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潮湿的夏夜,蝉鸣的拉长,树影在远处摇曳。
倪嘉怡无力倚靠在柏檀的胸前,在恍惚间瞥见窗棂边的爬山虎窜进来,一条浓郁苍郁绿河蜿蜒流淌。
仿佛一点也不真实,雾气自倪嘉怡眼眸升起来。
她眨眨眼,出神想,什么时候爬山虎长得这么快了,在那斑驳的灰白旧墙悄然生长,慢慢地占据整个墙,遮住裂开的缝隙,重新迎来新的绿意。
倪嘉怡被柏檀擒住下巴,根本避不开。
因为先前的不得章法的回应,柏檀亲得用力又缠绵,他的鼻尖蹭着倪嘉怡的鼻尖,细碎的汗珠落下,柏檀贪婪吞咽着,加深这一个又一个的吻,啧啧水声让倪嘉怡的心也荡起波澜。
她望向柏檀,嘴巴疼的厉害,她舌尖红艳艳的,贝齿白森森的,
额前的头发湿了一大半,鼻尖粉白一片,散在身后的长发晃悠像是无所依靠的海藻。
“好痛。”
倪嘉怡小声呢喃着。
她现在知道自己在和柏檀干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
她扬起脖颈,像是濒死的天鹅,柏檀的手环在她的腰间,她可以感受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也知道滚烫手臂下是沸腾燃烧的血液,柏檀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缠绵零落的吻。
喜欢哥哥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和柏檀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从未分开过,十几年的岁月里,彼此走过对方的每一分每一秒。
倪嘉怡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混乱了自己那段感情的。
太多了,柏檀在她的十九年人生中无处不在。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难堪的囧事,却从来只会关心她的心情怎么样,他带着她跌跌涨撞撞面对人生,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起携手面临各个时候。
掌心的汗,交缠的青色脉络,眼眸里的笑,是只有对方的独一无二。
保温杯的温水,香甜的小熊饼干,黑土地上的向日葵,燥热的蝉鸣,摇曳的树沙锤,窗外的青苔,蓝色的校服……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柏檀的裸。体,也许是柏檀弯腰向她靠近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洗衣粉的味道擦过她的鼻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也许是因为自己对哥哥的奇怪占有欲……
过于自然而然,在青春期的懵懂带来迷茫的意识,在小苗生根发芽,尽管不见天日,但仍然长成参天大树,盘踞名为“柏檀”那块新房的屋内。
哥哥是倪嘉怡生命里的不可缺少的血肉,是不可剥离的第四根肋骨。
红绳变成一条潮湿的藤蔓,缠绕在手腕上。
脉搏是被雨水打湿的根系,雨水上涌也淋湿了跳动的心脏。
在喊哥哥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爱上他了,此后余生,兄妹是她说不出口的雾失楼台,是她难以抵达的月迷津渡。
倪嘉怡啊倪嘉怡啊,看见哥哥的日记为什么害怕之后带着隐秘的窃喜和得意,是因为你和哥哥都在为彼此而痛苦魂牵,是因为你和哥哥是世界上最懂对方的人。
你盼着你是那文姜,而他是奋不顾身的齐襄公。
世人不容必齐之姜,史书只留下乱。伦二字匆匆概括这段恋情。
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
倪嘉怡无数次告诫自己,将自己的少女春心压着心底,如果这段畸形的感情被人发现的话,出事只是柏檀,将万劫不复千夫所指。
倪嘉怡想当个正常人,也想柏檀当个正常人,不想世俗的流言将二人湮没。
十五年的淄博人生太远了,倪嘉怡想,或许只要三年,或许只要四年,其实只要瞒下去,只要藏的好好的,那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做得很好,做到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龌龊不会发生,骂声不会在身边。
但柏檀的步步紧逼让她乱了阵脚。
她说着恶心,骂着柏檀得病了,不仅是在劝柏檀恢复理智,也是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做到那一步,不要走到,她和柏檀都走向不归路。
也许是今夜的晚夏太燥热了,也许是柏檀的眼眸太深邃了,也许是那个吻太炽热了。
倪嘉怡也不知道,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
意乱情迷勾出了心底最想要的欲望。
倪嘉怡放纵自己,在这一夜,她和柏檀想着一样的事情。
听见倪嘉怡的痛呼,柏檀的动作缓了下来,转而一点点的轻啄倪嘉怡的唇。
倪嘉怡的心跳的太厉害了,骨和血都被热气蒸腾,她的眼睛水汪汪看柏檀,声音也在喘,“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柏檀深深望向倪嘉怡,挂着笑,眼睛闪着光,“和我一直喜欢的人做。爱。”
“嘉嘉,害怕吗?”
柏檀和倪嘉怡十指相扣,倪嘉怡的手心在冒汗,他可以感受到,他一字一句说着,“妹妹,只要你喊停下来,哥哥就不做了。”
他接受倪嘉怡的审判,听着她的宣告。
倪嘉怡被迫无力抓着柏檀的手,以一种迎合的姿势被嵌在柏檀身子里,像是银环素戒上的最宝贵的宝石。
她的手像是一条柔软的蛇,将柏檀的脖颈挽着缠上,热汗浸入交缠的二人,倪嘉怡耳畔柏檀的喘气声,低哑浸含情欲。
她什么都没说,然后沉默松开柏檀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将柏檀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然后——
她吻上了柏檀,生涩青疏咬着他的唇瓣,急促带着热气的呼吸在二人的鼻腔之间滚动。
湿热的吻绵缠,倪嘉怡的眼睫眨动像是不安的蝴蝶,深黑的鸦羽垂下一小片的阴影,遮住眼底的羞赧,整个人烫得好像烧起来。
她默认了他的继续。
柏檀喉结滚动,指尖慢慢伸进倪嘉怡的裙子中,他的指腹很热,让倪嘉怡带起战栗,他的手缓缓向上,解开她的棉质内衣的排扣。
“好乖。”
柏檀低声哄着倪嘉怡,鼻尖蹭着倪嘉怡的鼻尖,倪嘉怡可以擦绝到柏檀冒着汗珠的额头,也可以看见他的长而多的睫毛。
这么近的距离,双方的呼吸都交织起来,怎么也挣不开,怎么也逃不了,最后只能化作一团糊涂账,做了一个糊涂官司。
柏檀的语气宠溺又夸赞,像是很小的时候,他哄着倪嘉怡的语气,让倪嘉怡无端脸彻底烧起来。
“哥哥的乖乖仔。”
他说。
“你怎么这么熟练?”
倪嘉怡哑然失声,对于柏檀的反应很愕然。
不出五秒,利落散开,骤然松散。
“这是我的老朋友了。”
柏檀爱怜看着倪嘉怡,他开口,“我在学校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和它作伴。”
倪嘉怡蹙眉,柏檀趴在她的肩头,沉声说着,深深的低哑刮擦着倪嘉怡的耳廓。
“你的那件白色的内衣陪了我很久,你不在的时候,我都靠它想你。”
吻,舔,甚至对着它紫薇。
多少次的无眠之夜,多少次的相思之情,多少次的爱而不得。
在那深黑寂寞的冷夜中与它相伴,企图幻想和倪嘉怡有一丝的联系,他流着泪,在悲哀的心里渴望片刻被爱的痕迹。
“我的?!”
倪嘉怡面露震惊,她意识还是晕乎乎的,却在柏檀说起的那一瞬,电光火石刹那间。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确有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衣。
她住校,基本只在星期六星期天晚上才回来,在她某天住校换洗回来的时候,挂在窗外就不管了,但下一次回家却不翼而飞。
倪嘉怡找了很久,但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被风吹走了,她还在惋惜,因为那个款式确实很好看,也是她和闵琳琳选了很久才选出的。
但没想到,是柏檀拿走了。
柏檀这个不要脸的贼!
“你,你,你……”倪嘉怡气的浑身都在抖,她愤怒看向柏檀,但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等妹妹骂他,柏檀面色如常,但手却或重或轻揉着,倪嘉怡想说的话全部被打乱,她嘤咛一声,随后柏檀低笑,“那冰冷的物件又怎么比起得起鲜活的你呢?”
他看着倪嘉怡的情动,感受她的温度,他们肌肤相贴,血管跳动的速度在这一瞬间达成一致。
终于不再是一帘幽梦,终于不再是冰冷寂夜,终于不再是大梦消弭之后的痛苦。
“哥哥最爱你了。”
他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爱。欲。
薰衣草的折磨被倪嘉怡身上的栀子花沐浴露所打破。魔咒消失,全世界的栀子花盛开,香甜醉人。
“好香。”
他闭着眼睛,靠在倪嘉怡的雪白莹润的肩头深深嗅了一口气,像是做梦呢喃一样。
但他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他不是在痴心妄想。
随后,他弯腰,钻进倪嘉怡裙底。
倪嘉怡低低哭泣喊着柏檀的名字,脚踩在柏檀肩膀上,柏檀嘴上泛着亮光,脸上到处都是水,却丝毫不在意,抱着倪嘉怡下床,去塑料袋里勾出一盒东西。
倪嘉怡看着那个小方盒,脸越发红,“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药的时候。”
柏檀扯开塑料膜,几下窸窣的声音让倪嘉怡紧张,她望向柏檀,柏檀看着她漫不经心笑,眼眸却满是占有欲和渴望,他开口,“你知道我买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倪嘉怡被他单手抱在怀里,眼尾泛着氤氲的润红,瞥见型号是最大号的尺码,有些没反应过来,脑子短路烧起来,“什么?”
“我在想——”他刻意放缓语速,一字一句说着,“有备无患。”
倪嘉怡彻底没声了。
第72章 地狱妹宝
盒子被柏檀单手拿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圈住倪嘉怡的腰,将她抱到床上。
柏檀抓着倪嘉怡的下巴,吻上倪嘉怡的唇瓣,与此同时,他的手带着倪嘉怡往衬衫下面走。
“咔哒——”
清脆的一小声,好像是一种信号。
倪嘉怡已经接受了要和柏檀做这件事情,但亲眼见到,瞠目结舌,脸微微发红。
平常柏檀显山不露水,她也没不可能注意哥哥这些地方,她措不及防瞪大双眼,脸也红扑扑跟着发热。
这……
对吗?
“怎么了?”
柏檀小声问着倪嘉怡,见到倪嘉怡有些抗拒的眼神,他的嗓音微哑,喘着气,“嘉嘉,是不是不想继续了?”
倪嘉怡咬着唇,蹙眉,小声担忧。
“柏檀,我有点怕。”
柏檀轻啄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倪嘉怡身上,他呼吸克制自己,企图平静下来。
他说。
“那缓一会?”
他拍着妹妹的背,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倪嘉怡的脸烧起来,见到它跳动了一下,她主动亲上去,“没关系,继续……”声音黏糊,像是一团沾人心的年糕,又甜又黏,把人困在里面。
柏檀坐起来从方盒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挪动两下就轻松撕开。
柏檀笨拙做着这一切,因为没用过,略带生疏,但被衬托却越发夸张。
他那双向来握笔敲代码的手,此刻干这些事情显得有几分下流的意味,白皙的脸也泛着红。
他望向倪嘉怡,像是海面上的壬塞,引诱着倪嘉怡。
倪嘉怡被他灼热的眼神烫到,眼睫乱眨,不知所措,她被柏檀引导着,被他拉入这个燥热的夏夜。
一起沦陷在这个醉人又躁郁的夏天。
一起跌入在这个流淌又浮沉的热河。
风扇吹着,带着风,不是凉风,是燥热的风,抚动心弦。
没有光,只有月光,可以依稀看到彼此的模样,可以瞧见彼此亮得惊人的眼眸。
他吻上倪嘉怡的唇,手灵活往下。
倪嘉怡虚虚倒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脖颈。她看着柏檀,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莹润的光泽。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越发迷离只有最真实的触感和呼吸更近纠缠。
柏檀胡乱喊她宝宝,喊她妹妹,喊她乖崽崽,温柔又宠溺的表白,倪嘉怡根本招架不住。
柏檀手上有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砺的触感。
亲吻水声啧啧作响,唇齿相依,倪嘉怡像是漂浮在大海中,长发也晃荡,像是深黑色的海藻。
在一瞬间,柏檀扣着倪嘉怡的肩膀,强势但不可以挣脱。
“嘶……”
倪嘉怡轻呼,她看柏檀。
柏檀的脸对着她,淌着汗,流下,滑进胸膛,黑得发深的眼眸里也有藏不住的欢愉。
这个姿势可以刚好禁锢倪嘉怡,她的头偏到一边,柏檀的一只手护住她的头,以免她碰到床头上。
铁架床冰凉让柏檀手背一凉,冰与结合在一起,让人更加沸腾。
“唔……”
倪嘉怡眼泪汪汪,湿漉漉咬住柏檀的肩膀。
她的眉蹙起来,越发惹人怜爱。
下一刻,浓密纤细的睫毛全部沾满泪水,她颤颤巍巍,更加用力抱住柏檀。
柏檀只觉得头皮发麻,在这一瞬间他才知道这一生有了圆满的意思。
不是做梦,也不是幻想。
好想一直在这一刻,一直和倪嘉怡在一起。
倪嘉怡的眼泪却像是连串珠子落下,她的手撑着柏檀的胸膛,她只是低低啜泣,又不愿意推开柏檀,娇娇喊着“哥哥。”
“好乖,好乖。”
柏檀安抚着倪嘉怡,轻轻哄着她,鼓励她,他向来温柔对倪嘉怡,尽管此刻自己也难受,却还是哄着倪嘉怡,让她不哭,舔着她的眼泪。
等到两个人都适应之后,越发如鱼得水,越发亲密无间。
“嘉嘉小声点。”
柏檀坏心思起来,望向倪嘉怡,突然恶劣发生,倪嘉怡略微呆愣,还没反应过来,柏檀开口,“别人会听见的。”
房间确实不隔音,尽管倪嘉怡本来声音就很小,但她的心还像是在走钢丝似的。
倪嘉怡呜咽,睨了他一眼。
她咬着一口咬住柏檀的肩膀。
在一次甜腻的大口呼吸后,倪嘉软骤然眼睛失去聚焦,像溺水的人那般汗潮潮的。
身上也软乎乎没了力气。
她的背后身上全是汗,热的发慌,但也白的吓人,像是晶莹的白玉石,勾人心摄人魂。黑发被打湿,眼尾也是像是被晕染的彩云。
活色生香,秾艳失色。
柏檀的身形要比倪嘉怡的宽大上几圈,他轻笑,从上到下地将倪嘉怡整个圈在怀里,像是抱着洋娃娃,低低和她说着小话。
倪嘉怡闭上眼,不时答应一两声。
出租屋安静不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万籁俱寂,铁架床上两道身影拥抱着。
月亮浅浅照进,依稀可以瞧见视线的光亮,倪嘉怡瞥见了散乱在床上的衣物,柏檀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内衣上面,他突然故意出声,“我们这算不算乱。伦?”
