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到底把他带到那个房间里去做了什么？”
会议室里,神奇女侠来回走动，握紧成拳的手上青筋爆起。
“肯定不是要干什么好事。”绿灯侠那边隐约传来磨牙的声音，“要是我们当初能早点过去就好了……”
“嘿,别这样,不要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懊恼——这是你当初教我的道理,不是吗？”
闪电侠一边安慰他，一边朝其他人投来求救的眼神。
火星猎人原本正专心致志地调试着机器,闻言也不由地劝道：“是啊,我们还不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也许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红头罩本来就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一直在强行忍耐着，这会儿冷笑一声。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虽然他嚣张的态度让其他人很不爽,但所有人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
废话，大家都是智商正常的正经超英,谁会相信一看精神状态就很不稳定的不义超将不义蝙带进了没有监控的小房间,什么都没干就在纯聊啊？！
但问题是，他们这不是看不到小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没线索没证据吗？
是的,一切有关不义超和不义蝙的双人影像都截止于前者将后者带进房间。
然后就是几分钟的静默期，接着不义女侠和黄灯侠突然冲了进去。
又过了两分钟，神奇女侠和绿灯侠来了……再然后发生的事情都能通过记忆回溯装置查看立体投影。
火星猎人已经在尝试查看U盘里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了，但是蝙蝠侠认为找出那个房间曾经发生的故事的希望不大。
于是，大家就已有的情报开始放飞脑洞,提出不同的看法，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没有一个觉得不义超是无辜的……
大约过了10分钟，火星猎人忽然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是没办法。因为根本就没有监控，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现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红头罩不耐烦地咂咂嘴。
“那我们就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现在就走，还能回蝙蝠洞看个乐子呢——毕竟恶魔崽子一来到韦恩家就宣布要收现任罗宾当小弟这件事可足够新鲜。
火星猎人好脾气地解释：“虽然无法还原影像，但是我想办法增强了房间外走廊的监控录到的声音，并且降低了背景音和杂音，现在好像能够听到一些超人和蝙蝠侠的对话了。”
他顺手按了播放键，于是整个会议室又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听到，机器里先是传来一阵滋滋的杂音，然后其中模糊地传来了蝙蝠侠的声音，但不够清晰。
绿灯侠忍不住吐槽：“布莱尼亚克是贪便宜用垃圾回收站的材料造的舱门吗？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也能录到？”
都隔了一扇门还能听到声音，这合理吗？
【“……放轻松，B，你只是生病了，你很难受，我都知道……我找到治疗你的方法了。”】
超人的声音似乎更有穿透力一些，所以显得更清晰。
而他话语的内容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生病了？蝙蝠侠？他们看着挺正常的啊！倒是不义超自己看起来急需进疗养院疗养一阵的样子。
但是他的声音却显得这样恳切，就好像曾经那位明日之子只是在单纯地担心自己太过倔强负荷太多的搭档，想要强制让他休息，治疗。
不过不义蝙的声音能听出紧绷感。他是在拒绝，又像是在哀求——
【“别这样……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为什么……”】
是了，众人恍惚中想起，好像不义超曾经说过，在不义蝙和两位来自平行宇宙的超英协助解决布莱尼亚克之后，会好好重新考虑反抗军和政权的关系。
那个地球似乎因为外敌的入侵，看到了两大组织领导人和解的曙光。
所以，看似在变好，其实私底下打着自己算盘的不义超，到底是在做什么，才会让不义蝙难得使用这幅令人心碎的语气？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接下来监控里只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动静，以及不义蝙若有若无的闷哼。
红头罩神情渐渐紧绷，手又开始摸上了枪套。
没办法，这只蝙蝠看起来实在太像他曾经穿越时空遇到的那一只了。
他们都同样坚毅，同样疲惫，同样投入了让人看不到尽头的绝望的对抗超人的斗争中。
此刻，他的情绪渐渐升腾起来，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最开始实在是太混乱了，直到回来之后，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渐渐冷静下来，反复复盘，才终于意识到当时他的大脑莫名其妙好像遭到了某种精神攻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留给他的只有一枚早已错过的子弹。
那是他成为红头罩之后少有的失手和几乎撕心裂肺的遗憾，几乎快令他回想起埃塞俄比亚……
