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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周保山疑惑的看着禹清池:“圣尊不是说这法器认主吗?说起来,我们不是它的主人驱使不了,可你也不是啊。那虚渺元尊都死了十几年了。”

    禹清池微微抬头,“它是太极宗的法器,我是太极宗的人,它会认我的,毕竟师姐师妹是一家。”

    周保山:“哎?……不对啊。镜玄圣尊是玄清门的师祖,而你是太极宗的人,那你们怎么走在一处的?”

    禹清池瞪了周保山一眼:就你话多?

    周保山缄口,且默默低头。稍后他小跑到司珏跟前:“圣尊,看在我们保管这法器这么久的份上,您可千万要帮我们啊。”

    司珏默不作声,只微微动动眉头:保管?

    罢了,不过是一群愚民。他司珏被某人答应下来救人的事情,就会说到做到,无非是举手之劳,费不了多少功夫。

    既然鬼不出来,那他必要多费点劲了,司珏从袖中掏出几只招鬼幡挥手散出去。这招鬼幡幡旗是用上古鬼仙的皮所制,幡竿是上古鬼仙的骨所制,蕴含无穷煞气。若鬼啃食后便会修为大增,这么鲜嫩可口的东西料想有鬼逃不开它的诱惑。

    禹清池怀疑:“圣尊,咱们已经打草惊蛇,她们已有防备

    了,想必是不会出来的。”

    司珏道:“这么多鬼,总会有个又笨又贪的吧。”

    禹清池:……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和司珏守株待兔,两人守在院子中以飞眼观测,禹清池瞪了许久,没见有鬼上当,心里有些焦急。

    司珏却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毫不着急。禹清池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等,还是睡着了。于是凑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司珏的睫毛,谁知司珏蓦然睁开眼睛看着禹清池,眼神中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禹清池直了直身体,很是尴尬的笑笑,捋了捋碎发无事发生地走到别处。

    又等片刻,有村民匆匆跑到司珏跟前,喘着粗气急迫道:“圣…圣尊!出事了,方才有人独自出去,结果……结果,你快去看看吧!”

    禹清池蹙紧眉头,心里察觉不妙,连忙看向司珏。却见司珏神色平静,站起来道:“带我过去。”

    禹清池和司珏随着村民到荒废的街市,只见一女子赤.裸着身体死在空荡长街的中间,她模样扭曲,四肢和五官不翼而飞,模样异常骇人。

    禹清池见到此情此景,无奈的看向司珏,招鬼幡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他们因此还掉以轻心,让鬼有了可趁之机。

    这时,从四周走出来一些人,这些人刚刚见到死人后便四处而藏,直到看见司珏和禹清池到了才敢出来,不过他们很快又聚集了一小堆,躲在司珏身后,或惊恐,或愤怒。

    “又死了一个女人,又死了一个!不是说她们忌惮圣尊,不敢再出来杀人了吗?

    “是我们惹怒了鬼仙,她们才会杀人的!是我们惹怒了鬼仙啊!”

    “镜玄圣尊!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你根本就保护不了我们是不是?”

    “别说了,要不是他们来搅和,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死!本来我们已经用献祭取悦鬼仙了,好几天都安然无事,可是他们一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司珏听着村民的纷纷扰扰,并未有什么解释。众人见司珏不说话,以为他是愧疚难当,所以说的话越来越过分,骂的声音越来越大。

    司珏微微压了压眼皮,一瞬间之后,朝着未知的方向扔出一条束鬼绳,那束鬼绳直奔着某处虚无而去,突然在空中飞速缠绕,待束鬼绳束好,一只女鬼在束鬼绳的捆绑下现了身。

    司珏挥手将它带过来,扔在众人面前。

    众人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围成一个圈观查着女鬼,只见这女鬼与上次两只大同小异,都是长发、白脸、长舌、黑瞳,脸上密布着黑色蜿蜒的血管。因上次见过这种模样鬼的原因,大家伙倒没觉得她有多恐怖。

    就在这时,司珏回头看向那个失去四肢和五官的尸体,在司珏的注视下那具尸体幻化成了一阵烟雾消散。

    禹清池这才明白,招鬼幡只是幌子,并不是司珏捉鬼的主要方法,他只是用这一招让鬼煞放松警惕,然后再用别的办法捉鬼。办法便是用一个假女人做饵,引诱鬼出来。

    鬼虽然不至于又笨又贪,但多半变态。在杀掉女子之后一般不会快速离去,而是会留在原处,观赏村民在得知有人被杀后的恐惧,再是观察司珏和禹清池计划落空之后的失望。

    她们以为会给司珏和村民一个教训,可她们没想到,这就是司珏的计划,他谁也没告诉,只默默安排,算准了鬼会来,且会在觉得她们得逞的时候放松警觉,大大增加捕获的概率。

    禹清池对司珏由衷的钦佩,果然能坐上圣尊的位置,不光要有武力,还要有智力。

    司珏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被束鬼绳牢牢禁锢的女鬼,禹清池十分配合地往女鬼身上添上几道符,确保她不可能再逃走。

    村民这时口风急变:

    “原来死了的女子是假的呀,怪不得看着有些陌生。要说还是圣尊聪明,拿个假人钓他们。”

    “就是啊,刚刚我就说了,圣尊会保护我们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圣尊眼皮子底下被杀呢。”

    “圣尊威武!这女鬼怎么办啊,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咱们必须让她痛不欲生,烹炸炖煮都行,哈哈哈哈!”

    躺地上的鬼伸出长舌,发出一声哀怨的嘶吼,这叫声凄厉恐怖,让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司珏冷冷地说道:“聒噪。”

    禹清池忙道:“说好的是你们,说坏的也是你们。圣尊此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安静一些。”

    众人闭了嘴,不再纷扰。司珏俯下身体,问女鬼:“你们在这里肆虐的原因是什么,说说吧。”

    禹清池紧盯着女鬼,她也想从女鬼口中探得到底她们为何杀人,为何要按照分类杀人,为何只在福宁县杀人。

    那些死了很多年还道行浅显的鬼没脑子,做事漫无目的,只会屠戮害人。可这种有一点道行的,说清事情原委并不是问题。

    女鬼疯狂挣扎,纵然束鬼绳在身上勒出道道痕迹,让她痛不欲生,但并没有倾诉的意思。

    禹清池威胁了她几句,说她若不说便将她舌头切成一段一段的,将她胳膊腿拧下来做熟喂给她自己吃,再把她送进镇魂殿,以她的道行很快就会被别的厉害鬼仙吃的渣都不剩。

    司珏缓缓看向禹清池,禹清池咽咽口水道:“威胁嘛,不说狠点怎么行。”

    不过女鬼不吃禹清池这一套,她虽然痛苦,却仍旧一副厉害恐怖的模样,丝毫没有要吐露心声的倾向。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拿你没办法了?”禹清池沉了沉脸色,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在女鬼的眉间摄取了她些许意识来,在符纸上作符咒。作好之后,捏着那道符咒到女鬼眼前:“你看好了,这是同命符,只要我将这道符贴在你的身上,无论我们对你做了什么,都会作用到你最亲近的人身上。你死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就十几年,既然道行这么深,估摸着以前的事情你也没忘。难道你就没有活着的亲人,或者未投胎的鬼界亲朋,又或是心仪对象?”

    听到这里那鬼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挣扎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一些,神情也不再那么惊怖。禹清池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人才会有的情感。

    “说出真相。不光保全你自己也能保全你在意的人,否则恐怕你们只能一同痛苦地消失在这世间了。”禹清池说罢,便抬手要将那道符落下去。

    却听一阵阴森诡异的声音从女鬼口中发出:“等……等……等。”

    “好,你慢慢说。”禹清池露出得逞似的笑容,期待着女鬼接下来的话,并且提醒:“你可不要说谎哦,否则我会让你更痛苦。”

    禹清池这时甚至在女鬼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不过女鬼舌头太长,说话困难。于是禹清池手起刀落,把她的舌头割掉了一多半,直到这条舌头能全部放进口中,不会再影响说话。

    女鬼被割了舌头后,痛苦地哀嚎起来。看见这一幕,村民们都露出惊惧的神情,好好的小姑娘,怎么下手这么狠辣。

    禹清池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女鬼这才开口说话,这话不怎么能听清,磕磕巴巴的。禹清池叫人拿来纸笔将她吐出的字一个一个写在纸上,直到她说完,禹清池才看着纸上的内容将女鬼说出的话,整段的拼凑了起来。

    简而言之,这鬼生前是个女人,还属于漂亮的那一挂的。不过红颜薄命,她嫁给一个人做妾之后便被那人的大老婆给弄死了。死的不怎么体面,是被绞舌、断腿、砍手,挖眼、捅耳,一步一步折磨而死的。死了之后便成了怨气冲天的鬼。

    不过她虽然死的惨,但修为并没有因此变得高,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报复的能力,更不可能将福宁县变成人间炼狱。

    她之所以能与其他的鬼肆虐福宁县,是因为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因为一个鬼。

    第42章

    那鬼死在她之后,是老爷的另一个妾室,怨气还要比她大一些,修为不知为何却也要更高,就此带着她和一众有相同遭遇的姐妹修行。

    因生前执念,她们杀人为乐,且制约县中因此生产出的新鬼,为她们驱使,使整座县城变成人间炼狱。

    到这里,女鬼说的告一段落,她在拼命的忍着身体的不适。

    禹清池见真相几乎要拨开云雾变的明了,便逼着女鬼交代她们所有鬼的身

    份和来历。只有知道这些,才能进一步找出化解这一切的办法。

    谁知就时莫名的刮开一股无名之风,风声极大,几乎将所有的声音淹没,只能听到风声中伴着的阵阵鬼声呼啸,凄厉尖锐,逼得人不得不捂紧耳朵。

    风声在众人身前刮过,凌厉如刃,像是割开了每寸皮肤,顿时所有村民痛苦嘶嚎起来,异口同声的呼喊救命。

    禹清池往前跨了一步,正面飓风,而后拿出一道符咒,默念咒决,瞬时间符咒焚烧。待化为灰烬之后,风声戛然而止。

    村民环顾身上并没有发现伤处,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风以及痛楚不过是他们产生的幻觉罢了。

    却听身后司珏冷声道:“来的东西道行颇高。”

    禹清池回头看去,只见司珏已经在身前化了一道结界,挡着被束鬼绳绑成一条虫的女鬼。

    来的东西却不肯罢休,虽没有化形,却不断重复冲击着结界,瞬间迸发出团团黑气,不久后结界破出了一道裂痕。

    禹清池奔上前去,与此同时从袖中掏出一道灭鬼符,就在马上要附到来的恶鬼周遭时,司珏突然急声喊了一句:“不要!”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就在禹清池朝恶鬼贴符瞬间,那团黑气顺着她捏着符咒的手缠绕上去,一直包裹到她的全身,她整个人被黑气提起,喉间像是被人掐住,几乎窒息。

    司珏见状立刻舍弃结界,飞身上前杀去,一掌将束缚着禹清池的恶鬼击退,把禹清池揽在怀里,救了下来。

    司珏本想着顺道灭了这恶鬼,却不想这团黑气趁机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司珏蹙眉,即便是他,也无法看清恶鬼的形态,可见福宁县的东西并不好对付。

    头贴着司珏的胸口,禹清池都能感受到司珏强而有力的心跳,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脸颊也跟着染上了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不适,她忙挣脱下来,“多谢…圣尊。”

    司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禹清池放大双眼,大声道:“圣尊!快,女鬼跑了!”