倪嘉怡和他对视,心脏漏一拍节奏,迟疑问道,“我们会下地狱吗?”
我们会被骂吗?
柏檀黑漆漆的眼眸染上欲望,他轻笑一声,“我不信这个。”
倪嘉怡沉默。
她牵住柏檀的手,靠在他肩头,低垂着眼睫,将自己眼里的情绪全部遮挡。
“没有人知道就行了。”
她说。
柏檀见她这样,开口。
“我下地狱,你去天堂好不好?”
见到倪嘉怡泛着水光莹莹的眼眸,红的要滴水的唇,他还带着未歇下气的兴奋,直直像狗一样扑到倪嘉怡的唇上,同她十指相扣,“哥哥托着你,乖仔高高往上走。”
他又喊着妹妹宝宝,将倪嘉怡圈在怀里不肯放开,最后他的嗓音划过倪嘉怡耳廓,“以后哥哥喊你妹宝好不好?”
他的话让倪嘉怡头皮发麻,她想开口,说不行,但柏檀的手在作乱,将她的意识搅得稀碎。
哪有这样的称呼?
哪有这样的畸形关系?
倪嘉怡在心里想到。
他的鼻尖小心翼翼蹭倪嘉怡鼻尖,呼吸交织在一起,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像是在守护只属于自己的宝藏,“既是妹妹也是宝宝,哥哥的妹宝,只属于我的妹宝。”
她想说“不要”,想要拒绝。接受了这个称谓,她和柏檀就已经行差踏错,有了真正的越界羁绊,她这样想,但到头来还是鬼使神差答应着“好”,贴近柏檀,低低喊着他哥哥,很依赖的语气,依靠着他。
倪嘉怡正对上柏檀的目光,他向来温和冷淡的一双眸子里此时却像是燃烧着野火连天的暗原,火光肆意燃烧,烧得昏天黑地,失了所有的理智,紧紧将对视的人也拉入那片火海中。
只是和他对视都会被灼烧到。
两人呼出的气体都炽热又亲昵,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暖昧,在铁架床上紧紧相拥。
就这么对视了五秒,柏檀忽然低头凑过来吻她。
他的滚热的唇舌紧贴着她的,舌头灵活缠绵搅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亲密得像是一对相爱许久的爱侣。
毫无任何关系的纵横,没有任何其余的关系。
这一刻,只有彼此。
对于倪嘉怡来说此时的柏檀是十分陌生的,往常那么熟悉的人,一点也变化也可以认得出来的哥哥,但又好像变得格外得吸引人。
她不可控制心动,心里怦怦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平日里总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丝
褶皱的上衣长裤被她扒开随手扔在不远处的床尾边,她从心底冒出多了几分破坏欲来袭的得意。
柏檀因为额前有汗,随意往后捋了一把,一些头发垂落,散漫不规则得显得眼前一亮。
温和眉眼露了出来,眼睛更加锐利,更衬出几分他这张脸上难得的野性出来,再配上他身上染着一层薄汗线条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性感得不行,更是不羁迷人。
他见到倪嘉怡水光潋滟的眼眸,漫不经心咬开塑料袋,他弄好之后,躺在床上,和倪嘉怡对视,带着明晃晃的温柔和引诱。
“妹宝,坐上来。”
铁架床嘎吱响了一晚上。
第73章 房子药膏
倪嘉怡睁眼的时候,头昏昏沉沉不说,眼皮也压得抬不起来。
昨天和柏檀胡闹到了凌晨四点多,她最后眼睛都挣不开,铁架床是正常单人规格,柏檀紧紧抱着倪嘉怡,两个人成了纠缠的银尾鱼。
比起倪嘉怡的困倦,柏檀倒是神采奕奕,他和倪嘉怡说了很多的话,这么多年,柏檀第一次和倪嘉怡说这些话,和之前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他低声说着话,倪嘉怡困得不行,心里又藏着事情,听个大概,胡乱应和着。
汗逐渐消失,黏在身上,风一吹竟然带着一点的凉意。
倪嘉怡回抱柏檀。
柏檀撩起她的刘海,似乎很温柔注视着她。
半睡半醒之间,她感受到柏檀抱起她去卫生间,给她洗澡。
水温刚刚好,柏檀的动作很轻柔,流淌的水让倪嘉怡好像回到很到了很小的时候。潮湿的水汽将倪嘉怡裹挟,她勉强睁眼,有些怔愣看着他。
她的意识也回笼。
她意识到自己和柏檀干了什么,想到和柏檀的调笑话语,她的心逐渐下落。
柏檀对上她的视线,瞥见倪嘉怡带茫然和惺忪的眼眸,笑着轻轻啄她的唇,哑着声音哄她,“不是要睡吗?你睡吧。”
等洗完之后,柏檀给她换上睡衣,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在亲了她一口。
意识逐渐像是小风筝一样逐渐飘扬,最后线断了,风筝慢慢悠悠不见了。
倪嘉怡醒来的姿势侧睡着,正巧对着她床的那个方向。
象征哥妹青春期来到,隔离他们距离的帘子早在柏檀离开后就被倪嘉怡扯下来。
现在只留下一根沾灰的空荡绳子横纵在两床之间。
倪嘉怡才醒来脑子宕机,三秒之后,涣散的瞳孔对上焦,她才意识,自己是躺在柏檀的床上。
她眨眼,喉咙有几分痒意,起身打算去倒水喝,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倪嘉怡撑着床架,她缓缓,让双腿适应后去了卫生间洗漱。
出租屋的阳光很好,但却是穿插着照进屋内,因为洗了衣服,阳光亮晶晶照着,金色的屋内波光粼粼,风扇呼呼吹着摇着头。
柏檀却没在身边。
但是柏檀的东西都还在,倪嘉怡瞥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她坐在椅子上,倒水喝了一小口,湿润的水意划过干涩的喉管,她无意看见窗外的衣服。
她的裙子,她的安全裤和柏檀的衣服裤子挨在一起,她的内衣和内裤也被洗了,昨夜所有的衣服都被柏檀洗了。
有的痕迹都一干二净,它们被阳光照射着,倪嘉怡握紧水杯。
窗外晾晒衣服的顺序全被柏檀打乱,不管是他还是倪嘉怡都知道,有条无声的界限被默默打破。
倪嘉怡坐了会,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来,倪嘉怡回头,正见到柏檀带着一大堆东西进屋。
什么东西都有,各种水果小零食。
柏檀正在脱鞋,没有想到倪嘉怡会这么早起床,以为倪嘉怡还要睡一会,所以才出去买东西。
他将东西随手放在桌上,下意识将倪嘉怡抱在自己腿上,他刚才瞥见倪嘉怡出神的模样,“宝宝,怎么了?还没睡醒吗?”他最后一句是笑着,蹭蹭倪嘉檀的鼻尖,“再睡会好不好?”
听见柏檀喊自己“宝宝”,倪嘉怡就想到自己昨天被柏檀喊着“妹宝”这个亲昵又羞耻的称呼。
他的温度侵袭自己的鼻腔,不是昨夜的燥乱又随意,不是昨夜的意乱情迷,黑夜会让人理智尽失,做出各种疯狂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在白天,所有的理智又重新回到正常的位置。
倪嘉怡紧张咬唇,现在才深刻意识到,她和柏檀睡了这件事都多么严重。
她和柏檀是兄妹,他们的街坊邻居,老师同学……大家都知道这层关系,但现在,兄妹做。爱睡到了一张床上,要是被倪许知道,倪嘉怡都不敢想后果。
“乱。伦”二字让倪嘉怡不由自主抓紧柏檀的衣领。
晚上尚且还可以逃避,但白天所有东西都一览无余无处遁形。
她摇头,开口,嗓子也不像自己的,好在刚才喝水润过嗓子,不至于太沙哑,“柏檀,我……”
柏檀嗯了一声,眼眸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他想到什么,低声和倪嘉怡说着话。
“哥哥给你擦点药好不好?昨晚我看那里好像有点红肿。”
倪嘉怡到嘴边的话全被柏檀这句话堵住,她的脸顿时烧起来,她想说没问题,但被柏檀看似温柔但实际强势地抱起来,坐在床上,柏檀让倪嘉怡躺下,倪嘉怡连连摇头,两手比了一个叉,“我不需要柏檀……”
话在柏檀看她的时候,越来越小,倪嘉怡不敢和柏檀对视,背过身,沉默抗拒着。
柏檀也坐在床边。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柏檀掀了掀眼皮,突然开口,“嘉嘉,你别哭。哥哥会想办法的。”
倪嘉怡扭头,眼睫挂着泪珠,她咬着唇,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低低的,眉眼耷拉着,显然是现在才后怕,垂头丧气,“你想什么办法?”
柏檀拍拍床边的位置。
倪嘉怡没动。
柏檀主动上前将她抱住,倪嘉怡却没挣扎,只是落下的眼泪滴落到柏檀的衣领中,缓缓落到他心口的位置。
“都是哥哥的错。”
柏檀抬手为拭去泪水,“是我引诱你的。我会和爸爸说的。”
闻言倪嘉怡打了一个抖擞,这怎么可以?她抓着他的胳膊,指尖发白,脸也跟着发白,“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和爸说?”
柏檀深深看着她,几不可闻叹气。
“你害怕什么呢?”
倪嘉怡别开眼,不敢和柏檀对视,“我们……我们先瞒着他,等后面时机成熟了再说。”
她的话像是钉子被无言钉在骨头里,虽然知道倪嘉怡这个意思不是不认,只是现在还在逃避,过了很久,他才答应了一声“嗯。”
倪嘉怡靠在柏檀的肩头,依靠着柏檀,两人温馨姿势但倪嘉怡的话却打破此时的宁静。
“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什么叫不好?”
柏檀拍着她的背,“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个?”
“我……”
柏檀低下头吻她,倪嘉怡偏开头,柏檀却抓着她的肩膀,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乖仔担心什么?”一吻作罢,柏檀将倪嘉怡唇边溢出来的涎水揩在自己指腹上,当着倪嘉怡的面伸进去舔舐干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倪嘉怡声音还带着哽咽。
“很早。”柏檀说完似笑非笑睨了一眼倪嘉怡,“妹宝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见柏檀喊她“妹宝”,让倪嘉怡想到昨夜的荒唐,倪嘉怡没出声。
“我的户口迁出
去了。”
柏檀淡定砸下这颗炸弹,倪嘉怡震惊看他,“可我们家的那个户口本……”
“那是旧的,新的在爸那里。”
“好了,我先给你擦药。”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件事。
倪嘉怡还是不愿意,柏檀这次却没有顺着她,而且真的很强势褪下她的睡裤,将药膏开封涂在棉签上。
倪嘉怡颤颤巍巍,她躺在床上,感受到冰凉的药膏划过,又想到上药的是柏檀,更是激起鸡皮疙瘩,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羞耻,擦了一会,倪嘉怡忍不住合上腿,闭着眼睛,又鬼使神差想到昨天晚上的靡靡。
“好了吧?”
她问着。
“没。”
柏檀扳开她的腿,神色自然给她擦拭药膏,仔细手下动作轻柔面面俱到,等擦好之后才将棉签扔掉,给她的睡裤拉上。
倪嘉怡生无可恋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想象自己是一条没有知觉的鱼。
柏檀将她抱起来,“擦完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倪嘉怡气得咬住他的肩膀。
柏檀也不反抗,任由倪嘉怡动作,他摸摸倪嘉怡的头发,“昨天才说最喜欢我,今天就变了脸。”
倪嘉怡停下自己的动作。
柏檀却对上倪嘉怡的眸子,丝毫不在意刚才倪嘉怡的发泄,而是笑起来,“嘉嘉,哥哥给你买一套房子好不好?”
他的神情认真。
这件事情他想很久了,之前倪嘉怡陈年的时候就已经想给她买了,但那个时候倪嘉怡在读书,而且和他关系不好,显然不会答应下来,上了大学,也想让倪许那边经手办这件事,倪嘉怡却说哥哥没有她也不要。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倪嘉怡有了房子就是她的保障。
柏檀每一次说这种大决定都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倪嘉怡见他云淡风轻,“你自己挑,多少钱都行。”
“你这算什么?”
