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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昏君体验卡2 “臣侍只想让陛下爽。”……

    陈怡静深深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木景秀。这个事我建议还是就翻篇吧……”

    宋清玉款款起身, 在不知不觉间靠近她,语气里暗含几分涩楚:“陛下那日说臣侍气量小,此后连着半月也不肯来盼华宫……可天底下, 有哪个男人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妻君?”

    他弯身执起陈怡静的手,又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僭越,只是双眸晦明地摩挲她的手腕:“正是因为我爱您、敬您, 才不舍得看您与其他男人寻欢作乐。《诗经》有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每每读至此, 臣侍多想与您共度一生……”

    陈怡静默默说:“你非要背《诗经》的话你不如背背《氓》呢。”

    宋清玉一愣, 眼中薄红更甚:“陛下此言,是厌倦了臣侍吗?”

    “我只是单纯想吐槽一下……”陈怡静抽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宋清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别内耗了。没有不可抗力因素出现的话我是肯定不会把那个木景秀叫到宫里来的。”

    有她这句话,宋清玉的神色便登时明朗。

    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却还似嗔似笑看她一眼:“陛下今日是怎么了?从前哪里会这样叫臣侍?”

    “呃我之前怎么叫你?”

    “您唤臣侍作’绵绵‘。”

    “我就多余问!”

    眼看着陈怡静往外走, 宋清玉又要求她留下来吃午饭。

    陈怡静赶紧借口家里着火溜之大吉, 一冲进龙冕, 立刻就拜托惊秋带她回去。

    这次她和惊秋特意强调:“我的意思,啊不, 朕的意思是朕要回朕的独卧。独卧。你明白吗?”

    惊秋似懂非懂:“那陛下, 您今日还要宣人来侍寝吗?”

    陈怡静:“当然不了。”

    惊秋:“卑臣遵旨。”

    少顷,惊秋带着陈怡静回到了据说是皇帝起居官方指定处所的“紫宸殿”。

    一进殿内陈怡静就冲着那张奢华龙床飞奔过去, 一下子瘫倒在锦缎褥子上。

    凌晨五点上朝, 现在来到这里都还没到十二点。

    正是大晌午,她只想狠狠睡一个昏天黑地。

    “陛下,您几时用午膳?”惊秋问。

    她有气无力地摆手:“不吃了, 你忙去吧,我睡会儿。”

    惊秋遵命退下,临走前不忘吹熄蜡烛,合上帘子。

    大门一关,整个寝殿倏忽暗了下来,一室静谧内,香炉中几缕烟幽幽飘出。倦意很快上涌,陈怡静四仰八叉躺在褥上就睡了过去。

    朦胧之间,她的意识如海中浮木,随浪潮忽上忽下浮沉。

    在她即将于这场混沌中再次窥见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清明,钻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衣料摩擦的响动。

    陈怡静半梦半醒地睁了眼。

    原来已经入夜,偌大的殿内光线幽微。

    一个陌生男人正跪坐在她两腿之间,衣衫半褪,莹白紧实的胸膛明晃晃地露着。

    看她醒来,男人一双桃花眼溢出丝丝慵懒的笑意:“陛下,您醒了吗?”

    【愉美人江尧:

    容貌99 家世60 心计86 宠爱90】

    陈怡静忍着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撑起上半身:“冒昧地问下,此时此刻你在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尧一手撑在被褥上,俯身缓缓向她爬过来:“臣侍当然是来伺候陛下的。”

    “伺——等等等。”陈怡静一手摁住他的脸推开他,“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不是皇帝吗?

    皇帝的房间怎么谁都可以来啊?

    正经皇帝的寝殿外不应该有重兵把手,随便来个什么都会有人大声通报吗?

    她抽到的这个皇帝该不会只是个土皇帝吧……!

    思索之间,掌心突然传来黏腻潮湿的触感。陈怡静一愣,江尧正微微仰头,伸着舌头来逗弄地舔她。陈怡静僵硬地把手从他的脸前移开,又默默在被子上来回擦几下:“大哥你是不是过于色情了。”

    江尧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笑意魅人:“陛下不就是喜欢* 臣侍这样吗?您以前说臣侍床上功夫了得,烧气十足,总能叫陛下夜夜欢愉,才特赐臣侍封号’愉‘。”

    ——这副本的内核不会是po文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陈怡静往后挪个半米和这个美人拉开距离,坐到床边,“以前没得选,现在朕想做一个正经人。”

    “臣侍明白。陛下素来爱与臣侍玩这样的游戏,今日陛下想扮作什么?清心寡欲的道士?”江尧慢慢挪过来和她越靠越近,白皙修长的手臂如蛇一般环过她的腰就往下走。

    “哎你干嘛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陈怡静连忙抓住他的手,顺便抓起一边不知道什么反正是块布就丢他身上,“穿件衣服吧你。”

    江尧笑意更深:“陛下,这就你我二人。哪有人看着?”

    “你不懂,乍一看这里就你和我,但实际上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陈怡静语重心长地对他道,“还是收敛一下你的烧气吧。”

    主办方早都说过了,所有玩家的游戏都是面向彼岸人全程直播的。

    她可不想她的频道被评为“第一色情直播间”。

    哪知道她好说歹说还把这家伙说不乐意了。

    江尧面有不快,轻飘飘甩开身上的衣衫:“哼。定是白天宋昭仪说了臣侍的坏话,您现在才对臣侍这样冷淡。”

    “人家一门心思搞甜品研发,根本没说你的事。”

    “陛下偏心。”

    “……我怎么了?”

    她根本都不认识这俩货,偏哪门子心啊!

    “上月陛下想纳木景秀入后宫——”说到此处江尧双眸流转又瞥了陈怡静一眼。

    陈怡静嘴角一抽:“所以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吗。”

    “宋昭仪不同意,臣侍却不像他那般小气。后宫中多一个人来伺候陛下有何不好?何况臣侍知道陛下早对木景秀心痒难耐了。”

    “……好像被骂了又好像没有。”

    “臣侍明明最是支持陛下广纳新人了,可到头来,陛下却因此疏远臣侍。”江尧撩起陈怡静的衣角绞在手里,“我这心里实在苦闷极了。”

    “闷你就回去睡觉。睡醒就爽了。”陈怡静把袖子抽回来。

    陈怡静在这一刻终于懂了什么是“昏君体验卡”。

    显然像她这种道德还没泯灭的人根本干不了昏君这活。

    真是要死了,得赶紧找到其余队友速度通关走人。

    说起来,肖彰去哪儿了?金怀墨去哪儿了?

    她们仨不是首发玩家吗!怎么现在就她一个人在这——

    在这——

    “你又要干嘛啊!!!”

    陈怡静伸手透过江尧垂落的乌发,一把扯住他的后颈。

    意图作乱的江尧从她腰际处抬头,目光狡黠:“臣侍只想让陛下爽。”

    陈怡静此时终于想起一句每个皇帝这辈子必然会说出的台词——“来人啊!!!”

    殿外应声响动,惊秋带着两个侍从疾步进屋,却只停在屏风那边:“陛下。”

    “麻烦你们把这位——”陈怡静做了下心理建设才继续说,“这位美人送回他宫里。”

    惊秋愣了下:“陛下的意思,是将愉美人送回沉香宫吗?”

    江尧不解:“陛下,难道臣侍做错了什么吗?”

    陈怡静摆出皇帝架子:“快点的,别让朕求你们。”

    惊秋带人跨过屏风,来到床前,躬身对江尧:“愉美人,请回吧。”

    江尧依依不舍起身,在两个侍从的监督下带着些不甘离开。

    陈怡静:“原来说句’请回吧‘就可以了吗?”

    惊秋微笑:“羽林军便候在外头,陛下都开口了,愉美人自然不敢抗旨。”

    陈怡静:“既然有羽林军,那他是怎么被放进来的?”

    惊秋面露疑惑:“陛下,您月前说,若不点旁人侍寝便是默许愉美人来侍寝之意,您说,这是您和愉美人之间的小情趣,不准卑臣们妨碍呢。”

    “好。好。好。这么个人设是吧。”陈怡静一连说三个“好”字,再次感受到了“昏君体验卡”的含金量,疑似即将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翌日。

    天光将将吐白。

    陈怡静哈欠连天地坐在冕轿里等着被运去上朝:“早八都受不了,现在早五就得上班,这个作息实在太折寿了……”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上朝。

    她抽到的不是“昏君体验卡”吗?

    一个昏君,天天准时准点去上朝,这还像话吗?这是不是太崩人设了?

    “惊秋,我以前经常上朝吗?”陈怡静带着点希冀看向惊秋。

    惊秋点头:“陛下,大泱原是日日早朝,不过您登基后龙体抱恙,便改为三日早朝后歇三日,如此往复。”

    “哦。做3休3,那也还可以……”

    陈怡静又想到一件事:“我之前有没有试图改造过龙椅?”

    按理说这个皇帝既然这么好逸恶劳,难道没想着在那个龙椅上装个坐垫靠垫什么的吗。

    “这……”惊秋迟疑了下,还是说,“陛下,您忘了吗?从前早朝,您爱坐在昭仪大人的怀里听群臣朝议。不过丞相以为此举有伤风化,数次进谏,您不堪其扰,这才……”

    “好的。我果然不该问。”

    跳下轿子时,陈怡静已经决心动用一个封建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力,她郑重其事地看向惊秋:“去给朕找个坐垫来,谢谢。”

    惊秋:“……卑臣遵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照例行礼之后,昨天那场木御史丞和司马尚书的辩论又开始了。

    “陛下,”

    今天率先发言的是司马尚书,她叫人呈上来一个文书,显然是昨晚通宵准备好了说辞,开口就说,“昨日木御史丞污蔑臣侵吞白银二十万两,可他不知,去年京都至浣南沿途改道,绕行百余里,额外支出恰是二十万两。”

    木御史丞急忙出列,他也振振有词:“若二十万两花在此处,司马大人为何不将改道之事奏报陛下?”

    司马尚书长叹一气:“此事也怪臣思虑不周,去年末本来已派了户部官员将此事奏报,哪知属下办事不力,又逢年末清算,一来二去此事便搁置了。”

    “一派胡言!”木御史丞高声说,“事关二十万两,兹事体大,你如何有胆子将此事交与属下?哼,司马大人我倒要问问,你委派的是哪位官员来办此事?”

    司马尚书不理他,朝前一步:“陛下——”

    上头陈怡静刚接过惊秋递过来的坐垫,还没塞进屁股底下就见一帮大臣无语凝噎的表情,当即说:“怎么了?坐在垫子上总比坐在昭仪怀里好吧。”

    满朝文武:“……”

    “陛下,”霍文宣拱手行礼,“昨日您命羽林军暂封司马尚书府邸,现李金吾将已查明那二十万两的下落,如今正候在殿外,等候陛下传召。”

    如愿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陈怡静顿时心旷神怡,挥挥手就说:“那快叫进来吧。”

    【羽林军金吾将李沛风:

    政治70 武力92 道德65 野心80】

    来人大步流星跨入殿内,束发利落,五官明艳。

    陈怡静彻底看清她的五官时,差点从龙椅上滑下去。

    什么李沛风。

    这分明是苏云可!

    第142章 昏君体验卡3 “人正经宫斗呢。”……

    苏云可还无知无觉似的向陈怡静躬身行礼, 声音十分清脆:“臣李沛风参见皇上。”

    陈怡静想笑,但还是忍住作弄她的冲动,只说:“李金吾, 你抬头看我。”

    苏云可应声抬眸,待她看清龙椅上那位天子的真容时,差点没忍住把那人从龙椅上拽下来。

    她双唇微张, 心中所想就这样脱口而出:“——什么情况?你居然是皇帝?!”

    “大胆李沛风!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惊秋呵斥道。

    司马尚书怕她揭发自己,见状也赶紧斥责说:“李金吾, 你怎敢以下犯上, 触怒天威?!陛下,臣恳请将李金吾立刻逐出殿外,以正朝纲!”

    陈怡静虚压双手:“说你的事呢, 好端端扯她干嘛。”

    木御史也担心扯远了:“陛下,目前要紧的是李金吾查到的证据,不如先听她细说。”

    苏云可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她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昨日在司马尚书府邸密室中找出的地契, 金额数目恰好是二十万两。陛——”

    苏云可望向高座之上的陈怡静, 嘴角微微抽动, 卡了几秒才对着陈怡静继续往下说:“陛下,你看看吧。”

    “陛下, 司马尚书贪腐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木御史丞说, “臣恳请陛下立刻将司马云霄抄斩!”

    “陛下!”司马尚书提声又喊,“陛下!陛下啊!”

    陈怡静:“没什么话能说你就别喊了。”

    “陛下”简直是这个司马云霄触发干拔的关键词, 连喊三声陛下, 她已经泪眼婆娑:“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 不求闻达于诸侯——”

    “打住。”陈怡静说,“《出师表》就先别背了。我们这不是抄公文哈。”

    司马尚书尴尬两秒,换了一套词:“臣在朝为官十载,自始自终感念陛下恩德,未有一日敢忘却为官者初心,今日横遭小人联手陷害,实在百口莫辩呐!既然陛下不信,臣唯有以死明志——”

    不待说罢,她就提着官服朝着柱子冲撞过去。

    苏云可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司马尚书一边挣脱一边说:“李金吾,你莫要拦我!不过以头抢地耳,我有何惧?我怕的,是被陛下猜忌啊!”

    苏云可松手:“那好吧。”

    司马尚书:“……”

    陈怡静:“别这样司马大人,你撞完柱子一会儿保洁还得加班来擦。”

    苏云可:“……皇帝是这样说话的吗。”

    “霍丞相,”陈怡静不熟悉皇帝的业务,但她知道一般这种事问丞相准没错,“你说现在怎么办?”

    霍文宣不疾不徐道:“依臣之见,司马尚书执掌户部多年,背后联系盘根错节,不如先抄没其家,将司马云霄押入大牢移交大理寺详加审讯后依我大泱律法定罪。”

    “行。就按你说的办。”

    司马尚书被人拖下去以后就散朝了。

    一众大臣退下,陈怡静又屏退左右,大殿之内只留她和苏云可二人。

    直到此时,苏云可仍在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传说中’荒淫无度、昏庸无道‘的皇帝就是你啊。真是看不出来,某人表面上一副颓废厌世的模样,原来这么狂野呢?”

    “你是不知道,我在这个位子简直面临了非常多的——哎,我突然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是呢。要是我的话……”苏云可遐想着便勾起唇角,柳叶眉一挑就是笑,“不知道该有多快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么你篡个位呢?”陈怡静说,“我支持你造反。”

    苏云可:“唔。我考虑考虑。”

    陈怡静巴不得退位:“别考虑了,以后我做金吾将,你来做昏君。”

    “你以为金吾将的位子就很好做吗?”说到此处,苏云可凉凉觑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被你的圣旨烦死了。”

    “那肯定不是我下的旨……”

    “我一进这个副本,那npc就在我旁边叫,’不好啦,陛下最疼爱的御猫不见啦,李金吾你快去找呀。‘我给你找了大半天的猫。”苏云可想到这就来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刚要上手抓,又一道圣旨,叫我去那个司马云霄的家里找什么罪证。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皮肤状态都差了。而你呢,舒舒服服地不知道在和哪个帅哥找乐子呢。”

    “你不要诬陷我好不好。”

    “诬陷?”苏云可懒洋洋迈上几个台阶,“皇宫里昨天消息都传遍了,你中午睡了宋昭仪,晚上又睡了愉美人。”

    “到底是谁在传啊,开庭的时候让她们带上她们的破嘴。”

    苏云可慢慢悠悠在龙椅上坐下来,当即愣了下:“怎么这么硬?”

    陈怡静:“因为我精心准备的坐垫刚才被惊秋拿走了。”

    苏云可也不爱坐这种又冷又硬的椅子,她起了身又轻巧踏下台阶:“你找到星罗棋盘了吗?”

    陈怡静:“没。”

    苏云可:“你找了吗?”

    陈怡静:“没。”

    苏云可似笑非笑:“你可真是磨蹭呢。”

    陈怡静厚着脸皮:“我本来还想再躺两天的。”

    “那这样吧,你去找星罗棋盘,我呢,继续去给你找猫。我们在月圆之夜前凑齐三个人就能进行第一次验证了。”

    “不如这样,我回去睡觉,你也回去睡觉。躺两天再说。”

    苏云可盈盈一笑,只手挑起陈怡静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亲爱的皇帝陛下,我在给你干活的时候你也休想闲着。”

    “你就非要给我干活吗?”

