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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第131章齐天大圣

    日子进了冬月,天愈发冷了。

    这日一早,宫里的人去了雍亲王府,说奉康熙的旨意接弘晏入宫去。

    弘晏只以为康熙是想念自己了,便带着石泉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可弘晏到了乾清宫以后,康熙直接带着他去了石庶妃的宫里。

    弘晏这才知道,今日是二十三阿哥胤祁的生辰。

    “石玛嬷安。”弘晏冲着坐在软榻上的石庶妃请安。

    石庶妃年轻貌美,若不是因着辈分的关系,对着这样一张脸,弘晏还真叫不出来一句“玛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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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庶妃不知弘晏心中所想,笑吟吟道:“世子快起来吧。”

    弘晏刚站直身体,在屋子里换好新衣服的胤祁就跑了出来:“福宝,嘿嘿,汗阿玛没骗我,果然把你接进宫来了。”

    弘晏这才明白,原来昨日胤祁便想求康熙把自己接进宫来陪他过生辰。

    康熙便叫胤祁将刚学的文章背会,若是背会了,就接自己进宫来。

    胤祁欣然答应。

    一块点心不吃,一口水也没喝,背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文章背会了。

    弘晏看向同坐在软榻上的康熙,撅了撅嘴巴:“皇玛法,你也不早些告诉我,进宫是来给二十三叔过生辰,我都没有准备生辰礼呢。”

    康熙端起茶盏,嘴角挂着笑:“早告诉你了,哪里还有惊喜呢。”

    一旁的胤祁很是欢喜:“福宝,你人来了,我就很高兴,不用送生辰礼的。”

    胤祁话音刚落下,二十四阿哥胤祕也来了:“二十三哥,我来给你过生辰了。”

    胤祁拉着弘晏去迎胤祕:“二十四弟,这是福宝,你还认识吗?”

    弘晏低眸看向眼前的胤祕,笑着喊道:“二十四叔好。”

    胤祕打量了一下弘晏,便笑了:“我记得的,我们一起放过烟花呢。”

    随即,胤祕又跟着胤祁和弘晏走过去,向康熙和石庶妃行了礼。

    人到齐了,康熙便带着人出了屋子,院子里的宴席已然备妥,戏台子也搭了起来。

    弘晏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听着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这出戏是小寿星胤祁点名要看的《三打白骨精》。

    还别说,确实挺好看的。

    弘晏看入迷时,都忘了吃东西了。

    戏看完了,弘晏也吃饱了,可胤祁却是意犹未尽,便提议道:“福宝,二十四弟,我们也来玩三打白骨精,如何?”

    弘晏和胤祕积极响应。

    小寿星胤祁自然要先挑角色了,胤祁选了孙悟空。

    弘晏则选择当沙悟净。

    胤祕撅撅嘴,有些不高兴:“我不想当猪八戒。”

    胤祁见状,便笑了:“那你当白骨精。”

    胤祕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当妖怪,白骨精还是女妖怪呢。”

    胤祁问道:“那你想当什么呢?”

    胤祕歪着小脑袋还在思考。

    这时,弘晏拉了拉胤祁的袖子:“二十三叔,就咱们三个人,人数也不够啊。”

    弘晏与胤祁相视一眼,便朝着康熙与石庶妃的方向跑了过去。

    弘晏拉着康熙的袖子撒娇:“皇玛法,我们要玩《三打白骨精》,人数不够,皇玛法你来当唐僧好不好?”

    康熙闻言,无奈点头:“好吧。”

    唐僧肉眼凡胎,不识真假,康熙本是不喜欢的,可奈何弘晏的撒娇的确让他无法拒绝。

    见康熙答应了,弘晏眨着星星眼笑:“嘿嘿,皇玛法最好了。”

    这时,胤祁也拉着石庶妃的袖子撒起娇来:“额娘,你来当白骨精好不好。”

    石庶妃一愣,随即用手指戳了戳胤祁的小脑袋瓜,又气又觉得好笑:“你这孩子,竟让你亲额娘当白骨精。”

    胤祁不死心的拉着石庶妃的手臂晃悠起来:“额娘,咱们是扮着玩呢嘛。”

    一旁的康熙见了,笑道:“爱妃,既然胤祁想玩,就陪他玩玩吧。”

    快快乐乐的过个生辰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都要扮上唐僧了。

    康熙都开了口,石庶妃也不好再拒绝,遂点头道:“是。”

    胤祁顿时就乐了:“多谢阿玛,也多谢额娘。”

    待康熙与石庶妃起身后,胤祕哒哒的跑过来搂住了康熙的大腿,眨着眼睛望着康熙:“汗阿玛,我也想当孙悟空。”

    他也要当大英雄。

    胤祁撅着嘴:“二十四弟,我过生辰,当然是我当孙大圣了。”

    如果今天是二十四弟过生辰,他一定不和二十四弟争抢孙悟空。

    而弘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二十四叔,这样,第一场二十三叔当孙悟空,第二场换你来当孙悟空不就行了。”

    胤祕听了弘晏的话,松开了康熙的大腿,奶呼呼的点头道:“好。”

    而胤祁接过了话茬:“福宝,那第三场换你来当孙悟空,这样我们就都是孙悟空了。”

    胤祕笑着眨眼,附和胤祁的话:“对,福宝也当孙悟空。”

    康熙见三个孩子商量好了,便出声道:“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少顷,弘晏等人就上了戏台,康熙坐在绣墩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石庶妃站在康熙面前,身旁还站着小妖怪胤祕。

    而弘晏与胤祁则站在对面的位置。

    康熙边捻着佛珠边求救:“徒儿,快救为师。”

    待康熙话音落下,举着武器的胤祁和弘晏看向石庶妃,同时喝道:“妖怪,快放了我师傅。”

    石庶妃甩着帕子邪魅一笑:“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作为小妖怪的胤祕则奶凶奶凶的张着大嘴:“孙猴子,沙和尚,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胤祁将自己手上的武器高高举起:“沙师弟,一起上,救师傅。”

    弘晏立马附和:“好。”

    紧接着,胤祁和弘晏挥舞着武器朝着石庶妃与胤祕发起了攻击,而石庶妃和胤祕很快被胤祁和弘晏制服,成功的救出了康熙。

    第一场《三打白骨精》就此落幕。

    第二场则又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胤祕是孙悟空,胤祁是沙悟净,弘晏是小妖怪,康熙还是唐僧,石庶妃还是白骨精。

    当上孙悟空的胤祕很是开心,指着石庶妃和弘晏放狠话:“妖怪,快放了窝狮虎~”

    此时,作为小妖怪的弘晏抿着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无他,这孙悟空也太可爱了点儿。

    第二场很快落幕,第三场正式开始。

    这一次,弘晏成了孙悟空,胤祕是沙悟净,胤祁是小妖怪,康熙和石庶妃的角色不变。

    正气凛然的弘晏眨了眨自己的火眼金睛,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打败了石庶妃和胤祁以后,弘晏跑到康熙面前,半蹲下身子,望着康熙的眼神中带着虔诚和懊恼:“师傅,徒儿来迟了。”

    康熙慈爱的抬起

    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徒儿,是为师错怪你了。”

    第三场《三打白骨精》落下帷幕,弘晏等人都尽了兴,便又一起踢起球来了。

    这厢,石庶妃扶着康熙下了戏台。

    康熙看向石庶妃,有些惊喜:“看不出来,爱妃还有这般本事。”

    方才石庶妃演的白骨精还真有几分韵味呢。

    石庶妃笑了:“皇上可别打趣臣妾了,臣妾只有挨打的份儿罢了。”

    弘晏他们的角色还相互换一换,就她和康熙的角色从头到尾没有变过,康熙好歹还是好角色,就自己这个白骨精被三个不同的孙悟空揍了三回,可真真是命苦呢。

    康熙听了这话,笑着拉起石庶妃的手进了屋子。

    弘晏和胤祁、胤祕踢球踢累了,三个人又围着炉子又烤起了红薯。

    康熙闻到飘来的烤红薯香味以后,便和石庶妃一起加入了烤红薯的队伍。

    现烤现吃的红薯才是最好吃的,只不过有些烫,弘晏用手帕包着红薯,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胤祕见弘晏和胤祁用手捧着烤红薯吃得十分香甜,便也不想用勺子挖着碗里的红薯吃了,而是学着胤祁和弘晏的模样,用手帕包起来,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吃。

    待太阳落了山,弘晏依依不舍的和胤祁与胤祕告别,便坐着马车回雍亲王府去了。

    虽然胤祁很明确说了不需要他送生辰礼物,但弘晏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胤祁补上一个生辰礼物。

    但是送什么东西好吗?

    弘晏用手托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

    于是,弘晏出了寝房去书房找他的便宜阿玛胤禛。

    既然胤祁那么喜欢孙悟空,那他就送给胤祁一个孙悟空的木雕好了。

    他的想法很好,但要做成这样的木雕还需要胤禛帮忙才行。

    胤禛听了弘晏的想法,便吩咐苏培盛去找木雕匠人,尽快雕一个孙悟空出来。

    苏培盛颔首领命。

    弘晏转而去搂胤禛的小臂,忽闪着星星眼:“嘿嘿,多谢阿玛。”

    胤禛见状,翘了翘嘴角。

    两日后,弘晏见到了成品。

    那木雕栩栩如生,甚至还穿戴上了孙悟空的衣裳。

    弘晏很是满意,便嘱咐苏培盛将木雕包装好,送进皇宫给胤祁。

    苏培盛弓着身子笑:“世子放心就是。”

    ——

    皇宫内,胤祁在上书房下了课,便回了额娘石庶妃的宫里。

    石庶妃笑着开口:“胤祁,雍亲王世子给你送了生辰礼物,快打开瞧瞧。”

    胤祁走过去说道:“我说了不用送生辰礼物的,福宝怎么还是送了?”

    更何况他的生辰已然过去好几天了。

    石庶妃闻此言,只道:“雍亲王世子懂礼数,这补送的生辰礼更是他的一份儿心意,你就打开瞧瞧吧。”

    胤祁听了自家额娘的话,便将八仙桌上的檀木盒子拆开了。

    当胤祁瞧清楚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时,眼睛都亮了,赶忙将木雕举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很激动:“额娘,你快看,福宝送我的孙大圣。”

    胤祁高兴的不行,拿着孙大圣就去找胤祕玩了。

    第132章 第132章成人之美

    冬天的风凛冽,弘晏用完了晚膳就待在温暖的寝房里玩。

    这时,石泉犹豫的开了口:“世子,奴才有一件事想求世子。”

    弘晏抬眼问向石泉:“何事?”

    他很少见到石泉这般模样。

    石泉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禀道:“世子,奴才的妹妹今年已经及笄了,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石蕊的确十五了:“你这是想托我找媒婆?”

