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印圆月,乌布小船缓缓而行,湖面荡起一层层水纹,月色下的药师谷似画如梦,夜色如锦染倾墨。
小船上司珏一袭白衣,长摆铺散而就,仙俊朗逸。禹清池看着面前这个眉眼如画,清冷矜贵的男人发愣,不知怎么回答。
司珏看着禹清池呆滞的模样,竟微微低头笑开:“罢了本座怎可能死。”
禹清池转念想起,刚才司珏问她那句话时竟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座”。
只是因未得到她的回应,不过一瞬,他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尊。
想到这禹清池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了,她将头撇过:“是啊,圣尊怎么会死呢,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天下多少人赶着为圣尊拼命,哪里轮得到我去踏遍五湖四海。”
“那本座要是有一日不是圣尊了,也不受万人敬仰了呢?”
司珏的语气轻缓,没有往日的压迫感,反而清淡的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那问话也竟似玩笑一般。
禹清池的脑子不受控的去思考司珏的话,若他真有那么一日,她只怕也会拼的粉身碎骨。她不想看到司珏再像曾经她看到的幻境中那般无助绝望,她接受不了。
禹清池被自己这个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急忙甩了甩头,司珏一阵疑惑:“怎么了?”
禹清池有些慌乱:“没事没事,有小虫子飞我耳边,我甩开”
司珏叹了一口气,既然禹清池不想回答,他也懒得再问,抬起手驱动灵力让船往岸边驶去。
禹清池:“圣尊,这就回去了?”
司珏轻嗯一声,不管自己怎么问,禹清池不是逃避就是不答,所然这样的月色也不怎么美,倒不如不游了。
气氛的凝滞禹清池不是没有感受到,她心中也乱得很。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无言,司珏走的稍快,禹清池跟了两步见未跟上,干脆也不跟了,自己小步行在后面。
回到小院,司珏立足等了片刻,见禹清池未来,不由一阵烦闷,他正准备掉转头去寻,禹清池低着头拐进了小院。
“你怎的这样慢?”
禹清池抬头看见司珏那张俊脸甚是不悦,一如当初她见他那般,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
“是是圣尊走太快,不等我。”禹清池小声嘟囔着,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的怨气。
司珏竟给气笑了,这小姑娘都是这般不讲理吗?究竟是谁让谁不高兴了,她还埋怨上了?
“罢了,本座不与你计较,等药师考核后,我们便走吧,这药师谷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不值一留。”司珏说完,还未等禹清池开口,便转身回了房。
禹清池愣在院中,她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回答司珏的话,他不高兴了。可是她想不明白,就一个假设的问题而已,他怎能不快成这样?
先前说药师谷风景好,还拉着她游湖,现在突然又不好了。
男人特别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果然难以琢磨。
这一夜,禹清池睡得并不安稳,她依稀陷入一个梦境,梦中她像今日一般与司珏坐在船头。
只是,她似乎与司珏更亲密一些,她轻轻靠在司珏肩上,司珏侧过头问她:“清池,假如哪天我死了,你可愿为我踏遍九州,寻我孤魂?”
梦中的禹清池明显一怔,将司觉的胳膊抱紧了些,她转过头,双眸沉在他的眼中:“若我踏遍九州寻你无果,我便追你而去。”
梦中的司珏轻笑起来,将她揽过,两人好似一对璧人相依相靠。接着司珏又开口:“可是…如若有一日我为了天下苍生必然舍弃你,你可愿为我赴死?”
禹清池蓦然抬起头,她定定的看向司珏,恍然间司珏的脸居然变成了沈砚白,他抬手持一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禹清池的心脏。
禹清池感觉自己心被瞬间撕裂,她惊恐的看向面前的人,他穿着司珏的衣服,却生的一张沈砚白的脸。
“清池,你不是爱我嘛,为我牺牲又有何妨?既然都愿意跟我殉情了,那么你为我英勇就死,也算是一种对我的成全不是吗?你放心,在你死后我会给你生前得不到的荣光!”
“不!!!”
禹清池惊醒,房中一片漆黑,她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心跳快的就像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在床上缓坐了一阵,擦了擦额头的汗,幸好这只是一个梦,不过感觉却为何如此真实……
禹清池起身倒了一杯水,平复了噩梦带给她的情绪波动,梦中场景在脑中浮现。
为什么司珏会在梦中叫她清池?为什么她又会回答司珏那样的话?为什么司珏的脸莫名变成了沈砚白?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禹清池后半夜再不能入睡。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梦到沈砚白,却不想他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依旧那般让人恶心。
这一夜尤其的漫长,翌日清晨,禹清池赖在床上不想起身,她想了一整晚,想的头疼欲裂。
司珏起身后发现禹清池依旧在房内,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她房中。只见禹清池脸颊通红,眉头紧蹙,额头的汗水已经将头发浸湿,贴在额间鬓角。
司珏走上前伸手探过去,禹清池额头温度奇高。
怎的一晚就病成这样?
禹清池感觉有人来,缓缓睁开眼,看见司珏立在她床边,她只能弱弱道:“圣尊我昨晚没睡好,可否允许我今日歇息一日?”
“你好好睡着,本座让他们药师谷送药来。”
禹清池刚想说自己没病,却不想身子软得很,竟撑不起身。司珏先是传音让扶云舟去转达,后则变出一盆温水,用手将方巾在水中浸湿后,轻轻的为禹清池擦去额头的汗。
“怎怎敢劳烦劳烦圣尊。”
司珏没有理会她这句话,手上动作没停,自顾自的说:“昨日你布阵耗损灵力太过,你魂魄本就不稳,又吹了冷风,本座不该拉你去游湖。”
禹清池瞳孔放大,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那不可一世的圣尊好像在给她道歉?
禹清池顿时觉得眼前的司珏平易近人起来,索性自己也恃病而娇,放肆了几分:“圣尊怎么会有错,错的都是我。”
司珏给她擦汗的手一顿:“是谁教你这样阴阳怪气说话的?本座若见到此人,必把他炼了。”
禹清池只好闭嘴,乖乖的任由司珏给自己擦汗,敢问这天底下谁人享受过圣尊亲自服务?她只怕是第一人吧?
想到这,禹清池抑制不住的欢喜,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司珏见此,停下动作:“笑什么?”
“我命好啊,圣尊居然给我擦汗。”
司珏将方巾丢在水盆里,有些别扭道:“本座是见不得你这般脏兮兮的。”
“噢”
禹清池越笑嘴角越高,就差裂到耳朵后面了,司珏被她笑得脸上开始挂不住了,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司珏这一走,禹清池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人生病了或许就是要脆弱些,总想着有人能陪着自己,禹清池当然也不会例外。在司珏还未踏出门时,禹清池马上道:“啊圣尊,我头好疼啊圣尊。”
司珏背着身子听到她这一喊,脚步顿住,他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回到禹清池床边,手指蕴灵,点上禹清池太阳穴。
司珏的手暖暖的,灵力也源源不断的入到禹清池脑中,她的疼痛自然减轻了不少。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司珏:“圣尊我没什么亲人,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就是我亲人。”
司珏心里好笑,昨晚她跟一个闷葫芦似的,不想今日一病话竟然多了起来,还尽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嗯!”
司珏强装不耐烦的回了一声,手上继续为禹清池输送着灵力。
禹清池看向司珏,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上。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撞开:“钟寄灵!!你咋病了!!?我带人来了,我让他们把最好的药拿过来了,你别慌!”
司珏在扶云舟闯进来那一刻,立马收了手,而后双手抱胸站在一边,表情又恢复到以往冷淡的模样。
木青海和几位长老也跟着进来,他们恭敬向司珏行礼后,走到禹清池床前,拿出几瓶丹药:“钟仙师,这些是药师谷炼制的固本培元,修复灵力,解百毒,增强灵力的丹药,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病症,你看哪个合适就先服用哪个,若需要其他的我们再去取。”
禹清池在手触到这些药瓶时,就知这些丹药定是不凡的,心下大喜因祸得福。
只是嘴上还是谦逊:“劳烦木谷主和诸位长老了,只是昨日灵力耗损严重,不慎感染了风寒,休息一日便好。”
木青海:“那就好那就好,药你先用着。”
禹清池当然不会推诿了,都是极品好药,这次用不上,以后肯定用得上的。于是她麻溜儿的将几个小瓶子拽进了被子里藏起来,嘴里还道:“木谷主,你太客气了。”
扶云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冒了句:“钟寄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鸡贼,病装的吧?”
第92章
禹清池刚想骂一下扶云舟,却没想瞬息间扶云舟已经被司珏挥手抛出了门外。
“哎哟喂!圣尊,你干嘛扔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扶云舟揉着自己屁股一脸委屈的进门。
司珏淡然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禹清池噗嗤一声笑开,看见扶云舟狼狈得很,又被司珏怼,感觉头都没那么疼了。
扶云舟厚着脸皮再次进来,这次他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站到禹清池床边。
木青海见状很时务的再次嘱咐了禹清池好好休息后,便带着随从的几位长老离开了。
等木青海他们出了房门,禹清池才缓缓撑起身子。
“扶云舟,黎师兄的那一缕魂魄已经寻到了,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扶云舟瞳孔放大,一脸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啊?…钟寄灵,你不要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啊。”
司珏鼻哼一声:“你难道很有用吗?”
扶云舟缩缩头,他可不敢跟圣尊去犟嘴,圣尊说他没用,那他就是没用,不需要反驳。
只能小声道:“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们打个下手什么的。”
禹清池:“这一次我们算是误打误撞,运气好而已。下一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容易了。放心以后自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说完她还安慰性的朝扶云舟点了下头。
扶云舟听此精神一振:“好好,那我们下个地方去哪呢?”
禹清池还未来的及开口,司珏清冽的声音传出:“病好了再走,你如今这般,是想要本座背着你走吗?”
扶云舟心中一喜,表现他个人价值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当即自告奋勇:“圣尊,我可以背着钟寄灵走!我的作用是苦力!”
“聒噪!”
随着司珏这一句话落地,扶云舟又次被扔了出去,只是这次司珏施下一个结界,扶云舟没能再进来。
他挣扎了一会儿,有些委屈道:“我哪句话又说错了嘛?”
在禹清池给扶云舟投去一个怜惜的眼神后,房门和窗户应声关闭。
房间内只剩下司珏与禹清池两人,司珏再次坐到了禹清池床边。
“头还疼吗?”
禹清池乖巧的摇了摇头:“好多了,谢谢圣尊为我输送灵力。”
接着司珏在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送到禹清池嘴边。
禹清池:“圣尊,这是什么药啊?”
司珏面无表情的回答:“九转还魂丹。”
“这!!这可是能将垂死一线的人救活的神药?我我不过发个烧而已,休息休息便好,用不着这么贵重的药。”禹清池急忙推脱。虽说上好的东西对她深具诱惑力,可是也不能浪费啊!
