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30

    第121章 第121章救命恩人

    被杖责的弘旺眼泪顺着长凳往下滴:“呜呜,疼,额娘,我好疼啊。”

    郭络罗氏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却被胤禩死死的拉着手。

    弘晏瞧着那木杖一下下落在弘旺的屁股上只觉得解气。

    片刻后,弘晏扭过小脸儿看向康熙:“皇玛法,孙儿想去偏殿看看石泉。”

    康熙揉了揉弘晏的脑袋:“好,去吧。”

    弘晏一路小跑去了偏殿,石泉趴在小榻上,嘴里咬着棉布,许太医还在给石泉涂药,弘晏走近了,瞧见石泉背部触目惊心的烧伤,肌肉都成焦的了,眼泪“唰”的流了出来:“石泉。”

    石泉一见弘晏,将嘴里咬着的棉布吐了出来,还想挣扎着起身:“阿哥,撕——”

    他一动,背部就痛的厉害。

    弘晏赶忙阻止石泉:“别动,你别动,石泉。”

    石泉望着满脸泪水的弘晏,强挤出笑容来:“阿哥别担心奴才,奴才一点儿都不疼。”

    弘晏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不疼啊。”

    石泉想给弘晏擦去泪水,可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只能哄道:“阿哥别哭,奴才贱命一条,不值当阿哥掉金豆子。”

    弘晏摇摇头:“没有你,我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石泉一脸恳切:“奴才怎当的起阿哥一句救命恩人,奴才早就说过,阿哥对奴才一家有大恩,奴才愿意为阿哥赴汤蹈火,做牛做马,今日,就算奴才救了阿哥,也抵不了阿哥对奴才一家恩情的万分之一。”

    弘晏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好好歇着。”

    弘晏用袖子擦了眼泪,转而问向许太医:“许太医,石泉的伤能痊愈吗?”

    许太医只道:“回阿哥,这爆竹幸而火药装的少,威力没有那么大,石泉只有背部被灼伤,精心养护几个月后,与正常人相比自是一般无二的,只是这背部落疤是自然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随即,弘晏又对着石泉说道:“石泉,那爆竹查清了,是弘旺干的,皇玛法打了他二十杖,足够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我也算为你、为我、为我们报仇了。”

    石泉点头:“多谢阿哥。”

    弘晏从偏殿出来后,弘旺已经被打完了二十杖。

    康熙看向弘晏,又下了旨:“福宝,石泉舍身救主,应当嘉奖,赏白银百两。”

    弘晏拱手:“孙儿替石泉谢过皇玛法,皇玛法,孙儿还有一件事要求您。”

    康熙满是慈爱的望着弘晏:“但说无妨。”

    弘晏恭恭敬敬的跪下了:“皇玛法,石泉伤势太重,孙儿想让许太医去雍亲王府医治石泉,直至石泉痊愈。”

    康熙点头:“好,皇玛法允了。”

    他的小福宝,倒是有情有义。

    弘晏笑着叩头:“孙儿谢皇玛法。”

    这件爆竹案处理完毕,康熙便让众人散了。

    石泉伤的太重,便让小太监们用担架抬出宫门,再抬上马车。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乌拉那拉氏搂着弘晏,心里还有些后怕。

    胤禛亦是如此。

    而驶向九贝子府的马车上,胤禟问向了弘晸:“弘晸,你为何一开始没有说实话呢?”

    当着自家阿玛和额娘的面儿,弘晸说出了心中所想:“在我和弘暄面前,弘旺总是一幅‘老大’的模样,对我们说话也不客气,可阿玛总归和八叔是好兄弟,我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胤禟听完,抬手揉了揉弘晸的脑袋瓜:“以后离弘旺远些,这小子倒是心狠。”

    弘晸点了点脑袋。

    九福晋适时出声:“爷叫弘晸远离弘旺,那爷自个儿呢?”

    胤禟看向九福晋:“杨崇远揭发爷的事儿,爷查到现在也没个眉目,可经过了今个儿的事,爷好像找到答案了。”

    弘旺如此憎恨弘晏,与胤禩憎恨胤禛无二,今日当众出手,难保不是平日里受了老八的熏陶才失了分寸。

    是以,一举将胤禛父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对胤禩来说,可是大好事。

    纵使失了手,也不会将他自己露出来。

    九福晋闻言,细细思量后,又问道:“爷的意思是……八爷?!”

    胤禟没答,只道:“总之,你以后离郭络罗氏也远些。”

    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胤禩向来做事周全,就像老十说的,杨崇远已然死透了,再查也查不出来什么了。

    九福晋掀了掀嘴角,哼道:“要不是碍着爷与八爷的交情,我才懒得理郭络罗氏。”

    这时,去敦郡王府的马车上也开始了复盘。

    胤俄夸道:“弘暄,今晚儿上做得很好。”

    弘暄扬起小脸儿问:“阿玛,我这样做,你不怪我会影响你和八伯、九伯的关系吗?”

    胤俄笑了:“你正是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证弘旺的吧。”

    弘暄点了点脑袋。

    胤俄慈爱的看着弘暄:“大人之间的事儿与你无关,阿玛一直告诉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今夜这般正像个男子汉。”

    十福晋摸了摸弘暄的脸:“是了,咱们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像旁人弯弯绕绕的祸害人。”

    弘暄笑着点头:“阿玛、额娘的教诲,儿子记住了。”

    十福晋捧着弘暄的脸夸道:“好儿子。”

    ——

    马车到了雍亲王府,弘晏亲眼瞧着石泉安顿好以后,才放心的去沐浴更衣。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坐在弘晏的床沿,瞧着弘晏呼呼睡着了,才放心的离开了弘晏的寝房。

    与安静和谐的雍亲王府相比,八贝勒府已然是乱成一团了。

    二十杖下去,弘旺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了,可把郭络罗氏心疼坏了。

    弘旺平躺在床榻上,两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疼得龇牙咧嘴:“哎呦,疼。”

    郭络罗氏恨不得自己来给弘旺上药:“王太医,你动作倒是轻点啊。”

    “是,是。”王太医连连应声。

    这个档口给八贝勒的弘旺阿哥看病可是个苦差事,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愿意来,就把他这个资历最浅的太医给推出来了。

    郭络罗氏揉着手里的帕子,愤愤道:“汗阿玛真是偏心,为了个低贱的奴才竟把我儿打成这样,林或也是个不中用的狗奴才,那弘晏更是不知道给汗阿玛下了什么迷魂的汤药,竟然答应让许太医专门医治那个下贱的奴才。”

    胤禩看了一

    眼王太医,出声提醒道:“福晋。”

    郭络罗氏只得先将怒气压下。

    王太医连眼睛都不敢抬,耳朵也恨不得包起来,就八福晋方才那些话,哪里是有命能听得。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爷,张格格在外求见。”

    郭络罗氏正一肚子气没出撒,听了这话,当即就踩着花盆地出去了。

    廊下望眼欲穿的张格格见郭络罗氏出来,忙福身道:“福晋,宫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旺儿伤得重,还望福晋能让妾身进去看看旺儿,照顾旺儿。”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张格格脸上,郭络罗氏拧眉:“你是什么东西,旺儿也是你能叫的?”

    张格格的左脸瞬间红肿,可她也不敢捂着,赶忙蹲下:“福晋教训的是,是妾身失言,妾身求福晋开恩,让妾身见一见大阿哥。”

    郭络罗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格格,正欲发火时,便见胤禩走了出来。

    张格格脸上的巴掌印,胤禩看得清楚,只道:“弘旺有太医医治,还有爷和福晋照料,夜深了,你回去吧。”

    “是,妾身遵命。”张格格话落,赶忙离开了。

    郭络罗氏扭脸看向胤禩,眼尾向上挑,语气有些不爽:“爷这是心疼她了?”

    胤禩开口道:“弘旺还伤着,你非要他听到这些吗?”

    话落,胤禩转身进去,郭络罗氏也跟着进去了。

    离开了郭络罗氏的院子,张格格委屈的捂住脸哭出声来。

    一旁的丫鬟春杏也替自己主子不平:“格格,明明您才是大阿哥的生母,别的皇子府里都是母凭子贵的,可大阿哥一生下来,就叫郭络罗氏抢了去,您是一面也难见,还要遭受郭络罗氏如此羞辱。”

    张格格抽泣着:“谁叫我出身低贱呢。”

    八爷的出身是一众皇子中最低的,自然也在人前矮了一截,他吃过的苦,又岂会叫自己儿子再吃一遍。

    春杏既替自家主子委屈,又替小主子担忧:“格格,郭络罗氏仗着出身好就飞扬跋扈,连带着将大阿哥也教成了这幅模样,今日是挨了皇上的打,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张格格拿着帕子擦了泪:“你方才也说了,我连见旺儿一面都难,又怎敢插手旺儿的教养之事,总归还有爷在,旺儿到底是爷唯一的孩子,爷不会纵着郭络罗氏胡闹下去的。”

    春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眼泪擦干,张格格也想通了:“我如今便忍着,我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等熬死了郭络罗氏,旺儿继承了八贝勒府,我们母子就有相认的那一日了。”

    有了盼头,张格格的眼睛都亮了。

    春杏很是赞同:“格格说得是。”

    这厢,王太医给弘旺上好了药,胤禩便叫王太医下去休息了。

    待屋子里只剩他与郭络罗氏时,胤禩看着弘旺,缓缓开口:“弘旺,今晚你太冲动了。”

    皇宫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明目张胆的动手,落人口实。

    郭络罗氏闻言,只道:“爷,弘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责怪他?”

    而弘旺握紧了褥子:“阿玛,我就是不甘心。”

    胤禩又问:“不甘心什么?”

    弘旺红了眼睛:“从前,弘明、弘暟、弘晸还有弘暄都是围成我转的,可如今弘明、弘暟、十三叔家的弘晈,还有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他们都围着弘晏转,就连弘晸和弘暄都太找我玩了,我不服,弘晏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他。”

    郭络罗氏听了这话,更加心疼弘旺:“他们与你皇玛法一样,都是让猪油蒙了心,叫弘晏下了迷魂汤药了,你瞧着吧,等你阿玛坐上了太子之位,他们就巴巴的来求着你玩了。”

    弘旺眼睛亮了:“额娘,会有那一日吗?”

    郭络罗氏毫不犹疑:“当然,你就等着瞧吧。”

    胤禩瞧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郭络罗氏与弘旺,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他这些日子的隐忍与勤勉,好不容易才提升了在汗阿玛心中的分量,可今晚弘旺这一出,不但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还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却心肠狠辣。

    如今,汗阿玛更免去了他一切的职务,他离太子之位的路途更加遥远了。

    第122章 第122章受封世子

    第二日清晨,弘晏进了学堂,就被三个哥哥围了起来。

    “六弟,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饶不了弘旺。”弘昼说着,已然攥起了拳头。

    弘历跟着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六弟,你以后再出门,可要小心些,要多带些人手。”

    弘时也是一脸的愤怒:“弘旺可真不是东西,幸好皇玛法英明,将弘旺的屁股打烂,叫他下不了床。”

    弘晏听着三个哥哥的话,心中很是感动,给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上完第一堂课,中途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弘晏就出了学堂要去看望石泉。

    走到屋子外面,弘晏正要进去,却看见周氏和石蕊正坐在石泉的床沿,便先停了迈进门槛的动作。

    “娘,这是皇上赐的一百两银子,您收好。”石泉说着,将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周氏。

    周氏没接,瞧着石泉的伤,已然泪流满面了:“儿啊,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娘哪里能拿,你快收起来。”

    趴在床上的石泉咧着嘴笑:“娘,我留着银子没用,您收着,将来给妹妹做嫁妆。”

    石蕊连连摇头:“呜呜,我不要这嫁妆,我只要哥哥你好好的。”

    石泉就怕他妹妹哭,哄道:“哭什么,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嘛。”

    弘晏见状,转过身子往回走。

    跟着弘晏的田玉问道:“阿哥,怎么不进去了?”

    弘晏开口解释:“叫他们母子三个好好说会儿话吧,我有的是机会看石泉。”

    他一进去,周氏和石蕊顾及着他这个主子在,哪里还能说体己话呢。

    第二堂课下后,弘晏又带着田玉去看石泉。

    石泉一见着弘晏,便要起身行礼。

    弘晏见状,出言阻拦:“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石泉嘴角露出了笑:“阿哥,奴才没事儿,阿哥不必忧心奴才,阿哥让许太医给奴才医治,又派了人专门照看奴才,奴才哪担当的起啊。”

    弘晏一本正经道:“我说你当的起,你就当的起。”

    跟着弘晏的田玉开口附和:“是啊,石泉,阿哥一番好心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实养伤就是,阿哥有我照顾呢。”

    石泉点头:“是,奴才都听阿哥的,早日养好伤,早日伺候阿哥。”

    瞧完石泉,弘晏便回学堂上课了。

    午后,魏珠带着圣旨来了雍亲王府。

    府内众人以胤禛为首皆跪地接旨。

    直到魏珠宣读完旨意,弘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这是被皇玛法封为世子了?!

    魏珠将宣读完的圣旨卷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弘晏:“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世子爷快接旨吧。”

    弘晏赶忙将双手伸出头顶:“孙儿谢皇玛法恩旨。”

    魏珠双手将圣旨稳稳地放在弘晏的手心里:“世子爷请起吧。”

    弘晏等人这才起身。

    “世子爷,除了这道旨意,皇上还有一件东西赏您。”魏珠说着,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迈步上前来。

    弘晏好奇的看向了托盘上被红绸罩的物件。

    魏珠将红绸掀开:“世子爷,这是西洋进贡的自鸣钟,能够自鸣报时。”

    弘晏笑得眉眼弯弯:“魏公公,替我多谢皇玛法,明日我就进宫谢恩。”

    魏珠颔首:“是,那奴才便回宫复命了。”

    胤禛亲自将魏珠送出了雍亲王府。

    弘昼兴冲冲的问道:“六弟,这自鸣钟能让我玩玩吗?”