    “万一给你找猫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呢?”苏云可一摊手,“这些愚忠的武官不总是唯皇命是从吗?”

    这个野心80的女人也好意思说自己的人设是“愚忠”。

    陈怡静:“那如果我下一道圣旨让你别找了呢?”

    苏云可:“……还可以这样?”

    陈怡静正要说话,一道身影匆忙映在门上。

    扑通一声,门外的人跪在地上,急切高呼:“陛下!求您去救救愉美人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哦?”苏云可挑眉,“你老公出事了?”

    “你老公!”陈怡静瞪她一眼,快步过去推开门。

    一个侍从端正地跪着,面容焦灼。

    “怎么了啊?”陈怡静一把扶起他。

    侍从对此举受宠若惊,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才磕巴地说:“昭仪大人说愉美人行巫蛊之术,大清早便带人闯进沉香宫,仗责了美人不说,又罚他跪了一个时辰,现在美人都快撑不住了……!”

    苏云可:“那还等什么?陛下,赶快过去看看咯。”

    陈怡静:“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苏云可:“这种好戏怎么能错过?”

    “李金吾,你好大的胆子,”一边的惊秋皱眉道,“上朝时便口出狂言,现在又对陛下这样不敬!”

    “……”碍于惊秋在场,苏云可只好收敛下性子,假笑着说,“惊秋姑姑,我这不也是在为陛下着急吗。”

    “陛下。”侍从可怜巴巴地看陈怡静,“不能再耽搁了,您快救救我家大人吧。”

    陈怡静:“好吧。那你带我们过去吧。”

    陈怡静和苏云可在这个侍从的带领下直奔沉香宫。

    两人赶到时虽然不到晌午,太阳也已经快攀到头顶,日光如同热油似的浇落下来。

    陈怡静一眼就望见端坐在宫殿屋檐下的宋清玉。

    他今天换了件水蓝色的衣袍,银冠束发,矜贵且闲雅,只是那温润的面庞上正暗暗落着几丝阴戾。转眼再看那被迫跪在殿外的江尧,他穿得单薄,后背已经被血迹大片洇染,墨发凌乱地披落下来,一张脸无比苍白,他还死咬着唇保持清醒,那双桃花眼里满是不服与不甘。

    “啧啧啧。”苏云可远远地看着他们,“难怪都说宋昭仪’面如冠玉,气若幽兰‘,愉美人’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你这个皇帝可真有福气。”

    陈怡静:“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陛下驾到——!”

    一听见惊秋的口播,殿内全员欻得朝她们投来目光。

    “陛下……”江尧眼神些许失焦,摇摇欲坠地望向陈怡静。

    陈怡静向一边的侍从说:“你快搞个凳子来给你领导——啊不,你的美人坐。”

    “臣侍参见陛下。”宋清玉向她行礼后,若无其事地微笑,“臣侍听闻陛下还在前朝处理司马尚书的事,这会儿怎么有空来沉香宫?”

    陈怡静:“啊?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是吗?”宋清玉向一众下人淡淡觑了一眼,“看来是有哪个不知轻重的下人打扰了陛下。”

    陈怡静:“没事,反正我也闲。”

    苏云可扯她一下,低声说:“人正经宫斗呢。你能不能沉浸点?”

    陈怡静:……她的人生目标总不会是整顿后宫吧。

    叹了口气,陈怡静对宋清玉说:“我听说你说江尧行巫蛊之术?有什么证据吗?”

    宋清玉略抬下巴,他的侍从呈上来一个人偶:“陛下请看,这便是从愉美人宫中翻出来的。我大泱最忌此等巫蛊之术,臣侍自然要代陛下惩戒愉美人。”

    陈怡静一手抓起那人偶,衣角便被身旁刚落座的江尧轻轻拽住,他有气无力地说:“陛下,这不是臣侍所为。”

    “宫内谁人不知愉美人你出身自方士世家?”说罢,宋清玉径直看向陈怡静,“陛下既然来了,臣侍便望陛下给臣侍一个公道。”

    陈怡静于是举起手中的人偶左右端详,人偶身上写着宋清玉的名字,还有许多针孔,扎着七八根针:“这个人偶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厉害,这手艺都可以去当非遗传承人了。”

    宋清玉:“……”

    江尧:“……”

    苏云可:“……陛下,你不如进行一些有效发言呢。”

    “好吧。那朕来主持一下公道。”陈怡静把人偶放回去,看看宋清玉又看看江尧,又看看这大太阳,“玩巫蛊之术确实不好,愉美人你先给宋昭仪道个歉吧。”

    江尧一听她这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就红了,他盯着陈怡静,明明万分不甘却没有开口辩驳,隐忍着压住起伏的胸膛,一字一顿地说:“既然陛下这样说了,那臣侍便向昭仪大人赔个不是。”

    宋清玉却不认账:“陛下,愉美人这样暗害臣侍,难道只一句道歉就可以敷衍了事吗?”

    “宋昭仪,玩巫蛊之术是不好,但是过于迷信更不好啊。这种封建迷信是糟粕,我们取缔一下吧。”陈怡静说,“你如果还觉得晦气那就呸三下,这样就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赶紧回家吃饭吧。行吗?”

    第143章 昏君体验卡4 “陛下的一个玩物罢了。……

    宋清玉闻言凉薄一笑, 喉咙稍许涩楚,一开口就仿佛被她辜负了似的:“陛下的旨意,臣侍岂有不从之理?那臣侍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方落, 他擦过陈怡静的肩便往殿外离开,背影都透着一种难抑的凄哀。

    “你真是不会哄男人。”苏云可笑她,“这下两个都被惹到了吧。”

    陈怡静:“受不了了, 你快点来篡我的位吧。”

    忽然之间,一个小小的绒毛身影自远处蹿过来, 急停在陈怡静脚边。

    “喵——”

    她低头一看。

    毛茸茸金灿灿, 小脸蛋圆嘟嘟。

    这是一只绝世可爱的金渐层猫咪。

    【御猫昭昭:心情90 体力90 】

    “你这个小祖宗总算是出现了。让我一顿好找。”苏云可弯腰把它抱起来,哪知它根本不服抱,噌得一下就从她臂弯里跳下地, 毛绒绒的身体蹭着陈怡静直转悠,小嘴巴“喵喵喵”得叫唤个不停。

    陈怡静弯腰看看这只猫咪:“太反常识了吧。古代怎么会有金渐层?”

    “这副本里面bug确实不少,怪不得经常有玩家投诉呢。”苏云可指指地上的猫, “猫咪这样, 是想让你抱它。”

    “你怎么知道?”

    “我从初中就开始养猫。当然知道了。”

    于是陈怡静躬身抱起小猫, 怀里骤然涌进一股子毛绒绒沉甸甸的触感。它的小猫垫啪得一下摁在她的胳膊上, 玻璃似的圆眼珠巴巴地看她。再冷若冰霜的人但凡和这只猫猫对视几眼,心脏也会开始融化。

    “喵——喵——喵——”

    陈怡静:“它又在说什么?”

    苏云可:“我懂猫不代表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

    陈怡静揉一揉它软乎乎的脑袋:“猫猫, 你是想吃罐头吗?”

    猫咪把小脑袋耷拉着搁在她手掌上:“喵……”

    苏云可:“人家叫昭昭。”

    “愉美人!”侍从惊呼一声, “陛下!美人昏倒了!”

    “哦不好意思忘了这茬。”陈怡静把猫咪放下地,转身去查看愉美人的情况, 他倒在椅上失去知觉, “那快去请个太医来看一下吧。”

    惊秋:“宣太医!”

    一帮侍从连忙将愉美人送进屋内,陈怡静好心地跟进去。

    苏云可懒得跟进去,好整以暇蹲下来, 抬起食指刮刮猫咪的下巴:“昭昭,你家主人去陪男人了,不要你咯。你要不要跟我回我的府邸?”

    “喵——!”

    金渐层不快地叫唤了一声,转身也朝着屋内蹦蹦地跑去-

    “陛下,美人受了仗责,又跪了一个多时辰,这才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抹了药,好生休息便是了。”太医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小瓶药膏,“这是太医院最新研制的金创药。”

    陈怡静:“给我干嘛,你给他抹啊。”

    “这……”太医有些为难道,“臣来给美人上药,实在是不妥。”

    “你们医学界不是有句名言,叫医生眼里无性别吗?”

    “啊这……”太医更是面露难色,胆战心惊地看了她一眼,“可陛下此前说了,谁要是敢碰愉美人的身体,就把那人的手指给剁了。”

    “啊?这么残暴吗?”

    “可不是吗?就说年初那张太医——”太医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对谁八卦,连忙说,“陛下、陛下宅心仁厚,想必只是爱卿心切……”

    “行了别找补了,”陈怡静说,“你下班吧。”

    “那臣先行告退——!”太医面色一晴,她把金创药放在一边桌上,三步并作两步溜着就跑了。

    陈怡静转而看看仍昏睡在床榻上的男人。

    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宇紧蹙着,额间渗出细汗。刚才他的侍从已经替他换了衣服,但碍于皇帝之前的旨意,没有人敢给他上药。他大概是疼得在冒汗吧。

    看来系统设定的这个皇帝不仅昏庸好色还占有欲爆棚啊,连别人碰她男人一下都不许。

    “陛下,求您留下来陪一陪美人吧。”侍从央求道。

    “好吧,那你先给他涂下药。”陈怡静把药递给他,又对另个人说,“你帮忙去倒杯水。”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猫猫在拿小脑袋蹭她。

    【御猫昭昭:心情60 体力89 】

    世界上只有一个字能形容人类看到金渐层猫猫的感受。

    ——萌。

    陈怡静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可爱到了。

    好萌好萌。

    她蹲下来揉揉它的毛绒脑袋:“你是不是饿了?我一会儿给你找点吃的。”

    猫猫瘫在地上,圆滚滚的,像一个香香软软的黄油面包。

    她就笑:“你叫昭昭?”

    猫:“喵。”

    陈怡静顺着它的毛摸:“你真可爱。”

    猫猫不吱声。

    心情指数噌噌往上涨。

    “陛下,美人醒了!”

    侍从一喊,陈怡静就暂停撸猫起身走到江尧的床边。

    陈怡静:“你醒了?还痛吗?”

    江尧那张浓艳的脸上仍旧没有血色,他强撑起上半身,侍从扶着他半靠在床边。

    他不看她,只说:“痛又怎么了,陛下哪里在乎?”

    陈怡静虽然和他不熟,但毕竟这也是个伤患,想一想还是说:“你按时涂药,把伤养好了就不痛了。”

    江尧仍旧不肯看她:“陛下既然不相信臣侍,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还养什么伤?索性死了算了。”

    “其实吧,我知道那个人偶不是你做的。”

    江尧一怔,慢慢转来看她:“真的吗?”

    陈怡静点头:“嗯。我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

    人偶上贴的那张纸条,字迹和她在宋昭仪宫里看到的书法笔迹高度相似。她几乎确定整件事是宋清玉贼喊捉贼,栽赃陷害给江尧的。

    “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还要那样?”江尧说,“明知道不是臣侍,还要叫臣侍去给他道歉。臣侍白挨了打不说,还跪了那么久……陛下,你果然最偏心!”

    “行。你也说我偏心他也说我偏心,我两头不是人啊?”

    江尧眼睫轻颤,目光郁沉着,声音有些压抑:“即便陛下对宋清玉所做的事心知肚明,也不忍罚他。而臣侍,哪怕受了再多的伤、遭了再多的侮辱,陛下也不在意……我何尝不知,自己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玩物罢了。”

    说实话,陈怡静各打五十大板敷衍了事的真实理由很简单——她根本不在乎这件事谁对谁错。她看出来宋清玉的小把戏,但她懒得揭穿。

    她只想快点走完这段剧情,腾出空去和苏云可找别的队友——这个女人刚才就下班回家玩了,她还得在这演皇帝呢。

    不过现在听江尧这样说话,她总也还是有点心软,就安慰他说:“你怎么会是玩物呢?你是皇帝亲封的美人。”

    江尧不语,一味去掀自己的衣服。

    “哎你又干嘛啊!”

    “喵——!”

    陈怡静忙制止他:“怎么一言不合又开始脱?”

    “臣侍只是想给陛下看一看。”

    “我对你的身体真没什么兴趣……”

    “是吗。”江尧的眼神黯下去,“果然,陛下已经玩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陈怡静说,“你的身体是你的身体,又不是我的玩具。哪里来玩腻这种说法?”

    江尧却轻轻摇头,还是执着地往下脱,稍微转身,劲瘦匀称的后背上竟有许多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那些伤疤有新有旧,显然不是今天被宋清玉打的。

    陈怡静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猫咪轻巧地跃上他的床,歪了脑袋张望他的伤口。

    “陛下从前喜欢抚摸臣侍背上的伤疤,也爱欣赏臣侍受伤时虚弱的模样,所以一贯不许臣侍疗伤。”江尧缓缓拉上衣衫,眼神暗暗地,流转着一些情愫,“为什么今日陛下却准许臣侍上药了呢?是因为以后再也不想碰我了吗?”

    陈怡静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个皇帝对江尧根本不是占有欲,而是——好吧,确实如他所说,把他当成一个玩物了。

    别说陈怡静了,连皇帝的猫猫似乎都听不下去,咕噜地叫了声就跳下床。

    “江尧,我请人给你上药,真的不是因为厌弃你。以前都是那个——”

    陈怡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总不能说她只是一个抽中昏君卡牌的副本玩家吧,想一想只好郁闷地主动地背上一口黑锅,“以前都是我变态,现在我悔过自新了。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以后你爱怎么上药就怎么上药,行吗?”

    “陛下,您……”江尧看着她,水光氤氲的桃花眼里闪着几分不可置信,“您向臣侍道歉?”

    “嗯。刚才的事也是我欠考虑了,我想办法弥补你。比如说——对了,你想不想升职?”

    江尧一愣又一愣:“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要给臣侍晋位份?”

    “是啊。一会儿我回去就写个诏书什么的,很快的。”

    背一口锅升一次职,这样总行了,不算很亏吧?

    “那就这样说好了,”陈怡静说,“你躺几天吧,我先走了。”-

    次日凌晨。

    惊秋叫醒陈怡静:“陛下,该是时候上早朝了。”

    陈怡静迷迷糊糊地睁眼,自己的臂弯里正窝着皇帝那只小金渐层。

    她慢吞吞坐起来:“这个朝非上不可吗?”

    惊秋:“陛下,大臣们都等着呢。”

    陈怡静:“要不然你代一下子?”

    惊秋震惊:“陛下,这怎么行?您是九五至尊——”

    陈怡静:“皇帝轮流做,今天到你家。你来当皇帝吧,我当你手下。”

    惊秋:“陛下这说的什么话?卑臣一介下人,身份低微,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陈怡静:“哪里低微了,京城编制多少抢手啊。而且老话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惊秋:“……陛下,您还是别折煞卑臣了,卑臣给您跪下了——”

    “哎,别别别。”陈怡静连忙扶起她,“我去就是了。”

    陈怡静只好又在凌晨五点去上朝,临出门前她不忘照料一下猫咪,对守在殿门口的侍从说:“麻烦你们去给猫猫找点吃的。喏。”

    她把猫猫抱给侍从,哪知道它根本不肯给别人抱,两个坨坨扒拉着陈怡静的衣袍松也松不开。

    “陛下,昭昭向来不愿意给旁人抱的。”惊秋说,“您不如将它留在殿内,卑臣命人去备点吃食。”

    “也行吧。”陈怡静把猫放到地上,又问她,“这猫猫多大了啊?”

    “一岁多了。”惊秋笑道,“昭昭自出生以来就只和您亲呢。”

    “哦。我还有件事,”陈怡静说,“惊秋,你听过’星罗棋盘‘吗?”

    惊秋闻言,眼中晃过一道惊异,连忙低下眸:“陛下,卑臣、卑臣从没听说过。”

    ——这明显就是听说过吧!

    第144章 昏君体验卡5 卡bug给他卡成猫了?……

    【玩家肖彰:

    恭喜你抽中“骠骑大将军”身份卡!】

    【你叫祁戈雅。】

    【作为大泱的高级武官, 你十分忠诚,又极具野心。】

    【你奉大泱皇帝之命率兵平定兴州动乱。】

    【一路上你途径浣南,发现去年爆发的旱灾至今还没有摆平。】

    【全国各地持* 续干旱, 民不聊生。】

    【各地流言四起,传说是因为皇帝昏庸触怒上天,招来天谴, 所以大泱久旱无雨。】

    【作为将军,你会如何呢?】

    将军卡?