倪嘉怡问道,撇了撇嘴,“你自己留着买吧。”
“买一个我们的家好不好?”
柏檀一字一句说着,和倪嘉怡对视,略带哀求和期待,刚才的诡谲消失无影踪,这个语气这个眼神,柏檀从来没有在倪嘉怡面前出现过。
“就我们两的家。”
倪嘉怡见不得他这个眼神,逃避问道。
“那爸呢?”
“给他买个新的。”
倪嘉怡被他抱在怀里,柏檀说完之后看着倪嘉怡,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想法,“你……”
她在想,如果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远走高飞,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和柏檀的关系。
如果这段关系无人知晓,这样的话……
“嗯。”
她答应下来。
柏檀唇角划过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漫不经心摸着倪嘉怡的头发,眼底满是势在必得和浓郁似海的占有得意。
第74章 蛇果买一送一
七月的小谈永远都是明媚绚烂,甚至气温也跟着下不来,亮澄澄的阳光像是大河流淌照耀。
柏檀和倪嘉怡在这夏天,偷吃禁果,跨越禁忌,灰白的墙面爬山长得旺盛,在晚风中摇曳藏住了秘果。
倪嘉怡和柏檀待在出租屋,做着情侣会做的每一件事。
他们保持着兄妹的亲密,但又带着情人的亲昵。
拥抱,牵手,接吻。
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全是他们盛大隐秘的爱意。
柏檀带着倪嘉怡去选房子,三个楼盘,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倪嘉怡选了第二个,御溪的房子。
这里的位置在小谈新开发的隆盛区,地段也好,最重要的是,这里和出租屋的位置隔得很远,没有人知道她和柏檀的关系。
柏檀问她的意见,确定倪嘉怡的确心仪这个地方,点了点头。
因为证件还在倪许那里,所以得要等他手头那本新的户口本在他们手上才可以买房,所以他先带着倪嘉怡回出租屋。
二人坐在出租车里,倪嘉怡靠在柏檀的肩膀上,“你有那么多钱吗?”
御溪的房型分为两种,一种是三室一厅,一种是四室两厅。前者总面积九十平方面,后者则是一百三十平方米。
倪嘉怡心属前者,但柏檀却劝她选择第二种。
柏檀摸摸她的头,“肯定有啊,你明年要不要考个驾驶证?”
倪嘉怡没说话,柏檀也不继续再问。
倪嘉怡的手和柏檀五指相扣,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方的景色划过,嘴角挂着一丝笑。
过几天倪许将户口本寄了回来,倪嘉怡瞥见上面只有她和倪许沉默。
柏檀轻笑搂她,“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房子是柏檀全款出的,五十多万眼睛眨都没眨,银行卡在柜台那边直接打钱,两人走了一些流程,直到最后一步契税发票递给销售,差不多才算完成。
拿到钥匙和房本的时候,柏檀给她买了一束花,还她拍了好多张照片。
倪嘉怡笑的灿烂又漂亮,柏檀想多记录属于和她每一个瞬间。
他看着倪嘉怡,想说很多话,但最后只有一句。
“开心吗?”
倪嘉怡回抱着他,激动溢于言表,眼睛亮晶晶出奇。
“开心!”
两个人脸贴脸拍了好几张照片,每一张都可以见到彼此的笑脸和甜蜜。
***
周期时不时会来找倪嘉怡和柏檀来问题。
倪嘉怡坐在床上搭个小板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悠哉悠哉看电视,柏檀忙完自己的事情则是耐心辅导他。
周期现在现在也将要高考,倪嘉怡和柏檀都是远近闻名的学霸,他跟着学也多了几分力气。
倪嘉怡的小板桌上旁边放着水果果盘,全部是被切好的水果,各种各样的水果都有。
周期有次无意瞥了一眼,被倪嘉怡注意到,招手让他过去,拿了一个新的牙签给他扎了一块蜜瓜,她笑眯眯说着,“周期,你过来。”
周期现在正在定时做试卷,柏檀虽然平时温和,但在学习上却没那么好说话,要是自己出神的话,他就会敲桌面,提醒周期专心。
周期和柏檀哥对视,柏檀哥笑着让他去。
但笑起来的弧度不高,可能是想让他早点过去再早点回来。
周期犹豫起身过去,嘉怡姐她的电脑里放着很早之前的一部爱情电影,周期接过牙签,咬下去,很好吃,甜津津的,带着汁水迸发在口腔。
“你吃一口,喜欢吃的话带一点回去给莞姨和周叔一起吃。”
周期有些不好意思,手摸着脑袋,想到妈妈让自己听哥哥姐姐的话,也不要太麻烦他们,小声拒绝道,“不了,嘉怡姐。我妈会骂我的。”
“哎呀,这有什么的。我喊你小檀哥给你切好,你带回去就是了。”
倪嘉怡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柏檀,“柏檀,你给他切一个带回去嘛。”
柏檀起身却没动作,直直看着倪嘉怡。
倪嘉怡将自己盘子端起来,“辛苦了,请你吃。”
柏檀上前拿牙签扎了一块西瓜,几口吃完将牙签随意放回去,倪嘉怡挥挥手,眼睛看着电影,“快去吧。”
柏檀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
周期见状,想到张南张北兄妹的相处,反正没有嘉怡姐和柏檀哥这么和谐。
他出神想到,果然每家兄妹都不一样。
反正在倪家兄妹这里,干事情大多都是柏檀哥。
大家都说柏檀哥脾气好,但他却觉得嘉怡姐的脾气更好。
柏檀让周期继续做试卷,自己从小冰箱里拿出一个新的蜜瓜,将皮去掉,再慢慢切成块,装在盘子里。
他做完这一切,将盘子塞进冰箱,等周期做完试卷后再让他带回去。
热了不好吃。
这一天做完试卷之后,周期出门的时候,柏檀将盘子递给他,“这个没带走。”
周期哦了一声,倪嘉怡已经看完电影了,和他挥挥手,“拜拜喽周期。”
但柏檀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周期想到今天自己错了那么多题,柏檀毫不留情批评,脸色也黑得像块碳,周期快速说了句哥哥姐姐再见,逃跑离开了。
等到关门之后,倪嘉怡见到柏檀那张脸,噗嗤一声笑起来,“你干什么啊,把周期都吓到了。”
柏檀将她桌上的水果盘子端起来,里面还有两块蜜瓜留着。
“吃不下了?”
柏檀意有所指。
倪嘉怡故意逗他,“嗯。”
柏檀拿起牙签吃起来,倪嘉怡见他慢慢咀嚼,一言不发,她还是开
口,手撑着脸。
“给你专门留的,哥哥,你和周期生什么气。”
倪嘉怡现在喊哥哥拿捏住柏檀,顺着他的毛。
柏檀闻言将下一块扎起来,递到倪嘉怡唇边,“给我留干什么,自己吃。”
倪嘉怡微微挑眉,“不吃了?”
柏檀没说话,倪嘉怡一口咬下去,柏檀去将盘子洗干净放好,坐在倪嘉怡床边。
“刚才看什么?”
“看《傲慢与偏见》。”倪嘉怡瞥见柏檀的脸上恢复正常,“现在不生气了了?”
柏檀将她抱在怀里,“你别和周期说话。”
“他是小弟弟啊。”
倪嘉怡倒是无所谓,“他那么小。”
柏檀气得掐着她的下巴吻下去,堵住她的话,倪嘉怡顺势环着他的脖颈,一吻完毕,倪嘉怡的眼睛泛着水光,“你真是……”
“妹宝不许和周期多说话。”柏檀蹭蹭倪嘉怡的脖颈,感受她的温度,“只看我一个人。”
倪嘉怡没想到柏檀占有欲这么强,嗯了一声,“知道了。”
柏檀和倪嘉怡将事情瞒的很好,压根没人知道。
如果周期不来问问题的话,二人会出去玩,去图书馆,去海洋馆,去博物馆……像是正常情侣那样牵手,谈笑,谁都不知道,只有两人挨在一起,倪嘉怡叽叽喳喳说着话,柏檀附和。
奶茶店会有买一送一的活动,可以是不同的口味,但价位是一样的就行,只不过必须是情侣参加,柏檀和倪嘉怡心照不宣享受这个优惠。
倪嘉怡挽着柏檀,笑嘻嘻对着店员说要买一送一的奶茶,倪嘉怡要喝珍珠奶茶,柏檀随便,倪嘉怡悄悄和他说着自己想喝的另一款柠檬果茶,店员再一次询问的时候,柏檀说自己要一杯柠檬果茶。
倪嘉怡喝着自己的珍珠奶茶,将吸管对向柏檀,柏檀瞥低头喝了一小口,倪嘉怡则顺势喝着他手上的柠檬果茶,觉得这个比自己的那个好喝,凑到他脸庞亲了一小口,然后开口,“哥哥,我和你换好不好?我想喝你这杯。”
带着冷气和柠檬香气的吻,冷香混着倪嘉怡的红唇吐出,柏檀可以瞥见里面汁水丰盈的红肉和白珍珠似的牙齿,珍珠在他嘴里被慢慢咀嚼,每一次他都在幻想自己在和倪嘉怡接吻。
他低低嗯了一声,掀了掀眼皮,压着自己的欲望。
倪嘉怡接过柠檬果茶,将珍珠奶茶递给柏檀,沁水的水珠打湿了彼此的指尖,相互纠缠,倪嘉怡小口小口喝着果茶,两个人走到公园。
公园很安静,只有浅浅的几声鸟叫,柏檀和倪嘉怡坐在长椅上,倪嘉怡喝果茶的声音很浅,但让柏檀掀起波澜。
他扭头和倪嘉怡接吻,柠檬的清新和珍珠的香甜混在一起,寂静无声的公园里,没有人知道这对兄妹交换着一个旖旎的吻。
柏檀会带着倪嘉怡去逛超市,两人总会在果蔬区呆很久。柏檀选着菜,倪嘉怡选着水果。
这天,柏檀手上拿着菜,正在想自己是要小白菜还是油麦菜,倪嘉怡不喜欢吃小白菜,但会喝小白菜做的汤,倪嘉怡喜欢吃油麦菜,但只喜欢吃下面的青梗。
想着干脆都拿的时候,倪嘉怡蹦蹦跳跳窜在他的身后,“柏檀,你看。”
她像是献宝似的拿出一颗苹果。
很漂亮的模样,颜色很深,带着酒红的果色,上大下小,带着膨胀感,在头顶上的白炽灯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
“苹果啊。”
柏檀瞥了一眼,“好漂亮。”
倪嘉怡眨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标志的苹果,但和其他的苹果不一样。
“你猜猜这个叫什么名字?”
她眼睛亮晶晶提问。
“蛇果。”
柏檀回答。
倪嘉怡点头,“我们买点这个回去好不好?”
“好。”
倪嘉怡也不走了,等待柏檀选好要买的菜,打算和他一起去选蛇果。
蛇果十五块一个,倪嘉怡选了两个。
她和柏檀说自己选了两颗最好看的。
回家之后,柏檀将菜都放在冰箱里,将倪嘉怡选的水果和菜进行分层。
倪嘉怡想吃蛇果,迫不及待洗干净之后咬了一口,并不想想象中的脆甜,而是沙和软的口感,倪嘉怡喜欢吃汁水多,又脆又甜的苹果,不喜欢吃泛着沙的苹果。
她喊了一声柏檀,柏檀回头,她将蛇果凑到柏檀唇边,“柏檀,你吃。”
瞧见被咬了一小口,白色的果肉上还有倪嘉怡的牙印,他咬上倪嘉怡咬过的位置。
苹果酸甜的味道在口腔在蔓延,吃到后面,带着果皮的涩意,交织在一起,柏檀想到伊甸园的神话中,夏娃就是被蛇引诱,偷吃了禁果,他轻笑,“这个可不好吃。”
倪嘉怡深以为然,点头,“柏檀,我不吃了,你吃完吧。”
柏檀嗯了一声,垂下眼睫。
“好。”
他慢慢将一整颗蛇果吃完,最后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消失无影踪。
柏檀一个人吃完了属于两个人的蛇果。
倪嘉怡和他的,全部被他解决。
如果天气太不好,两个人不想出去的话,干脆依偎在彼此怀里看电脑,或者柏檀拿着电脑做事,倪嘉怡在一旁静静看着。
被赵董莞撞见实属于一次意外。
但这意外却又像是命运的指引,玻璃杯落下溅出的水变成了一场淅沥沥的梅雨,坠落二人心口都生出斑驳霉点。
第75章 手抖平静
小谈昨夜雨来急。
倪嘉怡将要醒来的时候,依稀听见屋顶的雨声。
因为被柏檀抱在怀里,薄被将她一整个盖住,所以没有感到温度的骤降。
她迷糊启唇,“下雨了吗?”
柏檀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带着才睡醒的性感低哑,“嗯。半夜下的,要不要再睡会?”