    毕竟由他这个雍亲王世子出面的话,石蕊能许一个家底殷实的人家。

    石泉见弘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跪下解释:“奴才怎敢劳烦世子,是妹妹她已然有了中意的人了,那人今年十七,名叫陈山,是个忠厚的,家里在大兴县的镇上开了间杂货铺。”

    弘晏这回可听明白了,笑道:“明日我去跟额娘说一声就是了。”

    当初他将周氏和石蕊救回雍亲王府,并未叫周氏与石蕊签下身契,便是想着若是有一日,周氏与石蕊想到外头做些小本营生过日子,也省去些麻烦。

    不过,后宅的事都是他额娘乌拉那拉氏在管,底下的人要出嫁,还是要主家点头放行的,所以等明天用午膳的时候,他去给乌拉那拉氏说一声就是了。

    石泉深深的磕了个头:“奴才多谢世子。”

    弘晏笑着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等石泉站起身后,弘晏又问道:“你若还有旁的事,一并说了就是。”

    他能解决的便一起解决了。

    石泉连连摇头:“奴才再没有了。”

    弘晏点点头。

    这时,田玉抬步走了进来:“世子,热水已备好,该沐浴了。”

    “好。”弘晏说完,就下了小榻往净室的方向走。

    第二日,弘晏和弘历、弘昼一同吃完午膳后便去了正院找乌拉那拉氏,说了石蕊想要嫁人的事儿。

    乌拉那拉氏听罢,欣然应允。

    跟着弘晏的石泉连忙跪下谢恩:“奴才替妹妹谢过福晋。”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矮桌上的茶盏,嘴角噙着笑:“要谢,就谢福宝吧。”

    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弘晏救下的,弘晏想怎么安排自然都随他。

    石泉闻言,身子立马转了个方向:“奴才谢过世子。”

    弘晏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等弘晏回到前院以后,周氏与石蕊又来一起谢恩了。

    弘晏看向了田玉。

    田玉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递向还跪在地上的石蕊。

    这时,弘晏缓缓开了口:“这钱袋里有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我给你添的嫁妆吧。”

    石蕊没接,连连摇头:“世子,这银子奴婢不能收。”

    一旁的周氏紧接着开了口:“是啊,世子,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我们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又怎能要您的银子呢。”

    石泉也跟着开口:“世子,您这可是折煞奴才一家了。”

    弘晏笑了笑,歪着脑袋问:“不要我给的钱袋,可是嫌二十两太少?”

    石泉语无伦次:“不不不,当然不是。”

    弘晏走过去,伸手拿过了田玉手里的钱袋塞给了石蕊:“既然不是,那就好好收着。”

    石蕊握住钱袋,眼眶泛起了泪花,哽咽道:“奴婢多谢世子。”

    说完,石蕊、石泉和周氏母子三人又对着弘晏一起磕头。

    弘晏忙叫田玉把他们搀扶起来。

    ——

    冬去春来,桃红柳绿。

    这日晚上,石泉在给弘晏洗脚,弘晏瞧着石泉,想起了什么,便开口嘱咐:“今夜让田玉替你守夜,你早些回去睡,明日也好赶路。”

    明日便是石蕊成亲的日子了。

    周氏与石蕊已然回了大兴县治下的村子里的家,明日接亲的队伍便会在那里接石蕊坐上花轿,再抬到镇上的陈家拜堂成亲。

    石泉听了这话,给弘晏洗脚的动作一顿:“世子,不用,奴才明日不去。”

    弘晏很是疑惑:“为何不去?”

    他知道石泉一向是疼爱石蕊这个亲妹妹的,如今石蕊嫁人,石泉作为亲哥哥怎么能不露面。

    石泉的头埋得低低的,只道:“世子,有我娘在便成了。”

    弘晏不理解:“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娘怎么能代表你呢?”

    石泉拿了帕子给弘晏擦脚:“世子,我……我这般模样还是不去为好。”

    陈家在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有间杂货铺,也有些田地,妹妹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过日子,已经是有福气的了。

    而他一个太监去了妹妹的婚宴,岂不是招人说嘴,让人戳妹妹的脊梁骨嘛。

    去不去婚宴,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妹妹过得好就成了。

    弘晏听了这话,便知石泉的心结在哪里了。

    弘晏没再说话,但次日清晨却去正院找了乌拉那拉氏。

    “额娘,今日是石蕊成婚的日子,儿子想去观礼。”

    弘晏这话一出口,不仅是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就是跟在他后面的石泉也惊住了。

    乌拉那拉氏柔柔开口劝:“福宝,你三哥成婚时的场面你不都瞧见了吗,民间嫁娶比不得王府,你若惦记,派人送去贺礼不就行了。”

    弘晏就知道乌拉那拉氏不会爽快同意的,便走上前开始了撒娇攻势:“额娘,礼到人也得到啊。”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用意,无非是想替石蕊撑场子罢了,但她也有她的顾虑:“福宝,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额娘可不放心你出门啊。”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可不敢叫弘晏冒险。

    “额娘,我便装出行,你再叫何进带几个侍卫保护我不就行了,额娘,我求你了。”

    乌拉那拉氏终是抵不过弘晏的软磨硬泡,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弘晏搂着乌拉那拉氏,咧着嘴笑:“嘿嘿,多谢额娘。”

    出了正院,石泉“扑通”跪在地上,眼尾已然红了:“奴才多谢世子。”

    弘晏只道:“好了,快去换衣裳。”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给石蕊撑场子,二是心里明白石泉是渴望去参加石蕊的婚宴的,只不过是想着自身的残缺,不想给石蕊增添烦恼和麻烦罢了。他若去了,石泉自然也能挺直腰板见证石蕊的幸福。

    一刻钟后,换好便装的弘晏带着田玉和石泉坐上马车出发去大兴县,除了以何进为首跟随马车的四个侍卫之外,乌拉那拉氏还指派了十个侍卫在暗中保护弘晏的安全。

    马车到了大兴县镇上的陈家,弘晏下了马车便要往陈家里进。

    此时,宾客们正在正堂围观石蕊和陈山的拜堂仪式。

    弘晏看向了身旁的石泉:“还好赶上了。”

    周氏发现了弘晏的身影,小跑过来便在弘晏面前跪下:“奴婢拜见世子。”

    喜娘的声音陡然停了。

    陈山的爹娘也看向周氏,问道:“这位莫非是雍亲王世子?”

    一旁的田玉开了口:“不错,正是我们世子爷。”

    众人闻言,全都跪在地上:“草民拜见雍亲王世子。”

    弘晏笑嘿嘿的抬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我今日是来吃喜宴的。”

    陈山的爹赶忙拱手:“世子大驾光临,草民的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啊,世子您请上座。”

    陈山的爹娘将上首的位置让出来。

    弘晏摆手:“不用,你们是生身父母,自然该上座。”

    弘晏说罢,便走过去坐在了一旁。

    陈山的爹娘见状,你瞧我,我瞧你就是不敢上座,弘晏便看向了喜娘:“继续吧。”

    喜娘这才回过神来,忙清了清嗓子高喊道:“二拜高堂。”

    陈山的爹娘这才上座。

    围观的宾客边瞧着热闹,边窃窃私语起来。

    平民甲:“陈家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动雍亲王世子观礼。”

    他这辈子可都没见过皇亲国戚到平民百姓家里来观礼吃席呢。

    他现在还在怀疑,两只眼睛是不是看花了,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平民乙:“哪里是陈家的面子大,分明是石家的面子,你不知道吗?当初石家母女被雍亲王世子所救,进了王府当差呢。”

    他和石家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对于石家的事很是清楚。

    平民丙:“你瞧,那站在雍亲王世子左边的就是石蕊的亲哥哥石泉,那可是世子爷的贴身太监,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说话的声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石泉恰好听得清楚,腰板挺得更直了,看向红盖头的眼神里都是兄长对幼妹的疼爱和不舍。

    而坐在椅子上的弘晏,自然也听清楚了这话,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弘晏就是想让石泉知道,他不是他妹妹石蕊不可见人的阴影和污点,而是石蕊这辈子坚实的靠山和底气。

    拜堂仪式完成,周氏笑着流了泪。

    而石蕊却在此时将红盖头掀开,拉着丈夫陈山的手走到了弘晏的面前跪下:“世子,若无世子,便无奴婢今日,奴婢与丈夫陈山拜谢世子。”

    石蕊话落,便与陈山一起给弘晏叩了头。

    弘晏笑着开口:“石蕊,你是自由身,不必再称呼自己为‘奴婢’,再者,若要谢,你更该谢过你的亲哥哥才是。”

    “世子说的是。”石蕊说完,便叫人又搬来了凳子,而后扶着石泉坐下。

    待石泉坐稳当之后,石蕊跪在了石泉面前,抬眼瞧着石泉,石蕊不禁红了眼眶:“长兄如父,哥哥为我,为娘,为这个家承担了太多,今日妹妹出嫁,还请哥哥受妹妹一拜。”

    石蕊说完,眼泪已然从眼眶涌了出来,紧接着深深的对石泉磕了一个头。

    陈山跪在石蕊身旁,一脸认真且坚定的表态:“大哥,还请大哥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子,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话音落下,陈山同样给石泉磕了头。

    上首的陈山爹娘连连点头,周氏拿着帕子擦眼泪,堂上的众宾客则是拍手叫好。

    石泉红着眼眶将石蕊与陈山搀扶了起来。

    拜堂仪式正式结束,宴席开始,弘晏被陈山爹娘请到了主位上坐着。

    陈山的爹拱手道:“事先不知世子爷亲临,这些粗茶淡饭,还望世子爷海涵。”

    弘晏扫了一眼喜宴,鸡鸭鱼肉都有,已然很不错了。

    随即,弘晏摆摆手:“无妨,你也坐下吧。”

    这些菜肴虽然不如皇宫王府的精致,但是味道还不错。

    作为新郎官的陈山开始敬酒,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来敬弘晏的。

    陈山递酒杯给弘晏:“世子,薄酒一杯,还望世子莫怪。”

    弘晏端起了茶杯:“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祝你与石蕊百年好合。”

    陈山笑着应声:“是,多谢世子。”

    敬完弘晏,陈山先后敬了周氏与石泉,便去敬旁的宾客了。

    弘晏吃饱喝足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大兴县。

    马车上,喝了酒的石泉又开始向弘晏作揖道谢。

    弘晏只道:“若真要谢,以后好好当差就是了。”

    进城以后,弘晏便吩咐何进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小食,才回了雍亲王府。

    进了雍亲王府,弘晏先去正院给乌拉那拉氏报平安,而后将买来的栗子糕喂给乌拉那拉氏吃,又给银烛和流萤一人分了一串冰糖葫芦。

    弘晏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给乌拉那拉氏讲了自己在陈家的见闻,又陪着乌拉那拉氏坐了一会儿,便回前院去了。

    这厢,弘晏踏进学堂,弘昼鼓了鼓嘴:“六弟,你跑去吃席,也不带上我。”

    一旁的弘历开始拆台:“五弟,你午膳也没少啊。”

    弘昼哼了哼:“四哥,这能是一回事吗?”

