这个小动作，也跟元宝如出一辙，
父子俩都是明眸善睐。
聂慎远示意往前走：“回去吧，还是等你忙完，我们再说。”
“啊？”裴景元急得忘了分寸，拽住他的手腕，“不行啊，话怎么可以说一半，这……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聂慎远垂眸看着他的手掌，细腻的皮肉贴合如竹节一般的指骨，精巧秀致。
他的注视如此直白，让裴景元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立刻松开。
“对不起，我……失礼了。”
聂慎远再次为他的客气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细微焦灼，如小小的火苗一般灼烧他的神经。
他的理智依旧在控制着情绪，并且维持自己一开始的计划。“等你拍完戏，我们再谈。”
裴景元却一改刚才的慌张，眸光异常坚定：“不行！”
他已经从聂先生的神情态度中，感觉到事情无比重要。
他唯恐这位说一不二的家长再度拒绝，强调道，“既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那我应该有权利立刻知道。”
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坚决的态度。
聂慎远想起元宝的小习惯：一着急就拽他的领子，表情同样格外坚决。
但他还是希望可以缓一缓，至少换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你明天还要拍戏。”
“您放心，我的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裴景元摆出不容商榷的态度：“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这是我应该有的职业素养，请您不必担心。”
聂慎远望着他湛亮的黑眸：“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裴景元见他态度迟疑踌躇，越发疑惑，“我今天必须要知道，否则——”
他仰头看向7号楼的11层，“我明天就搬走。”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强调道，“这不是我家，是经纪公司租的，我不用出房租钱，想走就能走。”
聂慎远现在明白，为什么元宝说两个爸爸会“吵架”。
裴景元说完“威胁”后，观察聂先生的反应。
但由于对方的确波澜不惊，以至于他瞧不出端倪，心中反而惴惴起来。
怎么回事？！
聂先生油盐不进啊？
半分钟后，聂慎远才缓缓开口：“元宝，没有骗你。他是你的孩子。”
裴景元瞪大眼眸：“您开什么玩笑？元宝年纪还小搞不清楚情况，我还能理解，您这……”
聂慎远已经猜测到会是这番结果。
“元宝是从未来过来，是你二十六岁时诞下的孩子。”
裴景元此刻逻辑混乱：“我？二十六岁？”
他这日子过得一脚轻一脚重，根本没有设想过“未来”的事情。
“不对，那元宝为什么喊你爸爸？”
聂慎远注意到他一直称呼的“您”，在此刻混乱情绪的影响下，已经变成“你”——却意外的更入耳了。
“我是元宝的另一个爸爸。我和元宝已经做过DNA，确认是亲生关系。”
裴景元的瞳孔一缩，整个人仿佛被一辆横冲直撞的火车创飞。
他一字一顿地反问：“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两个人，在未来生下了元宝？”
聂慎远看着他有点恍惚的模样，有些担心。
“是这么一回事。”
裴景元语带惊愕：“不可能的。你不是我的理想型啊。”
这反应的确不在聂慎远预判的范畴内。
周围顷刻间，只剩沉默。
第23章
草坪间的小路上,两人对影成双，静默良久。
许是月色渐浓，华光照在裴景元的脸上,突显出他独有的神清骨秀。
聂慎远率先开口：“先回去吧。元宝还在等我们。”
口吻冷静、态度沉稳，似乎丝毫不在意裴景元下意识最真实的反应。
裴景元苦思冥想，都没搞清楚怎么会发生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
但元宝的确又知道他的私事，爱吃胖胖蕉、炸薯条。
“我也得同元宝做个DNA，对吧？”
“我会安排。”
聂慎远视线扫过他蹙起的眉宇,“你着急的话,明天就做。”
他微抬下巴，示意他回去。
“等一下！”
裴景元赶忙阻止,在他淡淡望向自己的时,客客气气地请教，“您觉得……一会儿见到元宝，我可以跟他说我知道了吗？”
顿了顿，他迟疑补充,“我想您比较了解元宝，这样突然会不会吓坏他？还是过一天？等DNA做了？”
事关小元宝,再急切,他也得想得周全一些。
只是他没注意，他对聂慎远的称呼又回到了“您”。
聂慎远从他的言语间察觉端倪：亲子DNA做不做,面前的年轻人都相信元宝是他的孩子；
至于自己……
如果可以,他应该更希望跟自己做个婚姻检测层面的“DNA”。
聂慎远随意斜插在西装裤口袋中的手，微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话到嘴边变成：“元宝不会害怕，只不过今晚可能会粘着你。而你明天上午就有戏要拍。”
“我没事啊。”
裴景元道,“我通宵不睡都可以，一定能调整好状态！”
暂且忽略面前的男人是未来“另一半”这件事，他抑制不住翘起嘴角，喜不自胜，“元宝是我的小孩呢。我……”
对上聂慎远冷静的视线，他蓦地安静下来，试探性地询问：“所以我可以上去跟元宝相认了对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聂慎远自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更何况，他没有立场扮演恶人。
聂慎远轻微地点了下头，面前的年轻人一个箭步飞出去。
他皱起眉，不免提醒：“小心手。”
裴景元乐得满脸是笑，电梯镜面里映着他略显傻气的痴笑。
从天而降的小天使竟然是他的小宝宝~-
1102。
元宝好久都没等到两个爸爸。
他从沙发床上爬起来，抱住小猫猫站在扶手边缘。
正在餐厅收拾的阿姨连忙上前问道：“小少爷，怎么了？要去洗手间吗？”
元宝摇头，一只手搭在小猫背上：“我大爸不见了。”
“先生啊？”阿姨刚才听先生说出去接个电话，“可能事情比较多，要等一会回来。小少爷，我切水果吃，好不好？”
元宝默不作声地摇了下脑袋，重新坐回沙发。
两只小脚掌心相对，奶白的小手轻抚小猫，若有所思。
唔，大爸和小爸该不会和以前一样，悄悄地躲起来抱抱吧？
那好吧，就等爸爸们抱完再来跟元宝玩。
阿姨还是去摘一个胖墩墩的小米蕉，用小碟子装，摆在扶手上。
她正要说什么，门锁传出动静。
“大爸！”元宝放下小猫，往前扑，双手撑着沙发往前爬。
在门打开的瞬间，他脆生生地问：“大爸，小爸呢？”
聂慎远身后，出现了歪着脑袋逗孩子玩的裴景元：“在这里呀！”
他第一次觉得从元宝的口中唤出“小爸”，是如此可爱可亲。
元宝冲着小爸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要扑进怀里。
裴景元矮下身形，半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贴在小幼崽嫩嘟嘟的奶膘上：“小元宝~”
顷刻间，心脏不受控制地出现酸涩的抽疼。
“嗯？”元宝俯视小爸，大为惊讶：
小爸的眼睛为什么突然间就红了？
裴景元竭力控制情绪。
——小元宝才三岁半，压根没办法应对过于煽情的自己。
此时，聂慎远道：“徐姐，你先回1103休息。”
他随时随地的冷静语气，适时地让裴景元控制住自己。
“唔？”
小元宝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小手捧住小爸的脸蛋，嘟嘟嘴，嗫嚅地轻唤，“小爸？怎么回事哦？大爸偷偷欺负小爸是不是？”
裴景元一愣，赶忙阻止小幼崽的遐想。
“没有~”
等阿姨离开。
裴景元在小幼崽不解的眼眸中，仰头在他小奶膘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呜！他的小崽！
“噢？”
元宝来不及惊喜，手指尖已然触及小爸眼尾湿热的泪液。
他胸腔里酸酸涨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却已经被感染得眼眸泛红，哽咽起来，“小爸？不可以哭哭的呀~”
裴景元根本无法控制滔天泛滥的爱意，用力摇摇头。
聂慎远半蹲在他们面前，揉揉小幼崽的脑袋：“元宝，我已经告诉你小爸，关于你从未来穿越来找我们的事情。”
“唔？”元宝微张嘴，“真的吗？”
幸福如突如其来的海潮巨浪，冲袭得小幼崽瞬间茫然。
裴景元单手搂住他，在他另一侧奶膘上也用力“啵”了一下，眼泛泪花的笑着说：“真的哦！”
“呜呜呜~~~”
元宝伸开手臂抱住小爸的脖颈，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要不是裴景元的右手不便，他一定要举个高高。
元宝在小爸颈窝埋脸，奶声奶气地问：“小爸也要扎手指吗？会痛痛哦~”
“什么扎手指？”
裴景元低头看看他。
聂慎远解释一番。
裴景元点了点小元宝的鼻头：“不验也没关系，小爸知道元宝是小爸的宝宝。”
“嗯~~~~”
元宝幸福得弯起眼眸，呼噜呼噜地卖萌。
似乎还觉得情绪表达不够强烈，捧住小爸的脸，“mua”“mua”“mua”地亲了好几下。
元宝小小声地控诉：“大爸都不相信元宝，还要戳食指。”
聂慎远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裴景元轻声说：“不是这样的。”
裴景元摇头：“元宝，你忘了你第一时间来找小爸，小爸根本不相信你，对不对？”
“嗯？”
元宝这才想起这件事，轻轻地点点头，小奶音透着委屈，“小爸还把元宝送到一个陌生叔叔旁边，后来警察姨姨带元宝去找大爸。”
裴景元的眼睫湿漉漉，用力眨了眨，眼泪滑下来：“对不起。”
明明得到小幼崽的信赖，却亲手推开。
“所以元宝的大爸做得很棒。他立刻戳手指确定关系，一直照顾你，还带你来找小爸。是不是？”
元宝点点头，小爸说得一点都没错哦。
聂慎远神色复杂地注视泪眼婆娑的年轻人。
他原以为，在裴景元说出那句“你不是我的理想型”后，很大概率会做明确“切割”，但没想到他会在孩子面前如此维护他。
元宝忽的发出小小的疑问：“那元宝可以看两个爸爸的婚礼了吗？”
“额……”
裴景元大脑一瞬空白，下意识地求助旁边的男人，“这个……”
聂慎远接住他的“求救信号”。
“元宝，你小爸明天还要拍戏。今天先让他回去休息。”
“为什么呀？”
元宝刹那被大爸拐去另一个话题，“小爸以后不是跟元宝一直呆在一起吗？”
他转过小身体，指了指卧室，“我们一起睡觉觉啊。”
“要不这样吧。”裴景元率先道，“聂先生——”
他开口的刹那，意识到元宝和聂先生都看向自己，面色稍显怪异。
“额……”
裴景元尴尬，只能小声询问：“元宝，你知道未来的小爸，是怎么称呼你大爸的？”
这个话题，聂慎远一直以来未曾问过。
他只知，未来自己是以“景元”称呼对方。
因而，也是引起了聂慎远的好奇心。
两个大人同时望着小幼崽。
元宝眨眨眼：“老公啊。”