“红头罩。”蝙蝠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极轻，而且除此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但这曾经令他安心后来又令他痛恨的声音却如同一捧冷泉，让他快要过热的大脑骤然冷静下来。
他看了蝙蝠侠一眼，脸依旧绷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段又卡又模糊的音像上。
在之前细微的动静之后，房间里又没有了声音。
但是那样的动静已经足以让他们精神紧绷了。
他们可以肯定，不义超绝对冲不义蝙动手了，而且几乎是瞬间就治住了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大约过了10来秒，不义超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B，别再挣扎了。你以为我想脑控你，对吗？但是你误会我了——
“我只是想要令你舒服……想要令我们都能够有另一个选择，更好的选择，而非两败俱伤。
“我怀念你站在我身边的时候，假使你愿意再一次这样做，我会再好好考虑你曾经的提议的——你知道的，我已经放弃核爆哥谭了，不是吗？”
越说到后面，他的语序越是开始颠三倒四起来，声音里弥漫着一股超级反派即将得手的兴奋的癫狂……
按照夜翼和红头罩的说法，这似乎为“超人小丑同化论”提供了一个鲜明的论据。
房间里又传来了肢体碰撞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做最后剧烈挣扎，但却被牢牢桎梏。
不义超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他似乎褪去了那些恐怖的癫狂，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嘿，B，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绝对已经成为蝙蝠侠同位体的梦魇，也即将成为这个宇宙正联全员的梦魇的——
“我保证，那会是个光明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句话似乎终于起了效果，那种剧烈挣扎的动静消失了。
又过了几十秒，不义女侠和黄灯侠破门而入。
两人似乎静默了一秒，然后发出了极为吃惊甚至都近于惊恐的声音。
“天呐……”
“超人，你怎么能……”
然而，不义蝙轻松的声音响起：“刚才超人正在帮我进行治疗。”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有多么不情愿，挣扎有多激烈，而是轻松将超人曾经挂在嘴边的治疗当作事实。
接下来的一切他们都知晓了，神奇女侠和绿灯侠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不！”
神奇女侠激动的声音几乎是和监控里的声音同步响起，却完全将后者盖了过去。
其他人都扭头，看着他们的神奇女侠剧烈喘气，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又或者从未醒来。
“为什么……”
她忽然捂住了嘴，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干呕。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笑。”绿灯侠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双目无神。
“脑控？认真的吗？还有那个见鬼的超人说的那些见鬼的话，认真的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神奇女侠摆手，拒绝了火星猎人的搀扶。她依旧大口喘着气，眼神茫然。
“那我和哈尔，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
“嘿，公主，天才，你们别这样。”
闪电侠见了他们这副样子心里都难过，急得团团转，试图找出一点可以利用的地方安慰他们。
“你们想想……对了！我们的蓝大个也曾经被布莱尼亚克脑控过，我们都知道，那需要在脑袋上连接紫色的机械脑控装置，眼睛也会变成紫色，但是你们看到的蝙蝠侠并没有变成这样，不是吗？
“而且那个超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也许我们误会了什么……”
“也许我们的视觉遭到了欺骗。”
自从通过零零散散的对话大致推测出真相之后，蝙蝠侠就一直坐在正联的超级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直接将那张投影中截取的照片放到了投屏上。
看到那张照片，所有人都被猝不及防贴脸，瞪大了眼睛。
“上帝。”夜翼喃喃道，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在那张被放大的截图上，那抹漆黑的影子正抬头朝神奇女侠的方向看来，眼神似乎有些疑惑。
因为在飞船上见到不义蝙之后，不义超一直若有若无地挡在他前面，让其他人都难以靠近他。
而这一幕是在神奇女侠因为不小心在透明的舰壁上看到了奇怪的反光，忍不住主动靠近，于是他们才能够截下这一张近距离观察不义蝙的图片。
此前，他们看过这段记忆无数遍，甚至都是用立体投影沉浸式观摩，却始终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
直到蝙蝠侠利用传统的2D照片修复技术，这才解除了某些无形的遮蔽之物，让大家得以看到透明舰壁上倒映出来的属于不义蝙的模糊倒影——
他漆黑的头套上明显缠绕着什么东西，并且，那双被白色护目镜遮挡的眼睛，正散发着莹莹紫光。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一瞬间被夺走了发声器官，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张修复后的图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直到红头罩响亮的谩骂声响彻整个会议室——
“Fuck！”