    “五哥,我怎么会忘了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弘晏话音落下,田玉就将弘晏买的小食拎了过来,而后一样样打开。

    “烤鸭、桂花糕、糖人儿、胡麻饼,嘿嘿,六弟还是你最好了。”弘昼扑上去搂住了弘晏。

    弘历见状,笑着摇了摇脑袋。

    第133章 第133章百发百中

    日子一晃,到了弘晏的九岁生辰宴,雍亲王府的奴才们又忙活起来。

    夜幕降临,前院正厅的生辰宴也正式开始了,这时,苏培盛忽然走进来通禀:“爷,皇上带着二十三阿哥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出去迎康熙。

    胤禛打千儿道:“儿臣不知汗阿玛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汗阿玛恕罪。”

    康熙抬手:“无妨,都起来吧。”

    待众人站起身,胤祁直接跑到了弘晏面前,笑嘿嘿的说道:“福宝,我可是求了汗阿玛好久,他才答应带我出宫来参加你的生辰宴。”

    弘晏笑着拱手:“多谢二十三叔。”

    康熙看向与弘晏告状的胤祁,哼道:“还不是你背不会文章。”

    胤祁小河豚似的冲着康熙鼓了鼓嘴巴。

    这时,胤禛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人跟着康熙进了正厅。

    而胤祁边走边拉着弘晏开始聊天:“福宝,你不知道,我过生辰的时候,你不是送了我一个齐天大圣的木雕吗,我叫二十四弟看了以后,他也想要一个,汗阿玛就命内务府照着样子给二十四弟也做了一个。”

    弘晏闻言,回答道:“早知道二十四喜欢,我就也送他一个。”

    胤祁哼了哼:“他又不过生辰,送他做甚?不过,虽然二十四弟也有了,但我的齐天大圣木雕是你专门送的,意义不一样的。”

    弘晏与胤祁边说边走就进了正厅。

    到了正厅,胤禛请康熙上坐。

    宴席过半,便开始送礼物环节了。

    康熙这次送给弘晏的生辰礼物是西洋的望远镜。

    弘晏迫不及待的试

    了试,果然能将远处的景色收入眼底。

    弘晏手里拿着望远镜,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皇玛法。”

    胤祁拉了拉弘晏的袖子:“汗阿玛疼你,这望远镜都不舍得给我呢。”

    胤祁又开始告他的状,康熙眉头一挑:“你若是能将箭术练好,汗阿玛就赏你一个。”

    他的私库里还有两个呢。

    胤祁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汗阿玛要求百发百中也太难了些。”

    随后,胤祁又看向了弘晏:“福宝,你说是吧。”

    弘晏与他同岁,肯定能理解他的难处。

    弘晏只是笑笑不说话。

    康熙却开了口:“福宝的箭术可比你好。”

    胤祁很不服气,冲着康熙努努嘴:“那等吃完饭就比比呗。”

    “好,朕有此意。”康熙说完,看向了弘晏。

    弘晏读懂了康熙的眼神。

    康熙是想让他把真本事露出来,以此激励胤祁上进。

    弘晏正想着,胤祁又开了口:“福宝,我准备的生辰礼还没给你呢。”

    胤祁说完,跟着的御前小太监便将胤祁准备的生辰礼呈了上来。

    是一个琉璃沙漏。

    弘晏眼睛都亮了:“好好看,谢谢二十三叔。”

    这琉璃沙漏若是白天放在太阳下,定然光彩夺目,更是好看。

    接下来,便轮到胤禛了。

    胤禛准备的生辰礼是一副镶嵌了宝石的马鞍。

    弘晏也是笑呵呵的收下:“多谢阿玛。”

    这次过生辰,弘晏又收到了不少宝贝。

    宴席结束,众人移坐到院子里,看弘晏和胤祁比试箭术。

    院子里挂着灯笼,也掌了灯。

    弘晏与胤祁站到同一条水平线上,一人五只羽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胜出。

    胤祁未曾在晚上射过箭,第一只箭只中在了靶子的外环,胤祁瞥向了一旁的弘晏,弘晏第一箭却射中了靶心,这可激起了胤祁的斗志。

    弘晏虽然也未在夜间射箭,不过他日日练习射箭,自然有了手感。

    很快,弘晏与胤祁的五只羽箭都射完了。

    苏培盛开始通报比试结果。

    胤祁射五箭,中靶心三箭。

    弘晏射五箭,中靶心五箭。

    两个箭靶放在一块,谁胜出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康熙翘了翘嘴角:“怎么样,胤祁?”

    这小子平日里总是偷懒,一比试就现了原型了。

    “夜里黑,孩儿不适应,一开始没瞧清楚。”胤祁给自己找补完,又看向弘晏说道:“福宝,咱们再比比如何?”

    康熙端起了茶盏:“福宝,既然胤祁没尽兴,你就与他再比试一回吧。”

    弘晏瞧着康熙一幅看好戏的模样,在心里对着胤祁说了一句“对不住”,便开始上难度了。

    弘晏从箭筒里拿出来两只羽箭,看着胤祁说道:“二十三叔,这一回,我们比两箭齐发如何?”

    胤祁很是震惊:“啊?”

    这时,喝完茶的康熙开始激将:“胤祁,你的箭术怕是做不了两箭齐发,还是不要再比了。”

    明明是他自己不服气,要拉着弘晏再比试的,现在又说不比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胤祁扬着小脸儿:“要比,我当然可以。”

    康熙的目的得逞,便笑道:“那就快开始吧。”

    说大话容易,可一上手,胤祁就后悔了,这难度确实不是他现在的水平能做到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胤祁硬着头皮射出了两支羽箭。

    结果就是,一支羽箭插在了靶子的外环,另一支羽箭水灵灵的脱靶了。

    胤祁的表情十分苦涩,转而望向了弘晏的靶子。

    此时,弘晏的箭靶的靶心上已然插着四支羽箭,而弘晏本人正气定神闲的射着第五和第六支羽箭。

    胤祁赶忙收回视线,自己黑自己打气。

    很快,第二轮比试结束。

    胤祁的箭靶零零散散的插着几支羽箭,而弘晏射出去的所有羽箭都插在了靶心上,靶心外空空荡荡,而靶心内已然满满当当的了。

    苏培盛没有通报比试结果,因为比试结果一目了然,他也得给二十三阿哥留点儿面子了。

    此时的胤祁十分惭愧:“福宝你好厉害,我比不上你。”

    亏他还是做叔叔的呢。

    弘晏抱了抱胤祁:“二十三叔,你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也可以做到的。”

    百发百中的背后,也是他一日复一日的汗水。

    胤祁闻言,点了点头:“福宝,我会的,等我练好了,我们再来比一场。”

    弘晏笑了:“好,我等着二十三叔。”

    不远处的胤禛看着弘晏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却满是欣慰与骄傲。

    这时,康熙把弘晏和胤祁叫到了自己身边来。

    康熙先看向了胤祁,抬手揉了揉胤祁的小脑袋瓜:“小二十三,你今日明白了道理,这场比试就没有白比。”

    随后,康熙又望向了弘晏:“福宝,你学箭术没几年就能练成这般模样,很让皇玛法惊喜啊。”

    弘晏只道:“皇玛法,孙儿还不够好,在圆明园,孙儿见过皇玛法一次射三箭的英武场面,孙儿向皇玛法学习,希望早日能如皇玛法一样英武。”

    康熙没有想到那次他的心血来潮,倒是让弘晏记得这般深刻,还以他为榜样,这让康熙意外又欢喜。

    康熙满是慈爱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志向远大,皇玛法相信,福宝很快就能实现这个愿望,甚至在不久的将来,福宝还能超过皇玛法。”

    康熙说完,便站起了身子:“时候不早了,该带小二十三回宫了。”

    胤禛带着众人跪安:“儿臣恭送汗阿玛。”

    “夜深了,不必送了。”康熙说完,便拉着胤祁的手往雍亲王府的正门走去。

    胤祁由着康熙拉着他往前走,不时的回头看向弘晏。

    而弘晏露出灿烂的笑,朝着胤祁挥手再见。

    弘晏的生辰宴落下帷幕,众人各自散去。

    弘晏沐浴更衣完毕后,便回了寝房。

    弘晏坐在床榻上,拿起望远镜透过窗子往向天边的明月。

    这望远镜里呈现的月亮,是要比他肉眼瞧见的要清晰一些,更明亮一些。

    次日,弘晏用完午膳就将胤祁送给他的琉璃沙漏拿出来放在了太阳底下。

    这琉璃沙漏在太阳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而后,弘晏将琉璃沙漏拿进了屋子,放在了檀木桌子上,又将琉璃沙漏倒扣过来,用西洋钟来计算上面沙漏完全漏下去所需的时间。

    不多时,沙漏里的沙流尽了,弘晏同时锁定了西洋钟表走过的时间。

    需要十分钟左右。

    这时,田玉走过来说道:“世子,休息会儿吧,再过一刻钟就要上课了。”

    弘晏应了一声“好”,便叫田玉把琉璃沙漏先放起来。

    ——

    秋天到了,雍亲王府也迎来了永珅的抓周礼。

    前院正厅的地上铺了一层红毯子,红毯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董鄂婧雅抱着肉乎乎的永珅向上首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请过安后,便将永珅放在了红毯子上。

    得到胤禛的授意之后,苏培盛开口高喊:“抓周仪式开始。”

    弘晏、弘历与弘昼的目光自然也放在了永珅的身上。

    眼见着永珅晃晃悠悠的迈开小短腿开始走,弘昼开了口:“四哥六弟,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弘晏很好奇:“赌什么?”

    弘历的目光也看向了弘昼。

    弘昼忽闪着眼睛:“赌永珅会抓什么,输的人给赢的人一人一个金锞子,怎么样?”

    弘晏一口答应:“好啊。”

    弘历紧跟着点头。

    弘昼又道:“那我先来,我觉得永珅会抓金勺子。”

    金灿灿的勺子谁会不喜欢呢。

    弘历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永珅会抓文房四宝。”

    读书上进才是正道。

    弘晏闻言,看向了弘历:“文房四宝包括笔墨纸砚,四哥,你这范围也太广了。”

    既然是打赌,就要公平公正。

    弘昼点头附和:“六弟说的对,四哥,你得说一个具体的东西才

    行。”

    弘历取舍过后,便道:“那就毛笔吧。”

    “六弟,该你了。”弘昼看向了弘晏。

    弘晏扫了一眼红毯子上的物品,言道:“我选那个小算盘。”

    三人的赌局开始后,三双眼睛齐齐的望向永珅。

    弘昼握着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金勺子,金勺子。”

    弘历颦了颦眉:“五弟,你这样可不行,永珅会听见的。”

    弘昼随即将嘴巴合上,但小拳头却一挥一挥的,弘晏便知弘昼还在心里疯狂呐喊。

    而懵懂的永珅在众人的目光中抓住了小算盘,而后就要往嘴里塞。

    董鄂婧雅见状,忙走过去将永珅抱起来。

    “嘿嘿,我赢了。”弘晏说着,看向弘历与弘昼伸出了两只手。

    弘历和弘昼愿赌服输,一人给了弘晏一个金锞子。

    弘昼还不忘问:“六弟,你怎么猜到永珅会抓小算盘的?”

    弘历也好奇的望向了弘晏。

    弘晏笑嘿嘿解释:“我运气好,蒙上了。”

    其实,这是他的直觉。

    而此时上首的胤禛抱住了永珅,想要拿过永珅的小算盘,永珅的小手却抓得紧紧的。

    胤禛见状,哈哈笑起来。

    胤禛的笑声吸引了弘晏,弘晏小跑过去:“阿玛,我也想抱永珅。”

    说来,他还没有抱过大侄子呢。

    “好,那你可小心点。”胤禛边嘱咐,边将怀里的永珅送进弘晏怀里,待弘晏完全抱稳了永珅,胤禛才松开了手。

    而永珅感觉到自己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便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弘晏。

    弘晏露出灿烂的笑:“永珅,我是六叔啊。”

    永珅许是认出了弘晏,也或许是感受到了弘晏对他的善意,下一瞬,便也咧着嘴笑起来。

    永珅这一笑,口水也随着流出来。

    乳母见状,便拿了帕子拭去永珅嘴角的口水。

    弘历和弘昼自然也围过来看,而弘昼更是忍不住的抬起小手戳了戳永珅的小脸蛋儿:“好软啊。”

    随即,弘昼又看向弘晏:“六弟,也让我抱抱永珅。”

    胤禛闻言,出声拒绝:“你毛毛躁躁的,别摔了永珅。”

    弘昼不服气的撅起嘴巴,开始为自己争取:“我比六弟的力气还大呢,六弟都能抱,我怎么抱不动。”

    胤禛依旧没松口。

    此时,弘历试探的开了口:“阿玛,我能抱抱永珅吗?”