裴景元瞬间烫了脸，差点跳起来：“不可能的！”
今晚的聂慎远得出规律，但凡他不愿意相信的，第一时间以这四个字否认。
元宝以为自己记错，还认真回忆，最终点点头确认：“就是这样子的呀~”
裴景元绝望地闭了闭眼，又问：“那你大爸怎么称呼我？”
——该不是……
聂慎远代元宝回答：“我问过了，我叫你景元。”
裴景元看他眼神充满质疑，似乎在说：
凭什么你叫我的时候这么正常？这公平吗？
聂慎远：“需要我换个称呼？”
裴景元：“不不不！”
意外的是，聂慎远突然发现，逗裴景元的确要比逗元宝有意思。
裴景元揉揉元宝的脸蛋：“以后不那样叫了，就叫——元宝大爸，好不好？”
都特意加上元宝的名字，他哪里会有意见。
显然，在这件事上，聂慎远暂时没有“否决权”。
退一万步说，他今晚险险保住“元宝大爸”的身份。
“那元宝大爸，”裴景元以协商语气征询，“我可不可以带元宝去我那里睡觉？我保证会照顾好他。”
元宝贴着小爸的脸蹭蹭，奶声奶气地强调：“元宝也会照顾小爸哦~”
在这件事上，聂慎远表现得极其冷静。
“不行。万一元宝翻身压住你的手，会影响恢复。”
医生预估要三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可是我们都相认了啊。”
裴景元看看奶萌的小元宝，再看看这位判官一般的大家长，“您就忍心让我们分离吗？”
元宝瞅一眼表情凝重的大爸，小手指戳戳小爸的脸。
“嗯？”裴景元疑惑。
元宝的嘴巴贴在小爸耳上，小小声的叽咕叽咕。
裴景元露出吃惊与怀疑的表情。“真的哦？”
元宝轻点头。
裴景元思索一番，形势强过人。
他对元宝也是用力点头，表明同意他的提议。
聂慎远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他正要开口，却见父子俩突然齐齐看着自己。
一大一小，瞬间耷拉眼眸。
鼓脸，瘪嘴。
聂慎远这辈子，竟然也有无话可说的一瞬间。
空气安静半分钟后，
裴景元戳一下小幼崽的手：
怎么回事？
小元宝你说的不管用啊！
元宝顺势握住小爸细长手指，回以异常肯定的小眼神：
小爸，坚持住，管用的哦~
裴景元：……
再过半分钟。
聂慎远欣赏足够，才发话：“住1102，我睡沙发床。晚上有事方便我照应。”
裴景元＆小元宝：“哇！！！！”
第24章
次日下午。
裴景元安然无虞地结束今天的拍摄。
在通宵未眠的激动中,上午他灌下一大杯冰美式。
整个人亢奋得像是注射十斤鸡血。
现场导演和同剧组搭戏演员，都以为他是休息过一天后，精气神格外足。
裴景元卸妆时,场务来同他确认最后几场戏的时间。
他仰着脸，说什么都是眼染笑意。
场务全当他为即将杀青而提前高兴。
在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裴景元左手迅速操起，对场务大哥笑了笑。“我接个私人电话。”
对方点头，先离开。
裴景元见门合拢,才接通电话,语气洋溢着期待：“元宝大爸？元宝找我吗？”
今早他出门之前，聂慎远特意叮嘱过,暂时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元宝的事情,包括黄理成。
当时裴景元下意识地问了为什么。
他内心当然希望第一时间昭告世界，他拥有以个超可爱的小宝贝。
聂慎远当时说了一句：“因为你年纪小。”
裴景元才冷静下来，认真推算年纪，发现自己才成年就生崽崽。
其实被外界知道也没所谓。
对他而言,家人比外人重要得多。
昨晚他甚至已经想好带元宝去见外婆。
不过事关重大，裴景元并未在这件事上同他争执。
此刻,电话那端传来软软的小奶音：“小爸~元宝在了哦。小爸什么时候过来？”
“嗯？”裴景元疑惑,“在哪里？”
“车车里。”
聂慎远的声音传来：“在剧组外的路边。是早上送你的车。”
早晨他安排司机送裴景元前来剧组。
“哦！”裴景元轻笑，“元宝等我！”
“嗯嗯~”元宝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小爸快点快点！”
聂慎远另外叮嘱：“不用急。”
两道嗓音的声线与语气都过于分明,非常贴合本人的特质，以至于裴景元仿佛看到父子俩在面前。
结束通话后，他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所以，为什么是他呢？”-
裴景元刚露面，低调的黑色豪车后排,就露出圆嘟嘟的小脸。
哇！他的小幼崽来接他！
他单方面宣布，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元宝被大爸叮嘱过，不要在外面喊小爸，急得只能挥手。
等裴景元钻进车里，元宝发出呜哩呜哩的小声音扑到小爸怀里埋头蹭蹭：“小爸小爸~元宝好想你的哦~呜呜~”
裴景元左手搂住暖呼呼的小团子，弯腰亲亲他的头发。
副驾驶的聂慎远示意他们坐好。“我们先去医院。”
“好！”
裴景元已经沉浸在rua崽崽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其他方面，他都可以听从这位沉稳“大家长”的安排。
车子开出去后。
元宝咕咕唧唧地诉说今天一整日的牵挂。
“吃到小毛豆哦~元宝就好想好想小爸~”
“小猫猫喵喵叫地问元宝，为什么小爸还不回家呀~这样子的~”
裴景元眸光散发着炽热的爱意，心都像是泡在蜜糖罐子里，浓甜。
前排副驾驶。
随着元宝稚嫩的话语，聂慎远想起之前他刚回家，小幼崽就能在地时间冲过来要抱抱。
元宝的确是个格外贴心的孩子。
聂慎远眼眸微抬，看向后视镜里裴景元的脸。
他一直维持着侧坐的姿势，满心满眼都只有元宝。
下一秒。
裴景元便察觉到自己似乎被某一道视线“注视”着，疑惑地抬眼。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聂慎远漆黑的眼眸深邃而不可捉摸。
起先，裴景元并不觉得有什么。
等他骤然想起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便先移开视线，握住元宝的小手捏捏。
“……晚上想吃什么？小爸带你去吃啫啫煲好不好？”
元宝没听过，懵懵地瞪大眼睛：“猪猪包？是什么好吃的啊？”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
裴景元一笑，继续解释应该怎么发音。
只是他仍感觉到元宝大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不免有些小小的意外。
——他该不会认为元宝是我们未来的崽崽，现在我们就要谈恋爱吧？
裴景元觉得，有必要再跟对方聊聊-
医院。
由于聂慎远提前安排过，他们抵达后，立刻能进行检测。
元宝不希望受伤的小爸再戳手指，拽住医生的白大褂摇动摇动，奶声奶气地央求：“姨姨，小爸也拿头发好不好？”
医生弯腰：“就是用头发，小少爷别担心。你爸爸已经提前说过了。”
裴景元悄然瞥一眼聂慎远。
聂慎远迎上他的眼神，神色自若：“你要改用血液？”
裴景元哪里知道他会这么问，快速摇头。
最终采用的都是头发。
检测结果自然是高达99%的亲子关系。
医生看着模样出众的年轻人，一时间心绪复杂。
检测显示，他是小幼崽的“生育者”，这简直是现代医学史上的“超级案例”。
然而，按照医生对聂先生的了解，他们都没必要提出要给裴先生做一个详细检查的必要。
DNA检测报告对于裴景元而言，并不是最为重要。
但元宝不一样。
他坐在大爸腿上，小手戳着检测单上的数字，确认道：“这是说小爸和元宝是爸爸和宝宝哦？”
聂慎远捏住他的小手指移向中央的数字：“是这里。”
坐在旁边的裴景元见状，忍俊不禁。
又严肃又搞笑。
“哦~”
元宝愉快地扭扭，完全不在意小小的失误，可察觉小爸的笑容，瞬间鼓起脸，“小爸在嘲笑元宝吗？”
“没有！元宝看错了哦。”
裴景元坚决否定，凑过来快速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他现在格外理解自己的父母小时候会动不动亲他。
元宝当然是选择相信小爸，双臂揽着他的脖颈贴贴。
聂慎远垂眸看着黏在一起的父子俩，或许说，“哥俩”更准确。
他刚才不是没察觉医生们复杂的眼神，他是可以完全忽略外人的眼光，但的确无法立刻调适好自己的心态。
“好了，先去吃晚饭。”
“呜呼！”
父子俩异口同声的欢呼。
短暂的相处时光，已经迅速建立起强烈的情绪共振-
啫啫煲餐厅。
包厢。
裴景元左手捏着勺子捞煲仔饭里的香脆锅巴，见小幼崽吃得嘴角泛着轻微的油光，赶忙拿起湿纸巾给他擦擦。
“元宝这么喜欢吃呢？”
元宝举起小勺子：“好吃！”
聂慎远见他手有不便：“我来吧，你先吃饭。”
他还给元宝添了点蔬菜，“多吃点青菜。”
元宝虽然听话地低头啃住嫩绿的菜心，但啃得有气无力，都没有发出“啊呜啊呜”的愉快小声音。
裴景元戳戳他的小手背：“乖哦，要听大爸的，多吃青菜。”
元宝左瞧右瞧：丸辣！现在的爸爸们跟未来的爸爸们一模一样，都爱催他吃蔬菜。
为了引开爸爸们的注意力，他指挥道：“大爸，给小爸捞肉肉啊~小爸肚子都饿扁了。”
“不用，小爸自己能吃。”
裴景元拿起啫啫煲里的大公勺，捞一大块牛肉到碗里，想了想，也捞一块给聂慎远。
他眨眨眼，殷勤道：“元宝大爸，你照顾元宝很辛苦，要多吃点。”
“谢谢。”聂慎远深沉的眸光，透着几分若有所思，“元宝小爸。”
裴景元：嗯？怎么突然这么称呼他？
元宝啃着绿菜心，听两个爸爸格外客气的对话。
小心脏就跟剩下的菜叶子一样，凉半截。
——丸辣，两个爸爸根本就没有打算办婚礼！
“元宝？”
聂慎远看着满脸呆滞的小幼崽，以为他不想吃菜心，“不吃就吐出来，别咬着。”
像是拖着一根大绿舌头。
裴景元心道，他怎么每次讲话都听着如此严厉？确定不会吓坏元宝吗？
在他准备开口时，只听见元宝发出“哼”的一声。
小家伙闷头啃啃啃，愣是吃下全部菜心。
毫无育儿经验的裴景元：
OK，元宝大爸教子有方！起立鼓掌！
元宝吃完，小手搭在桌上撑起小小的身体。
小动静惹得两个爸爸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裴景元关切道：“怎么了元宝？要去洗手间吗？”
元宝摇摇头，小圆脸上露出无奈的小表情，又重新坐好。
呼~小朋友不可以多想大人的事情啊~
他悄悄地看一眼小爸，再看看大爸。
没有婚礼就没有吧。
反正元宝只要跟两个爸爸待在一起就好。
聂慎远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
“诶？”裴景元缓缓看向他
——拜托，对我的小宝贝温柔一点啊！
聂慎远给他夹菜：“吃饭。”
元宝见状，多云的心情稍稍转晴。
失去“炸薯条技能”的大爸，真是令崽崽着急呢。
裴景元悄悄摸出手机，放在腿上，单手戳屏幕打字。
【元宝大爸，你不要老用特别严肃的语气跟元宝讲话啊】
聂慎远见他的动作，以为他要回工作消息。
几秒种后，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向裴景元。
裴景元挤眉弄眼：看我干什么，看手机啊！
聂慎远点开，扫一眼，又按灭，并未回复。
裴景元：“……？”
——这是什么态度？！
要不是右手受伤，他能双手同时输入，手指在屏幕上打出火星子。
聂慎远的手机屏幕，接二连三地跳出消息。
他微微挑眉，打开手机。
【抚养元宝是我们共同的事情。你不能罔顾我的意见】