    听上去还不错。

    肖彰的视线逐渐聚焦, 一丛硕大无比的花草映入眼帘。

    面前的景观突然被放大了很多倍。假山堆里的一块石头比他整个人都高。

    不等他反应, 脑袋上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呀。陛下的宠猫在这儿呢。”

    “听说李金吾正在寻它,快把这好消息带去。”

    猫?

    哪里来的猫?

    肖彰应声抬头,两个身穿古装的人就站在他旁边。他们的个子极高, 差不多二十来米了。

    他忍不住开口。

    “哪来的高人?”

    “喵————?”  ??!

    “什么情况?!”

    “喵———?!”

    他嘴巴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昭昭长得真是可爱啊。”

    “那可不,这是进贡来的猫,整个大泱也就这一只呢。陛下可宝贝了。”

    那两人还在议论, 肖彰如五雷轰顶。

    他抬手, 发现是一只猫爪。他抬腿, 发现是一只猫腿。他奔到池子边一照, 一个黄油面包似的猫脑袋。

    “搞什么啊!!!”

    “喵喵喵喵——!”

    ——这是肖彰发现自己变成猫后的第一句话。

    不对。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抽到的不是“将军卡”吗?怎么会变成一只猫了?

    肖彰一跃跳上假山。

    “系统。”

    “喵喵。”

    “荔红你出来。”

    “喵喵喵喵喵。”

    真行,喵个半天什么回应也没有。

    现在手环给收走了, 那个荔红发完开局资讯后根本没了动静。

    肖彰趴在石头上郁闷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宣布规则时荔红提到的话。

    /当然,由于部分模组存在一些兼容问题, 一起运行时也可能会出现一些漏洞, 届时各位玩家可以反馈给我们。/

    难道说……

    是出bug了?

    直接给他卡成猫了?

    肖彰倏地起身。

    他要立马去找那些成事不足的主办方问个清楚。

    /如游戏中有任何疑问,将统一由我作出解答。务必记住联系我的方式:在星罗棋盘的天元处放下一颗棋子并用中文叫出我的名字。/

    没错,他得先去找到星罗棋盘。

    “咪咪。”

    “咪咪。”

    “到姐姐这里来。”

    肖彰:“……”

    他朝下头一看, 几个人围在假山之下朝他循循善诱地说话。

    为首的那一个……肖彰跃到半山,辨清苏云可的脸。原来她也在这个副本里。

    苏云可向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伸手要来抱他:“来,乖乖,给姐姐抱抱。”

    肖彰:“神经吧。”

    肖彰:“喵——。”

    他跳开这群人下地,苏云可莫名其妙就伙同一帮手下来抓他。还好他动作敏捷,绕开这群人钻过石间缝隙往外奔去。

    他一路跑,一路就想,陈怡静和金怀墨去哪里了?

    她们仨不是首发玩家吗?

    该不会也碰到bug,被卡成花花草草什么的了吧。

    不过多时,荔红的声音响起来。

    【现在公布验证程序触发方法——】

    【参与验证的玩家在星罗棋盘处轮流说出“我是玩家XXX”“我的身份是XXX”,即可触发该轮次验证检验程序。】

    “喂我这是什么情况?”

    “喵——喵——喵—?”

    荔红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往下念。

    【现在公布第一轮验证要求——】

    【凑齐3个玩家、玩家身份回答正确率达60%,即验证成功。】

    播完游戏规则,任他怎么喊,都没人来应他。

    肖彰都怀疑这段规则是荔红预录的,掐点自动播放,而她本人早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逛到傍晚,他逐步意识到自己在皇宫里。而他魂穿的这只猫似乎是皇帝的猫,不少宫人见到他都会提一嘴。

    “陛下今日可真是奇怪呢。”

    “是呀。整个人比往日温和了不少,难道是出了什么喜事?”

    “听闻早朝时木大人和司马大人相争不下,陛下该是为此事烦着才对呀?”

    “陛下这性子阴一天晴一天的,谁知道呢?你就算觉着她怪,也千万别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哎,我自然知道。”

    “咦?昭昭?”那两个侍从瞥见肖彰,忙围过来,“小祖宗,你怎么在这?陛下派人找了你一天呢。”

    “在外头玩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是啊,快和我们回宫去,愉美人侍寝之后陛下再看不到你,该不高兴了。”

    肖彰:“侍寝呢我还回去?当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肖彰:“喵喵喵喵?喵喵?”

    他扭头就走。

    又跑过一条甬道,他慢悠悠停下来,闲闲散散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这个皇帝和他一样是副本玩家,还是说,只是一个单纯的NPC?

    不过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那时他正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

    底下两个男人在为那个臭名昭著的皇帝争风吃醋。

    “江尧。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这等巫蛊之术诅咒昭仪大人!”

    …

    “没做的事你叫我认什么?”

    …

    “昭仪大人自己讨不来陛下欢心,倒忌恨起我来了?”

    …

    “呵。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玩物罢了。”

    肖彰闭着眼听了一阵子。

    他们真是无聊。

    这有什么醋好吃的。

    “陛下驾到——”

    哦。皇帝来了。

    就他这一天的见闻而言,这皇帝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昏头巴脑,色魔一个。

    “啊?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没事,反正我也闲。”

    ……。

    这个声音。

    “这个人偶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

    “厉害,这手艺都可以去当非遗传承人了。”

    尾巴唰得一下笔直翘起,看也不用朝下看,那猫咪就从屋顶上跑过,蹬得瓦片哒哒作响,一路追风似的跃到地面。

    “陈怡静!”

    “喵——!”

    “我是肖彰我是肖彰你还认得出我吗?”

    “喵——喵——喵——喵——喵——”

    陈怡静将他抱进怀里,动作格外温柔地揉了下他的脑袋:“猫猫,你是想吃罐头吗?”

    肖彰:“你气死我算了……”

    “愉美人!”一边的侍从惊呼,“陛下!美人昏倒了!”

    “哦不好意思忘了这茬。”陈怡静丢下他,转身去关心那个谁,“那快去请个太医来看一下吧。”

    “陈怡静你什么意思?”

    “喵—喵—喵———”

    “陈怡静!”

    “喵——!”

    这个陈怡静,叫也叫不住,跟着那个男的眼巴巴地就进屋了。

    他刚想跟过去,苏云可就挡住他的去路。她笑眯眯地在他跟前蹲下来:“昭昭,你家主人去陪男人了,不要你咯。你要不要跟我回我的府邸?”

    “走开!”

    “喵——!”

    他在大门关上之前蹿进屋内,陈怡静正在注视那个昏睡在床上的男人。

    服了。

    有什么好看的。

    丑男一个。

    侍从:“陛下,求您留下来陪一陪美人吧。”

    陈怡静:“好吧。”

    猫猫翻白眼。

    “陈怡静。”

    “喵。”

    “陈怡静!”

    “喵——”

    陈怡静终于想起他似的蹲下来:“你是不是饿了?我一会儿给你找点吃的。”

    肖彰:“你看我是饿的吗。”

    陈怡静缓缓凑到他面前,突然笑了下:“你叫昭昭?”

    肖彰:“……我不叫。”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脖颈,泛凉的掌心贴着他的身体往下轻轻慢慢地摸:“你真可爱。”

    肖彰:“……”

    “陛下,美人醒了!”

    陈怡静又被喊走了。

    她快步走到那个谁的床边:“你醒了?还痛吗?”

    “痛又怎么了,陛下哪里在乎?”

    嗤。不就是挨了顿打吗。

    有什么好矫情的。

    “陛下既然不相信臣侍,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还养什么伤?索性死了算了。”

    光说有什么用。

    怎么还不去死。

    肖彰算是发现了,陈怡静彻头彻尾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

    人家不过给她看看伤口,装装可怜,挤挤眼泪,再低声下气叫叫她,一个小小的苦肉计就把她给拿捏了。

    当天夜里,这人还专程找惊秋帮她一起给那个绿茶写了份升职信。

    “陛下,您真的要晋美人为昭仪吗?”

    “也没有别的职位了啊。”陈怡静说,“总不能弄成太后吧。”

    惊秋:“……陛下说的是。”

    “嗯?这是你们给猫猫准备的晚饭吧?”陈怡静把一叠碎肉端到眼前看了看,轻轻放在猫咪跟前说,“昭昭,吃饭了。”

    肖彰把脑袋转到一边,决定用绝食来表示不满。

    “这猫猫的心情怎么突然这么差?”陈怡静看看惊秋,“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惊秋:“这……卑臣也不明白,昭昭一贯粘人,许是太久没和陛下亲近,有些疏远了。”

    陈怡静于是在他面前盘坐下来,双手抱起猫咪:“好吧,那给姨姨抱一下。”

    肖彰:“……”

    陈怡静不由分说地将猫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味道一下子淹没他所有的嗅觉。

    让惊秋退出殿外后,陈怡静就和他摊了牌:“听说猫猫的鼻子很灵,你应该能闻出来我不是原来的皇帝吧?不过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妈,但你要是愿意认我做干妈也可以。”

    “谁要认你当干妈啊!”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好吧。那后妈呢?”

    “谁要后妈啊!”

    “喵喵喵喵喵!”

    “好吧。你是一个犟种。那我当你姨妈吧?”

    “姨妈也不要!”

    “喵喵喵喵喵!”

    “姨妈也不行?你不能将就着和我玩吗?这段时间你亲妈肯定是回不来了。”陈怡静开始打着圈地揉他的脑袋,不时还挠挠他的下巴,她的手时快时慢地游走在绒毛上惹得他浑身都是极为舒服的触感。他稍稍眯起眼,喉咙里难抑地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嘿嘿。”陈怡静察觉他的小动静,得逞似的笑笑,“果然还是会和姨妈亲吧?”

    猫猫马上警觉:“喵!”

    只陪了他一会儿,陈怡静就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上把游戏昼夜颠倒,睡眠严重不足,现在逮着机会就补觉。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确实是一个称职的昏君。

    昏睡的昏。

    肖彰只一步就轻巧跃上她的床,从她的被子上胡乱地踩过去她也不管,只是自顾自地睡。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知道他是肖彰?

    肖彰站在床边,目光晃过整个宫殿,突然看到了几案上的笔墨。

    对了。他可以写字给她看吧?

    “陈怡静。”

    “喵。”

    “醒醒。”

    “喵。”

    陈怡静不理他,翻了个身。

    肖彰只好绕到另一侧,在她的脸蛋前蜷坐下来,抬起爪子去拍拍她的脸颊。

    “唔。”陈怡静扒拉下他的爪子,“不论什么玩意,都睡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喵——喵——喵——喵。”

    陈怡静半睁开眼,睡意极重:“昭昭……?姨姨明天再陪你玩……睡吧。”

    “姨什么姨,你给我少来。”

    “喵——喵——喵———。”

    “哎。”陈怡静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伸出胳膊将猫咪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扯过被子给他掖好,轻轻哄他说,“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乖。”

    肖彰:“……”

    客观地说。

    打从他认识陈怡静以来,这人就从没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过话。不,该说她对人就从没这么温柔地说过话。她怎么能对着人是一副样子,对着宠物又是一副样子。

    如果她知道昭昭的真实身份。

    应该不会搂着他睡觉吧……………………

    算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明天再说。先睡觉好了。

    第145章 昏君体验卡6 她得强取,她得豪夺啊。……

    次日清晨。

    惊秋准点来喊陈怡静:“陛下, 该是时候上早朝了。”

    她只好又在凌晨五点去上朝。

    一上朝,大臣们就催着她任命新的户部尚书。

    木景秀:“陛下,户部事多繁杂, 不可一日无主,还望陛下早日遴选新官上任。”

    有句话说的好,不会带团队, 只能干到死。

    于是陈怡静开口就把这件事交给她的团队:“木大人说的有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木景秀:“户部尚书品级在臣之上, 此事交于臣恐怕不妥。”

    陈怡静:“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朕相信你能做好。”

    木景秀:“……既然如此, 臣便忝担此责,但求不负陛下期许。”

    下朝以后,等陈怡静屏退左右, 苏云可便说:“我打听了下,星罗棋盘就在你的后宫里。”

    陈怡静皱眉:“我早上也问过惊秋,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有什么内情。按理说一个棋盘而已, 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还有几天就到验证日了, ”苏云可说, “错过这次还要等半个月。我们得尽快找到星罗棋盘, 以及第三个玩家。”

    “肖彰和金怀墨也在这个副本里。”陈怡静绕到几案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写字, “我可以发个寻人启事, 在全国范围内找下他们。”

    “嗯,那你拟个旨, 我把它贴出去。”苏云可看着她写诏书, 又说,“古代交通落后,你发个通缉令会不会比寻人启事来得更快?”

    “通缉他们?”陈怡静想一想, 还是摇头,“别到时候惹出什么误会了。还是悬赏好了。”

    苏云可一看她写下的赏金,眉眼一怔:“你花二十万两找他们?这么敢花呢?”

    “反正又不是我付钱……”

    “你国库里有钱吗?”

    “昨天从那个司马尚书家里抄出来了一百多万。”

    “我看你以后一没钱就抄下贪官的家好了……”

    “陛下。”惊秋在门外说,“盼华宫送了一碗芋圆捞来。”

    陈怡静:“啊?”

    苏云可:“啊?”

    宋清玉差人专程送来的甜品里有三色芋圆、鲜果切块、糖渍蜜豆,这一碗芋圆捞有模又有样。

    “昭仪大人专门让人做了这碗点心来给陛下解乏。”惊秋说。

    “这个……”陈怡静顿了顿,“这个芋圆捞是很常见的糖水吗?”

    惊秋摇头:“从前宫里哪有这个,卑臣想,应该又是昭仪大人宫里的下人做的。此前他做了一个叫什么……’双皮奶‘?陛下您很喜欢,还赏赐过呢。”

    陈怡静和苏云可不由对视一眼,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

    该不会这个宋清玉的手下也是副本玩家之一吧?

    陈怡静:“那我现在就去一趟盼华宫,你去张榜。”

    苏云可柳眉轻挑,笑意揶揄:“好吧,只好我去干体力活,你去找男人咯。”

    “……那你去盼华宫,我去贴榜。”

    惊秋眉头拧得更深:“李金吾,你近来真是太放肆了。难道非要陛下责罚你才肯罢休?”

    苏云可对她笑笑:“不许我放肆,也放肆多回了呢。”

    “你——”惊秋对陈怡静欠身,“陛下,这李金吾如此失礼,您该狠狠降罪才是。”

    陈怡静:“她也就是开开玩笑。”

    “她一介臣子,怎么能同天子玩笑?”

    “她接受的毕竟不是封建专制教育嘛。”

    “封、封建专制……?那是何物?”

    “以后有空再给你讲吧,现在先去找宋清玉。”

    盼华宫比陈怡静上次来的时候冷清了一些。

    廊下空无一人,折断的花枝潦草丢在地上,一股寂寥。

    “陛下稍等,卑臣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陈怡静说,“又不是什么大驾光临,我自己进去嗨一声就行了。”

    惊秋:“……”

    陈怡静走到门边,抬手敲敲门:“嗨?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静了片刻,一个高挑的身影来到门后,又滞了几秒才慢慢推开门扉。

    宋清玉垂着幽深的眼眸,态度不咸不淡:“陛下怎么有空来臣侍这里,不去看刚晋了位份的江昭仪么。”

    “哦是这样,我想问问那碗芋圆捞是你哪位下属做的?”陈怡静开门见山道,“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宋清玉握着门的手骤然收紧,指尖都泛白,他抿着唇竭力保持体面:“陛下这是又看上我宫里的人了?”

    “那不是,我就是有件事想问他。”陈怡静探脑袋朝里头看,“他现在不在吗?”

    “不在。”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下。”

    “他活不到明天了。”宋清玉淡淡说。

    陈怡静:“啊?他这么老了吗?”

    宋清玉:“……不,是臣侍要杀了他。”

    陈怡静愣了下,一时竟然没想通这其中的逻辑:“为什么啊?”

    宋清玉直直望进陈怡静眼里:“因为他勾引了陛下,当然不得好死。”

    “可我都没见过他啊。”

    “面也没见过,陛下就对他起了兴趣。”宋清玉说,“岂不说明,他更是手段了得。”

    “哦……”陈怡静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看看宋清玉那又阴又冷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了。

    这个人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对,不一定是在吃醋。

    结合他的表情和台词进行推测,更有可能是因为昨天他诬陷江尧失败,竞争对手还美美升职,心里不平衡了。

    “所以你是因为江尧的事在生气吗?”陈怡静问。

    宋清玉嘴角微咧,眼底却毫无笑意:“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侍哪有资格生气?”

    怎么又阴阳她了?