    胤禛点了点头。

    下一瞬,弘历欢喜的从弘晏怀里将永珅抱过去。

    而弘昼便开始了对胤禛的控诉:“阿玛,你太偏心了,四哥能抱,六弟能抱,为什么我不能抱?”

    弘晏见状,便开始为弘昼说好话。

    弘时与董鄂婧雅一起附和弘晏。

    胤禛终是松了口:“好吧,弘昼,你可稳当些。”

    然后,弘历神圣的将永珅托付到了弘昼的怀抱里。

    弘昼咧着嘴笑:“阿玛,你看,永珅在我怀里多乖。”

    胤禛没说话。

    弘昼又看向了怀里的永珅:“永珅,叫五叔,五叔给你吃糖。”

    弘昼话音刚落,便感觉身下一热,立马皱起了小脸儿:“永珅,你怎么在我身上撒尿了!”

    乳母见状,忙将永珅抱下去换洗。

    而弘历与弘晏立刻拉开和弘昼的距离。

    上首的胤禛也笑了:“弘昼,这可是你自己抢着要抱永珅的。”

    弘昼朝着胤禛哼了哼,便跑去净室洗澡去了。

    呜呜,他再也不要抱永珅了!

    第134章 第134章比试切磋

    深秋露重,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临的早了些,寒风凛冽刺骨,刮在人脸上生疼,一场大雪毫无预兆的在夜间降落,而幽禁在碧波苑的李侧福晋也在这场大雪里郁郁而终。

    书房内的胤禛听完守卫的禀告,吩咐人打开了碧波苑的大门,李侧福晋的身后事按规矩办就是。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董鄂婧雅坐在小榻上,眉眼带笑的拿着绣花针给永珅做衣裳,守在摇篮椅旁边的弘时正拿着拨浪鼓逗着躺在摇篮椅里,蹬着小短腿的永珅。

    永珅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弘时手里的拨浪鼓,却总是抓不住。

    因为弘时拿着拨浪鼓的手故意往后缩。

    他心情清楚,永珅是拿不稳拨浪鼓的,若是给了他拨浪鼓,砸到脸上那就不好了。

    这时,桂月掀开棉帘子进来福身:“三阿哥,福晋,李侧福晋歿了。”

    弘时逗儿子而露出的笑容一僵,那握住拨浪鼓的手背显现出了青筋,接着“蹭”的站起来,满脸怒意的喝向桂月:“吃了豹子胆,竟敢诅咒我额娘。”

    董鄂婧雅捏着绣花针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桂月:“到底怎么回事?”

    桂月低眸禀道:“三阿哥,福晋,奴婢怎敢诅咒侧福晋,在碧波苑把守的侍卫已然禀了王爷,王爷下令命高总管去办侧福晋的身后事了。”

    “吧嗒”一声,弘时手里的拨浪鼓落在了地上。

    弘时听了这个噩耗,脑子轰然炸开,整个人都变得恍惚,喃喃道:“不会的,额娘,额娘。”

    弘时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外面的雪还在簌簌的往下落,弘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弘时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往碧波苑方向跑去。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额娘就这样没了。

    而这时,屋子里的董鄂婧雅嘱咐乳母照看好永珅,又叫桂月给自己披上了斗篷,才不紧不慢的往碧波苑赶去。

    等董鄂婧雅到了碧波苑内,见到的便是弘时跪在没了气息的李侧福晋面前,哭得涕泗横流。

    董鄂婧雅直挺挺的跪在弘时身边,象征性的哭了两下,便拿着帕子拭泪。

    作为儿媳应有的礼数董鄂婧雅自然会做,但除了礼数之外,董鄂婧雅对李侧福晋这位婆母的确没什么感情。

    弘时哭得很是伤心:“额娘,儿子无能,儿子救不了您出去。”

    他没有想到,尘封已久的碧波苑再次被打开,竟然会是因为李侧福晋人没了。

    虽然是雪天,但李侧福晋的身后事办得十分体面。

    弘时心里稍稍有了些慰藉。

    ——

    时光荏苒,如

    今已是康熙六十二年。

    弘晏十岁了。

    弘历与弘昼十岁时,已然慢慢开始抽条,而十岁的弘晏脸上还是肉嘟嘟的。

    不过,弘晏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玉兔精就是要可可爱爱的。

    从这年开始,弘晏就要练习骑射和摔跤了。

    在马背上射箭难度系数自然大,不过弘晏喜欢挑战。

    弘晏站立射靶练了好几年,他心里也清楚,这些本事在实际生活中运用起来是不可能静止不动的,好在弘晏和追风已然培养了非常好的默契。

    没过几日,弘晏就能边骑马,边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将那高高挂在树枝上的香囊给射穿了。

    到了康熙的万寿节前夕,蒙古亲王进京为康熙贺寿,弘晏也被康熙接到了宫里小住。

    蒙古亲王这次进宫,给康熙献上了不少贺礼,同时,蒙古亲王也带来了草原上的勇士想要和大清的勇士切磋一番,也算是为康熙的万寿节助兴。

    这样的小请求,康熙自然是答应的,便从御前侍卫中挑了几个武功拔尖儿的来和来自草原上的勇士比试。

    御前侍卫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的,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只是近身肉搏对于蒙古勇士来说是优点,但对于御前侍卫来说便是缺点了。

    首先,在体形上,差距就特别大。

    这厢,御前侍卫的功夫还没有施展出来,就被对面的蒙古勇士一个过肩摔摔下了比武场。

    弘晏看着,都觉得肉疼。

    眼瞧着御前侍卫落了下风,胤禩直接上了比武场。

    这让作为观众的弘晏很是意外。

    蒙古亲王也怔了怔:“皇上,八贝勒也上场吗?”

    康熙笑着开口:“助兴而已。”

    在蒙古亲王将视线投向比武场的时候,康熙的眸子沉了一瞬。

    胤禩一向以温润如玉的面貌示于人前,是以连弘晏都觉得胤禩大概率是输定了,可胤禩自身的武功并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蒙古亲王拍手叫好。

    康熙脸上的笑容方真切了些。

    弘晏偷瞄了一眼康熙,这便明白了。

    胤禩沉寂了这么久,这是想在康熙面刷一波好感,来提高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弘晏正想着,胤禵也上了比武场。

    胤禵的功夫更是没的说,几个回合下来,直接将蒙古勇士打下了演武场。

    蒙古亲王哈哈大笑:“皇上,十四阿哥果真勇武啊。”

    康熙矜持的笑了笑。

    弘晏看向了自己的便宜阿玛。

    便宜阿玛什么都好,就是武术方面的造诣不行。

    弘晏正在心里嘀咕,一旁的田玉唤道:“世子,皇上叫你呢。”

    弘晏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了康熙面前,拱手道:“孙儿见过皇玛法,见过蒙古亲王。”

    康熙这便开始为蒙古亲王介绍:“这是朕皇四子膝下的第六子,也是朕的爱孙弘晏。”

    蒙古亲王招了招手,将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叫上来:“皇上,这是我的孙儿格日乐图。”

    随即,名唤格日乐图的蒙古小王子给康熙请安。

    蒙古亲王又道:“皇上,我这孙儿与你的孙儿同岁,不妨叫他们比试比试啊。”

    康熙闻言,点头道:“好。”

    射箭可是弘晏的强项。

    一上场,弘晏直接选择了两箭齐发的方式来与格日乐图比试,不仅赢了比试,还炫技了一把。

    只是,接下来的比试弘晏就没了底气。

    那就是摔跤。

    他练习摔跤不久不说,就他与格日乐图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弘晏才发现格日乐图比他高了半个头。

    首先在气势上,弘晏就落了下风。

    是以,为了不让格日乐图小看自己,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弘晏抬头看向格日乐图,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霸气的眼神。

    可这眼神再配上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在格日乐图看来却是可爱的紧。

    弘晏的脑袋上不禁冒出了三个问号,他没有看错的话,格日乐图嘴角上扬,这是在笑?

    不容弘晏多想,铜锣敲响,比试已然开始了。

    弘晏按照谙达教的摔跤要领,两只手去抓格乐图的肩。

    这一抓,弘晏才发觉格日乐图小小年纪身上的肌肉却很紧实。

    弘晏改变策略,用脚去绊格日乐图的小腿,可令弘晏震惊的是他用了十分的力,可格日乐图的身子纹丝不动。

    弘晏还没想好下一步的策略,就吃了一个屁墩儿。

    弘晏闷哼一声。

    自己怎么就坐在地上了???

    等弘晏抬眼时,一只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弘晏的视线上移,正是格日乐图伸出来的手,且格日乐图的脸上还带着笑。

    那并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笑。

    弘晏将手伸出去,覆在了格日乐图的手心,格日乐图瞬间抓紧了弘晏的手,将弘晏从地上拉起来。

    待弘晏站稳后,格日乐图对着弘晏行了个蒙古礼。

    弘晏明白,无论输赢,这是格日乐图对于对手的尊重。

    弘晏也朝格日乐图拱手,作为回礼。

    上首的康熙见了,看向蒙古亲王夸道:“你这孙儿好功夫啊。”

    蒙古亲王忙道:“皇上,你的孙儿才是好箭法啊。”

    康熙的万寿节热热闹闹的结束后,胤禛、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坐着马车打道回府。

    车厢内,乌拉那拉氏满眼心疼的瞧着弘晏:“摔疼了吧?”

    弘晏一愣,反应过来乌拉那拉氏指的是什么之后,笑了笑:“额娘,我早就不疼了。”

    他屁股肉多,只是当时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微痛罢了。

    乌拉那拉氏眼里还是心疼,抬起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

    弘晏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正常上课、练习骑射,可他没想到一日之后,魏珠带着格日乐图来了雍亲王府。

    魏珠瞧着意外又疑惑的弘晏,解释起来:“世子,小王子是第一次入京,皇上的意思是请世子陪着小王子在京城四处走走。”

    康熙的万寿节虽然结束了,但蒙古亲王还要在宫里小住些日子。

    蒙古亲王日日随侍康熙左右,格日乐图将皇宫逛了遍,便想出宫走走,但若他一个人逛,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格日乐图想到了与他一起比试的弘晏。

    弘晏明白了魏珠的意思:“劳公公禀报皇玛法,孙儿会好好照顾小王子的。”

    魏珠笑着颔首,随即回宫复命去了。

    “小王子,请吧。”

    格日乐图看着弘晏笑:“叫我名字就好。”

    弘晏点头。

    两个人便以名字互称。

    弘晏带着格日乐图上了热闹的大街,格日乐图看什么都新鲜,弘晏问道:“想玩玩套圈吗?”

    格日乐图的目光看向了弘晏手指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拿着竹编的圈环套中了一个瓷瓶,那摊主就将瓷瓶送给了他。

    格日乐图觉得有些意思,便走了过去。

    弘晏一个眼神,田玉付了银子,摊主将十个圈环递给弘晏,弘晏又给了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准头不错,套中了六个东西。

    摊主很是震惊。

    从他做这生意以来,还没有客人能一口气套中这么多呢。

    格日乐图的胜利品交给了田玉和石泉收着,二人继续向前走。

    弘晏又问道:“格日乐图,这家的羊肉酥饼不错,要尝尝吗?”