【我知道我年纪小，你会认为我不够成熟，可是我依旧有权力提出我的想法！】
【请回复收到！】
聂慎远第一时间想起小幼崽拽他衣领的动作。
他深度怀疑，此刻的裴景元就非常想拽他衣服，只是碍于情面，无法施展。
他再度按灭手机，在裴景元几乎要瞪眼之际，抬眸看向他，语调沉沉地说了两个字：“收到。”
裴景元：“……”
——你以为你很幽默哦？
果然是有着巨大的年龄差。
那是代沟吗？是鸿沟啊！
裴景元都怀疑未来的自己是不是被“胁迫”，才跟他结婚生崽。
按照两人悬殊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啊！
聂慎远看着他的眼睛水灵灵地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开口问道：“元宝，你未来小爸有没有告诉你，两个爸爸怎么认识的？”
裴景元抬头，充满期待地看向小幼崽。
元宝之前已经被大爸问过这个问题，自然以为是要告诉小爸。
他便看向小爸，亲亲热热地道：“就是在宴会上吃饭的时候，小爸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然后大爸就脱掉自己的衣服，给小爸穿这样子~”
他戳戳自己的小衣服，示意是胸口的位置。
裴景元将信将疑地扫一眼身旁的人。
聂慎远适时为自己正名：“我从不做威逼利诱的事情。”
裴景元：“……”
第25章
1102。
洗手间的门敞开,聂慎远拿着手机踏出来，需要接个工作电话。
坐在矮凳上的裴景元见状，拿起湿毛巾为儿童浴盆里的小幼崽擦拭身体。
藕节般的小胳膊,奶白如凝脂。
裴景元没忍住，凑上去亲亲。
元宝开心地往小爸脸上点了些粉色泡沫。
裴景元的唇贴着湿漉漉的小手背：“小元宝，过几天我们看望小爸的外婆好不好？”
“外婆？”
元宝懵懵，扭头看寻大爸的踪影。
——怎么办，大爸让他暂时不要提小爸外婆。
“嗯？这么快就想大爸了？”
裴景元想,真是个黏黏糊糊的小宝贝。
他扬声唤道,“元宝大爸？快来哦。”
聂慎远手持手机，走到门外,压低嗓音结束通话。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将散落的衬衣袖口往上挽，对裴景元道：“我来。”
裴景元乖乖坐好，下巴搁在膝头，手指搭在浴盆边缘,轻戳元宝的小奶膘玩。
元宝摇头晃脑，开心地回应小爸。
聂慎远拿起毛巾时,看了一眼有些幼稚的年轻人：“刚才在说什么？”
“没。”裴景元就是临时起意,并未思考周全。
他不确定是否要“邀请”元宝大爸一同前往，也不确定他的想法。
元宝却老老实实转告大爸。
毕竟,他非常需要大爸的帮助~
裴景元也没有刻意阻止,只是垂着眼眸，手指微蜷，也没有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过，他看似眼眸沉静，心里却是忐忑。
——万一被否决呢？
毕竟他老家有点远,舟车劳顿；
再加上，带崽崽回去意味着，要跟老人家解释情况。
聂慎远抬起胳膊，神色如常地给小幼崽擦洗。
在轻微的洗澡声中，他慢条斯理地说：“别急，我会安排好。先等你杀青，手腕也恢复。”
裴景元听见这话，眼尾微微上扬，又克制住，假装平静地点了下脑袋：“好。等元宝大爸安排。”
聂慎远宽大的手掌扶着小幼崽：“元宝，躺好洗头发。”
哗啦一声，元宝依靠着大爸的手掌往后仰。
他躺好后挪动挪动，小脑袋刚好卡在软垫的位置。
裴景元凑近，将热毛巾盖在小崽崽的肚子上，忍不住夸赞道：“我们元宝真的好棒，洗头发都特别乖~”
“嘻~”元宝开心地伸起小手挥挥。
聂慎远拿起洗发专用的小花洒，慢慢地冲洗。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得令裴景元都叹为观止，单手挡住元宝的额头，没有丝毫多余的水线冲到他脸上，熟练得仿佛已经干过无数遍。
裴景元掐指一算，明明元宝来到这里才没多久，不是吗？
若换做是他，别说单手，就算是双手，也未必能做得如此精细。
聂慎远揉搓着元宝的头发，见裴景元双眸发直、呆呆地不说话：“困了？”
“没有。”
裴景元：只是在进行一些严密的观察，以及奇怪且没必要的暗中较量。
元宝本来洗头发都会忍不住要嘀嘀咕咕，但刚才得到小爸的夸赞，就一直翘起嘴角没做声，保持乖宝宝的完美形象。
等他终于被大爸抱起来，才兴奋地，伸手抱住小爸的胳膊贴上脸蛋蹭蹭。
两只小脚还跟猫猫踩奶似的，在浴盆里踩水。
只是洗澡的短暂时光，已经让裴景元感受到无比的宁静与温馨。
等元宝吹干小头发，被大爸用厚实柔软的浴巾包住送到床上，更是化身一个软唧唧的糯米小团子，想着法逗小爸高兴。
简单收拾过浴室的聂慎远走入卧房时，裴景元坐在床侧的椅子上在讲故事。
作为演员的裴景元模仿能力强大，连嗓音也变幻多短。
他时而扮演可怕的大怪兽，发出低吼；时而模拟小动物，发出怯懦的求救声。
如果闭上眼，专注聆听，就像是不同的人在演绎精彩的剧目场景。
聂慎远静静地注视了几分钟，才出言打断。
“不早了。”
一大一小同时看向他。
聂慎远简明扼要地道：“你洗完澡再过来休息。”
“哦。”裴景元刚才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差点以为要被“赶回去”呢。
元宝的小手伸长，赶忙拽住小爸的衣摆：“小爸在家里洗澡澡啊~”
裴景元笑了：“小笨笨，你大爸也要洗澡啊。”
元宝嘟嘴，瞬间计上心头：“大爸去小爸家洗不就好了么？”
裴景元：很聪明的想法哦。
——至少不是“大爸小爸一起洗”。
聂慎远看了眼机灵的小幼崽，问裴景元：“你需要什么？我去拿。”
“不用！”裴景元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回去洗。”
结果元宝还是不放手，小小的手指尖都用力得泛白了。
裴景元弯腰，半蹲在床边。
他亲亲元宝的小奶膘，语气格外柔软：“小爸又不会跑？嗯？乖乖等小爸来好不好？”
元宝这才欣然同意，站在床垫上，指挥：“大爸要给小爸的手包起来哦~”
他已经牢牢记住，小爸受伤的手不可以沾水。
裴景元揉乱他的头发，不愧是亲生的贴心小崽！
聂慎远提醒道：“元宝在床上呆着别乱动。”
元宝赶忙坐下，抱住大熊猫玩偶，小屁屁快速挪到床头去，小手轻轻拍动枕头：“不动哦~”
两个大人这才放心地离开去厨房。
裴景元伸着手，低眸不语。
“几个小时没睡了？”
聂慎远突然开腔，“还不困？”
“嗯？”裴景元昨晚熬个通宵，亢奋一天后，的确是对“困意”和“疲惫”都后知后觉。“还好。”
明明反应都已经慢半拍，自己却还没发现。
聂慎远都担心他洗澡会不会晕倒。
在手臂包裹好后，裴景元道：“那我过去了，你陪元宝。”
结果右手小臂被拽住。
他缓缓抬起眼眸，流露出些许惊诧：“怎么了？”
聂慎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他难以揣测。
“我让阿姨过来陪元宝，我陪你过去洗澡。”
“啊？”裴景元感觉自己张嘴的反应，实在是有些愚蠢，立刻紧紧地抿唇，眼尾下落，瞥他握住自己的手掌。
得知对方是在表达关心，只不过神情举止有点“突兀”，裴景元的语气柔化不少：“元宝大爸，我没事的，别担心啊。”
聂慎远依旧握着没动，快速拿出手机联系阿姨过来。
等安排妥当后，两人才进入1101。
聂慎远挤牙膏时，裴景元在旁边打哈欠，想说点什么，但的确精神不济。
他掩嘴轻声嘟囔：“元宝大爸，你不用把我当元宝那么照顾的。我虽然年纪小，但我……”
聂慎远将牙刷塞进他手里，垂眸注视。
这间洗手间的灯，不像是1102经过改造，灯泡周围积压了灰尘，因此光芒暗沉沉。
聂慎远的眉骨立体，眼窝深，以至于这个角度看上去视线非常沉郁复杂。
裴景元一愣，试探性地反问：“我说错话了？”
结果，面前的人抬起手掌盖在他头上揉了揉头发，语气依旧淡淡：“洗澡。”
他径直走出去顺便带上门。
裴景元瞪着镜子里乱七八糟的头发。
诶？
真把他当元宝呢！
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一连三个哈欠，困得眼冒泪花。
洗手间门外。
聂慎远斜靠在门框边，单手斜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正闭着眼，安静地注意门里的动静。
“你不是我的理想型”，不知第几遍响起。
他皱眉，睁眼望着前方的客厅，换了个姿势，双臂抱在身前。
应该要聊聊的。
他想。
此时，洗手间发出玻璃制品掉落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聂慎远脸色微变，反手握住金属门把。
在推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停下，语气略显急促地问了一句：“我能进来？”
“怎么回事？”
裴景元也没想到，只是被热气一蒸，就头晕眼花。
他勉强坚持到洗完，穿上背心短裤，才晕晕乎乎地往洗手台边倒，左手去撑的时候带落了牙杯。
玻璃牙杯碎了一地。
“我没事。”
裴景元定定神，看着脚下的玻璃碎渣，有气无力地说，“我牙杯摔了。”
“你穿衣服了？”
裴景元困得太厉害，像是醉酒后不受控制地笑着抗议：“我当然穿着啊。”
然而，等门外的男人皱着浓眉踏进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被一双极其有力的臂膀打横抱起。
熏着热气灯光雾蒙蒙，本就困到极致的裴景元，目眩至极，也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身体无力柔软地靠进聂慎远的怀里。
聂慎远见状：“明天再来收拾，今天先睡觉。”
他都担心怀里的人会不会把身体熬坏了。
裴景元贴在他胸膛处，只感觉有什么在震自己的耳朵，费劲地撑起眼皮子，结果无能为力。
1102。
阿姨见到聂先生抱着裴先生进来时，惊讶得说不上话。
她都无法想象，聂先生能这样做。
聂慎远请她先去休息，径直抱着人进卧房。
“唔？”元宝非常听话，虽然有阿姨陪着，可他依旧坐在枕头边乖巧等两个爸爸回来，此刻着急地爬起来，“小爸生病了？”
聂慎远一边安抚小幼崽，一边把人送上床。
元宝听完，心疼地趴跪着，贴贴小爸的脸。
——呜~小爸不可以再受伤了。
聂慎远去拉被子，扯到裴景元身上时，注意到他腰间露出的细红绳子。
上一回，他没注意，原来还有一小段细小的黄金串珠。
他将被子盖上去时，心中却想：原来这绳子洗澡都不摘掉？
第26章
转眼,是裴景元在《红颜祸水》剧组的杀青戏。
由于异地天气问题，导致男主角詹靖的航班延迟，无法准时抵达荣城影视城进行拍摄。
因而这场杀青戏,还是由詹靖的替身演员何志奇来拍摄完成。
对裴景元而言，反而跟何志奇更熟悉，搭档起来更得心应手。
在完成拍摄后，张导代表剧组送上了杀青的红包和鲜花。
现场工作人员鼓掌表示庆祝。
拍完杀青照后，裴景元单手搂着鲜艳的花束,对张导弯腰鞠躬,满脸诚恳：“这段时间谢谢导演的提点。”
张导摆摆手，这些都是他分内事。
他非常欣赏裴景元的演技和拍戏态度,也惦记着他的手腕,语重心长地叮嘱：“小裴，你千万别仗着自己年轻骨头长得快就忽视了手。一定要得好好养。不然等痊愈，阴雨天的时候，骨头还是会酸疼。”
“我记住了,一定好好养。”