他喘着粗气，快要变成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图片上神情一如既往冷静，但现在看来实则机械的不义蝙，声音几乎要恨得滴血。
“超人……最高元首，哈！”他甚至被气笑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那样对待蝙蝠侠？！”
“蝙蝠侠不是他的玩物。”夜翼难得脸上失去了笑容，只是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天呐，我真的以为那里的一切都在变好……”
闪电侠也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
他大概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证据几乎已经甩在了面前，但还是愿意真心实意相信不义超也许会变好的人。
但是这一刻，深深的阴影变成一颗种子埋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再也难以直视另一个宇宙的超人了。
“等一下。”神奇女侠强忍着悲痛，逼迫自己运转大脑，又开始倒放自己的记忆浓缩成的影像。
“让我想想……没错，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蝙蝠侠对我们的态度变了。”
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开始拉片，从不义蝙主动站出来背锅，表示是自己想要来到这里，再到不义超强行哥俩好箍住他的肩膀，亲亲热热地承认是自己想蝙蝠侠了才让他过来的。
“他思念着我，就如同我思念着他……”
“别用这么恶心的说法，超人——不过除此之外，差不多。”
在放慢倍速之后，他们可以清楚看到，不义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做出了十分艰难的吞咽的举动。
他的脸上浮现了某种细微的挣扎的情绪，但是即使就在现场的神奇女侠和绿灯侠也难以观察到的，只有在现在这种条件下放慢倍速加放大人像才能够感受到的，极其微小的挣扎。
蝙蝠侠对自己肢体的掌控已经到达了人类的巅峰。能有这种程度的挣扎流露出来，已经是他的心理防线非常脆弱的表现了。
……又或者说，某种伟大的意志正在跟被操纵的本能搏斗。
他厌恶甚至痛恨不义超的行为，他想要挣脱，但即使是人类巅峰的意志力也无法做到。
最后，他只能勉强说出了像是在排斥但很快又被圆回来的话语，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寄望于自己传递出来的反抗的信号，能够被面前两位仅有的值得信赖的超级英雄捕捉到。
然而，当时这两个蠢货又在做什么呢？
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察到不义蝙拼尽全力传递出来的信号，只是在为自己几乎没出什么力就让另一个宇宙走向圆满的结局而沾沾自喜。
“我明明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神奇女侠的声音断断续续，任何人都能从中听出她的痛苦。
“我知道，被布莱尼亚克的装置脑控之后，宿主就会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智慧，用自己的一切去思考‘主人’下达的指令要如何完成。
“但是他真的表现得处处都是不对劲，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是的，我们都发现了，但我们没有一个人往这么可怕的方向去想，我们忽视了他的求救……”
“不，公主，别这样。无法想象那个超人究竟能糟糕到什么地步，这不是你们的错。”
火星猎人闭了闭眼睛，忍不住为另一个宇宙素未谋面的同位体而哀悼。
但他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队友如此悲痛，只能尽量去安慰她。
而另一边，闪电侠绕着绿灯侠，是真急得团团转了。
但是绿灯侠却始终瘫在椅子里，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没有那些俏皮话，没有嬉皮笑脸，他就只是双眼发直地看着前方，好像陷入了某种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闪电侠几乎是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想要跟他说话，弄了半天，才听到他口中传来如同破风箱里传出来一样沙哑可怕的声音。
“我们就那样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只这一句话，却让闪电侠突然有一种眼眶发酸想要落泪的冲动。
呜呜呜大家都太难了，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陷入了低谷，为他们发现的这个可怕的，迟来的真相。
而且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木已成舟——
迎接那个宇宙的，是一个终于彻底陷入疯狂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不义超，和被他脑控的世界最佳搭档。
不义超说的没错，他们终究站在同一边了，且以后都不会再有分歧，因为他那眼睛泛紫的搭档将彻底贯彻他的意志。
自从清楚一切真相之后，超人就变得很安静，没有说任何话，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
但其实他的脑海中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转悠着很多念头。
……不义蝙会后悔吗？
尽管挣扎多半无用，但他会后悔当初在那个小小的房间，他因为被不义超突然变得温柔如同从前的语气，为他口中那个光明的未来，最终选择放弃挣扎吗？
还有不义女侠和黄灯侠这两个见鬼的家伙！