倪嘉怡还没彻底睡醒,脑子还在宕机,无意识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柏檀的回答。
她想要翻个身,但柏檀的臂膀像是铁钳似的将她锢得紧紧的,丝毫挣不开。
倪嘉怡低声抱怨着,“抱得好紧,下次不和你睡了。”
她现在和柏檀挤在她的床上。
倪许当年买床的时候,因为买的早,有先见之明,考虑这两孩子都会长大,特别是柏檀发育很好,个子抽条似的长,所以买的单人床都是1.2m×1.9m的铁架床,生怕两个人孩子长大之后不够睡。
往常倪嘉怡一个人谁在床上,很大,很自在,但和柏檀挤在一起之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床这么小过。
柏檀抓着她的手,“不要。”
倪嘉怡掰开他的手,想要逃离,柏檀低头在她的耳边带着明晃晃的笑,闻见倪嘉怡发丝的香气,虽然和自己是同款的香气,但往鼻尖里面钻的时候,带着属于倪嘉怡的馨香,柔软又动人。
柏檀喉结滚动两下,他低笑,暗哑擦过她的耳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爬上红晕的耳廓,“我的床都塌了,妹宝舍得我去睡烂床吗?”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倪嘉怡温度极速上升的耳廓被他揉弄,温度没降下来反而继续升温。
柏檀的床在两人回屋的第一个星期之后就塌了,塌之前床架发出“嘎吱”的哀嚎,倪嘉怡意识到不对,撑在她身上的柏檀眼睛黑亮带着浓重的欲望,被他直勾勾看着,倪嘉怡羞赧偏头,“床,好像不对劲……”
柏檀只是低头叼着她的唇瓣,吮吸得啧啧水声,他和倪嘉怡十指相扣,面对床塌了却没有一丝羞愧,反而云淡风轻轻笑,声线低沉又暗哑,喘着气。
“不管。塌了就塌了。”
床真的塌了。
好在动静不大。
后来,柏檀就赖在倪嘉怡的床上了。
“你可以打地铺。”
倪嘉怡下意识说着,柏檀却哼了一声,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我们妹宝好狠的心。”
他的手往下,摸着倪嘉怡的心口,问道,
“这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倪嘉怡已经习惯了柏檀喊自己“妹宝”,她知道柏檀很喜欢这个称呼。
甚至于这个称呼比他喊了十多年的“乖仔”更加喜欢,越过那条禁忌的界限之后,柏檀越发得意。
倪嘉怡禁止柏檀在外面这么喊她,私底下也抗议过,觉得很暧昧,甚至带着很大的羞耻感,她宁愿柏檀喊自己“宝宝”。
但柏檀却一本正经,说倪嘉怡本来就是他的妹妹,倪嘉怡咬着唇,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如何辩驳,将唇瓣咬得泛白。
她知道自己是柏檀的妹妹。
倪许自然是把柏檀当做亲身儿子来养的,他虽然面上从来没和倪嘉怡说过,但倪嘉怡知道,倪许指望柏檀给他养老。他的观点就是女儿总会出嫁的,有个儿子才是真的可以晚年得到保险。
如果倪许知道倪嘉怡和柏檀这样的畸形的关系。
又是兄妹,又是情人。
前者是明面上众所周知的事情,有道德,有舆论,是可以见得光的关系。
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突破常理,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是伊甸园不可品尝的禁果,是被汹涌浪潮下的水草缠绕的无处遁形。
倪嘉怡也知道自己和柏檀错位是不正常的,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
什么是正常?
反正不是妹妹喜欢上哥哥,哥哥和妹妹上床。
也许是在粉饰太平。
倪嘉怡只是让自己别去想。
但在这场没有回头路的冒险里,倪嘉怡和柏檀一路狂奔,失控的那一个吻,将两个人都深陷于这场怎么也起不来的沼泽中。
柏檀每次喊她“妹宝”的时候,倪嘉怡都会带着一点的不知所措,但尾椎骨却诚实出现隐秘的战栗,她的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兴奋和欲言又止的痛苦。
柏檀却很认真地看着倪嘉怡,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笑眯眯,眼睛弯得像是倒悬的弦月。
他弯腰,掐住倪嘉怡的下巴。
他说。
“哥哥爱你那么多年了。”
倪嘉怡的腰肢被柏檀的手臂箍得发疼,疼得倪嘉怡的心脏和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震颤,血管里的血都在发抖。
柏檀微微喘息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我比你大三岁,好庆幸,我爱你的时间比你爱我的时间永远多一点。”
倪嘉怡和他对视,柏檀的呼吸炽热,低头吻下来,她的后脑勺被柏檀捧着,倪嘉怡的手环着柏檀的腰。
一吻结束,绵长带着余韵。
柏檀的指腹摸摸倪嘉怡的鼻尖,瞧见她水盈盈的眼眸,他的眼眸里沁着笑,像是表白,更像是发誓。
“你是哥哥的妹妹,也是哥哥唯一的宝贝儿。”
——
和柏檀看向窗外的雨,甚至还有雨丝飘进屋内。雨势一点也不小。在小谈七八月份下的雨皆浩浩荡荡的夸张,天阴沉沉黑云压着天地。
因为南区新建了一家商场,二人的原先计划打算去体验一下传说中的重点项目,但无奈天公不作美。
倪嘉怡缩在柏檀的怀里,不想和柏檀争辩去谁的床,以及心里有没有彼此的话题。
两个人在难得的下雨天里赖床。
突然,倪嘉怡想到什么,“衣服……”
她拍了拍柏檀的胳膊,惊呼,“我们的衣服。”
柏檀起身,看向窗外,雨丝都已经飘进屋内,窗外的衣服也得不到幸免,他将衣服全部收进来,用手摸了摸,情况就不太妙,湿了一大半。基本没多少幸存的衣服,必须又要重新洗。
倪嘉怡也起来,坐在床上,看着柏檀慢慢收衣服,最后一件是她的内衣。
倪嘉怡瞥见柏檀摸了摸,然后从衣架上收下来,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神色专注慢条斯理的动作让倪嘉怡想到一些暧昧的回忆。
比如,两个人都喘着气,黑夜中的眼睛像是燃着幽暗的火,柏檀的指尖顺着她的脊背下滑,她依靠在柏檀的怀里。
柏檀的手指很灵活,指节分明的手像是解决一道很轻松的数学题般,毫无困难解开后背的排扣……
他很熟练。
因为他恬不知耻在学校揉搓着,抚摸着,把玩着,在没有和她睡之前他就已经熟悉她内衣每一寸。
“你别洗了。”
倪嘉怡忍不住开口,柏檀嗯了一声,指尖揉搓了一下,似乎在感受上面的湿润了多少,由此判断雨势多么汹涌。
他淡定自若,掀了掀眼皮懒懒看了一眼倪嘉怡。
“湿的。”
倪嘉怡知道柏檀现在百无禁忌,但没想到大白天他把床上那一套说出来,她瞪着柏檀,“柏檀,你太不要脸了。”
被指责“不要脸”,柏檀微微挑眉,意有所指。
“我说的内衣。”
倪嘉怡被气到了,但又无话可说,最终愤愤缩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柏檀挂着浅浅的笑,将被雨水打湿的内衣放在盆里等会洗。
但过了一分钟,倪嘉怡还是决定起身。
柏檀已经洗漱完成正在做早饭,倪嘉怡洗漱完成之后就坐在桌前。
等吃完饭,倪嘉怡倒水洗着自己的衣服,大部分清醒的时间倪嘉怡贴身衣物还是自己洗,不清醒的时候,则是柏檀洗。
为了通风,倪嘉怡将门半开。
柏檀洗着衣服裤子,倪嘉怡笑嘻嘻将盆里的漂浮着的泡沫抹在柏檀的脸上,柏檀也不偏头,任由她的动作。
“去洗手,剩下的我来洗。”
柏檀倒水将倪嘉怡手上的泡沫都冲洗干净,倪嘉怡也乖乖听他的,随他搓洗自己的手。
瞧见柏檀脸上的泡沫,她把手伸起来,湿哒哒的手将泡沫揩拭,留下几丝水痕,她神色认真全部揩干净。
柏檀嘴角含笑,夸着倪嘉怡好乖。
柏檀把衣服拧干净之后,将衣服送到楼下的公共晾衣服区,通风透气,有遮挡的棚子,不会被打湿。
倪嘉怡在家里把电脑打开,打算选一部电影看。
她打着字,知道有人进屋,没抬头,还以为是柏檀。
“回来了?”
“嘉嘉,你到莞姨这里来一下。”
没想到来的人是赵董莞。
倪嘉怡抬头,瞧见赵董莞一脸严肃,窗外的天气也是暗沉沉的,在屋内,从倪嘉怡这个角度来看,她往常含笑的眼眸望着她,异常凝重,里面有很多的东西在翻滚。
好像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似的。
她的心咯噔一下跳起来。
“怎么了,莞姨?”
倪嘉怡见赵董莞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略微呆愣跳下床,她大概看了一眼屋内的布置,好在什么都没乱。
倪嘉怡还在庆幸柏檀昨夜将全部的混乱都整理好,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暧昧但却隐蔽的关系。
赵董莞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倪嘉怡跟着去她那边。
倪嘉怡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如常走到赵董莞身旁站着。
赵董莞摸了摸她的头,扯出一抹笑,“你忘了?你前几天不是和我说你学做衣服。缝纫机你周叔带着去修好了,可以用了。”
倪嘉怡这才如释重负。
这件事好早之前说好的。
其实也不早,就是一周前,她和柏檀在逛街回来之后遇到赵董莞,瞧见她身上自制衣服,又想到她最近没事情做,问着她有没有时间教自己做衣服。
赵董莞说缝纫机坏了,等好了再找她。
这一拖,就到了现在。
倪嘉怡走在赵董莞旁边。
赵董莞但却在看她一个瞬间,身形僵住,克制深呼吸之后,她才勉强保持冷静,压下心里的惊骇。
到了赵董莞屋内,周期坐在桌子前做作业,赵董莞挥手让周期去找柏檀,不耐烦挥手,“你去你柏檀哥那里做试卷,我和你嘉嘉姐要做会衣服,做完了喊他给你讲讲错题,你之前那些好几个没懂。”
周期哦了一声,慢吞吞起身出门的时候被赵董莞大声提醒关门,“砰——”把门关上后,赵董莞带着倪嘉怡走到缝纫机面前。
缝纫机上面已经放了一些布料,赵董莞给倪嘉怡倒水,倪嘉怡喝了一口,带着温度的水划过喉管,她问道,“莞姨,我们学什么?”
“学怎么做裙子。”
赵董莞坐在倪嘉怡旁边的凳子上指导,她的语气有些古怪,倪嘉怡还以为她是感冒了,眼里充满关切,语气也是认真,“莞姨,你注意身体 ,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要喝药哦,不然后面又好不了。”
赵董莞望着她沉默不语,眼里不知道是痛心多一点,还是恶心多一点,二者都有,混在一起,在她沉寂眼眸中,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她胸口起伏,脸上的筋也不由控制颤起来。
她抬头审视着面前的倪嘉怡,面前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
她平静问着,像是今天的天气好不一样。
“你和小檀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倪嘉怡闻言一抖,失手将手上的玻璃杯打碎。
第76章 发烧衣领
房间里寂静无声,倪嘉怡被赵董莞盯着,杯子脱手,浑身也没力气,像是骨头全部都打断抽走,软绵绵要滑落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有些无力,惶恐和哀求俱有,“莞姨……”
赵董莞站起身,居高临下瞧她。
见到倪嘉怡神色苍白,终究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害怕,她虽然气得发抖,恶心的情绪被压下来,剩下心疼。
她想说的话,被堵在喉间,闭眼深呼吸又睁开,还是不忍心倪嘉怡这么狼狈,她上前,扣住倪嘉怡的肩膀,温暖的手掌却让倪嘉怡感受到一阵凉意。
她掀唇,心里的惊涛骇浪也在席卷,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兄妹乱。伦,赵董莞声音都在抖,但还是竭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衣领去收拾一下。”
倪嘉怡不知道为什么赵董莞要说这句话,但还是乖乖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卫生间。
赵董莞一言不发,沉默站在身后注视着倪嘉怡的动作。
倪嘉怡到了卫生间。
赵董莞家的卫生间有个很大的镜子,头上的白炽灯亮着,她抬头,镜子里的她脸色难堪,唇色也没有往常的红润,倪嘉怡浑浑噩噩看向自己的衣领。
她的衣领是娃娃领的款式,是一条粉色长裙,领口稍微有些大,可以瞧见她的锁骨。不知道什么时候领子翻了一点的位置,倪嘉怡想到赵董莞的话,抿唇一下一下抚平外翻的凌乱。
近乎于强迫症似的,倪嘉怡眼睛一眨不眨一直重复做着这个动作,指腹划过布料的声音在卫生间震耳欲聋。
直到领子完全被抚平,但还是有一点几不可见的痕迹证明着这里曾经是凌乱的。
倪嘉怡为了保持冷静,将水龙头打开,接了一捧水泼在她的脸上。
她弯腰的时候,领口微微有些敞开,水珠在脸上流淌,倪嘉怡心烦意乱,不知道莞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有没有告诉爸爸,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恶心……
心越想越跌落谷底。
倪嘉怡胡乱擦脸的动作却在抬眸的这一瞬间僵住。
她愕然睁大双眼。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赵董莞喊她整理领口。
在这个角度。
领口敞口,不仅可以瞧见她的锁骨,还可以瞧见内里的景色。在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多了一连串的红色暧昧痕迹。
倪嘉怡手掌抓紧领口,一寸一寸收缩,直到褶皱出现,险些失声尖叫,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怎么重新坐在椅子上的。
“我没敢和你爸说这件事。”
在赵董莞说完这句话之后,倪嘉怡就知道赵董莞什么都知道了。
完了。
事情真的败露之下,倪嘉怡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逃避的心思第一时间冒出来,导致她甚至不敢和莞姨对视,倪嘉怡低头,脑袋一片空白。玻璃杯被摔成几大片。
她呆滞蹲下身,想要将杯子碎片捡起来。
赵董莞扯嘴角,见她这样模样,担心她的手被划破,也知道现在倪嘉怡情绪不太对,赶紧把她拉起来,“嘉嘉,你要干什么啊?很危险啊!”