裴景元考虑到上次经纪人来找过张导，他没好意思直接问下一部戏的情况,只道：“往后您有戏,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张导却主动提起来：“我记得徐戎也是你的经纪人吧？”
“对。”
张导点点头：“我回头会跟他说的。我有个角色适合你。”
裴景元按捺住欣喜,再次鞠躬：“谢谢张导。”
此时,剧组的场务过来提醒他，预定的冷饮已经送到。
裴景元赶忙拿了给相近的导演、摄影等，其他就请场务帮忙散给现场的工作人员。
卸妆间。
裴景元刚换上自己的服装，就看到一道不算熟悉的身影，面露疑惑。
是聂慎远的助理,陈序。
他客客气气地压低嗓音道：“裴先生，聂先生说，您就把我当助理，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行。”
裴景元昨晚跟元宝大爸提及今日杀青时，对方是问过是否方便带着元宝露面，但他怕剧组人多嘴杂，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非议，因此婉拒。
但他没想到元宝大爸会临时另外安排陈助过来。
之前裴景元就从外貌和气质判断，陈助应该比自己年长不少。
他此刻察觉到陈助的过分恭敬，几乎与他对元宝大爸如出一辙，便有些拘束，语气也显得很不自在：“可是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你做？”
他平时都没有助理，所有剧组的琐碎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哪里能硬分出事情给陈助？
陈序倒比他更灵活：“您总有东西要从剧组拿回去？”
裴景元想起那把价廉物美的折叠椅：“这倒也是。”
顿了顿，他补充道，“陈助，你无需这样称呼我，我压力大。”
陈序淡笑：“不不，您不用有压力。我为聂先生服务，也就是为您服务。”
裴景元瞠目结舌之余，略感羞赧：
……元宝大爸是怎么跟助理描述他们的关系？
难不成直接告诉对方他们是“一对”？
陈序注意到他的异常俊美的脸上，露出异样神色，适时提醒他：“裴先生？”
裴景元大脑飞速运转，计划要跟元宝大爸好好“洽谈”一番的。
他敛起刚才的神色，先礼貌地请陈助帮忙整理东西。
陈序自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见他能在分秒之间转换细微的表情。
他心中惊叹：不愧是跟聂先生有往来瓜葛的人，裴先生看着少不更事，也绝非一般人-
等两人坐进车里。
陈序正准备开动车子，置物格里的手机震动。
他第一时间接通：“聂先生？”
听见熟悉的称呼，裴景元在后座上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陈序汇报三两句后，转身将手机递给裴景元。
打了裴景元一个猝不及防。
他估计自己偷听被发现，尴尬地伸手去接手机，语调不上不下，有点怪异：“喂？元宝大爸？”
“恭喜你杀青。”
聂慎远的声线在电话里显得无比优雅，“元宝小爸。”
尽管嗓音略有些迷人，但裴景元总感觉他每次这么叫自己，都“别有用意”。
——希望是他想多了。
“谢谢你元宝大爸。你有什么事情？元宝怎么了吗？”
聂慎远：“公司临时有点事情，我带着元宝一起到公司来处理。”
“啊？”
裴景元懊恼，岂不是不能第一时间到家抱住小元宝，进行一番亲子间的揉揉搓搓？
一个简单的语气词，淋漓尽致地展现他此时的莫大失望。
聂慎远自然不会听错。
他缓缓道：“如果你想休息，就让陈序送你回公寓。当然，如果你想立刻见到元宝，就让陈序送你到公司。不管哪一种，晚点我们都带着元宝，出去吃饭庆祝你杀青。怎么样？”
裴景元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叹，元宝大爸做事可真够叫人安心的。
“那肯定是见元宝！”
他的尾音不觉间上扬。
“嗯。”
聂慎远的语气里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意味，“一会儿见。”
裴景元结束通话，将手机递回去，并且告诉陈助安排。
车辆随后开往聂慎远的公司。
只是，裴景元才突然想起来一件“要事”。
“陈助，聂先生的公司叫什么？”
“晟航集团。”
陈序扫一眼后视镜中的后座，微笑着进一步解释，“聂先生是第四代接班人了。”
裴景元此前能猜测元宝大爸出身不凡，可他的认知终究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第四代接班人？
裴景元闷头在手机搜索框里，找到这家公司。
果真，“聂慎远”三个字出现在搜索关联词，一并出现的是：“新一代的商界传奇”“豪门顶富的新一任继承人”“富可敌国的聂家商业帝国”……
豪门聂家的正面报道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严肃正式的财经新闻。
裴景元陷入沉思，开始动摇：
小元宝所说的“宴会意外相识”，该不会是他自己为“傍大款”而刻意制造的吧？
虽说他坚定地相信，以自己的演技终有一日能够站上巅峰；
但内娱早已乱成一锅粥，也不排除未来某天，他突然想走捷径。
他盯着屏幕上的“豪门顶富聂慎远”一行字。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元宝大爸的确是足以让他一步登天的捷径。
他按灭屏幕后，默默地转过手机。
手机壳上的“不坠青云之志”，在此时颇显讽刺。
两眼一闭，裴景元倒在后座上暗自怀疑人生-
抵达晟航集团。
陈序转身递过来一张塑封袋，里面是黑色口罩。
“嗯？”裴景元反应不及，发出轻微的疑惑。
陈序解释：“聂先生特意叮嘱，说您是明星，到公司的话，可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裴景元默默地接住：我算什么明星？
我拍三个月的戏可能还没有你们聂先生一个月的餐饮支出多呢。
但他反应过来，很有可能元宝大爸不一定希望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算了，别给人家大佬添乱。
裴景元从后座放着的“行李”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索性武装得严严实实。
当他以为要低调行事时，却在踏入集团公司一层大厅，就看到摇摇摆摆飞扑而来的小团子。
“呜呜呜~~~”
才几小时不见而已，元宝就已经恨不得黏在小爸怀里。
聂慎远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身，也同样缓缓走向裴景元。
裴景元弯腰单手搂住小崽崽，注意到元宝大爸的身影，有点搞不懂状况，只能猜测是元宝心切想见自己。
一层主要是公司的行政工作人员。
人虽不多，可个个都耳聪目明，自然是没有错过小太子飞扑清俊大帅哥的画面。
裴景元虽武装到位，可窄腰长腿的比例，一看就知道骨架俊秀出挑。
黑色鸭舌帽与黑色口罩，反而更容易营造出引人遐想的氛围感。
等聂慎远走到他身前时，鲜明的身高差与微妙的距离感，让工作人员眼睛都缓缓瞪大。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了呢。
他们的确没见过气场冷峻的聂先生与谁站在一起，能产生暧昧的化学反应。
再加上，两人中间还有一个可爱小崽崽。
——聂先生突然宣布的亲生儿子。
陈序的眼神扫向他们。
他们才转移视线，假装各自忙碌，实则恨不得站到近处旁听。
元宝抱住小爸的长腿蹦蹦跶跶，被大爸抱高后，还是忍不住往小爸怀里贴。
裴景元捏着他的小手，三人并肩走入顶层专用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他摘掉帽子，揉揉黑发，冲着小崽崽眨眨眼。
元宝的小手指扒拉小爸的口罩，似乎玩小游戏，揭开又松开，发出嬉戏的小奶音。
裴景元为了方便他玩，故意凑近些，却不设防地肩膀靠在了元宝大爸的肩上。
他连忙回避。
这个动作很小，但聂慎远却看得分明。
“今天杀青戏拍得顺利？”
“嗯。”
裴景元点点头，礼貌地道，“谢谢元宝大爸关心。”
聂慎远立刻断定，他是在刻意地保持距离。
最近这几天总是这样，两人会因为元宝的事情，慢慢靠近，又会突然回到原点，变得生疏。
裴景元逗逗孩子：“元宝，小爸戏拍完就有小钱钱了，今晚带你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嗯！”
哪个小崽崽不乐意穿新衣服呢，元宝也不例外。
“小爸也要穿新的哦~”
裴景元笑着发出“mua啊”的声音。
元宝也噘嘴，飞吻小爸。
聂慎远看着玩闹的父子俩，在思考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追求裴景元的。
——这的确比谈判桌上权衡利弊复杂得多。
裴景元却想：元宝大爸又盯着他。
是无心？
还是有意？
裴景元飞速地扫他一眼，却见他回回都是不闪不必。
他捏捏小幼崽的手指，故意问：“元宝，你大爸老这样看小爸，你知道为什么吗？”
聂慎远未曾料到他会这么问孩子，便道：“没有，你看错了。”
靠在大爸怀里的元宝，懵懵：“明明就有啊，元宝也总是看到呀。”
“是吧是吧！”
裴景元：他就知道不是他过于敏感！
下一秒，元宝歪头微笑：“大爸特别喜欢小爸呀，所以老看着小爸~”
像是为了明确这句话，他点头补充，“大爸从来都不这样看别人的哦。”
电光火石间，裴景元同聂慎远视线交汇，又迅速错开。
裴景元懊恼不已：
女娲捏人的时候，捏嘴不是用来吃饭的吗？非要说什么话呢？！
第27章
原本,裴景元以为只是简单外出的用餐。
谁知刚吃过饭，小元宝送上一份礼物。
复古墨绿色调的盒子，精美繁复的暗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幽幽淡香。
裴景元放下水杯，指了指自己：“给小爸的？”
元宝双手捧着盒子，昂起小下巴，满脸骄傲：“是元宝选的哦~香香的~”
看到小爸露出的惊喜表情时，他快乐地想要原地蹦蹦。
聂慎远补充：“是庆祝你杀青。”
裴景元探身搂住小幼崽揉揉后背：“谢谢小元宝！”
元宝嘀咕嘀咕：“本来刚才就要给小爸的。大爸不让元宝送哦~说是等一下,等一下,结果等好多好多下！”
说完，他鼓起奶膘,噘嘴。
裴景元赶忙“吧唧”亲了一口。
元宝一喜,小手捂住嘴巴，依旧发出“呜哩呜哩”欢呼的笑音。
啦啦啦~
裴景元转而弯了弯眉眼：“谢谢元宝大爸，让您破费了。”
聂慎远提醒道：“打开看看？香味是不是喜欢。”
“我们家小元宝选的，肯定会很喜欢咯~”
裴景元刮一下小幼崽的鼻头,“是不是是不是？”
全面胜利的元宝举起手，朝着屋顶的璀璨灯光：“哇哦~”
聂慎远留意到,裴景元修长的手指,一直搭在香水盒上，正以指纹细细地来回摩挲。
他眼底闪过浅淡的笑意,端起杯子饮水-
如裴景元答应元宝的那样,餐后三人坐车前往商场。
陈序已经提前联系商场的品牌专柜，安排妥当。
下车时，裴景元面前递来一张新的口罩。
他疑惑地抬眸，看向前排的元宝大爸：“嗯？”
车内视线昏暗，聂慎远望着他上挑的眼眸：“戴上吧。”
裴景元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接过戴好。
他觉得猜测元宝大爸的心思难度有些高，决定暂且以“不给彼此添麻烦？”为原则来面对。