    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弘晏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

    耿格格也是第一次见西洋的物件,虽然觉得新鲜,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起弘昼来:“弘昼,你毛手毛脚的,看看就成了,可别弄坏了。”

    弘昼咧着嘴笑:“额娘,我有分寸的。”

    时间到了整点,自鸣钟便开始报时了。

    弘昼眼睛一亮:“这自鸣钟还会唱歌呢,比鸟叫还好听。”

    弘晏笑着解释:“五哥,这是西洋音乐。”

    这自鸣钟在现在的时代是稀罕物,在后世可是走进千家万户了的。

    弘昼抬手挠着小脑袋:“嘿嘿,还是六弟见多识广。”

    弘晏又道:“五哥若喜欢,明日叫你玩一天,如何?”

    皇玛法赏得新物件,他当然要先在自己的寝房里摆一天了。

    弘昼高兴的抱住了弘晏:“好啊,谢谢六弟。”

    弘时与弘历也喜欢,但没有弘昼能够那么直白的表现出来。

    细心的弘晏还是发现了弘时和弘历也喜欢这自鸣钟,又补充道:“三哥、四哥,后日和大后日也叫你们各玩一天,如何?”

    弘历瞬间就笑了:“那就谢过六弟了。”

    弘时跟着点头。

    钮祜禄格格面上笑得灿烂,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三阿哥弘时平庸,五阿哥弘昼顽皮,她本以为弘历还是有机会能坐上世子的位置的,可自从六阿哥弘晏出生后,她便觉得这希望渺茫了。

    六阿哥弘晏天资聪颖,是文武全才,又深得胤禛和康熙的喜欢,但她没有想到这册封世子的圣旨会来的这样快,不过这样也好,六阿哥待人亲和,对三个兄长也是一视同仁的,将来六阿哥承袭了雍亲王的爵位,她们也都能有好日子过。

    送完魏珠回来的胤禛见众人还嬉笑成一团,便发话了:“好了,都回去上课吧。”

    弘时、弘历和弘昼不情愿的拖着步子走了。

    钮祜禄格格等人也各自回了院子。

    胤禛带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晏去了书房。

    乌拉那拉氏开口问:“爷,汗阿玛怎会突然封福宝做世子?”

    难不成是昨晚福宝受了委屈,所以这是康熙给予的补偿。

    弘晏也很好奇。

    这对于他来说,是有点太意外了。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与弘晏都望向了自己,便开口解释:“不是突然,汗阿玛当初来圆明园小住便是在暗中考察,临走之前,汗阿玛已然决定要封福宝为世子了,现在才颁旨意不过是应着中秋节的好日子罢了。”

    乌拉那拉氏与弘晏这才明白。

    弘晏撅着嘴:“阿玛既然早就知道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

    便宜阿玛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胤禛笑了:“是你皇玛法叫我守口如瓶的。”

    弘晏“哦”了一声。

    嘴严果然是遗传的。

    胤禛又道:“福宝,你如今成了世子,每年可领六千两的俸银和六千斛祿米。”

    弘晏的眼睛陡然亮了:“这么多银子!”

    看来,他以后的小金库要财源广进了。

    胤禛有心逗一逗弘晏:“福宝,这么多银子交给阿玛给你保管可好?”

    弘晏摇头:“我给额娘收着。”

    乌拉那拉氏笑了:“好,额娘给你攒着将来娶福晋用。”

    弘晏挠了挠脑袋:“阿玛,额娘,我去上课了。”

    话音落下,弘晏就一溜烟儿跑走了。

    乌拉那拉氏拿帕子掩唇:“福宝才六岁,都知道害羞了。”

    胤禛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福宝如今读了书,自然明白男女有别。”

    乌拉那拉氏笑完了落荒而逃的弘晏,又看向了胤禛:“方才我还以为爷要和福宝说,他被册封为世子的意义和要承担的重任。”

    毕竟,这才是胤禛的行事风格。

    胤禛饮下一口茶,又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原处:“福宝已然很好了,他还是六岁的孩子,不该拘着他的天性,等他再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乌拉那拉氏倒是赞同这番话。

    晚上,弘晏用完晚膳便来看石泉了。

    田玉将手上拎着的食盒放下:“石泉,这可是阿哥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骨头汤。”

    石泉笑着开口:“多谢阿哥,奴才还没来得及恭喜阿哥被册封为世子了。”

    田玉也笑了:“是啊,叫阿哥叫顺口了,我都忘了改口呢。”

    弘晏只道:“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人,不必在称呼上计较,叫阿哥就成。”

    叫“阿哥”,听起来还亲切呢。

    田玉摇头:“那可不行,世子爷,我们叫顺口了,到外面可就不好改了。”

    石泉点头:“田玉说的是,以后就该叫世子爷才是。”

    弘晏只是呵呵笑着:“随你们吧。”

    ——

    翌日一早,弘晏换了件石榴红的袍子跟着胤禛进宫去了。

    与以往一样,胤禛将弘晏送到乾清宫,给康熙请完安以后就识趣的当差去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望向康熙:“皇玛法,我给你带了蟹黄蒸饺。”

    虽然康熙已经用过早膳了,但弘晏这么念着他,他怎能忍心拂了弘晏的好意:“哦?那皇玛法可得尝尝。”

    梁九功把蟹黄蒸饺从保温食盒里拿出来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瞧着盘子里奇形怪状的蒸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而后提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个蒸饺细细品尝起来。

    一个蒸饺下肚,康熙便将筷子放下:“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这蒸饺味道不错,可这卖相太差了些,不像样子。”

    满是期待的弘晏听了这话,撅了撅嘴巴:“皇玛法,这蒸饺可是我一大早起来跟厨房的师傅学包的。”

    哪有那么差劲啊。

    康熙一愣。

    他就说雍亲王府的厨子怎么会包出这弯弯扭扭四不像的蒸饺来。

    康熙开口找补:“原是福宝亲手包的啊,甚好,有新意,朕瞧着这个像鱼尾,这个像海螺,还有这个像洋芋。”

    听康熙这么一说,连弘晏自己都有些相信了,便也笑了:“皇玛法,我本来想给您做蟹黄汤包的,可包子太难包了,我就改成蒸饺了。”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福宝有这份儿孝心,皇玛法很是开心。”康熙说着,又夹了一个蒸饺吃。

    弘晏见康熙吃的开心,笑嘿嘿的开了口:“皇玛法,您送的自鸣钟孙儿很是喜欢,您的私库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西洋宝贝啊?”

    康熙夹第三个蒸饺的动作一顿:“福宝,你今日进宫哪里是谢恩来了,分明是讨赏来了。”

    康熙说着,将筷子放下了。

    弘晏拉了拉康熙的袖口,开始撒娇:“皇玛法,孙儿不是为自己,额娘要照顾孙儿,还要管理整个雍亲王府着实辛苦,孙儿是想送给额娘的。”

    康熙只道:“你既然要送你额娘礼物,那就该自己花心思准备,这才算是有诚意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孙儿是有些银钱,可想来想去,皇玛法您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世上的好东西还不都在您这里嘛,孙儿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便只好求到您这里来了。”

    弘晏这一番话,倒是哄得康熙龙颜大悦。

    康熙发话:“梁九功,去朕的私库里,将法兰西进贡的香水取一瓶来。”

    梁九功应声去办。

    随即,弘晏恭恭敬敬的行礼:“嘿嘿,孙儿谢过皇玛法。”

    康熙用过蒸饺后,便和弘晏下了两局棋解闷,而后有大臣来觐见,康熙便叫弘晏先去偏殿玩了。

    午时将至,胤禛来乾清宫接弘晏回去,康熙留了胤禛与弘晏用午膳,方才叫父子二人回去。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胤禛瞧见弘晏手里抱着的檀木盒子,便好奇询问。

    弘晏卖起了关子:“是我要送给额娘的礼物。”

    胤禛眉头一挑,有些吃醋:“你向皇玛法讨了好东西给你额娘,就没有给阿玛的吗?”

    弘晏大脑飞速运转:“嘿嘿,阿玛能干,办差得力,皇玛法自然会赏赐好东西给阿玛,哪里需要我讨要啊?”

    胤禛勾了勾嘴角。

    小家伙总是有话来对付他的。

    到了雍亲王府,胤禛直接带着弘晏往正院去了。

    “额娘,快打开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弘晏献宝似的将檀木盒子递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打开檀木盒子后,怔了怔:“这是?”

    弘晏忽闪着眼睛:“法兰西进贡的香水,额娘快试试。”

    乌拉那拉氏便将香水打开闻了闻,清香扑鼻,好闻的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香水味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弘晏也问到了这香味,又凑过去眨眼问道:“额娘喜欢吗?”

    乌拉那拉氏将香水放下,把弘晏搂进怀里,笑盈盈道:“喜欢,不过,额娘还是最喜欢我的福宝了。”

    第123章 第123章手心手背

    冬日的雪花像鹅毛似的簌簌往下落,下了一天一夜还未停歇。

    可这大雪对于弘晏来说,却是太棒了。

    用罢晚膳,弘晏便冲到了院子里,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抬起小脑袋望天。

    自从进了冬季,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如今的天早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只是院子四处都挂着散发着橘黄色火焰的灯笼,弘晏借着这暖光才能瞧清楚那一片片往下落的雪花。

    在夜里赏雪,别有一番意味。

    吃完饭的弘昼也跑了出来:“六弟,你仰着脑袋在干什么呢?”

    弘晏闻言,扭脸回道:“五哥,我在看雪。”

    弘昼有些不理解:“这么看,多累啊。”

    得一直仰着脖子。

    弘晏嘿嘿笑了:“我就看一会儿。”

    弘昼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六弟,你吃过雪吗?”

    弘晏摇摇头。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还是玉兔精的时候,在雪地里打滚倒是常事。

    随即,弘昼伸出石头舔了一口手里的雪花,眼睛瞬间亮了:“六弟,这雪花凉丝丝的,可甜了。”

    弘晏将信将疑。

    而吃完晚膳出来的弘历正好瞧见了弘昼舔手的那一幕,不由得震惊加皱眉:“弘昼,你,你怎么还吃手呢。”

    都是八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学吃奶的小娃娃呢。

    作为在场者的弘晏及时解释:“四哥,五哥是在吃手心的雪花,不是在吃手。”

    弘昼哼了哼:“就是,我怎么会吃手呢。”

    弘历还是接受不了:“那雪也不干净啊,怎么能吃得。”

    弘昼开始为雪花发声:“雪花白白的,从天上落下来我是用手接住的,又没有落到地上让人踩过,怎么不干净?”

    弘历一时答不出来,虽然还是不支持弘昼的这种做法,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五弟,雪花是什么味道?”

    弘昼翘了翘嘴角:“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尝尝就是了。”

    弘历看向了弘晏。

    弘晏笑道:“五哥说雪花凉丝丝、甜甜的。”

    弘昼鼓了鼓嘴巴:“六弟,你告诉他干嘛。”

    弘晏笑着解释:“五哥,我不说,四哥难道不会去问别人吗?”

    依他对弘历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去吃雪花的。

    弘昼没再言语。

    这时,弘历却开了口:“五弟,你觉得雪花甜是因为晚膳时吃多了糖糕吧。”

    雪,怎么会有味道呢?

    一时间,弘昼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弘时走了出来:“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弘晏看向弘时,开口说道:“三哥,我们在讨论雪是不是甜的?”

    弘时闻言,直接伸手接了一片雪,又紧跟着尝了一口,随即皱眉:“哪里甜了,分明就是水味嘛。”

    弘历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弘昼挠了挠脑袋:“好吧,原来是糖糕的甜味还留在我嘴里。”

    弘时实在不理解弘晏等人的讨论主题,便提议道:“还讨论这个做什么,离上晚课还有半个时辰呢,我们玩打雪仗怎么样?”

    弘晏率先点头:“好啊。”

    弘历与弘昼也是积极响应。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打雪仗之前先进行分组。

    弘晏有了主意:“我们喊三二一,就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两个手心朝上的一组,两个手背朝上的一组。”

    弘时与弘昼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公平公正。

    而弘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要是有三个人或者四个人出的都是手心或手背怎么办?”

    这个概率虽然小,但是不意味着不会发生。

    弘晏笑着解答:“那就多来几次,直到分出组来就好了。”

    弘历觉得这个办法可以,点了点头。

    分组小游戏开始,弘晏喊完:“三、二、一。”

    四个手同时伸了出来。

    是三个手心,一个手背。

    很快,弘晏便开始第二局的倒数:“三、二、一。”

    这一次,是三个手背,一个手心。

    弘晏清了清嗓子,再次倒数:“三、二、一。”

    这回,伸出来的手终于是两个手心、两个手背了。

    第三局的结果彰示着分组完成,同样为手心的弘时和弘晏为一组,那么同样是手背的弘历和弘昼为一组。

    打雪仗就此拉开序幕。

    “啪”

    一个雪球,完美的砸在了弘时的胸前。

    “弘昼,你等着。”弘时放完狠话,一边隐蔽起来,一边开始攥雪球。

    弘历抓住这个时机,在弘时成功躲避起来之前,向着弘时掷出了一个雪球。

    “哎呦。”弘时喊出声来。

    弘历的这个雪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弘时的鼻子上。

    而弘晏在弘历攻击弘时的同时,将自己攥的滚圆的雪球扔了出去,这雪球也砸在了弘历的胳膊上。

    弘晏很是兴奋:“三哥,我替你扳回了一球。”

    “好六弟,接下来看三哥的。”弘时说着,左手右手齐发,将两个雪球同时扔出去。

    一个落在了地上,而另一个砸在了弘昼的身上。

    好歹砸中了一个,弘时得意起来:“嘿嘿,弘昼,看你还嚣张……”的起来。

    弘时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吃了弘历一个雪球。

    “呸,呸。”弘时赶忙扒拉自己的嘴,往外吐雪花。

    对面的弘昼已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三哥,雪球好吃吗?”