倪嘉怡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开始害怕起来,眼泪掉也不在眼眶打转,而是大颗大颗落下,低低啜泣声从她的喉管中溢出来。
“莞姨。”
赵董莞答应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
倪嘉怡没说话。
“这个时候还不和我说吗?”
赵董莞失望看着掉眼泪的倪嘉怡,眼底不仅有失望,而且还有厌恶,“柏檀是谁,是你哥啊!”
倪嘉怡还是不说话。
“你是他妹妹啊?!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赵董莞扫了一眼只是哭的倪嘉怡,“你们做到哪一步了?戴套了吗?要是怀孕的话,你知道吃亏的是谁吗?”
倪嘉怡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你们没戴套?倪嘉怡,你到时候要是怀孕了怎么办?要是别人知道你怀的是哥哥的孩子,你还怎么活下去?!你和柏檀真的是疯掉了!你们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吗?你们是兄妹啊!你们这是乱。伦啊!柏檀这个畜生!”
赵董莞每说一句话,倪嘉怡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直到最后整个人不堪重负,她听着赵董莞的那些话,想说,柏檀不是她的亲哥,但这个理由在赵董莞这里显然不成立。
不管是不是亲哥,柏檀都是倪嘉怡明面上的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柏檀从小到大就和她在一起,是她的哥哥,是照顾她的人。
赵董莞显然无法接受柏檀和倪嘉怡搞在一起的事情。
倪嘉怡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可以让赵董莞冷静。说他们没做?但是怎么可能。吻痕的角度那么亲密那么刁钻,无论如何,都可以瞥见二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做了。
“我喜欢他……”倪嘉怡说着这句话,和赵董莞低低说着话,“莞姨,只是这一个暑假而已,这一个暑假我就和他断了。”她手上的红绳勒得很紧,倪嘉怡断断续续艰难说完。
赵董莞呵了一声,讽刺又凉薄。
倪嘉怡突然意识到,赵董莞平时对他们那么好,思想也很开放,连她都这么厌恶恶心甚至难以接受她和柏檀的关系,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看她和柏檀的呢?
倪嘉怡喉间顿觉窒息,寒气从脚底冒起来,将她整个人浸湿到冷水里。
刀子落在头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和我说啊!嘉嘉,你和莞姨说啊!你喜欢他,喜欢是可以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的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事爱吗?”赵董莞崩溃步步紧逼。
倪嘉怡最后来了一句,“不是柏檀的错,是我的错。”
“什么叫柏檀的错?是你的错?”
赵董莞拉着倪嘉怡着急问道,握着倪嘉怡的手腕,攥得她的手腕都在发白。她扫视着倪嘉怡,不断想到她小时候乖乖喊她莞姨,然后和自己分享自己的各种想法,永远也停不下来,她那个时候嫌弃倪嘉怡是个话多的小孩,但现在倪嘉怡什么都不说,像是一个哑巴。
赵董莞抬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要扇过去的时候,换了一个位置,转手扇到自己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大声像是在倪嘉怡耳边打的那般,足以知道扇得有多用力,倪嘉怡怔怔看向赵董莞,见到她的脸上浮现一个巴掌印,这下是真哭得更加厉害。
赵董莞这个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比打在她的脸上冲击力更大。
因为赵董莞没打她,而是打了自己。
“不是的,莞姨,我们戴了的,不会怀孕的……”
倪嘉怡哭着说,她的话音才落下的第二秒,赵董莞又给自己一巴掌。
赵董莞丝毫不觉得疼。
她抖着声音,强压声调,指着倪嘉怡的手指都抖个不停,显然是气狠了。
“你们还要脸吗?嘉嘉,你和你哥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不知道。莞姨,我真的不知道……”
倪嘉怡捂着脸,她知道自己和柏檀在一次会受到各种非议和闲言碎语,她想到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和柏檀,又想到赵董莞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实话,每一句都不难听,但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似的插在她的心上,她的胸口像是春天里的杜鹃,簌簌落下,碾成一大片的血。
她以为自己有勇气去接受去面对,但直到现在,倪嘉怡才发现,想象和现实永远都不一样。
如果不是兄妹就好了。
她的眼泪从指缝里面流出来,哭腔带着哀求,“你别告诉我爸。”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告诉他的话,倪嘉怡,你和柏檀就都毁掉了!”
赵董莞流着眼泪,慈爱望向她,但瞥见倪嘉怡的领口,赵董莞又觉得恶心,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觉得三观崩坏,她多看一眼都难以接受,想吐,想到倪嘉怡和柏檀是哥妹,还纠缠在一起。
她忍不住闭眼,“你和柏檀断了好不好?你们以后只当没有发生这件事。”
倪嘉怡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你到现在还在想什么?!还好发现这件事的是我。倪嘉怡,你脑子被驴踢掉了吗?你知道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的话,你和柏檀被唾骂成什么样子吗?”
赵董莞因为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扯到自己的嘴角,轻轻“嘶”了一声。
她脸上的巴掌印像是扇到自己的脸上,倪嘉怡的脸上火辣辣得疼,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她低声开口,“莞姨,你疼不疼?”
“你别和我说了,去把你哥喊过来。”
赵董莞说完,气得只咳嗽,她失望透顶看着冥顽不明的倪嘉怡摇头,“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肯定是柏檀先出格的。嘉嘉,去喊柏檀到我这里来。”
倪嘉怡不能。
因为柏檀肯定是不会答应两人分开的。
倪嘉怡掀唇,“别去喊他了。莞姨,我会和他断掉的……”
“算了。”赵董枯坐在凳子上,将倪嘉怡拂开,她现在不想在看见这俩孩子,“你们自己决定吧。”
她的语气很疲惫,“反正我和周叔打算搬家了,你们到时候要来看我们或者不来看我们都可以。”
倪嘉怡惊讶抬头,没想到赵董莞居然要搬家了。
赵董莞说着,“周期不是要高考了嘛,我和你周叔买的房子早就在高中那里,高三的学习条件肯定要改善了,今年也一直说着要走也一直没走。谢谢你和小檀照顾这孩子学业。”
赵董莞去拿扫把扫地,把玻璃残渣全部小心翼翼扫干净,将眼泪擦擦,吸吸鼻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尽量维持自己的平衡,让自己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
“今天过来也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这台缝纫机我专门喊你周叔修好的,打算留给你,你看你要不要,不要我的话我拿去卖了。”
只不过是,她脸上的巴掌印和红了的眼圈还在。
倪嘉怡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赵董莞本想将自己发现柏檀和倪嘉怡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假装无事发生,反正也要搬家了,以后也见不到这两人了。
但翻来覆去睡不着,赵董莞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怎么能做到
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那么乖,小檀懂礼貌,知道进退,嘉嘉活泼聪慧,向来爱粘着她。如今走上这个不归路,做出这种错事,难道不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教好嘛?
但倪嘉怡的反应显然是不和柏檀分开。
赵董莞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很累。
如此苦口婆心说着,但依然没有改变她的心思。
她能怎么说呢?能说些什么呢?
最后也还是换成了两个字。
“算了”。
他们得自己撞南墙,自己吃到苦头才知道这段畸形又不伦的感情到底见不见得光。
赵董莞摸了摸倪嘉怡的头发,想最后再说点话,一肚子的话在肠子里面搅来搅去,最后也只一句。
“嘉嘉,听我的好不好?别和你哥在一起了。”
屋顶上传来雷声,轰隆隆得响,下一秒,屋顶上的雨声明显加大,像是炸开一般。
倪嘉怡被赵董莞抱着,一颗心下沉。
***
窗外的雨大得厉害,本来就不小的雨越下越大,黑压压的天气像是暴风雨来临的趋势。
周期悄悄瞥了一眼在一旁敲打电脑键盘的柏檀,“小檀哥,我今天不想写试卷了。”
“怎么了?”
“心情不太好。”周期说完,柏檀嗯了一声,“你高考的时候也心情不好,然后不做试卷了?”
“不是,我们要搬家了。”周期放下笔,转身看着窗外的雨,雨下的很大,远处的天空也带着浓重的阴郁,屋檐下的雨像湍急的溪流,“到时候都见不到你们了。”
柏檀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没说什么,门被推开,本该在赵董莞那里做衣服的倪嘉怡突然出现。整个人没有精神进屋,步子倒是稳,只是看着不太高兴。
她和周期和柏檀打了一声招呼,直直往自己床上栽倒,只睡了半边,鞋子都没脱掉。
“怎么这样睡?”
因为周期在场,柏檀不能对倪嘉怡更加亲密的动作,只能将倪嘉怡拖起来,让她把鞋子脱掉再睡。
“知道了。”
倪嘉怡闭眼,手撑在额头,眉眼都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有点累,哥,你别喊我了。”
柏檀想再多说两句,倪嘉怡低声让他先去教周期做完作业再和自己说话。
周期闻言更加想离开了。
但还是做完试卷才被放走,周期出门想到什么,“嘉嘉姐,缝纫机今天我给你搬过来?”
倪嘉怡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稳,在床上会传来一些小动静,导致周期还以为她没睡。
柏檀看了一眼阖眼的倪嘉怡,因为刚才周期的话,睫羽颤颤,似乎要醒过来,他上前,将门虚掩上,音量小得刚好够两个人听得清楚
“她睡了。什么缝纫机?”
周期声音也小起来,“我妈说你要把缝纫机给嘉嘉姐,等会搬过来吗?”
柏檀让周期先离开,“没事,我等会来搬。你的那些错题自己在好好看,尽量避免下次不出错。”
周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柏檀进屋关好门之后,倪嘉怡还在睡,柏檀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倪嘉怡已经睡着了。
柏檀猜测倪嘉怡是知道赵董莞他们要搬家了,舍不得他们离开,心情也跟着不佳。
他去接了一盆温水给倪嘉怡擦脸,握着她的手,低低说着,“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柏檀以为倪嘉怡应该不会睡很久,也舍不得叫醒她,自己在电脑上安静处理着前几天的业务。
到了晚上,倪嘉怡还没睡醒,柏檀意识到不对劲,低头去看倪嘉怡,发现她两边脸颊酡红,额头也沁着汗,发丝也跟着浸湿。
他摸了摸倪嘉怡的额头,烫得很。
倪嘉怡的温度不对劲。
柏檀知道倪嘉怡是发烧了。他摇醒倪嘉怡,“妹宝,妹宝,醒醒好不好?”
倪嘉怡被他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整个人很脆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眉眼恹恹,“怎么了?”她的嗓子一开口就像是沙砾的砂纸,很嘶哑。
“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雨还在下。
柏檀找着手机和雨伞,蹲下来,示意倪嘉怡趴上来。
倪嘉怡盯着柏檀的背,沉默了一分钟才趴上去,她环着柏檀的脖颈,手臂也是烫得惊人。
倪嘉怡脑子昏昏沉沉,像是搅了一团浆糊。
她知道自己的身
体不对劲,应该是发烧了。
柏檀背着倪嘉怡,“还有力气打伞吗?”
倪嘉怡掀了掀眼皮,低低嗯了一声,她举伞,柏檀小心翼翼下楼梯,鞋子被溅水花打湿。
外面又吹风又下雨,柏檀还不能走的很快,因为雨会飘在倪嘉怡身上。
柏檀安抚着倪嘉怡,“妹宝,就难受一会,出去了哥哥就打车。”
倪嘉怡疲倦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疼,骨头钻心似的断裂,整个人又冷又热,她咳了咳,“哥哥,我感觉我现在好不舒服。”
因为生病了,倪嘉怡正常口吻说出来的话,嘶哑低声可怜兮兮的状态,柏檀心也跟着被攥紧,也跟着倪嘉怡一起难受起来。
“柏檀,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很累啊?要一直照顾我。”
“不累的。”
“柏檀,我和你道歉,我以前还骂过你。”
“哦,骂我什么?”
“我骂你是坏哥哥。”
“为什么骂我啊?”
“你不给我买东西。”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钱,哥哥以后补偿给你。”
……
马路上水坑,被路边的路灯照着,雨水激起涟漪像是很小的池塘,倪嘉怡沉默听着头上的雨声还有柏檀的呼吸声,她说,“哥,莞姨要搬走了。”
“我知道。”柏檀以为倪嘉怡是担心害怕分离,“没关系,我们到时候可以去他们的新家去找他们。”
“我们不能去找他们……”
倪嘉怡说着话,她和柏檀做错了事,如果两个人不分开去找赵董莞的话,她肯定不欢迎她们的到来。
雨声大,倪嘉怡的声音又小,柏檀没听见,声音关切又着急,扭头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倪嘉怡想到赵董莞的话,“柏檀可以一直是你的哥哥,但可以一直是你的爱人吗?谁能保证他一直爱你啊?嘉嘉,爱很不值钱的,只有亲情,只有血缘才斩不断的。”
“嘉嘉,女生永远比哥哥吃亏的,你爸要是知道你和柏檀这件事,估计也要气死。”
她想到赵董莞失望又作呕的眼神,想到赵董莞和她分析厉害关系,想到她都是为了自己的好。
可是她和柏檀本来就没血缘关系啊。
倪嘉怡现在既心疼又后悔。
为什么要和柏檀戳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头贴在柏檀的后背,感受到他的温度。
可能因为自己的脸太烫了,倪嘉怡平静感受着属于她和哥哥的交融。
赵董莞今天对柏檀的鄙夷藏都藏不住了,话里话外都是柏檀引诱倪嘉怡,柏檀是个畜生。
倪嘉怡突然想到,其实柏檀也没错,她也没错,赵董莞也没错。
错的只是三个人的关系。
兜兜转转,啼笑皆非。
雨声很大,天地都好安静,只有她和柏檀两个人。
“柏檀,你喜欢我吗?”