    格日乐图点头。

    等田玉买好了羊肉酥饼,格日乐图只尝了一口,就摇起了脑袋:“这羊肉比起我们草原上的,可差远了。”

    弘晏吃着是挺香的,不过格日乐图在草原上长大,吃惯了牛羊肉,或许这种羊肉对于他来说,口感就是一般般的了:“那你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脑袋问。

    格日乐图抬手指:“那个,看着不错。”

    弘晏一抬眼,格日乐图原来说的是冰糖葫芦。

    “田玉,去买吧。”弘晏开了口。

    格日乐图吃着冰糖葫芦,眼睛亮了:“酸酸甜甜,这个味道好。”

    “你喜欢就好。”弘晏说着,便与格日乐图继续往前面走。

    拐过一条街,格日乐图看见了乌泱泱的人头:“前面好多人啊。”

    第135章 第135章送别朋友

    弘晏看着格日乐图很感兴趣,同时他也很好奇,便拉着格日乐图挤进了人群中央,原来这些人是在斗鸡。

    格日乐图很是疑惑:“弘晏,他们这么多人都在看这些公鸡做什么?”

    “他们在斗鸡。”弘晏看向格日乐图解释。

    “斗鸡?”格日乐图说完,两个穿长衫的人各自选定了一只鸡,而后将两只鸡放上了战场,围观的人压完钱之后,两只鸡就开始互啄起来。

    “真有意思。”格日乐图看着,心就痒痒起来。

    而弘晏瞧着那只落败的鸡被对手啄的不成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残忍。

    这时,格日乐图拉了拉弘晏的手:“弘晏,我们也来斗一斗吧。”

    弘晏看向眼睛亮亮的格日乐图,答道:“好。”

    既然是陪格日乐图出来玩,自然要让他尽兴才好。

    田玉将钱袋递给弘晏,弘晏付了银子,便让格日乐图从鸡笼里选一只。

    格日乐图左瞧瞧,右看看,最终选了一只花色的公鸡。

    与格日乐图的公鸡对战的是一只白色的公鸡,而那只白色公鸡的主人穿着锦缎做成的衣裳,手里摇着折扇,还歪着膀子,一看就是一个纨绔公子。

    斗鸡开始之前,先下注,弘晏将钱袋里剩下的银子都压给了格日乐图,而围观的人,只要是出钱下注的都压给了那个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很是不屑,俯视着弘晏和格日乐图:“小孩儿,待会儿输了可别哭啊。”

    弘晏立马反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相信格日乐图的眼光。

    纨绔子弟轻蔑一笑,不以为意:“行,那咱就瞧瞧。”

    话音落下,斗鸡正式开始。

    格日乐图选中的那只花色公鸡一上来就对那

    只白色的公鸡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将这只白色的公鸡打的节节败退,更是被花色公鸡啄掉了不少鸡毛。

    很快,白色公鸡落下阵来,而格日乐图选中的花色公鸡赢了这一场。

    这也就意味着,方才那些人压给纨绔子弟的银子都归了他们了。

    弘晏一个眼神,田玉便将赢来的银子都装了起来。

    格日乐图挑衅的看向了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见状,将折扇一合:“小孩儿,敢不敢再来一局?”

    输给两个小孩儿,他不服。

    格日乐图笑问:“你还有银子吗?”

    “小爷银子多的是。”纨绔子弟话音落下,一旁的小厮就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纨绔子弟将荷包打开,将里面装着的十个银锭全都倒了下来:“刚才那只鸡不行,小爷这局要换一只。”

    说罢,纨绔子弟从鸡笼里挑出来一个看着就像凶狠的公鸡。

    这只公鸡比格日乐图选中的那只花色公鸡强壮了一倍,纨绔子弟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又摇起了折扇:“小孩儿,你现在换一只,还来得及。”

    别到时他赢了,说他欺负小孩儿。

    弘晏也看向了格日乐图:“要换吗?”

    这只公鸡刚才已然搏斗了一场,浪费了体力。

    而纨绔子弟选中的这只公鸡,一看就是休养了很久,目光十分犀利。

    格日乐图闻言,看向了那只花色公鸡,在与花色公鸡进行过眼神交流之后,格日乐图坚定的看向了弘晏,随即摇了摇脑袋。

    因为上一局格日乐图赢了,除了弘晏,这次围观的人有不少压了格日乐图,还有的人因为觉得纨绔子弟选中的这只公鸡更为厉害,所以继续选择了格日乐图。

    下注结束,纨绔子弟看向摊主:“那就开始吧。”

    第二场斗鸡开始,那只凶狠的公鸡果然一上场就对花色公鸡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由于体型的悬殊,花色公鸡只能选择躲避。

    纨绔子弟瞧着花色公鸡的鸡毛被自己的公鸡啄掉了几根,乐得笑了出来:“好,啄它,继续啄。”

    弘晏与格日乐图都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被纨绔子弟和围观的人影响到。

    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

    就在纨绔子弟得意之时,花色的公鸡抓住时机进行反扑,把这只凶狠的公鸡啄得毫无还手之力。

    纨绔子弟见战局扭转,没了笑脸开始骂道:“啄啊,你这只笨鸡,快啄啊。”

    最终,还是格日乐图所选中的花色公鸡赢了战局。

    靠着这只花色公鸡,弘晏又大挣了一笔。

    格日乐图双手抱胸看向纨绔子弟:“怎么样?还来吗?”

    纨绔子弟身上的银子都输尽了,脸也丢光了,却故作大气道:“小爷今天心情好,让让你们两个小孩儿。”

    纨绔子弟说着,指向了自己战败的公鸡,开始骂骂咧咧:“连你也敢瞪我,小心小爷把你顿了熬汤。”

    那只鸡好似听懂了纨绔子弟的话,随即扑棱起翅膀,冲着纨绔子弟的手指叼了一口。

    “啊——”

    纨绔子弟抖着手,惊恐道:“血,流血了。”

    那小厮赶忙拉着纨绔子弟向医馆的方向跑走了。

    围观的人纷纷开始笑这主仆二人。

    弘晏和格日乐图也离开了这斗鸡的摊子。

    格日乐图哼道:“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那人被公鸡啄了也是活该。”

    无论输赢,那只公鸡都是尽了全力的。

    弘晏点头:“目光短浅,以貌取人。”

    时候不早了,弘晏与格日乐图往回走,而宫里的马车已然在雍亲王府门外等着格日乐图了。

    在格日乐图上马车之前,弘晏将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格日乐图:“斗鸡挣的。”

    公鸡是格日乐图选的,这银子理应归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没接,反而推了推弘晏递过来的钱袋:“弘晏,今日多谢你陪我玩,明日我还来。”

    弘晏笑了:“好。”

    目送着格日乐图的马车走远,弘晏转身进了雍亲王府。

    次日,格日乐图与弘晏在郊外赛马,累了二人便从马背上下来,慢悠悠的牵着马儿吃草。

    弘晏忽而问道:“我的马儿叫‘追风’,你的呢?”

    格日乐图笑着回答:“它叫‘铁塔’。”

    到了下午,弘晏带着格日乐图来钓鱼。

    格日乐图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瞧了瞧毫无动静的鱼竿,便抬眼问向身旁坐着的弘晏:“你有鱼上钩吗?”

    弘晏笑着开口:“别着急,会有的。”

    格日乐图将视线收回,继续看自己面前的鱼竿。

    又过了一刻钟,还没有鱼儿上钩,此时的格日乐图已然没了耐性:“弘晏,我想换个法子。”

    格日乐图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将自己的鞋袜脱去,又将裤腿撸了上去,而后唤自己的随从将长长的鱼叉拿了过来。

    弘晏一愣:“你想下水?”

    格日乐图明白弘晏担心自己,爽朗一笑:“放心,我不走远。”

    话音落下,格日乐图举着鱼叉就走到了溪边,而后抬脚下了水。

    潺潺的溪水从格日乐图的脚上缓缓流过,别说,还挺舒服的。

    格日乐图眼睛下移,开始寻找鱼儿。

    而坐在岸边钓鱼的弘晏已经没有心思管自己的鱼竿,两只眼睛都盯在了格日乐图身上。

    格日乐图又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因为,他已然瞧见了在溪里游动的鱼儿。

    只是,鱼儿寻动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格日乐图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岸上的弘晏瞧着格日乐图十分专注的眼神,自己不禁也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格日乐图手里那泛着光芒的鱼叉猛然插向了水中。

    弘晏探着小脑袋,迫切想知道格日乐图有没有成功。

    片刻的功夫,格日乐图嘴角上扬,将鱼叉从溪里高高举起来:“弘晏,快看。”

    那鱼叉上插了一条好大的鱼,鱼儿正在拼命的甩着尾巴。

    弘晏起身,朝着格日乐图的方向小跑过去:“格日乐图,你好厉害。”

    格日乐图瞧见弘晏这般欢喜,笑道:“这不算什么,你也别钓了,等着我给你多捕几条。”

    弘晏听了这话,便道:“那你来捕鱼,我来烤鱼。”

    格日乐图很是意外:“你会烤鱼?”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小脸儿:“当然,我可是跟圆明园的御厨学过的。”

    格日乐图点头:“好。”

    格日乐图将鱼叉上的鱼扔进岸上备好的木盆里,便继续捕鱼了。

    而弘晏便开始准备烤鱼所需的材料,幸好事先他让田玉和石泉都带来了。

    很快,格日乐图又捕了两条鱼,弘晏便喊格日乐图上岸。

    格日乐图将脚丫子晾干,便穿上了鞋袜,将裤腿放下,而后认真的看着弘晏烤鱼。

    不得不说,弘晏这架势确实是烤过鱼的。

    很快,烤鱼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待鱼烤好后,弘晏将第一条鱼递给了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道了声谢,吹了吹鱼肉上冒出来的热气,就张口咬了一下:“好吃的,弘晏。”

    闻着香,吃着更香。

    弘晏自己也拿了一条烤鱼:“嘿嘿,你喜欢吃就好。”

    吃饱喝足,弘晏与格日乐图就打道回府了。

    第三日天气不错,弘晏带着格日乐图来郊外野餐。

    田玉将一块毯子平铺在草地上,石泉则将弘晏点名要的吃食放在了毯子上。

    除了弘晏准备的糕点、水果之外,格日乐图也带来了牛肉干和奶酪。

    两个人品尝了对方的吃食,填饱了肚子以后,便躺在了毯子上一起望着蓝天白云。

    忽而,格日乐图冒出来一句:“草原上的蓝天白云比这里还要好看。”

    弘晏闻言,扭脸看向格日乐图,只瞧见了格日乐图的侧脸:“格日乐图,你想家了?”

    格日乐图只道:“京城虽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广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也可以自由的奔跑。”

    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他是草原上的儿女。

    弘晏听罢,正欲开口,便见格日乐图扭了过来:“弘晏,有机会你来草原,我给你烤羊肉吃。”

    弘晏笑着答应:“好啊。”

    他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格日乐图又坐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弘晏:“弘晏,你还会记得我吗?”