司珏没有听她说话,手继续往前递了递,那样子看着根本不容人拒绝。
禹清池知道司珏是个不喜欢人忤逆的性子,况且这么难得的好药,又是司珏一片心意,她只能微微伸头去将药丸含住。
在禹清池嘴唇触碰到司珏手指时,司珏忍不住微微一顿,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蔓延了全身。禹清池也是脸颊绯红,将含在嘴里的药吞了下去,不敢再直视司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禹清池马上将话题挑出:“既然圣尊有这种神药,刚才为什么还要让扶云舟去请药师谷的人来给我送药?”
司珏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昨日为他们耗费灵力,他们理应报答,让药师谷拿点药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那些药都不是凡品,你带在身上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禹清池没想到司珏竟处处为她考虑,她将目光凝在司珏脸上。以往的他高傲,冷漠,无情,现在他大方,细致,温柔。
虽然他嘴巴依旧毒,可给她的感觉已经全然不一样了。最初她面对司珏除了敬畏就是害怕。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背后站着司珏,那便是一种心安,温暖。
甚至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依赖司珏了。
当依赖这个词出现在禹清池脑海中时,禹清池不由得怔住了。她从前世开始,除了对师父有这般感觉,对谁都未曾有过。
她不能去依赖谁,也不敢去依赖谁。依赖会让人变得弱小,这一世她除了要救活大师兄还承担着为师父重振太极宗的责任,绝不能弱小。
司珏见着禹清池又陷入了深思,给她倒了一杯水,柔声道:“又想什么了,这么出神?”
禹清池掩饰道:“没没什么。”
气氛再次微妙起来,禹清池不敢再和司珏待下去,往下一躺,把被子拉了上来,小声道:“圣尊,我想睡一会儿。”
司珏见此便也起了身,为她压了压被角,声音轻缓:“嗯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病也就好了。”
禹清池脑中一根弦差点崩断,刚才司珏居然给她压被角……这情势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她才探出头来。
昨晚的梦本就扰得她心神不宁,再加上现在司珏对她越来越亲密,让她脑子一时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如何应对了。
禹清池开始默念清心咒,念着念着困意来袭,竟昏昏睡去。
——
药师谷,坤泽殿
木青海等人从禹清池处回来后,打算一同去坤泽殿商量下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答谢圣尊才合适。
一行人刚进门就见着楚宁安站在殿内。
对于楚宁安的出现,几人颇显意外,因为自从楚宁安的未婚夫婿命陨后,她便喜欢上了一个人独处。除非有木青海的诏,否则从来不会主动来拜见。
木青状似随意道:“师妹啊,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楚宁安把黎川泽的魂魄托付给司珏后,不仅心中一块大石已经落地,生命更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故而整个人看着轻松了不少。因为自己先前做的一些事,她内心对药师谷师兄与弟子们心存愧疚,但她又不能坦明,便想着多做些事来弥补自己这些年的过错。
楚宁安莞尔一笑:“师兄,我今日来是想与你们商议下几日后药师考核的相关事宜。”
难得见楚宁安脸上再露笑容,又主动和他们提及谷内事宜,木青海几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的小师妹终于回来了。
木青海忍不住拍了拍楚宁安的肩膀:“好,太好了…”
楚宁安也有些触情:“这些年,多谢师兄们对我担待…”
其他的师兄也上前和
楚宁安说着体己话。
木青海:“好了,大家都别站着,都坐吧……”
等全部入座,木青海才话入正题。
他正好借此机会问一下楚宁安的意见,终究是个女孩子心细些,不像他们几个大男人,商量半天了也得不出一个一致的办法。
“师妹啊,这个事先不急,现今拿什么谢礼答谢圣尊才是当务之急。”
楚宁安轻叹:“世间的俗物,圣尊又怎么能看在眼里啊!倒不如投其所好的好。”
众人疑惑:“投其所好?”
“这么多年我们是头一次见圣尊他老人家带人下山,有我所见圣尊对那个小姑娘十分宠爱,所以我们要投其所好,不如送礼给她,她高兴了圣尊自然欢喜啊!”
“对对对,师妹说的有理,我们也看出来了,圣尊对那个小姑娘不比旁人……你也是女子,你说说送什么给那个仙师为好?”
楚宁安低笑一声:“师兄,你可知那小姑娘的身份?”
木青海抬头不解:“身份?什么身份?她不是跟着圣尊吗?难道她是圣尊的?”
“不是我昨日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也是大有来头,她居然是虚渺元尊的亲妹妹!”
木青海猛然站起:“什么!!虚渺元尊的亲妹妹?难怪圣尊对她另眼相待不对啊,她不是姓钟吗?”
另一长老马上插言:“大师兄你这就不懂了,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不足为奇。”
木青海点了点头:“难怪了难怪了与圣尊并称二尊的虚渺元尊的妹妹,自是不简单的,那这个礼物必须贵重才行。”
“对了,为了礼数周全,给玄清门也备上一份礼送过去,以表我们药师谷的敬意。”
几人在殿内讨论完后,木青海便即刻让人御剑去了玄清门。
此时正在大殿中议事的沈砚白听闻药师谷人到访,当即放下手中事务迎接。在来人表明来意并且送上谢礼离开后,沈砚白盯着大殿正中摆了满满两箱的珍贵丹药,陷入了沉思。
“门主可是这谢礼有何不对劲?”
沈砚白的脸紧绷起来,过了良久才开口:“你刚才可听那人说了?圣尊与钟寄灵帮助药师谷除了魔气。”
“弟子听见了,那丫头有什么能耐,竟能跟在圣尊身边这么久,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太极宗的人!”
沈砚白脸色越来越沉,就连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说钟寄灵她是虚渺元尊的妹妹!禹清池怎么可能有什么妹妹?”
“也许…是那丫头胡编的呢?”
沈砚白心跳很快,一种不安的情绪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从遇到钟寄灵的那天他就有这种感觉。直到福宁县一事,圣尊在未告知他的情况下强行带走了孙文宾并取走了桃木剑,他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但是他又不敢贸然去质问司珏,只得派人一路打探司珏和钟寄灵的行踪。
得知两人在方府逗留,他曾亲自前往查探,却意外发现二人在搜魂。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搜谁的魂,搜来又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会对他不利。于是他想方设法的去阻止却不想还是失手了……
今日再得到这个消息,他心里的不安感更甚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沈砚白抬了抬手。
一旁的弟子不明所以,但他很少看到门主这般,生怕在多说一句,沈砚白会把躁动的情绪发泄到自己身上。于是马上领命后把人都谴出了大殿。
在众人都离去后,整个大殿顿时空旷起来沈砚白抬脚缓步走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他转身坐下,目光投向远方。
他看着大殿中央的谢礼,手指渐握成拳,为什么他都已经站在这个高位了,他还是那么怕。怕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怕那个已经死了十五年的女人。
而这些莫名而来的恐惧,居然都是在见到钟寄灵以后出现的。十五年来他从未有过,为什么现在突然让他这样惶恐。
想到此,沈砚白眼底渐显出阴狠之色,他要将这些恐惧在还未威胁到他的时候扼杀在摇篮。这么多年他费劲心思,步步为营,好不容易爬上今天的位置,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努力莫名其妙被人毁于一旦。
第93章
司珏给禹清池的九转还魂丹自是好用,她睡醒之后神清气爽,感觉钟寄灵的这个身体再用个二三百年都不成问题。
可是司珏却还不放心,非让她在药师谷休养几日后在出发,禹清池虽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想着司珏总归是为了自己着想,何况以他又是那种不喜欢人忤逆的性子,禹清池也只好应承了下来,正好借着药师谷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也不错。
闲下来后,禹清楚便开始琢磨起来,既然承了司珏的恩,她自然而然要还礼,加之最近司珏待她确实不错,有来有往两人才能经久合作下去。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她决定送司珏一个他‘喜好’的东西。
禹清池自小在太极宗长大,女红不通,家务不会,只有炼器还算懂点皮毛。于是她就地取材,在药师谷收集材料做了一件法器给司珏。
当司珏收到禹清池精心制作的夜明盏时,他努力不用嫌弃的眼神去审视眼前这个油灯形状、灯身暗沉无光、唯有灯心一颗小珠子若隐若现发亮的“礼物”。
观测半晌,司珏忍不住疑惑道:“你做的这法器,有何用处。”
“噢!”禹清池兴致勃勃地介绍夜明盏:“顾名思义,夜明盏就是在晚上可以长亮的灯盏,不需要煤油,也不需要蜡烛就能发光。”
司珏握着灯盏的灯柱,看着上面隐隐发亮的微光,问道:“那它怎么白天还在发亮。”
“圣尊大人你也知道世间万物相辅相成,法器需要灵力滋养或是汲取精华才能发挥作用。此灯盏呢,则是需要借用光源才能发亮。”禹清池一本正经地解释说。
司珏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也就是说有光它就会发亮,没光它就不会亮。”
“正是!”
司珏:……
禹清池看出司珏疑惑,故而极力解释道:“不过你也不要觉得它没用,到了晚上它是可以吸收月光精华而发亮的,这样出去的时候您就不用摸黑了。”
司珏轻打了个响指,于指尖攒出一豆离火。虽是白天,但离火发出璀璨幽蓝的光芒,仍是将一方境地照得明亮非常。
司珏轻挑眉峰,表明就是说她做的法器鸡肋得很。
夜明盏做的仓促,禹清池现在被司珏驳了面子,不得不承认她这个礼物的确拿不出手,想来还是收回来好。她尬笑两声,这就伸手去拿。
司珏却往旁边移了移夜明盏,“这是你专门为本座做的,本座自然要好生收着,下此再接再厉。”
说罢,司珏便将夜明盏揣进袖中,藏的无影无踪。
禹清池见他“笑纳”,如释重负地说:“这几日多谢圣尊的照顾…还有圣尊的九转还魂丹……”
“你送我这礼物,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司珏淡淡问道。
禹清池送司珏礼物其实不光有谢司珏照顾的目的,还有上次那不明不白的一吻,她占了司珏的便宜又想当无事发生,自然心中就会生出别扭。
送司珏礼物,就当贿赂司珏,让自己心里多少舒服一点。
“还有圣尊帮我找寻来黎师兄的又一缕魂魄,劳苦功高。”
司珏不耐地轻提了下嘴角:“罢了,本座对药师谷的考核没什么兴趣,倒是早日为你寻来黎川泽所有魂魄,你便可了却一桩心愿。”
司珏转身离开,禹清池在后面看着司珏的背影走远,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等大师兄复活,真相大白的那天,她
定会做回禹清池,她这个小侍女的身份也就结束了,到时就不再合适和司珏朝夕相处。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有什么坠着,欲落不落一般。
—
司珏不想在药师谷久留,同木青海知会了一声便准备带禹清池和扶云舟离开。临行前,木青海又塞了不少极品药给禹清池,禹清池本着不要白不要,自是欣喜的接受了。一旁的扶云舟看的甚是眼热,布阵的时候自己也出力了好不好?可毕竟当着司珏的面不敢再发牢骚,谁叫圣尊待见钟寄灵呢,这帮老家伙也跟着溜须拍马。
三人刚跨出药师谷的大门,正与刚到药师谷的一伙玄清门弟子相遇。
几人见了司珏便对其行礼跪拜。
听为首之人说他们是来给药师谷送一年一次的仙门大会的请帖,今年正好由玄清门主张摆宴做东家,所以特派三名弟子前来药师谷,待去完药师谷还有别的仙门要去。
此事并不关三人的事,故而禹清池没怎么当回事,只想着不过是凑巧碰了面交汇一下就是,怎知待玄清门三个弟子中后侧方的弟子抬眸时,禹清池怔住了。
这人的面孔虽一时令禹清池想不起来,但她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一番后便记起来,这人不是林风吗?