下车后，元宝拉住两个爸爸的手，在中间一蹦一蹦。
哪怕不是去买衣服，只是蹦跶着玩，他都已经深感快乐。
商场经理和品牌专柜负责人，都在VIP电梯厅等候，第一时间笑脸相迎。
上一回，聂慎远带元宝来过一次商场。
当时经理接待两位行走的黄金大佛，全程笑得夸张。
元宝觉得奇怪还瞅他好几眼。
他今天一眼就认出来。
等进专属电梯，元宝的身体努力贴近小爸，说悄悄话：“那个戴牌牌的伯伯好怪，一直这样眯眼睛，呵呵呵~这样子。”
小圆脸努力眯眼模仿，五官都皱了。
裴景元笑着捏他小手，轻言道：“肯定是觉得我们元宝超可爱。”
“唔~”
元宝想了想，解释道，“小爸，元宝刚才不是说伯伯的坏话哦。”
裴景元肯定道：“当然不是啦。只是跟小爸分享一下，小爸知道。”
元宝朝着小爸眨巴眨巴眼眸。
呜呜~
小爸永远都这样善解人意！
得到小爸的鼓励后，元宝更热衷于同他分享之前来商场的所见所闻。
一路从电梯到专柜内，叽叽喳喳的小奶音就没停下过。
“上次在路上有一个小宝宝，趴在小车车里，跟元宝说话哦~”
“小姐姐穿着蛋糕那样一层层的小裙子，鞋子亮晶晶的。”
“还有哥哥姐姐一起吃冰激凌，一勺一勺挖着吃~”
“是吗？”
裴景元热切地给予回应，“我们元宝的观察力好敏锐，小脑袋记性也很好。”
他实在是忍不住要骄傲
——像我！像我！
聂慎远从来不知道，小幼崽出门一趟，能有这么多“心得体会”。
“还看到什么了？”
元宝经大爸一提醒，越发兴奋地道：“小爸小爸，还有经过的姨姨叔叔都会回过头偷看大爸哦，然后转过去说悄悄话~”
聂慎远脚步一顿。
裴景元努力憋住，但口罩下的嘴角实在是忍不住地上扬。
元宝见状，继续道：“还有哦，大爸——唔？”
宽大的手掌轻捂在他下半张脸上，他疑惑地转而看向大爸，“嗯？”
不是大爸让他说的吗？
怎么回事？
聂慎远示意小幼崽看前面，道：“好了，选衣服吧。”
原来已经走入专柜之中。
导购们迎上来。
不同的陈列柜里，琳琅满目的新衣服正在闪闪发光。
被放在地上的元宝挥动小手：“元宝来咯~~”
聂慎远直起身，看向眉眼染笑的裴景元：“这么开心？”
裴景元正敛去笑意，却见面前的人抬手来摘自己的口罩。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就没动。
在裴景元的神色稍显不自然，不知说什么时，聂慎远拿着摘下的口罩道：“你去陪元宝买衣服吧，我去打个工作电话。”
“好。”裴景元赶忙走上前去找小崽崽，稍回首时，注意到聂慎远细致地对折黑色口罩，妥帖地放进西装口袋中。
极其自然与日常化的动作。
就像是聂慎远平时给元宝做什么一样。
可那是他的口罩。
裴景元想了想，没琢磨明白。
此时，他想起电梯里元宝说，大爸喜欢小爸才看他。
作为成年人，他并不认为那种意味深长的“注视”是代表喜欢，更接近一种“观察”与“探究”。
毕竟没有元宝的出现，他们俩是纯粹的平行线，是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
裴景元始终相信，“喜欢”这种情感，必须是双方在漫长的生活里一点一滴地不断用心搭建。
——不是吗？
他狐疑地扭头望过去，刚好在和助理谈话的聂慎远也回眸。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裴景元仿佛偷窥者被逮个正着，尴尬而羞耻地转开脸。
“小爸？”
元宝抱住小爸的长腿，仰头眨眨眼，指着一排小衣服：“元宝选好啦，这些都要哦~”
裴景元看了看童趣可爱的卡通小T恤：“好的好的~都给我们元宝买！”
然而在他注意到其中一件的标价时，大脑僵住。
五位数？
一件巴掌大的T恤衫？
这是哪家国际顶级奢侈品大牌的儿童专柜啊？
饶是裴景元有一定的时尚品牌概念，也没见过标签上的外文logo。
不过，震惊归震惊，裴景元丝毫没有要小元宝舍弃衣服的打算。
他对导购道：“麻烦你帮忙装好。”
导购点点头，转身去包装。
她在见到这位顾客俊美的五官后，就有些怀疑对方是大明星，可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想起作品，实在是有些懊恼。
元宝拉着小爸的左手往一边走：“小爸，你过来这里。”
裴景元跟过去，是一套卡通亲子服，“大熊猫吃竹子”主题款。
他掐指一算，估计得好几万。
逛一家童装店而已，竟让他体验到花钱如流水的“快乐”。
他半蹲下来搂住小崽崽：“元宝喜欢这一套吗？”
“嗯~嗯~”元宝踮脚，“小竹叶好可爱哦~”
导购适时出现，帮忙取下套装。
裴景元本来打算在下一个电影开机前休息几天，多陪陪小元宝，但现在感觉，小裴同学还是太天真了。
现在：休息？
他要当内娱第一卷王！
“选了什么衣服？”
聂慎远处理完公事，走到父子俩身后侧。
元宝拉着大爸来欣赏他选的亲子装：“大爸，大熊猫好看啵？”
聂慎远见还有他的份，略有些意外。
只是留心到裴景元似乎面有难色，以为他不太喜欢，便道：“元宝，你选你的就行。”
“元宝的选好了哦~”
元宝诧异，“大爸，你不想跟我和小爸穿一样哦？”
聂慎远揉揉他的头发：“不会。”
他视线扫过裴景元，看着小幼崽的脸，“一起买回去。”
“好哦~”
元宝在大爸臂弯里扭扭，“大爸放元宝下来，我要去看那边的小包包哦~”
等小家伙跑过去时，聂慎远没有跟上，正准备同裴景元说亲子装的事情。
裴景元却率先一步拽住他的袖子，生怕他走快一般。
“嗯？”聂慎远看向他，意外他会主动碰自己。
裴景元松开手，轻声说：“先说好，一会儿我付款。”
他稍微偏过脑袋，视线越过元宝大爸的肩膀，看向“试背包包”的可爱崽崽，再重新看向面前的人，“我还没有给元宝买过东西呢。”
“买过。”
聂慎远的语气无比笃定，态度又非常绝对。
裴景元疑惑：“没有吧？”
“香蕉。”
裴景元：“……呵呵，元宝大爸真是好幽默一人呢。”
他快速压低嗓音，“就这样说好哦！不许抢我的账单！”
他正准备快步走向小幼崽，却被一只手掌握住左手小臂。
商场温度偏低，微凉的皮肤可以感受到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
裴景元：“嗯？”
“不需要按次付款。”
聂慎远松开手，“这些都会记在账上，月底和其他费用一起算。”
“可是……”
裴景元正想坚持，小幼崽已经背着大双肩包跑回来。
元宝在两个爸爸面前转圈圈，展示背包，蹦蹦跳跳：“大爸小爸，我可以把元宝宝放进去哦。”
裴景元脑补画面，好萌！
聂慎远弯腰抱起小幼崽：“嗯。还想要拿什么？”
元宝摇摇头，看到导购姨姨在包装衣服，赶忙指了指背包：“元宝的小衣服放这里，我自己背回家~”
聂慎远揉揉他的脸：“力气突然这么大了？”
他看一眼裴景元，“走吧，回去休息。”
裴景元自然没有再反对。
毕竟论财力，在元宝大爸面前，他算是穷得叮当响。
他戳了一下元宝的小手：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元宝喜欢小爸逗他玩，在大爸怀里拍手拍脚地乱动。
“小脚都要踢到你大爸了。乖乖的哦。”
裴景元提醒道。
“嗯~~元宝最乖了~~~”
元宝鼓起小脸，立刻一动不动，当大爸臂弯间可爱的“玩偶娃娃”。
聂慎远算是看出来了，跟自己还有一些曲里拐弯的小情绪，在小爸面前直接化作绕指柔。
三人离开时，坐的是另一部电梯。
电梯里面刚好悬挂着某顶级手表品牌的广告。
一位英俊的男士正在展示他的腕表。
裴景元踏进去时正和元宝讲话，注意到广告后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瞅两眼。
聂慎远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波动，也看向广告上的男人。
是一位气质儒雅的男明星。
品牌全球代言人，邢封。
饶是聂慎远从不关注娱乐圈，也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内娱目前为止，在世界级电影节获奖最多的一位殿堂级男演员。
鉴于聂慎远从未见过裴景元如此刻般眼底燃起小火苗。
他有理由怀疑，这就是他的“理想型”。
聂慎远重新审视广告上的男人，的确卓尔不凡。
第28章
晚上,刚把元宝哄睡着，裴景元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
他轻声拉开床头柜，取出一个黑色皮质信封袋,看了两眼小崽崽才往外走。
裴景元才走进客厅，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刚洗完澡的聂慎远只穿着睡裤踏出来。
四目相对。
裴景元愣在原地，吃惊不已地张了张嘴。
视力过人加上天生的观察力过于敏锐，在理智阻止之前,大脑已经数清楚对方腹肌的数量,以及看清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元宝大爸脱掉西装衬衣后，身材这么好的吗？！
聂慎远倒没什么惊慌的反应,不疾不徐地走出来,弯腰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宽松上衣，一边套上一边问：“要用洗手间？”
“没。”
裴景元注意到，他上身没有完全擦干，肌肤上的水珠濡湿衣物,导致布料贴在精壮的腰侧。
他极力地阻止自己去注视对方，望向沙发床中央的大熊猫。
“元宝大爸,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找你聊。”
“好。”
聂慎远走到餐桌边去倒水,语气平常地问，“元宝睡着了？”
“嗯。”
裴景元忍不住再次看向背对自己的人。
小公寓的餐客厅区分本身并不明显,为了在视觉上尽可能地扩大空间,更是移除中间的家居用品。
此时只开着餐桌边的悬吊灯，正好在聂慎远的斜上方。
他仰头饮水时，身形动作，叫裴景元一览无余。
等他放下水杯转过来，裴景元速速转向沙发床,左手举起信封袋，“我有东西给你。”
聂慎远见过这个，刚才裴景元洗完澡过来时就拿着。
“坐吧。”
裴景元本来要坐沙发床，但现在阿姨已经铺开床单被子。
他感觉像是坐在聂慎远的床上，因此脚步一转，往餐桌边走。
聂慎远却是很自然地端着水杯走向沙发床。
两人的行动方向相反。
裴景元正要拉开椅子，却见他已经坐在沙发床边，抬眸静静地望向自己。
分秒间，明暗转换。
裴景元变成光源附近的人，聂慎远却身处于暗处。
光芒昏黄如夕阳，覆在裴景元纤细修长的脖颈上，令他的皮肤看上去格外细腻柔软。
聂慎远不由得想起元宝趴在他怀里时，总爱嘟嘴亲他颈侧的皮肤。
然而，裴景元并不自在。
那双在白天就显得深沉如水的眼睛，此刻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深邃。
发光的灯似乎在骤然间迸发出灼烫的热度。
裴景元避之不及地主动走向沙发床，自言自语地道：“我以为你让我坐那边呢。呵呵。”
聂慎远示意他手里的东西，接上刚才的话茬，眼底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你要给我什么？”
裴景元将信封袋放在大腿上，从里面取出一张卡，摆在沙发上，推给对方。
聂慎远皱眉。
虽然他无法预判裴景元会“给”什么，可也绝想不到是银行卡。
裴景元自然察觉他细微的神色变化，连忙解释：“元宝大爸，你不要误会。这卡呢，是我拍戏攒的一部分钱。”