柏檀闻言,笑起来,他将倪嘉怡的臀部托举得很牢固,给足了倪嘉怡安全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柏檀背倪嘉怡,倪嘉怡从来不担心柏檀背不住她,他永远都稳稳当当接着倪嘉怡。
“我爱你。”
他说。
“喜欢好轻的。”
倪嘉怡也低低笑起来,她闭着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消散在风里面。
“都是一样的。”
喜欢和爱都是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雷池,重一点,轻一点,没有什么好区分的了。
“那你呢?喜欢我吗?”
柏檀哄着她,听出倪嘉怡困倦,以为她又想睡觉了,和她说着话。
“喜欢啊。”
倪嘉怡用另一只没有拿伞的手摸摸他的耳朵,“你的耳朵怎么凉?”
“是你的手太烫了。”
倪嘉怡迟钝眨眼,又收回去。
“好像是的。”
“哥哥。”
倪嘉怡突然掀唇喊了一声。
柏檀下意识答应着。
“哥哥。”
倪嘉怡又喊一声,眼也掉下来,柏檀总是第一时候答应倪嘉怡的话,倪嘉怡什么都没说,只喊了两声哥哥,柏檀也没问倪嘉怡为什么喊自己,他从来都无条件回应着倪嘉怡。
才走了几步就感知到背后的湿润。
“怎么哭了?太难受了吗?”
已经到了大道,因为下雨,车都行驶匆匆。
“嗯。”
倪嘉怡看着远处的路灯,朦胧的水意将一切都变得模糊。
“我想睡觉了。”
柏檀招手,好半天才来一辆出租车。
他将倪嘉怡放下,让她进车,然后自己再钻进去。
和司机说了去市医院,他抱着倪嘉怡,环着她的腰肢,“睡吧,我陪着你。”
倪嘉怡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阖眼靠在他的胸膛睡过去。
第77章 耳钉新闻联播
雨声沙沙,雨势转小,斜斜飘洒。
倪嘉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白光刺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她侧头,迟钝的脑袋花了三秒才想起来是自己感冒发烧。
她右手吊着点滴,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
本来陪护在床边一直安静注视着倪嘉怡的柏檀见到她醒来,起身去一旁的柜子上倒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
她想起身,但手撑着没力气,见状柏檀将她半抱在怀里,让她可以更加顺利和轻松喝到水,倪嘉怡垂下眼眸小口小口喝着,干涩的喉管得到水的浸润。
她喝完一杯水才觉得自己干渴的感觉消失。
因为打吊针的缘故,倪嘉怡好了不少,但整个人也因为骤然生病显得疲惫和脆弱,嗓子干涩,病房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咳了咳。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倪嘉怡哑着声线,问柏檀。
“医生说你这个情况要住院,我们三天后才能回去。”
柏檀弯腰上前给倪嘉怡拉上被子。
“很快就回去了。”
他坐下,望向倪嘉怡,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因为清醒的缘故,倪嘉怡静静躺在床上,可以清晰感知到吊瓶里的药水顺着自己的血管进入,每一秒都又冷又带着轻微的疼。
在冷天气里打吊瓶的感觉可不算好。
倪嘉怡嗯了一声,“想吃……”她想了想,和柏檀对上视线,笑起来,语气轻松想让柏檀别担心自己,尽管喉管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开口。
“想吃肯德基。以前生了病就想吃肯德基的。”
柏檀话被堵在喉管,对上倪嘉怡有些祈求的眼眸顿了顿,又瞥见她苍白脆弱的的脸庞,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让倪嘉怡吃这些东西,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好。”
他起身给倪嘉怡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走到门口的时候想到什么转头,询问着倪嘉怡,“还想喝什么吗?”
“都可以。”
倪嘉檀没多大的心情看电视。
半坐着,靠在枕头上偏头看窗外的雨景,其实黑漆漆的,像是巨大的黑布,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被柏檀喊了一声才回神。
他手提着纸袋,两只手都带着东西,倪嘉怡随意选了一个汉堡拆开吃,柏檀给她的可乐插上吸管。
倪嘉怡看着柏檀没动,那么多的东西,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让柏檀也跟着一起吃。
柏檀见到她精神好了一些,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好。”
倪嘉怡吃的很香,她其实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也许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也许是因为柏檀陪在她的身边,也许是在雨天掉眼泪太轻而易举了。
她吃着吃着突然和柏檀说话,“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有次生病嘛,我哭着说要吃肯德基,然后你去给我买了,结果我吃不下去,才吃下两口就又吐出来了。”
她回忆当时啼笑皆非,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争取到了,结果嚼了几口咽不下去,压根也没吃到什么味,反而憋了一肚子气,和柏檀甩脸色。
柏檀当然不会忘记。
“你哭的都没力气了。”
倪嘉怡瞥他一眼,小声反驳,“当时本来就没力气好不好。”
“对啊,后面又吊水,你哭得整个楼道都可以听见。”柏檀想到护士和医生震惊的眼神都记忆犹新。
倪嘉怡还想再说,却突然想起,那次,倪许把柏檀骂了。说柏檀任性,还浪费了钱。毕竟倪嘉怡最后也没几口肯德基。
父子两蹲在楼道把倪嘉怡咬过的肯德基单人套餐默默吃完了。
倪嘉怡沉默,柏檀还以为是她又难受不舒服了。
他心紧紧被无形大手攥着,低声说着,“这次生病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不对劲。”
要是早点让倪嘉怡喝感冒药,要是早点让她起起床,要是不要让她一回出租屋就睡觉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生病也是因为我自己啊。”
倪嘉怡伸手,抱了抱柏檀。
她靠在他的怀里。
倪嘉怡对医院的印象不好。
医院代表着不舒服,代表着生病了,代表了身体没力气。
但其实真进医院,她也不恐惧,自从倪嘉怡记事以来,柏檀都陪在她的身边,每一次都在,从未缺席过。
他带着她来看病,哄着生病的她。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长廊,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蓝色的长凳,刺鼻的消毒水,倪许挂号,柏檀牵着她的手,温暖传递,让她对医院的害怕消弭,只剩下柏檀的那句,“哥哥在呢,我一直陪着你的,乖仔千万别害怕。”
倪嘉怡吃完一个汉堡,瞥了一眼电视上正在开始播放新闻联播,这才意识到,现在时间才七点,只不过是因为下雨天气不好,才看起来很晚。
“今天多少号了?”
柏檀看了一眼手机,“十九号了。”
“这么快啊。”
倪嘉怡说罢,时间如流水,过得不知不觉,她喝了一口可乐,若有所思点点头,“暑假要过去了。”
柏檀闻言,“对啊,你要回学校了。”他带着委屈,想到倪嘉怡选了那么远的学校,和倪嘉怡对视,“那哥哥到时候来找你好不好?”
倪嘉怡却没回答,而是看着新闻联播,“你还记得我们好早之前说的话吗?你和我说长大了新闻联播就没了的话。”
柏檀没想到倪嘉怡还记得,他眼神有些错愣。
“柏檀,我已经超过你当时你说的岁数了。”
倪嘉怡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看柏檀,“哥哥,你骗我。”
柏檀掀唇想要和她争辩,倪嘉怡却有理有据,“你自己说,你算不算骗了我。”
柏檀解释,“你当时那么小,谁知道啊。”
倪嘉怡切了一声,柏檀捏捏她的脸,“好记仇。”
他注意到倪嘉怡的右耳垂,微微偏头。
在看完两边之后,发现果然不一样,他轻轻揉了一下右边的耳垂,嘴边溢出笑意。
“耳环掉了。”
倪嘉怡也跟着上手摸了摸,真的掉了。
右边的耳垂空空如也。
但柏檀刚才指腹的温度还隐约停留。
“那是耳钉好不好。”
倪嘉怡反驳柏檀话里的错误。
也不知道什么掉的,她也没抱着要继续找到的想法。
想到既然掉了一只耳钉,另外只也没用了,好在这只是一副普通在精品店里买的二十块的耳钉,既不重要,也没有什么特使含义。
只是因为款式简单大气,她也一直戴着。一直戴着,也就戴习惯了。
她取下左耳的耳钉,将它扔进垃圾桶。
柏檀见状,目光落在她空无一物的耳垂若有所思。
“我没认出来。”
“不管你了。”
柏檀和她道歉,倪嘉怡停顿了三秒,故意让柏檀提心吊胆,柏檀的眼睛好担心,而且只看她,倪嘉怡扑哧一笑,“好啦原谅你了,谁叫你是我哥呢。”
柏檀狠狠咬了一口鸡肉卷。
倪嘉怡认真盯着他,话题却不是刚才的耳钉,“虽然新闻联播还没取消,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柏檀点头,问她才吃那么点东西,还要再吃一点吗?倪嘉怡撇嘴,“不吃啦,你吃完哦。”
她这次目不转睛看着新闻联播。
柏檀知道倪嘉怡不喜欢看新闻联播,打算换台,倪嘉怡却说不用换,反正有什么看什么。
不像小时候那样和柏檀抱怨怎么还不换台啊,也不像小时候一样费劲心思换没有新闻联播的频道。
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看完这一天的新闻联播。
沉静接受着现实,一言不发。
第78章 结束乖宝宝
回到出租屋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晴朗的好天气,会让人下意识露出微笑。
在医院待着的三天要么是小雨,要么是阴天,出院的时候,倪嘉怡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柏檀,柏檀察觉到她目光,“等会就可以回家了。”
倪嘉怡点头,和他并行一起往外走。
回到出租屋,倪嘉怡坐在床边,拍拍自己的被子,目光落在柏檀的床上。
柏檀的床一个床脚塌陷,导致一整个床都歪掉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倪嘉怡不由自主想起一些荒唐的画面,她偏头,和柏檀说着话,“要是爸回来看见了不太好。”
柏檀想说爸看见了有什么不好,但下一秒就听见“你把你的床修好吧。”他的心被狠狠敲了一下,刚才的话全部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棉花。湿润棉花上的水慢慢下流,棉花堵住了喉管,压住了舌根,水打湿了跳动的心,留下蜿蜒的很水渍。
倪嘉怡说完后见柏檀没做声,还以为他是不想修,“你不修的话,直接把这个扔了也可以,我去给你买个新的。”
倪嘉怡淡定决定着这个床的去留,正在放东西的柏檀沉默三秒,掀了掀眼皮望向坐在床边的倪嘉怡,不知道为何,她的眼里像是平静的大海。
柏檀上前坐在倪嘉怡身边,将她的肩膀揽着,低头轻啄一口她的红唇,“那我今天喊人来修。”
倪嘉怡抬头看他,想说什么,对上柏檀含笑的眼眸,最后也只是低低来句,不像是抱怨,只是简单的概述,“早就该修好的。”
柏檀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今天修。”
“好。”
修理工来的很快,敲敲打打好半天,工具箱里的东西被翻出来一大半,他握着床架,又偏头看看柏檀,“你们这个床是不是有重物压到了?”
柏檀很淡定,“最近才回家,收拾了一下。”
倪嘉怡瞥了一眼柏檀。
修理工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收拾东西是很麻烦,左顾右盼看了一下出租屋的空间,神情有些为难,“这个床架需要电焊才可以接好,你们现在可以出去吗?”
“行。”
倪嘉怡先一步离开屋内,柏檀跟在身后,才到门口,电焊切割机的声音就响在身后。
倪嘉怡蹲在门口,背靠在墙面上,出神看向对面的门框。对面的邻居在去年就已经搬走了,因为没租户,已经闲置了一年。
倪嘉怡看着门,下巴抵在膝盖。
柏檀没有蹲下,居高临下站在倪嘉怡面前,他微微弯腰有些无奈伸出手想要将倪嘉怡拉起来,“我们去找莞姨吧。”
但倪嘉怡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我不去。”
柏檀换了一个地方 ,“那我们去海边?”
倪嘉怡还是说着不,柏檀一连说了好多地方,但都被她反驳。
柏檀收敛眉眼,垂下眼眸望向倪嘉怡,她莹润闪亮的眼眸像是凛冬的寒星,在半明半暗的走道内显得异常漂亮。
不管怎么样,倪嘉怡始终不松口。
柏檀的手一直伸着,也不收回,显然是等着倪嘉怡改主意。
她反手握住柏檀的手掌,然后用力一拉,柏檀顺势被她拉下来,踉跄蹲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贴的很近,倪嘉怡的嘴角挂着笑,显然很享受这场恶作剧,“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柏檀也跟着笑起来,“我们蹲在外面算什么?”
“算……”
倪嘉怡停顿了几秒,“这有什么好算的,我们以前不也经常这样。”
她笑嘻嘻看着柏檀。
柏檀换了位置,正好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挨在一起,在暗色中,柏檀拉住了倪嘉怡的手。倪嘉怡轻微反抗了一下,但柏檀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和她十指相扣。
“柏檀。”倪嘉怡悄悄凑在柏檀的耳边喊他的名字,柏檀嗯了一声,“我和你说……”
柏檀听见倪嘉怡想和他说话,全身心都在倾听的状态,但后面她说了什么是一点也没听到。
他扭头和倪嘉怡注视,倪嘉怡显然是已经说完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怎么样?”