瞧着模样成熟稳重了不少,不像当初那般尖酸,不过还是透着一股狡诈气质。
“好……好久不见,钟寄灵。”林风怯怯对着禹清池打了声招呼,时不时看向旁边的司珏。
禹清池也懒得对他阴阳怪气,只是淡淡然回应了一句:“好久不见。既然你们有事在忙,那我们就此别过,改日……”
她本想说句客气话,但想回来,又道:“还是不叙了。”
林风面露失望之色,提了好大一口气,似乎做了决定,才对司珏道:“圣尊,可否借用钟寄灵一会儿。我有话对她讲。”
禹清池心道:借用?她是个独立人,又不是什么物件,何必要用“借用”一词。
司珏面色平缓,压根没有回应林风。禹清池瞧着林风问出这句话就石沉大海也挺尴尬的,双方僵持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索性答应了一声:“你随我来吧。”
她给了司珏一个知会的眼神,见司珏眉头微压,表情有些不愉快,但既然答应了也顾不得别的,便动身朝着偏处走去。
林风连忙在后面跟上,一直跟着禹清池走了一百多步,方才在药师谷谷口的一条小溪处停下。
林风吞吞吐吐了半天,禹清池没听出所以然,只好历喝一声:“再不说,我走了!一会圣尊他老人家等急了。”
“不不。”林风忙扯住禹清池衣袖:“别走,我想说……”
“钟寄灵,对不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算了吧。我是欺负过你,但你后来也欺负回来了,还把我弄的那么惨。”
禹清池点点头,她现在哪有空找一个小喽啰寻仇,只要对方不轻易招惹她,她很快连对方的名字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说完了?我走了。”她淡然地从林风身边擦过去,却冷不丁被人拽住了手。
猛然将手抽回去,禹清池转身厉声道:“你做什么!”
“我还有话对你说。”林风一脸真诚。
只是这真诚更像假装出来的,一点儿都不真诚。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禹清池翻了翻眼皮,极力忍耐。
与林风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度日如年,很少能有人让禹清池有这般心情。除了…算了想他干嘛,堵心。
接下来,禹清池对林风所说的话只是默认态度,懒得回应一句。
林风:“他们说你是虚渺元尊的亲妹妹,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你要是早点说,玄清门不会让你做一个低阶弟子的!”
“对了,你跟圣尊是什么关系?他这么抬举你,让你伴在他身侧。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你是虚渺元尊的妹妹啊?”
“当初你的那些术法招式都是你姐姐教你的,或者她留下了什么手本是不是?”
禹清池听他洋洋洒洒问完一通,漠然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林风从刚刚开始态度便多有讨好,现在更是谄媚出了一脸贱笑:“钟寄灵,以前是我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还能不能再续前缘?”
禹清池不由自主露出一副迷惑表情,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滑稽可笑。却见林风突然抬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钟寄灵好,以后老实本分,跟钟寄灵一块修仙卫道。就像沈门主和虚渺元尊当初那样。”
禹清池在心里拍案叫绝,一句话恶心她两次,林风这人真行。
见禹清池没什么回应,林风开始组织更有成效的语言,“我以后要是再……”
“行了闭嘴。”禹清池听的胃里直泛酸水,本来也没怎么吃饭。
她本打算随便打发林风,但又不想白白被恶心这么几回,就说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想看你怎么做。”
林风信誓旦旦地保证愿意为禹清池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禹清池不咸不淡地道:“那你现在就为我退出玄清门,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就不要再画饼给我吃了,没用。”
林风犹豫了一阵,咬牙道:“你说的只要我能做到我定全力以赴,可是…若没了仙门依托,学不了本事,以后我还怎么保护你。”
禹清池轻笑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本来就是戏耍他,做戏做足了也无不可:“你说要跟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你也知道太极宗与玄清门素来不对付,我两要想一起修炼难免会有碰壁。倒不如你脱离玄清门加入太极宗,你我便能一直在一起。到时候,我还可以把我姐姐留给我的术法秘籍送给你,难道还不比你在玄清门熬年头长本事吗?”
林风听到后面眼睛发亮,忍不住问了一句:“当真?”
禹清池循循善诱地引导他:“林风,我虽灵力低微,但是玄清门像你这样的弟子我敢说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这就是我姐姐的厉害之处。可正也我仙根腐朽,一直难以有什么大的突破,所以……我正欲寻一个人共同修炼,也好在成仙路上相互助力。”
林风指着自己胸口:“我,我,我!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我对你死心塌地!”
禹清池勾勾嘴角,“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94章
本来跟林风说话也就只是离了司珏不远,当禹清池再回到司珏身边时,司珏淡然的说了一句:“旧识?”
禹清池从来没把这个林风放在心上,本也没想过今日会在这里意外遇到。算起来她重生成钟寄灵后,和她有些渊源的就是林风,说是旧识也没错,司珏问起来,她便点了点头。
司珏见禹清池默认后就转身上路了,尽管司珏没有再说话,可他此时周身散发的气压,不仅禹清池觉得不对劲,就连跟在后面走的扶云舟都察觉出异样了。
“喂,你惹圣尊不高兴了?”扶云舟快步走到禹清池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禹清池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没有啊。”
扶云舟不相信的看了禹清池一眼,轻飘飘的说道:“不信。”
离开药师谷后,因为还未商量下一个地方去哪,结果就遇到司珏不开心,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一阵。
禹清池想着,总归还是要与司珏商量好下一个目的地,于是蹑手蹑脚的凑上前,笑嘻嘻的跟司珏说话:“圣尊,咱们去哪?”
司珏刚才把禹清池与林风的谈话尽数听进了耳朵,不知道为何心里一阵一阵发闷,这会儿禹清池过来问他,他自是没有好脸色。
但他总要保持一个圣尊的尊严,不能无缘无故跟一个姑娘置气,于是只冷声道:“去玄清门。”
“啊?我们去玄清门干什么呀?黎师兄的下一缕魂难道在玄清门?”
司珏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的面对着禹清池,眼眸微沉:“你方才不是说了,要让那小子脱离玄清门,随你去太极宗,而后你们结成道侣像…你姐姐与沈砚白一般?”
扶云舟看着两人停下脚步在说话,小跑了两步想跟上去听,却不想刚靠近,司珏一挥手,他与禹清池周围升起一个白色屏障,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因为屏障原因,扶云舟不仅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扶云舟知道这是司珏不想要他听,他又没有办法,不满的踢了一个石头,慢慢走到一边坐下,嘴里还嘟囔:“有什么大不了话的是我这个跟班不能听的。”
屏障内,问出这句话后的司珏愣住了,听到司珏说出这番话的禹清池也愣住了。
一个没想到自己清冷孤寂这么些年了,竟然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动了气,一个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圣尊居然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在赌气?
“咳本座不喜欢做事三心二意的人,既然与本座商定寻魂,还这般与人约定,不好。”
司珏撇过头,强行使自己显得平静些。
禹清池放在袖中的小手有些不安的扣了扣自己手心,随后才认真解释:“圣尊,我不过是随意逗弄那人,我从未想过要与谁结为道侣,圣尊不要误会,我现在一门心思只为完成姐姐遗愿。”
“从未想过与人结为道侣?”
禹清池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道心纯净,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司珏听到这话,脸越来越沉,像是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禹清池清晰的看到司珏轮廓分明的脸颊,有轻微鼓动,这种鼓动明显是咬紧后槽牙所至。
“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或许是司珏的情绪波动,天边的云一层层压了过来,遮住了阳光,那层层叠叠蔓延开来的云成一片乌色,隐隐听到云层间压抑的轰隆声。
禹清池抬头看了看天,感觉风雨欲来。说是刚好,因着层云满天,狂风乍起,吹得司珏宽袖长袍飞扬乱舞。
“圣”
“钟寄灵,你说说你送本座这个是何意?”说着,司珏将禹清池给他做的夜明盏拿了出来。
禹清池从未见过司珏如此模样,有些慌张,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发颤:“是是谢礼。”
“仅仅只是谢礼?”
禹清池想不到其他,只能老实的点头。
岂料,司珏冷哼一声,一把抓住禹清池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面前压了一些,而后低下头在她耳边低闻:“那药师谷那一晚的一吻又算什么?也是谢礼?”
禹清池瞳孔蓦然放大,她以为她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事便能过了。
却不想司珏没有再提起,是认为两人达到了一种默契。
纵使禹清池再迟钝,看着司珏因为林风不高兴,再到现在这样一一发问,也明白了司珏是为何?
他在吃醋!他在确认关系!
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圣尊啊!他为何会动情?为何会对她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动情?!
他是一人单挑十万魔军,以一己之力统筹修真界,从青铜鼎中百锤千练百年复活而生的圣人啊!
他怎么可能
禹清池闭了闭眼,指甲掐进了肉里,再抬眼时,她对上司珏似火蕴雷的双眸,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醉了而已,圣尊以为是什么?”
“你!”
禹清池挣脱开司珏的桎梏,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圣尊,您活了这么久,不过一个吻何至于如此挂怀?我本以为我们心照不宣,只当那只是一次简单的肉.体碰撞,却不想入了您的心呐。那以后谁亲圣尊一下,圣尊都要如此确认吗?”
司珏瞳孔放大,眼底的不可置信作不得假。
“圣尊,您不会要我负责吧?”禹清池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嗤笑。
禹清池这般模样看在司珏眼中,他蓦然感觉心似被针扎了一下。
她这是在嘲讽自己?
“钟寄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司珏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带着寒浸冰霜。
禹清池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面上却一派轻松,她刻意上前一步,甚至踮起了脚尖,将自己的脸往司珏面前一凑。
“司珏,要不我再亲你一下,说不定以后你对我更死心塌地?”
司珏一把将禹清池推开:“你利用我?”
其实一开始禹清池的确是利用司珏,所以她不否认,只是后来他们一起经历太多,她甚至觉得跟司珏待在一起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与避风港。
可是,这种温暖她越靠近就越害怕,她好不容易重生了,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怎么能再次陷在男人身上,尽管这个男人是司珏,是天下尊者。
她还是不敢也不能
被司珏推开的禹清池咬紧了自己下唇,再抬头时,眼底只剩轻浮的笑意。
“早知道只需要一吻便能让圣尊为我办事,我当初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在您面前极尽讨好?”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禹清池的话。
夜明盏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禹清池的心也好似被那碎片划伤了一般,疼的让她窒息。
司珏眼底恢复平静,天边的滚雷轰隆而下,一道道闪电划亮了天空。
“这种垃圾之物,岂配本座?”