    弘晏抢在弘时之前开了口:“三哥,你隐蔽好,再去攻击。”

    可不能再中了激将法了。

    弘时年纪最大,长的最高,身形大了不好隐蔽,倒成了短处。他年纪最小,隐蔽起来却是最完美的。

    弘时点头:“好。”

    随即,弘晏攥着一个雪球,瞄准了弘昼所在的位置,正要扔出去时,却忽然转了手腕朝着露头的弘历扔了过去。

    那雪球正好砸在了弘历的脑门上。

    弘时见状,朝着弘晏比了个大拇哥。

    弘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得意了两秒,转而又进入了作战模式。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时刻,弘晏一时不备,中了弘昼扔过来的一个雪球,接着,弘晏埋头攥了一个实心的雪球,瞄准之后,用力的扔了出去。

    “哎呦。”

    这声音好耳熟啊。

    弘晏冒出头一看,他扔出去的那个雪球,正好砸在了准备来上课的朱师傅的脸上。

    “噗嗤。”弘昼没忍住笑出声来。

    弘晏赶忙跑过去,一脸担忧的望着朱师傅,慌忙解释起来:“朱师傅,对不住,那个雪球是我扔的,可我不是要故意扔你,我们在玩打雪仗呢,你没事吧?”

    弘时也跟着跑了过去:“是啊,朱师傅,我可以作证的。”

    弘历和弘昼也赶忙跑过来作证。

    被四个阿哥围起来的朱师傅正拿着帕子擦脸上残留的雪渍:“无妨,无妨,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四位阿哥玩完便进来吧。”

    朱师傅说着,便抬步往屋子里去。

    虽然朱师傅并未受伤,也没有生气,但弘晏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弘历发现弘晏的情绪变得低落,出言安慰起来:“六弟,你别担心,我瞧着朱师傅并未放在心上。”

    朱师傅是师长,他们是弟子,弘晏的品行如何,朱师傅自然是了解的。

    刚才的事儿,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朱师傅一向是大度的,再者弘晏已然给朱老师道过歉的。

    弘昼也开了口:“就是,朱师傅不过是挨了一个雪球罢了,我都被砸了多少个雪球了,我都没有事儿,朱师傅更不可能在屋子里躲起来哭鼻子的。”

    朱师傅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弘时见弘晏不言语,问道:“六弟,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再去给朱师傅赔个礼?”

    道歉的态度到位,朱师傅还能抓住不放不成。

    而此时的弘晏已然有了主意:“三哥、四哥、五哥,帮我个忙。”

    待弘晏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之后,四个人达成一致便跑到厨房去了,在厨房拿完需要用到的食材之后,四个人又到耳房里去。

    田玉将烤火的炉子又烧得旺了些,弘晏等人便开始烤洋芋。

    弘晏挑的都是小巧的洋芋,要是体积太大,烤的时间便要很久了。

    过了一会儿,烤洋芋的香味慢慢散出来,弘昼吞了吞口水:“能吃了吧?”

    弘晏用长筷子戳了戳洋芋,戳不动还是硬的,便道:“五哥,还要等会儿呢。”

    弘昼“哦”了一声。

    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洋芋。

    刚才玩打雪仗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他现在再闻着烤洋芋的香味,就感觉肚子又饿了。

    又过了一会儿,弘晏给洋芋翻了个面。

    弘昼等了等,又忍不住问道:“六弟,这回好了吗?”

    烤洋芋的味道更浓郁了。

    弘晏拿着长筷子戳了戳洋芋,这回倒是可以轻松的戳进去了。

    “五哥,应该可以了。”

    弘晏的话音刚落下,弘昼迫不及待的拿着长筷子夹起了一个洋芋,再用帕子包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皮剥了,吹了吹,就咬了一大口:“烫,烫。”

    外面是吹凉了,可里面还烫着呢。

    弘历很是无奈:“心急吃不了热洋芋。”

    弘昼将那一口洋芋在嘴里翻来覆去的炒一遍才咽了下去。

    弘昼笑道:“嘿嘿,这洋芋糯糯的,味道还不错。”

    这时,弘晏开口道:“五哥,你蘸着五香粉试试。”

    弘昼照做了,边咀嚼边点头:“更香了,你们快尝尝。”

    弘晏听了这话,拿着长筷子往盘子里夹了三个洋芋,又放上一小碟五香粉,便站起了身:“哥哥们先吃,我给朱师傅送过去便回来。”

    弘晏说着,便往外走了。

    到了朱师傅的屋子,弘晏将洋芋放在了朱师傅面前,很是诚恳的开了口:“朱师傅,你脸疼吗?我的雪球刚好飞出去,你刚好出现,这才不小心误伤到你的,这是我和哥哥们亲手烤的洋芋,朱师傅你尝尝,蘸着五香粉更好吃。”

    烤洋芋配五香粉,这可是经过弘昼测评的。

    朱师傅笑了:“小意外而已,我已然说过没事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这洋芋,那就多谢世子的一番美意了。”

    “嘿嘿,那朱师傅趁热吃。”弘晏说完,便又跑回去找弘时他们了。

    四个人围着炉子吃完了洋芋,弘晏倒是美美的回寝房去了,而弘昼极不情愿的拖着脚步被无情的弘时和弘历拉走上晚课去了。

    弘晏泡了一个热水澡,便躺到了舒服的床榻上,外面的雪还在下,弘晏便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头靠着床栏欣赏了会儿雪景。

    这时,田玉走进来了:“世子,石泉想来给世子守夜,叫我给挡回去了。”

    弘晏点头:“你告诉石泉,叫他安心歇着,等过了年再来当差。”

    石泉的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可现在天寒地冻又下着雪,弘晏不忍心叫石泉来身边伺候,还是让他多休养些日子为好。

    至于给石泉医治的许太医,已然在下雪前回到太医院了。

    许太医在雍亲王府的这些日子,医治石泉之余,又可以和柳从南切磋医术,专研古方,临走时,竟还有些舍不得柳从南。

    弘晏觉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知音”吧。

    第124章 第124章两杯就倒

    时间转眼来到了年底,除夕夜过后,弘晏从睡梦中醒来,果然在枕头下又发现了两个红封。

    那两个红封里各装着两个金锞子,不用问,这定然是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给自己的压岁钱。

    弘晏笑着将红封收好,便唤田玉进来帮他穿衣洗漱。

    今天是正月初一,弘晏穿上了大红色狐狸毛滚边的袍子,欢欢喜喜的去给胤禛请安去了。

    吃过早膳,弘晏跟着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进宫去拜年,这一圈拜下来,弘晏可得了不少压岁钱呢。

    与以往一样,弘晏还是将挣来的压岁钱都交给乌拉那拉氏收着了。

    胤禛见状又吃起醋来,弘晏便笑嘻嘻的剥了一个橘子喂给胤禛吃。

    日子一晃又到了上元节,弘晏吃到了糯叽叽的五彩元宵。

    这五彩元宵外面有红、黄、绿、紫、白五种颜色,里面的馅料也各不相同。

    白色的元宵里面却是黑乎乎的芝麻馅。

    红色的元宵包着的是香甜细腻的红豆沙馅。

    黄色的元宵里面是酥脆的花生馅。

    绿色的元宵则是鲜肉馅的。

    至于紫色的元宵是山楂馅的。

    这五种馅只有那鲜肉馅,弘晏是接受不了的,相反弘昼却吃得很满足,弘晏便将自己碗里的绿色元宵都舀给了弘昼,请弘昼帮忙消灭掉。

    吃完元宵,弘晏又和三个哥哥一起到院子里放起了烟花。

    过节,怎么能不放烟花呢。

    等玩足了,弘晏等人便各自回寝房睡觉去了。

    上元节过后的第一天,宫里来人传旨。

    这旨意是为弘时赐婚。

    将吏部尚书席达尔之女董鄂氏,指给弘时做福晋。

    弘晏听了这旨意,偷偷的瞄向了胤禛,见胤禛面色如常,弘晏便明白便宜阿玛早就知晓了,或者说这婚事就是便宜阿玛向皇玛法请来的。

    而弘时整个人都是懵圈的状态,直到胤禛提醒他接旨,弘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接过旨意。

    待宫里的人走后,弘晏等人纷纷向弘时道喜。

    中秋节过后,便是弘时大婚的日子了,雍亲王府张灯结彩热闹极了,而禁足已久的李侧福晋也被胤禛放了出来。

    弘晏见着蹦蹦跳跳的弘昼,忍不住说道:“五哥,我瞧着你怎么比三哥这个新郎官还高兴。”

    弘昼眨了眨眼睛:“嘿嘿,只要不上课,我就高兴。”

    少顷,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逼近,弘晏便知弘时已然将新娘子接回来了。

    大红花轿到了雍亲王府门前,喜娘搀扶着新娘出了花轿,弘时将红绸递过去,一对新人便开始进行一系列的仪式了。

    弘晏一边观礼一边喝彩。

    待拜完堂之后,弘时便要将新娘子送到新房里去,而在这时,弘晏也被弘昼拉去新房里瞧热闹。

    弘晏到时,新房里已然围了不少宾客,弘昼就带着他挤进了前排围观。

    等喜娘说完了吉祥话,弘时拿着秤杆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瞧清新娘的模样之后,弘时顿时红了脸,变得局促起来。

    弘昼笑着起哄:“三哥,你的脸怎么比三嫂还红啊。”

    弘昼这话一出口,引得其他宾客大笑,弘时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去了。

    弘晏见弘昼还要说话,赶忙抬手捂住了弘昼的嘴巴,低声在弘昼耳边说道:“五哥,给三哥留点儿面子,三哥都不好意思了。”

    弘昼眨巴了眨巴眼睛,弘晏这才把自己的手拿开。

    喜娘边说着吉祥话,边进行剩余的几项礼节,待礼节全部结束,弘时赶忙逃离了婚房,到外面敬酒去了。

    瞧玩完热闹,弘昼便也拉着弘晏吃席去了。

    席间,弘晏眼睛一瞥,便瞧见了八阿哥胤禩。

    胤禩正温润如玉的笑着和身旁的人把酒言欢呢。

    弘晏还是有点佩服胤禩的。

    去岁中秋,弘旺那般胡闹想要害他,胤禩竟然能跟着没事人一样上门来喝喜酒。

    “六弟,你瞧什么呢,快吃啊。”弘昼说着,在弘晏的碟子里夹了一个大虾。

    弘晏思绪回笼,笑着拿起筷子:“谢谢五哥。”

    在宴席上坐着的胤祥瞧见了胤禩,便对着身旁的胤禛说道:“四哥,八哥倒也能沉得住气。”

    弘旺禁足一年的期限已过,平日里郭络罗氏更是和胤禩出双入对的,可今日,胤禩却一人前来,很显然郭络罗氏与弘旺都还窝着起,没脸登雍亲王府的门。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睛望向相谈甚欢的胤禩:“若非如此,怎会有八贤王的美誉。”

    胤祥点头:“四哥这话不错,八哥喝喜酒是假,结交大臣才是真。”

    胤禛将视线收回:“无论他目的如何,来者便是客。”

    胤祥不再提胤禩,转而提起了酒杯:“弘时今日娶了福晋,怕是过不了多久,四哥就要当玛法了。”

    胤禛笑着端起酒杯敬胤祥:“借十三弟吉言。”

    人丁兴旺,总是好事。

    这厢,弘晏正啃着鸡腿,便见弘晈哒哒的跑过来:“福宝哥哥。”

    弘晏笑着喊道:“弘晈弟弟。”

    这时,坐在弘晏身边的弘昼忽闪着眼睛:“弘晈,你怎么光喊六弟,没瞧见我吗?”

    弘晈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弘昼哥哥好。”

    他只是急着来找弘晏玩,就自动屏蔽旁边的人了。

    弘昼咧着嘴笑:“都是兄弟,来,坐。”

    弘晈

    坐到了弘晏的另一边,问向弘昼:“弘昼哥哥,你在喝什么啊?”

    弘昼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当然是酒了。”

    弘晈很是惊讶:“弘昼哥哥,你竟然敢喝酒。”

    弘昼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敢的。”

    话说着,弘昼立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吹牛。

    弘晏开口道:“闻着味道倒是挺香的。”

    弘晈跟着点头。

    弘昼向弘晏发出了邀请:“六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弘晏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理性占上风的:“我?还是算了吧,一杯下去怕是要醉了。”

    他之前可是有“一杯倒”的战绩的。

    “这是果酒,不醉人的。”弘昼说着,拿了一个新酒杯倒了一杯,递给弘晏。

    弘晏接过酒杯,低头凑近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果子的清香味。

    弘昼见弘晏有些动摇了:“六弟,今天可是三哥的好日子,喜糖喜饼喜宴都吃了,怎么能不喝喜酒呢?”

    弘晏觉得弘昼说的话有道理,就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吧唧着嘴巴回味起来:“甜的。”

    弘昼笑了:“我就是说甜的嘛。”

    喝了一口,这酒虫就被勾出来了,接着,弘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一旁的弘晈见状,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福宝哥哥,真的是甜的吗?”