他们其实就是单纯的贪生怕死吧，之前跳反，现在看到不义超占优势又跳反，竟然真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顾问被脑控而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这不是墙头草才有的反复横跳吗？
怒火和悔恨成为了会议室里的情绪主旋律，然而蝙蝠侠却好像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依旧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用平稳的声音提醒其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队友。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是放任自己沉浸在伤感之中的时候。
“那个宇宙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弄明白了又能有什么用呢？”胡乱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红头罩依靠在墙上，嘲讽一笑。
“那个老蝙蝠已经被脑控了，没救了……等等！”
他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希望的稻草。
“你说的没错，我们需要弄明白一切，弄明白那个宇宙发生的所有悲剧，还有一切事件的时间线……也许还有用！还有希望能够改变一切！”
“红头罩，你怎么了？”原本沉浸在目睹了养父同位体的悲剧结局的悲伤之中，夜翼突然被打断了情绪，悚然一惊。
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红头罩。
他差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二弟遭到了太多的打击，被弄疯了——
他们怎么可能改变另一个宇宙的过去发生的事情？难道是指帮助被脑控的不义蝙恢复正常吗？
他只能根据已有的线索做出推测，而红头罩却突然笑了。
“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呢。”
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还特意照顾夜翼的感受，跟他从头到尾讲一遍——那太长了，他嫌麻烦。
于是他只是扭头，定定地注视着老蝙蝠，声音低沉坚定。
“老头子，你应该还记得吧？对于我们来说，那个宇宙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认为基本已经可以认定了，这种混乱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严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在机缘巧合之下穿梭到那个宇宙的过去和未来，从而做那只蝴蝶，改变一切吗？”
蝙蝠侠还没发话，绿灯侠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现在状态看上去很不好，精神却很亢奋，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能够挽救弥补过去的错误的方式——
是的，他认为当时他急着催促神奇女侠离开，而没有留下来搞清楚不义蝙身上的异样，是他犯下的过错。
假如他们能留下来，再多留哪怕那么一会儿，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迫切地希望能够弥补这件事。
“没错，红头罩，你是个天才，我认为你说的没错。事实上，我和公主曾经猜测过，也许我们来到了蹂躏者蝙蝠侠的过去的时间线——”
证据有很多。首先，红头罩看到的大都会中央有巨坑，那是被核爆过的痕迹，而他和女侠看到的大都会的废墟跟他看到的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哥谭了，他们看到的哥谭还没毁得像红头罩时期那么彻底。
这说明也许他们的时间线要更靠前一些，当时的哥谭还没遭到过于彻底的破坏。
当然，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了，因为也有可能是已经被破坏过一遍的哥谭当时缝缝补补又修起来了。
不过考虑到蹂躏者时期的蝙蝠侠已经变成了怪物蹂躏者，想要复原回人形恐怕要花上不少时间，而且真的很难想象被超人伤成那样的蹂躏者居然还会选择相信超人，哪怕只有那么一瞬……
所以绿灯侠单方面决定他要投不义蝙先蹂躏者后一票。
当然，仔细扒一扒还有更多的证据，比如蹂躏者曾经在变声之前喃喃自语的“超人所承诺的光明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不行，再想下去，绿灯侠觉得自己要受到二次心灵伤害了。
“……所以，我们还有希望改变一切的，对吗？”
最后，他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蝙蝠侠。
第57章
“……也许。”
迎着队友期待的目光,蝙蝠侠却移开了视线。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感觉到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迫切地想要去拯救另一个世界的冲动。
而且,他认为那个宇宙实在是太危险了,继续与之牵绊过深,也许会让他们也被卷入那个可怕的漩涡。
但是现在说这个似乎已经有点晚了……
而且，假使真的有那么一个幕后黑手盯上了他们,悲观点想,蝙蝠侠并不认为他们只要刻意避开就能躲过去。
反正这群热血上头的笨蛋队友肯定是不可能对那个世界弃之不顾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将其解决。