    弘晏坐了起来,看着格日乐图柔柔的笑:“当然,格日乐图,我们是朋友。”

    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朋友。”格日乐图重复了一遍,而后笑着对着弘晏伸出了自己的手。

    弘晏忽闪着眼睛,将自己的手放在格日乐图的手心上。

    两日后,蒙古亲王便要带着格日乐图回到草原上了。

    启程之前,弘晏与格日乐图默契的都为对方准备了一件礼物。

    弘晏准备的是一把上好的弓,上面用满、蒙、汉三种文字刻了格日乐图的名字。

    而格日乐图给弘晏的礼物是一把削铁如泥的蒙古弯刀,刀鞘上同样刻了弘晏的名字。

    弘晏与格日乐图在康熙和蒙古亲王的见证下,郑重的交换了礼物。

    而后,弘晏站在康熙身旁,瞧着蒙古亲王的队伍越走越远。

    第136章 第136章一线吃瓜

    直到蒙古亲王的队伍出了宫门,再也瞧不见了,弘晏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蒙古弯刀,用手指摩挲着刀鞘上面雕刻的名字——弘晏。

    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有格日乐图在身边了。

    格日乐图这忽然这一走,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康熙看出了弘晏眼中的落寞和不舍,笑着开口:“福宝,跟皇玛法下两局棋如何?”

    弘晏抬眼看向康熙笑着应声:“好。”

    乾清宫内的鎏金香炉里燃着龙涎香,康熙与弘晏祖孙二人盘腿而坐,弘晏耷拉着小脸儿看着面前的棋盘,将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盅里:“又输了。”

    康熙笑了,缓缓开口道:“等你什么时候能赢了你阿玛,那就离赢朕不远了。”

    这时,魏珠进来禀报:“皇上,该传膳了。”

    康熙听罢,看向了弘晏:“福宝,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报了一连串的菜名,魏珠颔首退下。

    这时,弘晏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康熙:“皇玛法,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咱们比赛,看谁吃的多。”

    康熙端起茶盏,笑得慈祥:“好。”

    用罢午膳,康熙带着弘晏在内殿睡了午觉,醒来后康熙带着弘晏去了演习场。

    康熙几位年幼的阿哥正在练习射箭。

    眼尖的二十三阿哥胤祁发现了康熙和弘晏的身影,迈开腿跑过去:“汗阿玛,福宝。”

    其余的阿哥们听了这话,皆向康熙请安。

    康熙抬手:“都起来吧,继续练。”

    康熙又看向面前的胤祁:“你也去。”

    “好!”胤祁脆生生的说完,又跑了回去。

    当着康熙和弘晏的面,胤祁下定决心要好好展示自己的。

    康熙拉着弘晏走了过去,夸道:“小二十三,箭术是精进了不少。”

    被康熙夸奖的胤祁朝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嘿嘿,我说过的,我要撵上福宝的。”

    弘晏闻言,跟着夸道:“是,二十三叔进步飞快呢。”

    胤祁笑着挠了挠脑袋。

    这时,二十四阿哥胤祕走过来,拉了拉康熙的衣摆,有些委屈:“汗阿玛,你都不夸我。”

    “朕的小二十四也更厉害了。”康熙说完,俯身抬手刮了一下胤祕的鼻子。

    胤祕立刻笑起来。

    看完阿玛们练习骑射,康熙又被弘晏等人拉着一起玩捉迷藏,准确的说就是康熙来捉,弘晏、胤祁和胤祕负责躲。

    弘晏还不忘交代:“皇玛法,你要闭上眼睛数够一百再睁开哦。”

    “皇玛法知道了。”康熙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数数,弘晏、胤祁和胤祕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弘晏今日穿的是一件绿色的袍子,所以弘晏就选择了躲在草丛里这样只要他不动,就不宜被人发现。

    弘晏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蹲好后就不再动了,静静地等着康熙来寻找他。

    可就在这时,弘晏却听到了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因为离得比较远,草丛中的弘晏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能听出来情绪都比较激动。

    是以,弘晏在强烈的好奇心下,还是悄悄的探出脑袋去看。

    那两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康熙的嫔妃,不过弘晏并不认识,只是这两个女人说着说着,那个穿粉色祺装的女人将穿着蓝色祺装的女人推进了水里,而后就踩着花盆底逃走了。

    弘晏见状,立刻从草丛里跑过去,只见那穿着蓝色祺装的女人在水里扑腾的厉害。

    弘晏可惜自己不会游泳,便大喊出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因为弘晏怕自己的躲藏地被康熙发现,就不让田玉跟着他,田玉便在数米远的地方侯着,如今听到了弘晏的呼救声,田玉还以为是弘晏出了事,赶忙跑过来:“世子,怎么了?”

    弘晏指着水里:“田玉,快,快下水救人。”

    “世子放心,交给奴才。”田玉说完,就纵身跳进了湖里。

    而弘晏则跑去找康熙。

    康熙已经找到了胤祁和胤祕,正往这边来,寻找弘晏的踪迹,走到半路却见着弘晏自己跑了过来。

    见到康熙,弘晏跑的更快了,气喘吁吁的说道:“皇玛法,有人落水了。”

    康熙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眼沉了下来。

    弘晏带着康熙赶到时,田玉已经将人救了上来,只是这女人呛了水,如今已经昏迷了。

    康熙认出来了,这是他几个月前刚封的答应刘氏。

    康熙吩咐人将刘答应抬回去,又宣太医给刘答应诊治。

    这时,弘晏开了口:“皇玛法,让田玉换件衣裳吧。”

    康熙的视线这才看向为救刘答应浑身湿漉漉的田玉:“来人,带着田玉去换衣裳吧。”

    “奴才谢皇上。”田玉说完,就跟着御前的小太监下去了。

    康熙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吓坏了吧。”

    弘晏摇摇头:“皇玛法,我在草丛里躲着,亲眼看见有人推她下去的。”

    康熙心里明白,刘答应不会蠢到脚滑失足落水,但他没有想到弘晏竟然目睹了全过程。

    于是,康熙拉着弘晏的手回乾清宫,一边走,弘晏一边给康熙讲了自己看见的真相。

    很可惜,他并不认识那个女人。

    不多时,许太医来乾清宫回禀了刘答应的情况。

    田玉救的及时,刘答应只是呛了些水,并无性命之忧。

    康熙听罢,一挥手,许太医便退下了。

    而后,康熙又看向了田玉开口道:“田玉救人有功,赏。”

    田玉一愣,而后打千儿道:“奴才多谢皇上。”

    康熙抬了抬手,示意田玉起身,随即,眼睛又看向了弘晏,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福宝,时候不早了,回雍亲王府去吧,改日皇玛法再召你进宫。”

    “好。”弘晏说完,朝着康熙作了个揖,就带着田玉出宫去了。

    弘晏心里明白,康熙这里要处理后宫的事情了,而自己作为孙子辈是不适合在场的。

    但

    弘晏自己在心里也嘀咕了起来,便宜阿玛有五六个小老婆,在他看来已经够多了,而康熙后宫佳丽三千,这么多女人住在一起,自然就是争宠不断、纠纷不停了。

    ——

    日子进了夏季,天儿又开始燥热起来。

    学堂内,弘晏和弘历拿着狼毫笔在写大字,而弘昼已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朱师傅拿着戒尺拍了一下桌子,弘昼立马惊醒,瞧清楚眼前人是朱师傅以后,弘昼撅着嘴开始抱怨:“朱师傅,我正吃西瓜呢,您这一拍,我的西瓜都没了。”

    朱师傅眉头一皱很是严肃:“五阿哥,去照照镜子。”

    弘昼疑惑道:“照镜子干吗?”

    这时,弘晏瞧见了弘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五哥,你的脸上都是墨水。”

    弘昼听了这话,低头一瞧,连自己的手心也是黑乎乎的,宣纸上的字跟鬼画符一般,而且中间还晕染了一团墨,但这团墨还有弧度和棱角,弘昼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侧脸压出来的。

    “朱师傅,我这就去洗把脸。”弘昼说着,便撒腿跑出去。

    朱师傅摇了摇脑袋,转而去看弘晏的字。

    弘昼洗完脸时,正好到了下课的时间,弘昼正准备上树捉只知了,就听见一个小奶音在唤自己:“五叔。”

    弘昼低头一看,原来是弘时的儿子永珅。

    弘昼笑问:“你怎么来了?”

    两岁的永珅咧着嘴笑:“额凉叫窝给叔叔送西瓜汁。”

    弘昼听了这话,直接打开了永珅乳母手里拎着的食盒,端出一碗西瓜汁一饮而尽,又抬起手背擦了嘴。

    永珅的乳母瞧了弘昼这一系列的操作,嘴角抽了抽。

    永珅见弘昼喝得开心,伸展双臂唤道:“五叔,抱抱。”

    弘昼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你是个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动不动就让人抱呢。”

    弘昼说完,直接转身上了树。

    永珅见弘昼拒绝了自己要抱抱的请求,瘪着嘴将两只手放下了。

    乳母怕永珅掉泪珠子,就赶忙转移话题:“阿哥,咱们进去吧,四阿哥和世子还等着喝西瓜汁呢。”

    永珅点点头,不再看爬的老高的弘昼,而是迈起小短腿上了石阶,进了学堂。

    “六叔。”永珅边喊,边小跑到弘晏面前。

    弘晏眼睛一亮:“永珅。”

    随即,弘晏抬手摸了摸永珅的小脑袋:“永珅是专程来看六叔的吗?”

    永珅指了指乳母手里的食盒:“给六叔送西瓜汁。”

    弘晏点点永珅的鼻尖:“六叔谢谢永珅。”

    一碗西瓜汁下肚,弘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爽多了。

    随即,永珅软糯糯的开了口:“六叔,抱抱。”

    弘晏见状,直接将永珅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永珅满足的笑出来,两只小手又扒拉着弘晏胸前的衣裳,小脑袋往上凑。

    弘晏配合着低头,永珅便在弘晏脸上亲了好几下。

    嘿嘿,还是六叔好。

    弘晏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糊了一层的口水,只是嘿嘿的笑着。

    等到永珅从他的腿上下去,转而去亲弘历时,弘晏才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脸。

    亲完了弘历,永珅又回来找弘晏:“六叔,泥和四叔都抱窝,为什么五叔不抱窝?”

    永珅说这话时,有些委屈。

    他觉得五叔好像不喜欢他,可是每次他来的时候,五叔又对着自己笑。

    永珅有些不明白。

    弘晏揉了揉永珅的小脑袋:“永珅,五叔当然也喜欢你了,不抱你是因为害怕你。”

    永珅疑惑的眨眨眼。

    他有什么好怕的?

    弘晏缓缓开口解释:“你周岁的时候,我们都在抱你玩儿,你五叔也抢着要抱你,可你真到了你五叔的怀里以后,在他身上撒了尿,所以你五叔就不敢抱你了。”

    “撒尿?”