“你刚才说了吗?”
倪嘉怡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蹙眉,连鼻子都皱起来,“我刚才说了的。”
柏檀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倪嘉怡说自己说了,也不一定,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做恶作剧。只是做口型,但却不说自己说了什么,到了后面又说是他没听见,又说自己已经说过了,坑着柏檀下套。
但倪嘉怡期待得问怎么样,柏檀下意识答应了好。
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来。
走道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出口的那处有光。
倪嘉怡看见出口的位置发神,柏檀也没说话。两个人静静蹲在墙边。
倪嘉怡垂下眼睫,和柏檀牵着手,她可以感受收柏檀手心的温度,想了三秒,内心挣扎后还是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偏头,在黑暗中亲了一口柏檀的侧脸。
轻微地像是蝴蝶振翅,转瞬即逝。
床修好结账的时候,修理工下意识来了句,“下次还有这种问题喊我。我给你们打折。”
他离开后,柏檀坐在恢复原样的床上。
倪嘉怡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基本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那个坏掉的床架那里还带着清晰的修理痕迹。
就像是明明什么都做过,又要否认留下的存在。
在心里点下一颗痣,一想到就发烫。
“呼……”
倪嘉怡闭眼感受到胸口的怅然若失,但下一秒又被柏檀亲吻的动作打断,他的舌头又热又灵活,趴在她的舔舐着每一寸肌肤,烫得倪嘉怡心口的痣滚烫欲飞,烫得她无法承受。
在做完一场之后,柏檀抱着倪嘉怡。
今天的倪嘉怡很不对劲,柏檀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妹宝还是对着他笑,还是会眼泪汪汪看着他,但明明贴的那么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但他却不知道她的想法。
妹妹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
柏檀心里藏着事情,不小心目光落在窗外挂着的内衣上面。
“妹宝,你看。”
柏檀示意倪嘉怡往那边方向去看。
外面的月光朦胧将内衣轮廓照的清楚,是粉色蕾丝的款式,在窗外挂着,刚才来了一阵风,吹着它晃悠了几下。
“嗯。”
见倪嘉怡真的乖乖去看,柏檀心都化了,擒着倪嘉怡的下巴和她亲吻,“乖宝宝。”
倪嘉怡瞥见自己的内衣,她突然开口,“哥哥,我们结束吧。”
第79章 为什么你真的要这样吗?
风停了下来,窗外的树声也停止演奏,周遭一切瞬间安静下来,万籁俱静,包括柏檀的呼吸声。
他在呼吸的一瞬间屏息凝神,本来抱着倪嘉怡的手臂加紧力气,他伸出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划过她光滑的脊背。
倪嘉怡的脊背像是一条线条优美的银尾鱼,带着漂亮的弧度,柏檀的一寸一寸下滑,感受她的每一根骨头,感受她在自己手心的温度。
刚才还抵死绵缠的人却一脸平静瞥他,像是早已准备,只为了这一刻。
她的眉眼没有任何的变化,掀唇说罢足以惊涛骇浪的话语之后静静沉默等待他的反应。
一本正经,乍一看倒是真的是那么认真的模样,只不过,脸颊两侧浓重的酡红以及被汗打湿的额前刘海却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哥哥,我们不要这样了。”
倪嘉怡喊着“哥哥”,语气满是认真,既是提醒,也是劝解,“你说过的,我想干什么你都支持我的。”
倪嘉怡的手伸出来,慢慢将柏檀的手臂推开,像是一个征兆,只要抽离之后,什么都不发生,什么都会回到原位。
柏檀的手臂像是铜墙铁壁,虽然有温度,但是力道却是半分不让,他抿着唇,粗黑的野生眉微蹙,带着冷硬的不近人情。
结束什么?
前一秒在他的怀里到高。潮,下一秒就冷静和他说结束。
好样的,倪嘉怡。
“哪样”
柏檀开口,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只不过,声音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掀了掀眼皮,捏着她下巴,想要偏头吻倪嘉怡,“我不懂。”
“就是现在这样。”
倪嘉怡和他对视,躲开这一个亲密的动作,“先从我身上下去。”
他盯着倪嘉怡,轻笑了一声,手臂舍得放开倪嘉怡的腰,抬起,倪嘉怡静默注视着他的动作。
柏檀的手落到她的额前,将她散乱黏腻的刘海刮到耳后,指腹的动作带着警告的意味,“小怡,和人说重要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这么狼狈。”
倪嘉怡煞有介事嗯了一声,仿佛真的听进去柏檀的话了。
她起身,身上斑驳的吻痕全部被柏檀收入眼底,翻找着床尾随意乱扔的衣服,弯着腰,找到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她找到了自己的内裤,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内衣,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倪嘉怡想要再找找,但想到身后就是柏檀,她咬唇,还是硬着头皮将上衣套上,假装无事发生。
她的背很白,白的晃眼,导致柏檀的眼眶带着不知名的酸。
“小怡。”
在倪嘉怡穿上一套完整的衣服后,柏檀从身后突然将她抱住,倪嘉怡小声惊呼一声,柏檀哂笑,将她的身子一寸一寸颁正,直到二人面对面,可以从对方的眼眸中一览无余,什么都藏不住。
柏檀绷着下颌,凌厉冷暗像是蓄势待的弓弦。
他面无表情,眼眸还藏着燃烧的欲望,直直盯着倪嘉怡,在瞧见她的神色不似作假,也不似一时兴起之后,倪嘉怡可以感受到柏檀的怒火。
她想离开,但柏却早已将她扣在怀里,怎么也挣不脱。
他的左手掐着倪嘉怡的下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倪嘉怡的嘴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她湿润的口腔,细细摩挲着里面的牙齿,甚至像是模仿搓条那样活动,好像在给她打磨牙齿,只不过他低着头,垂下眼眸看倪嘉怡却带着厚重的严肃和固执。
很危险的眼神,像是捕猎者盯上列猎物之后的阴森和势在必得。
倪嘉怡不像这么想,但柏檀的表现和眼神和她很早之前动物世界里看见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锁定羚羊是一样的。
柏檀之前从来没有显露这种夸张的神态。
和柏檀相处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倪嘉怡见到。
她并不觉得新鲜,心口跳的厉害,紧张和害怕充斥自己的胸腔,甚至还不自觉想要咬柏檀,但一张口,涎水就被他的手指搅动,狼狈滴落。
她觉得
现在,柏檀想打她。
有可能比打还夸张……
后果是什么,倪嘉怡的脸白了几度。
倪嘉怡疯狂挣扎,柏檀却是不紧不慢,没因为这个而半分松动,反而云淡风轻,手指强硬压着倪嘉怡的舌根,和倪嘉怡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喷洒,热气打湿了倪嘉怡的眼睫,他低头去舔舐上面的湿意。
“刚才哥哥只是当你在开玩笑,听话一点,妹宝。”
“呜呜……我……不要……”
倪嘉怡的眼角沁出泪水,显然是被柏檀气的,她的指尖掐着柏檀的手臂。
倪嘉怡的指甲有一点长,深深嵌入柏檀的手臂肉上泛着白,她自己都在颤栗明明已经用到了最大的力气,但柏檀还是没放手。
“你……骗我……”
闻言,柏檀气笑,将湿哒哒的手指伸了出来,倪嘉怡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大口呼吸起来。
柏檀却没打算放过倪嘉怡。
他当着倪嘉怡的面吞咽舔舐自己被涎水打湿的手指,眼睛死死盯着她,这种明晃晃的调戏,啧啧作响的水声让倪嘉怡惊魂未定,“你疯了吗?”
柏檀却丝毫不在意,“舔你的次数还少吗?是你疯了好事我疯了?”大手一捞,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上的痕迹,一下又一下,“倪嘉怡,开玩笑要有一个限度。”
倪嘉怡呸呸两声,然后才扭头,和柏檀说着话,“我没和你开玩笑,结束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以后你和我就当做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懂。”
柏檀笑起来,眉眼像是柔和的月亮,但眼皮的褶度都带着冷意。
“就是……”
倪嘉怡小心又快速往旁边挪动,争取不和柏檀靠得太近。
“就是我们以后只是兄妹关系。”
她仰着头,和柏檀对视,“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妹啊。兄妹做出这种事情已经很荒唐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我们都会被骂死的。”倪嘉怡看着柏檀,“到时候,你和我,都没好下场。”
倪嘉怡不想去展望这件事,但她和柏檀的关系,永远都是隐藏在地面中的雷,无论谁踩到,都会爆发一场剧烈的祸难。
她一直装傻,这道遮羞布被赵董莞扯下来之后,倪嘉怡才被迫面对现实。
现实不是普通的一句话“我和他情投意合”就可以解决的。
所有的东西都有代价,世俗最不缺的就是多嘴多舌。
她和柏檀的兄妹关系,怎么样也逃不开。
是,可以说不是亲生的。
但是在一起十六年了,在一个屋子里面,生活在一起,同进同出,是外人怎么也踏不进的亲昵和熟悉。
大家只会说这兄妹两感情真好。
事情一旦曝光,所有的风评都会扭转。
倪嘉怡想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正常,有几个小孩基本没有爸爸的陪伴,有几个妹妹是从小到大被哥哥带大的?
多少个夜晚,是他们说着话入眠,多少个日升日落,是他们靠在一起静静等待向日葵花开,多少次放学路,少年脊背嶙峋将她背着,骨骼的硬度却让她安心不已,柏檀踩过彼此交替的影子,而她则是想到什么说着,全是废话,但他却答应得认真。
他们相处所有时间所有事情,所有的所有,不像是缓慢的流水,手戳中水面,眨眼无痕,而是一张揉皱的卡纸,在那五颜六色的折痕里面藏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印记。
没人会在意。
倪嘉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人谩骂和异样眼光。
童年事情的阴影将她笼罩,不是正常人的深渊将她死死拖着,无论到了哪一步,永远也离不开这道天堑。
她本来想着要是房子买的远远的,谁都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和柏檀的关系。
但谁都可以瞒住,倪许可以吗?
倪许会怎么看待他们呢?
会像赵董莞那样厌恶嫌弃,还是坦然会接受?倪嘉怡当然知道倪许显然也是第一个反应,她现在开始懊悔。
所有的东西都毁掉了,什么都没有了,倪嘉怡绝望想着,她苍白望着柏檀,残忍说着,“我们永远都是兄妹你和我,都不能再继续了。”
“可是我们不是亲生的兄妹。”
柏檀的心在滴血,尽管气的想要狠狠抓着她的手腕,狠狠草她一顿,质问为什么要说这种任性的话,但面上没半分波澜,淡定阐述着这个事实,“妹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被柏檀不断追问,倪嘉怡被逼到悬崖上,本以为柏檀会答应她斩断这段畸形见不得光的消息,但显然是做不到。
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柏檀。
“不是亲生的,但其他人又不知道。”
“那我去告诉他们。”
柏檀继续说着,“告诉他们我们没血缘,不是亲生兄妹。”
倪嘉怡的脸色更加苍白,“那爸到时候怎么办?”
别人怎么看倪许,又怎么想他们?不管怎样,也扣不过一道伦理的枷锁,世俗永远会在二人身上留下烙印。
倪嘉怡见柏檀认真,全然不像开玩笑,她着急抗拒,怎么也不能接受柏檀这样去做,胡乱说着阻止的话,几近于语无伦次。
“哥哥,哥,柏檀,不可以,不行的。你不能去这样做。”
“乖仔,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说得再多也影响不到我们,因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什么关系?”
倪嘉怡的手捂着自己的脸,到现在她才控制不住颤抖,她的眼泪流下来,打湿手指,温热的眼泪慢慢变成沁人的冰。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整个人蜷缩起来。
现在她才开始后悔,心脏蜷缩着得疼,冲动和甜蜜也在一瞬间,后面剩下的是无尽的麻烦。
她胡乱摇头,却怎么也甩不开赵董莞失望的神情。
不是柏檀引诱我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和他上床,是我不应该动心,而且动心的人是柏檀,是她的哥哥。
“我们只有哥妹关系,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妹宝,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柏檀微微点了点头,慢吞吞一字一句咀嚼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吞筋剥皮的吃人饿鬼。
倪嘉怡缄默不言。
但已然是默认。
柏檀抬手,将眼角的悄然出现的眼泪揩拭,他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带着企求和询问,“倪嘉怡,你真的要这样吗?”