    司珏和众村民看去,本来被束鬼绳捆得动弹不得的女鬼不知何时已经挣脱绳子离去。禹清池匆匆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绳子,道:“绳子断了,圣尊。”

    司珏压了压眼皮,一定要把恶鬼揪出来打得魂飞魄散。

    村民看现在好像风平浪静了下来,于是皆朝着禹清池和司珏围上来,一人一个嘴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圣尊,刚刚是不是鬼仙出来了,你怎么没把她抓住啊。”

    “圣尊,她们跑了怎么办?”

    “圣尊,她们这么厉害,连你都抓不住,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司珏道:“从刚开始决定管这档子破事,我就在所有村民身上下了护身咒,谁都不可能近你们的身。”

    “多谢圣尊,多谢圣尊。”村民听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于是纷纷磕头谢恩。

    等他们磕完了头,司珏才说:“不过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毕竟是咒,会反噬自身。轻则重病缠身半个月,重则落下个什么残疾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放心,死不了。”

    村民们:……

    禹清池:?

    司珏:“好了,想想怎么再抓一次鬼吧。这些东西道行高就算了,还很团结。若我们一味以武力对付,恐怕不能解决。”

    “这就得仰仗您了,圣尊。”周保山谄媚道:“您再想个办法把鬼引出来呗,等有鬼出来,就用您那法器降服。然后仙师再用那什么‘同命符’对她威逼利诱,让她交代出所有的事情,届时咱们弄明白她们底细,还怕找不出她们软肋吗?”

    禹清池努努嘴,“这同命符嘛…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道符是我编的。这次能用这个计谋吓唬这只鬼,让她交代事情,下次恐怕就碰不上这么蠢的了。”

    司珏:“你连鬼都骗……”

    “这是智慧嘛。”禹清池嘻嘻一笑,而后正了正脸色,道:“咱们几次三番打草惊蛇,再想抓出来一只就不容易了。就算抓到,再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查,方才那只女鬼不是交代了很多吗?其实想一想,整个福宁县又会有几家能纳得起两个以上的妾室的,而这妾室们又都被大老婆迫害至死,死的方式还如此残忍。不过才区区十几年嘛,只要想查一定不难的。”

    “还有,村民们不是说过,女子被鬼杀死的方式是被做成人彘吗?方才逃掉的女鬼说的话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她们的执念是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一定还有其他女鬼生前被未成婚的男子欺负过,所以才会有未婚男子以那种方式被杀害。”

    禹清池询问村民们:“十几年前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以残忍手段杀死过两个以上的妾室?”

    村民摇头,有人道:“那些富裕人家打死几个妾室扔出去我们哪里会知道,都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

    “那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本来家族兴旺,大约十几年前莫名就家道中落。”

    村民们互看了几眼,有人道:“仙师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这县城所有人家几乎同时遭了女鬼的难。可要说起来,最早家中莫名衰落,一家死绝的那就是胡家。”

    有人附和:“是啊,胡家可是咱们这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别说两个妾室,十七八个都得有。”

    “而且胡员外那个媳妇还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在外面都横行霸道,在家里欺负几个妾室那还不是常事。”

    禹清池面色凝重地看向司珏,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都隐隐觉得揭开谜题的关键就在胡家。

    禹清池让周保山带路,三人往胡家去。

    胡家原本在城南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宅子占地面积约有司珏寝殿那么大。虽然现在已经破败,但仅看门口点了头的两个大石狮子,还有掉漆的红色大门,便能知晓当初的胡家有多风光。

    禹清池让周保山先回去安顿村民,让村民们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单独离开人群,全部在他们住过的县衙里等他们。然后便和司珏两人踏进了胡家。

    此时的胡家的一派萧瑟,木门嘎吱作响,草木枯萎,一丝生灵的气息都探查不到。禹清池心道,这胡家难道连蟑螂都死绝了吗?如此荒废景象,除了在镇魂殿,禹清池还是头回见到。

    禹清池照常躲在司珏身后,然后拎起了司珏的裙摆蔽身,美其名曰怕司珏把衣摆弄脏。

    司珏无奈,任由禹清池为之,并还在禹清池身上加了两注咒给她护身。

    禹清池惶恐:“圣尊,您不会把村民同款护身咒加我身上了吧,我可不想生病,更不想残废。”

    “这咒不一样,没有反噬功效。村民们人太多,施咒又迫在眉睫,我哪里顾得上精心挑选,送他们那没害处的。”司珏草草回应道。

    两人将胡家绕了个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妥,所以便只能挨个房间进去搜查。当要踏进一院正房时,禹清池发现房门上刻一道旧了的符,这道符禹清池再清楚不过,是比较常见的避鬼符,能规避鬼煞进入。

    这道避鬼符画的很有学问,比普通的符咒都要厉害,可以将整个房间里置于不被恶鬼侵扰的地界,隔绝一些道行高深的厉鬼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胡家灭口于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女鬼就算怨气深重,以当时的道行也是破不了这道符的。

    怀揣着疑惑,禹清

    池与司珏并行进入了正房之中。按说有高人画的避鬼符在,房中不应该有杀戮的气息,可是禹清池刚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恶寒,甚至连头发丝都立了起来。

    司珏道:“此处有些不对劲。我虽然可以探查到这里曾经的血腥与杀戮,却没察觉到此处有任何鬼煞肆虐的痕迹。”

    禹清池思索一番,而后道:“这里好生瘆人。若是没有恶鬼肆虐过,便是有人在此处做过比鬼更凶狠残忍的事,以至于此处沦为如此地府般的阴冷之处。若我猜的没错,这里是胡员外他正妻的住所。”

    司珏沉声道:“你是说当初胡家正妻便是在此处,让人,或者是自己动手,以残忍手段屠杀了一个接一个的妾室。如此一来,比恶鬼行径还要残忍万分,也难怪这里会如人间炼狱一般令人生寒。”

    禹清池缓步走过房间的书架,书桌,还有梳妆台和床,却没有发现哪一处像是曾经屠戮的地点。最后她在床边停下脚步,这里似乎更令人胆寒一些,她在床上四处摸索。忽然在枕头下按动了什么。

    第43章

    “咔嚓”一声,似乎哪处机关被打开,禹清池自觉的退后一步,只见床板慢慢下层,露出一条往下通的通道来。

    禹清池与司珏对视一眼,感觉似乎这下面就有他们想要追查的秘密,于是禹清池转身快速钻了下去,司珏紧随其后。

    过道很窄,只能过一人,渐渐往深处走便越来越宽阔,随着视野的开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朽恶臭的味道。

    那味道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或许是年代太久远,血腥气散去了不少,只是这里面的阴寒森怖之感更盛,几乎要冲破人的感官。

    “啊啊啊”

    猛然一声女子尖锐的尖叫,把走在前面的禹清池吓了一跳。她往后一躲,后背靠在了司珏胸前,司珏抬起手扶住禹清池的肩膀。

    司珏的胸膛宽阔,握住她肩膀的手纤细修长,指尖带着凉意。禹清池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比刚刚受惊吓时跳得还快。她急忙将身子前倾,让自己不与司珏贴在一起。

    司珏此时却没有去在意两人有没有贴在一起,而是俊眉微蹙,略微严肃道:“这声音不是现在的人发出的。”

    禹清池马上明白:“这里一看就是十几年没人了,肯定不可能是人,至于是鬼与否,可我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鬼祟的气息啊。”

    两人一边说着,脚步也未停,直到一扇大门前两人才停下,看着那门锈迹斑斑,司珏是不屑用手去推,而是轻轻抬起手,挥去一道力打在那铁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铁门被震开,吓得禹清池又是一个激灵。

    司珏敛眉睨了禹清池一眼,调侃道:“我看你挺能耐的,怎么怕了?”

    禹清池立马挺直腰杆:“哪有,就是感觉此处太过瘆人,不是很舒服。”

    司珏收回手,抬脚往铁门内的屋子走去,只淡淡丢下一句话:“莫怕,有本座在,谁都伤不了你。”

    禹清池微微一愣,心里不知什么情绪,只觉得满满当当的,瞬间感觉周围的气氛也没那么紧张可怖了,她扬起笑,屁颠屁颠跟上了司珏的步伐,并道:“圣尊威武!”

    司珏轻轻勾了勾嘴角,并不再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屋子。

    屋子不大不小,地上颜色十分暗沉,可见只有血才能将地浸透成这般模样。而周围几处是摆放了十几个半人高的陶罐,那些东西也有被血侵染的痕迹。而在最左侧有一排兵器架,上面居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与铁链。

    禹清池走过去,弯下身子往一个陶罐查看,因为里面太暗,禹清池还拿出火折子往里照了一照。

    这一照,再次让人心惊胆寒,陶罐里是人头白骨和躯干白骨,唯独没有四肢白骨。

    “圣尊,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胡夫人将小妾做成人彘的地方,而且这些陶罐里的白骨应该就是以前那些小妾的尸体,没有四肢。”

    司珏点点头,补充:“所以,刚才那声尖叫,其实是当年这些小妾在这里遭受非人虐待时留下的,因为常年这里聚集的怨气,那尖叫才久久不散,时不时冒出来。”

    禹清池强忍着不适,将陶罐数了数,一共十三个陶罐,这就说明当年那个胡夫人在此用这种极度残忍的方式杀了十三个小妾。

    “她们的尸骸都还在这里。”禹清池又补了一句。

    说到这,禹清池眼睛一亮:“圣尊可听过一个秘法,若是以鬼祟尸骸为饵,再以定魂咒引导,能够将她们都召到面前。何况尸骸与她们有必然链接,她们势必会出现来护自己尸骸不受破坏。”

    “本座自然是听过,这咒法并不简单,需要大量灵力,而且要求施咒者本身道法高强才不会被定魂咒扰乱心神,走火入魔。这与引魂咒大同小异,却比引魂咒高深太多。”

    禹清池急忙点头:“对对,所以施展这个定魂咒最合适的就是圣尊。圣尊功力深不可测,定然能够将那些女鬼给弄出来一举歼灭。”

    “你倒是会利用人。”

    听着司珏这样说,禹清池其实是心虚的,她这一路来的确是在利用司珏,但她也是没有办法,于是只能打马虎眼:“圣尊言重了,我一个小小太极宗弟子哪里敢利用圣尊您啊,是圣尊高明大义,主动愿意帮助我这个柔弱女子。”

    “柔弱?”司珏上下打量了一下禹清池,她与柔弱这个词怎么也匹配不上,但要说不柔弱,她一身灵力低微,稍不注意就有危险,的确也是柔弱的。

    “嘿嘿”禹清池尴尬一笑,并没有将话题接下去。

    禹清池走到兵器架旁边,看见已经生锈的斩刀,剔骨刀,带着倒刺的铁链,尖刺钢针等等一系列刑具,不由一阵恶寒。

    “这个胡夫人的确够歹毒的,这些刑具只怕是大内皇宫给罪大恶极的犯人都不随便用的,她却一应俱全,可见当初那些小妾是受了多少非人待遇,也难怪她们化为厉鬼为非作歹,生前这么惨,死后如何不能怨恨。”禹清池不禁感叹。

    司珏眉头轻锁,他几十年隐于深山,几乎已经忘却了情绪为何物,自认已经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可随着他们一一深入,看着这些历历在目的物品,谁又不想象当初这里撕心裂肺的场景,谁又不恶寒,谁又不窒息?