    永珅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随后,弘晏牵着永珅的手带着他来到了树下,只见弘昼三两下下了树,将一只知了举给弘晏看:“六弟,这个知了好大的。”

    知了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永珅。

    弘昼便蹲下让永珅看,永珅胆子大的很,却直接上手捏住了知了。

    正当弘昼准备夸永珅的时候,永珅却抬起手,要把知了往嘴里放。

    幸而弘晏眼疾手快,阻止了永珅:“永珅乖,这个不可以吃的。”

    要是真吃了,他们可没有办法给弘时和董鄂婧雅交代。

    永珅闻言,眨着眼睛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知了。

    而后,永珅手一松,那知了就趁机飞了。

    弘昼有些气:“永珅,你怎么放走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捉住的。”

    永珅嘴一咧,眼睛里聚起了雾气,眼看就要哭。

    弘昼手忙脚乱的开始哄:“永珅,你可别哭啊,放了就放了,五叔还能捉更大的来。”

    “五哥,你抱抱永珅吧。”弘晏这话一出口,永珅也跟着伸展双手:“抱抱。”

    弘昼有些犹豫。

    永珅见弘昼还是拒绝自己,抽了抽鼻子。

    弘昼赶忙将永珅抱了起来:“别哭,别哭啊。”

    永珅又笑了:“五叔,窝不撒尿。”

    弘昼一愣,看向弘晏,便什么都明白了。

    随即,弘昼将视线收回,嘴角扬起来:“永珅最乖了。”

    话说着,弘昼抱着永珅开始原地转了一圈。

    这可高兴坏了永珅:“五叔,还要转。”

    “好嘞,你可抱紧五叔。”话说着,弘昼又加速抱着永珅转了两圈,永珅如银铃一般的笑声飘了出来。

    而弘昼感觉自己开始犯晕之后,赶忙将永珅放在了地上。

    永珅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弘昼像喝醉了一样,歪着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了。

    “五哥,你没事吧?”弘晏有些担心。

    弘昼摆手:“没事儿,叫我缓缓。”

    第137章 第137章木兰围场

    一眨眼,时间来到了康熙六十四年,秋。

    康熙这几日入睡后,一直在做梦,梦见了自己年轻时穿着骑装、骑着骏马,在围场上肆意驰骋狩猎的场景。

    是以,早朝时康熙宣布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要摆驾木兰围场。

    这个消息出来,朝中大臣有赞同,但还是反对的声音居多。

    至于反对的原因不外乎是让康熙以龙体为重。

    康熙对于反对的声音,不予理会。

    他这般年岁,如果这次再不去木兰围场,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康熙圣意已决,朝臣们只好跪安。

    早朝散后,胤禛去了户部,待黄昏时分胤禛回了雍亲王府,便将四个儿子都叫到了书房。

    胤禛饮了口茶,看着齐齐站成一排的儿子们,缓缓开了口:“你们皇玛法要摆驾木兰围场,你们四个都去,届时要好好表现。”

    弘晏等人齐齐应声。

    胤禛又看向了弘昼,嘱咐道:“弘昼,到了木兰围场,必得守规矩,知道吗?”

    弘昼小手一背,晃悠着小脑袋:“阿玛,放心吧,我哪次不守规矩了。”

    胤禛:“……”

    随即,胤禛摆手:

    “都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

    木兰围场什么都不缺,轻装上阵是最好的,不过弘晏带上了自己夜里会抱着睡觉的小兔玩偶。

    弘晏练习骑射已经有两年了,弘晏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这次去木兰围场,他要打上几只猎物才行。

    弘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日清早就被田玉给叫醒了。

    御前侍卫在最前面开路,康熙的马车走在队伍前面,后妃、皇子以及王公大臣的们的马车,按照顺序跟在康熙的马车后面。

    出了城门,弘晏掀开马车帘子往后面瞧,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跟游龙一般,压根望不到头。

    好在弘晏路上有弘历和弘昼作伴,三个兄弟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木兰围场以后,众人按照事先分配好的营帐,各自去休整。

    弘晏在马车上与弘历、弘昼玩了一路,现如今倒是打起哈欠来了。

    石泉便服侍弘晏先小憩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弘晏从榻上坐起来,将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睡足了觉,活力满满的弘晏下了床榻,出了大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弘昼跑了过来:“六弟。”

    弘晏扭脸笑道:“五哥。”

    弘昼只道:“六弟,你可睡醒了。”

    他一进来来找过弘晏一趟了只是听石泉说弘晏在睡觉,他就又回去了。

    弘晏歪着脑袋问:“五哥,找我有事吗?”

    “走,咱们找四哥一起玩去。”弘昼说着,就拉起了弘晏的手。

    次日清晨,刚换好骑装的弘晏被叫到了康熙的营帐。

    而此时的康熙已经穿上了明黄色的骑装,看向弘晏笑着问道:“福宝,皇玛法这身怎么样?”

    弘晏眨着星星眼夸道:“嘿嘿,皇玛法英武非凡。”

    康熙笑了,俯视着弘晏:“福宝,这是你第一次狩猎,可要多猎几只,给皇玛法瞧瞧。”

    平日里练习的再好,也是纸上谈兵,到了围场上,才能见真章呢。

    弘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皇玛法就等着吃烤肉吧。”

    康熙爽朗一笑,弘晏是信心十足呢。

    随后,康熙又道:“走,跟着皇玛法出去。”说着,康熙就拉起了弘晏的手往外走。

    在康熙的营帐外等候已久的王公大臣们见康熙拉着弘晏出来,面上皆是一惊。

    康熙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康熙松了弘晏的手,走到了魏珠牵着的红鬃马旁,而后翻身上马。

    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自己的力气大不如前了。

    其余众人见康熙坐稳之后,便都翻身上马。

    梁九功将一把长弓递上,康熙伸手接过长弓,从箭筒里掏出一支羽箭,而后秒准了树上挂着的彩球。

    “嗖——”的一声,羽箭飞速蹿出去,穿透了彩球上的丝线,插进了树腰上。

    “皇上英武。”梁九功与魏珠带头高呼,其余人等随之附和。

    马背上的康熙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弘晏后,大手一挥:“大清的勇士们,随朕出发。”

    响应康熙的是众人高声应答的“嗻。”

    待康熙轻夹马腹一马当先的跑出去之后,众人皆策马而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黄沙四溅。

    康熙跑出去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许多猎物,诸如野兔、野鸡一类。

    康熙弯弓搭箭,很快就射中了许多猎物。

    御前小太监去捡康熙射中的猎物,梁九功在一旁夸道:“皇上,您的射术百发百中,就是比起当年来,也毫不逊色啊。”

    康熙摸着长弓,嘴角一弯,扭脸看向马背上的梁九功,似笑非笑:“你真当朕是老糊涂了。”

    梁九功一愣:“皇上,奴才愚钝,不知您在说些什么啊。”

    康熙又从箭筒里捏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上后,却瞄向了马背上的梁九功。

    梁九功急忙翻身下马,踉跄的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知哪里做错了,还望皇上明示,也好叫奴才做一个明白鬼。”

    康熙的弓箭依旧瞄准着地上的梁九功,一双眼眸散发出犀利的光,居高临下的哼道:“这些猎物不是你特意命人放出来的吗?”

    哪里就这么巧了,他刚骑马到此处,猎物就一窝蜂的涌出来了。

    梁九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默默叩起头来:“皇上慧眼如炬,奴才欺君,罪该万死。”

    梁九功的心思,康熙如何不清楚,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转而将弓箭收了起来:“你这老命还是留着御前效力吧。”

    话落,康熙调转马头:“摆驾回营,朕要更衣。”

    上了年岁,不过这么会儿子的功夫,康熙便觉得身上有些乏累了。

    左右他已经过了狩猎的瘾,这次狩猎,还是叫他的皇子皇孙们大展身手吧。

    “嗻,奴才谢皇上宽宥。”梁九功说完,忙不迭上了马背,握着缰绳随康熙回营去。

    另一边,弘晏和弘昼两个人并排骑着大马很是兴奋,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狩猎。

    忽而,弘昼见草丛里钻出来一只小灰兔在吃草,边弯弓搭箭,边对身旁的弘晏,压低声音说道:“六弟,这兔子是我先看中的,你可不能跟我抢啊。”

    这只灰兔即将成为他弘昼的第一只猎物。

    弘晏瞧着这面前的灰兔还在埋头吃草,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是玉兔精的事实,是以,弘晏扭过脸看向弘昼,开始为这只灰兔求起情来:“五哥,能不能放过这只兔子。”

    兔子到底是他的同类,他若是瞧不见也就罢了,可现在亲眼瞧见了,他就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只灰兔死去。

    弘昼已然瞄准了这只灰兔,只要他松了弓弦,那羽箭便会飞出去射中灰兔。

    “为何?”弘昼疑惑的问。

    弘晏的手指向灰兔:“五哥,你看,这兔子多可爱啊,看在我的面上上,放它一马吧。”

    一边是猎物,一边是弟弟,弘昼犹豫过后,当然还是选择了弘晏。

    弘昼将弓箭收起来:“好吧,看在六弟你的份儿上,我就放过它。”

    “多谢五哥。”弘晏的话音刚落地,一只羽箭快速从他们面前飞过去,射穿了灰兔的身体,那灰兔顿时倒在地上,毛发上渗出了鲜艳的血,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草。

    弘晏和弘昼齐刷刷的扭过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弘昇左手拿弓,右手握着缰绳,两条腿轻夹马腹慢悠悠的走过来。

    “弘昇,是你干的!”弘昼忍不住开口。

    弘昇略过弘昼,眼神盯向了弘晏,嘴角一弯,嗤道:“连只兔子都舍不得伤,真是慈悲为怀,还骑什么马,狩什么猎,不如改吃素的好。”

    弘昼质问道:“弘昇,你说什么呢?!”

    弘昇掀了掀嘴角:“说的大实话。”

    弘昼正欲发作,却被弘晏拦住:“五哥,不必理会他,咱们去前面瞧瞧。”

    围场上,本就是各凭身手,这件事情就算闹到了皇玛法面前,他也是不占理的。

    弘昼听了弘晏的话,暂且压下了火气,与弘晏一起策马向前奔去,不再理会弘昇。

    弘昇见状,轻夹马腹跟了上去。

    这一次,是弘晏先发现了猎物:“五哥,你瞧,是只黑野猪。”

    弘昼惊喜道:“六弟,那你还等什么?”

    弘晏笑着开口:“五哥,你来射吧。”

    刚刚那件事儿,他心里有些愧疚。

    “六弟,那我可不客气了。”弘昼说着,便弯弓搭箭,可在弘昼正准备松了弓弦的时候,一只羽箭先弘昼一步射出,那羽箭射在了树腰上,虽然没有射中,但却惊动了黑野猪,那黑野猪立马逃窜进了树林,不见踪影了。

    弘晏和弘昼一扭头,来人又是弘昇。

    弘昼皱着眉:“弘昇,你诚心的,是不是?!”

    弘昇骑着马向前,不以为意道:“等了你半天,不见你射,我是帮你一马。”

    弘昼骂道:“呸,谁用你帮,你箭术不行,射不中,就故意吓跑我的猎物。”

    弘昇脸上浮现出怒意:“好啊,弘昼,你竟然敢呸我。”

    弘昼丝毫不惧,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呸你怎么了?”

    “你……”弘昇真是被弘昼气到语塞。

    方才,弘晏还可以理解为弘昇是想多打些猎物,好在康熙面前露脸,可现在弘晏明白了,弘昇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兄弟二人,目的就是为了搞破坏,只是弘晏不明白,自己未曾得罪过弘昇,弘昇放弃狩猎,而故意针对他们是为何?

    “五哥,不用理无聊的人,我们换条路走。”

    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弘晏深想,他怕再还拦着弘昼,弘昼就要挥起拳头打人了。

    届时,他们有理也成了没理。

    再者,他倒要看看,换条路狩猎,弘昇还会不会跟着他们。

    弘昼跟着弘晏调转马头,往另一条路去了。

    而弘昇见着弘昼和弘晏远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第138章 第138章成王败寇

    “都怪弘昇那家伙,败了咱们兄弟的好兴

    致。”弘昼一边骂,一边握紧缰绳。

    而弘晏边骑着马,边回头去望,身后却完全不见弘昇的踪影。

    弘晏感到很奇怪。

    弘昼发现了弘晏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出声问:“六弟,你回头看什么呢?”