大雨落下,司珏也未用避雨术,任由雨水打在两人身上。
“钟寄灵,你很好”司珏深深的看了禹清池一眼,而后再一句:“好自为之。”
禹清池的身子往前挪动一步,她已经崩不住,想去拉司珏袖子,却不想下一秒司珏已经消失在她面前。
随着司珏的离开,他之前所布置的屏障也不见了,就连狂风暴雨也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只剩下禹清池被淋的湿答答的站在原地,失神的盯着碎了一地的夜明盏。
扶云舟看到再次出现的禹清池,一脸惊讶:“钟寄灵,奇了怪了,刚才突然下了一阵雨,更奇怪的是这雨就在你们那一片下。”
“诶!?圣尊呢?”
禹清池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随着司珏的离开都被抽走了,她瘫软的坐在地上,一片一片将夜明盏的碎片捡起来。
“他走了。”
扶云舟大惊:“什么?圣尊走了!为什么走啊?!你们吵架了?你惹他生气了?”
禹清池点点头:“嗯。”
“我说你你好好的惹他干嘛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他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刚才的禹清池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害怕,她害怕面对司珏,害怕与他更进一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拒绝。她不想将司珏的一颗心吊起来,再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若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可是后来她害怕了,她不敢了,也不愿了。
扶云舟在她身旁走来走去,一直喋喋不休,禹清池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小心翼翼将夜明盏的碎片收好,放在一个袋子中。
禹清池想着,司珏这样走了也好,她不会再陷入利用他的愧疚中,也不会再害怕把控不住自己。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司珏只是跟她在一起习惯了。若是他们分开,等司珏冷静下来,或许便没有那么多感情。
终究,他是道者大成,怎会为这些小情小爱所困呢。
禹清池起身:“扶云舟,后面的路要靠我们自己走了,圣尊他……不与我们玩这些游戏了。”
“啊?就算搜魂咱俩能行,那聚魂呢?不还得到时候去求圣尊他老人家啊!”扶云舟忍不住埋怨道。
禹清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先搜魂吧……”
扶云舟摆摆手,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禹清池看起来也不好受。他不想多问,只一句:“罢了,也只能先这
样了。”
第95章
禹清池用罗盘一探,指针正指向西北方向,更是显示出一个“麓”字。
扶云舟道:“不会是麓溟吧?西北边境之地,太极宗大师兄飘的真远。”
麓溟距此地两千多里,靠着扶云舟御剑飞行的本事,一路磕磕绊绊要走三天,禹清池不可避免想起那个人。
只是立刻在脑海中驱散。
她怎么会这时候想起他来,莫不是真把他当成工具人。
她已经将人利用了个彻底,要是那人没动别的心思,或许她可以打着他的跟班之名,借一个互惠互利的理由接受他的匡助。但他有了别的心思,若她举棋不定,玩弄圣尊感情这个罪过,她如何担得起。
“动身吧。”禹清池凝重地看着扶云舟:“放心,我会保护你。”
扶云舟:心里更慌了。
扶云舟吞咽一口唾沫:“我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憩一天再出发吧。药师谷整日都有弟子修习,甚是吵闹,我没太休息好,恐怕去那边境苦寒之地更难有安好的时候。”
思及要在路上飞三天的是扶云舟,禹清池便应了他这个要求,两人暂且在药师谷不远处的樊塔镇上休整。
随意吃罢午饭,禹清池想去置办几件合身便利的衣服。
扶云舟肆无忌惮地往嘴里塞着饭后甜点,举动德行比司珏在时放肆不少。听禹清池所说,便道:“就算你跟圣尊有什么嫌隙,这衣服也没罪过,何必呢。”
“麓溟贫苦,穿着不能太招摇。”
粗衣麻布的衣服一般都是百姓自己做的,成衣铺子没有,所以禹清池便真的买了几块粗布要给自己和扶云舟都做一身。
扶云舟靠在客栈的床框,一会儿看向临行密密缝的禹清池,一会儿又朝着窗外东张西望,神情呈现出焦急之色。
禹清池慢悠悠地道:“别看了,他不会来的。”
最后一针收尾,她拎着衣服肩膀两处提起来,对扶云舟说:“来试试衣服?”
扶云舟不甘不愿地过去,将禹清池做的两袖不等,衣长不合,阵脚粗大的衣服套上,昧著良心夸了两句,之后就从仙门新秀成了落草山鸡-
禹清池准备在客栈休息一夜后便动身。
天上挂着一轮残月,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心思有些杂乱。
却听心中骤然响起一声发翁的男声:“钟寄灵。”
双目微睁,手肘以起身的姿态将半截身子撑起后,她又顿住,缓缓躺平在床,脑袋陷进沙软的豆枕中。
不是司珏的声音。
“钟寄灵,我已退出玄清门,你在哪里,我来寻你。”林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脑海。
禹清池本以为至少会肆无忌惮地讥笑他,可这时她却懒得再对林风有什么心思了,翻了个身,却又听那传音屡禁不止,让她的烦躁焦虑更多几分,终是忍不住坐起身。
起初允林风与她千里传音,不过是为了亲耳听到他出乖的下场,现在倒给自己添了麻烦。
索性长夜孤寂,就拿林风当这长夜里取乐的□□。
禹清池回了他一个地点,然后在衣架上扯下外衣匆匆出了门。
不多时,二人在瓷花林场碰面。
瓷花林场本是一处制瓷器的瓷窑,因瓷器精美,工艺高超享有盛名。直到此地美女失踪案频发,官府查到这里,才揭开它的另一面。
原是一匠人的夫人死后,他得了失心疯,将那些与他夫人年岁相当的美女绑走,在烈火中燃成灰烬,骨灰掺杂进制陶的土坯中烧成各种瓷器送往各地。
后来,经查明,那匠人的夫人也是他亲手所杀,他手段残忍地把人放血后活生生烧死,用骨灰烧陶,鲜血做釉,制成一件独一无二的器皿。
此后,他陷入癫狂,四处捕杀美女,被抓那天口中还念着“烧”字。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没了什么瓷窑,只剩一片林场,正因这段故事得名瓷花林场。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自上次林风被禹清池愚弄过后,他便患上了恐黑症,经过良久的治疗才恢复过来。只是在夜里到陌生境地时,还是会忍不住发寒。
一开始他以为禹清池会约他到宽敞明亮的卧房浓情蜜意一番,却不想禹清池开口就是他从未听过的地方。他已经退出仙门,为此还受了仙鞭,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所以不得不来。
只是这“瓷花林场”听着像个有意境的地方,来了后怎的鬼气森森。难怪当时他问路的时候,旁人都一副莫名奇怪的样子看着他。
“林风,我特意找个宽敞的地方。”禹清池看着林风,面上没什么情绪,“你不是想学我姐姐的术法吗?”
禹清池双手结印,身体慢慢悬起,“我教你。”
“此招魂阵,可引十方幽灵,威力巨大。”
林风连说两声“好”,然后才反应过来,“等等,招魂阵…不行,不行!
禹清池不由他说,缓缓将阵铺开,一张硕大的阵印覆盖整个林场。
设完阵后,她坠下地,转身欲走。
在她转身之际,林场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草木声,瓷器破裂的声音和风管的声音齐鸣。这些声音预知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禹清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想回去补觉,第二天来捡林风的尸体。
林风在她身后叫嚣:“钟寄灵,你耍我?你这个毒妇!”
“你跟太极宗那几个借着虚渺元尊名头招摇撞骗的人一样吧!你根本就不是虚渺元尊的妹妹。只不过,只不过你骗术更高超,连圣尊都信了你的话!”
禹清池回头,将食指放在唇间:“嘘,她们都听见了。”
“什…什么。”
禹清池将一串符纸扔给林风。要非他提醒,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虚渺元尊的妹妹的身份,而林风只是一俗人。若他真有好歹,于太极宗和虚渺元尊的名声都没好处。
只能不甘心地再护佑他一次,不过,罪还是该让他受的。
禹清池唯恐凄厉叫声打扰自己清梦,急匆匆离开瓷花林场。
第二日,她与扶云舟整装出发。
与禹清池所想的一样,在罗盘的指引下,果然一天才飞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们在客栈休憩一晚,又飞了一日。
结果,扶云舟因被风吹的厉害,没出息的染上了风寒。
两个人只能稍作休整,再继续行程。
安顿了扶云舟,禹清池想着趁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去给他买药。
在药房,她竟碰到一伙仙门弟子,看那一袭显眼的紫蓝星月袍,便知是掌星殿地弟子。
禹清池素来跟掌星殿没什么交好,本也没当回事,却冷不丁听他们说道:
“哎,赶紧着吧,一会就要出发去拜会太极宗了!”
年纪稍微长了一点的弟子用剑鞘敲在说话的弟子头上,“什么拜会啊!咱们是去兴师问罪的!”
听到“兴师问罪”四字,禹清池激灵一下,不免竖起耳朵来听。
“那太极宗杀了人,还拿人炼尸。仙门大会召开在即都敢这么横行霸道,其他仙门自然要合力诛讨。”
“师兄,你说这太极宗可真够邪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柳穆北当初以一己之力排除众议坐上宗主之位就是修习了邪术。他这么多年也没个道侣红颜的,我听说是因为那邪术伤及男性根本,他啊,成了太监!”
话音一落,众多掌星殿弟子在药房中轰然笑起。
禹清池双拳紧握,胸口上下起伏。那对面的掌柜问了好几句她要买什么,她充耳未闻。
直到掌星殿的几个弟子都察觉到不对劲,要朝禹清池走过来时,她才缓慢反应过来,对掌柜道:“伤寒药。”
“你早说嘛。莫不是听闲话听的连病都忘了。”掌柜的拿着小秤去称药,一边称一边说:“你也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仙门的事情不关你我的事。”
“是。”禹清池咬牙回了一句。
结了银子,她便提着药往药房外走。
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掌星殿的几个弟子用剑拦下来,年长一些的弟子走到禹清池面前,问她:“丫头,呵,看不出来身上还有些灵气,应该是仙门弟子吧。不过仙门弟子就算是穿便服,也不会穿你这种粗布衣服,我倒是很奇怪啊。”
那弟子说着便用剑鞘挑起禹清池的衣衫,一副又是嫌弃又是戏耍的表情。
禹清池回了他一记冷冷的眼刀,厉声道:“滚开。”
“滚?”