    他还没有喝过酒呢。

    弘晏点点头。

    此时,弘昼爽快的给弘晈也倒了一杯:“弘晈弟弟,尝尝就知道了。”

    弘晏拎起酒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来,弘晈弟弟,我们干一杯。”

    “等等我啊。”弘昼说完,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三个小人儿碰杯之后,便都一饮而尽了。

    喝酒对于弘晈来说,可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嘿嘿,是挺好喝的。”

    话音落下的三秒后,弘晈便趴在了桌子上。

    “弘晈弟弟,你怎么了?”弘晏说完,想要抬手去查看弘晈的情况,可这时,他的眼睛花了,似曾相识的小星星又出现了。

    弘晏也倒下了。

    这可惊着一旁的弘昼了。

    “六弟,弘晈弟弟,醒醒啊。”弘昼见叫不醒这两个人,便去搬救兵了。

    少顷,弘晏和弘晈被送到了弘晏的寝房。

    胤禛、乌拉那拉氏、胤祥、兆佳氏、耿格格和弘昼都到了。

    弘晏和弘晈脸颊浮现起两坨红晕,一看就是喝醉了。

    耿格格忍不住开口:“弘昼,你怎么能带着世子和弘晈阿哥喝酒呢。”

    弘昼没有想到弘晏与弘晈的酒量这么浅:“那是果酒,我喝了好几杯都没事儿,六弟喝了两杯,弘晈喝了一杯,谁知他们就醉了。”

    “果酒也是酒啊。”耿格格说完,又对着胤禛等人福身:“王爷,福晋,是妾身没教好弘昼,十三爷,十三福晋,妾身替弘昼向你们赔罪了。”

    胤祥并未生气:“无妨。”

    兆佳氏扶着耿格格起身:“是啊,小孩子难免好奇,弘昼是无心的。”

    这时,柳从南拎着药箱赶来,查看过弘晏和弘晈的情形后,回道:“爷,世子和弘晈阿哥酒醉,奴才熬上一碗醒酒汤,世子和弘晈阿哥服下就好。”

    胤禛点头,柳从南便去熬醒酒汤了。

    乌拉那拉氏开了口:“爷,宾客们都在外面,你和十三弟、十三弟妹回宴席上吧,这里我守着就是。”

    兆佳氏觉得不妥,便开口劝:“四嫂,今日弘时大婚,你们是主家,哪里能不露面,这里我守着就成了。”

    耿格格再次福身:“爷,福晋,十三爷,十三福晋,事总归是弘昼引起的,还是我来守着世子和弘晈阿哥吧。”

    这时,胤禛开了口:“不必争了,这里有奴才们守着,咱们还是都出去吧。”

    胤禛话音落下,田玉与石泉相视一眼,同时打千儿道:“主子们放心,奴才们定然照顾好世子和弘晈阿哥。”

    胤禛既然开了口,众人便都出去了。

    耿格格回到宴席落坐后,一旁的钮祜禄格格连忙问道:“世子和弘晈阿哥无碍吧?”

    耿格格笑着开口:“无碍,方才可吓死我了,弘昼若是有弘历一半稳重,我便省心了。”

    弘昼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倒是不显什么,自从三岁以后,她这颗心天天是担惊受怕,七上八下的。

    钮祜禄格格闻言,提起筷子给耿格格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芙蓉鸡片:“瞧你说的,弘历有弘历的好,弘昼有弘昼的好,弘昼能喝,便以为旁人都与他一样了。”

    耿格格拿起筷子夹起了碟子里的芙蓉鸡片,笑盈盈的看着钮祜禄格格说道:“等再过几年,弘昼到了娶妻的年纪,我还得求爷给弘昼选个厉害的福晋才行。”

    得有个厉害的福晋管住弘昼才行,不然,就弘昼这模样,她以后怕是操不完的心。

    说着,耿格格将芙蓉鸡片送进口中。

    钮祜禄格格笑了:“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瞧着,将来还是给弘昼选个温柔似水的福晋才好。”

    耿格格笑着接话:“英雄?他就是个皮猴儿,得有个五指山来震着他。”

    这时,弘昼走了过来,见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在笑:“额娘,钮祜禄姨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钮祜禄格格看向弘昼:“我说你是英雄,你额娘说你是皮猴儿。”

    说完,钮祜禄格格又忍不住笑了。

    “额娘,我是皮猴儿,那您是什么?”弘昼眨着眼睛说完,就脚底抹油——开溜。

    望着弘昼跑走的背影,耿格格又气又无奈:“姐姐你可瞧见了,弘昼一天天的连个正形儿都没有。”

    “我瞧着,你这日子过得才有趣儿呢。”钮祜禄格格说完,提起了酒杯敬向耿格格。

    第125章 第125章婆媳问题

    宴席散后,喝了醒酒汤的弘晈还睡着,胤祥把弘晈抱上马车,便与胤禛告别打道回府了。

    目送着胤祥的马车远去,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去了寝房查看弘晏的情况。

    床榻上的小家伙脸上的两坨红晕已然消下去了,那肚子正一鼓一鼓的睡得香甜着呢。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嘱咐田玉与石泉好生看顾着弘晏,便携手回正院去了。

    弘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石泉端着铜盆进来:“世子,您醒了。”

    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仔细回想睡着之前发生的事儿,而后不确定的问向石泉:“我这是喝醉了?”

    石泉如实回答:“不光是世子,弘晈阿哥也醉了,昨日叫十三爷抱上马车带走的。”

    喝酒记录刷新了,他是两杯倒,弘晈是一杯倒。

    可弘昼也喝酒了,喝得还不少呢。

    弘晏又问起了弘昼:“那五哥呢?他可醉了?”

    石泉边给弘晏穿衣,边回答:“五阿哥一点儿都没醉,吃完了喜宴才回房的。”

    弘晏鼓了鼓嘴:“好吧。”

    弘昼的酒量可真好。

    相比之下,他有点儿丢人捏!

    给弘晏穿完了衣服,石泉又伺候弘晏穿鞋:“阿哥,今日三阿哥

    与三福晋要请安敬茶的,咱们可不能晚了。”

    “好。”弘晏说罢,就从床榻上蹦了下来。

    快速洗漱好后,弘晏就带着石泉往正厅去了。

    还好,他没有来晚。

    弘晏冲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行礼:“阿玛,额娘。”

    乌拉那拉氏一脸关切:“福宝,脑袋可疼吗?”

    弘晏笑了:“嘿嘿,不疼的。”

    乌拉那拉氏这便放心了。

    随后,弘晏便站到了一旁。

    少顷,弘时带着福晋董鄂婧雅进了正厅。

    敬茶仪式正式开始,弘时与董鄂婧雅同时跪在垫子上,冲着主位上的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敬茶以后,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给了二人红封,又说了几句要夫妻和睦的话以后,弘时扶着董鄂婧雅起身,开始向李侧福晋敬茶。

    李侧福晋笑盈盈的接过了弘时的茶盏,轮到董鄂婧雅敬茶时,李侧福晋有意摆一摆婆母的架子,没急着去接。

    可李侧福晋的余光察觉到胤禛正盯着她瞧时,赶忙将茶盏接过去,又给了红封。

    再往下,弘时便带着董鄂婧雅给年侧福晋、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雅格格请安问好就是。

    年侧福晋、钮祜禄格格、耿格格和乌雅格格都给了红封。

    最后,便是弘时向董鄂婧雅介绍弘晏等人了。

    董鄂婧雅一一见过之后,便命身边的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

    每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多谢三嫂。”弘晏笑咪咪的开口。

    董鄂婧雅浅笑道:“世子喜欢便好。”

    弘历紧随其后道谢。

    而弘昼勉强的挤出笑容:“多谢三嫂。”

    待弘昼话音落下,主位上的胤禛开了口:“时候不早了,弘时,带着你福晋进宫去吧。”

    按照规矩,弘时与董鄂婧雅是要进宫给康熙和德妃请安的。

    弘时点头:“是,阿玛。”

    一对新人的敬茶礼结束,众人便各归各位了。

    ——

    三日后,学堂内的弘昼撅着嘴巴唉声叹气:“我要是现在能娶福晋就好了。”

    一旁温书的弘历听了这话,翻书的动作一顿,扭脸看向弘昼,眼神中满是震惊:“弘昼,你才九岁就想娶福晋了?!”

    不待弘昼开口,弘晏笑呵呵的看向弘历:“四哥,五哥不是真的想娶福晋,而是不想读书了。”

    弘晏话音落下,收到了来自弘昼的肯定:“知我者,六弟也。”

    从前,他们兄弟四个一起读书,弘历勤奋,弘晏聪颖,他和弘时可是同进退的,如今弘时娶了福晋,就告别读书生活,逃出苦海了。

    弘历与弘晏的课业不用朱师傅费很大精力,朱师傅便紧抓着他的课业不放了。

    真是让人头疼。

    听了弘晏的话,弘历便也明白了,笑道:“弘昼,只怕你还要再等上七年呢。”

    弘昼用手托腮,眼睛里没了光亮:“天啊,七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老天能不能让他一觉醒来就到七年后呢。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弘时迈着步子进门。

    弘晏很是意外:“三哥,你怎么来了?”

    弘时掀起衣袍一角坐下,回答道:“自然是来看你们啊。”

    弘时话音落下,看向身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将食盒打开,将一碟子牛肉酥饼端了出来。

    弘时看向三个弟弟:“四弟,五弟,六弟,趁热吃。”

    “多谢三哥。”弘晏说着,拿起了一个牛肉酥饼。

    还是熟悉的味道。

    有香喷喷的牛肉酥饼在面前,弘昼暂时也忘却了读书的烦恼。

    弘历也拿了一个牛肉酥饼,一边吃一边温书。

    弘晏双手拿着牛肉酥饼,含糊不清的问道:“三哥,你怎么不吃啊?”

    弘时叹了口气。

    弘昼很是不理解:“三哥,你都不用读书了,怎么还叹气?”

    弘时拿起了一个牛肉酥饼:“我现在就像这牛肉酥饼里的牛肉。”

    弘昼听得是云里雾里:“三哥,你有话就直说呗。”

    以前弘时和他一样直白,如今成婚了,说话倒是弯弯绕绕起来了。

    弘晏边吃着牛肉酥饼,边看着弘时。

    弘时又将手里的牛肉酥饼放了回去,边拿着帕子擦手边倒苦水:“我现在是两头受气,额娘高兴了,福晋便不高兴,福晋高兴了,额娘却不高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偏向哪一个都不是。

    他来学堂看看三个弟弟,还能有个清净的地方。

    这回弘晏可听明白了。

    原来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婆媳问题嘛。

    正当弘晏准备开口的说话,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三阿哥,您可叫奴才好找啊。”

    弘时扭脸看向小太监:“有话就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三阿哥,您快回去瞧瞧吧,侧福晋和三福晋又起争执了。”

    小太监话音落下,弘时赶忙起身赶回去。

    弘晏将最后一口牛肉酥饼咽下,又喝了一口茶便撒腿去追弘时了。

    有热闹,他怎么能错过。

    到了碧波苑,弘晏未进屋子,而是倚靠着门框悄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李侧福晋满脸愠色的坐在檀木圈椅上,董鄂婧雅站的笔直,正视着李侧福晋的目光,毫不胆怯。

    刚赶回来的弘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开口问:“额娘,福晋,这又是怎么了?”

    李侧福晋开始诉苦:“弘时,你说哪家的儿媳不给婆母请安奉茶,我不过嫌茶凉,叫她再换一杯来,你这好福晋便将茶盏摔了,给我脸子瞧。”

    弘时闻言,一低头,才瞧见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汤。

    弘时抬眼看向董鄂婧雅,问道:“福晋,是这样吗?”

    董鄂婧雅看了一眼弘时,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李侧福晋,不紧不慢的开口:“第一回,额娘嫌茶凉叫我换一杯,我照做了,第二回,额娘又嫌茶烫,我便又换了一杯新的,第三回,额娘嫌茶味淡,我便又重泡了一杯,可额娘又说这茶喝着太涩,叫我再奉上一杯,三阿哥你说,额娘是要喝茶,还是纯心为难人?”

    末了,董鄂婧雅看向了弘时。

    她敬李侧福晋是弘时的额娘,是长辈,才一再忍让,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脾气,是任人揉捏的软面团。

    弘时听明白了,遂看向李侧福晋:“额娘,福晋好好的给您奉茶,您这是做什么?”

    “好啊,弘时,你相信你福晋的话,却不相信额娘,要是我的茉雅奇、弘昐、弘昀还在,我可不指着你过日子。”说着,李侧福晋便掩面三分真七分假的哭起来。

    李侧福晋抬出了故去的二子一女,弘时着实不忍心,掀起衣袍跪下说道:“额娘,您别这样,是儿子的不是。”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也不哭了,愤愤道:“哪里是你的不是,茶盏又不是你摔的。”

    弘时闻言,又站了起来,看向了董鄂婧雅:“福晋,额娘到底是长辈,你也该当面摔了茶盏,你就给额娘赔个不是吧。”

    待弘时话落,李侧福晋拿着锦帕擦了脸上还要干了的泪珠,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而董鄂婧雅听完弘时的话,在弘时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李侧福晋眉头一拧,指着董鄂婧雅,愤怒道:“弘时,你瞧瞧,当着你的面,你福晋就敢这般欺负你额娘。”

    弘时很是无奈又头疼:“福晋,你就给额娘赔不是,退一步,又怎么了?”

    董鄂婧雅缓缓开口:“事儿又不是我挑起来的,我凭何低头?”

    李侧福晋“蹭”的站起来:“弘时,今日你要不替额娘讨个公道,额娘以后便没你这个儿子了。”

    弘时没了耐性:“福晋,你这般要强做什么,说个软话又怎么了,你非要将我额娘气出病来才罢休吗?”

    弘时的话倒是提醒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立马捂住心口,作势往后倒:“弘时。”

    弘时忙扶住李侧福晋:“

    额娘。”

    扶着李侧福晋坐下后,弘时看向董鄂婧雅,喝道:“你看看,我额娘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董鄂婧雅的脸冷下来,正欲开口时,弘晏跑了进来:“三哥,你还不赶紧让人请柳大夫来,柳大夫医术高明,给李姨娘扎上几针,病自然就好了。”

    弘时点头:“对,来人,快请柳大夫来。”

    第126章 第126章以柔克刚

    李侧福晋闻言赶忙出言阻拦:“弘时,额娘没事儿,不用请柳大夫来,歇上一歇就好了。”

    她本来就是装的,叫柳从南一来,脉一把,不就露馅了。

    不待弘时说话,弘晏凑了上去,一脸关切道:“李姨娘,有病就得治,不然三哥怎么能放心呢。”

    弘时一脸担忧:“是啊,额娘,六弟说的对,还是让柳大夫给你瞧瞧吧。”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弘时,你还是扶额娘到内室躺着吧。”李侧福晋说着,便挣扎着起身。

    弘时见状,只好先依了李侧福晋,将人送到内室去。

    弘晏扯了扯嘴角。

    李侧福晋这么拙劣的演技一看就是装病,这把戏也就骗骗弘时罢了。

    弘晏的余光瞧见董鄂婧雅出了屋子,便赶忙抬步跟上去。

    “三嫂留步。”

    董鄂婧雅闻言,停了脚下的步子,扭脸问道:“世子有事?”

    弘晏缓缓开了口:“三嫂,今日是非曲直,我都瞧得明白,三哥自然也明白,只是李姨娘到底是三哥的亲额娘,三哥也是李姨娘膝下唯一的孩子了,他自然不能忤逆李姨娘。”

    董鄂婧雅低眸,脸上略有不悦:“世子这是来劝我服软的?”