    对着弘昼,弘晏如实告知:“五哥,怎么不见弘昇的人影?”

    “哼,他还敢来打扰咱们兄弟,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弘昼气呼呼的说完,还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弘晏想着,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他和弘昼有两个人,弘昇激怒了他们,再动起手来也占不了什么好处。

    “六弟,快看,好肥的鹿啊。”弘昼说着,便急忙弯弓搭箭,只可惜由于距离有些远,弘昼的箭射偏了,惊动了那头鹿,那头鹿便跑向树林了。

    “竟让它跑了,六弟,我要去追那头鹿了。”弘昼说着,便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逛了这么久,丢失了一只灰兔,一只黑野猪,他可不能再让这头鹿跑了,否则时辰到了,他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那多惹人笑话啊。

    “五哥,且慢。”弘晏压低声音道。

    弘昼追鹿的心情很急切,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向弘晏:“为何?”

    弘晏朝着弘昼使了个眼色。

    弘昼一望,才发觉不远处的左右两棵树,以及挨着的草丛里有红顶子微微露出来。

    有红顶子,那便是有人躲在那里。

    弘昼看向了弘晏,弘晏为了不打草惊蛇,伸出两只手给弘昼比了个手势。

    弘昼看明白了,弘晏是让他配合自己,从左右两旁绕过去包抄。

    弘昼点了点头。

    而后,弘晏骑马往左手边的草丛去,弘昼骑马往右边的草丛去。

    两个躲藏在两旁草丛里的人听见这马蹄声越来越近,却不见人影,一抬头才发现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两个戴着红顶子的小太监撒腿就跑,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弯弓搭箭,两只羽箭快速飞出,弘晏的箭射中了小太监的右腿,而弘昼的箭射中了另一个小太监的右腿。

    两个小太监先后惨叫起来,跌落在地。

    弘晏与弘昼策马向前,而后翻身下马,擒拿住了两个小太监。

    弘晏揪住小太监的衣领,质问道:“说,你是谁,为何要害我?”

    “奴才小瓶子,是专门给按个摩们捡猎物的。”

    小太监说的真切,弘晏却丝毫不信:“你方才扔掉的东西是绊马索,还敢诓我,说,是谁指使的你。”

    若是他没有发现红顶子,那他就会和弘昼一起去追那头鹿,接着就会被绊马索绊倒,狠狠的摔下马去。

    若无人指使,一个小太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害了他与弘昼,小太监能得到什么好处。

    弘晏稚嫩的小脸阴沉下来,那看人的眸子像是凝结了一层冰,冷的骇人。

    小瓶子吞了吞口水,后背有些发凉:“奴才,奴才不知道什么绊马索。”

    弘晏笑着拔出了小瓶子右腿上的羽箭,接着小瓶子就是一声哀嚎,呲牙咧嘴的捂住受伤流血的右腿。

    “六弟,那边还有人!”

    弘昼话音落下,弘晏眸子望向远处,便见有几个红顶子的小太监跑了。

    弘晏喊道:“五哥,先审出这两个活口。”

    弘昼应了一声,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子:“再不说,我可没这么好的耐性了。”

    敢算计他和六弟,他非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这厢,弘晏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蒙古弯刀,而后俯下身,将蒙古弯刀贴在了小瓶子的脸颊上:“这是蒙古弯刀,削铁如泥,你若供出幕后主使,我会饶你和你的家人性命,可你若不说,我就将你一片片割下来,你如今失了手,你背后的主子还会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不成。”

    弘晏说着,便要动手。

    小瓶子感受到这蒙古弯刀在自己的脸颊上滑动,赶忙开口:“世子,奴才招,奴才都招,是弘昇阿哥。”

    弘晏拿蒙古弯刀的动作一顿,弘昇?

    如此说来,他之前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弘昇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害我兄弟二人落马?”弘晏有些不相信。

    “不只这些,还有那个。”小瓶子说着,指向了路中央的那块空地。

    而弘昼那边也审问出了结果,弘晏与弘昼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了他们指认的那块空地前。

    弘晏在路边搬了块大石头,扔向了那空地。

    随着大石头触碰到那块空地,那块空地便凹陷下去,弘晏与弘昼探头去看,是一个大坑,坑里还插有利刃。

    看来,这不仅是要害他们出丑,更是要害他们的性命。

    又或许,弘昇要害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弘晏与弘昼一人拖了一个小太监,返回营地。

    到了营地,弘晏翻身下马,径直往康熙的大帐去。

    在康熙的大帐外守着的魏珠见了,笑着问道:“世子,您这么快便返程了?”

    弘晏一脸严肃:“魏公公,替我通禀皇玛法,有人要害我性命。”

    康熙听了魏珠的话,立马从大帐里疾步而出:“福宝,可有伤着?”

    弘晏直接跪在了康熙面前:“皇玛法,孙儿托皇玛法的福,并未受伤,但孙儿不知得罪了谁,竟险些丧命,还i请皇玛法为孙儿做主。”

    弘晏说完,朝着康熙深深一拜。

    康熙弯腰扶弘晏起来:“皇玛法定为你做主。”

    康熙说完,眉眼沉下来,吩咐道:“魏珠,召所有人回营,再命禁卫军清扫围场。”

    他倒要看看,是谁狗胆包天,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谋害他的爱孙。

    不出两刻钟,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营地。

    乌拉那拉氏和胤禛更是围住了弘晏。

    “福宝,伤到哪里了?”乌拉那拉氏一脸担心。

    弘晏摇摇头:“额娘,我没事。”

    康熙面前,胤禛拉着乌拉那拉氏退到了一旁。

    人都已到齐,弘晏看向了上首端坐着的康熙:“皇玛法,太监小瓶子和太监小盒子欲以绊马索绊倒孙儿与五哥,现已被孙儿与五哥擒获。”

    弘昼站在弘晏身旁,没了往日的嬉笑顽皮,而是一脸严肃的拱手道:“禀皇玛法,六弟所言,句句属实。”

    康熙看向跪起地上的两个小太监,以及物证绊马索,喝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谋害朕的皇孙还不从实招来。”

    小瓶子急忙开口:“皇上,是弘昇阿哥,他看不惯雍亲王世子受宠于您,便想趁此机会除了雍亲王世子。”

    小盒子接着往下说:“弘昇阿哥事先命奴才们挖了大坑,又在大坑里插了利刃,再命奴才与小瓶子埋伏在草丛里,只要他把雍亲王世子引过来,奴才们就放出猎物吸引雍亲王世子策马追赶,再用绊马索绊倒雍亲王世子,雍亲王世子从马上摔下来,便会掉进事先挖好的大坑里。”

    乌拉那拉氏听完了两个小太监的话,眼眶都红了,紧紧握住手里的帕子,身子都在颤抖:“董鄂氏,你就是这么教养你儿子的?!”

    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至她的孩子于死地不可。

    胤禛搂住了浑身颤抖的乌拉那拉氏。

    九福晋赶忙解释:“四嫂,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随即,九福晋指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你们受了何人的指使,竟要冤枉我儿害人!”

    这时,魏珠走了过来:“皇上,经过禁卫军的搜查,雍亲王世子与弘昼阿哥经过的那条路,的确有大坑,坑里亦有利刃。”

    康熙愤然道:“弘昇,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汗阿玛……”

    胤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康熙冷冷打断:“闭嘴,朕在问弘昇。”

    弘昇跪在地上,开口解释:“皇玛法明鉴,孙儿是受了弘旺的蛊惑了。”

    弘昇此话一出口,弘晏便相信了一半。

    他与弘昇并没有直接的仇怨,可要是说起跟弘旺的仇怨,那可就多了。

    郭络罗氏立马跳出来:“弘昇,你小小年纪便要害骨肉兄弟,还敢攀扯我们弘旺。”

    弘旺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皇玛法,孙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弘昇,弘昇红口白牙就要污孙儿清白,请皇玛法为孙儿做主。”

    “弘旺,你……”弘昇不可置信的看向弘旺。

    随即,弘昇的脸色变得坚定:“皇玛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弘旺谋划的,弘旺与弘晏有旧仇,更不喜弘晏受皇玛法偏宠,弘旺趁着这次狩猎,便要报仇雪恨,孙儿一时糊涂,便听信了弘旺的话,可弘旺分明与孙儿说,只要孙儿把弘晏引到那条路上,便用绊马索将弘晏绊下马,让弘晏躺上十天半个月,好尝尝他当日受二十大板之苦,孙儿这才偷了阿玛的令牌,交给了弘旺,却不知弘旺暗地里是要至弘晏于死地,还将一切都扣在了孙儿的脑袋上。”

    胤禟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你昨晚非要与我喝酒,原来是为了这个。”

    话说着,胤禟上去就给了弘昇一脚,将弘昇踹翻在地。

    他早就说过,让弘昇离弘旺远些,就是不听,如今害人害己!

    郭络罗氏出声道:“九弟,汗阿玛面前,你就别演了。”

    胤禟喝道:“我演什么了?事实如此,弘昇与弘晏并无冤仇,弘昇为何要铤而走险害弘晏。”

    事情变得复杂,胤禛开了口:“汗阿玛,弘旺与弘昇各执一词,不如再审审这两个小太监。”

    小瓶子听到要受刑,立马禀报:“皇上,奴才与小盒子只负责绊马索,放猎物吸引雍亲王世子的是小缸子他们啊。”

    一起做下的事儿,凭何只有他们两个受罚。

    小盒子叩头:“是啊,皇上,弘旺阿哥用家人性命威胁奴才与小瓶子,让奴才们坑害雍亲王世子,再将一切罪责扣在弘昇阿玛的头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不供出幕后真凶,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一无所知的胤禩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便站出来说道:“汗阿玛,小瓶子与小盒子当场翻供,证词不足为信。”

    “来人,将小缸子抓过来,在人前先打二十大板。”康熙话落,禁卫军便去抓人。

    很快,叫小缸子的小太监就被抓了来。

    惨叫是一声接着一声,小缸子招供了。

    与小瓶子、小盒子说的一般无二,幕后指使之人是弘旺,也是弘旺用家人威胁,若是事败,便嫁祸弘昇。

    令牌是弘昇自己偷的,而此次狩猎本就是胤禟负责安全问题,出了事儿,责任自然要落在他们父子二人头上。

    弘旺的小脸已然白了。

    他没有想到这万无一失的计划会失败,更没有想到小瓶子等人这么快就会翻供。

    否则,就算事败,就算弘昇开口咬他,没有实证,他自然会撇的干干净净。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已经大白,康熙冷冷的看向胤禩:“弘旺,这般筹谋是你一人所想,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成王败寇,弘旺认命了:“皇玛法,是孙儿一人所为。”

    “不!”

    郭络罗氏冲出来跪在弘旺面前:“汗阿玛,此事是儿媳一人谋划,与八爷、与弘旺都不相干,请汗阿玛处置儿媳吧。”

    弘旺连连摇头:“皇玛法,额娘是心疼我,才为我出谋划策,是孙儿铁了心要害弘晏,请皇玛法降罪。”

    “住嘴。”

    郭络罗说完,抬手打了弘旺。

    这是她第一次打弘旺。

    “汗阿玛,儿臣的妻儿是一时糊涂,可弘晏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望汗阿玛息怒。”胤禩跪完康熙,又站起身来去跪弘晏。

    在胤禩跪下来的那一刻,弘晏被胤禛挡在了身后:“八弟,你这般行径,岂非要害我儿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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