几个弟子哄然笑起来,有个色胆包天的甚至想触碰禹清池的肩膀。
禹清池往后挪一步,“我看掌星殿真是没什么长进啊。赤微星君便是这么教弟子的?一点仙门规矩都不懂,丢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议论我掌星殿!”年长的弟子怒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岂配直呼太极宗宗主名讳。”禹清池方才听他们羞辱柳穆北,怒气已在弦上,本想暂时忍下,不想他们蹬鼻子上脸,那就没必要再忍。
几个弟子互相看了几眼,年长的那个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拍手道:“原来她是太极宗的啊,看来还懂点事,知道阴阳袍穿出来丢人,宁可穿破衣麻布也不敢穿自家道服。”
第96章
掌星殿那个弟子带着嘲讽说完,其余弟子笑成一团,禹清池忍无可忍,在手心捏了一个决,随后两张定身符扔过去。
只见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弟子当即嘴上似被人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脸上顿时显现出了红印。
接着其余弟子脸上都出现了红手掌,因为被定了身,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你用什么”这人话还未说完,脸上又被空气扇了一巴掌,将未说完的话给打了回去。
“妖女!”“啪!”
禹清池双手抱胸站在他们面前,肉眼见着面前几人的脸越来越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的憋闷之气才舒展了几分。
曾经二师兄跟她说过,要是骂不赢别人,直接动手让人闭嘴就好了。现在她倒不是骂不过,只是不想与他们做口舌之争。
“无知小辈,我今天替赤微星君教训教训你们,要是不爽,随时欢迎来寻我报仇。”禹清池丢下这句话就走。
那几人一边被扇着耳刮子,一边怒目圆争,可惜禹清池所施的术法实在奇怪,他们几个人费力结印了好一会儿,就是解不开。
禹清池留下背影,跟他们摆摆手:“这个咒法我定了每人必须挨够五十个耳光,要没挨完是解不开的,几位道友好好享受吧。”
在回客栈路上,刚才几人在药店谈论的那些话一直在禹清池脑中回荡。
禹清池越想越觉得事情奇怪,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事绝对与沈砚白有关。现今他稳坐玄清门门主位置,而玄清门又是为六大仙门之首,除了司珏有如此号召力,第二个人便是他了。
以禹清池对司珏的了解,司珏虽不近人情但做事光明磊落,才没心思去搞这些事来给自己添麻烦。而沈砚白就不一样了,他跟太极宗的不对付,太明显不过了。
“扶云舟,扶云舟!别睡了,你赶紧起来吃一顿药,我们去太极宗。”
回到客栈的禹清池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以往她不在时,不知道二师兄受了沈砚白多少刁难,如今她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扶云舟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撑起来,因为灵力使用过度,又带人御剑飞行一千多里,劳累异常,这才感染了风寒。
他哑着有几分像鸭子的声音茫然道:“去太极宗?你不是要到麓溟搜黎师兄的魂魄吗?怎么又去太极宗?”
禹清池这会儿心里着急,一边引出离火给扶云舟煎药,一边简单将在街上听到的事情大致说了。
扶云舟轻咳一声,一张奶白圆润的脸上出现了认真的表情:“这事的确蹊跷你既然作为元尊的妹妹回去一趟也无可厚非,可我就不去了,我病了要休息”
禹清池一把捞起他:“我不能御剑,若是用走的,起码半个月才能到太极宗,到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扶云舟一脸苦相:“感情我是你的腿啊?”
禹清池偏了偏头,一脸天真:“不然呢?”
“钟寄灵,我知道圣尊为什么走了,你这个女人心太毒了我命苦啊本来想跟着圣尊学本事没想到”
禹清池不耐烦的打断他:“闭嘴,跟着我你也能学本事,先把这个吃了。”
扶云舟看着禹清池递过来的一颗圆丹,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药师谷给的固本培元的上品丹药,你吃了这个待会再把风寒药喝了,应该明日就能御剑了。”
扶云舟一把抓过就往嘴里塞,生怕动作慢了禹清池收回去。他吞咽了后打坐调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受损的灵力恢复不少,连带着人气色看起来也好些。
“为什么开始你不拿出来,吃了这个我还用吃什么风寒药,多此一举。”
禹清池将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随意的说:“刚开始觉得你不配吃这么好的药,风寒而已,反正也不急。”
扶云舟嘴角有些抽搐:“我谢谢你居然如此坦诚,将你的唯利是图演绎的淋漓尽致。”
禹清池:“你的夸奖我收下了。”
扶云舟:“”
翌日清晨,禹清池一早就将扶云舟从床上拽了起来,扶云舟不情不愿的起来御剑,得到禹清池到了以后再给他三颗固本培元丹的保证后,他才有了动力。
在禹清池的催促下,中午十分他们已经到了太极宗所在地界。只到了这里,禹清池就感觉此处蕴含的灵力比往日盛了不少,想是已有不少仙门之人已经到了。
到达太极宗大门时,禹清池与扶云舟从剑上下来,看见大门大开,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禹清池皱了皱眉。
“太极宗的人呢?”
禹清池看着这样场景,想到这时候说不定沈砚白已经带人进了门,太极宗弟子都在里面,所以没人接引。
她拉过扶云舟几步轻功跃上了房顶,扶云舟马上道:“干嘛啊,上什么房顶?”
禹清池神情严肃:“先观察。”这句说完后,她又带着扶云舟跳了几个房顶,直到看到太极宗正殿外广场,他们在在一处隐藏下来。
“我靠,这么多人啊。”
此时,广场上站满了各大仙门的人,柳穆北率领一众身着阴阳道袍的站在一边,另一边却是以沈砚白为首的仙门众人。
而两人中间位置摆着几具以白布盖住的尸体。
沈砚白手持明逍剑,身着玄清门门主道袍,头束白玉金冠,衣袂飘飘,盛气凌人。
“柳宗主,这些可是你太极宗弟子,而他们死于你太极宗独门术法,你作何解释?”
众人将目光凝在柳穆北脸上,想看他如何作答。柳穆北怒意满容,握剑的手也因用力,青筋爆起。
阮秦桑率先站了出来,他本就生的清俊,此时气势也不输玄清门弟子,声音淳厚稳重:“沈门主,你随便抬几具尸体来就说是我太极宗弟子,还让我师父解释,你一贯看不顺眼我们太极宗,如此针对是否有失第一仙门的气度?”
说完这句话后,阮秦桑自知逾矩了,转身向柳穆北作揖后乖乖退下,柳穆北也不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沈砚白向前踏出一步,轻笑一声,眼底不屑之色尽显:“太极宗向来这么没规矩吗?宗主不说话,反倒是一个弟子出来嚷嚷,真让人看笑话啊。”
“我太极宗没有你玄清门那样高贵,只要是太极宗的弟子,谁都可以为宗门发声。我的嫡传弟子说句话怎么了?难道也要你沈砚白许可?你管的可真够宽的啊。”
柳穆北没好气,对于沈砚白也是不客气惯了,自是不会给他面子,一句话夹枪带棒说的沈砚白脸
色一阵发白。
“你怎能如此与我们门主说话!”旁边一个玄清门弟子突然跳出来,指着柳穆北厉声道。
岂料这时,玄清门弟子伸出的手被一股猛力打击,像是被人折断一般,他“哎哟”一声,捂住自己受到攻击的手臂。
“玄清门的弟子倒是懂规矩!”阮秦桑脸色看着清风和煦,语气却比刚才狠戾的多。
柳穆北轻笑一声,挑衅的看着沈砚白,沈砚白咬了咬牙,但面上却不得不保持他作为玄清门门主的风度,只得回身对刚才那位弟子训斥道:“不得无礼!”
那名被折断了手臂的弟子一脸委屈的站回去,用恢复术将自己折断的手臂修复。
“柳宗主,我此次来只是向你询问,既然太极宗也属于我们六大仙门之一,那自当为天下仙门做出表率,你的弟子不明不白谋冤而死,难道你都不追查?我只是帮你而已,请你不要有这么大敌意。”
柳穆北冷哼一声,他看到沈砚白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就犯恶心,对于他说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噢?帮忙?我看你们这架势分明是来挑事的。”
沈砚白沉凝一阵,没有直接回答柳穆北这句话,而是挥手掀开了地上几名弟子面上盖的白布。
白布下的弟子皆身着太极黑红道袍,面上毫无血色,似乎是血液都被抽干,嘴唇青紫,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
“柳宗主,你看这些可是你门下弟子?”