    弘晏咧着嘴笑:“非也,三嫂是尚书之女,自然是有傲骨在的,可三哥是个耳根子软的,三嫂与李姨娘硬碰硬是划不来的,不如以柔克刚。”

    董鄂婧雅明白了,笑道:“多谢世子提点。”

    “三嫂这话,我可是当不起。”弘晏说着,便朝着董鄂婧雅拱手:“三嫂,我是偷溜出来的,该回学堂上课了。”

    董鄂婧雅朝着弘晏福身:“世子慢走。”

    董鄂婧雅目送着弘晏小跑远去,便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走,回房歇着。”

    这厢,弘晏回到学堂时,朱师傅已然开始上课了。

    弘晏冲着堂上的朱师傅拱手:“朱师傅,抱歉,我来晚了。”

    弘晏道歉的态度十分真诚,朱师傅只道:“世子入坐吧,下不为例。”

    弘晏笑着点头:“多谢朱师傅。”

    ——

    到了晚上,弘时回房却看到离拔步床不远的地上放着地铺。

    弘时指着地铺,抬眼看向坐在拔步床上的董鄂婧雅:“福晋,这是何意?”

    莫不是他白日里冲着福晋发了火,福晋便要使性儿让他睡地上?

    董鄂婧雅笑着站起身:“爷回来了,这地铺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弘时一愣:“为何?”

    董鄂婧雅缓缓开口:“我仔细想过了,白日里我确有不对的地方,幸好额娘无恙,不然我的罪过便大了。”

    弘时这便明白了,又瞧着董鄂婧雅满是自责的模样,一时有些愧疚,便伸手拉过董鄂婧雅的手:“白日的事都过去了,再说额娘也有不对的地方,额娘的脾气不好,日后你多担待些便是,你一个女儿家,哪里能睡地铺。”

    董鄂婧雅抬眼看向弘时:“可我舍不得爷睡地铺啊。”

    弘时有些费解:“这床这么大,足够你我睡了,为何非要有一人睡地铺呢?”

    董鄂婧雅将手从弘时的手心抽出来,背对着弘时问:“爷可是真心要与我好好过日子吗?”

    弘时迈大步来到董鄂婧雅面前,点头:“自然。”

    既然成了夫妻,自然要好好过一辈子的。

    董鄂婧雅徐徐开口:“可爷也瞧见了,额娘并不满意我这个儿媳,所以才会在我进门不久就刁难与我,我不愿叫爷夹在我和额娘中间为难,所以日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这样,我也不会去额娘那里碍眼了。”

    董鄂婧雅说着,便去拔步床上将枕头抱起来。

    弘时将枕头从董鄂婧雅手里夺出来:“你我是新婚夫妻,怎么能各过各过的,那还叫什么夫妻?”

    董鄂婧雅说着,拿起帕子假装抽泣起来:“我也舍不得爷,可额娘又不喜欢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弘时听了这话,深觉自己娶了个贤妻,一时间,愧疚加心疼像泉眼一般涌了出来,直接将董鄂婧雅抱进了怀里。

    “雅儿,我弘时何德何能能娶到你做妻子,你放心,额娘那里有我,我绝不叫你再受委屈。”

    董鄂婧雅听了这话,勾了勾唇角。

    从次日以后,弘时便与董鄂婧雅形影不离,李侧福晋当着弘时的面儿不好直接刁难董鄂婧雅,只是让董鄂婧雅奉杯茶,端个点心来,可纵然如此,弘时都抢着去做,更言“福晋身为儿媳理该侍奉额娘,儿子是额娘亲生,更该尽孝心。”

    李侧福晋折腾两三日后,便自己放弃了。

    ——

    这日,董鄂婧雅带着食盒去了学堂。

    这个时辰弘晏刚下课,正在和弘历、弘历即接力踢毽子玩呢。

    “世子。”董鄂婧雅走过去福身。

    弘晏见状,笑着颔首:“三嫂。”

    弘历与弘昼也跟着走过来打招呼:“三嫂好。”

    董鄂婧雅微微屈膝:“四阿哥,五阿哥。”

    待董鄂婧雅话音落下,弘晏笑眯眯道:“三嫂,你不必见外,叫我福宝或者六弟就成。”

    弘昼跟着附和:“是啊,三嫂,咱们都是自家人。”

    弘历也开口道:“三嫂,六弟和五弟说的对,这里又没有外人。”

    董鄂婧雅瞧着弘晏、弘昼和弘历,不免想起了自己还未出嫁时,在家中也是和弟妹们这般玩耍的:“好,四弟、五弟、六弟,我做了一些糕点,送给你们尝尝,可别嫌弃我的手艺。”

    董鄂婧雅说着,便叫身旁的丫鬟桂月把食盒打开,将三盘点心摆放好。

    弘晏/弘昼/弘历齐声道:“多谢三嫂。”

    话落,弘晏等人便开始吃糕点,一边吃一边夸赞董鄂婧雅手艺好。

    董鄂婧雅看向弘晏说道:“六弟,该是我谢你才对。”

    弘晏将口中的点心咽下:“三嫂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还是三嫂有本事。”

    点子好不好,还得靠实践。

    董鄂婧雅陪着弘晏说了会儿话,到了上课的时辰,董鄂婧雅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李侧福晋偃旗息鼓,董鄂婧雅与弘时倒是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李侧福晋又想出了新的点子。

    这天晚上,天边未有明月,只有残星几点。

    董鄂婧雅坐在临窗的檀木小榻上看书,丫鬟桂月气呼呼的走进来:“福晋,钟格格和田格格直接在甬道上就将三阿哥拉进屋子去了,这也太放肆了。”

    这已然是第三回了。

    按照规矩,皇子娶妻前,都要安排试婚格格教皇子们通晓人事,钟氏便是弘时的试婚格格。

    待她进门后,李侧福晋又将身边的丫鬟田氏给了弘时,与钟氏一起服侍弘时。

    董鄂婧雅闻言,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若无李氏撑腰,她们二人岂敢这么放肆。”

    她算是瞧明白了,只要李氏在一日,就不会叫她有好日子过。

    桂月叹气:“福晋,奴婢真是不明白,您从来没有得罪过李侧福晋,为何您一进府,李侧福晋便要处处刁难您,与您过不去。”

    桂月是董鄂婧雅从董鄂府带来的陪嫁丫鬟,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

    是以,对着桂月,董鄂婧雅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六弟有一句话说的对,弘时是李氏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了,李氏自然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寄托在了弘时身上,可如今,六弟成了世子,李氏又被嫡额娘和年姨娘久久的压着,如今我成了她的儿媳,李氏一来是将我视作夺走弘时的人,二来,是想通过刁难我来发泄她这些年的怨气罢了。”

    桂月听完,又道:“福晋,可三阿哥前几日明明还保证,不让您再受半分委屈的。”

    董鄂婧雅笑了:“男人的话岂能相信,你瞧我阿玛,纵使我阿玛与额娘感情深厚,可还不是纳了几房小妾,官宦之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子皇孙呢。”

    桂月虽然生气但又无可奈何:“那……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瞧着三阿哥被钟格格和田格格抢去吗?”

    福晋新婚不久就独守空房可怎么好。

    董鄂婧雅将书翻过一页,勾了勾唇角:“先让她们得意几天吧。”

    桂月眼睛一亮:“福晋这是有主意了?”

    董鄂婧雅将

    手中的书放到矮桌上,冲着桂月招手:“附耳过来。”

    等董鄂婧雅说完,桂月点头:“奴婢明白了。”

    几日后,董鄂婧雅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去碧波苑给李侧福晋请安。

    进了正屋,董鄂婧雅福身道:“见过额娘。”

    见着董鄂婧雅脸色不好,李侧福晋哼了哼:“这几日弘时不在你房中过夜,可是心灰意冷了,连给本侧福晋请安都这般敷衍了事。”

    “额娘,额娘可是错怪儿媳了,有两个妹妹服侍爷,儿媳自是放心的,儿媳是昨夜睡得晚,今早便起迟了,还望额娘见谅。”董鄂婧雅说着,从桂月手中的漆木托盘里,端起了青花瓷茶盏,恭恭敬敬的递给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接董鄂婧雅手中的茶盏。

    董鄂婧雅也没有恼,两只手连抖也不抖,就这般恭恭敬敬的端着。

    李侧福晋叫丫鬟给自己捶着腿,一会儿吃块糕点,一会儿吃个蜜饯,直叫董鄂婧雅端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的接过了茶盏。

    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敢与她斗法。

    自不量力。

    李侧福晋嘴角上扬,掀开茶盖饮了一口茶水,可茶水刚入口,李侧福晋就品出了不对劲,直接将茶水喷了出去:“董鄂氏,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第127章 第127章作茧自缚

    “没什么,一把盐而已。”董鄂婧雅缓缓开口。

    李侧福晋闻言,将茶盏扫落在地,也顾不得嘴里一股子咸味儿,拧眉骂道:“好你个董鄂氏,竟敢戏弄本侧福晋。”

    董鄂婧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声音十分温柔:“额娘这就动怒了,儿媳此举只不过是想提醒额娘,您还是早些将那些下三烂的招数收起来,咱们婆媳也可平安度日,不然,下次儿媳再来奉茶,那茶里说不定就是砒霜了。”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已是怒火冲天,随即拍案而起:“你还敢威胁本侧福晋,今日本侧福晋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来人,给我掌嘴。”

    一旁的夏婵有些迟疑:“侧福晋,这……”

    李侧福晋哼道:“怕什么,婆母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夏婵给自己鼓了鼓气,便抬起了手掌。

    董鄂婧雅直勾勾的盯着夏婵,站得笔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我乃吏部尚书之女,谁敢动手?”

    夏婵的气势顿时消失,扬起来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李侧福晋见着董鄂婧雅明晃晃的挑衅,一时间更为恼火,直接冲过来将夏婵推到一旁:“没有的东西。”

    李侧福晋骂完,便望向了董鄂婧雅:“尚书之女有如何?不敬婆母,我就替你阿玛、额娘好好教教你。”

    李侧福晋说着,抬起手便要打。

    胤禛此时刚好赶到:“住手!”

    李侧福晋见到胤禛的那一刻,扬起的手便顿住了:“爷?”

    胤禛黑着脸走进来:“李氏,你在干什么?”

    李侧福晋赶忙将手放下:“爷,是董鄂氏,她……”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董鄂婧雅连忙福身道:“给阿玛请安,阿玛息怒,是儿媳不好,儿媳茶艺不精,泡出来的茶入不得额娘的口,这才惹得额娘动了肝火。”

    胤禛听着董鄂婧雅说完,眼睛望地上一瞥,果然有破碎的茶盏碎片和茶汤。

    胤禛面前,李侧福晋没了嚣张的气焰,忙着开口解释:“爷,董鄂氏她胡言乱语,分明是她……”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胤禛直接开口打断:“够了。”

    李侧福晋被胤禛这突然的一喝,吓得眨了眨眼睛。

    胤禛眉头紧皱:“李氏,这些年来你做了多少蠢事,爷看在你为爷生养了三子一女的份儿上,对你多有宽宥,可你丝毫不知悔改,如今儿媳刚进府不久,你处处刁难不说,还给弘时塞了侍妾,来打董鄂家的脸面。”

    李侧福晋瘪着嘴,想伸手拉胤禛却被胤禛躲开:“爷,我……”

    胤禛侧身而站,不再看李侧福晋,直接吩咐道:“苏培盛,李氏即日起幽禁碧波苑,除了夏婵,将碧波苑所有的奴才赶出去,再派护卫在门外看守,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踏入一步。”

    胤禛的话音落下,李侧福晋整个人瘫软在地。

    “嗻。”

    苏培盛应声后,胤禛大步流星的离开,没再给李侧福晋一个眼神。

    这厢,董鄂婧雅回到房后,桂月笑吟吟道:“桂枝,幸好你及时将王爷请来,不然,福晋怕是要受苦了。”

    虽然福晋提前命她打听好了胤禛的行踪,但胤禛来碧波苑也是需要时间的,幸好胤禛来的正是时候。

    董鄂婧雅抬眼看向为自己担忧的桂月:“就算王爷不能及时赶来,我也不会傻傻的受了李氏的那巴掌。”

    她长这么大,阿玛与额娘都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就李氏,也配教训她?

    桂月与桂枝听了这话,又为董鄂婧雅欢喜起来。

    少顷,外面的小太监来报:“福晋,钟格格和田格格求见。”

    董鄂婧雅眉头一挑:“让她们进来吧。”

    消息倒是灵通的紧。

    钟格格与田格格一进门,二人就双双跪下。

    田格格磕起头来:“福晋,妾身从不敢与福晋争抢三阿哥,这一切都是李侧福晋逼妾身的啊。”

    “福晋,妾身以后唯福晋马首是瞻,还望福晋能给妾身一条生路。”钟格格说着,也跟着磕起头来。

    董鄂婧雅看向如惊弓之鸟般的钟格格和田格格,悠悠开了口:“二位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日后只要你们安分守己,自然有你们的舒心日子过。”

    待董鄂婧雅话音落下,钟格格与田格格又磕起了头。

    董鄂婧雅抬手:“两位妹妹起身吧。”

    待钟格格与田格格站起身后,桂月与桂枝一人捧了一碗药汤送到钟格格与田格格二人面前。

    钟格格试探的问:“福晋,这是?”

    桂月皮笑肉不笑:“钟格格,这是福晋特意命我们熬的避子药汤,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钟格格与田格格认命的喝下药汤,便离开了屋子。

    桂月走到董鄂婧雅身旁,嘟囔道:“福晋,一人一碗避子汤都算是便宜她们了。”

    就前些日子,钟格格与田格格日日缠着弘时饮酒作乐,让底下的奴才们看自家福晋的笑话,她今日看到二人都恨得牙痒痒。

    董鄂婧雅反问道:“彻底处置了她们,我岂不是成了妒妇?”