    人之初,性本善?

    “这里怨气太重,你魂魄不稳,很容易受到干扰,久待不好,带上这些尸骨出去吧!”司珏转身就准备走。

    禹清池从一个陶罐里捞起一个头骨与躯干骨,跑到司珏面前,往他手上放了一个头骨并道:“我一个人拿不完,圣尊帮帮忙。”

    司珏看着放在手中的头骨,瞳孔突然放大,那冰山一样的俊脸第一次有了波动较大的表情,随后转过身,有几分咬牙切齿:“你你让本座拿这个玩意!?”

    禹清池猛然想起圣尊这个傲娇又洁癖过分的性子,现在她居然给她放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的头骨,还正正的放在他两手中央,他不恼才怪。

    “啊不好意思圣尊,这样吧,我上去让人帮忙一起来拿,把它给我。”

    司珏面容有些扭曲,嘴角甚至有些发抖,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忙活的禹清池,现在有那么一股冲动,把她一掌拍死。

    禹清池却不以为然,将司珏手中的头骨拿回来,又拿了一个头骨,左右手各一个,然后快速跑出去:“圣尊,快上来吧,我去叫周保山他们来搬。”

    司珏定在那,看着自己刚刚被头骨“污染”过的手,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脏太脏了他要回去用圣泉洗手,要洗七七四十九次才行。

    当周保山与村民们将地下室里所有尸骸搬上来后,分别摆在院中。其中有村民不禁感叹:“没想到啊,原来都是这个胡夫人做的孽,太恶毒了。这样糟蹋人,也难怪不生厉鬼。”

    “可那些女鬼去报复胡夫人就好了,为什么要将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

    一个年岁有些大的老人,这时喃喃道:“此事有些久远了,当初胡家一家遭难,死状凄惨,尤其胡

    夫人最惨,先是疯了,后来居然自己挖了自己眼睛,割了自己舌头,还开膛破肚。那时候也算是一桩奇事,没想到其实是这些女鬼的报复啊。”

    “那她活该!最毒妇人心,看看这十三具骸骨,尽是没有四肢,全都给做成了人彘,太可恨了!”

    “我也听我阿爹说过此事,最后县衙调查无果,以仇杀草草了事。谁成想这才是鬼煞肆虐的真正起因……”

    说着,这些村民讨论得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口出恶言,一些难听的话也蹦了出来。

    禹清池抬手:“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我们现在要解决当下的事,待会圣尊会施咒引这些女鬼来,你们最好躲远一些。”

    周保山马上点头,带着村民们纷纷退出了胡家老宅。禹清池这会儿转过头去看向司珏,只见他此时两眼放空,全然不在状态。

    “圣尊?!圣尊?!”

    司珏毫无所动,禹清池再喊了一声,他依然毫无动静。

    “司珏!”

    这一声一唤,司珏总算双眼聚焦了,他转过头去看向禹清池,声音低沉的很:“你居然敢直呼本座姓名,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本座名字了。”

    “我叫了您半天,您都不理我,我才冒犯的。”

    司珏:你冒犯我不止一次两次了。

    “圣尊,我们即可施咒吧,这尸骸既然搬了出来,我们就尽快解决,您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给您周围弄点保护阵法还是我再准备一些符咒,到时候能帮圣尊您打?”禹清池说了一大堆,说完还一脸兴致冲冲的样子等候司珏发号施令。

    过了半响,司珏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你你去给本座去打点水来,本座要净手。”

    “果然高深的法咒施咒之前就是讲究,圣尊您等着,我这便去。”

    看着禹清池远去的背影,司珏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跟着她搞这一出,到底是自讨苦吃了。

    司珏闭上眼,深呼吸一口,随后双手为指,聚灵于上,快速结印,口中低吟。

    整个院子从天空一处缓缓施下一层结界,将整个胡宅笼罩了起来。

    “圣尊,水来了!”

    第44章

    禹清池抱着一盆清水,来到司珏所在位置。司珏还在闭眼加固结界,禹清池明白现在不能打扰他,便乖乖的退在一旁。

    想着待会肯定是一场恶仗,禹清池便将水盆放下。再把身上所准备的符纸全部拿出来,用朱砂笔在上面画符,等禹清池画完,司珏的结界已经布置完毕,他缓缓睁开眼。

    “把这些尸骸摆成一个圈。”

    禹清池接收到司珏的命令,马上动身,将尸骸挨个挨个围城一个圈。

    刚摆好,司珏用禹清池打来的清水净了净手,接着飞到尸骸圈正中心上空。他一身烫金白衣,直立正空,仿若神祗。

    禹清池看着司珏,几乎移不开眼,只叹,圣尊果然是圣尊,优雅威严的不像话,若是他身后再带一些金光,她只怕就要当场下跪。

    司珏从袖中拿出一支白羽紫檀柄软豪笔,那笔身上刻着符文,禹清池眼睛一亮,这便是以前师父跟他说过的——临圣豪笔。

    此笔只在文献中有过记载,听闻曾是文昌帝君用过的豪笔,以此笔写符画咒,不仅能使符咒威力大增,还能以笔为器,展金光之咒,灭邪祟之恶。

    圣尊果然有钱,那袖子跟百宝箱似的,随手一掏都是绝品法器。

    司珏哪里知道禹清池在眼馋他的法器,他此时全神贯注,一手持笔在空中画下图案,在他空中描绘的位置,直接印在地上,成一圈烫金痕迹。

    禹清池仔细观察,直到他落笔画完,才发现他画的这个是很复杂的九转羽落阵,此阵法不仅能困人困鬼,而且阵法十分高深,迷阵重重,被困之人或鬼若是想要强行破阵,就会进入千重幻境,被困个十年八年。

    当司珏再次落于空地时,禹清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符咒,顿时觉得有些寒酸,她将符咒往身后藏了藏:“圣尊不愧为圣尊,随手一掏就是临圣豪笔,随手一画就是九转羽落阵。”

    司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禹清池:“你倒是个识货的。”

    禹清池嘿嘿一笑:“看的书多一些,便了解了。”

    司珏也不拆穿她,她藏符咒的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你那些符咒留着防身便是,待会我施展定魂咒,那些女鬼来时邪气聚集,可能会冲击到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明白明白!”

    两人对话完,司珏也不想浪费时间,当即结印,而后以指为灵,腾空而起,在每一个头骨上方轻点,再点完最后一个头骨后,他落于正中心位置,开始吟唱:“潇潇暮暮,聚尔之灵,乾坤定斐,莫霓神渊,千古尘寂,召及皎皎,唤尔冤禁,来之往归!”

    司珏的声音低沉似青钟,似梵音落尘,禹清池听着他念出的定魂咒,只觉得好听的紧,她从未想过,一个人施法可以这样的赏心悦目。

    当司珏最后一个字落地,周围突然升起一层屏障,那屏障本是透明,但上面却落下了金色的咒文。禹清池明白,定魂咒已成,现在只需等待。

    “你退出去,躲好。”

    禹清池乖乖照做,离开定魂咒所包围的范围内,而司珏却是双手负于身后,一派悠然的站在正中心。

    那模样哪有即将大战的紧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似乎在等什么好友来饮茶赏花。

    大约过了一刻钟,天忽然阴沉了下来,一阵阵狂风卷过,似有暴雨来临前的黑暗。

    司珏微微抬了抬头,低声道:“来了。”

    说迟那是快,伴随着阵阵黑气,那种阴冷刺骨又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明显,接着十三团黑气撞入定魂咒中。

    “谁人动我尸骸!”

    一声尖利的叫声在此处响起,接着禹清池定睛一看,十三具尸骨上都团了黑气,黑气渐渐化形,成一个一个没有四肢,没有眼睛的长发女子。

    司珏轻描淡写:“既然已经修炼这么多年了,不必做出刚死时的恶心样子,现原形吧。”

    果然,这句话刚落,女鬼们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个人高深莫测,便化了实形,其中为首一人一身红衣,长发散于脑后,脸上布满黑色纹路,其余的女鬼则是一身黑衣,有些道行浅的还未有实形,便只一个虚影。

    为首女鬼是她们头子,见着司珏有些畏惧,她也并不想与司珏交手,便开口道:“这位仙师,你何必用定魂咒唤我们,若是我们强行冲撞,你必然受损,两败俱伤可不好。”

    司珏冷然:“不用这个,你们会出来吗?既然来了,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自灭或者本座灭。”

    女鬼一振,接着道:“呵呵,好大的口气,这些年来的道士不少,早被我们吸食干净了,我看你有几分道行,才与你好说,若是你现在撤了定魂咒,不再管此处的事,我与众姐妹便不与你计较。”

    司珏双眼微阖,摊开一只手,只见他掌间白光一闪,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剑瞬间出现。他轻轻抬手一挥,那剑所发出的剑气竟成一风刀向那说话的女鬼飞了过去,那剑气强劲的似乎划破了空间,女鬼只觉得自己瞬间不能动弹,只看剑气朝她而去。

    “呵!”

    女鬼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挣脱开剑气震慑,惊险躲过,好不容易修成的实形被剑气边角划破,冒出黑雾,她捂住自己手臂,双眼中出现了久违的恐惧。

    那剑气飞过后,禹清池只看着那风刃一样的宽大剑气已经削掉了胡宅一处房屋的房顶,切割之处整齐光滑。

    仅仅是这样一挥,仅仅是剑气,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禹清池将自己的小符咒放回衣袖,这符咒好像有点多余了。

    司珏这一剑不中,反手又是一剑挥去,一道风刃似的剑气再次飞出,其中有些道行浅的女鬼躲之不及,已经被剑气斩断成两半,话都未来得及说,已经化成尘

    埃飞散。

    “妹妹!”

    领头女鬼一阵惊呼,想去救时已经来不及了,司珏哪里会给她们反应时间,抬手再次挥出五剑,五道剑气破空而出。

    又是几声尖叫,四五个女鬼再次化为飞烟。

    领头女鬼暴怒,双手便变抓,双目猩红,带着黑气就朝司珏面门而去。司珏不慌不忙,飞身而起,在空中化为白光与那团黑气过了两招,女鬼瞬间从空中落下,司珏临空而下,抬脚踩上女鬼的胸口,长剑指在她鼻尖。

    司珏这柄剑是他修道时,师父赠予他的,随着他多年,早已是具有灵识的法器,它所散发的寒光不仅能使出冰封万里,斩于它剑下鬼祟无数,自带的杀气也几乎能将一般鬼祟震慑。

    所以刚才司珏挥出第一剑时,为首女鬼竟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本座再问你一次,自灭还是祭剑。”

    禹清池看着司珏这样霸气,现在只想说:“圣尊威武!”,这就是绝对强者的自信与压迫。

    “仙师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不要杀我们。”

    剩余的女鬼全部化形,跪在司珏面前,被司珏踩住的女鬼不甘心:“你们快跑!”