    陈怡静着实有点头疼,她真想直接和他摊牌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倒霉玩家。

    她叹了口气,只能说:“我也有点难处。”

    “您万人之上,何来难处。”宋清玉深深看她一眼,松开紧扣门扉的手,任凭长袖倏然垂落,“臣侍只恨自己不如江尧那样会讨陛下欢心。”

    “我主要是觉得他挺可怜的。”陈怡静试图引起他的共情,“你都不知道,他受了很多伤的。”

    “如果仅是受伤便能博取陛下垂青。”

    宋清玉话只说一半,抬手抽出发间那根簪子便冲自己扎去。

    “哎!!!”陈怡静急忙抓住他的手,差点就没制止住他,“你别自残啊,这么好看的脸蛋不小心毁容了多可惜?”

    “陛下放心,臣侍知道您喜欢这张脸,不会碰到的。”他手腕微旋,簪子尖端对准胸膛,毫不犹豫往下扎。

    “别的地方也不行啊!”

    “陛下既然能可怜他,如何不能可怜我?”

    “……”

    苍天啊!

    这个副本的NPC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虽然是人,但简直比血疟虫还不是人。

    陈怡静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簪子从宋清玉手里拔出来,向他好言好语说:“宋清玉,我也可怜你,行吗?你别冲动。”

    宋清玉:“陛下晋他为美人时曾说,您与江尧不过是玩玩而已。大泱的昭仪只会有我一人,现在却失信了。”

    陈怡静哪里知道那个昏君还这样哄过他?不过她记得江尧的宠爱值似乎比宋清玉还高点,估计这皇帝到底还是喜新厌旧了。

    陈怡静只好对他干笑一下:“好吧,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毕竟和宋清玉非亲非故,顶多就是安慰到这里,还是打算拿和对待江尧同样的招数来打发他。惊秋和她说过,大泱后宫有皇后、皇卿、昭仪、美人、良人这五个位份,这个宋清玉显然还有升职空间。反正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投诉老板之后能升职加薪,她还是挺乐意的。

    “这样,我也给你升个职,总行了吧?”陈怡静说,“我这就回去给你拟个诏书,到时候你高兴了总要让我见见你那位手下吧?先说好,我要活的啊。”

    她刚一转身,腰却猛地被宋清玉从身后圈住了。

    “……宋清玉,你这也靠太近了吧?”

    陈怡静要从他的怀里挣开,宋清玉却不肯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他贴着她的身体,声音低颤带着些许的央求:“不要走。”

    陈怡静:“我这不是要去给你谋福利吗?”

    宋清玉:“臣侍根本不在意什么位份,我想要的,只是你的爱。”

    什么?爱?那肯定没戏啊。

    陈怡静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但她又担心他发什么疯耽误她的游戏进度,还是拍拍他的手臂:“你先放开我。”

    “不……”身后的宋清玉先她的后话开口,“一旦臣侍松了手,陛下就再也不会来盼华宫了。”

    “哎呀,什么爱不爱的来不来的,都可以再协商嘛。”

    一说完这句话,陈怡静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见不到她相见的人,何必要和宋清玉协商?

    她现在不是皇帝吗?这属于是特权阶级,天龙人中的天龙人啊。

    她可以直接滥用她的权力啊!

    她得强取,她得豪夺啊。这么礼貌是干嘛?

    于是陈怡静刻意摆出不耐烦的语气:“我好声好气和你说没用是吧,宋清玉?”

    她接着就打算用霸道的王霸表情震慑他。还没摆好脸色,转头望向他时,她突然愣住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眉眼之间略有凉薄,竟然叫她蓦地想起另一个人。

    陈怡静不由上手捏住了宋清玉的下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她越是看,居然越是品出了金怀墨的三分韵味。

    “……宋清玉,你从来都是叫这个名字的吗?”她喃喃问。

    第146章 昏君体验卡7 “朕辗转反侧,朕寤寐思……

    宋清玉因为她的主动触碰有些许恍惚, 怔神松开她道:“是……”

    陈怡静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以他为圆心绕了一圈,期间无法克制地不断地打量他。

    眼前人身量修长、身形瘦削, 几乎与金怀墨一致。再看脸和气质,凝视之间也有几分相似。

    陈怡静陷入了沉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

    金怀墨抽中了“昭仪”身份和“沉浸”视角,为了全方位沉浸所以容貌都变成了宋清玉的样子。那么, 眼前的宋清玉其实是彻底忘掉自己是玩家的金怀墨?

    “怎么了,陛下?”宋清玉也低眸看看自己的身体。

    “你可别。”

    一想到宋清玉有可能是金怀墨, 这哥还一口一个“陛下”地叫她, 陈怡静真是受不住。

    不过,荔红没说过“沉浸”视角的玩家连长相也会变化啊?

    看来她还是得尽快找到星罗棋盘,和荔红取得联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关于宋清玉身份的事还是先放一边, 她得先把那个芋圆捞主理人捞出来。

    “宋清玉,你我的事之后再说,”陈怡静面色严肃, “我找你那个下属是真有急事, 啊不, 是国事!”

    她又把上朝时学到的话术融会贯通了下:“兹事体大, 断不能再耽搁了。快叫他过来。”

    “既然如此……”

    宋清玉这才松了口,令人去把那个做芋圆捞的侍从召过来。

    须臾。

    殿内走进一个探头探脑的侍从。

    她不认识。

    陈怡静仔细地盯着他, 不过两秒, 这人的脑袋上果然弹出一个属性条。

    【盼华宫内侍南宫北辰:

    道德38 忠诚20】

    “卑臣参加陛下。”行礼时,南宫北辰抑不住悄然抬眼, 瞄向坐在主位上的人。

    陈怡静:“那碗芋圆捞是你做的?”

    “是。”

    “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呃。”南宫北辰停顿一下, “这是——这是卑臣家乡的秘方。”

    “你家乡在哪里?”

    “回陛下,”南宫北辰稍有踌躇,“卑臣不是大泱人士, 家乡在很远的地方。”

    陈怡静心中一动:“行,那现在你给朕即兴赋诗一首。开始吧。”

    “啊?陛下,卑臣不会写诗啊!”

    “那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圆圈!”南宫北辰突然高举右手,暴喝一声,“圆圈勾勒成指纹,印在我的嘴唇;回忆苦涩的吻痕,是树根!”

    声情并茂朗诵到此处,南宫北辰胆战心惊看她:“陛下,您没说一定要绝句是吧。”

    就是他——就是他了吧!

    陈怡静起身离开主位,一步一步走向他:“数着一圈圈年轮,我认真。”

    南宫北辰听着,脸上逐渐流露出无比的激动:“密密麻麻是我的——?”

    陈怡静重重点头:“自尊。”

    “你!你——”南宫北辰双手抓住她的袖子,兴奋地晃,“也是穿越来的?!”

    “穿越?啊,也算。”陈怡静说,“你抽到的是什么身份?侍从?”

    “身份?”南宫北辰愣一下,“我是身穿,又不是魂穿,哪里来的身份?”

    身穿。魂穿。

    好像哪里没对上?

    不等陈怡静开口,南宫北辰便说:“陛下!你居然也是现代人啊!天啊!我南宫北辰终于要有靠山了!”

    “呃我没说我要当你的靠——”

    “哎,你都不知道!我穿到这里来的时候多无助,什么人也不认识,真是蓝瘦香菇。还好我南宫北辰不会轻易地狗带!”

    “……你怎么满嘴都是这种令人尴尬到害怕的梗。”

    “啊?你不上网冲浪的吗?这梗多火啊。”南宫北辰说,“这是今年最火的梗啊。”

    “……你是哪一年穿越来的?”

    “2016年啊。”

    陈怡静眼前一黑。

    这哥就一个单纯的穿越人士——还是很老式的那种。

    她这一趟真是白来了。

    “那没事了。你玩去吧。”陈怡静意兴阑珊地离开,“我先走了。”

    “哎哎哎,”南宫北辰拦住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都是现代人,你说在这无依无靠的地方是不是该互相帮衬?”

    陈怡静:“你的意思是?”

    南宫北辰嘿嘿然笑了下:“你不是皇帝吗?要不,你也给我一个位份吧?”

    “位份?你不怕惨遭宋清玉毒手?”

    “怕是怕,你别看他面上阳春白雪的,实际上忌恨心极重。”南宫北辰说,“不过我实在不想当仆人了。大家都是现代人,你给我个面子嘛。”

    “我不想给。”

    “那我哪天把你的身份抖出去,你可别怪我。”

    “哦,你威胁我,我好害怕。”陈怡静灵光一现,“那你想不想当官?我给你个大官做做。”

    “当官?”南宫北辰眼睛稍微放亮,“虽然没有在后宫舒坦,也还凑合。你要给我封个什么官?”

    “宦官怎么样?”陈怡静说,“我发现这里没有太监。你可以当大泱第一太监啊,以后你一手开创东厂,一定能成为穿越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公公。”

    南宫北辰:“……”

    “想好了你就来找我哈。我等你的答复。”陈怡静颇为器重且肯定地看他一眼,甩开袍子就推门而出-

    门外,宋清玉候在石桌边。

    他看陈怡静出来便站起身,双眸紧锁着她的唇,生怕从她面上窥见潮红:“陛下和他……”

    “聊了两句,不算投机。”陈怡静言简意赅。

    “原来如此。”宋清玉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又对她道,“陛下留在这里用午膳吧?臣侍已着人备好了。”

    “你自己吃吧。我找李金吾还有点事。”

    “……好。”

    他眼尾那一丝薄红格外醒目。

    换做一小时前,陈怡静还可以装作没看见他的低落一走了之。

    但当她意识到这位宋清玉很有可能是开了沉浸视角的金怀墨后,她就不能对他的情绪视若无睹了。

    “你,”陈怡静向后一步撤退到他面前,“你不想一个人吃饭吗?”

    宋清玉眼睫微抬:“陛下为什么明知故问?”

    “……我这不是先起个话题吗?”

    陈怡静正要开口妥协,腿边忽然蔓起一股毛绒绒的触感。

    “喵。”

    她低头一看。

    那狗皇帝养的小祖宗正皱着脸在她脚边转悠。

    【御猫昭昭:心情15 体力85】

    喔唷。这猫简直没一天高兴的。

    陈怡静弯腰把猫猫抱起来:“你怎么了,昭昭?又不高兴吗?”

    “喵喵喵。”

    “是不是饿了?饿了你就叫。”

    “……喵。”

    “哇,这猫真是通人性。”

    “陛下。”宋清玉唤她一句,要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去。

    “啊?哦哦。”陈怡静话都还没说,怀里的猫咪就开始一个劲地扑腾一个劲地叫唤,不知道的以为它要长翅膀了,她只好转而说,“这猫估计是出问题了,我先带回去看看,下次再来陪你吃饭啊。”

    不等宋清玉再挽留,陈怡静抱着猫就回紫宸殿,路上还命人紧急把苏云可又叫进宫里。

    苏云可以为陈怡静查出什么了,策马扬鞭地往宫里赶。

    一踏进殿内,这冒名的皇帝端起那只猫举到她眼前:“这猫一直响,怎么回事啊?”

    苏云可:“……你这么着急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陈怡静:“不然呢?你不是资深养猫人士吗?”

    她又没养过宠物。

    别养两天把皇帝的猫猫养死了,那她罪过可大了。

    通关结束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被扣多少功德。

    苏云可瞅一眼猫:“这不是没叫吗?”

    “刚才还叫。现在突然又不叫了,真奇怪。”陈怡静捏着猫猫的脑袋,沉思片刻,“你说……会不会是发情了?”

    “喵——!”

    陈怡静:“你看,它承认了。”

    “喵喵喵喵!”

    苏云可点头:“看样子是。这猫没做绝育吗?”

    “应该没吧?”陈怡静想一想,“古代人养猫也要做绝育吗?”

    “* 当然了,《猫苑》里写了,’公猫必阉杀其雄气‘。”

    陈怡静一副学到了的表情:“那找个懂行的太医来做一下吧?”

    她都还没烦人去请医生,怀里的猫咪就挣扎着往外跑。陈怡静和苏云可绕着柱子去捉它,怎么也捉不到。哪怕陈怡静用“做完绝育我给你搞点新鲜小鱼吃”这样的猫咪诱捕器引诱它,也根本不管用。

    这昭昭的身手极其矫健,嗖嗖几下跃上房梁,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陈怡静仰着脑袋张望:“这猫真通人性。”

    苏云可:“怎么说也是皇帝的猫,总该有点灵气。”

    陈怡静收回视线落向她:“悬赏贴出去了吧?怎么样?”

    苏云可坐进几案边的龙椅,抬起修长的双腿搭在桌上:“京都内目前什么消息也没有,帖子下发到各地估计还得等好几天。要是肖彰和金怀墨不在京都,那他们肯定赶不上这第一次验证了。你找的那个人怎么样,是玩家么?”

    “他单纯是一个穿越的npc。”陈怡静倚在桌前,“不过我意外发现宋清玉有点像金怀墨。”

    “啊……你说那个昭仪?”苏云可说,“说实话我也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呢。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抽到’沉浸‘视角的金怀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趁他记忆被封锁的时候尽情蹂躏他。”

    陈怡静:“非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口出狂言是吧。”

    “陛下,午膳已经备好了。”惊秋领着几个端盘子的侍从徐徐走入殿内,一眼便瞥见那李金吾竟坐在陛下的龙椅上,还慵懒地搭着腿,双眉急蹙道,“李金吾,你竟敢在陛下面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来人!”

    “别来!”陈怡静扬声喊了句。

    苏云可将腿收回,点地起身:“好了,惊秋姑姑,我不坐就是了。”

    惊秋打报告:“陛下,李金吾三番五次冒犯您,如今变本加厉坐您的龙椅,您还不惩治她,若传了出去您的天威何在?”

    陈怡静:“那你别传出去不就行了嘛。”

    惊秋:“这……”

    “惊秋,比起这件事,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问你。”陈怡静负手站在她面前,刻意压低一些声音,拉下脸来,“你必须如实回答朕。否则。你知道按朕的脾气会怎么做。”

    惊秋不知她要问什么,垂首道:“陛下放心,卑臣一定知无不言。”

    “星罗棋盘在哪里?”

    “卑臣——”

    “不许说不知道。”

    “可陛下——”

    “不许说真的不知道。”

    “但是——”

    “不许但是。”

    连着被驳回三次,惊秋眼中已有惶恐,她憋了一会儿:“您这是在考验卑臣吗?”

    陈怡静由此判断惊秋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而这难言之隐的始作俑者,除了皇帝别无二人。

    陈怡静叹了口气:“惊秋,和你说句实话,朕已经后悔了。从前说过的话,统统不作数,现在你放心大胆地和朕说,朕肯定不会罚你。”

    “陛下……”惊秋深看她一眼,也叹了口气,“其实卑臣也明白,您还是放不下他。否则也不会问卑臣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但陈怡静痛心疾首地点头:“是啊,朕放不下他。朕从来都没放下过他。朕辗转反侧,朕寤寐思服。你懂朕的苦吗,惊秋?”

    “陛下……”惊秋面有动容,“卑臣明白,若不是您思念深切,断不会再提起星罗棋盘的事。”

    “谁说不是呢?全都怪我,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如果当时我,不受情绪挑拨……哎、哎、哎。”

    在两人背后的苏云可已经兀自入座动筷吃饭,旁听陈怡静满口鬼话不由腹诽:“这演技真是很做作。”

    惊秋:“既然陛下心念已动,不如……去见一见揽月大人?”

    “好啊好啊。”陈怡静不假思索,“那我们快去吧。”

    惊秋:“是。卑臣这就令人摆驾长宁宫。”

    等惊秋行礼退出殿外,苏云可轻轻撂下筷子:“原来陛下和那个叫揽月的也有一段风流债呢。”

    “您也说了那是陛下的风流债。”

    苏云可笑了下,又说:“我听宫里人说这个长宁宫可是皇宫禁地。”

    “要么你再去打听下消息,有些事我不方便和惊秋问——我这几天装糊涂装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只能装老年痴呆英年早发了。”

    “你以为你的破绽很少吗?”苏云可将下巴轻搭在手背,双眸如柳般拂过她,“宫里四处都在传了,说皇帝陛下性情突变,还有人怀疑你被什么人下了降头呢。”

    “这也是我在疑惑的点。”陈怡静说,“我非要扮演一个真正的昏君吗?游戏规则里并没有要求玩家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身份人设吧?”