    桂月一时语塞。

    人言可畏啊。

    董鄂婧雅弯了弯唇:“喂了她们避子药,我便安了心,待我日后生下孩子,弘时若是还朝三暮四,便随他去。”

    弘晏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怪不得皇上和胤禛都这般喜爱,将来弘晏承袭了雍亲王府,总不会亏待他这些哥哥嫂嫂的。

    如今,她只要有一个小阿哥,便有了后半辈子的指望,至于弘时这个夫君便是可有可无的了。

    董鄂婧雅正思忖时,弘时急匆匆的进来:“福晋,发生了何事?额娘她是怎么触怒阿玛的?”

    董鄂婧雅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弘时,缓缓开口:“爷去问额娘不就知道了。”

    弘时只道:“碧波苑都封了,又有护卫把手,我如何能进去?”

    董鄂婧雅端起茶盏,掀了掀茶盖:“我倒是忘了,额娘出不来了,那爷去问阿玛不就知道了?”

    董鄂婧雅说着,饮了一口茶。

    弘时皱眉:“额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怎么没替额娘求求情,劝劝阿玛呢?”

    董鄂婧雅将茶盏放回原处,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阿玛发了好大的火,我嘴笨,说错了话岂不是火上浇油,阿玛应该还在书房,爷是额娘的亲骨肉,还是爷去找阿玛求情吧,我有些乏累,便先歇息去了。”

    说着,董鄂婧雅站起身,冲着弘时毫不走心的福了个身,便扶着桂月的手往内室去了,只留弘时一个人在原地凌乱的站着。

    从碧波苑赶出来的奴才如何分配,自然就由乌拉那拉氏做主了。

    只是,每个院子都不缺人手,这些奴才便只好去做些挑水劈柴的粗使活计了。

    学堂内的弘晏听说了李侧福晋被幽禁在了碧波苑后,先是震惊,而后又觉得这都是李侧福晋作茧自缚的结果。

    如果不是李侧福晋存心与董鄂婧雅过不去,董鄂婧雅是不会给李侧福晋这致命的一击,而是会好好孝敬李侧福晋的。

    话说回来,弘晏现在也明白了。

    自己当初没有看错,董鄂婧雅是个有傲骨的女子,她不是不懂女人间的斗法,而是不屑于去做。

    同时,他也佩服这位三嫂,一出手就是以自身为诱饵,激怒李侧福晋,逼她翻脸动手,从而让便宜阿玛彻底恼了李侧福晋。

    弘晏正想着,弘时就疾步进来喊道:“六弟,六弟!”

    弘晏思绪回笼:“三哥,怎么了?”

    弘时只道:“六弟,我额娘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弘晏点点头。

    这么大的动静,何止是他,怕是整个雍亲王府都传遍了。

    弘时拉着弘晏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六弟,阿玛最喜欢你,我求你帮我额娘求求情,在阿玛面前美言两句吧。”

    弘晏听罢,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三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李姨娘做的错事太多,阿玛这般做已然是给你留了体面了。”

    至少,便宜阿玛还留了侧福晋的名分。

    “六弟,你说的对,三哥不该为难你。”弘时说完,满是落寞的离开了学堂。

    弘晏瞧着弘时的背影,默默摇了摇脑袋。

    这个忙,他不该帮,也帮不了。

    道理弘时都明白,可李侧福晋纵使有千般不是,万般的错,终究是他的额娘。

    他是额娘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额娘的后半辈子,就这样凄惨的在幽禁中度过。

    他要为额娘勇敢一回。

    弘时打定主意,直奔着胤禛的书房而去。

    一刻钟的时间,书房里的弘时被胤禛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忙退了出来。

    弘时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后,挥了挥手,示意桂月下去。

    桂月看向了董鄂婧雅。

    小榻上坐着的董鄂婧雅点了点头,桂月这才放心离去,还将隔扇门关上了。

    不待董鄂婧雅开口,憋了一路的弘时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董鄂婧雅哭出了声:“福晋,我只有你了。”

    董鄂婧雅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瞧着弘时这般模样,不难猜到弘时是到胤禛面前给李氏求情而被责骂了。

    毕竟,在胤禛怒气最大的时候去求情,确实是弘时能干出来的事儿。

    董鄂婧雅敛下思绪,什么没说,只轻轻的抚摸着弘时的后背。

    次日上午,董鄂婧雅带着桂月去了学堂,给弘晏送蟹黄汤包。

    弘晏眼睛瞬间就亮了:“多谢三嫂。”

    一旁的弘昼哼了哼:“三嫂,你偏心,好吃的都没有我和四哥的份儿。”

    董鄂婧雅笑盈盈的看向弘昼:“都有份儿,我还带了鹿肉脯和菊花糕呢。”

    弘昼立马眉开眼笑:“嘿嘿,有劳三嫂了。”

    弘昼嘴里叼着一个蟹黄汤包,左手拿着一个蟹黄汤包,右手拿着鹿肉脯走到弘历的书桌前,直接将左手里的蟹黄汤包塞进了弘历嘴里,而后又将自己嘴里的蟹黄汤包拿在手上:“填填你的肚子,别看书了,叫你的眼睛和脑子歇一歇,它跟上你这么个主人,可真够累的。”

    弘昼的这番话逗乐了董鄂婧雅和弘晏。

    董鄂婧雅赶忙拿着帕子掩住唇。

    而弘历虽然十分领弘昼的好心,但是弘昼说话时,嘴里还有蟹黄汤汁,那汤汁便喷在了他的书页上了。

    弘历左手将嘴里的蟹黄汤包拿出来,抬起右手指着书页给弘昼看。

    弘昼见状,边吃着蟹黄汤包,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书桌,说话十分阔气:“书你随便挑。”

    反正他是不稀罕看的。

    弘历:“……”

    他只是想让弘昼吃得斯文些。

    第128章 第128章去畅春园

    康熙六十年夏,康熙摆驾畅春园避暑,命胤禛等一众皇子随行,八岁的弘晏自然也在其中。

    这日上午,天气不算炎热,弘晏带着田玉到园子里去捉蝴蝶。

    园子里多奇花异草,香味扑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蝴蝶。

    弘晏正在甬道上走着,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目标时,耳边猛然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弘晏一扭头,竟然是一只蜜蜂,而这蜜蜂离他不过一寸的距离。

    弘晏顿时睁大了眼睛。

    好在田玉反应快,挥舞起手中的捕网将拿蜜蜂赶走了。

    弘晏缓缓呼出一口气。

    蝴蝶还没有捕到一只呢,差点儿让蜜蜂给蛰了。

    又走了会儿,弘晏便瞧见好几只蝴蝶在那花丛中盘旋飞舞。

    弘晏指给田玉瞧:“田玉,你瞧,多好看啊。”

    “是啊,世子,你瞧,那只蝴蝶开始采蜜了。”

    待田玉话音落下,弘晏便将视线投过去,那只蝴蝶正稳稳当当的落在花蕊上。

    这可是个好机会。

    弘晏从田玉手中接过捕网,接着高高举起捕网,屏住呼吸小步子轻轻的移过去,正当弘晏准备将手中的捕网落下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奴才见过德妃娘娘。”

    弘晏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那蝴蝶听到有人说话的动静,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弘晏转过身,将手中的捕网放在地上,朝着德妃恭恭敬敬的拱手:“孙儿见过玛嬷。”

    德妃抬手:“起来吧。”

    弘晏方站直身子。

    德妃看向了弘晏放在地上的捕网:“你这是在捉蝴蝶?”

    弘晏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在吐嘈,如果不是德妃突然出现,那只蝴蝶就不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德妃瞧着弘晏,心里略有不悦。

    她问一句,这孩子便答一句,她不言,这孩子也不语。

    明明在康熙面前那么活泼,到了她面前倒是跟个小木头一般了。

    德妃只道:“怎么不说话?”

    弘晏有些疑惑,抬眼看向了德妃:“回玛嬷,您方才问孙儿是不是在捕蝴蝶,孙儿点头了啊。”

    他点头点的那么明显,德妃看不出来吗?

    德妃:“……”

    德妃语塞,更没了与弘晏说话的的兴致:“罢了,你接着捉蝴蝶吧。”

    话音落下,德妃抬步便要走。

    弘晏见状,拱手道:“玛嬷慢走。”

    这时,宜妃笑盈盈的甩着帕子过来了:“吆,这不是德妃妹妹吗?”

    德妃看向宜妃,微微颔首。

    随即,弘晏又对着宜妃拱手:“弘晏见过宜玛嬷。”

    宜妃视线下移,嘴角带着笑:“弘晏,几月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弘晏笑着颔首:“谢宜玛嬷夸奖。”

    德妃瞥了一眼弘晏,隐隐有些不悦,这孩子对着宜妃倒是笑得欢喜。

    随即,德妃将视线收回,又望向了宜妃:“宜妃姐姐好兴致啊。”

    “天儿好,景儿好,自然要多出来走走了。”宜妃说着,走过去将那朵开得正旺的粉月季摘了下来,拿在手中。

    宜妃转过身对着弘晏晃了晃手中花:“弘晏,你瞧这花好看吗?”

    弘晏点点头:“好看。”

    这朵粉月季便是方才那只蝴蝶停下来采蜜的那朵。

    宜妃眼尾一挑,接着问:“那你觉得这花是戴在你玛嬷头上好看,还是戴在宜玛嬷头上好看呢?”

    她有心逗一逗白白嫩嫩的小弘晏。

    德妃闻言,并未出声,而是看向了弘晏。

    她想瞧瞧弘晏该如何回答。

    弘晏笑呵呵的说道:“宜玛嬷,鲜花配美人,您和玛嬷都是美人,自然都好看的。”

    端水而已,有什么难的。

    宜妃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说的可真好,宜玛嬷听着高兴。”

    话落,宜妃俯身抬手摸了摸弘晏白嫩的小脸儿。

    接着,宜妃站直身子朝着德妃走过去:“德妃妹妹,这花就由姐姐为你簪上吧。”

    “这花既然是姐姐亲手摘下的,还是妹妹来给姐姐簪上。”德妃说完,便抬手去拿宜妃手中的花,却被宜妃给躲过去了。

    “妹妹,你可不要拂了姐姐的好意啊。”宜妃说着,已然抬手将这朵粉月季簪在了德妃的鬓边。

    “好看,妹妹戴上这花,真是俏丽,整个人可都年轻了不少呢。”宜妃说完,又道:“妹妹和弘晏接着玩吧,姐姐到别处逛逛,就不打扰你们祖孙了。”

    宜妃说完,甩着帕子踩着花盆底走了。

    弘晏适时出声:“宜玛嬷慢走。”

    待宜妃走远后,德妃的脸顿时冷下来,直接将那朵粉月季从鬓边取下来扔在了地上,接着便扶住岚竹的手迈开步子走了。

    而德妃的花盆底正好碾过了地上的那朵粉月季。

    弘晏垂眸拱手:“玛嬷慢走。”

    待德妃走远,弘晏望向了那朵破碎的粉月季,微微摇了摇脑袋。

    两个女人的斗争,无辜的月季花却成了工具和出气筒。

    “田玉,咱们到别处捉蝴蝶去吧。”弘晏说着,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捕网。

    弘晏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这里只有他和田玉两个人,不会再有人打扰到他。

    很快,弘晏便捉了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将这两只蝴蝶放到玻璃罐子里,弘晏便收工了。

    田玉开口问:“世子,咱们直接回去吗?”

    弘晏摇摇头:“我要给皇玛法瞧瞧我的蝴蝶。”

    主仆二人便朝着康熙所居住的清溪书屋出发。

    到了清溪书屋,弘晏刚迈上石阶,便听到屋子传来康熙的声音:“又是绿豆汤,撤了,给朕端碗西瓜汁来。”

    总是喝绿豆汤,他的脸都要喝绿了。

    梁九功劝道:“皇上,这绿豆汤解暑开胃,您还是喝一些吧,西瓜汁到底是寒凉之物,太医说了,您的身子还是不宜饮用的。”

    康熙有些生气,抬手指向梁九功,哼道:“朕的身子好的很,快去把西瓜汁端过来。”

    弘晏听到这里,便迈着步子走进去了:“皇玛法,谁惹着您了。”

    康熙见着弘晏,面色稍缓:“福宝,来瞧皇玛法了。”

    弘晏笑着点头:“皇玛法,您瞧瞧我捉的蝴蝶。”

    待弘晏话音落下,田玉将玻璃罐子呈了上去。

    那玻璃罐子里的两只蝴蝶正用力的扑闪着翅膀呢。

    康熙笑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慈爱:“好看。”

    一只蓝蝴蝶,一只花蝴蝶。

    弘晏忽闪着眼睛望向康熙:“嘿嘿,那皇玛法您帮我将这两只蝴蝶放飞吧。”

    康熙不解的问向弘晏:“好不容易捉来的蝴蝶,怎么又要放飞呢?”

    弘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皇玛法,孙儿在捉蝴蝶的过程中已然感受到了乐趣,如今将这两只蝴蝶呈到皇玛法面前,让皇玛法开心,孙儿的目的已然实现了,自然要让这两只蝴蝶回到它们的家。”

    玻璃罐子虽然好,但到底不透气,两只蝴蝶在玻璃罐子里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康熙对于弘晏的回答很是意外,同时又很是欣慰:“好,那你和皇玛法一起将它们放飞吧。”

    弘晏一口答应:“好。”

    祖孙二人出了屋子迈下石阶,康熙端着玻璃罐子,弘晏则打开了玻璃罐子上面的盖子。

    两只蝴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从玻璃罐子里飞出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弘晏仰着小脸看向康熙:“皇玛法,孙儿口渴了,想喝绿豆汤,皇玛法能陪孙儿一起喝吗?”

    康熙闻言,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

    话音落下,康熙就牵着弘晏的小手进屋子里去了。

    梁九功端上来两碗绿豆汤,康熙喝了一口便看向弘晏:“福宝,若是面前同时有绿豆汤和西瓜汁,你会如何选?”

    弘晏将嘴里的绿豆汤咽下,十分真诚的说道:“皇玛法,我会选绿豆汤。”

    康熙笑问:“为何?”