    其中一些听完,马上想飞身而起,这时司珏画的九转落羽咒正好发挥它的作用,几道金光落下,将想跑的女鬼禁锢住。

    “你们跑不掉的。”禹清池站出来说了一句。

    被司珏压制的女鬼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只喃喃道:“为什么总是我们,为什么!?”

    “你们本来已经遭遇凄惨,若不害人,我还能为你们超渡,却没想你们现在手上已经罪果累累,是饶不得了。”禹清池轻道。

    “哈哈哈哈!我不过就是杀一些负心汉,恶毒妇,怎么了?都是他们该死!我也是遵循天道,我替天行道!凭什么我罪果累累了。还有我这些姐妹,她们哪一个不可怜,不冤枉,她们谁不是在生前遭受那胡毒妇的折磨!?”

    禹清池忍不住质问:“你们已经报过仇了,为什么还要残杀其他人?其他人是无辜的。”

    “哈哈哈,无辜?无辜就不能被伤害吗?那我们又是何其无辜,不照样生前被人惨杀,死后不能入轮回。”女鬼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他们这些人为了保命献祭女子,做的事情让人发指,何配说无辜二字?”

    “现在这福宁县成了鬼城,就是因为你们执念太深!”

    或许女鬼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已到,神志忽然回到曾经,她面容有些扭曲,似乎突然陷入了回忆。

    “周郎曾说,他这生只爱我一人,说中了进士后便会娶我回家,我委身于他并将自己所有钱财都给他,让他上京赶考。我等啊等啊却没想等来的是他将我卖给胡员外为妾。胡家夫人那个毒妇根本容不下我,她折磨我,喜欢听我求饶尖叫,她捆着我脖子,让我像狗一样趴着吃饭,拿鞭子抽我,这还不够,胡毒妇将我毒哑,挖眼,割耳,斩断四肢,泡在陶罐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为了我爱的人付出所有却惨遭背叛,被卖做妾后,我小心的服侍着却遭受非人虐待,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啊,凭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凭什么!”

    “如果不是遇到周济,我就不会被卖入胡家,如果毒妇不折磨我,我也不至于惨死!这些人都该死!都该死!!”

    禹清池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原由,她觉得这女鬼可怜,但她实在杀孽太重,只最后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抬起头,忽然笑开:“霓音。”

    第45章

    “霓音。”禹清池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靡靡之音入沧海,坊上明月落西归。岁岁杏花葬芳年,未见江南霓音来。江南连冠数年花魁,却突然消失的霓音?”

    霓音大笑几声:“哈哈哈,没想到十六年了,我离开江南已经十六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司珏侧目看向禹清池,神色耐人寻味——十六年,这年头同钟寄灵差不多年纪了,钟寄灵却知道她的名字。

    禹清池道:“你错信了人,导致一步错步步错,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当初周济骗你,间接害死你,你杀他一百次也理所应当。胡夫人残忍迫害你和一众妾室,你将她剁成一百块喂狗也不为过。胡家老爷若说不知道这些事绝不可能,你杀他,甚至杀他家人都可以算他们罪有应得。但是大仇得报后你就该放下执念啊,可你却继续残害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

    “无关?人性本恶,我早就对人性失望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索性就将他们都杀光,倒也落得干净。”红衣女鬼恶狠狠地说完,然后她抬起头看着禹清池:“杀了我,杀了我一切都该结束了,我累了。只求你放过我的这些姐妹,若有往生之法,求你超度她们。”

    “姐姐!”女鬼们异口同声叫道。

    司珏冷笑,一群凶神恶煞的女鬼,竟然在他面前上演姐妹情深,莫非知道死到临头,所以来卖弄苦肉计。他司珏向来不吃这套,只抬手挥剑间灭去四只。

    脚下的女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不!不要!”

    司珏却未心软,将剑刺入她的胸腔,拔出瞬间一股黑烟无力地弥散于空中。接下来,司珏用剑指向仅剩的两只女鬼。

    两只女鬼大概知道面前是位嘴硬心硬的仙尊,求饶没用,加上姐妹们都去了,便没了求生的欲望。曾经被禹清池用束鬼绳捆过的女鬼,看向未知的地方,突然笑了,磕巴的说道:“徐郎,你多保重。”

    她闭上眼睛,转瞬间便被割断脖颈魂飞魄散。

    最后一只本想赴死,却胆子小些,看到凌厉的剑光吓破了胆,最后时刻朝司珏的反方向跑去,被司珏拖拽回来,一刀断魂。

    那最后一只鬼魂飞魄散时,声嘶力竭:“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就完了吗?哈哈,这帮愚民是无法解脱的!”

    十三只鬼尽数魂飞魄散后,整个福宁县归于平静,虽有一些以往被霓音操控的鬼煞游荡于县中,但毕竟他们道行浅,没了十三只恶鬼的庇护,禹清池只画了一个简单的聚魂镇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终于处理了这十三只将福宁县变成人间地狱的恶鬼,果真难缠。”禹清池松了口气。

    司珏掏出罗盘来探附近的邪祟,巡查一番只见罗盘指针没有丝毫动静后,司珏便道:“桃木剑已经取了,恶鬼也杀了,我们该走了。”

    跨出胡家大门后,禹清池捻了一道决将胡家烧了。司珏不想与村民说什么,更没邀功的意思,便只说他要走了。

    村民以为司珏没能解决事情,想临阵脱逃,脸色说变就变:“你怎么要走了?你说过要杀恶鬼救我们所有人的,你说走就走?废物!你也是废物!”

    “完了,镜玄圣尊都救不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一些人痛哭流涕,咒骂吼叫,让司珏听的耳朵直发疼,他挥手召开长剑,御剑而去。

    司珏一走,有人拽住了禹清池的胳膊:“他走了,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们就完了。”

    禹清池挣脱开村民的桎梏,不耐地说道:“镜玄圣尊一向说话算话,他说要走了就是已经给你们把事情圆满解决的意思。放心吧,鬼都被杀干净了。胡家我也给烧了,这个宅子杀孽太重不可久待于此,只有等到这里的地长出草木,才可再重建,否则会影响运势,容易早死,切记。”

    说罢,禹清池便准备离开,她现在用罗盘和桃木剑甩开了司珏,自然要回太极宗继续做她的伙食房女弟子。

    谁知刚一动身,又有人拉住她:“我们的咒怎么办,轻则重病一场,重则残废。你跟圣尊说说,把我们的咒解了呀。”

    “这是护身咒,可保你们的命,解什么。”

    村民:“不行,你一定要给我们解了!我可不想生病残废,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因为我们骂过你和那个圣尊,就给我们下这么狠毒的咒。”

    “恶鬼已经魂飞魄散了,我们还要护身咒做什么!我不管,你给我们解开。”

    禹清池被他们你推我拽,又实在没有办法像司珏那样一挥手潇潇洒洒地离开,只能

    应和着这些村民,道:“好,好。这就给你们解。”

    其实她根本不懂护身咒的解法,一般这种正面的咒是没有破除之法的。但村民们非让她解,她也只能装腔作势一番,念几个咒,用符咒给他们贴一贴作罢。

    然后禹清池终于被他们放了出来,村民们沉浸在终于太平了的喜悦之中,也没人懂事地提一提给她和司珏做个庆功宴什么的。不过禹清池也不在意这些,能摆脱这些村民回太极宗她就满足了。

    禹清池一路哼着小曲出了福宁县,却在转角遇到司珏。司珏抱手靠在墙上,仿佛等候禹清池多时了。

    禹清池冲司珏招招手,打了个招呼:“圣尊,您还没走呢。”她狗腿子似的跑到司珏后面,“哎呀,这墙多脏,把您衣服都弄脏了,我给你擦擦。”

    说着,就攥着袖口给司珏擦起衣服。

    司珏微微躲了躲禹清池:“你这粗布的衣服别往我身上蹭,给我蹭坏了赔得起吗。”

    果然是司珏,都一起降服鬼煞这么久了,放别人身上还不互相尊称一声“道友”,他却还一如既往的毒舌。

    禹清池眯着眼睛笑笑:“圣尊,桃木剑和紫金罗盘我给您了喔,那我就走了,我们后会无期。”

    她转过身,分辨了一下太极宗的方位,然后一脸轻松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却突然被人拽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禹清池回头,见司珏问道:“去哪?“

    “回太极宗啊,圣尊。咱不都说好了,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了。”禹清池可怜兮兮地表示道。

    司珏却提着她的已经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复盘一下福宁县的经历,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什么蹊跷。”

    “说不上来。”司珏道。

    禹清池咋舌,什么说不出来,根本就没什么蹊跷,分明是看她心灵手巧,服务周到,想让她伺候自己而已。

    但圣尊之命不可违,禹清池只好乖乖跟着司珏到了邻县的一处茶楼,两人在窗边落座,然后开始喝茶。其实主要是禹清池喝茶,司珏挑剔惯了,不喝外面的茶。

    “蹊跷就蹊跷在,女鬼魂飞魄散之前说天底下的人都是恶人,杀光了又何妨。既然觉得全天下都是恶人,但为何每次死的都是固定的类别的人。她明明也痛恨那些用少女献祭的人,也有能力杀他们,却为何不动手。”

    禹清池没想到司珏还真有觉得蹊跷的点,她觉得这个问题已经十分明了了,她曾推断女鬼杀的人和生前欺辱过她的是一类人,而女鬼自己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通俗解释起来就是执念罢了。

    当报复不了某个仇人,或者报复之后仍然觉得不解心头之恨的,一般都会将恨意移交给另一部分与仇人有相同特质的人身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算新鲜。

    常见的就是,有女子被负,便要杀尽天下负心人。人尚且有的如此,更何况是被怨气侵蚀心智的恶鬼呢,所以做出这种分类杀人的事情并不奇怪。

    禹清池道:“虽然那女鬼觉得天底下恶人很多,但是恨也有高下之分。按照喜恶程度杀人,没什么毛病。就比如我成了恶鬼,可以将我讨厌的人杀了,那我也一定会从……”

    从沈砚白开始。她将后半句咽在喉咙里。

    司珏听罢,却依旧眉头紧锁:“可是为什么不是一次杀一群人,而是一个一个地杀,以他们的道行,一天之内杀光所有没成婚的男人,或者是所有女人,都可以做到。区区凡人如何跟她们相抗。”

    禹清池摸着下巴想了想,“恶鬼最擅玩弄凡人,以凡人暴露人性和恐惧贪婪为乐。”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或是我多想了。”

    “一定是您多想了,圣尊大人。有您亲自出马,一定药到病除。”

    司珏轻笑一声:“少拍马屁。”

    “放心,圣尊大人。以后您身边就没有我拍马屁了,咱们天高水远,各自保重。”禹清池“嘻嘻”笑笑。

    就在这时,茶馆邻座突然来了两个人,他们还未坐下便一脸惊悚地聊起来。

    “那福宁县城门上吊死了好几个人,别提有多恐怖了!”