在心里暗自做出决定之后，蝙蝠侠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严肃地对在场所有人作出警告——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想立刻回到那个宇宙,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忍耐一下。
“别忘了,考虑到两个宇宙之间混乱的时间流速，即使我们现在过去,也不可能刚好回到我们想去的那个时间点。”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绿灯侠烦躁地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最后双手猛地撑向桌面。
“但问题是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在这里开会的时候，也许另一个蝙蝠侠正被那个见鬼的超人操纵着做他根本不愿意做的事——”
“超人！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把哥谭的建筑修建成大都会风格！”
未知宇宙,哥谭片场。
看着超人又不自觉将原本好好的哥特建筑残骸一顿修修补补，修成了大都会经典高楼，蝙蝠侠只感觉自己拳头痒了。
超人被他吼得差点从天上掉下来，好不容易狼狈稳住了身形，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修好的建筑。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你看，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看啊，中午的时候屋里还能晒到太阳……好吧好吧,别这样看我，我现在就拆掉重建。”
超人任劳任怨地又开始强拆自己刚刚建好的建筑，见蝙蝠侠只是站在下面指挥他干活，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冤种。
“我不明白，为什么动手的人一直都只有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把大都会重建完，还得过来代替你重建哥谭？”
他刻意咬重了“代替”这个词。
说真的，他很乐意帮助蝙蝠侠做任何事，但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了吧？他压根就是完全接手了对方的城市重建工作啊！
蝙蝠侠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压榨自己的氪星搭档的愧疚。
“别说大都会和哥谭了，全世界几乎所有被毁灭的城市都是你干的，现在由你来重建不应该吗？”
超人顿时急眼了：“可那不是因为剧本要求城市必须得处于被摧毁的状态吗？”
因为其他人一起上破坏力都没他一个人强，所以后来这种事就全交给他来干了。
怎么当初决定是大家一起做的，现在背锅就只有他一个人背了？
没错，在经过了众马甲的辛勤奋斗之后，连载多期的不义剧本堂堂完结！
虽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小瑕疵吧，比如曾经埋下的某些伏笔（指比利之死和闪电侠叛逃）都没能用上，而且对于最后的结局到底是HE还是BE，某些人（特指超人）有小小的争议——
但总而言之，不义剧本已经落幕了，艾许利的工作清单又少了一项。
接下来，几乎所有的黑暗宇宙演绎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只剩下相对来说最麻烦的——
正义领主剧本。
别误会，这个麻烦倒不是指剧情演绎比较麻烦。
因为比起经常死人的不义剧本，领主剧本相对而言比较特殊，其核心主角领主超人并不怎么崇尚以杀止杀。
甚至在设定里，他连罪犯都大部分没有被处死，仅仅只是切除了脑前额叶集中管理而已。
像这种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糊弄过去了，不就是假装自己治好了也是流口水吗？比起花样百出的假死可方便多了。
唯一涉及到死人的剧情大概就是结局部分的领主蝙蝠侠之死……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蝙蝠侠本人有着丰富的假死经验。
所以，目前来说，领主剧本最难搞的部分其实是布景。
大部分黑暗剧本发展到后期的时候，城市都已经处于被破坏甚至被彻底摧毁的状态了。
所以什么消失的大都会和半拉子哥谭反复使用都没关系，至于完全不在剧本中心的华盛顿中心城等地方更是随意，一直保持半拉子废墟状态都不要紧。
但是领主剧本中，地球一直处于白色统治之下，到处都是一片安详，怎么可能会有任何一座城市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呢？是不是想挑衅领主的威严？
而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在宝贵的中场休息时间勤勤恳恳打灰的原因——虽然主要劳动力其实是超人。
蝙蝠侠双手抱臂，凉凉道：“是啊，所以现在为了接下来的领主剧本又必须将城市重建起来，又得拜托你了，超人。”
超级好用的建筑工人：“……”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给脑控了。”他发誓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充斥着真情实感。
蝙蝠侠耸了耸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按照剧本，你已经脑控了我一次了。如果你说的是现实，很遗憾，你错过了一次梦想成真的机会。”
“……”超人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继续勤勤恳恳地用热射线砌墙，用超级速度打灰。
真是太可恶了……为什么每次他被蝙蝠侠给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没过多久就会把现在的这种感觉给忘了呢？
早知道现在还要受这种鸟气，他就该趁着不义剧本还在生效中的时候，命令当时处于“脑控”状态的不义蝙……给他端茶倒水捏肩膀！