阮秦桑靠近辨认,这几个人的确是刚刚入太极宗不久的年轻弟子。前不久宗门里就传出他们无缘无故失踪了,他还派人出去寻了好久都无果,谁想尸体居然被沈砚白带过来了。他像柳穆北点头表示认可。
“这的确是我宗门弟子,沈门主,你又是如何发现他们的?”柳穆北随即道。
这一问题反向抛给沈砚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砚白身上。
沈砚白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站出来:“我玄清门虽只是一介仙门,但承蒙各位抬爱,借着圣尊他老人家的光,引领六大仙门…所以在各处都时刻关心所有仙门弟子的安危。前些日子,我玄清门弟子下山游历,偶然间发现太极宗几位弟子异常,这才上前查探,却不想他们跟中了邪似的,在垂死挣扎之际,还伤了我玄清门弟子。仙门大会召开在即,我玄清门作为东道主,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特意上门问问此事。”
“呵,那可真是巧啊。”
第97章
柳穆北话刚落,只见众仙门中赤微星君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沈门主莫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什么中邪,什么伤人,说的直白点,这几个太极宗弟子在伤人时便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明明是死后被人用邪术控制,所以才会举止奇怪,像了中邪一般,见人就杀。”
“现在仔细辩来,这几具尸体甚是眼熟……想起来了,我掌星殿弟子曾见过这伙太极宗弟子打着已故的虚渺元尊的名头招摇撞骗。在通报我后,我便带人把他们送回了太极宗。不想再见时,这些人已经是几具死得离奇的尸体了。”赤微星君说完故意的叹了口气。
八卦岭门主顾巍堂出言道:“惊门主,你确定那几个被太极宗带回去的弟子就是这几个人?要真这样,这几个弟子被太极宗带回去后再出现便成了伤人的活尸,太极宗难辞其咎。”
赤微星君一脸郑重:“确定,当时太极宗还严惩了这几个弟子。”
经赤微星君惊云澜和顾巍堂一唱一和,柳穆北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发生过的一件事。
自家的确有几个刚入门的弟子不顾宗门规矩,在外打着虚渺元尊临世的名头到处收人香火,拿人供奉。后来赤微星君带着掌星殿数名弟子借此寻上太极宗门来,借题发挥,小事化大,闹腾的好大一场。太极宗理亏,不得不严惩那几名招摇撞骗的弟子,然后又承诺整改全门上下,才送走这年纪比树老,心眼比狗小的惊云澜。
柳穆北道:“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几个弟子被我按照门规惩戒过后,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这几个人的死跟太极宗没有关系喽?”赤微星君噙着笑,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质疑。
柳穆北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惊门主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几个的死跟太极宗一定有关系呢?我记得当时惊门主提着他们找上门,要太极宗一定要肃清门派,我按照惊门主所说,将几个人处分。他们不满擅自离开宗门,后面成鬼还是成仙都是他们的造化罢了,与太极宗无关。”
“你!”听到柳穆北执意不认,赤微星君无话可说。的确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几个太极宗弟子是被柳穆北炼成活尸,刻意伤人。
柳穆北蹲下来,将几个尸体身上掀开的白布又重新盖回去:“死者为大,先把他们放在太极宗门中好生安置,我们几个仙门再商议出一个专门的人来验尸,待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何人后,大家再这般火急火燎地发难也不迟。”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他们这般乌泱乌泱聚在一处,可不是为了听一句“待有确凿的证据”,于其他五大仙门而言,既然沈砚白将他们召集起来,便已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却不成想此刻沈砚白淡淡说道:“好,便如柳宗主所说,待查明真相再严惩凶手。若查明凶手就在太极宗,那沈某便顾不得你我仙门之间情谊,要拿柳宗主是问。”
柳穆北行得正坐得直,而且太极宗的弟子也不会做出这种邪恶之事,他自然有把握。他向前两步,面对着沈砚白,沉声道:“沈砚白,我早晚会让你自食苦果。”
沈砚白攥紧拳头:“柳穆北,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穆北轻蔑地笑了声,随后回过身面对众仙门:“在场诸位,来者即是客。我待会命人将后山客房收拾出来,大家在此处好好休整,相信不日便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侧目朝沈砚白瞥了一眼:“到时候谁清白无辜,谁在浑水摸鱼,自有分明。”
沈砚白深吸一口气,不能一举拿下柳穆北他已有预料,柳穆北终归是一宗之长,就凭几具尸体笃定对方是凶手谈何容易。毕竟软刀子割肉,好事多磨,急也急不来的。
何况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事端,先让其他仙门和太极宗对立起来,这样才有借口在仙门大会上把有争议的太极宗逐出六大仙门。既然已经得尝所愿,沈砚白自不会像旁的仙门一样留在太极宗等什么水落石出,他召集弟子欲要回玄清门。
这时,突然从广场上方的屋顶滚下一个人来,那人在地上摸爬了一会儿直起了身。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紧随他的脚步飞下来,两人并肩站于众仙门弟子外侧。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禹清池和扶云舟只得一步一步朝着人群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偷听。”
“是啊,这也太放肆了…”
……
各仙门的弟子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出声。
其中掌星殿中一眼尖的弟子先认出了钟寄灵,他一脸惊恐:“妖女……她是那个妖女……”
他身旁的几人也随即喊出了声:“师傅,就是她,在药店就是她用妖法控制了我们……”
赤薇星君看向禹清池和扶云舟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不过,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而沈砚白定睛一看后,目光凝重起来,钟寄灵怎么会在这?虽说他到太极宗发难,就是想借此引出钟寄灵,伺机杀了她。可钟寄灵这人身上谜团重重,她先前一直处心积虑的想加入太极宗,后又声称是虚渺元尊的妹妹。不光能得到司珏的另眼相待,而且还一直在搜寻什么魂魄,想来她一定跟太极宗的柳穆北有紧密联系,或者说他们在酝酿着惊天的计划。
他的心莫名难安,这计划很有可能会倾覆他所有的权利,一定要先稳住,待万无一失了在下手。
“钟寄灵!”万七月率先叫出了禹清池的名字,她还想说点别的,但看见沈砚白的目光扫过来,便立刻噤声。
药师谷的木青海随即补上一句:“钟仙师?真的是你啊,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虚渺元尊的妹妹。哎?钟仙师来了,那圣尊他老人家?”
木青海到处搜寻着司珏的踪迹,这番表现让在场之人无不以为禹清池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人物,当
即重视了起来。
其实,前几日木青海便逢人就说一钟姓弟子声称是虚渺元尊禹清池的妹妹,起初大家都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靠着虚渺元尊的名号欺世盗名之辈,可是又听木青海说这人身边的是镜玄圣尊,因此为她的身份增加了七八成的可信度。
如今大家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虚渺元尊的亲妹妹,可一见面又都觉得,这人未免太平平无奇了。除了长相还算清秀,周身的气韵和灵力修为,没有一处像得了她亲姐姐的真传。
不过禹清池一出现,仍是瞬间引发各种争议。
“以前从未听过元尊有什么亲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冒出了一个妹妹?”
“你没听木谷主说过,她可是和圣尊一块去过药师谷的。要是她真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圣尊早就将她就地正法了,怎么会让她跟随。算起来虚渺元尊殒身时,她还是凡人,或许虚渺元尊是为了保护她才没对世人说过。”
“啧啧,就这周身泛出的灵力,我要是虚渺元尊我也不说我有这么个妹妹,丢人。”
掌星殿那几个弟子心里不服气,忍不住反驳:“她怎么可能是元尊的妹妹,她分明就是打着虚渺元尊法号的骗子,她还会妖法……”
“你们闭嘴。”惊云澜狠狠瞪了门下弟子一眼,厉声道。
禹清池无视自己的出现引发的议论,谁知在她和扶云舟穿过层层人群时,又有八卦岭门人看清了一直在遮挡自己的脸的扶云舟,当即叫出了扶云舟的名字:“扶云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巍堂听见来人是扶云舟,眉毛倒竖,厉声道:“扶云舟,你还敢让我看见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已经不是仙门中人,你是被我亲自逐出师门的。”
扶云舟将脸用手掌遮了遮,他觉得很是丢人。要不是刚才钟寄灵在屋顶痛骂沈砚白的时候,自己说了一句柳穆北不是沈砚白的对手,钟寄灵就不会和他吵起来。以至于他一个马虎从屋顶摔下来,逼得钟寄灵也不得不现了身。
此刻扶云舟不敢面对八卦岭的诸位,但禹清池却走的堂堂正正,很快两人便迎着众人的目光到了沈砚白跟前。
禹清池先与柳穆北对视了一眼,尊敬地俯身抱拳叫了一声:“弟子拜见宗主。”
柳穆北骤然想起,这个别人口中虚渺元尊的妹妹就是当初被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伙食房钟姓弟子。柳穆北虽对她的身世存疑,但还是冲禹清池微微点点头,表示认可她太极宗弟子的身份。
此番行为却引发沈砚白不满,沈砚白轻嗤一声后道:“钟寄灵,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出现。”
禹清池正视沈砚白,“我是被沈门主亲自逐出玄清门的,而不是背叛玄清门,沈门主难道还要在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直僵持下去吗?连圣尊他老人家都认定了我太极宗弟子的身份了,沈门主又何必胡搅蛮缠,即便当初发生的事情其他人不知,可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呢。”
沈砚白提了一口气,轻笑一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牙尖嘴利。拿圣尊来堵我的口?哼,也罢,本门主不屑与你计较。”
禹清池阴阳怪气地说:“呵,那我还应该多谢沈门主对我宽宏大量了。”
第98章
要说刚开始还有人对禹清池的身份有所质疑,但在见到禹清池面对沈砚白这般不卑不亢后,心里已经有了计量。再看向禹清池时,面上自当尊重了几分。
禹清池的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周,发现除了灵驭门只派了一名长老和几名弟子跟随,其他几大仙门的阵仗都不小,收回视线后她淡然开口:“我看几大宗门对我们太极宗疑虑重重,此事要是不给个交代,你们也会不甘心。太极宗向来做事光明磊落,如若是今日查出来我们没有问题,沈门主,你带着几大门派围太极宗这事,总该给个说法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玄清门何时围你们了,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站在沈砚白身旁的弟子还未等沈砚白发话就急忙跳了出来。
“嘘!!玄清门的规矩呢?”禹清池一脸不屑的看着沈砚白。
此时,沈砚白微微变了变脸色,他心里发慌,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那双眼睛,那种眼神格外熟悉。
“沈门主?你怎么不讲话?你要是不做个承诺,那岂不是以后我们太极宗随随便便就要被仙门指责围观,你们当我们太极宗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禹清池这话蓦然将声音拔高了一些,在场的人瞬间将目光放到了沉默的沈砚白身上。
木青海因为受过禹清池帮助,也知道这个姑娘圣尊对她不一般,于是率先站出来表态:“我药师谷绝无要为难太极宗的意思。我说沈门主啊,你这兴师动众的…的确,不太好看,要是太极宗真做了什么事这倒无。假如没有,我们几大仙门一同道歉,都是应该的。”
木青海很聪明,他首先将自己门派的责任撇了个干净,后面又作为中间人说了句公道话。若是真查出有什么,他是维护了太极宗的。若是没查出来,又给了众仙门台阶下。
毕竟,现在禹清池要道歉承诺的对象是沈砚白,又不是其他门主。
沈砚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又必须维护一门之主的体面,只能开口:“若是真没什么,玄清门自当向太极宗抱歉,本门主一贯是拿得起放得下。”
禹清池内心一阵犯呕,这沈砚白随便说一句什么话都要标榜显示自己的高尚,那副嘴脸实在让人恶心。
既然话已说完,禹清池转头看向柳穆北,眼神坚定,她将声音压低:“柳宗主,相信我。”
柳穆北那一刻震在原地,刚才这个钟寄灵说出那句话的神态,动作,语气都像极了他的师妹禹清池。
柳穆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虽对钟寄灵所谓的什么虚渺元尊身份有所怀疑,但此刻他知道不是详细追问的时候,只能压下心头种种疑问。
禹清池得到柳穆北的认可后,上前查探地上几位已故弟子的尸体,这些尸体死状难看,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以外观来看像是被什么鬼怪攻击吸食,可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以刚才他们所谈论的,似乎他们在生前就行为疯狂,到处杀人,实在蹊跷。
禹清池仔细查看着,她不经意间在一个人头顶位置摸到了一个凸起状,她马上去查探另一具尸体,果不其然那具尸体也是如此。
沈砚白看着禹清池的动作,眼神越发阴冷,他背于背后被长袖遮挡的手在人们看不见的时候做了几个结印。
突然!几具尸体站了起来,而且双目睁圆,而瞳孔中只有眼白,不见眼珠。
禹清池赶忙跳开,往后退了几步。
“诈尸!?”“尸变?!”“化僵?”
在场都是仙门弟子,对于这些事也是司空见惯,除了一阵阵疑惑,却并没有慌张。
阮秦桑立刻从胸口摸出几张定尸符,快速贴在几具尸体额头,却不想这定尸符根本不起作用,几具尸体行动自若,动作也不僵硬,直接朝沈砚白等一行人袭去。
沈砚白冷哼一声,拔出明逍剑,以灵灌剑就朝几具尸体挥
去,尸体瞬间被砍成两半。
尽管被砍成两半,尸体因为没有精.血,倒没有多血腥的场面,只是在地上依旧移动。
“这什么啊,符咒不行,砍了还能动!太邪门了!”
药师谷因为并不擅长捉鬼拿妖,对于这种事算是见得少,所以发出此感叹,并且一众人很整齐的往后退了数米。
柳穆北刚抬手准备去压制这些在地上蠕动的“东西”,禹清池一把按住柳穆北的手,而后低声道:“宗主等等,再看看,他们应该是被人施了傀儡术。”
禹清池的目的就是想等待看下一步事态如何发展。这时候沈砚白手心燃火,一把朝几具尸体丢去。
此火虽比不上圣尊的三味真火,却也是蕴含灵力的,燃烧邪门玩意戳戳有余。那几具尸体着火后,瞬间化为了灰烬。
沈砚白的此举动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禹清池走上前:“沈门主,你先是带着尸体上门讨要说法,后又动手损毁了尸体,现在查探不到,我太极宗要如何向众仙门证明无辜!”