    “其实关于这些人的议论,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呢。不过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陈怡静却说:“我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怪就怪在没有人说你奇怪,对吧。”

    她和苏云可分别抽到皇帝和金吾将的身份。

    她的言行举止和昏君不一,周围不少人都察觉出来了。苏云可的言行举止明明也和李沛风截然不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古怪。惊秋也没和陈怡静说过类似“李金吾比以前简直云泥之别”的话,仿佛李沛风生来就是苏云可这样子。

    苏云可恍然点头:“是,怪就怪在这。”

    还欲再说,惊秋已经来催陈怡静出发。

    两人便就此作别,各自再去探索消息,定好次日再碰头。

    乘上马车辇轿不久,陈怡静便问:“惊秋,我有多久没去过长宁宫了?”

    惊秋:“自您与揽月大人决裂以后,已有三年又十个月没有踏入长宁宫了。”

    决裂三年又十个月?

    也不知道这个揽月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如果她连这个也要问,惊秋肯定会真觉得她失忆了——早知道一进副本,她直接装失忆就好了。哎。失策。

    长宁宫离紫宸殿颇远,陈怡静昏昏欲睡时辇轿稳当停下,马儿的轻声嘶鸣搅醒了她。

    惊秋掀开帘子抬起手臂要将她扶下轿子:“陛下,小心。”

    “没事,我还比较健全,可以自己走。”

    陈怡静跃下轿子,面前宫门紧闭,锈迹斑斑,门楣处“长宁宫”三字也风蚀模糊。

    大泱正值初夏,这里却无端有一种寂寥的萧瑟。

    惊秋上前轻叩门扉。

    没人来应。

    她又敲几下。

    须臾,宫门缓缓打开。

    一个内侍探出脑袋,目光先落向惊秋,喜出望外:“惊秋姑姑?您怎么在这里?”

    惊秋:“还不看看是谁来了?”

    那内侍的目光循着她视线所在转移到陈怡静身上,一时张口结舌:“陛陛陛——”

    陈怡静:“这是把脏话消音了吗。”

    “陛下!卑臣不会是出幻觉了吧?”内侍忙不迭踏出门槛,双膝一屈朝她就跪。陈怡静眼疾手快扶住他:“别跪别跪。折寿。”

    “卑臣有生之年还能再睹陛下真容,是三生有幸,怎么会折寿呢?”

    “我是说折我的寿。”

    “……”内侍甚是疑惑,“陛下乃天子,天下人之跪都受得,何来折寿的道理?”

    “现在没空和你解释什么自由平等博爱了,快让我进去。”

    内侍慌忙倾尽全力推开宫门:“陛下,这个时辰揽月大人还睡着呢。卑臣这便去喊。”

    “不用,我等着就行了。”

    她是来找星罗棋盘的,又不是来找这个什么揽月。

    他睡着更好。

    “陛下,揽月大人昼夜颠倒惯了,若卑臣不去叫他,他恐怕得睡到傍晚。”

    “那更好——”陈怡静把后头的话咽下去,转而说,“无妨,朕等着便是了。”

    “陛下……”内侍热泪盈眶,“卑臣就知道您心里还有揽月大人。”

    “有有有。”陈怡静敷衍地答了句便走进长宁宫。

    回廊迂回,廊边几丛海棠花开得也没精打采,一副棋盘静静摆在院内那张石桌上。

    当陈怡静的视线聚焦在棋盘的一瞬间,弹出一个面板。

    【星罗棋盘:你曾与夜揽月在此对弈。】

    总算找到了!

    “你们都退下吧。”陈怡静挥挥手,“我自娱自乐就行。”

    惊秋与那内侍对视一眼,遵命离开。

    陈怡静直接跨过走廊奔至星罗棋盘面前。

    院内处处凋零之象,只有这副棋盘焕然如新。棋盘用顶级木料打造,年月沉淀之下泛出淡淡的琥珀色泽,可惜的是边缘有一条蜿蜒显眼的裂痕。黑白棋子则由美玉磨成,落在棋盘上荧光流转,有如棋布星罗。

    四下无人,她拾起一枚棋子轻放在棋盘天元处:“荔红。”

    棋落的一刹那,陈怡静听到棋盘发出一个声音。

    【正在为您转接人工服务,请稍后——】

    陈怡静:“……至少转人工不用手动扣0。”

    这一等就是好几分钟。

    【喂?我是荔红,有什么事?】

    陈怡静:“开了’沉浸‘视角的玩家是不是会改变长相?”

    【不会。】

    不会?

    那宋清玉和金怀墨没一点儿关系?

    “那——”

    【您已超过5秒没有应答,对话自动切断。】

    陈怡静面无表情拾起那枚棋子又放在天元处:“荔红。”

    【正在为您转接人工服务,请稍后——】

    她这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在5秒内和荔红完成至少两次的快问快答,深吸一口气憋在狭隘的胸怀,蓄势待发。

    忽而,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怎么会来。”

    清冽柔和之中掺杂了一丝淡漠。

    惊闻此声,陈怡静怔愣着转过头去,彻底泄了那口气。

    【喂?我是荔红,有什么事?】

    陈怡静:“……没事了。”

    原来宋清玉并不是金怀墨。

    因为金怀墨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废卿夜揽月:

    容貌100 家世10 心计100 宠爱100】

    第147章 昏君体验卡8 【检测到玩家已发起验证……

    好家伙。

    这夜揽月才是皇帝的心头爱啊。

    “金怀墨,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还到处去贴寻人启事找你们。”说话间陈怡静不由端详起金怀墨的装造。这一袭湛蓝色的衣裳极其衬他,雅致清冷又不失风情。他面容凉寡, 淡极反而生艳。

    听她这么说,金怀墨却回答:“陛下似乎将我当作旁人了,那来便不如不来。”

    陈怡静一愣:“……你叫我什么?——你不认得我?”

    金怀墨淡淡地看她:“我自然认得。只怕陛下自己认不得了, 才会误入长宁宫。”

    “陛下莫怪!”方才那侍从急忙上前来,像是要替他说话, “揽月大人许久没见着陛下, 心里高兴才这样口不择言。”

    惊秋也上前来,冲着金怀墨说:“揽月大人,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金怀墨依旧不为所动, 眉眼稍垂不带什么感情:“不行礼又当如何。”

    那侍从连忙踮脚和他小声说:“大人,陛下此番可是专程来看您的,您服个软……”

    他没那个耐心听侍从说完, 便拂袖而去:“忍冬, 送她离开。”

    “金怀墨……夜揽月!”陈怡静喊他。

    金怀墨止步, 却没转身, 只肯微微侧过脸:“陛下还有何事?”

    完了。张口就带刺,叫金怀墨叫不住, 叫夜揽月一下子就叫住了。

    这哥真是开“沉浸”视角了。

    陈怡静叹口气:“没事。你玩去吧。”

    金怀墨:“……”

    他眉宇极轻一拧, 有分秒的愣神,但还是就此离开。

    他那位名叫“忍冬”的侍从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跟上他还是来给陈怡静赔礼道歉, 思量再三还是扑到陈怡静面前:“陛下,揽月大人有什么失礼之处……”

    “没事,我不介意, 你去吧。”陈怡静摆摆手说。

    惊秋上前一步到陈怡静身边说:“陛下,揽月大人毕竟被幽禁了三年多,心里难免对您有一些怨言……”

    陈怡静:“我明白,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惊秋一走,陈怡静转悠一圈看院内没人了,又连忙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荔红!”

    【正在为您转接人工服务,请稍后——】

    她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会儿。

    【喂?我是荔红,有什么事?】

    陈怡静:“沉浸视角的玩家能不能参与验证?”

    【第一轮验证没有相关要求。只要是玩家均可以参加。】

    “哪怕他没有想起自己是玩家,也可以是吧?”

    【是的。不过为了保证游戏的沉浸性,验证开启时我们会对“全知”视角玩家和“白板”视角玩家之外的人释放记忆封锁剂。】

    既然如此,现在有她、苏云可、金怀墨三个人,已经满足第一轮次验证要求了。

    【您已超过5秒没有应答,对话自动切断。】-

    回到寝殿,陈怡静把来龙去脉和苏云可复述了一遍,最后说:“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等到月圆之夜,就可以进行第一次验证了。”

    苏云可暂时不管这个:“那你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吗?”

    “……我大概也猜出来了。”陈怡静说,“反正就是皇帝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之类的。”

    苏云可伸出食指微微一晃:“多年以前,皇帝外出巡游路过一场婚宴,对新郎一见钟情。于是她当机立断杀掉新娘,将新郎强取回宫。这个男人就是夜揽月。虽然皇帝对他很好,又是封了贵卿又是赏赐各种奇珍异宝,这朵高岭之花也很少给皇帝好脸色。皇帝本身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哄一阵子也就腻了,三年多以前,她和夜揽月彻底撕破脸,废了他的位份将他软禁在长宁宫,再也没去看过他了。”

    陈怡静抱起不知道去哪里撒了一通气乖乖回来的猫咪,恍然:“那不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吗?”

    “不过呢。我还打听到一个挺有意思的事。”苏云可勾着唇角笑笑,“宋清玉刚好就是在那之后进的宫。皇帝在一场宴会上认识他,据说也是一见钟情哦。”

    “皇帝就好这口?”

    “我看多半是替身文学。”苏云可说,“吃不到正主,就吃吃代餐咯。”

    “宋清玉不知道这事吧?”

    “当然不知道了,”苏云可抬起自己的手欣赏自己白玉般的指甲,“皇帝把说闲话的宫人都杀掉了,哪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讲这个。不过不少资历老点的宫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了。”

    陈怡静盘着腿坐在地上玩猫,边说:“那我们也别跟他说,省得又惹来什么麻烦。”

    到时候宋清玉跑她这来说什么“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负了”的话,她还能回什么?能有几分像他是你的福气吗?然后他就质问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想一想,陈怡静忍不住颤抖了下,这种剧情她还是能躲就躲吧。

    “对了,我问过惊秋,”陈怡静又说,“还有三天就是十五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长宁宫?”

    “不过金怀墨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配合我们么?”

    “哼哼。那就只能强迫他配合了。”-

    次日。

    “陛下,揽月大人不愿见您。”忍冬苦着脸说。

    陈怡静:“我是皇帝,我有封建皇权,我强迫他见我。”

    忍冬脸色更苦:“揽月大人说,他左右不过一条命,陛下要的话杀掉就是了。”

    陈怡静默了下,再举起君主专制的旗帜:“那他有九族吗?”

    忍冬:“他的九族不都被您杀掉了吗?”

    陈怡静:“……我还是低估了我的暴虐。”

    她朝忍冬身后一看,大白天里也是屋门紧锁。她径自走到门边,开口向里头说:“夜揽月?后天晚上你有空吗?”

    没人应她。

    忍冬小步小步踱到她旁边,小声:“陛下,门从里头反锁了,实在不行只能找羽林军来破门了。”

    陈怡静稀奇:“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

    忍冬:“卑臣也盼着大人早日再获圣宠……”

    “夜揽月,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陈怡静又砰砰拍几下他的门,“聊一聊。我有正经事。”

    里面透出来一个字:“说。”

    陈怡静:“真高冷。”

    金怀墨:“陛下不满,回去就是。”

    陈怡静忽略他的嘲讽:“后天晚上我和苏——李沛风,就是那个羽林金吾将,我们要借用你的星罗棋盘。”

    “何必专程和我说,陛下想要,照例抢去就是了。”

    “场面话还是要说下的。”陈怡静说,“而且我还要借你。”

    “……借我做什么。”

    “借你的嘴巴说两句话。”

    “不借。”

    “你必须借。”

    “我偏是不借,陛下又当如何?”

    “首先我是皇帝,我威逼你说。”

    “我抗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陛下气不过,趁早杀了我便是。”金怀墨不等陈怡静再说,又凉凉补充一句,“当然,陛下若是觉着不够,我这长宁宫里其余活物,你一并杀了就是。”

    “……那其次我利诱你说。”

    门嘎吱一声拉开,半人宽的门缝中露出金怀墨的面容。

    他颀长的身形遮住里屋星点的烛光,覆了层薄霜的脸上总算浮出几丝兴味来:“陛下想如何利诱我?”

    陈怡静:“你想要什么你就说。我能力范围内,都满足你。”

    他装模作样思忖几秒:“我要皇后的位子。”

    “可以。”陈怡静毫不犹豫答应,“别说皇后,你就是要当太后我也可以。”

    “……”

    金怀墨双眸微澜,凝着她慢慢说,“许久不见,陛下倒是变了。”

    “还好吧。”陈怡静含糊其辞,“人嘛,总是会变的。”

    “是吗。”金怀墨略一弯身对上她的视线,眼中探究不予掩饰,只是压低声缓缓道,“究竟是变了,还是换了。谁又知道呢?”

    ……?

    什么意思?

    陈怡静还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金怀墨就直起身淡声说:“我困了,要睡了。陛下先请回吧。”

    大门无情关上,陈怡静忍不住问一旁的忍冬:“现在不是傍晚吗?他不都是白天睡吗?”

    “呃。揽月大人是白日睡,傍晚也睡,夜里还睡。”忍冬赔笑,“陛下您也知道,幽禁的日子里大人毕竟无所事事……”

    看来哪怕开了“沉浸”视角,这金怀墨还是那睡生睡死的个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也亏了忍冬这有意无意的一提,陈怡静才想起派人解了夜揽月的幽禁令。虽然她认为像他这么宅的人,哪怕不被禁足也懒得出门-

    转眼到四月十五日。

    苏云可持着御赐令牌在入夜前抵达长宁宫门口。

    陈怡静正抱着猫在等她。

    “你抱它来做什么?”

    “它非要跟来。”

    她们踏入长宁宫,来到星罗棋盘前。

    苏云可双手撑在棋盘两侧细细查看:“这棋盘真是精巧呢。我听说这是夜揽月从前的新娘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带在身边。”

    “你哪里听说来这么多事?”

    “羽林军嘛,到处巡逻,自然到处八卦。”

    陈怡静手里的猫猫突然跳到棋盘上,猫爪去扒拉棋子。她拾起被它刨掉的棋子放回去,它继续扒拉,她又捡它又扒拉。

    陈怡静索性一把抱起它:“不许玩了。”

    苏云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该给它弄几个玩具。”

    “玩具就在这里面。”陈怡静捋一捋猫毛将它放在金怀墨紧闭的房门口,抬手帮它敲了敲门,“昭昭,用你的可爱征服他吧!”

    猫:“喵……”

    猫咪蹲在原地不肯动。

    她推推它,它喵一声,仿佛在说“莫挨老子”。

    陈怡静抱膝蹲在它跟前:“昭昭,你脾气这么大是因为没绝育吗?”

    “喵!”

    一道影子幽幽罩在她和猫的身上。

    陈怡静抬头,金怀墨散漫地倚在门边看着她。

    “还以为你会反悔,不出来了。”陈怡静说。

    金怀墨含沙射影道:“小人看谁皆是小人。”

    陈怡静:“彼此彼此。”

    他躬身抱起昭昭:“陛下的新宠物?”

    昭昭待在金怀墨的臂弯里,既不挣扎也不扑棱。

    陈怡静稀奇道:“它叫昭昭。这猫一般不给别人抱,跟你倒是还挺投缘的。”

    “喵。”

    陈怡静:“哦,它骂你呢。”

    “喵?!”

    陈怡静:“它说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

    金怀墨抬手轻抚它的脑袋:“跟着陛下,也算是苦了你。”

    “你们二位还要在那里耳鬓厮磨多久?”那边的苏云可意兴阑珊地丢下手中棋子。

    “来了。”

    陈怡静带着金怀墨走到棋盘边,和他说,“你就说’我是玩家金怀墨‘’我的身份是废卿夜揽月‘。”

    金怀墨动作一顿,觑向陈怡静:“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后再和你解释,你说了就行。”陈怡静拉开棋盘边的椅子,“来,请坐。”

    金怀墨目光徐徐放低,划过苏云可落在棋盘上,静了几秒道:“所以在陛下眼里,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苏云可眼中晃过一丝诧异。

    她们没想浪费这个口舌去和他解释什么玄机,也没意料过他这么快就想到这一步。

    陈怡静:“你说吧。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金怀墨意味深长地看她:“你该告诉我的不止这些。”

    “还能有什么?”