    第46章

    听到“福宁县”三个字,禹清池便竖起耳朵,再听完那完整的一句话后,更是突然觉得有种不详的感觉。她收敛笑容,看向司珏。

    司珏给了她一个继续听下去的眼神,禹清池于是揣着疑惑,默不作声地继续听邻桌讲话。

    “那座鬼城天天都在死人,有什么稀奇的,指不定又是谁想出来,被诅咒了。”另一人虽脸上是担惊的表情,但随即便洒脱开来。

    那人喝茶压了压惊:“要不是我做生意必须经过那福宁县周边,我才不去那晦气的地方。本以为那城里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能见到死人。”

    “说来也奇怪,十几年了,以前总是看见福宁县逃出来的人惨死,也听一些侥幸逃出来的人说过福宁县多恐怖。果真也是恐怖啊,即便逃出来也活不了几天。可是……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人还没死完,那些玩意儿杀人不是很快吗?我听说前朝大战,只用秘术召集阴兵数百,便将敌方杀的片甲不留。”

    “谁知道那些玩意儿怎么想的,兴许就是爱捉弄人呢。别说了,晦气!反正是那福宁县百姓受难,又不关我们的事。”

    听到此处,禹清池突然明白司珏为何觉得有蹊跷,连凡人都觉得恶鬼肆虐一城却不大开杀戒很奇怪,更何况是他。

    她站起身来。司珏几乎与她同时站起,与此同时不顾凡人惊讶的目光,挥手召开潋光镜带禹清池踏了进去。

    随后禹清池和司珏一同到福宁县城门口,只见城墙之上果然挂着几具尸体,他们死状凄惨,其中一个还被剥了皮。禹清池仔细辨认,才看出被剥皮的人是周保山。

    “圣尊说的好像是对的。”禹清池尴尬道。

    司珏面色凝重,随后挥手打开城门,正要同禹清池一块走进去,却见一行人推着板车,拿着行李浩浩荡荡从城里赶过来,马上就到城门口。

    司珏心里清楚,在没有弄清楚这座城的秘密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出来,否则他们会落得城门挂着的那几位同样的下场。

    禹清池急忙同司珏走进去,在走进去瞬间施法将门关上。有走的快的村民已经到了城门口,看到回来且将城门关上的司珏和禹清池,笑哈哈道:“圣尊,仙师,你们怎么回来了呀。我们正准备出城呢,虽然说这里我们生活了几十年,但是这座城给我们的痛苦太多了,我们要出去另谋生路了。”

    “恐怕你们还不能出去。”司珏道。

    “为啥,为啥不能出去!”那村民紧接着质疑道:“莫非鬼还没杀光?”

    后面几个赶过来的人也听到司珏这话,问道:“为啥不能出去啊,圣尊,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就是啊,圣尊。”比起在鬼城中苟且偷生,怀着希望面对新生活时却有人泼一盆凉水,更让人绝望。

    司珏正要开口告诉村民,鬼城里还有未解决的事情,或者有更厉害的东西。这东西不光能在紫金阴阳罗盘的探查下隐身,甚至它的诅咒可以无视自己下的护身咒。

    禹清池自然不会让司珏说出真相,那样只会引起恐慌和纷争,她更不会让村民们出城,否则他们便会发现,明明是她口口声声说鬼城的事情已经解决,却还是有人送了命,到时候指不定这些村民又该骂几句“废物”。所以她编了一个理由:“圣尊说虽然鬼城的十三只恶鬼已经杀了,但是他们留下的

    诅咒还有危害或许还在,所以要在这里观察几天,确定没事才能放你们离开。这也是对你们的负责。”

    “可是,可是周保山已经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啊。”有人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司珏正要诚实地告诉村民,周保山已经被剥皮,和他带出去的人挂在城楼上死的不能再死了。禹清池又急忙道:“我们正好碰到了他们,就让其他师兄弟将他们严加看管了起来。我看你们都先回去吧。”

    听到又要回去村民们心情自然不爽,只是禹清池都说了这是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又调了头,悻悻告诉其他赶过来的村民,一同离去。

    在他们走后司珏说:“按常理来说,如果是一般的鬼,在它们魂飞魄散后,诅咒也会自然解除,可是有人在出城之后还是死了。我的护身咒你没解吧?”

    司珏看向禹清池。

    禹清池忙摆摆手:“哎呀,圣尊的护身咒我怎么解得开。”而后她又一脸焦虑地说:“那诅咒不光没有随着十三只恶鬼的魂飞魄散消失,甚至威力压过圣尊的护身咒,可见这诅咒不一般。如果不是十三只恶鬼的诅咒威力太过强大,在她们魂飞魄散后依旧可以延续,就是有更厉害的东西。”

    司珏沉凝片刻,而后抬眸,眼中有了些许重视,他对禹清池道:“一会儿我会施加傀儡术,将一具假的人偶化成村民的样子,驱使他走出福宁县。”

    “可是,如果是强大的东西,这种傀儡术必然一眼就能看穿,我们骗不过它的。”

    司珏道:“我会将我一魂注入傀儡体内,如此,那东西必然会当我是个活物。我不会给傀儡注入一丝灵力,它也绝不可能探查到傀儡身上的灵力。”

    “不注入一丝灵力……可是将一魂注入傀儡,若是那东西真出来,只杀死傀儡便也罢了,圣尊的一魂还有回归本体的希望。若是它顺便吃了那一魂,您岂不是少一魂了。”

    “要完成此计,就不能打草惊蛇,我的本体需离傀儡远一些,那具傀儡便只能由你保护。你灵力低微,那东西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可是你实力却不低,我想它一时奈何弥不得。若遇危险解决不了,便传音给我。”司珏看着禹清池:“记住,凡事不要逞能,你只有一魂,这条命也丢了可就没机会了。”

    禹清池点点头,可突然觉得不对,她明明已经服用固魂草,怎么司珏还在说她只有一魂。还有“这条命也丢了可就没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她尚未想明白,司珏那边已经用傀儡术捏了一个人出来,这人的肉身是用某村民身上取下的一缕头发幻化而成,携带了那村民的一丝特征,仅能维持一天时间。

    之所以用村民的头发,是因为不确定那东西锁定目标的方式,万一它只攻击福宁县的人呢,毕竟司珏和禹清池从福宁县出来后就没出什么事。

    随后司珏动用了抽魂术,这术法危险,且一次最多只能抽出一魂。需要极强的能力才能将自己的一魂完好无损地抽出,并且再放回本体,稍有差池,被抽出的魂便无法回归本身。

    禹清池顾不上再想司珏的话,她满心为司珏担心,生怕出什么差池,但现在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司珏坐定,在自己身侧绘制咒印。

    随着咒印绘制完成,司珏突然被咒印上现出的锁链层层捆束,动弹不得,这是为了在抽魂时本体不随意乱动。抽魂有莫大的痛苦,几乎等于将人脱去一层皮,司珏咬紧牙关,额上不由渗出一层冷汗,却还是在快结束时因难以承受溢出一丝呻.吟。

    禹清池看的揪心,索性抽魂时间不长,只一炷香时间便完成。她看着一束蓝色光球飞出司珏体内,随后落在傀儡头上猛然扎了进去。

    再然后,傀儡骤然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有了气色,他出声,是司珏的声音:“我现在就出城,你在我身后保护我的魂体。”

    禹清池看了一眼司珏的本体,见本体点头,便对傀儡“嗯”了一声。

    傀儡与禹清池一前一后地朝着城门走去,傀儡则先一步出了城门。禹清池心想周保山和那些人都是在城门上吊死的,应该是在刚出城的时候就被攻击,所以傀儡也应该很快就会有危险。

    如禹清池所想,在司珏的傀儡踏出城门之后,他突然感觉到周围有股异动,这异动似乎是来自于脚下。不是人的力量,甚至不是任何生物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

    这力量是一道风,顷刻间便削去傀儡的一条胳膊,又吹起一阵尘土,钻入傀儡的七窍,使司珏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言。紧接着城楼下垂下一条藤蔓,牢牢地束住傀儡的脖颈将他吊起。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禹清池跑出来,傀儡已经被吊在城楼之上。禹清池挥手掷出一道符,将傀儡解救下来,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把符咒朝天上投去。那符咒自然携带着一股劲风,使之分散在城门之外的空中。

    如果那东西还在此处,在接触到符咒的瞬间便会现行,可是几百张符咒在禹清池眼前的飞去飞来,却好像没丝毫的效果。最后无一例外落在地面。

    禹清池道:“这东西跑得太快了。”

    “不是东西。”傀儡捂着断掉的左肢站起来,“也不是诅咒。是封印,这封印以地脉为界,将整个福宁县拢在其中,禁锢福宁县一切生灵,包括鬼魂。”

    “难怪不光这里的村民一出福宁县就会以各种方式惨死,这里的恶鬼也从来不出福宁县。那是谁给福宁县设下的封印。”

    司珏默了片刻,而后道:“是仙门的秘术,准确的说,是玄清门中人才会的秘术。”!

    第47章

    “玄清门?”

    禹清池一阵疑惑,这里居然能扯上玄清门,刚刚这个疑虑在心中一绕,她便想了起来,当初自己的桃木剑不就是被沈砚白给送到这里来的,所以玄清门在此处布置阵法也就不为奇了。

    “圣尊,当初虚渺元尊的这桃木剑好像就是沈门主亲自送到这里的,这个封印是不是他加注的呀,如果是那便好办了,十三个恶鬼已灭,让他来把封印撤了便是。”

    司珏的傀儡面无表情,一边在福宁县最边界位置查探,一边道:“这种禁锢型封印的力量很大,一旦施展若不销毁是撤不了的,而且这封印本就是玄清门已禁的秘术,不应该加注在有生灵所在的地方,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禹清池敛眉思考,看来此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两人都在沉凝间,司珏眉眼稍动,“护身咒有异常!我需得让魂魄归位,耽误不得。”

    等着一切办妥后,司珏抬眸同禹清池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严肃。随后司珏速拿出紫金罗盘,以灵注内,果不其然罗盘指针指向了福宁县西北方位。

    禹清池只看了一眼罗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司珏提起衣领御剑飞走。在空中被风吹的脸有些变形的禹清池嘟囔道:“圣尊大人,或许您以后可以不必提我后领,我自己能走。”

    司珏:“太慢。”

    ……

    司珏与禹清池一刻也未耽误,直奔罗盘所指西北方向而去,在一处稍显破败的院落停下,两人刚落地,就见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的滚在地上,嘴里直呼着:“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鬼仙饶命!”

    那人衣衫破烂,但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司珏所加的护身咒显出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护身咒除鬼祟做坏以外也不会起任何作用,所以平时本不会显现。现今显现出来,必然是这人遭了鬼祟搓磨。

    禹清池走上前:“大哥,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人看着约莫四十年纪,长得浓眉大眼的,在看到司珏与禹清池的一刹那间,眼底闪出希望,马上就抓着禹清池衣角说:“圣尊,仙师,你们可回来了,这鬼祟没有除尽啊,他来找我了,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你莫慌,我们回来就是发现此处还有异常,你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须全尾的告诉我们,我们才好找到那鬼祟。”

    因着司珏与禹清池的出现,那名叫秦福全的男人镇定了些许,没有刚才那般慌张,这才将事情说来:“方才我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福宁县,刚将行李搬在院中,突然一阵黑风吹来,那黑风中有人似抓住了我的脖子,就在我要喘不过气时,那人不知为何松开了手……然后那股黑风就不见了,再则我就见到你们了。”

    禹清池抓到了重点:“有手掐住了你的脖子?”