沈砚白一拂袖,眉眼压低,伸出一只手指着禹清池厉声道:“是你!这些尸体在你查探把控过后就尸变,你就是练就邪术之人,你以尸起舞,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扶云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道:“喂,那么大个人了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控尸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这些尸体为什么起尸后不攻击太极宗弟子,而是直朝我们而来?”
禹清池听着,只觉得好笑,这种拙劣的嫁祸他居然也能用的出来。
沈砚白却不以为意,他做出一副悲悯的模样,沉声道:“柳宗主,你门下弟子当着我们众人的面起术,你竟闭口不言,我看就是你教的他们!”
“我放你妈.的屁。”
柳穆北脾气上来了,直接一句脏话出口,再也顾不得面子。
禹清池冷眼看着他表演,静等他的下一步动作。尸体现在被损毁,她也找不到证据。沈砚白如此激动,此事肯定跟他有关,当人慌张时,定会露出破绽出来,她现在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钟寄灵,你本是我玄清门弟子,无缘无故离开门派加入太极宗,我想你定是被柳穆北控制。”
禹清池冷哼一声:“你可真会演啊!”
这时候顾巍堂站了出来:“沈门主说的没错,这个扶云舟原是我八卦岭最有前途的弟子,因犯下门规被我生气赶下山,没想到他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跟着这个女人到处鬼混,我看他也是被太极宗蛊惑了,不对!是邪术控制!“
顾巍堂避重就轻的只说出了扶云舟是犯了门规,不敢向众人说起是因何事,毕竟去镇魂殿改阵一事如若被六大仙门得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这个门主也难辞其咎。好在镇魂殿安然无恙,他也可将此事瞒得天衣无缝。
见顾巍堂替沈砚白开了口,掌星殿的惊云澜很识时务的给了那几个被禹清池教训过的弟子们一个眼神,那几个弟子也算机灵,便你一言我一语道:“我都说了她是妖女,那日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让我们自扇耳光,我们怎么解都解不开…”
“仙门何时有这种邪门术法了,定然是太极宗这些鬼里鬼气的歪门!”
……
众人众说纷纭间,玄清门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面无血色,眼眶发黑的人。
禹清池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她扔在瓷花林场被冤鬼蚕食的林风!
在林风被冤鬼消耗了几日,精疲力尽时,正巧遇到了下山来的沈砚白。林风像看到救星似的对沈砚白哭诉了自己的遭遇并求沈砚白让他重回玄清门。对于这种天资平庸又背叛师门的人沈砚白本来不屑搭理,但听到他话语中提及了钟寄灵,便动了心思,觉得林风兴许以后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将他留了下来,却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现在让林风直接出来指证钟寄灵,效果更盛。
沈砚白当下指使弟子把林风推了出来。
因为林风还有被冤魂厉鬼纠缠的阴影在,所以说话也说不利索,只能颤着声:“是是她她骗我…那那日她她招了了无数厉厉鬼,想想至我于死死地。”
众仙门一眼就看出林风这是被脏东西纠缠很了,所以他最后的指责几乎将禹清池的罪名坐实了。
“哼,虚渺元尊的妹妹?我与清池为道侣多年,从未听她提过什么妹妹,我看你就是打着这样旗号为非作歹,今日我便要为清池肃清名誉,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身后之名!”
沈砚白高声说道,脸上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演的让禹清池都忍不住鼓掌。
仙门众人经沈砚白这样一说,再看禹清池的眼神都变的不善。
禹清池刚想开口,沈砚白马上双手结印,嘴里还道:“既然这个女子与八卦岭出走弟子已经被邪术玷污,为了避免他们再祸害他人,我现在只有立刻对他们进行——净化!”
禹清池看着沈砚白的手势,那哪是什么净化,明明是一带着杀招的术法,而且威力巨大。
因为结印吟唱时间越长,术法威力越大这是仙门中人上的第一堂课。
“慢着!沈门主请谨慎,钟仙师之前到过药师谷,根本没有中什么邪术,沈门主万不可贸然行事!”
众人向发声之人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药师谷湛青色长老长袍,面容冷艳。
禹清池:“楚长老!”
楚宁安缓缓走出来,打断了沈砚白的施法,语气坚定:“钟仙师道法高深,当日为我们药师谷画阵除魔,定然不会修炼什么邪术,更不是被什么邪术控制,我们药师谷的弟子都可以作证!”
第99章
楚宁安的出现让在场众人略有吃惊,柳穆北定睛一看,眼睫略微颤动,已经认出楚宁安是大师兄的昔日道侣。
“沈门主,钟仙师不仅道法高强,而且是圣尊很重要的人,你若今日在此对她,他日圣尊若是知道了,你如何交待呢?”
楚宁安很聪明,她是知道现在沈砚白是一心针对太极宗,特别是在钟寄灵出现后,沈砚白明显更加着急,这其中缘由虽不知,但定有古怪。
别说钟寄灵跟圣尊那层关系,单说钟寄灵要帮黎川泽聚魂这事,楚宁安也不得不帮。
不提圣尊还好,一提到圣尊,沈砚白更加心慌。钟寄灵不知道给圣尊下了什么迷药,让圣尊陪着她跑了很多地方不说,还处处维护她。
而钟寄灵给他的感觉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种被人窥探到秘密的惶恐,被人握住把柄的恐惧无限在他心里放大。
所以,今日圣尊不在,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掉她,不然以后定是麻烦。
沈砚白再次结印,语气冷然:“楚长老,你不需要为修炼邪术的人辩解,尽管她曾经再好,作为仙门中人一旦修炼了邪术,下一步就要入魔,你是想看我们仙门再经历一次浩劫吗?”
楚宁安还想开口再言:“我”
木青海一把拉住她,并且摇了摇头,他能帮禹清池与太极宗只能到此,要是再阻拦,只怕后面会引起沈砚白不满。
玄清门现在还是六大仙门之首,若是惹得沈砚白不满,以后只会处处受限,他们药师谷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就算以后圣尊知道了,今日他们已经帮过,而且基本上站在中立位置,也算过得去。
楚宁安知道自己师兄能够坐上谷主位置就是因为他善于交际,十分圆滑。假如她再执意坚持,只怕会让药师谷难堪,为此她不得不闭了嘴。
她退下来后,悄悄在袖下以灵力启动了印咒,却没有说话,只将周围的声音给放了出来。
上次在将黎川泽魂魄交予圣尊后,她太
过惦念,所以趁禹清池养病时,她私下斗胆请求圣尊给了一个能够联系到他的印咒。只要启动这个印咒,那么就能直接与圣尊对话,她也能询问圣尊搜魂进度。
此刻,沈砚白结印已经完成,只见他双手横推,一道白光瞬间向禹清池飞去,这股蕴含杀气的灵力极猛,还未近身,禹清池已经受到压制,胸口闷痛,不能动弹。
以她现在的灵力,根本抵御不住。
柳穆北见此一个闪身挡在禹清池面前,接着快速在空中画圆,而后一圈符咒漂浮在圆圈上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的印咒无形墙面,将沈砚白的攻击挡去了不少。
然而沈砚白是下了杀招,所以威力极大,印咒只卸去大部分灵力冲击,剩余一些将柳慕北击飞。
柳穆北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宗主!!”
“二宗主,你没事吧?”禹清池跑上前,将柳穆北扶起,其余弟子悉数围了上来。
沈砚白收回手,冷言开口:“柳宗主,你既然这样维护修炼邪术之人,想必这邪术就出自你手。而且你也受伤了,我这净化之术本就只对修炼邪术的人有作用,你要是灵力纯净,断不会受任何影响。”
“卑鄙,你这招灭神掌是杀招,别以为我不认识,说什么净化!”
沈砚白一听,脸色大变。
这是他自己的独门掌法,平时也不怎么用,所以仙门中人并不清楚,他将此掌说为净化之术,并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此掌法知道的人除了他师父灵岳真人,就是当年经常跟他一起除魔卫道的禹清池了。
“你这个黄毛丫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玄清门特有的净化之术,岂是容你随意污蔑的!”
沈砚白话音刚落,接下来又再次以刚才相同的方式结印,并且结印速度很快。这次他不会再放过这个女人,她知道的太多了,他必须快速了结此事。
禹清池强撑着站起身,将桃木剑扔向半空,她双目阴红,可见是气极了,她使出灵力,灵力化成丝线与桃木剑形成一条直线。
“桃木剑!”
“这可是虚渺元尊的法器,她怎么会有?”
柳穆北抬头,双眼瞳孔放大,禹清池双手结印,以法器为引,准备消耗自己元神短时间让自己灵力大涨,而后对抗沈砚白。
随着禹清池动作,柳穆北越来越不可置信,她正在正在用以前禹清池用的独门密法。
阴阳无极七星术!
柳穆北撑着受伤的身体站定,“是我师妹的阴阳无极七星术,此术法是她独创,凡仙门多有阅历之人一定见过。”
他环顾四周,期待有人站出来为禹清池说话。
沈砚白眼神阴冷,嘴角噙着笑意:“柳穆北,到了现在,你们还要拿我故去的道侣出来为你们挡枪。虚渺元尊舍己为人,功德无数,你们做过什么,别说虚渺元尊从未说过她有什么亲妹妹,就算眼前真是她的妹妹,便能打着她的名号沽名钓誉吗?”
沈砚白的结印蓄了极强的灵力,他的衣衫因此被这股灵力吹得向后鼓动,青丝扬起,整个人罩在一团亮白光晕之中,其肉眼可见的威力将在场之人逼得退避三舍。
柳穆北跨步到禹清池身前,抽出长剑后与禹清池相视一眼,意在说两人并肩作战。
禹清池冲柳穆北点头,恍惚间回到十五年前。那时她总会冲到柳穆北身前,帮他对抗邪煞,将他护的好好的。
现在,那个年轻气盛的二师兄成长了,他可以保护他的师妹了。
“钟寄灵,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想,听你讲讲你姐姐的故事。”柳穆北对禹清池笑道,“她有给你托过梦吗?”
禹清池不觉眼眶微红,“有……她想你们了。”
柳穆北张张口却没再说什么。
沈砚白的结印势如破竹地袭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仙门偃旗息鼓。
他们要独善其身本无可指摘,柳穆北心知肚明。
他只提剑快步向前,挡在禹清池身前,以剑锋画阵抵挡沈砚白的攻击,只是最后一笔还未落成,巨大的威力就将柳穆北的阵印击溃成粉碎。
沈砚白的灭神掌化作成千上万密针飞速穿透柳穆北的身躯,使他在短时间内承受了千万次噬骨钻心之痛。
柳穆北将牙关咬的生紧,一声未吭,待受完沈砚白的一击灭神掌,他强忍着要喷出的鲜血,回头望了禹清池一眼,见她被他护的安好,终是忍不住用长剑撑地,单膝跪在禹清池身前,狂喷出一口鲜血。
“宗主!”禹清池奔到柳穆北身前,惶恐不安地伸出袖子,为他擦去唇边的鲜血,情急之下痛哭出声:“宗主,你为什么!”