    “比如说,你到底是不是皇帝。”

    “……”

    看她欲言又止,金怀墨笑一声,不再追问。

    他俯身落座,望着棋盘。月华朗照之下,棋盘正通体泛出光泽,细碎的荧光缓缓流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沉默片刻,心中已有判断,张口说出那个叫他无比陌生却莫名熟悉的名字:“我是玩家……金怀墨。我的身份是废卿……夜揽月。”

    话音将落,星罗棋盘光芒大盛。

    这道光芒是如此灼眼,他下意识闭了双眼。而就在他闭上眼时,意识瞬间陷入一片迷蒙。

    陈怡静眼疾手快扶住昏倒的金怀墨,接着他说:“我是玩家陈怡静,我的身份是皇帝齐司砚。”

    苏云可:“我是玩家苏云可,我的身份是金吾将李沛风。”

    【检测到玩家已发起验证——】

    【“大泱7.0”玩家检验程序正在启动——】

    【检测到第一轮次验证条件已满足。】

    【恭喜你们通过第一轮次验证!】

    【现在公布第二轮验证要求:

    凑齐5个玩家、玩家身份回答正确率80%。】

    陈怡静又问:“’沉浸‘视角的玩家只有在完成’人生目标‘之后才能转视角吗?”

    【是的。】

    【只有达成“人生目标”以后,“沉浸”视角才会转换成“全知”视角。】

    苏云可懒懒撑着下巴:“就算他一直’沉浸‘着,也不耽误我们验证吧?”

    陈怡静摇头:“只有转移成’全知‘视角,他才能知道剩下的’沉浸‘玩家是谁。”

    “那你说,夜揽月的’人生目标‘会是什么呢?”

    陈怡静想到前两天他向自己提的要求,他的人生目标不会是当皇后吧?但这个夜揽月不是一点都不喜欢皇帝么?

    她还是摇头:“难说。人生目标这种东西,一般人死之前都很难知道。”

    “说不定是杀了你自己当男帝之类的。”苏云可笑盈盈看她。

    “他?他一上位搞不好会把做三休三的早朝搞成做一休十。”

    两人正发散思维,猫咪又一跃跳上棋盘,猫爪又开始扒拉棋子。她们看着这小祖宗把一颗棋子慢慢往棋盘中央推去。

    苏云可:“猫猫还会下棋呢?”

    猫猫不语,一味把那颗棋子推到天元处:“喵。”

    陈怡静:“……”

    她和她无声对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投向猫咪。

    “该不会。”

    “难道说。”

    猫咪也是玩家?

    ……荔红好像从没说过玩家一定是’人‘。

    猫咪开始叫唤:“喵喵喵。”

    “陛下。”惊秋的声音在长宁宫门侧响起。

    陈怡静转头应:“怎么了?”

    惊秋:“骠骑大将军连夜返京,现下正在紫宸殿求见您。”

    陈怡静和苏云可又对视一眼。

    这个骠骑大将军又会是个什么角色?

    不等她回应,桌上的猫咪突然噌得蹿下地,四腿并用向外奔去。

    第148章 昏君体验卡9 “都怪你,你这个死皇帝……

    陈怡静和苏云可抵达紫宸殿时, 那换了身便服的将军正背对着她们在逗猫。

    猫咪喵喵喵响个不停。

    苏云可靠近陈怡静小声说:“就跟你说要绝育吧,现在看见个帅哥就发情。”

    陈怡静:“人家是公猫谢谢。而且你怎么知道那是帅哥。”

    苏云可:“帅哥就像用了动物奶油的蛋糕,正脸都不用看, 我闻一闻就知道了呢。”

    陈怡静:“我以后开课割韭菜的时候决定用你这句话当标语。”

    苏云可:“……”

    两人不算小声的议论悉数落进将军的耳朵。

    他身形一顿,站起回身,双手作揖向陈怡静俯下半身:“臣参见陛下。”

    【骠骑大将军祁戈雅:

    政治100 武力100 道德10 野心100】

    陈怡静愣了下, 快步上前弯腰去看他的脸:“肖彰?”

    没有她的应允,他没有起身, 仍保持刚才的姿势:“陛下所言何意?”

    陈怡静:“……你抬头看看我呢。”

    他倏然抬眼, 双眸如黑曜石般幽深,眼底锋芒难掩。

    陈怡静迟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欣喜:“你……不认得我?”

    他过分逾矩地盯着她,语气毫无波澜, 近乎一字一顿:“臣自然认得。”

    “喵。”昭昭绕着陈怡静转悠不停,最后干脆一口咬住她的裤角。

    她弯腰将猫咪抱起来,还有一些难以置信。

    ——肖彰和金怀墨都抽到了“沉浸”视角吗?

    凭肖彰那天天撞大运的好运气, 不该啊。

    按理说抽到“全知”视角才对吧。

    苏云可显然和她想法一致:“不会吧?你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呢?”

    肖彰瞥一眼苏云可:“李金吾这是何意, 我本就是陛下亲封的骠骑大将军。”

    陈怡静上下打量他, 果然看见他左手指节处的刺青。

    她指指他的手:“那这是什么?”

    肖彰低眸一扫, 面不改色:“回陛下,这是臣的胎记。”

    “你家胎记是三个英文字母啊!”

    “臣虽不知何为英文字母, 然陛下如此说了, 那它便是英文字母。”

    “……”

    怀里的猫还在响,炸着毛, 脊背都弓起。

    陈怡静不得不先分心去关照它, 她顺着它的毛摸。

    “喵。”

    “喵喵喵喵喵。”

    她不懂它在喵什么,只知道它心情很差。

    陈怡静:“怎么了,昭昭?”

    “认生吧?”苏云可也伸手摸摸它下巴, “可能它还不习惯闻到别人的气味。”

    “陛下。”旁边的肖彰不关心猫,顾自取出一份文书,“兴州动乱已平定,乱党皆已捉拿回京,听候陛下发落。”

    陈怡静腾手接过来:“这件事明天早朝再说吧。你——”

    攥着这本折子,陈怡静忍不住道:“这么大晚上的,你来皇宫就为了送这个?”

    肖彰目视前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昔日陛下派臣离京时再三叮嘱,动乱一平需即刻回宫述职,是以臣不敢耽搁。”

    “哦……”陈怡静又看看他,“没什么别的事了?”

    肖彰:“陛下还想听什么?”

    “听海哭的声音。”

    “喵……”

    苏云可:“你的烂梗真是层出不穷呢。”

    “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肖彰说完,也不等陈怡静说到底有吩咐没吩咐便大步流星踏出殿外。

    苏云可望着他的背影:“看来他也抽到了’沉浸‘视角,真是麻烦呢。”

    陈怡静也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好怪。”

    “嗯?哪里怪?”

    “现在还说不上来。”陈怡静皱眉,“但是真的好怪。”-

    翌日早朝。

    木景秀先启奏:“臣已择出一份名单,均堪当户部尚书之任,请陛下过目。”

    陈怡静翻一翻,上面有好几个名字,她开始点名:“张源清?”

    “臣在。”

    【户部侍郎张源清:

    政治65 武力28 道德65 野心29】

    这不行。数据太平庸。

    陈怡静摇摇头,继续点名:“汪可怡?”

    “臣在。”

    【大理寺少卿汪可怡:

    政治82 武力49 道德79 野心40】

    这个还行。

    陈怡静:“那李苏洁在吗?”

    “臣在。”

    【礼部侍郎李苏洁:

    政治90 武力67 道德69 野心69】

    这个人政治指数高,估计会很做官,但道德和野心一样高,会导致什么结果?

    一边贪污一边内疚?还是光贪不花?

    陈怡静有些犯难,于是她又说:“霍丞相,你怎么看?”

    霍文宣慢条斯理道:“臣以为,张大人任户部侍郎多年,对户部一切事宜了如指掌,是最适合担任户部尚书的人选。”

    陈怡静:“但她的道德是最败坏的。”

    张源清:“???”

    惊闻此语,张源清连忙道:“陛下,臣自入仕以来,从未贪过百姓一针一线呐!”

    “我明白,你现在是有贼心没贼胆。升官了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臣冤枉啊!!”张源清呼号。

    苏云可笑了一声,她也看得见这* 些大臣的属性面板,知道陈怡静言下之意:“陛下,我看不如这个职位就交给木御史丞吧。”

    陈怡静去看木景秀:“对啊。”

    【御史丞木景秀:

    政治85 武力30 道德94 野心35】

    这合适啊。

    管钱的人道德感高点准没坏事。

    “那木景秀,这个职位就交给你吧。”陈怡静把折子往桌上一丢,坐等下班了。

    “这——”木景秀面上有挣扎,“陛下,臣才疏学浅,资历又轻——”

    “木大人,何必假意推辞呢?”苏云可笑意不掩,“谁不知道你木景秀愤世恨俗,一派清流?这户部的大权落在你手上,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吧?”

    木景秀皱眉:“李金吾,你莫在朝堂之上污蔑我。”

    “我哪敢污蔑你?我这是在巴结你呢,木尚书。”苏云可笑意发深,“怎么说也是我向陛下举荐的你,等你升了官,可不要忘了我哦。”

    “这,”木景秀看不得她那种勾人的眼神,忙撇开视线,“陛下,这李金吾说话一贯没分寸,您千万不要在意。”

    陈怡静:“别慌,你升职以后提个果篮去她家感谢下就行了。”

    木景秀还想推辞,陈怡静又摆皇帝架子:“朕都已经说了,你还要反驳,难道故意让朕不痛快?”

    木景秀再次垂头:“臣绝无此意……”

    “好了没事了吧?”陈怡静说,“散了吧那就。”

    “陛下。”肖彰此时却开口,“臣有事启奏。”

    “……说。”

    “从兴州押解回京的反贼乱党,该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霍丞相瞥他一眼,眸中带了些许警示意味:“将军莫非是忘了,按我大泱律法,谋逆者当死。无论是谁,只要叛乱,自该早日问斩。”

    肖彰面色平静,像是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继续道:“狱中一名反贼,声称是陛下旧识。不知陛下是否要亲自见上一见?”

    木景秀:“反贼信口雌黄罢了,将军何必拿这等事来叨扰陛下。”

    肖彰看他:“木御史丞,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木景秀噎了瞬:“我是陛下亲封的户部尚书……”

    肖彰:“别说你现在官印未换品级未升。纵是司马云霄还在这,也不过区区三品。何来的资格在我面前犬吠。”

    “你——”木景秀说,“陛下就在此,饶是你官阶再大,还能大过陛下?”

    “陛下?”

    肖彰轻嗤,似笑非笑看了眼陈怡静。

    照旧是目空一切的姿态,只是没再往下说。

    陈怡静正襟危坐,偷瞄他一下。

    哇。好狼子野心的眼神。

    感觉给他一个陈桥,他就能搞一场兵变。

    “行了,小木子啊呸,小木,大将军刚出差回来,你别惹他了。”陈怡静敷衍地主持一下公道,“至于那名反贼,我还是见一见吧。反正我也闲。”

    木景秀:“……”

    霍文宣:“……”

    “来人。”肖彰沉声开口,“将犯人带上来。”

    一人被押着,自大殿之外缓缓踏入。

    她身穿囚服,仍仰着光洁的脖颈。虽有些灰头土脸,但面上尽是不屈。

    【方士江屿:

    才华95 道德69 野心80】

    “还不跪下!”扣押双臂的侍卫抬脚直踢她的后膝,要迫她下跪。

    “别碰她!”陈怡静提声一喝,登时慑住了她们。

    侍卫吓得一怔,慌忙松手。那犯人软绵无力,眼看就要栽倒下去时,陈怡静已经快步奔下几级台阶,有力地握住她的胳膊扶她起来:“你还好吗?”

    她倚在陈怡静怀里时,闻到几缕似有若无的熟悉气味,是淡淡的冷泡茶香。

    她有些吃力地抬起眼,看清她面容时,眼中不屈已经化作隐隐委屈,声音很轻:“是你吗……陈怡静……”

    “是我,温佳。”陈怡静轻声说。

    听见她的声音,温佳突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劲,没好气一把推开她:“都怪你,你这个死皇帝。”

    陈怡静称心如意点点头:“还会骂?看来状态还行。”

    一旁的大臣听见她这话,瞪眼怒喝:“住口!你这反贼!”

    “在陛下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九族都不想要了吧!”

    陈怡静视若无睹,弯身拍去温佳衣服上的灰尘:“你好端端的造什么反啊?”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说起这个,温佳窝了一肚子火,没力气也气出了力气,“我一来,周围人都慷慨激昂的,全在说什么狗皇帝狗皇帝的,叫我帮她们出谋划策。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逐鹿中原乱世出人杰的副本呢。哪里知道才起义几天,就被肖——”

    话到此处,她不忿地瞪了肖彰一眼:“就被这个疯子给抓了。刚好那时候看到有人来兴州发了悬赏,我就想有可能会是你……”

    她这一席话在朝堂之上简直掀起轩然大波。

    木景秀一马当先:“你这反贼!你说将军是疯子也就算了,居然称陛下为’狗皇帝‘?”

    张源清义愤填膺:“这反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殿之上还敢如此宣言。”

    汪可怡法律小课堂:“陛下,按大泱律法,该将此反贼打入诏狱,执五马分尸之刑!”

    一时之间群臣激愤,势要将温佳施以极刑。

    温佳处在舆论中心,环顾四周全是对自己侧目而视的高官大臣,她看向陈怡静,一把死死拧住她的袖口:“你、你说句话啊。”

    “好了好了。”陈怡静又是用这四个字开口,“她骂的是我,你们这么激动干嘛?”

    温佳听她还是这样满不着调,别过脸,嘴角扬了一下。

    “陛下,这反贼方才已经供述叛乱事实。”霍文宣神态镇静,“臣以为,该按律法处置。”

    陈怡静:“五马分尸啊?”

    “不仅要五马分尸,还当株连九族。”肖彰则说,“她出身京宁江家,是陛下那位愉美人的妹妹,依臣之见,陛下那位爱卿也该一并杀了才是。”

    陈怡静:“首先那不是我的爱卿。”

    苏云可:“其次愉美人已经晋为江昭仪了哦。”

    陈怡静:“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肖彰哂笑:“是么?臣久不在京,竟不知江尧已经深得陛下心意。”

    陈怡静:“……别扯远了,现在在聊反贼的事。”

    温佳:“谁是反贼啊!”

    “谁是反贼?自然是谁造反谁是反贼啊!”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贼不知悔改,盛气凌人,该立刻问斩!”

    “请陛下立刻斩杀此贼!”

    陈怡静仿佛没听见大臣们的谏言,看一看面色苍白的温佳,想她一路舟车劳顿还被抓进大牢,便先叫来惊秋:“惊秋,你还是先带她去紫宸殿休息下吧。别给人累坏了。”

    “是。”惊秋徐步走到温佳身边,“江屿小姐,请吧。”

    温佳昂起下巴,刻意走到肖彰跟前,咬字很重:“看到了没?”

    她哼了声,撞开他的肩膀直直往前走。

    惊秋:“江屿小姐,您走反了。”

    温佳:“……哦。”

    众位臣子大为震撼。

    “陛下,您这是何意?”

    “为何要将这反贼带走?”

    “陛下不会是想动私刑吧……”

    “臣恳请陛下即刻问斩此贼,否则后患无穷啊!”

    “是这样啊。”陈怡静捋一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经过朕一番深思熟虑,不如还是将她当庭无罪释放吧。”

    她一句话又引起轰动,满朝文武七嘴八舌,绝大部分都持反对意见。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若不以雷霆手段治理叛乱,以儆效尤,此后必然会有更多人造反的。”

    “陛下莫非是因为江昭仪才对这反贼网开一面?”

    “江昭仪魅力如此之大?”

    “陛下,请三思啊!”

    “安静安静!”陈怡静两巴掌拍柱子上,手疼,但坚持管理朝堂秩序,“说了多少次,上早朝不要随便说话,你们一人说一句,我们还要不要散朝了?你们真是朕带过最吵的一届大臣!”

    “……”

    大殿安静一瞬,又有臣子怯怯开口:“可是——可是陛下——”

    陈怡静:“到底你说还是我说?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

    一众臣子全都乖乖噤声,大殿之上彻底安静下来。

    陈怡静这才往下说:“其实呢,朕是一个反封建主义者。对于这种全国范围内的革命,朕是非常支持的。”

    大臣们:“?????”

    苏云可:“噗。”

    陈怡静:“所以这位反贼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深得朕心。朕不光要赦免她,朕还要赏赐她。木大人你到时候看看国库里面有什么就赏点什么。”

    苏云可忍住笑意:“陛下以德报怨、宽宏大量,真是一代仁君呢。”

    “嗯,李金吾所言极是。”陈怡静点头,“那没什么事了,就退朝吧。”

    这皇帝做过的荒唐事不算少,文武官员说不定都习惯了。见她如此坚决,大臣们只好依次撤出殿外。

    只有木景秀又去而复返,候在大殿门口。

    “还有事吗?”陈怡静向他走过去。

    木景秀显然有话要说:“陛下,臣……”

    他的话戛然而止。

    陈怡静踏出大殿门槛:“怎么不说了?”