饶是聂慎远再想不明白，也已经得出初步结论。“给元宝的？”
裴景元用力点点头。
他垂眸抿唇的模样，跟元宝一模一样。
此刻光源较远，照得他侧脸有一种油画般丰润的质感。
聂慎远搭在一侧的手指尖动了动，一时间没控制住，抬手捏了下他的左脸。
“诶？”
裴景元迅速往一侧偏，尽力躲开，“干嘛捏我？”
相处时间不算太长，可他当然知道元宝大爸爱捏小崽崽的脸。
聂慎远松手的同时，抽过他的信封包，将卡塞进去。
“你的钱好好留着。元宝，我会负责。”
“可是这样，元宝就变成你一个人的小崽了。”
裴景元理直气壮地反驳，“我相信未来的自己，也不会这样做。”
说完，就察觉到他的眼神格外幽深，似有他意。
“干嘛这么看我？”
聂慎远：“我也相信未来的自己，不会动用你的钱来养育元宝。”
他将信封袋扣上，放回他的腿上。
“没别的事情，早点去睡。”
毫无商量余地的果决语气，透着一丝凌厉。
裴景元想试着挣扎一下，然而在他凝神注视中败下阵来。
他真的没搞懂，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年长这么多的人恋爱。
所有幻想中的偶像剧般的青涩纯美恋爱，都无法与面前成熟内敛的男人有所牵扯。
内心弹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可是你之前还觉得元宝大爸非常可靠，值得信赖】
裴景元不由得想，可能凡事都是双刃剑。
一个成熟稳重的人的确可靠，同时他必然有自己的主张和判断，不会轻易由别人撼动。
随着心思变化，裴景元的眼眸流转。
在暗淡的光影里，简直宛若电影中的大特写，清晰地传达出内心世界的百转千回。
在他起身时，又似电影落幕，故事终了。
“那我去睡了。”
聂慎远的眼眸生出千丝万缕，拉扯着他。
“等一下。”
裴景元以为他改主意，眉眼微扬，顿步看他，用力眨眨眼：“嗯？”
聂慎远道：“我过几天要参加一场私宴。”
裴景元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嗯，我会照顾元宝。你放心去吧。”
“有兴趣一起前往？”
聂慎远在他讶异的神色中，解释，“是有关荣城电影节的资金筹措宴会。”
荣城电影节的鼎鼎大名，影视圈小牛马的裴景元自然是心向往之。
此刻的他，脑海中已然浮现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的天梯画面。
仿佛自己正站在直上云霄的长梯上，即将一步到位登上影视圈的巅峰。
他连忙摆手，既阻止过度的遐想，也阻止面前的人提供“捷径”。
“不不，别这样。”
聂慎远见他表情古怪：“我怎么了？”
裴景元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敲击：“您之前亲口说的，您不是威逼利诱的人！”
他愤愤不平，“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你这……”
不纯纯“利诱”他走捷径吗？！
他一着急，的确是爱“动手”。
聂慎远：“你拒绝我？”
“当然。”
裴景元咳嗽一声，以证“气节”，“我知道，因为元宝的缘故，你可能想帮我。这是你的好意，但我不能反过来仗着是元宝的小爸，就不知分寸。”
这一番话，让聂慎远多少知道了他的立场和态度，一时间默然。
裴景元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并不言语，吃不准他的想法。
忽的又想，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过分？
两个人的关系本身复杂。
他的确不知如何妥善处理。
灯光幽幽。
聂慎远再次开口，提到了一个人。
“我听说，影帝邢封也会前往宴会。”
裴景元：“………………”
如果面前有一块镜子，他将看到自己双眸迸发的斑斓光彩，既是烟花，也是雨后彩虹。
聂慎远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薄唇动了动，像是要一点时间说服自己什么。
除了多年前面对父母之外，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此种复杂神色。
“陈序说，届时会有影视圈的人参与，包括这位邢先生。”
裴景元表情呆滞茫然，心中如小鹿乱撞树：
丸辣！
刚才他大声说了什么屁话啊！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拼命按住自己，壮士断腕一般坚决：“我，可是我刚说了，我不能……”
聂慎远自然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拉扯，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这是我第一次应邀参加你们影视行业的宴会。考虑到你是演员，可能更熟悉会上的人，想请你到时候为我做一些介绍。”
裴景元懵：是这么回事吗？啊？
聂慎远以退为进：“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也没事。”
说着，他伸手去拉被子，“去睡吧，元宝小爸。”
这个称呼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语，把彼此关系定性为“共同照顾崽崽”的两个爸爸。
由于不掺杂私人情感关系，反而有一种隐秘的“安全感”。
裴景元迟疑中解释：“元宝大爸，那是我刚才误会。我以为你是……”
聂慎远看着他，直切目标：“所以你答应陪我一起前往？”
裴景元点了一下头：“嗯。”
“多谢。”聂慎远示意他回房间休息，“到时候我会安排好元宝，睡吧。”
“不客气，希望能帮上忙。”
裴景元转身往回走，“晚安！”
聂慎远却维持着刚才的坐姿，迟迟未动。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眼前浮现刚才裴景元脸上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
——在听见“邢封”这个名字后-
次日早晨。
元宝半梦半醒中，在床上挪动挪动，试图靠近小爸。
然而，他的手臂伸出去老长，都没有够到。
“唔？”
元宝懵懵地睁开眼，转身趴着抬起头四处寻找，“元宝的小爸呢？”
床上只有他自己。
小幼崽瘪瘪嘴，倒是没有哭起来，只是心里忽然涌现急切，嘟嘟囔囔地往床下爬。
“元宝醒了？！”
裴景元正踏进卧房，就见小幼崽撅着屁股往下滑，快速扑过去半搂住小团子。
元宝感受到小爸的拥抱，扭头就扑进怀中，委屈得呜呜咽咽地问：“小爸~~~”
他明明记得昨晚睡前，小爸说今天要陪他睡懒觉的。
裴景元赶忙揉揉小脸又揉揉屁屁：“呜呜，不难过，小爸没有弄丢哦。”
小幼崽呜哩呜哩地好一顿撒娇，萌得裴景元心里软乎，跪坐在床边温声细语地哄着。
元宝终于开心地笑了，慢慢地仰起奶白的脸蛋：“大爸呢？”
裴景元戳戳外面：“在厨房。”
“唔？”元宝扭头往外看。
裴景元扶着小幼崽站起来，牵着他往外走：“我们去看看吧。”
元宝却从小爸掌心抽出小手，伸开胳膊像是小树袋熊抱妈妈一般抱住小爸的长腿。
刚好，裴景元手掌搭在他蓬松的头发上。
父子俩悄悄靠近厨房。
裴景元躲在门框后，小元宝则躲在小爸的长腿后边，瞪大眼睛往里观察。
厨台上摆着三个白色盘子，高大的身影正专注地将吃的放进餐盘中。
空气中充满了荷包蛋与烤面包片的焦香、牛奶与枫糖的香甜，以及咖啡的淡淡涩苦。
元宝像是小狗狗一般，用力嗅了嗅，脸上漾开甜甜的笑容。
他悄然仰眸，发现小爸看向大爸的神色格外温柔。
小幼崽歪头，脸蛋幸福地贴在小爸腿上。
顷刻间原谅现在的大爸不会炸薯条了。
第29章
图书店。
裴景元的左手握着一根彩色牵引绳,慢悠悠地往前走。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身后小幼崽的胳膊上。
元宝怀里正抱着小猫猫，小脚一踮一踮地走。
刚才从家里出来时，元宝央求小爸带猫猫出去玩,主动去扒拉出“牵引绳”，但要求挂在自己身上。
“这样元宝和元宝宝都不会丢啦~”
裴景元自然没有反对。
他今天趁着有时间，带小家伙来选一些图书。
他最近分出一部分时间潜心研究三四岁小崽崽的早教规划，才发现他自己得先“恶补”大量教育知识。
父子俩走到一派陈列柜前方。
色彩斑斓的图文书上，是各式各样的卡通图案。
裴景元随机翻开一本蔬菜数字图书,弯腰半蹲在小崽崽身侧。
“元宝,未来爸爸有教你玩填数游戏了吗？”
“嗯~”元宝看一眼翻开的页面。
西红柿、西蓝花等蔬菜随机排列，右侧是具体的数字。
他看清楚后,大眼睛转向小爸,呆呆地摇摇头。
小表情单纯又懵懂。
裴景元猜测：
难道是未来的自己忙于拍戏，顾不上教育小崽崽？
可照理说，元宝大爸不可能忽略教育问题。
他拿过另外几本图书，分别是教拼音与英语字母。
“这些呢？元宝有接触过吗？”
元宝看着图书封面上大写的英文字母【A】,抿起小嘴巴，轻轻摇头。
裴景元：两个爸爸怎么回事？
他左手揽着小幼崽的肩,亲亲他软软的小脸：“没关系哦,我们都买回去，小爸慢慢教元宝。元宝肯定会学会的。”
“嗯~嗯~”
元宝歪头靠进小爸怀中,脸蛋贴贴,“小爸好好~”
裴景元连忙让元宝看着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陪同两人出门的保镖负责去付款。
这家儿童图文店配备游乐区。
一个小朋友正在里面跑动。
裴景元带着小崽崽经过时，手里的牵引绳被拽动。
他低头就见元宝拉住绳子仰头，小奶音轻软：“小爸~我想玩滑滑梯~可不可以的？”
游乐区里的小朋友看到他们，好奇地走近围栏。
他友好地指了指拱形小门：“从那里可以进来玩。”
裴景元对着可爱的小男孩点点头：“谢谢。”
他想元宝的确需要同龄玩伴,便弯腰取下牵引绳的扣子，“好了，去跟哥哥玩吧。小爸在外面等你。”
元宝捧着小猫猫交给小爸：“小爸要保护好元宝宝哦~”
“好。”裴景元坐在家长陪同的椅子上，将小猫摆在腿上，摸摸后背，“去吧。”
元宝并没有要和陌生哥哥玩的意思。
他径直小跑向云朵造型的滑梯，绕一圈认真研究怎么上去。
裴景元注视着他蹦跶蹦跶的小身影，不免想：其实只要元宝健康开心，也不一定要接触太多早教内容。
或许未来的两个爸爸，也是基于此，才没有给元宝安排提前教育呢？
裴景元越想越有可能。
此时，元宝已经爬上滑滑梯，轻快地呼唤：“小爸~看元宝啊~”
距离很近，但裴景元还是抬起右手挥挥：“看到咯，元宝加油！”
“咻”的一下，元宝滑下来。
正当元宝笨拙地爬起来绕回去时，他发现原本站在围栏里的小哥哥好像在走向小爸。
“唔？”元宝不解地站在原地，蹙起眉毛仔细观察。
裴景元也已经注意走到跟前的小男孩。“你好啊小朋友。怎么不在里面玩了吗？”
小男孩的注意力一直在他怀里。
裴景元不免问：“是喜欢这个小猫猫玩偶吗？”
小男孩摇了下头，指了指彩色牵引绳：“这是什么？为什么绑在弟弟身上？”
裴景元抬高绳子：“是小猫的。弟弟是绑着玩。”
他怕引起误会，解释道，“不疼的，只是扣在手臂上。”
小男孩伸手：“哥哥，我可以玩吗？”
裴景元还没做声，就听见一道气鼓鼓的小奶音传来。
“不可以的啊！”
元宝飞扑过来，宛若刚学飞翔的雏鹰张开双翅，尽力地护住小爸。