柳穆北看着禹清池,眼底竟是宠爱:“当初没救下禹师妹,十五年日日夜夜梦回,我都在后悔。今日若再连你都救不下,我心中有愧。”
“好啊好啊。”沈砚白收掌,不禁笑出声来,“柳宗主,你们在我面前上演同门情意,倒显得我这个惩恶扬善之人不近人情喽。你受这么重的伤,修习的邪术恐怕不弱。太极宗平日做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只要能用在正途上,其他仙门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你竟将邪术发扬光大,是不是过分了?”
沈砚白睁眼说瞎话,逼得柳穆北气血狂涌,非但说不出话来反驳,反而情急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禹清池万万不能见柳穆北被沈砚白欺负到这个份上,无论自己是不是沈砚白的对手,她都需为她的二师兄一战。
禹清池提剑直指沈砚白:“沈砚白,你以为你手握玄清门一派,灵力超群,便可以一言之堂,天下是非都凭你一张嘴搬弄吗?”
“本门主只评善恶,不懂你说的一言之堂是何意。太极宗修行邪术,炼化同门尸体行凶在先。你假借虚渺元尊之名沽名钓誉在后。另有诓骗别门弟子为你叛出师门之嫌疑,以及大庭广众驱使尸体攻击其他仙门的动作。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柳穆北和你了?”沈砚白手持明逍,眉峰微微压眼。
禹清池嗤笑。
沈砚白就是沈砚白,在杀人之前总会各种正义理由摆个明明白白,永远不落人口实,果然是道貌岸然之辈。
禹清池从挎包中抽出一串符咒,然后在手心错开,冲向沈砚白的瞬间挥掷而出。
沈砚白微微一笑:“雕虫小技。”
只随手一剑将禹清池挥出的符咒尽数斩破,顺势凌空一划,一道咒印飞出,直冲着禹清池而去。
禹清池以剑挡在身前护住自己,却仍是被这咒印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她没想到,只是沈砚白随手打出的咒印她应对起来就已经如此吃力。
沈砚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禹清池,在他面前禹清池就像一个随手可以被捏死的虫子。
禹清池明白对付沈砚白不能用灵力对抗,她双手结印,而后食中两指放在指尖捻决。
第100章
沈砚白看到钟寄灵的身影无限放大,映射出层层的重影。在这些重影中,他看见了一袭阴阳道袍的禹清池。她的模样与十五年前别无二致,仍是那么倾国倾城,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再也找不到一丝爱意。
沈砚白有一瞬间晃神,他咬紧腮帮上的肉让自己始终清醒,从牙关挤出一句:“班门弄斧而已。”
禹清池勾动嘴角,手上再次结印。
沈砚白发现周遭一切突然定格,所有人都像印在画中,随后这幅画慢慢泛白,最终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漠白之中。
沈砚白使了一个清心咒,想要破除幻影,回到真实世界,然而无论他念多少次咒决都无法从漠白中脱身。
他紧闭眸子,晃动头脑,用最原始的办法让自己清醒,却在睁眼瞬间看到四面八方走过来的禹清池。
“沈砚白,那日镇魂殿的一场献祭,真是一场好戏。”禹清池面无表情,说这句话时无悲无喜。
沈砚白瞳孔倏然放大,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在一瞬惊措后,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死了,十五年前是自己亲手把禹清池的三魂七魄封于镇魂殿。可是钟寄灵又怎么会知道?
他在脑子中迅速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缘由,那就是——钟寄灵投入了太极宗,柳穆北能不惜重伤也要护她,说明她是柳穆北的得力干将,所以钟寄灵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也
是实属正常。
他竟然被一个灵力低微的女子设下的低阶陷阱愚弄至此,可笑。
沈砚白懒得费功夫,他抬手要捻决破境而出,却在破镜时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居然被定住了。
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他的身体,抬眼看去,在他对面几步之处,有另一具与他一模一样的身体,他所有想做的动作都映射在那具身体之上。
当他想拔剑,那具身体就会拔剑而出。
当他想结印,那具身体也会结印。
就像一面镜子,折现出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沈砚白想不明白,这种低阶的幻术,为何能将他困在其中。
“此术法名为阴阳奇幻术。若你在看到虚渺元尊出现时全无波澜,没有一丝惊恐,便很容易破镜而出。可一旦你有了情绪,就会陷入其中。”禹清池将身体融汇为一人,以生前的模样出现在沈砚白眼前。
她衣袂翩翩,活灵活现,唇色如噙了血一般的红。在这唇齿间,吐露着冷冰的话:“不要白费功夫,这里貌似幻境却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你内心的阴阳两面。在这里,只有你真实而阴晦的一面可以活动自如,而你苦心经营的虚假躯壳是驱使不了的。”
禹清池微微错身,望向镜中与沈砚白长相一样的身影。那个身影直勾勾地看着她,眉宇间正气全无,俱是厉色与狠辣。
“沈砚白,这才是真正的你,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骗过了吧。”
沈砚白想扼住眼前人的喉咙,却发现只有对面,也就是镜中之人才能动作,尝试数次无果后便也只能停手。
沈砚白任由禹清池在他周围踱步,脑中琢磨着破解之法。此幻境存于他内心,他虽一时破解不了,但对方也完全不能伤害他一分一毫。
他不明白,钟寄灵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将他拖进来耗损他几分心智?
“沈砚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再想方设法瞒天过海。方才那些尸体是你用傀儡术驱使的吧?就像当初在方家家宅里用牵丝傀儡术操控方家小姐一样。”
沈砚白表现默然,然而只要在他的内心世界有一点微妙的波澜,便可以映射在镜中人脸上。
禹清池看着镜中阴面的沈砚白,在他的神色间发现了些许被戳穿后的紧张,这也是他的破绽。
禹清池乘胜追击:“既然修了傀儡术,且在我面前施展过。那修习别的邪术也就不足为奇了。福宁县的孙文宾献祭他的师弟徐青衡,将整座城池变成一座鬼城,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阴面的沈砚白放肆狂笑:“你知道又能如何?便是我亲手造了一座鬼城出来为我所用,你又能如何?诚如柳穆北知道禹清池是因何而死,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我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说到柳穆北禹清池眉头紧簇,怒火呼之欲出。
沈砚白见状,放肆挑拨:“柳穆北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他贵为一宗之长,而是我念在他是虚渺元尊的同门之宜罢了。他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动动手指,我就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你不觉得这十五年来,柳穆北活在折磨痛苦里,说的话没人信,想报仇却没有能力,甚至在我的运作下随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可悲可笑吗?简直是无聊乏味时最好的消遣物!”
“哈哈哈哈!”
沈砚白恬不知耻的话在禹清池心上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痛恨!痛恨到看向沈砚白的眼睛红的几乎滴了血。
她双指成剑,运走全身灵力,在空中画下一阴阳八阵图,接而对着沈砚白压了过去。
在这千钧一发时,沈砚白拼尽力气,终于费力的抬起手,挥动明逍剑,一刀白光闪过直接破了禹清池的八阵图。
因为禹清池是强行靠功法借来的灵力,她的身体仿佛霎那间被掏空,整个人被反噬倒地后,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砚白仗着自己功力高深强行破阵后,又是两束强光冲击禹清池而去。
“不过如此。”他轻蔑的笑了一声。
阵法被破,禹清池浑身灵力快速消散,燃烧的元神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已至于沈砚白的那两束强光攻来时,她无暇也无力闪躲。
柳穆北被沈砚白重伤,此时爬起来已经费力,压根来不及跑到禹清池身边。
光速太快,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
这濒临死亡间,禹清池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人画面。
那人一身白衣,俊朗冷然。
早知道今日要死,那日她就不说那些狠话让他走了,或许她还能跟他再多相处几日。
“钟寄灵!”
“钟仙师!”
……
就在众人呼喊时,整个空间的气突然停止了流动,画面似乎被静止,就连那两束就要飞到禹清池面门上的白光也被硬生生截断,停了下来。
这种空间控制之术,不是修为大成飞升者是根本使不出来的。
接而一低沉淳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似带着灵力,准确的,带着几分压迫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玄清门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汗颜,好像胸口被大石压住,不能喘息。
众人抬头,只见司珏一身流光暗影柔锦白袍,头束白玉镶金冠,衣袂翩然,一手负于身后,身子笔挺的从空中缓缓落下。
待脚沾到地,扶云舟惊喜高呼:“圣尊!”
沈砚白看到司珏来了,而且还阻止了他的杀招,开始懊恼自己居然跟这个钟寄灵这么多废话,没能早点结果了她。
在场所有人齐齐跪下,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对着司珏道:“拜见圣尊!”
沈砚白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跪下,尽量控制自己怒意狂飙的表情:“弟子参见圣尊。”
司珏并没有看身后倒在地上的禹清池,而是闲庭散步似的走到沈砚白面前,沈砚白额头汗意丛生,不得将头低得更低,眼见着司珏的白靴入了眼。
司珏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砚白,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太明显,只道:“本座竟不知沈门主这么大能耐,手都伸到太极宗来了,我玄清门何时如此霸道了?”
这句话明显在指责沈砚白,沈砚白哪里听不出司珏话里的意思,但此时他只能规规矩矩道:“弟子不敢。”
“不敢?本座要是晚来一步,怕是这太极宗都要被你血洗了,你如此逼迫用强,可是灵岳教你的行事方法
禹清池在扶云舟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她看到司珏的背影,瞬间鼻头有些发酸。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欺
负了,委屈得紧。
“圣尊您误会了,弟子只是在为太极宗弟子净化,不能任其发展成不可收拾。”
沈砚白的强行解释听在司珏耳朵里,让他很不舒服,他抬起头,轻轻勾了勾手指,明逍剑飞到了他手上。
“多管闲事,居心叵测,我看这剑不适合你,你不可再用。”
沈砚白脸色大变,明逍剑不单单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器,更是代表他玄清门门主的身份。现在司珏当着六大仙门的面,直接没收了此剑,意思不言而喻。
可没人敢反驳,司珏法力深不可测,他除了有这天下第一仙门师祖的身份,更有‘圣尊’的光环傍身,况且这也是玄清门的家务事,不容任何人置喙。
扶云舟将禹清池扶正后,哇哇大叫的往司珏面前一凑,鼻涕眼泪瞬间涌出,嗓门也大的出奇:“圣尊呐!!刚刚都要吓死我了,您要是晚来一步的话,钟寄灵就要被这个沈砚白杀了。”
“聒噪。”说完这句话,为免扶云舟靠近他,打了个响指将他定在了原地。
玄清门弟子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而其他仙门被司珏震慑到,没一个敢言语的。
司珏拿起明逍剑放入自己袖中,而后这才转身将目光投向禹清池。
禹清池没想到司珏这么快就将一切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心中也算松快不少。
“…圣…圣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