    看木景秀面有忌惮,陈怡静不由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哪知肖彰正立在殿门边,离两人不过一米远。她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

    他面无表情,双眸却幽深如鬼火般锁住她,简直像一个难散的阴魂。蓦地,一种战栗自她背后爬上来。

    “陛下……”一边的木景秀开口,“臣——”

    “怎么,木尚书,”肖彰抽眼去看他,唇角有轻蔑的弧度,“升了官还这样畏缩?”

    木景秀眼里骤有愠色:“我在陛下面前自当礼数周全,有何畏缩可言?我看你是傲气过头,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肖彰:“我返京之前就听说木尚书意图勾引陛下,如今看你一口一个陛下的样子,传言倒不像有假。”

    “你——”木景秀说他不过,求救似的看向陈怡静,“陛下……”

    陈怡静:“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户部的一把手,你多少给点面子。”

    肖彰讥讽地扬唇:“户部尚书?他也配。”

    “你这乱臣贼子,实在欺人太甚!”木景秀说,“陛下,臣自知资历尚浅,比上不足,但臣入朝以来——”

    “打住打住,”陈怡静怕他长篇大论,“你放心,我知道你良心大大滴。”

    怎么说这木景秀的道德指数也有94,户部尚书这个职位交给他理应不会错。

    肖彰语气平平:“陛下若单单凭一些数字断人,难免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数字?!

    他说的数字,该不会是属性面板上的数值吧?

    陈怡静脸色稍变,先对木景秀说:“木大人,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臣遵旨。”碍于骠骑大将军在这,木景秀也终究没说出原本要说的话,只能行礼离开。

    等木景秀一走,陈怡静便立刻转向肖彰直入主题:“难道你能看见他身上的数值?”

    肖彰敛眸,不答反问:“陛下都能看见,我如何不能看见?”

    怎么回事?

    他不是“沉浸”视角玩家吗?他怎么能看见NPC身上的数值?

    陈怡静微张唇:“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的?”

    肖彰抬步向她欺近,剑眉向下压,乌瞳外溢掌控欲:“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

    第149章 昏君体验卡10 “我比她疼你哦。”……

    陈怡静终于反应过来了。

    之前她直觉他怪, 但没想清楚到底怪在哪里。现在她终于知道怪在哪里了。

    在他宣称自己也能看见数值的那一刻,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是谁。

    是“兽”?是意识没清除彻底的缪?还是出bug导致沉浸视角没开完全的肖彰?

    在里世界,那些兽冒充肖彰一次又一次地找上她。她从来都是凭眼神来识破它们。从那之后她就不会认错他了。兽的眼里只有兴奋、渴望、饥饿。而缪的眼里多是不谙世事的理性。

    肖彰的目光则如同泼墨的宣纸, 朗朗澄澈肆意洇染在一张难抑的幽恨里。

    陈怡静十分认同商雀曾经说过的话。肖彰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所有的朋友都一定对此毫无异议。

    所以尽管他那时说:“迄今为止无数个时刻我都很想杀了你。”然而他只再说一句“可是我绝对不会动手的”,她就无条件相信了他。因为她能感受到他始终在克制自己,他永远要保持一个不会伤害到她的分寸来靠近她。

    可是现在。

    现在她望着他, 已经确认面前的人就是肖彰——不像是开了沉浸视角记忆被封锁的肖彰,而是分明还记得她的肖彰。

    但他并不是“全部”的肖彰。

    似乎, 克制与澄澈的那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掉了。

    他现在仿佛一柄脱鞘的利剑, 暗恨丛生,再没有意志能压制他的杀意。

    他也并不担心她揭穿他,甚至他好像还有些期待她戳破他。

    不过这一切这是陈怡静在这一瞬间的察觉。

    种种猜测如流星般从陈怡静脑海中一闪即逝。

    她没有选择在这时候与他对峙下去。

    又或者说, 她明明有所察觉,却没有选择在这时候面对他。逃避的念头自灵魂里泄漏出来。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也能看见自己的数值?”陈怡静状似随意,以一种更轻松的语气和他说, “野心这么高, 不会天天在想篡位吧?”

    经这一问, 他身上某种昭彰的难驯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他竟然微笑:“臣若是想篡位, 陛下活不到今日。”

    “哦……”陈怡静又说,“谁说篡位一定要杀人?你提前三个工作日联系我, 我主动禅让不就得了。”

    肖彰不笑:“陛下心态倒是不错。哪日臣弑君夺权, 也望陛下还能像现在这般海量。”-

    陈怡静回到紫宸殿时,还没踏过门, 难得听见温佳一声尖叫。

    “啊——!!!!”

    陈怡静赶忙冲进殿内, 一眼看见温佳已经跳上她的龙床,一把捞起被褥挡在自己面前,浑身都在抗拒那只离她半米远的猫咪。

    “走开!走开——!!!”

    “喵。”听到陈怡静的脚步声, 猫咪扭头就朝她小步奔来。

    她抱起猫猫,走向温佳:“你怕猫啊?”

    “你——你站住!”温佳说,“别让它离我太近。”

    “你真怕猫啊?你看着明明是那种至少会养三只猫的人啊。”

    温佳不住地往后抻:“它会咬我。”

    “它从不咬人的。它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墨水。”

    这金渐层平时就爱玩玩墨水玩玩笔,舞文弄墨的,把小爪子沾得黢黑,搞得惊秋她们都把房间里的笔墨纸砚撤掉了。她确实该去给它找个玩具。

    陈怡静揉揉猫咪:“昭昭,要么你去跟姐姐卖下萌吧。”

    “……”猫猫不语,皱着小脸蛋拿爪子拍掉她的手。

    陈怡静举着猫咪望温佳那边送:“那要么你摸摸它?”

    “我不要,”温佳把被褥又往上拉,遮住整个人,只露出她一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猫。”

    “喵!”

    陈怡静:“怎么会呢。你看它多可爱啊。金灿灿软绵绵的。”

    温佳嗤了声:“人都不可貌相,更何况猫咪。”

    “那你总不能永远拿被子蒙着自己吧。”陈怡静说,“你举着不累吗?”

    温佳朝着昭昭努下巴:“你让它离我远点。”

    “喵。”猫咪扭头,端出一副懒得看她的姿态。

    陈怡静假传猫旨:“它同意了。”

    温佳试探地放下被褥,还是警惕地盯着猫咪:“它不会突然扑过来挠我吧?”

    “不会。”

    “那它会不会趁我不注意来挠我?”

    “不会的,它一天天可忙了。哪里有时间盯着你。”

    “是吗?”温佳将信将疑,“它一只猫,能忙什么?”

    “我也不知道。瞎忙。”

    “喵……”

    这猫咪在陈怡静怀里好半天都没什么大动作,温佳终于松了口气。

    她爬出床铺在床边坐下:“月圆之夜已经过了,你既然在这里,第一轮次验证肯定已经通过了吧?”

    陈怡静点头:“第一轮次是我、苏云可还有金怀墨。”

    “现在已经凑齐五个人,下次月圆之夜我们就能直接开启第二轮次验证了。”

    “现在已经凑齐五个人,下次月圆之夜前就可以一直躺着了。”

    “……又开始摆?”

    “咳咳。不过在开摆之前,我还有件事想去星罗棋盘确认下。”陈怡静顿了下,“关于肖彰的事。”

    “他?”温佳说,“他怎么了?”

    “他的状态有点奇怪。”陈怡静只是说。

    温佳:“别管他,我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喵喵喵!”

    温佳:“跟这只猫一样讨人厌。”

    “你是这个副本里第一个不喜欢这只猫猫的人。”陈怡静又开始推销它,“你不觉得它像一个黄油面包吗?”

    “陛下。”此时惊秋徐步走来,“江昭仪在殿外求见。”

    温佳:“……不会是江尧吧?我刚进副本的时候,总听人说家里有个在皇宫的长兄什么的。”

    陈怡静点头:“就是你那便宜哥哥,估计是为了你的事来的吧?”

    温佳不想和他认亲,一掀被子就躺进床,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透出来:“别说我在。”

    陈怡静走到屏风之外,叫惊秋领江尧进来。

    “臣侍参见陛下。”江尧说完开场白,忽而双膝向地,眼看就要跪下。

    陈怡静忙上去一把扶住他:“别跪。”

    这里的人动不动就爱下跪。陈怡静不肯给人下跪也不爱被人下跪。她第二次上朝时就改掉了群臣跪拜的规矩,坐过一次人抬辇轿心里也是无比别扭,有种牛马骑在牛马头上的既视感,自那以后她出行都改成坐马拉的轺车了,当然偶尔也步行。不过步行实在吃不消,要是科技发达点能骑个共享单车就好了……咳咳,想远了。

    “谢陛下免礼。”江尧直起身,“臣侍此番来,是为了臣侍的妹妹——也就是江屿的事。”

    “嗯,我知道,她已经无罪释放了,你不用特地求情。”

    “不。臣侍不是来求情的。”江尧却说,“臣侍请陛下即刻问斩江屿。”

    “……”陈怡静瞥了眼屏风之后,“你们是亲兄妹吗?”

    “正因为臣侍与江屿为一母所出,臣侍才不愿陛下因此为难。”江尧说,“现下前朝后宫流言四起,说陛下是因为臣侍才对屿儿网开一面……”

    陈怡静:“别担心,你没这么大面子。”

    “……可江屿犯的是死罪,陛下若不是顾及我,又怎会饶过她呢?”江尧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怡静,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陛下刀子嘴豆腐心,臣侍已经明白了。”

    “砰!”得一声。

    什么东西被毫不客气地丢到屏风上。

    江尧闻声一看:“谁?”

    陈怡静:“呃,是猫。”

    猫:“……”

    “江尧,我留下江屿并不是顾及你,”陈怡静想到一个绝佳理由,“其实朕是欣赏她的才华。”

    她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才华。

    但一看那90+的才华值,她总该有什么才艺吧。

    “像江屿这样的人才,整个大泱都难找啊。”陈怡静说,“高尖端人才嘛,有点案底也随她去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江尧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却倏地消散。

    他默了下:“陛下,莫非是看中了江屿手中的斩蛇卷轴?”

    ……斩蛇卷轴?

    这又是什么新道具?-

    翌日早朝。

    陈怡静开口第一句话:“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臣有事启奏。”一个官员出列,“虽说司马云霄一案已了,因那二十万两被贪,浣南之灾仍未解决,还请陛下圣裁。”

    木景秀:“陛下,此事臣昨日已进行核算,需拨三十五万两赈灾。”

    “三十五万?少的不是二十万吗?”

    木景秀:“去岁大旱以来,浣南至今无雨。如今不光要补上那二十万的亏空,还得再添十五万两……”

    “准奏准奏。”陈怡静说。

    退朝以后,苏云可抵上来一份帖子。

    “请柬?”陈怡静翻开来看,有点惊讶,“你生日?”

    苏云可:“李沛风的生日,我帮她过咯。小温佳呢,还在紫宸殿?”

    陈怡静往后门一指:“蹲在那呢。”

    “谁蹲着了。”温佳脸上挂下黑线,从门后跨进来。

    苏云可挑唇:“在陈怡静房间待腻了吗?”

    “我是不想和她那只猫待在一个房间里。”

    “那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住?”苏云可满是诱惑她的语气,“你想怎么睡就可以怎么睡哦。”

    陈怡静表示不服:“她现在也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好吧。”

    温佳斜视她:“那我说要和你睡一个房间你不肯。”

    陈怡静:“这是皇宫啊。一万个房间,你非要跟我睡一间。不嫌挤啊?”

    “可是猫都可以和你睡!”

    “猫——那是猫啊,姐。就那一小团,根本都不占位置的。”

    温佳气道:“陈怡静,你这个白痴。”

    陈怡静:“大胆民女。为何辱骂朕。”

    温佳:“……”

    进入这个副本以来,这还是陈怡静头一次离开皇宫。她特地换了身衣服,免得皇帝身份暴露,在城里被百姓们认出来当街喊打。

    时辰虽然早,三人踏出宫门时,市井集市已然热闹起来了。人呼声、马嘶声、犬吠声此起彼伏,还混着一种刚出炉的米面香气。初升的日光和煦落在青石板上,几辆轺车匆匆驶过。街道两侧旌旗飘飘,布匹铺、打铁铺、肉铺、酒肆兼而有之,排布井然。“京宁玉液酒,今朝来饮酒!”小贩一声吆喝下,一股酒香不知从哪间酒坊袅袅传来。

    “京宁玉液酒?”温佳说,“不是我们那的特产吗?”

    “你们俩都是京宁人?”苏云可问。

    温佳:“是啊。不知道这里的京宁玉液酒,和我们那儿有没有差别?”

    苏云可:“想喝的话我一会儿差人去买几瓶。”

    此时几个拿着糖葫芦的孩童跑跑跳跳地从三人之间穿过去。“哎——冰糖葫芦哎——”一个商贩挑着竹篮从小孩后头串过来。

    陈怡静:“冰糖葫芦不是宋朝才有的小吃吗……”

    “我要吃。”温佳不管不顾,点名要吃糖葫芦。

    陈怡静瞄了眼:“少吃,一看就甜掉牙了。”

    “老板。”苏云可直接叫住商贩,掏出一锭银子。

    “好嘞。您要几串?”那商贩当场双眼发光,忙去翻兜要找零。

    苏云可:“我全都要了。钱也不用找了。”

    商贩:“那不行。虽说阁下气宇非凡,一看就是贵人,但我也不能占您便宜呀。”

    说着她还是从兜里翻出一些碎银,交给苏云可,而后把糖葫芦一串串从竹篮里拿出来。

    “这钱你收下,”苏云可又递过去,“当我用来买你这篮子的。”

    “啊?那不行,”商贩坚持把碎银又退给她,“这可是我家相公特地给我编的。哪能卖给你们呀。”

    苏云可:“……行吧。”

    陈怡静:“这老板还怪有原则的。”

    温佳:“有塑料袋装一下就好了。”

    并没有塑料袋。二十来串糖葫芦全塞她仨手里了。一人拿个六七串,有点滑稽。走了两步还有人问她们卖不卖。

    温佳一口咬破糖霜,山楂的酸涩与白糖的甜蜜一起涌进嘴里:“好童年的味道,挺令人回味的。”

    陈怡静数了数糖葫芦的数量:“你还可以回味二十二次。”

    温佳冷不丁瞥她一眼:“你这个小气鬼,苏云可给我买,就你不给我买。做皇帝也是白做的。”

    陈怡静:“这说明——”

    “我比她疼你哦。”苏云可见缝插针,笑吟吟道。

    “说明她丝毫不关心你的口腔健康和血糖稳定。”陈怡静说,“别二十岁都没到就吃一口烂牙。”

    “金怀墨他不都整天吃甜的。”

    “我猜他刚好不爱吃糖葫芦。”

    “……你天天就造谣吧。”

    她们穿过喧闹市集,步入里坊。

    这边宅院深深,门庭高耸,都是达官显贵的住处。

    苏云可在一道府门前停下。门前两尊石狮矗立,厚重门楣高悬一匾。门下两名卫兵身披轻甲,余光认清来人,不约而同挺直脊背。

    “李大人,您回来了。”管家模样的人踏出门来迎她,“这二位是?”

    苏云可:“这是我朋友。”

    陈怡静把糖葫芦拢到一边胳膊里,从袖里抽出一张请柬:“这是我的邀请函。”

    管家失笑:“既然是李大人的朋友,还要什么邀请函呢。”

    陈怡静:“我只是单纯想炫耀一下。”

    管家:“……”

    别过管家,三人依次踏入府门,率先映入视野的并非亭台楼阁,而是一片练武场。种种兵器立于架上,空气中有一种皮革与铁器的味道。

    温佳:“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这么安静?”

    “那老太婆开口就是规矩,平时就对女儿管得严,生日更要低调,不许呼朋引伴更不许张灯结彩。”苏云可领着两人穿过走廊,推开书房的门,“用她的话来说呢,就是’在朝为官,一举一动须小心谨慎‘。”

    陈怡静羡慕地说:“原来你还有妈啊。”

    苏云可:“……”

    她们还没坐下,方才那位王管家突然来到房门边:“大人,木尚书在外求见。”

    “木景秀?”苏云可稍顿,“怎么会来找我?”