    “是啊是啊,那只手白苍苍的,上面却布满了黑色纹路,冰冷的可怕,只怕你们晚来一步,我就死了。”

    禹清池看向司珏:“圣尊,果然邪祟没有除干净。”

    司珏闭口不言,今日周保山等人的尸体被藤蔓挂在城墙上,现在这个人又说是有邪祟想直接掐死他,可见这福宁县古怪得很。

    “本座这护身咒还是有些作用的,若是有什么异常,本座能够感受得到。”

    说完,司珏转身就走,却没想秦福全一把抓住司珏衣衫下摆:“圣尊,圣尊,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他一定还会回来再找我的,这…这太可怕了!”

    司珏看见那人黑乎乎的手弄脏了自己衣服,有些厌恶的扯回自己衣衫:“本座说了,会将这里肃清。”

    禹清池看见司珏不高兴,明白是这个人洁癖犯了,马上上前:“圣尊别计较,衣服我洗,保管给您洗的干干净净的。”

    “嗯”

    两人并肩走着,禹清池将重点重新放在了福宁县的怪事上:“圣尊,刚才秦福全遭遇与周保山他们不尽相同,周保山他们是被藤蔓吊死在城楼,而这个秦福全却是被邪祟干扰,是不是这里并不止一种要命的东西啊?”

    司珏点了点头:“周保山他们死于秘术封印,这封印便是用以自然之力,本座的护身咒是达不到能与自然抗衡的,所以加注在他们身上的护身咒并未起到什么作用。而这个秦福全却是遭了邪祟,因此本座能够感受到。”

    禹清池恍然大悟,马上机灵道:“那咱们先除邪祟,再毁封印?”

    司珏赞赏的看了禹清池一眼,她向来是个聪明的,能够快速抓到问题重点,也不会问一些废话,这很符合他办事的心意。于是司珏点点头:“这邪祟与那些女鬼不尽相同,那些女鬼怨气执念太深,便以虐杀为乐,享受人们的恐惧。而以刚才秦福全的说法,现在这个邪祟是直取命脉…邪祟其中一种便是以吸食人的魂魄精气练功,这个邪祟的目的应该是练功,所以杀人手法干净利落。”

    禹清池点点头:“既然他是以练功为目的,那么他这一次不成,应该很快就会来下一次,我们只需等待就好。”

    两人一路商议好,禹清池便很快找到福宁县还剩下的村民,将他们聚集在县衙府邸,随后按照司珏的指示将整个县衙府邸布下了结界。

    禹清池推门兴冲冲的向司珏汇报:“圣尊,结界已经布置好,村民也都安置好了。”

    当禹清池说完走进房内,只见司珏坐在塌上,长腿微展,左手肘撑起额头,那模样看着慵懒又带着几分圣洁。

    “嗯”

    司珏双目紧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禹清池乖觉的坐在一旁,想着今日司珏又是抽魂又是奔波的,定是劳累了。待会或许还有一场恶仗,便不再打扰,两人静静的坐在房中。

    突然,司珏抬了抬手,禹清池面前的案桌上出现了桃木剑。

    “这个剑本座也没用,你若是用的顺手,便拿着防身吧。”

    禹清池眼底喜色盛起,嘴角止不住上扬:“圣尊是说这个剑给我了?”

    司珏微微睁开眼,将禹清池兴奋的模样尽收眼底,嘴角轻扬:“借你用。”

    “噢”禹清池语气瞬间软下来,与刚才高亢的兴奋截然不同,她以为圣尊与她相处这些日子来,或许有了感情。却没想,他依旧是抠门小气的。

    司珏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实在生动,忍不住笑说:“送你也不是不可,只要能让本座高兴。”

    禹清池:请问除了收集法器,还有什么事能让您高兴呢?

    禹清池只敢在心里这样想,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位圣尊古怪得很,若真的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他转身一走,这福宁县的事也就没人处理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便听外间骚动起来,接着有人一声尖叫。禹清池拿起桃木剑,刷的冲了出去。

    只见院中一团黑气将三人围困在里面,那三人双眼瞪出,两手抓住自己脖子,呼吸不过来的模样。

    禹清池二话没说,抬手将桃木剑甩出,径直往那团黑气中飞去。谁想那团黑气力量强大,直接将禹清池的桃木剑弹飞。

    禹清池正准备摸符,屋子里间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接着从上空飞下万柄飞剑虚影,剑光凌厉,范围又很广。万柄飞剑几乎将这处空间密闭起来,让那团黑气逃无可逃。

    司珏负手出门来,眼神冷漠的看着黑气,只一句:“若不想魂飞魄散,速速现形来。”

    那团黑气似乎带了灵识,看着悬在头顶的剑阵,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圣尊,突然黑气散开,在院子正中心出现一个人。

    那人看着约莫二十来岁,一身黑衣,脸上布满了黑纹,若不是那些黑纹,他五官还有几分清俊帅气。

    他现出形后,面对着司珏,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在众人感叹时,他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司珏直直的拜了下去。

    “拜见圣尊!”

    禹清池这会儿与在场的村民一样震惊,这个显然是个鬼仙,但他却对司珏这般尊敬。司珏一出现,这个看着道行明显比十三个女鬼高深的鬼煞居然直接失去了斗志,俯首称臣了。

    司珏挑了挑眉,缓步走下台阶,走到那鬼仙面前,直接发问:“既然认识本座,那便报出你的家门,本座或许心情好能超度一下你。”

    那鬼仙咬了咬牙,似乎内心有几分挣扎,接着再抬头时,眼底坚定了不少,他尽管一身邪气,可现出的人形,腰背挺直,带着几分俊朗板正的气质,与一些邪门古怪的鬼仙截然不同。

    可见此人在堕魔之前也算得上是个正派之人,正是如此,司珏才没有像灭女鬼一样直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鬼仙依旧跪得端正,声音低沉:“玄清门三十六代弟子——徐青衡。”

    他此话一落地,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禹清池也不例外:“你居然是玄清门弟子!!!”

    第48章

    徐青衡跪在那,腰背挺直,模样看着甚是恭敬,与想象中堕魔的鬼仙不尽相同。

    在听到禹清池的这句话后,徐青衡并没有回应,他等着司珏发问。

    “三十六代,拜于谁人门下?”

    徐青衡很平静,只淡道:“拜于玄清门大弟子沈砚白门下。”

    禹清池再次听到沈砚白的名字,浑身一震,看向徐青衡的眼神越发探究起来。这玄清门弟子堕了魔,现在为祸一方不说,甚至还集合了一些鬼祟,实在让人意外。

    司珏听到徐青衡自报家门,也不再继续追问,他只想搞清自己心中疑惑,便开门见山:“十三只女鬼可是听你差遣,帮你杀人?”

    面对司珏,若是普通鬼祟可能并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可作为玄清门弟子,徐青衡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十个他加起来可能都不是司珏的对手。既然现在圣尊来了,那么这么多年来的束缚,也许能得到解脱。

    于是徐青衡不敢撒谎,只道:“是,她们杀人,我以被杀之人魂魄与精气练功

    ,而被杀之人死得越惨,怨气便会越大,更加有助于我功力大成,所以我便承诺她们只要为我所用,等我功力大成那一天,也会助她们成魔,摆脱这险恶的人间,超脱轮回之外。”

    村民们从徐青衡出现后,都站的远远的,现在他一脸平静的说出十三只女鬼居然为他办事,可想而知他有多厉害了,村民们自然而然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司珏见他态度端正,于是让禹清池搬了一张椅子,司珏很是优雅的坐下,继续发问:“这里的封印可是你布下的?”

    徐青衡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设下此封印,这些年我被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封印。今日圣尊来,我想我可能可以离开这里了。”

    禹清池了然,如果是其他鬼仙,说不定还得出来打一场才会罢休。而眼前这个徐青衡,以前还是玄清门弟子,所以对于司珏有着崇拜与绝对信任,这才恭敬现身,知无不言。

    司珏听他说完,之前心中有些猜测需要立刻印证,因此有些话他并不想当着众多村民的面问出,于是让徐青衡跟着他回到了房内。禹清池见状自然而然的跟了进去,司珏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并未制止。

    徐青衡端端正正坐在屋内中间,司珏坐于上首,声音清冷:“本座知道你可能有苦衷,但你不该指使那些女鬼却为你虐杀生灵,助你练功。你曾经既是玄清门弟子,应知何为恶,何为善,如今做下这般事,搞得这福宁县乌烟瘴气,你罪不可赦,因你曾经是仙门弟子,更是罪加一等。”

    徐青衡不敢反驳,只是现在他眼眸中渐渐泛起几分悲戚,连带着声音也略微颤抖:“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这都是他逼我的,我若不靠着自己仅存的修为堕魔,只怕我早就魂飞魄散了,我不想,也不甘心。”

    禹清池见他似乎话里有话,而且言语中还在指向一个人,于是代替司珏问了句:“你是什么时候来到福宁县的?”

    “十三年前。”

    禹清池一掐算,他来的时间居然比女鬼们出现的时间晚,而他现在俨然是女鬼们的头子。

    “从头到尾都说来,本座要事情的本质,若是你胡编乱造,隐瞒不说,别怪本座不留你这个同门的情谊。”司珏再次发话,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语气略带了严肃与压迫。

    既然如此说了,徐青衡蓦的将眼神放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平静淡然。

    “十三年前,玄清门接到消息说福宁县鬼祟肆虐,需得派人收拾。师父本想带着我们一起来,可他因为镇魂殿一事,耗费精力太大,所以便让我与师兄——孙文宾一起前来。我与师兄来此后,发现这里怨气冲天,鬼祟能力也实在太强,我与师兄无法将她们收服。后来,师兄承师门之意,就算灭不了,也不能让这里的鬼祟出去,危祸其他地方,于是师兄便使用玄清门秘术,在此地界下了禁锢一切生灵鬼魅的封禁之术法。”

    禹清池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那你师兄人呢?还有,你为什么却被困此地,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问到这里,徐青衡脸上的表情有些抽动扭曲,原先平静的眼神渐渐阴狠起来,声音也似在压抑着什么。

    “呵呵呵,我的好师兄他怎么会留在这里,他为了得到师门赞赏,使用封禁秘术。那秘术我开始也并不知道,后来才明白,开启那高等秘术是需要人献祭的。而被献祭的人永生永世作为封印之眼禁锢在此,魂魄不得安宁,无法投胎,永远留在这!!!”