    接着,弘晏便同康熙讲了那年夏天在半夜里,他偷偷翻窗去小厨房偷冰鉴里的西瓜吃,结果第二日腹泻拉到虚脱的事情。

    :=

    康熙听完了整件事情哈哈大笑:“福宝,你还有这么顽皮的时候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嘿嘿,那皇玛法幼时难道不顽皮吗?”

    弘晏这么一问,康熙抬起眼眸,回忆起了往昔:“皇玛法幼时自然也顽皮过,那时候上树掏鸟蛋,爬假山,下河捉鱼,皇玛法样样都干,皇玛法的皇玛嬷知道了以后是又气又担心啊。”

    康熙与弘晏讲着自己的童年趣事,脑子里浮现出与孝庄文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免有些伤感了。

    弘晏察觉到康熙的情绪变得低落以后,便笑嘻嘻的说道:“皇玛法,喝完绿豆汤,我们去钓鱼怎么样,午膳孙儿给您烤鱼吃。”

    弘晏的话将康熙从久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福宝还会烤鱼?”

    弘晏摇摇头:“孙儿没烤过,但孙儿想试试。”

    康熙笑着端起碗:“好,喝完绿豆汤,皇玛法带你去钓鱼。”

    待康熙话音落下,梁九功已然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了。

    少顷,祖孙两个便在园子里的湖边钓起了鱼,头顶支了乘凉的棚子,不会觉得炎热,弘晏手边还放了一个檀木雕花小几,小几上面摆放着茶点。

    忽而,康熙感觉到自己的鱼竿振动,便开始收竿。

    待康熙鱼钩上的鱼儿浮现出水面,一旁的弘晏很是羡慕:“皇玛法,你好厉害啊。”

    康熙笑道:“福宝,你的鱼钩也很快会有鱼儿上钩的。”

    康熙的话音落下不久,弘晏的鱼竿便开始振动,弘晏一喜,赶忙去收鱼竿,可只凭弘晏一个人的力气还有些不太够,田玉便去帮忙。

    瞧见鱼儿的一刹那,弘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皇玛法,我的鱼比你钓上来的鱼大。”

    康熙笑着夸道:“是,朕的福宝才是最厉害的了。”

    一个时辰下来,祖孙两个已经收获颇丰了。

    于是,康熙便带着弘晏回清溪书屋去。

    弘晏拉了拉康熙的袖子,眨着眼睛说道:“皇玛法,等到了清溪书屋,您先去内室睡一觉,等您睡醒了,就有香喷喷的烤鱼吃了。”

    康熙笑着点头:“好,那皇玛法可等着了。”

    进了清溪书屋,康熙先去小憩了,弘晏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只是,这烤鱼可是个技术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也没有烤洋芋、烤红薯那么容易。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就被那从火焰里冒出来的白烟儿熏得想流泪,弘晏赶忙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转过身来时,闻到了一股焦味儿。

    弘晏暗叫不好,赶忙给烤鱼翻个面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鱼已然糊了。

    弘晏先将烤鱼拿下来,用筷子戳了戳发黑的鱼,外面虽然糊了,可里面还没熟呢。

    弘晏尝到了挫败感的滋味。

    早知道他就不该拒绝田玉和御厨的帮忙了。

    专业的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干才行。

    第一条鱼,光荣牺牲。

    弘晏在御厨和田玉的辅助之下,开始烤第二条鱼。

    果然,有了专业的人指导,烤出来的鱼就是不一样,弘晏已经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鱼要趁热吃才好,弘晏便叫田玉去告知梁九功,可以叫康熙起床了。

    内室里的康熙小憩儿了,醒来后倒是觉得自己更精神了些,洗漱罢,康熙直接坐到了外间的八仙桌旁。

    康熙的视线扫过满满一桌的御膳,最后落在了放在中间的那条烤鱼。

    弘晏笑眯眯的说道:“皇玛法,快尝尝看。”

    康熙笑着提起筷子,在弘晏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鱼肉鲜嫩,很不错,没想到福宝第一次烤鱼就烤

    的这般好。”

    康熙的夸奖让弘晏有些惭愧,随即,弘晏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康熙听完,扭脸问向梁九功:“那条烤糊的鱼呢?”

    梁九功弓身答道:“回皇上的话,还在小厨房里放着呢。”

    康熙吩咐道:“去取来吧。”

    随即,康熙又看向弘晏:“福宝,你也快尝尝。”

    弘晏虽不知道康熙要那条烤糊的鱼做什么,不过美味的烤鱼在眼前,弘晏还是先夹了一块吃:“真好吃。”

    其实,他在烤鱼这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嘛。

    少顷,梁九功便将烤糊的鱼用漆木托盘端了进来。

    康熙手一挥,梁九功便将鱼放在了康熙面前。

    这条黑乎乎的鱼与方才那条色泽金黄的鱼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后,康熙在弘晏和梁九功的目光中提起筷子冲着那条黑乎乎的鱼夹下去。

    梁九功连忙出声劝:“皇上,这鱼都糊了,可吃不得啊。”

    坐在康熙身旁的弘晏也跟着出声劝:“是啊,皇玛法,这鱼外面糊了,里面还是生的,吃了会闹肚子的。”

    康熙的做法属实在弘晏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康熙只是想瞧瞧那条糊了的鱼倒底是什么模样,却不想,康熙竟然是想尝味道。

    对于震惊的弘晏和梁九功,康熙倒是淡定的很:“这条鱼才是福宝烤的第一条鱼,也是专门为皇玛法烤的鱼,虽不完美,但皇玛法还是要尝尝味道的。”

    一旁的梁九功接着开口劝:“皇上,龙体为重啊。”

    康熙斜睨了梁九功一眼,哼道:“梁九功,朕看你是老了,越来越啰嗦了。”

    动不动就让他保重身子,他的身子健朗的很。

    弘晏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就那条黑乎乎的鱼,叫他自己吃,他都不愿意吃的:“皇玛法,你还是别吃了,吃这条烤好的鱼吧。”

    康熙瞧着弘晏是满脸的担忧,反而笑着安慰起了弘晏:“皇玛法就尝一小口,不会有事的。”

    说着,康熙拿着筷子将烤焦的鱼表面挑开,里面的鱼肉果然还没有熟透,康熙选了一小块没刺的鱼肉放进嘴里品尝。

    弘晏瞧着,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能是什么味道啊!

    这厢,康熙笑着点头:“尚可。”

    话落,康熙摆摆手,示意梁九功将这条烤糊的鱼撤下去。

    康熙满是慈爱的看向弘晏:“福宝,别盯着朕瞧了,皇玛法好的很,快用膳吧。”

    弘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

    瞧着康熙果真没有不良反应,弘晏便开始埋头干饭了。

    吃完了午膳,有大臣来求见康熙禀报政事,弘晏便先带着田玉回去了。

    出了清溪书屋,没走几步,弘晏便发现那条烤糊的鱼被人放在了角落里。

    弘晏正疑惑时,有只黑猫冲着那条鱼跑了过去,可那黑猫只是低头闻了闻烤焦的鱼,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继续寻找新的食物去了。

    弘晏无奈的笑了笑。

    好嘛,他烤糊的这条鱼连猫都不愿意吃。

    呜呜,康熙今天真是感动到他了。

    第129章 第129章祖孙嬉戏

    自打康熙吃了弘晏烤糊的鱼之后,梁九功便彻底相信弘晏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康熙虽然是来畅春园避暑,但对政事一点儿都不放松,那折子是一摞一摞的往清溪书屋里送。

    且康熙不服老,更听不得旁人说些让他顾及身子的话,每每至深夜还在案牍劳形,梁九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差了御前的小太监去寻弘晏来劝一劝康熙。

    弘晏得知缘由之后,立马带着石泉去了清溪书屋。

    “皇玛法。”弘晏笑嘿嘿的走进去。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抬眼望去:“是福宝啊。”

    弘晏三两步走到了康熙面前,歪着小脑袋问:“皇玛法,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康熙顿了片刻,便将手上的狼毫笔放下,笑着点头:“好。”

    这折子等陪着弘晏放完风筝回来再批阅也不迟。

    康熙站起身后,低眸问向弘晏:“福宝想要什么样的风筝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看向康熙:“皇玛法要龙形风筝,孙儿要兔子风筝,咱们比比谁放的高。”

    “行啊。”康熙说着,便牵着弘晏的小手往园子里去了。

    在屋子里坐了太久,如今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康熙觉得也挺好的。

    弘晏瞧着康熙的龙形风筝飞得高高的,远远超过了他的兔子风筝,不禁看向康熙夸道:“嘿嘿,还是皇玛法厉害。”

    康熙闻言,翘了翘嘴角:“龙本就是腾云驾雾,翱翔九天的,福宝可喜欢龙吗?”

    话说着,康熙的视线从天上的龙形风筝转而看向了弘晏。

    一旁的梁九功听了这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惊了一惊。

    弘晏眨了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皇玛法,我还是更喜欢兔子。”

    康熙闻言,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放完风筝,祖孙二人便回了清溪书屋。

    午膳有弘晏在,康熙特意命人加了一道冰糖萝卜。

    弘晏笑得灿烂:“还是皇玛法最好了。”

    弘晏说着,拿着筷子给康熙的碟子里夹了不少菜。

    有弘晏陪着,康熙这顿午膳倒是用了不少。

    用罢午膳,康熙欲起身去批阅奏折,却被弘晏哄着去午睡:“皇玛法,您睡上半个时辰再看折子也来得及啊,您不困,孙儿都困了呢。”

    弘晏说着,佯装打了一个哈欠。

    弘晏的小把戏,康熙自然能看穿,不过弘晏这么费心思让他休息,康熙也乐得配合。

    “好,那福宝就和皇玛法一同午睡吧。”康熙说着,牵着弘晏的走进了内室。

    弘晏脱了鞋子,骨碌着身子便躺到了里侧,等康熙在外侧躺下之后,梁九功将黄色的帐幔放下,又在鎏金镂空盘龙香炉里燃了龙涎香。

    很快,躺在床榻上的弘晏就呼呼睡着了。

    康熙见状,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便也阖眼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弘晏从床榻上醒来,身边已然空荡荡了。

    在康熙醒后,石泉便一直在床榻旁守着,如今见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石泉上前将黄色的帐幔勾起,给弘晏穿上鞋子,又伺候弘晏洗漱。

    外间的御案上康熙正奋笔疾书,是以弘晏出了内室并没有惊动康熙,而是小步子走到魏珠面前,示意魏珠附耳过来。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将弘晏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不过康熙并未出声,他倒是想瞧瞧弘晏是要做什么。

    待弘晏耳语了几句,魏珠颔首去办。

    不多时,两个小太监抬进来一套紫檀木矮脚桌椅,待桌椅放平稳,又有一个小太监端来了文房四宝。

    弘晏坐到了椅子上,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而石泉则开始为弘晏研磨。

    弘晏将一张宣纸铺平,一双眼睛盯着空白的宣纸便开始构思。

    有了灵感之后,弘晏拿起狼毫笔蘸了砚台里的墨

    汁,便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御案上的康熙,瞧着下方矮脚书案后坐着的弘晏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嘴角微扬,便继续批自己的折子了。

    很快,弘晏大功告成,便将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弘晏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点头肯定。

    自我感觉良好。

    待宣纸上面的墨迹干后,弘晏拿起宣纸站起身,绕开矮脚书案哒哒的走到御案旁边给康熙看。

    康熙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宣纸。

    康熙本以为弘晏是在写字,却不想弘晏是在作画。

    画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从五官上康熙判断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谁,不过弘晏很贴心的给画上的大人物画上了三根胡须,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放风筝,大人放的龙形风筝,小人放的则是兔子风筝,将这些因素结合起来看,康熙很快便猜出来弘晏画的就是他们祖孙二人。

    康熙看向弘晏,笑呵呵的夸道:“画的不错嘛。”

    弘晏眨着星星眼望向康熙:“皇玛法给这幅画取个名字吧。”

    康熙思考片刻,便提起狼毫笔在宣纸的右侧行云流水的落下几个大字——祖孙共放纸鸢图。

    康熙写完,将狼毫笔放回去,又看向梁九功,吩咐道:“将朕的印章取来。”

    待梁九功将印章取来,康熙拿起印章盖在了画的右上方。

    弘晏瞧瞧康熙的字,又看了看那落下的印章,顿时觉得自己这张画上了档次。

    “梁九功,把画交给画师裱起来。”康熙说着,就把宣纸递给梁九功。

    弘晏一惊:“皇玛法,孙儿的画太简单了些,拿不出手的。”

    就他画的小人儿叫专业的画师瞧了,怕是会笑掉大牙的吧。

    康熙笑着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瓜:“怎么会?朕瞧着好的很,等画裱好了,朕还要带回宫里呢。”

    康熙这是要收藏他的画?