第80章 到此为止妥协
柏檀说完之后,屋内静谧无声,倪嘉怡垂眸,沉默半晌。
全世界安静下来,心跳声也跟着凝固。
她的啜泣声音低低传来,倪嘉怡一直在哭,哭得柏檀的心一抽抽,他靠近倪嘉怡,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气,“乖仔,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屋内并没开灯,只有一点月光,淡淡照进屋内,带着冷涩的朦胧。
倪嘉怡垂着头,垂散的发丝像是游荡的海藻,大半的份发丝遮住她的脸庞,从柏檀这个角度来看,只剩下她高挺精致的鼻梁缓缓留下泪水。
柏檀见过倪嘉怡哭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这一次,她的眼泪是那么沉重,一滴一滴砸得他不知所措,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喉结滚动几次,他还是没开口。
倪嘉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柏檀安抚着拍着她的脊背。
其实是倪嘉怡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沉默抱着倪嘉怡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他抱着倪嘉怡,左手抬起,他的手也跟着战栗,指尖发抖,他熟悉知道倪嘉怡眼泪的坠落的地方,慢慢擦拭着她的眼泪。
“嘉嘉,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柏檀微微侧身看倪嘉怡,他擒住她的下巴,吻上她沉默的唇,一下又一下,彼此的气息在呼吸间喷洒 ,热气流替,这个吻绵长,和之前他们的所有的吻都不一样,带着缱绻,不舍还有挽留。
他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柏檀没闭眼,舍不得错过倪嘉怡的任何一个瞬间,倪嘉怡也没闭眼,她的眼睛莹润水汽充盈,柏檀和她的唇都很粘稠滚烫,但空气流通却没任何热气,只有冷淡的雾,湿潮潮的将二人笼罩。
倪嘉怡的右眼像是一只小雀,泪水涟涟,像是一小汪池塘,将雀困住无处高飞,也让柏檀沉溺在这一片池塘中。
最终,还是倪嘉怡将柏檀推开。
一个小小的动作。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不要你。”
倪嘉怡吸吸鼻子,她终于扬起自己的脸,和柏檀那双黑曜石般静默的眼眸对视,他的眼里含着泪。
“我们还是兄妹,这样不好吗?我们还在在一起,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倪嘉怡安慰着柏檀,希冀的眼神望向他,“永远都会在一起的。”
“我不想要这样。”
柏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的风声将他吹得冷冽。
“如果在我没意识到我爱你这件事之前,我们可以永远做兄妹,但现在,不可以。”
倪嘉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柏檀,她沉默且呆滞和柏檀对视。
柏檀的眼里全是痛苦和挽留。
他眨眼,在这一秒内眼泪掉下来,眼眶红得厉害。
其实柏檀都不记得自己时候哭过了,他自小早熟,认为哭是最无能最无力的做法。
但在他屈指可数的落泪次数中,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理由都是因为倪嘉怡而哭。
他的眼泪,自始至终,只为倪嘉怡流下。
他的无能,从头到尾,只被妹妹而牵扯。
“乖仔,我从三岁就和你待在一起,我战战兢兢担心被抛弃,永远将你排在我人生的第一位。从五岁开始我就开始照顾你,一直照顾到十五岁。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有时候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心疼你又自责我为什么不可以给你拿下你想要的东西。我扮演妈妈,扮演爸爸,承担着哥哥的责任。你是我的全部,我永远都记得四月二号,因为那是你第一次喊哥哥的日子,我真的好开心,无论什么心情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喜悦,我只记得那天阳光好灿烂,好漂亮。你是我的全部,我想过的每一天都有你。乖仔,我的人生唯一的温暖就是你。”
“我给你唱过歌,是小星星,你笑得很开心,后来我听到你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在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但就是那么巧,嘉嘉,你是我人生的小星星。”
“我一直都觉得有你真的很幸运,因为你的存在,我有了一个家,成为了你的哥哥,我有了新的身份,这个身份,让我们的关系亲昵,让我们朝夕相伴,让我们成为彼此最特殊的人。我们可以靠在一起看夕阳,可以一起牵手上下学。嘉嘉,我的记忆里面全部都是关于你的零散的片段。你撒着娇让我给你买东西,眼睛大大的,又乖又可爱,你苦着脸皱眉说哪道数学题不会做,噘着嘴惨兮兮拉着我教你,你笑着给我送花,那么大的一束花,捧得高高的,举过胸口,说着祝福语,你生病苍白无力躺在我怀里,还伸出手摸着我的眉毛,安慰我不要太担心……拼拼凑凑成了所有的你,独一无二的你。”
“我们小时候的日子好像回忆起来一点也不苦,因为有你,你才是我的全部意义。”
“我经常会想,为什么我们不是亲生的兄妹?好不公平,有血缘的兄妹有的关系好,有的则是会关系冷淡,但我们没有血缘,却流淌在彼此的人生长河中。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就好了。但人要知足,全世界有那么多人,相遇的概率有很多个零,但我们还是遇见了。我珍惜这段缘分,也一直想抓住你,我不想失去你。我喜欢你叫我哥哥,我喜欢你的一切。倪嘉怡,你是我妹妹,我想,有你,我晦暗的人生才有了光的出现,你照耀着我,让我步步前行。”
倪嘉怡从来没有听过柏檀说过这些话,完全不像往常的温和,口吻也带着淡漠的冰凉,但他讲的时候眼神看向她又带着含情脉脉的温情。
她哽咽说着,反驳柏檀的话,“很多人都很爱你,爸爸,莞姨,还有你的老师朋友……”
“他们爱我不纯粹,只有你爱我,只有你纯粹地爱我。”
柏檀置若罔闻,丝毫没在乎倪嘉怡刚才说了什么。
他偏执只在乎自己在乎的,执拗希望倪嘉怡也爱他,将他给的爱再由她投射到他的身上。
“你小时候特别爱对我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小一只,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最爱哥哥了。”
倪嘉怡哑了声。
她是说过。
她有点不敢听柏檀继续说的话了,嗫嚅阻止道,“别说了……”“
“但是乖仔,你上高中就不理我了。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理我。但是你不理我,我难道能不理你吗?我写日记,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啊?你是我最难解开的那道题,我为什么,一点也看不懂你的解析,你的答案成了略。乖仔,哥哥真的好难过。”
柏檀抓着倪嘉怡的手,他的声音在抖,他泣不成声。
倪嘉怡不知道该如何和柏檀解释,她没有想到柏檀也陷入折磨,冒出一股无力感,心里难堪酸涩,想到那个时候,柏檀还是最重要的时期,却因为她的事情而困恼。
她咬唇,眼眶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倪嘉怡偏头,逃避着这个问题。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其实第一时间我也不敢相信。我怎么能喜欢你呢?你是我妹妹啊。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越是警告越是不受控制。我总是会想到你,写日记的时候你的名字不由自主就落笔,我写你的名字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倪嘉怡,倪,嘉,怡,你的名字我写过无数遍,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已经熟悉这三个字,每一撇,每一捺,所有的笔画我都了然于心。我每天都被折磨,我做过春梦,对象一直都是你。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害怕被你知道让你厌恶,所以,我想离开,我去住校,我不应该这样,我是你的哥哥,我不能喜欢上你,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光明正大爱你。我逃避着我对你的感情。”
“小时候说最喜欢哥哥了,长大了却越走越远。你的少女心事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想了解,但却被你隔绝在外。我在想,我是不是离你远点,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的关系。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回到你乖乖趴在我背后开心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我不要。”
“我们关系走向冰冷,你也不爱理我了。其实我好想和你说,倪嘉怡,你不理我的话,就一直不要理我。但我不敢,我舍不得。白天你不理我,晚上你经常进入我的梦中,我真想一直不醒过来。因为在梦里,你才会喊我哥哥,才会对我笑,才会和我说话。我其实好久都没听到过你喊我哥哥了,为什么不喊我哥哥了?是不是察觉到我卑劣的心思了呢?”
“后来,我在一次和你对视的时候,我的心剧烈跳动,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爱上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那么好,那么可爱,你体贴,勇敢,你是我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生,你的小脾气,你
的笑,你的轻微颤动的唇,你的明亮的眼睛。其实,你穿裙子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像是清晨第一株盛开的栀子花。”
倪嘉怡愕然抬头。
柏檀轻笑,在昏暗的房间,沐浴在清浅的月光下,他直直注视着倪嘉怡,一分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他坦然自若,平静诉说着自己震耳欲聋的爱意。
“爱上倪嘉怡很丢人吗?不是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只不过,你,倪嘉怡,恰巧是我的妹妹。”
“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其实一点也不丢人。”
小时候含在嘴里半点都舍不得由妹妹亲手递过来的巧克力化掉,粘稠的苦涩在十八岁的脸上掉下眼泪。
“嘉嘉,我不止编了一根红绳。我的手腕上也有一根。”
柏檀晃了晃手腕,红绳松动,依稀可以瞥见手腕上有道狰狞的伤痕。
柏檀在大部分时间都穿着长袖,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脱光,这条红绳不知道是什么戴上的。
倪嘉怡都没有印象。
手腕的疤痕倒是不止见过一次。
倪嘉怡摸到过,还问过柏檀是怎么回事。
柏檀只说是不小心,让她别担心。
倪嘉怡乖乖哦了一声,沉默一会,却抓着他的手腕,趴在他怀里,轻轻吹了一下那道伤痕。
“柏檀……”
倪嘉怡似乎猜到什么,面露震惊,站大嘴巴,柏檀的反应应征了她的佐证,这道疤痕是他的自己蓄意自杀留下的。
他扬起手,嘴角扯出一抹庆幸的笑,“还好我没死。”
我为你而死,却又因为你而活。
“你真的疯了。”
倪嘉怡的眼眶红得厉害,下床跑到柏檀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泣不成声,眼前一片模糊,“你不是说,只是意外吗?”
“你骗我!”
她心里的愧疚和后怕都在一瞬间冒出来,她眨眼,心疼颤抖摸着柏檀手上的疤痕。
凸起的粉色肉痕让倪嘉怡的心一阵阵绞痛。
她无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吓得要当场跪下。
她攥着柏檀的手腕,想象他那个时候割下去的时候究竟有多疼。
她难以想象,踉踉跄跄抓着他。
“以后,你不许这样了。”
“柏檀,怎么能去死呢。”
柏檀起身将灯打开,白炽灯的光在一瞬间将屋内的所有都照亮,包括什么都没穿的他以及穿戴整齐但却异常狼狈的倪嘉怡。
被突如其来的光照到,她闭了一下眼睛,随后才敢睁开。
她的手挡在额前。
柏檀抱起倪嘉怡,将她抱到床上坐着。
“见不得光吗?”
柏檀认真蹲在床边,“现在我们不都在光下面,你和我,我两都好好的。”
他仰头看着倪嘉怡,“妹宝,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什么准备都做好了。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攒钱,十八岁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买了一处老旧小区的房子脱离户口,我现在也在创业,软件开发在未来很有前景的。我有钱的,我以后会更有钱,嘉嘉,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柏檀……”
倪嘉怡抓着被单,她不敢和柏檀对视,目光却是不由自主落到他手上的那道疤。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柏檀小心翼翼摸着她的脸,指腹都在颤动。
当然知道倪嘉怡是在逃避。
他自己对于倪嘉怡的事情从来没任何把握,因为他和倪嘉怡的关系永远都是她处于主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知道倪嘉怡不敢和他在一起,但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可以朝着倪嘉怡走向九十九步,他不要求倪嘉怡多走一点点,只要踏出一步,不要十步,只要一点点,他都可以走的。
他可以牵着倪嘉怡一起走的。
或者,她坚定一下态度。
柏檀深呼吸。
只是还不想死心,还在争取。
“倪嘉怡,你爱我吗?”
倪嘉怡别开眼眸。
她其实已经哭的头发昏了,几乎处于碱中毒状态。
“我……”
我爱你,但我不敢说。
我不敢将我的爱意诉说,怕自己不能拒绝你。
但我必须得拒绝你,结束这段注定没有好下场的结局。
她不是文姜,柏檀也不是齐襄公,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们的事情,只要现在结束就不会有口诛笔伐,不会有人骂他们龌龊,所有的关系都会回到正轨。
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好。
“柏檀,到此为止好不好。”
“不,我在求你,求你,求你给我……”
“一个机会”还没说出口,倪嘉怡就失魂落魄打断,她打了一个寒噤,“……好了,不要说了,我们不是亲的兄妹,也是待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兄妹,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我们这叫乱。伦你知道吗?!”
柏檀缓缓站直身体,倪嘉怡将他的衣服找出来递给他,“穿衣服吧。”
“等会,别着凉了。”
“哥哥……”
她艰涩嘶哑开口,哭腔和嘶哑让她的声音几乎不成音调。
这像是一个信号。
接下,就如倪嘉怡所愿了。
柏檀静默一分钟,他感知到倪嘉怡弯曲脊背的痛苦,瞧见倪嘉怡哀求的目光,那哀戚涟涟的眼眸将他浸没,柏檀抿唇,眉心不受控制跳起来,手腕上的疤痕也在泛着疼。
“呵。”
他轻飘飘笑起来。
手臂终于还是伸向前,接过倪嘉怡递给他衣服这个动作。
“你去洗澡,身上黏糊糊得不难受吗?”
他妥协。
眉眼淡淡说着话,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青色纵横凸起像起伏蜿蜒的巨蟒。
柏檀转身,慢慢把衣服和裤子穿好,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倪嘉怡耳边,无限放大。
倪嘉怡拿起睡衣,走进卫生间。
水声响起,柏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不会就这么草率匆忙结束的。
他知道。
他得先骗骗妹宝。
等门开了之后,水汽扑面,倪嘉怡将小盆里的贴身衣物挂在窗台,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上。
半天,她爬起来,坐在床边,对着柏檀说,“我洗好了,你也去洗洗吧,哥哥。”
柏檀微不可查掀了掀眼皮,眼眶有些红润,答应一声,起身进卫生间,他洗的很快,出来头发也被打湿,水滴答往下流,脖颈搭上一条白色的毛巾。
他站在窗边,快速擦拭着自己的湿头发,等到大概干透完毕后,“咔哒”一下把灯关上。
屋内又被黑暗笼罩。
“如果,分开可以让你开心的话,那我想你开心一点。”
柏檀躺在床上,突然冒出一句话。
倪嘉怡没说话,屋内安静得只有倪嘉怡轻微堵塞的呼吸声。
但柏檀知道她还没睡。
也知道她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晚安,乖仔。”
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