    “哈哈哈哈,我就是那个封印之眼!我被师兄强行留在这里!肉灵分体,你要问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我要是不靠着仅存的灵力强行堕魔,我那被禁锢在此的魂魄转眼就会被这里的邪祟吞噬。所以我只能变得跟她们一样,做恶鬼!做邪祟!在这里杀人,吸食魂魄和精气才得以生存…”

    司珏看着越发癫狂的徐青衡,听着他倒出这样的真相,蓦然的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禹清池,只见她小脸少了以往的轻松,后槽牙似乎咬得很紧,手抓在椅把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骨节有些泛白。

    “果然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禹清池低嘲一声,她声音很小,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但这一句却没有瞒过司珏的顺风耳。

    “圣尊,您既然来了,能不能救我出去,我也不想再杀人了啊,我不想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司珏沉凝了一会儿,才道:“本座可以毁去此处封印,可是毁去后你也一样灰飞烟灭,你可能接受?”

    徐青衡当然是不甘心,他本生在普通富贵人家,被家人送上玄清门修道,却没想被同门师兄出卖,搞成这样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无奈之下还犯下如此深的杀孽。于是他心中每日的不甘便化为点点滴滴的仇恨。

    怨生仇,仇生孽,孽生魔,是以为此。

    “我要报仇!”

    徐青衡思考了一阵后,只说出这一句话,接着他看见禹清池与司珏都盯着他没有再言,便解释道:“我知道,我后来堕魔带领这里为祸的女鬼们杀人夺命,吸食魂魄精气用以修炼,是造了杀孽,天道所不容,我需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我这些年潜心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哪怕自己会付出灰飞烟灭的代价也要报仇,如能得偿所愿那我便知足了,不知圣尊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禹清池在一旁听着,心中气愤不已,感觉这个徐青衡跟自己有些同病相怜,而且似乎他还比自己更惨一些,已经成了鬼仙,连人都算不上,只能靠吸食活人魂魄精气为生,手上染满鲜血。

    若说自己也是被献祭,好歹还能留个一魂再回来,而徐青衡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即便他现在说想报仇,禹清池心里觉得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他们玄清门尊者在这坐着,司珏怎么又会同意同门相杀呢,况且这人已经是鬼仙了,当灭之。

    禹清池看着他,略显悲戚。

    司珏坐在上首,将禹清池的表情看在眼里,转而看向徐青衡时,司珏用手轻轻理了理衣袖。

    “可以,本座允你报仇。”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让禹清池双眼猛然睁大,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玄清门圣尊,居然允许一个鬼仙去向自己门中人复仇。

    徐青衡眉眼舒展开,竟是一种喜不自胜,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圣尊成全!”

    “圣尊你居然允许他”

    司珏知道禹清池想说什么,淡然开口:“自古以来,恩怨自有归处。恩必报,怨不报自然心生罪恶,扰乱世间。那孙文宾利益心重,不顾同门之谊,慷他人之慨全自己道名,这种人玄清门应当肃清。徐青衡报仇是理所应当,一仇一化生,是为道阴阳所全。”

    说完,司珏再次看向徐青衡:“本座答应让你报仇,但这十几年来你为祸福宁县,搞得这里生灵涂炭,你需为自己所行之事付出代价,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徐青衡其实从过去到现在都认为自己依旧是玄清门弟子,所以对于“秉公执法”的圣尊更是尊崇,此时更自称一声弟子,以全心意。

    既然已经说清,禹清池便也放松下来,刚巧想问出几个疑惑,便向徐青衡发问:“徐道友,我还有疑问,当时我与圣尊来时,你可知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出来,不怕圣尊将你灭了吗?”

    徐青衡道:“当时霓音回来说过

    ,只说是道法高强的人,并不知道是圣尊,后来霓音灰飞烟灭,我隐隐感觉到,便决定出来一探,发现是玄清门的护身咒这才确定。”

    “那你为何还要杀人?”

    徐青衡自嘲的笑了笑:“以往都是霓音她们帮我杀人,她们去了后,我没办法吸食人魂魄精气维持魂体,这才只能自己动手。”

    禹清池了然道:“想必若要维持你的功法,需得时常食用魂魄与精气。魂魄倒是好说,你可以让她们把一座城的人都杀了随时供你所用,但你却没能力一下侵吞所有人的精气。所以你便勒令那些女鬼只得在你需要时杀人。刚好这里的封印使人不能出去,可让你可以有条不紊地进食人的精气。而那些女鬼们因你的压制不能肆意虐杀任何人,又得听从霓音吩咐,便自然会从霓音最恨的人下手一个一个去杀,也就形成了福宁县的局面。”

    徐青衡缄默,认可了这一切。

    禹清池叹息,这福宁县的疑惑总算是全部解开了,幸好来的是圣尊,若是其他人,指不定还有一场恶战,哪怕是沈砚白,或许也避免不了。

    “圣尊,徐道友现在出不了福宁县,那他如何报仇?”

    第49章

    司珏勾勾嘴角,既然徐青衡出不去,那便让他的仇人进来。

    “这道封印之所以是秘术,不可擅用,乃是我管理玄清门时定下的规矩。虽然修仙济世本是应该,但只应做力所能及之事,不该逞强搏命。此秘法若实施,自己或他人必要献祭其一,自己殉身,是逞能好胜不惜命。若是献祭他人,便是严重违背我玄清门门规,必要付出代价。”

    徐青衡痛恨道:“是!当初便是孙文宾强行献祭我设下封印。我不知他回去是如何对师门交代的,总之不会说出事情原委,只怕会说是我自愿。”

    司珏沉默,玄清门自从成立以来,凡下山救人殉身不归之辈不胜枚举,后山的坟堆与衣冠冢已然一眼望不到头。即便此事当时传于他耳中,也只会是一句徐姓弟子下山除鬼未归,他根本不会去深究…却未曾想鬼城十几年风雨皆是自家弟子所为。

    身为玄清门师祖,虽早已不管门派事宜,但像孙文宾这种泯灭人性的行为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司珏看向禹清池:“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多难对付的鬼怪,也绝不能以献祭他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违者必诛。不论他是玄清门最具天赋弟子,还是什么门主真人,皆是如此。只要你说了出来,又到了我的耳中,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禹清池听闻司珏的话,心下拧巴成了一团。这句话虽然是对徐青衡所说,可放在自己身上竟然也如此契合。若她说出当年真相,不知司珏是否也会以此处事态度对待自己和沈砚白。

    她反复纠结,但毕竟此时当以徐青衡的事情为主,而她的遭遇不适合在此时说出来,增加司珏的负累,便没作声。

    司珏有些失意,将目光从禹清池身上移出来,落到徐青衡身上。却听徐青衡说:“可是圣尊,那孙文宾心里有鬼,自不会愿意来这福宁县。”

    “这有何难?本尊亲自去提他。”司珏挥手召开潋光镜,压低声音说:“也好敲山震虎,若有此品行不端,罔顾他人性命之徒,看到孙文宾的下场,便该考量考量自己。”

    说罢,司珏便踏入潋光镜。

    那潋光镜的光刺的徐青衡眼睛疼,待潋光镜消失他才敢睁开眼睛,朝着司珏离开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

    禹清池心中时而开朗,时而又像压了一块石头。司珏所言,句句针对孙文宾献祭徐青衡一事,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是在影射镇魂殿一出。

    “不知这位姑娘是谁?能伴在圣尊身侧,想必也是一位不凡之人。”徐青衡突然将膝盖挪了挪,跪在禹清池面前。

    禹清池道:“道友,快起,你言重了,我只是太极宗一个普通弟子而已。”

    “普通弟子?”徐青衡同其他人一般,自然不可能明白一个旁的仙门的普通弟子怎么会伴在司珏身侧,不过他想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既然本人不说,他也没必要问,反正等孙文宾一死,他也该魂飞魄散,到时什么都不重要了。

    禹清池心下不畅,也不再理睬徐青衡,只在一处坐下来,等着司珏回来。

    大约半柱香之后,潋光镜在禹清池和徐青衡两人身前敞开,司珏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带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踏出来,将他甩在地上。

    禹清池心想这应该就是孙文宾了。

    只见孙文宾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却在看见徐青衡可怖的脸之后又重新摔倒在地,他想逃,腿却不由地软了下来,他往后挪着身体,惊悚道:“你,徐青衡!你怎么会!”

    孙文宾本能的看向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福宁县。他午夜梦回,脑中时常浮现的场景,每每梦到总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他就在这里,而他的眼前正是被自己亲手献祭的徐青衡。

    徐青衡压抑着怒气,用阴冷的声音问孙文宾:“师兄,你还记得这里吗?”

    孙文宾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寄希望于司珏,他拽住司珏的裤脚:“圣尊,圣尊快救救我。这个堕魔的恶鬼他,他要杀我!”

    “他因何杀你,你不应该很清楚吗?”司珏负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孙文宾。如果刚才徐青衡所说只是一面之词,现在孙文宾的反应已经彻底将他钉死。

    “圣尊!我错了,我不该违背门规,献祭徐青衡。可是我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我只是不想那些鬼祟为祸人间。”孙文宾拉扯着司珏衣角,神色恐惧到了极点,“圣尊,求您拿门规罚我,无论是让我在刑台受四十九鞭,还是囚我到死,我都认!只求圣尊大发慈悲,不要把我交给徐青衡!”

    禹清池忍不住道:“为百姓着想?你知道有多少福宁县的百姓死于你所设的封印之下吗?葬在鬼祟之手,尚能瞑目,葬在口口声声说为了他们着想的仙门弟子手中,他们若是知晓了,九泉之下该做何想?”

    “我只是,我只是听从仙门的意思,将那些鬼祟困于县中,避免她们逃离,之后再请人诛杀,就算那些村民同样受制于封印逃不掉,也不会死那么多人的。若不是…若不是徐青衡他不甘赴死,变成鬼仙,操控那些鬼祟把前来杀鬼的仙门弟子统统杀了,福宁县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看来你一直都知道福宁县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你为何不早点说出真相!眼睁睁看着那些来此的仙门弟子死于徐青衡之手。还有……”禹清池冷声道:“帮你隐瞒的人是谁?”

    孙文宾拼命摇头:“什么隐瞒。”

    禹清池轻笑一声:“你说仙门的意思。看来玄清门有人同意你设下如此强大的封印,且以徐青衡的魂魄为阵眼压制恶鬼。可为何这么多年,来此处的仙门弟子无一人知晓封印的事情,就连圣尊都不知道,甚至连受困于封印的村民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替孙文宾隐瞒所有人。那些村民知晓封印威力便不会因冲破封印反噬惨死,那些来此的仙门弟子也会早早防范因被献祭变成鬼仙的徐青衡。她和司珏也不会在福宁县如此大费周章。

    “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孙文宾眼珠子左右飘动了一瞬,然后惊恐地抬起头。禹清池看见他眼神中的恐惧,那是在面对徐青衡时都不曾有过的程度。

    看来同意孙文宾设阵且替他隐瞒之人,竟比鬼仙徐青衡都可怖的多。

    禹清池开口,正要询问孙文宾背后之人,却被一束白光晃了眼睛,她反射地遮了遮眼,随即反应过来动身去拦,但已经来不及,几滴鲜血突然溅在自己脸上。

    “不!”徐青衡发出一声长啸,他爬到已经抹脖子自杀的孙文宾跟前,用手捂住了孙文宾不断冒血的脖颈。

    孙文宾尚有一丝气息,他用沾满血的手握住徐青衡的手,模糊不清地说:“对不起…师弟。当初…

    我不想杀…你…我只是……只是必须完成……他说…”

    孙文宾话还没说完,已经咽了气,禹清池僵在原地,缓缓看向司珏,只见司珏神色几分无奈,慢慢转过了身。

    徐青衡晃着孙文宾的尸体:“你给我醒过来!你害我这么惨!我要将你剥皮抽筋,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不许就这么死了!不许!”