    弘晏更震惊了。

    这幅画上最有价值的也就是康熙的字和印章了。

    一个时辰之后,弘晏拉着康熙去园子里散步,走了两刻钟回到清溪书屋以后,祖孙二人开始用晚膳。

    弘晏透过窗,瞧着外面天黑了,便要和康熙告辞回去了。

    临走之前,弘晏特意嘱咐康熙要早些睡觉,还和康熙拉了勾,才放心的离开了清溪书屋。

    到了第二天,弘晏同一时间去清溪书屋找康熙。

    康熙依旧在处理政事,弘晏便缠着康熙去园子里晒太阳。

    到了下午,弘晏又陪着康熙下了两局棋。

    第三日,弘晏再次去清溪书屋时,康熙命魏珠端上来一盘荔枝。

    这荔枝是福建巡抚进贡的贡品,通过两个月的水路运输后,又快马加鞭送到畅春园来的。

    康熙笑眯眯的说道:“福宝,尝尝看。”

    “多谢皇玛法。”弘晏说着,从碟子里拿起来一颗荔枝,将红色的外壳剥下后,露出白花花的果肉来。

    这荔枝圆溜溜的一颗又晶莹剔透的,倒是有点儿像夜明珠呢。

    弘晏吃着荔枝含糊不清的说道:“好甜啊,皇玛法。”

    康熙看向弘晏的眼神很是慈爱:“喜欢,就多吃些。”

    这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弘晏咀嚼荔枝的小嘴巴一顿。

    “传。”

    康熙话音落下后,德妃便进门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德妃笑吟吟的福身。

    康熙抬手:“起来吧。”

    待德妃站直身子后,弘晏恭恭敬敬的对着德妃行礼:“孙儿见过玛嬷。”

    德妃笑盈盈的开口:“不必多礼了。”

    弘晏站直身子后,一双眼睛看向了德妃。

    德妃的笑意不达眼底。

    很明显是当着康熙的面儿,才做出来的表面功夫。

    上次他在园子里捉蝴蝶碰到德妃时,德妃可没有冲着他笑。

    德妃的眼睛扫过了那碟子荔枝和被拨开的荔枝壳,看向康熙,笑着开口:“皇上,天气炎热,臣妾特意熬了解暑的绿豆百合汤,这寒凉的果子虽好,但还是少吃为宜。”

    康熙一个眼神,魏珠走过去从跟在德妃身后的岚竹手里接过了食盒,而后将那碗绿豆百合汤取出来放在了康熙面前。

    康熙看向德妃:“爱妃有心了,这荔枝朕是给福宝吃的。”

    德妃虽然心里已然猜到了,但亲耳从康熙嘴里得到证实,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旋即,德妃看向了弘晏:“弘晏,皇玛法疼你,但你也要有分寸,这荔枝寒凉,还是少吃些,若是贪嘴吃多了腹泻,可就不好了。”

    弘晏乖乖点头:“是,玛嬷的话,孙儿谨记。”

    德妃的话,康熙听着不大舒服,随即摆了摆手。

    德妃便识趣的退出去了。

    待德妃走后,康熙看向弘晏时,便瞧见弘晏的嘴撅得老高。

    康熙开口问:“福宝,怎么不高兴了?”

    德妃方才那一番话的真正含义,弘晏自然听得出来,无非是康熙待他过于亲近,德妃瞧在眼里,心里又不舒服了,他好自然连带着整个雍亲王府都好:“玛嬷吃不到荔枝说荔枝酸。”

    康熙哈哈大笑,随即亲手剥了一个荔枝喂给弘晏:“旁人酸旁人的,你甜你的。”

    一刻钟后,有大臣来求见康熙,弘晏便要先回去了。

    临走前,康熙特意让魏珠装了一篮子荔枝给弘晏带回去。

    回到住处,弘晏从篮子里拿出来两颗荔枝,分别给了石泉和田玉才往屋子里去。

    “额娘,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弘晏兴冲冲的说完,就把篮子捧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很是意外:“是荔枝啊!”

    听闻这荔枝是昨个儿下午才送到畅春园的,不想今日康熙就赐给了弘晏这么多。

    “嘿嘿,额娘,我能干吗?”弘晏眨着眼睛问。

    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尖:“能干,额娘的福宝最能干了。”

    第130章 第130章当叔叔了

    转眼日子入了秋,康熙起驾回宫,弘晏也随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雍亲王府去了。

    弘晏在畅春园的这些日子,可是让弘昼想念坏了。

    弘晏这一走,学堂里就剩下了他和弘历,朱师傅更是成日盯着他做功课了。

    弘昼搂过弘晏的小肩膀:“六弟,你在畅春园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弘晏歪着小脑袋:“好玩的,我想想。”

    回到屋子以后,弘昼和弘历津津有味的听着弘晏在畅春园发生的趣事。

    ——

    日子一天天过去,弘晏如今已然开始练习两箭齐发了。

    射箭十回,有五回是两支羽箭都插在靶心上,余下五回便只有其中一支羽箭射中靶心。

    纵使谙达说他刚刚开始练习两箭齐发,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但弘晏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向康熙那样,能够早日拿下三箭齐发,是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保证两箭齐发都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练了一个时辰的射箭,弘晏便去马棚看追风。

    追风长大了不少,但前两日突然生了病,弘晏便暂时换了另一匹小马驹来练习马术了。

    病来如山倒,马也是如此,追风蔫蔫的都没有精神了。

    弘晏给追风喂了草料,又抬头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追风,要快快好起来啊。”

    又陪了追风一会儿,弘晏嘱咐养马太监好好照顾追风,便依依不舍的回去上书法课了。

    第二日清早,一觉睡醒的弘晏才知晓,原来他的三嫂董鄂婧雅昨个儿半夜胎动,天亮时分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弘晏高兴的紧。

    他有大侄子了!

    上完课,用了午膳后,弘晏便与弘历、弘昼一起跑去弘时居住的院子看他们的大侄子。

    弘时瞧着弘晏、弘历与弘昼齐刷刷的跑过来,疑问

    道:“你们来干吗?”

    弘晏三人齐声道:“三哥,我们来看大侄子。”

    弘时笑了:“好,进来吧。”

    弘晏进了外间便停下了,弘昼迈着步子还想往里走却被弘历伸手给拦住了:“五弟,三嫂还在里面,我们就等着三哥把大侄子抱出来就好了。”

    弘昼点点头。

    他急着看大侄子,倒是忘了礼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时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出来,乳母则是把摇篮椅搬了出来。

    待乳母把摇篮椅放好,弘时便将小阿哥轻轻的放进摇篮椅里了。

    弘晏三人立刻将摇篮椅围成了个圈。

    弘晏瞧了瞧摇篮椅里小小一只的婴儿,又抬眼问向弘时:“三哥,我这大侄子叫什么名字啊?”

    弘时答道:“阿玛起了名字,叫永珅。”

    弘晏点点头,随即低眸看向摇篮椅里的小娃娃:“永珅,我是你六叔啊。”

    弘昼紧随其后:“永珅,我是你五叔,叫五叔。”

    弘历笑道:“还有我,我是你四叔。”

    瞧着三个弟弟争着抢着让永珅喊“叔叔”,弘时哭笑不得:“永珅才刚出生,哪里会叫人。”

    这厢,弘晏将手伸进摇篮椅里轻轻的去摸永珅的小手。

    好软啊。

    而永珅感受到了来自弘晏的触碰,下意识的去握住了弘晏的尾指。

    弘晏一愣,随即高兴的扬起脸看向弘时:“三哥,你快瞧,永珅拉我手呢。”

    弘时闻此言,低眸一看,也有些诧异:“还真是呢。”

    永珅的手太小太软,弘晏就这样由着永珅拉着,不敢乱动。

    这时,看了永珅许久的弘历问向弘昼:“五弟,你瞧永珅长得像三哥还是三嫂?”

    他有点儿看不出来呢。

    弘昼笑着开口:“这还用问,你看永珅长得皱皱巴巴的,跟三哥一样。”

    弘时听了这话,抬手给了弘昼脑袋一下:“弘昼,我哪里长得皱皱巴巴了。”

    弘昼边揉着脑袋,边冲着弘时哼了哼嘴巴。

    这时,弘晏开口解释:“三哥,五哥的意思是永珅长得像你,所以不大好看。”

    “六弟,你太含蓄了,不是不大好看,是丑。”说着,弘昼冲着弘时做了个鬼脸。

    内室里,躺在拔步床上的董鄂婧雅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弘时气呼呼道:“弘昼,你皮痒痒了。”

    说着,弘时撸起袖子就要教训弘昼,而弘昼满屋子蹿起来。

    摇篮椅里的永珅在此时松开了弘晏的尾指,哇哇大哭起来。

    永珅这一哭,弘时也顾不上教训弘昼了,赶忙回到摇篮椅哄起永珅来。

    弘昼也跑过来了:“永珅是不是听见我说他长得像他阿玛,所以才哭的。”

    弘历一愣:“还真有可能。”

    纵使是小娃娃,被人指着脸说丑也会生气的吧。

    小娃娃又不会说话,用哭来表示也合乎情理。

    弘晏摇摇头:“永珅是饿了吧。”

    一般情况下,小娃娃哭闹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弘晏就趴在摇篮椅旁边,他没有闻到臭味,永珅应该就是饿了。

    乳母点头:“世子说的是,小阿哥饿了,奴婢该抱小阿哥喂奶了。”

    乳母说着,便抱起摇篮椅里的永珅下去喂奶了。

    弘昼看向弘时,哼了哼嘴巴:“三哥还是永珅的阿玛呢,还不如六弟呢。”

    弘时语塞:“这……初为人父,我哪里知道。”

    说完这话,弘时又低眸看向了弘晏:“六弟,你怎么知道永珅是饿了?”

    弘晏笑着挠了挠脑袋:“我猜的。”

    到了该上课的时候了,弘晏三人与弘时告辞后,便回学堂上课去了。

    而乳母给永珅喂过奶以后,便将永珅抱给了董鄂婧雅。

    董鄂婧雅腰后垫着软枕,头靠着床栏,怀里抱着永珅,眼神里满是初为人母的温馨与幸福。

    这时,弘时走进了内室,挥了挥手,乳母和桂月便都退了出去。

    弘时径直走过去坐在床沿,看着妻儿:“福晋,你说永珅长得像谁?”

    董鄂婧雅抬眸瞧了弘时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永珅上:“现在长得像你,长大了就像我了。”

    弘时很是疑惑:“为何?”

    董鄂婧雅悠悠开口:“我额娘说了,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皱巴巴的,等长大些便好了,女肖父,儿肖母,永珅长大后一定像我。”

    其实,就算永珅长大后长得像弘时也无妨,只要脑子不要随弘时便好了。

    “是,永珅长大一定跟福晋一样好看,是个俊俏的小阿哥。”弘时说完,抬手摸了摸永珅的小脸蛋儿。

    忽而,弘时又感叹起来:“要是额娘能亲眼瞧瞧永珅就好了。”

    董鄂婧雅闻此言,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

    但弘时压根没有注意到董鄂婧雅的微表情变化,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福晋,永珅出生阿玛很是高兴,你说我要是去求阿玛,让我抱着永珅进碧波苑,好让额娘瞧上一眼,阿玛可否会答应?”

    董鄂婧雅没答,直接唤桂月进来。

    少顷,桂月福身:“福晋。”

    董鄂婧雅开口吩咐:“将小阿哥抱下去吧。”

    桂月应了声“是”,便迈步上前来将永珅抱了下去。

    “爷想做什么,无需过问我,我累了,想歇着了。”董鄂婧雅说完,直接将腰后垫着的枕头放下,随即就背对着弘时躺下了。

    弘时看得出来董鄂婧雅生气了,嗫嚅着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步走了出去。

    最终,弘时还是去书房求了胤禛,结果就是又被胤禛骂了一通。

    弘时无精打采的从书房出来,在碧波苑门外站了站,缓缓呼出一口气,便抬步回去了。

    弘时被桂月拦在了门外:“三阿哥,福晋已然睡下了。”

    弘时望了一眼禁闭着的门与窗,抬步去了自己的书房。

    桂月见弘时走远了,转身进了屋子。

    摇篮椅里的永珅已然睡熟了,董鄂婧雅靠在拔步床上看话本。

    桂月有些不解:“福晋,左右王爷已然训斥了三阿哥,您何必将三阿哥拒之门外呢。”

    李侧福晋已然被胤禛厌弃,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董鄂婧雅将书翻过一页,方抬眼看向桂月:“弘时心里只念着李氏,从李氏幽禁在碧波苑起,他总想着救李氏出来,又何曾替我想过,如今永珅已然出生了,弘时于我而言,也无大用了,我又何必处处迁就他。”

    ——

    三日后,便是永珅的洗三礼。

    这是胤禛的第一个孙儿,胤禛便吩咐下去要大办一场,一众皇子该来的都来了。

    可这些人里却没有十四阿哥胤禵。

    弘晏有些奇怪,他记得昨日便宜阿玛命人给胤禵府上送过帖子的。

    后来,弘晏才知晓,胤禵府上出了大事。

    胤禵的格格罗汀兰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便调理身子想要尽快再怀上一个孩子,可这几年过去,肚子丝毫不见动静。

    罗汀兰便觉得当初是伊尔根觉罗氏与她争执,害她早产伤了根本,再难有孕了。

    再加上,当初胤禵为了安抚罗汀兰,将伊尔根觉罗氏送到了庄子上,又将伊尔根觉罗氏所生的弘映交给了罗汀兰抚养。

    弘眏一日日长大,可只要伊尔根觉罗氏在一日,罗汀兰便觉得弘映总归不会全心全意孝敬她这个养母,是以,罗汀兰便买通了庄子上的奴才,害/死了伊尔根觉罗氏。

    巧的是,庄子上的人来给罗汀兰禀报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弘映偷听到了。

    于是,弘映便决定为母报仇。

    三日后,弘眏说自己的屋子里有老鼠,一到晚上便出来吓人。

    胤禵封锁了伊尔根觉罗氏身亡的的消息,弘映又给罗汀兰当了那么久的乖儿子,罗汀兰便没有起疑心,吩咐底下的奴才将装了老鼠药的香包放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到了晚上,弘眏便将这些香包收集起来,下在了第二日的早膳上,毒死了罗汀兰和他自己。

    几日之内,胤禵府上一下没了三条人命,总使胤禵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事情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以后,康熙大怒,传胤禵进宫,将人好一顿责骂,连匆忙赶来求情的德妃都一起挨了训斥。

    最终,康熙打了胤禵二十大板,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得知事情原委的弘晏很是唏嘘。

    他还记得当初在十三叔府上,他和弘明等人一起踢竹球时,弘映就远远看着他们,眼神中很是渴望,但又怯懦自卑的模样。

    弘晏想,弘眏连同自己一起毒死,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在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伊尔根觉罗氏没了,又或许是弘映知道,自己毒死了阿玛的爱妾,阿玛不会放过自己的。

    无论当时的弘眏是因为什么,才做了这同归于尽的决定,弘晏觉得,弘映算是解脱了,在地下也能与伊尔根觉罗氏母子团聚了。

    次日一早,弘晏央求胤禛带着他去了

    潭柘寺,他与弘映总归是堂兄弟一场,弘晏想要为弘映上一炷香,保佑他下一世可以活得自在一些。
图片
新书推荐: 共建和谐魔法世界[西幻] 和高冷影帝炒CP后被崽碰瓷了 阁主女装替嫁后 你的弱点 狩猎繁荣 工具人抽飞系统后 Mafia恋爱模拟器 影后?其实是我的灵宠 戒断期 我要做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