裴景元赶忙搂住他：“元宝？”
小男孩挠挠头，往后退一步，嘟囔：“小气鬼弟弟！”
说完，他就跑回去游乐区。
元宝气得跺脚，小手握紧小爸的手指，扭头凶巴巴地抨击：“不许抢元宝的小爸！”
裴景元哭笑不得，赶忙单手搂着他往腿上坐，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哥哥没有抢小爸呢。元宝别担心。”
元宝努力地抬起短短的胳膊，搂住小爸的脖颈，噘嘴在小爸漂亮的脸蛋上用力亲一下。
亮晶晶的眼眸里闪烁出小委屈的光斑：“小爸，我们不要跟别的小朋友讲话~”
裴景元本想再解释，可见奶呼呼的小脸上都是伤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揽他进怀里揉揉：“嗯~小爸知道了，元宝不难过。”
离开图书店时，裴景元特意询问工作人员，有关于单独玩耍的小男孩。
工作人员解释道：“那是我们副店长家的孩子。怎么了？吵着你们了？”
“没有没有。”裴景元请工作人员帮忙选一份儿童零食，再代为送过去。“他很活泼，希望下次来能遇见。”
工作人员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回程的车上。
裴景元接到元宝大爸的电话，得知他也会同步从公司到家，一起吃晚餐，随后前往宴会。
“好，我会提前准备的。”
元宝在旁边轻唤：“大爸？”
裴景元笑着点开免提，将手机递过去：“跟你大爸讲话。”
小幼崽靠近手机，也不听大爸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始嘀咕起刚才的“小意外”。
裴景元边听边想，元宝平时性格格外和顺，软软乎乎，原来还有这种时刻呢。
尽管只有三岁，也不容小觑啊。
他笑着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元宝的小奶膘，软嘟嘟。
元宝开心地晃动小脚丫。
结束通话后。
裴景元收起手机：“那你大爸要是跟小朋友讲话呢？”
元宝扭动身体，用力摇头：“大爸才不会的呢。”
他认真思索一番，“小朋友都不喜欢跟大爸讲话哦~”
“是吗？”
裴景元颇感意外，那是他的缘故咯？
手机屏幕亮起。
裴景元划开，又是元宝大爸。
——刚才话没说完？
元宝大爸：【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不必紧张】
裴景元想，我可是要去见迄今为止内娱唯一的大满贯影帝！
有些人，这辈子能私下里见几次呢？
【嗯，我知道。】
想了想，他趁此机会将元宝没有接受过早教，还没开始学拼音、字母的事情，告诉对方。
元宝大爸：【你怎么问的？】
裴景元看一眼在跟小猫猫说悄悄话的崽崽，敲字输入：【就是直接问未来爸爸有没有教。怎么了？】
元宝大爸：【没事。抽时间，我们再细聊。】
裴景元见这句话，陡然见觉得心安。
元宝大爸说要细聊，那一定是会认真对待的！
他瞅一眼模样格外奶萌的小崽崽。
虽然没搞懂是他们究竟怎么开始恋爱的，但好歹他的确为自己寻找到一个可靠且英俊的对象嘛！
元宝侧起一只大眼睛，反观察回去。
唔？
小爸悄悄在看自己哦~
元宝抱住小猫猫举高高，好棒！-
元宝是提前得知，今晚两个爸爸要出门参加宴会。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提出要赵奶奶来陪他玩。
因此，在裴景元和元宝到家时，赵阿姨已提前在了。
赵阿姨做事细致妥帖，不该问的事情一句不多提。
虽然诸多疑惑，可她见到裴先生，也是比照对聂先生的态度来对待。
反倒是裴景元有些不自然。“那我回1101准备下一会出门穿的衣服。”
他弯腰问，“元宝，你是跟我过去，还是跟赵奶奶说悄悄话？”
元宝左右看看。
他的确有话要跟赵奶奶说哦。
小手却还拽着小爸的衣摆。
裴景元笑着握住他的小手揉揉：“那你先跟奶奶说，说完如果我还没回来，就来找我。好不好？”
元宝点点头：“小爸~快点哦~”
裴景元揉揉他的头发，同赵阿姨打个招呼先离开。
他进门冲向卧室。
不管怎么样，得穿体面点的西装吧。
——其实他拢共就一套。
裴景元取出来，左手捏住防尘袋的拉链缓缓往下拉。
银灰细斜纹的西装慢慢露出。
今晚的场合，应该会适合喷元宝送的香水吧？
裴景元有些兴奋地直起身，取来放在架子上的香水盒。
收到后，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元宝小爸？”
一道沉稳有力的嗓音传进来。
裴景元想着元宝可能会过来找他，所以没关门。
他手里拿着香水往外走，正和踏进来的人视线交汇，极其自然地说：“你回来了啊。”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的确越来越熟悉，甚至有一种家人之间的日常亲切氛围。
聂慎远见到他手里的盒子：“要拆开？”
“嗯。”裴景元突然有些犹豫。
他是陪元宝大爸去，喷香水是不是太浮夸？
下一秒，手里的盒子已经被接过去。
聂慎远极其自然地帮他拆开：“这么久都没打开过。”
“忘了。”
裴景元心思飘忽，没听出来这句话的“肯定句式”。
他轻声问，“那个……元宝大爸，我想请教你一下。”
聂慎远握住墨绿配色的香水瓶身，沉郁的视线落在他的眉宇间。
“你说。”
裴景元难为情道：“要不你帮我看看，我的西装适不适合出席今天的宴会？我怕给你丢人。”
他转身，快步走进卧室，“你等我一下，我拿出来。”
聂慎远视线随着他的身形而动，皱起浓眉。
又是西装，又是香水。
真是怕给他丢人，还是怕见影帝不够得体？
裴景元取出西装，拎起比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样？能行吗？”
虽是正式西装，色调相对更浅，更显年轻。
聂慎远一想到他即将穿着这身衣服，去见那位影帝，就萌生出要立刻推掉宴会的想法。
裴景元见他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看不懂的神色。
他低头看看衣服：“嗯？不行吗？”
聂慎远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按住要扯松衬衣领口的欲望。
他已经搞不清楚，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提到邢封。
在裴景元再次以探寻的视线望着他时，他才道：“很好。”
聂慎远注视着他翘起的嘴角，握住香水玻璃瓶的手指骨节泛白。
“非常好。”
第30章
华灯初上,黑色轿车缓缓行驶在马路上。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而馥郁的青柠檀木香气。
聂慎远手里掌控着方向盘，开车的间隙,时不时看一眼副驾的裴景元。
裴景元正认真地说图书店里发生的事情。
包括偶遇陌生小男孩时元宝的反应，以及元宝的早教问题。
正遇一个红灯，车辆悠悠停下。
裴景元转向主驾，严肃地问：“元宝大爸，你觉得有什么可能会导致我们两个人在未来没有认真规划元宝的教育？”
聂慎远瞥向他,视线快速地滑过他不停开合的嘴唇,以及笔挺的白色衬衣衣领。
香水的气味，从衣领上方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混合着裴景元本身洁净清爽的气息。
“嗯？”
裴景元稍稍歪头,“你是不是今天工作很累了？”
“没有。”聂慎远注意着红灯，再次启动车辆，“所以你认为是我们的问题？”
“那不然呢？”
裴景元理所当然地反问，神色较真,“总不至于是元宝的问题吧？”
聂慎远：“你还记得元宝想要一只白猫的事情？”
“嗯。”
裴景元自然没忘，“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有那只猫。”
聂慎远瞥他,正遇一束流光闪过他的脸庞,“未来我不会给元宝养猫。你也不会。”
他这个时候提“小猫”，裴景元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就像是猫猫,元宝今天其实是……忽悠我？可他当时的表情呆呆的，完全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数字、拼音、英文字母的模样。”
聂慎远问道：“你觉得你的演技怎么样？”
裴景元突然发现他今晚说话特别拐弯抹角。
“元宝大爸，你要不直说？”
聂慎远瞥他一眼：“我看，元宝应该是遗传了你的演技。”
裴景元：“……”
他还是无法将“说谎”和可爱单纯的小幼崽联系在一起。
“不会的，元宝不会骗我的。”
聂慎远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尖动了动：“元宝不会特意骗你,估计只是不想学东西。”
裴景元皱眉：“那他今天还挑选了很多基础的图文书籍。哦——我知道了。那些他都已经学会，就算再学也不用多费劲。”
“逻辑”逐渐通顺；
“真相”逐渐明了。
裴景元突然想起，他学生时代似乎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顿时失去责怪小崽崽的立场。
“如果真是这样，那元宝也太聪明了吧？”
他瞥一眼开车的人，是遗传元宝大爸吧？
聂慎远察觉他的悄然注视，缓缓道：“你这么聪明，我们的孩子机灵也很正常。”
裴景元赶忙转过脸看向窗外。
——总感觉“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咬字特别重。
在拐过一个弯后，他终于没忍住，轻声问：“元宝大爸？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聂慎远挑了一下浓眉：“你在观察我？”
“没有。”
裴景元连忙否认，有些局促地解释，“没有特意观察。”
聂慎远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微妙地缓和下来。
“那就是，随意地观察？”
裴景元自然是听出来语气稍稍的变化，但他吃不住是往哪个方向变化，索性轻声问：“你介意了？”
但是他没有等到答复，只听见一声短促的闷笑。
成熟男人的声线格外低沉，显得极其性感。
裴景元不解何意，后脑勺抵在车椅上，眼尾余光默默地观察。
不管怎么样，今晚元宝大爸有点点特别-
车辆抵达举办私宴的法式庄园。
裴景元抬起左手要去推右边的车门时，手腕被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嗯？”
聂慎远握住他的手腕往回按，又按了一下他的肩：“坐好，我来开。”
语气里隐约藏着一丝威严。
“哦。”裴景元乖乖坐好。
他观察着元宝大爸的动作，不知第几百次想，的确是很会照顾人的一款父亲型男人。
等裴景元从车里迈出来时，两人一瞬挨得极近。
香气如柔软的花瓣，似有若无地拂过聂慎远的鼻尖。
今晚的私宴东道主，电影协会的理事长董厉带着人，亲自来迎。
董厉身穿一身金褐的唐装，笑意盈盈：“聂先生，真感谢您大驾光临。”
此前，聂慎远接受邀请的消息不胫而走，让原本并不受关注的这场私宴瞬间变成香饽饽。
聂慎远愿意参加的公开活动，少之又少，更何况此类非正式的私人宴席。