    他仰头嘶嚎哭喊,眼里却没办法落下一滴泪,他失去了留在这个世间的唯一念想。他的仇人至死也没告诉他,当初刺向他那一剑到底为什么。

    他们不是师兄弟吗?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徐青衡崩溃,身体却在一点点消失,由发丝开始散为一团团黑气,即将消失于天际时,他现出了本来的面容。

    现如今在禹清池的眼前的不是什么阴森可怖的鬼仙,而是一袭白衣执剑浅笑的少年郎。他年少轻狂,眉眼间意气风发,瞳色仿佛藏着拯救天下苍生的宏图。

    黑气散去,地上只剩一具尸体,司珏这才转过身,看向禹清池:“他的执念已解,阵眼已亡,封印便也容易解除了。”

    说罢,二人来到院中,司珏飞身于福宁县上空。禹清池抬眼望去只能看见一个白点,她看不清司珏在上方用了什么咒法破解封印。

    片刻后,白点在禹清池眼前放大,司珏慢慢坠地,对禹清池点了下头。

    禹清池松了口气,与司珏到村民所在的地方告知他们这个消息:“大家出来吧,鬼仙已经自戕,封印也解开了。”

    躲在暗处的村民无不大喜过望,他们纷纷走出来,到司珏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道谢,为自己幸存下来而庆祝。

    只是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又亲眼目睹鬼仙的惊怖,现如今没人敢第一个踏出福宁县。

    司珏于是又以村民的头发捏了一个傀儡,将自己一魂注入傀儡放出去。自己则和禹清池在县衙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傀儡完完整整地回来。

    见村民都放了心,司珏才同禹清池离去。

    出了福宁县,禹清池便准备拿出自己备好的说辞出来跟司珏告个别,然后马不停蹄地离开,却听司珏先开了口:“你觉得孙文宾背后的人是谁。”

    禹清池脸色沉了沉,思索再三后还是摇了摇头。

    却听司珏漫不经心道:“孙文宾是沈砚白极为看重的徒弟。”

    第50章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禹清池淡淡的笑了,那笑中明显透着些许无奈。

    司珏明白禹清池的意思,现在孙文宾已死,时过境迁,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十三年前孙文宾所做的事情是沈砚白的授意。

    况且……

    司珏像是自语又是像在问禹清池:“如果是他的话,目的是什么?”

    禹清池同样不解,如沈砚白这般城府深沉。当年既然献祭了她,便该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间,必定不会教别人故技重施。否则一朝真相大白,必会牵扯出他,甚至引发有心之人对虚渺元尊死因的怀疑。

    而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对沈砚白有什么好处?禹清池想不通。

    但是当年沈砚白设阵献祭她,不久之后他的弟子便又用相似之法献祭自己师弟,这一切太巧合,若说福宁县发生的一切跟沈砚白没有关系,她是决计不信的。

    她心里更倾向于沈砚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非授意,而是指引。有沈砚白这种师父在,教出一个用他人性命达到目的徒弟并不奇怪。

    只是沈砚白定然不会承认,现在纠结下去也无济于事,禹清池道:“圣尊,福宁县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至于更深的东西…也没探究下去的必要了。”

    司珏淡淡“嗯”了一声,并非不想深究,而是没有闹起来的必要,只需藏在心里慢慢计量,有朝一日有了可以笃定的证据再去问责。

    禹清池本想试探下司珏的心思,但看司珏的反应,心下想沈砚白是玄清门门主,关系到玄清门的名声气节,司珏对他定与旁人不同,不会轻易责难,更不会为她这个萍水相逢的‘小鬼’去做什么。本想一吐为快的意愿顿时压了下去。

    还是什么也别说,才能以捡回来的残破之躯多活一时,只要能撑下去,便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天。

    她心中想定,司珏却在接下来发问道:“沈砚白此人不易究查,那你呢,你身上的秘密又能瞒本座几时?”

    禹清池呼吸一窒,心跳骤然加速,很快又用上含糊大法,笑道:“我能有什么秘密啊,我只是个灵力低微的小小弟子,圣尊一眼就能看穿我了。”

    司珏淡笑一声,直截了当的问:“你跟虚渺元尊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虚渺元尊其实并没有死,只是阴差阳错还魂于人世,对不对。”

    禹清池周身僵成了木头,同时生出一阵胆寒,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却没成想还是被司珏看穿,好在司珏还没有板上钉钉地说她就是虚渺元尊,所以她便尝试挣扎一下:“其实,我是虚渺元尊…她的妹妹。”

    “妹妹?”司珏微微挑动了眉毛,随后抱起手,一副“看你能说出花来不成”的样子。

    “对。”禹清池理了理语言,说道:“虚渺元尊,也就是我姐姐,她大名禹清池,家中本从商,后来因被太极宗先宗主说她有修仙天赋,便在十二岁被带去了太极宗。家中父母只有这一个独女,日思夜想,便决定再生一个聊以慰藉。”

    “再生一个?”司珏摩挲着下巴。

    “是,后来爹娘就生了我。谁知我刚出生,爹娘就在出商路上死于强盗之手,我便被一农户人家收养。”说到此处,禹清池不免伤怀。虽然虚渺元尊有自己这么个妹妹的事情是假的,但她的爹娘死于强盗之手却是真的。

    爹娘死后禹清池苦寻凶手的下落无果,所以每每出宗门,都会随手端当地一两个土匪窝泄愤。这本是她自己的私愤,却因此解救了不少百姓,久而久之她便在民间有了一定声望。若非有这一出,恐怕此后她“殉身”担当虚渺元尊也没那么顺理成章。

    “养父临死时,我才知道我姐姐就是那虚渺元尊禹清池。或是因为我们是亲姐妹,即便我仙根锈腐,但也同我姐姐一样拥有修仙天赋,对很多东西都得心应手。加之我幼时,姐姐还未殉道之前曾来看望我和爹娘,留下过太极宗一些术法籍册,所以后来我也学了一些。”禹清池说罢,“真诚”地看向司珏。

    “很好。”司珏勾勾唇角,“有长进。”

    编的越来越像那回事了,半真半假,别人恐怕悟不透,但他司珏不一样。

    他没有戳穿,倒是觉得眼前这丫头挺不容易的,只有历经种种磨难,防备心才会这么重,不敢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他不为难她,甚至从袖中拿出紫金阴阳罗盘,递至禹清池跟前:“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禹清池一惊——他果然已经笃定她就是禹清池本人。

    她正寻思着怎么狡辩,却又听司珏道:“你姐姐的遗物,自然该你这个唯一在世的亲人保管。”

    禹清池放松许多,再三确认司珏要把东西给自己后,才小心翼翼地收在小挎包中,道:“多谢。以前总觉得圣尊抠门小气,没想到这么大方。”

    话音刚落,禹清池看到司珏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司珏:“抠门小气?你以前是这么认为我的?”

    禹清池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生怕司珏一个不开心又将东西收回去,忙挽尊道:“不是,不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开始有眼不识泰山,圣尊最大方,圣尊一点都不小气。”

    司珏这才满意。若让他不开心,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也是常有的事,他这人虽看重脸面,但也是出了名的不讲人情。

    禹清池现下收回了桃木剑和罗盘,若能回太极宗,仅凭这两样东西便能在太极宗

    站稳脚跟,她自然欢喜,也就情不自禁地说出来:“有了我姐姐生前的这两样法器,…宗主就再也不会赶我走了。”

    司珏睨了一眼禹清池,笑道:“既然想安安稳稳留在太极宗,怎么不早告诉柳穆北你就是虚渺元尊的妹妹,凭他和虚渺元尊的交情。莫说赶你,好吃好喝照顾你还来不及呢。”

    禹清池道:“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啊。我现在一没实力,二没证据,三…没信我帮我的人。我怎敢凭借几句口舌,去蹭虚渺元尊的光环。还是好好苟活着吧,或许有朝一日就有实力,有证据,有信我助我之人。届时,我自会向所有人说明我的身份。”

    “别人我不知道,柳穆北这人一根筋,你说了他未必不信。”司珏道。

    禹清池笑笑:“若旁人都不信,他唯信我,才是最大的麻烦。我姐姐说过,她这个二师兄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是我姐姐的至亲,他定会护我帮我,恐怕也会因此引发旁人不满,到时候给太极宗带来麻烦。”

    司珏默然,禹清池心境他明白八成,很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禹清池望望天,日头西沉,红霞染尽半边天空,鸟儿衔枝飞过,俨然已快天黑。她看向身侧的司珏,笑了:“圣尊,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回太极宗好不好呀。”

    “好。”司珏应下。禹清池正准备从潋光镜踏进去回家,却不想司珏取出了剑。

    禹清池:“???”

    剑在司珏手中放大两倍,而后他道:“潋光镜用的太多,不灵光了,御剑吧。”

    “潋光镜也会不灵光吗?可我听说它是孤品法器,制工巧妙,灵力强盛,从上古传到今日,从未失灵啊。”禹清池道。

    司珏:“会。”

    禹清池:总觉得再蒙我。

    圣尊既然这么说了,禹清池也不好再说什么,御剑总比走路好,以她的速度从这里回太极宗要三个月后,御剑一日便到,也算沾了便宜。

    司珏将禹清池提到剑上,御剑而去,待走远了,司珏竟主动寻了话端:“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禹清池一怔,从未想过司珏会对无关的人感兴趣,她想着这次一别,以后再见不知猴年马月了,便毫无顾忌地自吹自擂起来:“我姐姐她如传闻一样,姿容艳丽,倾国倾城,修为高强,性情好善,乐于助人……”

    司珏:“听你如此一说,与她并列二尊,倒是本座的福气了。”

    “呃……”禹清池被问的有些难为情,这一怔愣,忘了维持身体平衡,险些从剑上掉下去。幸而扯住了司珏的衣角,可司珏衣衫太过翩浮宽大,她一下子拽不住再次往下掉,又及时抓住了司珏的腰身。

    维持住身体平衡之后,禹清池再一看自己落在司珏腰上的手,连忙撒开,惊恐地看向司珏的后脑勺,生怕他回过头来怪罪自己。

    好在司珏专心御剑,并没有在意什么,禹清池才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出,司珏御剑的速度缓了一些,大概是怕她再占他的“便宜”。

    司珏御剑飞行累了,便停下来,在茶水摊要了一碗茶水。他自然不会喝,所以茶水一端上来便送到了禹清池跟前。

    禹清池将一碗茶一饮而尽,抬眼一看司珏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她有些心虚地回避了司珏的目光。

    司珏幻出一柄折扇,悠闲自得地扇了几下,道:“听你们总夸虚渺元尊,我现如今倒是对那禹清池十分感兴趣。若非她三魂七魄被禁锢于镇魂殿,我真想将她魂魄聚过来,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禹清池捕捉到司珏口中“聚魂”两字,惊道:“你会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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