    陈怡静:“不会真是提个果篮来给你登门道谢的吧。”

    “啊……”苏云可笑,“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呢。让他进来吧。”

    当木景秀被王管家引进书房时,陈怡静和温佳已经在书房找好了藏身之所。一个死角,将将挤下两个人。

    “李金吾。”木景秀换了一身便服,仍是那眉清目秀的白净模样。

    “哦?木尚书,你还真提了个果篮来找我?”苏云可拾起篮中一个苹果,在手里抛了下,含笑道,“虽然是苹果这么无聊的东西,但你的心意我权且收下了。”

    陈怡静:“可恶。为什么要抹黑苹果。”

    温佳:“嘘!你小点声。”

    “……苹果不是重点。李金吾。”木景秀兀自放下果篮,“我此番来,是想问你到底打算何时动手?”

    苏云可:“动手?”

    木景秀:“我们之前不是计划好,五月十五月圆之夜,你便会杀了皇帝吗?”

    苏云可的面前突然乍现一行字。

    【玩家苏云可,恭喜你触发角色“李沛风”的人生目标——】

    【杀死昏君,为姐报仇。】

    第150章 昏君体验卡11 它知道这次验证会失败……

    【李沛柳与你是亲生姐妹, 你们同在羽林军任职。】

    【李沛柳因仗义执言触怒皇帝,被皇帝斩首示众。】

    【皇帝命你亲手砍下了姐姐的头颅。】

    【自那以后,曾在京都光荣无限的李家声势顿失。为遮掩锋芒, 只能低头做人。】

    【你暗中发誓,总有一天要手刃那昏君,给姐姐报仇雪恨。】

    “原来是这样啊……”苏云可恍然地点头。

    “是哪样?”木景秀又问, “李金吾,我看你近来与齐司砚走得甚近, 一定是在找机会下手吧?”

    温佳:“齐司砚?那不就是你吗?”

    陈怡静:“我还以为高道德的人不会弑君呢……”

    苏云可也有一样的疑惑, 她倚在书案前,漫不经心捡起一根糖葫芦:“我也就罢了,木大人, 你这样白净面善的人,怎么会有弑君的念头?”

    木景秀面色下沉:“齐司砚暴虐昏庸,哪里配做一国之君?若是再放任她为所欲为, 大泱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地。”

    “她不刚升任你做尚书么。我还以为木大人升了官, 就不打算再和我同谋了呢。”

    “官职越大, 责任越大。”木景秀义正言辞, “一切弊病之根源皆在皇帝。为官者要为百姓着想,既然为君者无德无能, 我们更不能——”

    “行了。我明白了, ”苏云可咬下一块山楂,“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是了。”

    木景秀点点头:“李金吾, 我相信文武百官之中没有人比你更想杀死齐司砚了。若你需要我, 我必倾囊相助。”

    “嗯,木大人,不如你就负责美人计吧。找机会色诱色诱陛下, 趁她情迷意乱的时候下杀手,最合适了。”

    苏云可笑意促狭,不着调地和他打趣。

    哪知道木景秀还是点头:“李金吾,一己之身不算什么,我会继续努力的。只是最近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再接近她。”

    苏云可:“……”

    陈怡静:“他甚至没考虑另一个当事人的感受呢。”

    温佳:“他以为他长得很好看吗。美人计也是有门槛的好吧。”

    送走木景秀,合上书房的门,苏云可回身靠在门上,“出来吧。刚才再大声一点,你们俩可就暴露了。”

    温佳抢先出去:“所以你的人生目标是杀了陈怡静吗?”

    “看来是这样呢。”苏云可继续咬下一整块山楂,眸中勾起存心作弄的笑,“怎么样,陈怡静,要死在我手里吗?”*

    陈怡静:“说起来,通关条件好像没说玩家必须活着吧?为了大局,死一死也不是不行。”

    温佳:“通关条件也没说一定要完成人生目标吧!”-

    放了三天假,陈怡静又得在五点连着去上三天早朝。

    好在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要么就是这里修个什么要花钱,那里练个兵要花钱。自从木景秀进户部以后,天天算盘打得很精,但凡涉及花钱的地方他都锱铢必较。抛却他企图弑君的小心思来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臣子。除了花钱的事,则全部都有丞相把握。

    陈怡静大多时候只要装模作样地听完,昏昏欲睡地说“准奏准奏”就行了。这个大泱,没有皇帝也能运行的很好,不,应该说没有皇帝,这个大泱会更好。

    经过几天,温佳和昭昭的关系有了明显的缓和。现在她和它可以保持一米距离进行河水不犯井水式相处。

    “它今天又玩墨水。”温佳有时候会告御状,“还好被我制止了。”

    “嗯。紫宸殿有你真了不起。”陈怡静肯定她,“我徇私枉法给你封个殿前司指挥使。”

    “这又不是宋朝,哪来的殿前司指挥使啊!”

    “这副本bug本来就多,也不差这一个了。”

    “陛下。”惊秋徐步踏入殿内。

    陈怡静:“怎么了?”

    “宋昭仪请您去盼华宫用午膳呢。”

    “啊——对。我忘了。”

    她好几天之前答应过宋清玉会去和他吃饭的,后面事情一来就忘了。

    陈怡静:“行,那我过去一趟。”

    “这又是什么人?”温佳皱眉,“左一个江昭仪右一个宋昭仪的,你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我不是把自己当皇帝,是把他当人好吧……”陈怡静说,“你在紫宸殿这边玩吧,吃完饭我就回来了。”

    “我为什么要在这?”温佳道,“我也去。”

    “你又不认识他,去什么?到时候江尧一听你去了说不定也会来,他和宋清玉一见面两个人又酱酱酿酿。最后倒霉的又是我。”陈怡静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不行。你留在这。”

    “喵。”

    陈怡静低头看绕在自己腿边蹭蹭的猫,公平公正:“你也留在这。”

    “喵!”

    “卖萌也不行。”

    “……”-

    盼华宫。

    宋清玉一听说陈怡静要来,早早就候在殿外。

    她还没踏进盼华宫,便遥遥望见那一袭水墨色的身影。

    “臣侍参见陛下。”宋清玉向她行礼。

    “起来吧。”陈怡静说,“你是不是等很久了,饿了吧?”

    “可不是。陛下,我们大人每天都盼着您来呢。”一旁的侍从说。

    “这多不好意思。”陈怡静说,“我平时也比较忙,你就别等我了。”

    好吧,她其实很闲。

    毕竟第二轮次的条件早早满足了。她们仨基本就是在坐等五月十五。

    “臣侍等待陛下,是心甘情愿。”宋清玉稍有笑意,“陛下要是愿意来,臣侍自然欢喜,若陛下不愿来,臣侍……

    也不会不快。只要陛下高兴就好了。”

    “您说话的艺术实在太高明了。”

    “臣侍不敢当,只是肺腑之言而已。”宋清玉说,“今日天气尚可,蔷薇也开得正好,陛下不如就在庭院里用膳吧?”

    “行。”陈怡静与他并肩走向一边的桌子入座。几个侍从轮番来上菜,菜色丰富,装盘精致。

    宋清玉拾起筷子要给她夹菜:“陛下,尝尝这份脍鲤。”

    “不用了。”陈怡静抢断他。

    宋清玉动作稍滞,目光稍稍垂落:“好……”

    陈怡静:“我心领你的好意,主要是我吃不来生肉。真的。”

    这道生鱼片切得极薄,看起来晶莹剔透。不过她从来都吃不下生肉,一想到那种生肉塞入口腔的古怪口感就头皮发麻。

    “是吗。”宋清玉眉眼略弯,却是没再细究,转而给她夹了另一道菜,“那陛下尝尝这一道?”

    这下陈怡静没理由推辞,正要拿起筷子,没想到宋清玉手持筷子却越过她的碗,径直送到了她的嘴边。

    陈怡静:“呃。你是这么夹菜的吗?”

    宋清玉笑意不改:“陛下,臣侍不都是这样给你夹菜的吗?还是说,你也要像从前那样,坐在臣侍的怀里才肯吃?”

    陈怡静嗷呜一口就咬住他的筷子吃掉了。她嚼了几下咽下去:“可以了吧。现在各吃各的,注意卫生。”

    宋清玉低笑一声:“好。”

    “喵!”

    “嘘!!”

    陈怡静:“……”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算了。装没听见。

    宋清玉状似无意地问:“臣侍听闻陛下前几日总往长宁宫跑,可那不是皇宫禁地吗?”

    “啊对,是禁地。”陈怡静说,“所以你离那里远点吧。”

    别一个不留神给她触发莞莞类卿了。

    “那陛下去那儿所为何事?”

    “我吃饱了撑的,溜达溜达。”

    “喵……”

    “嘘嘘嘘!”

    宋清玉抬了眼,向宫墙那侧一瞥:“陛下,有两只野猫进来了。”

    陈怡静嘴角抽动,干脆向趴在宫墙那侧的两个脑袋道:“你俩要不也来吃点呢?”

    过了一会儿,温佳神色不自然地走过来:“是这只猫非要跟着来,我来找它的。”

    猫咪:“……喵。”

    宋清玉:“我当是谁,原来是江昭仪的妹妹,京宁江家的继承人。”

    “继承人?”陈怡静稀奇道,“原来你这么有身份?”

    温佳:“那当然了,我可是被家族寄予了厚望。”

    “寄予你厚望去做什么?”

    “……谁知道?”温佳又说,“把京宁术数推广到京都来?”

    宋清玉却绵里藏针一笑:“我听闻江家祖上也曾在朝为官,后又宣称永不回京。你既是江家未来掌门人,还是早早断了久留在京的奢想为好。”

    【玩家温佳,恭喜你触发角色“江屿”的人生目标——】

    【入朝为官,重耀门楣。】-

    熬到五月十五当晚,圆月高悬夜空。

    陈怡静、苏云可、温佳准时聚在长宁宫外。

    温佳:“金怀墨就住在这里吗?”

    苏云可:“虽然解了软禁,但这人也没离开过长宁宫呢。”

    陈怡静上前去敲门。

    片刻,忍冬迎了上来:“卑臣参见陛下。陛下今日可是又来看望揽月大人?”

    “差不多吧。”

    “卑臣这便进去通报一声。”忍冬敞开宫门,便兴高采烈地奔进回廊去叫人了。昭昭跟着他也蹿了进去。

    院内那副星罗棋盘仍好端端摆在那里。

    温佳绕着桌子端详整个棋盘,忽地弯下身,抬起棋盘一角:“嗯?这里有署名。”

    “什么水印?”陈怡静也低身去看,原来棋盘底部刻着“刀魂”二字。

    “我听说大泱的铸造师习惯在作品身上刻自己的外号。”苏云可说,“看来’刀魂‘就是这位铸造师的外号。”

    温佳不解:“为什么非要用网名?”

    陈怡静:“做好了就说是自己的,做坏了就可以说是有人冒充自己做的。两全其美。”

    温佳:“……两全其美是这样用的吗。”

    “怎么又来了。”

    三人听到金怀墨的声音齐齐转过身去。

    他一身白衣,立如芝兰玉树,怀里抱着那只金渐层。不知道的以为是从广寒宫来的。

    陈怡静:“来玩。”

    他照旧是神态疏离,话中带刺:“陛下平日里这么闲吗。”

    “比你还是忙点。”陈怡静说,“你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吧,不要反悔。”

    上次验证之后,金怀墨关于验证当晚的记忆都被封锁了,醒来就只记到陈怡静拿皇后或太后之位换他说两句话那里。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去哄骗他。

    “陛下想借我的嘴说些什么?”

    “我写在这里了。”陈怡静掏出一张卷好的纸条,“一会儿开始了你再打开,直接按这上面念。现在先别看。”

    不然就他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提前说了又像上次那样灵机一动,她还得重新敷衍他一次。

    “你不想让他看,直接先别给他不就得了?”温佳道。

    “对哦。”陈怡静撤回一张纸条,“那我晚点给你。”

    “陛下——”惊秋快步过来,“骠骑大将军已在外求见。”

    “嗯你放他进来吧。”陈怡静说。

    身着墨服的青年将军阔步而来,没有俯首,只嘴上说句:“臣参见陛下。”

    “嗯,这个给你。”陈怡静也掏出一张纸条给他,“一会儿你就按照这上面的字念。”

    肖彰接过纸条:“臣遵旨。”

    金怀墨:“怎么他能拿,我却不能拿?”

    苏云可笑:“还能怎么,偏心呗。”

    陈怡静:“我谢谢你雪中送雪。”

    她向金怀墨解释:“主要他主观能动性没你强。”

    肖彰:“陛下如何说得我没有此物?”

    陈怡静:“呃,主观能动性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怀墨:“那是自然了,若是好东西,陛下哪舍得往我这塞。”

    陈怡静:“……猫不是塞你这了吗!”

    猫咪:“喵?!”

    “哎行行行都给都给。”陈怡静把另一张纸条递给金怀墨,“快开始的吧。”

    肖彰率先展开纸条,逐字念道:“我是玩家肖彰,我的身份是骠骑……”

    他既没有停顿也没有多问,面不改色念完剩下的台词。

    昭昭忽地从金怀墨的臂弯里蹿上棋盘,带着些许焦灼在棋盘上打转。

    围在它身侧的几个人依次念词。

    只有它知道这次验证一定会失败。

    “我是玩家陈怡静,我的身份是皇帝齐司砚。”

    最后一个人念完,星罗棋盘当即绽出灼目的光芒。

    彼岸准备好的药剂随着光芒释放出来,金怀墨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很快昏了过去。

    【检测到玩家已发起验证——】

    【“大泱7.0”玩家检验程序正在启动——】

    【检测到第二轮次验证条件已满足。】

    【恭喜你们通过第二轮次验证!】

    “喵——?!”

    怎么可能?!

    【现在公布第三轮验证要求:

    凑齐7个玩家、玩家身份回答正确率100%。】

    “你快把猫抱下去。”温佳和陈怡静说。

    陈怡静把猫猫抱进怀里:“昭昭,你乖点。不然她发火了。”

    “玩家的人生目标一定要完成吗?”温佳问棋盘。

    【这由玩家自行决定。】

    【每个视角的玩家完成人生目标后,系统会给予奖励。】

    苏云可:“什么奖励?”

    【“全知”视角玩家达成人生目标:奖励一次时间跳跃,跳跃范围限定一年内。】

    【“沉浸”视角玩家达成人生目标:奖励转为“全知”视角,同时可以获悉另外“沉浸”视角玩家的身份。】

    温佳:“那白板玩家呢?”

    【“白板”视角玩家达成率与后续轮次验证条件有关,目前无法告知。】

    陈怡静:“那不用说我们也知道了。第四轮次的验证要求估计就是白板玩家达成目标。”

    【……】

    温佳:“那看来苏云可的目标并不是一定要达成的。我们现在又不需要时间跳跃。”

    “那这样的话,我在这个副本的任务都完成了咯。”苏云可说,“接下来每天去逛逛青楼好了。”

    温佳:“……这游戏可是全程直播的。”

    “嗯?”苏云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怡静:“我们之前去过别的象限,从那里知道的。”

    苏云可长长清叹一口气:“这么不尊重隐私呢。”

    【尽管彼岸人没有隐私的概念。但考虑到各位玩家是人类,所以过分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我们会进行模糊处理。】

    “还算体贴嘛。”苏云可挑眉,“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温佳:“别一个副本完了,功德给扣光了……”

    “我还有个问题,”陈怡静问,“’沉浸‘玩家也能看见属性面板吗?”

    【看不到。】

    “那为什么他说他能看见呢?”陈怡静指了指肖彰,“他应该是’沉浸‘视角玩家吧?”

    【玩家视角不属于可公开消息。相关情况无法告知。】

    “那他总是玩家没错吧?”

    【我只能告诉你们验证结果成功与否,关于参与验证者的身份无法告知。】

    “那玩家总是人吧?”

    【是的。】

    瞬息,圆月隐入云间。棋盘光泽黯下去。

    昏迷的两人悠悠转醒。

    “不知道啊。突然就昏过去了。”陈怡静摊手,搬出和上次一样的蹩脚理由,“看来今天时机不太好,下次再叫你们来玩吧。”

    金怀墨和肖彰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不买账,但没一个人追究她。

    肖彰先起身:“若是陛下没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陈怡静点头:“嗯。去吧。”

    肖彰毫不留恋,大步流星离开长宁宫。

    宫门外,巷道寂寥,四下无人。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格外清脆。

    一只毛发灿金的猫奔至他身前,挡了他的路。

    肖彰止步。

    “喵——喵——。”

    他缓缓俯身,更靠近那只猫,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

    “你是在问。”

    “我是谁?”

    金渐层不再出声,那双玉一般的圆眼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一字一顿,眼若大夜弥天。

    “我就是你。”

    “肖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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