真是有人为了结识聂慎远，曲里拐弯地联系上董厉，希望能拿到入场券。
好在董厉阅历颇深，心里自有一杆秤，绝不会做得罪聂先生的事。
此刻，他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后，笑眯眯地看向聂先生身侧的年轻男孩子。
由于对方五官浓艳，眉眼精致得过度，董厉甚至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深怕弄错，主动问道：“聂先生，这位是？”
裴景元其实认识这位电影圈上个时代的大佬，见到他亲自来迎接，已经很是惊讶。
在他主动开口前，聂慎远揽住他的肩，对外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
裴景元一愣。
董厉并不十分了解聂家的事情，听这话倒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聂慎远郑重道：“我弟弟姓裴，在演艺圈发展，演过一些影视剧。”
裴景元微笑：“董会长好。”
董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也立刻明白聂先生答应前来的缘由。
他笑着道：“裴先生好。我看裴先生面容出挑，原来也是我们演艺圈人士。这么年轻，往后大有可为啊。”
他不方便判断对方是何种程度的兄弟，但也不敢怠慢，抬手作势，“聂先生，裴先生，里面请。”
裴景元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董先生的尊重与恭敬。
他估计，如果平时在其他场合遇到，自己应该是没机会和对方搭上话的。
他再次对“通天梯”和“捷径”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董厉带着他们进入会场，介绍其他行业的人认识。
裴景元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宴会，稍显拘谨，只以眼神谨慎观察。
聂慎远见他视线游移，猜测他应该是寻找邢封。
正等他要问董厉时，裴景元忽然面露喜色。
聂慎远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不觉间皱了下眉。
身穿深蓝色西装的邢封朝他们缓缓走来。
作为演技拔群的影帝，邢封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尤其是眼眸异常湛亮，天生适合镜头。
在某种程度上，邢封并非是一出场就自带光环的超级明星；
更像是好莱坞黄金年代的老派千面演员，私下里的气质儒雅温和。
裴景元心中激动万分，眉眼间藏不住的窃喜。
董厉见状，疑惑地问：“裴先生是认识邢先生？”
裴景元点点头，率直道：“邢先生是我偶像。”
“哦，原来是偶像啊。”董厉笑着看向聂先生，“难怪聂先生特意提出要邀请邢先生。”
看来这弟弟置于聂先生，很不一般。
聂慎远却想，只是偶像？
裴景元听了这话，略有疑惑地看向元宝大爸。
怎么一回事。
聂慎远微微偏过脸，俯首在他耳旁道：“回去再说。”
宴会上这样的私人耳语并不稀奇，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以“兄弟”的方式露面。
只是裴景元第一次感受到他唇间温热的气息，耳廓跟着微微泛红。
等东道主董厉介绍时，裴景元主动伸出手：“邢先生好，我叫裴景元，也是一名演员。我看过您所有的电影，非常非常喜欢您。”
“谢谢。”
邢封看着他微笑：“后生可畏了。这手是怎么了？”
裴景元解释：“拍戏的时候意外受伤了，很快就会好。”
邢封温和的关照道：“片场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
“是。”裴景元按捺住激动，猛点头：“谢谢邢先生！”
聂慎远见他收回左手后垂落下去，指尖不住地摩挲着西裤，俨然是一时间的情绪难以平复。
不仅如此，裴景元的耳根、脖颈，都泛着可疑的红痕。
让聂慎远分辨不出他的心潮澎湃，是因“偶像”而起，还是因站在“理想型”的面前。
这场宴会是为了筹备电影节而办，有诸多相关事宜需要商谈。
作为难得露面的“大财主”，聂慎远自然备受关注。
在董厉的引荐下，诸多行业里的人前来攀谈。
神色淡漠的聂慎远倒也没有旁人心里预设的拿腔作势，虽算不上谈笑风生，但也态度客气。
裴景元单独去洗手间回来，看到元宝大爸被几人围着说话。
隔着一些距离，裴景元才意外察觉他有鹤立鸡群之姿，不论是过人的身高，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上位者气质，都非常引人注目。
这段时间的日常相处中，他动辄厨房煎荷包蛋、洗手间给元宝洗澡，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慈父角色，以至于裴景元都忘记在“元宝大爸”的身份之前，他首先是自己。
聂慎远抬眸，视线越过一个中年男人，看向了站定的裴景元。
他微微偏头示意他过去。
裴景元赶忙走上前，途中却遇到邢封主动走上前搭话。
“裴先生。”
裴景元受宠若惊：“您叫我小裴就是了。”
邢封笑了笑，端着香槟：“我们单独聊聊？”
裴景元望向聂慎远，示意他要稍等，便跟着邢封去了别墅的露台。
经过一个侍应生时，他也取了一杯淡金色的香槟。
聂慎远静静地望着他修长的身影。
这套浅色调的西装非常合身，甚至清晰地勾勒出他的窄腰。
衣摆的长度恰到好处，将本就修长的双腿，更衬得笔直。
他抿了一口红酒，在董厉谈到电影节筹措资金时，开口问道：“董先生，我听外界传闻邢先生已经结婚了？”
这个问题突兀到，所有人都无法猜测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董厉笑着：“这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暂时应该是未婚。您知道，他是我们国内最优秀的男演员，结婚这么大的事很难长久瞒得住。”
聂慎远端着酒杯，颔首，扫了一眼露台的双人人影。
十分钟后。
聂慎远才看到裴景元与邢封一起走出来，面色绯红，不知是情绪高涨，还是酒水缘故。
他推开人群，走过去。
他面色凝重，还未开口，邢封已经率先道：“聂先生，令弟可能不太能饮酒。真抱歉，我没有注意。”
他语气诚恳，无可指摘。
聂慎远点头，扶住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低声问：“景元？我们先回去。”
他打电话联系陈序，让他安排车辆。
裴景元在聂慎远用力揽着时，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面露微醺笑意。
若非宴会现场人多嘴杂，聂慎远并不希望外人误会，便忍住要抱起裴景元的冲动，而是扶着他往外走：“好了，我们回家了。”
董厉周道地送他们出去，直到车上。
来时，是聂慎远亲自开车。
回程两人坐在后排，和前排的隔档缓缓升起。
裴景元歪在他肩头，实在是无法控制笑容，沉醉如遇春风。
聂慎远紧紧地搂着他，任由他在肩头埋脸蹭来蹭去。
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与元宝一模一样。
他顾着他受伤的右手，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跟邢封聊得这么高兴？”
“嘿嘿~”
裴景元听见偶像的名字，就忍不住笑，“影帝私下里讲话真温柔。”
“是吗？”
聂慎远微微仰起头，快速按住按钮。
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微凉的夜风袭入。
裴景元闭着眼睛，在他肩头动来动去：“他关心我演的角色，问我的表演老师是谁，还说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你知道吗？我想都不敢想我能跟他合作！”
以聂慎远的社会阅历，想提醒他，这很大可能是在这种场合的客气而已。但他垂眸望着裴景元半明半昧的侧脸，嘴唇只是动了动，没有挑明。
他想到另一件事：“景元。”
“嗯？”裴景元没有意识到他的称呼变了，“什么哦？”
聂慎远痛快地问出口：“邢封是你的理想型？”
“啊？”裴景元突然抬头，瞪大朦胧的眼眸，憨笑，“他是我偶像啊。”
车灯光芒流转，照亮聂慎远眼底微妙的笑意。
“所以，他是偶像，不是理想型？”
裴景元的脑袋砸在他的肩膀上，嘿嘿一笑：“他比我大很多，怎么会是理想型呢。”
聂慎远似乎瞬间遭遇一场西伯利亚吹来的极寒狂潮。
“那你的理想型，是几岁？”
“跟我差不多咯。”
裴景元的左手抬起，细长的手指在虚空画个圈，“……最好要跟我有很多很多重叠的地方。我说的话，他都能秒懂。”
聂慎远：“你是说演戏方面？要同行？”
“不不不，不要演员。”
裴景元额头抵在他宽肩上，扭来扭去，“演员……演员要……”
“要什么？”
聂慎远低头去看他，脸颊似有若无地靠在他的额角，感受到滚烫的我热度。
要不是确定他只喝下小半杯，他都要开始担心了。
“……要拍吻戏啊。”
裴景元说完，重重摇头，似乎在否决什么，“……演员不适合谈恋爱哦。”
聂慎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他注视他柔软薄红的唇，犹豫了几秒钟，才压着嗓音问：“你拍过吻戏了？”
“我还没有。”
裴景元脑袋往下滑，重新靠回去，嘟嘟囔囔，“不要跟陌生人接吻。而且啊……”
聂慎远搂住他：“嗯？而且什么？”
裴景元左手手指戳聂慎远的膝头，用力戳戳，埋怨似的：“好多剧组都会欺负新人，故意让拍很多条，不要……”
聂慎远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嗯，那你不拍，以后都不拍。”
他不禁想，不知除此之外，裴景元作为不知名演员还吃过什么亏，受过什么苦楚。
思及此处，他手臂越发用力地抱紧他。
裴景元只喝了小半杯，酒味极淡，甚至不如他喷的香水味。
只是他像是被打开话匣子，闭着眼一直嘟嘟囔囔。
聂慎远说着“什么？”慢慢地俯首贴过去，轻嗅着他颈间的味道。
混杂了香槟余味的檀木里，一点点青柠酸涩。
似乎比刚才更为迷人。
“唔~”裴景元哼哼唧唧地扭动，试图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聂慎远的手探入他的双膝下方，把人往怀里抱，让他靠得舒服点。
裴景元贴着他的胸膛，下巴刚好搁在他颈窝，满意地停止乱动。
他呢喃地问：“我的小元宝呢？”
唇瓣就贴着聂慎远的颈侧皮肤，他深感不太如此靠近地稍稍侧过脸，却在下一秒又重新贴回去。
“我们的元宝在家里。”
“嘻嘻~”
裴景元轻哼着道，“元宝好乖的哦~”
“是，元宝很乖。”
聂慎远感受到喷上来的热气，衬衣领子似乎越来越紧，他腾出手松了松桎梏的领结。
他的语调过于温柔，自己都没意识到无限接近哄人。“想元宝了？”
“嗯~小元宝~~~”
裴景元拖长柔软的调子咕哝，忽而嘟唇像是在嘬元宝的小奶膘，却不知正亲在聂慎远的颈侧肌肤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