——超人就连做梦都不敢梦蝙蝠侠什么都听他的，能想象到的控制蝙蝠侠之后的顶级享受画面源自某次蝙蝠侠又乱来试探剧本，把自己弄伤了。
见自己把他给惹急了之后，蝙蝠侠悄咪咪递给他一杯咖啡当做和好礼。
那时候心里的惊讶和感动，在超人这辈子的记忆中都能排得上号。
……其实这么一想的话，蝙蝠侠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偶尔会犯倔，偶尔喜欢指使人，但他并不是那种彻头彻尾的独裁者，有时候还是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听劝的。
这样想着，他又把自己给哄好了，开始高高兴兴地打灰了。
“……这个家伙，有时候很难评价他到底是天赋型还是两面派啊。”
已经成功重建华盛顿的神奇女侠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跟蝙蝠侠感慨道。
“两面派？天赋？”蝙蝠侠皱了皱眉，第一次发现即使大脑相连也搞不清同伴在说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刷墙的超人，恍惚间幻视了一条拼命摇着尾巴干活的大修勾。
不管怎么看都只有被人欺负得团团转的份，实在是跟两面派之类的没什么关系。
神奇女侠显然也围观了超人被噎之后又哄好自己的全程，脸上渐渐浮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时候真的很搞不懂他是怎么能做到演戏和平时生活收放自如的……话说，蝙蝠侠，你难道不觉得超人在演反派的时候，特别是在上一场不义剧本……”
她尽量寻找委婉的措辞：“……有些演得过头了吗？”
“有吗？”蝙蝠侠回想了一下超人每次演过火的样子，还有戏到临头忘词了还要自己疯狂提醒的样子，顿时满头黑线。
“我担心那家伙演得太纯良了，幸好最后的效果不算拉胯。”
神奇女侠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她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对着不义超人上一场的表现作出“纯良”这种评价的。
不愧是演过滤镜大到能把不义暴君依旧当做“克拉克”的不义蝙，同款滤镜恐怖如斯。
“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神奇女侠往后一靠，刚靠到墙面上就感觉地基不稳的房屋好像快要倒塌了，又不动声色站直了。
“反正我感觉他演的比真正的不义超人还不义，老实说，当时我都有点被吓到了，感觉平行宇宙来的那两位应该更是被吓坏了吧——
“要不是后来你俩反应及时，演了一出HE，估计另一个戴安娜和哈尔这辈子的心理阴影都有了。”
然而，蝙蝠侠听到她无意间的感慨之后，表情却变渐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因为他一直在忙，所以都来不及好好思考。
现在人都走了，也不需要演戏了，他这才有时间好好梳理了一下那两个平行宇宙来客的表现，抓住了之前感受过的那一丝不对劲。
总感觉他们好像了解过这个宇宙之前发生的剧本……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曾经见过来自另一个宇宙的超人或者红头罩，从他们那里了解的吗？
他的表情逐渐难看了起来。
搞什么啊？不就是不小心撞见了一点小小的黑暗剧本吗？有必要在多元宇宙拼命宣传他们的黑暗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几次过来的这些家伙肯定不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宇宙的，那太巧了，概率太低，不现实。
他们多半是来自不同的宇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宇宙的黑暗凶残名声伴随着之前被人撞见的几幕剧本，在多元宇宙传开了，所以才造成了绿灯和女侠好像对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的情形。
他把自己的担忧跟神奇女侠说了，谁知对方看起来却不以为然。
“他们都知道了又怎么样？演完最后的领主剧本我们——艾许利就跑路了，他们还能把艾许利抓回来对戏吗？”
蝙蝠侠：“……”虽然简单粗暴，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也感觉自己好像被蝙蝠侠腌入味了，总喜欢杞人忧天，担心那些本没必要也不用由他负责的事情。
是啊，给其他宇宙的人留下了凶残名称和一大堆谜团又怎么样？谁爱解谁解，反正轮不到很快就要跑路的他们来圆谎。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烈。
见他始终心神不宁，神奇女侠想了想，简单粗暴地选择了戳艾许利。
【嘿，艾许利，你那边现在怎么样？好吧，我其实想问的是——
都最后一场戏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吧？】
宇宙总控室，艾许利已经基本摸清楚这个狗屎宇宙的自动防御机制了，摸了摸下巴。
【不好说啊。】
【不过，现在我至少可以肯定，我们不会再碰到超人红头罩红罗宾绿灯侠和神奇女侠了。】
【……？】
不是，不能肯定就算了，为什么你还能把不会再碰到的人员名单给一个个念出来啊？！
【是这样的。】染着一头红发的青年挠了挠脑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们宇宙破破烂烂的，采取的防御机制也是最初级的那种……我该怎么形容呢？人脸识别？人脸录入？疫苗接种？
总之，我们的时空壁需要先被闯入之后才能记住闯入者的能量波动，然后才能开启对应的防御机制，谢绝所有平行时空的这一闯入者的同位体再度闯入。】
神奇女侠反应极快，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
【也就是说，因为目前闯入过我们宇宙的人员只有红头罩超人红罗宾绿灯和另一个我，所以我们也只能防住这几个家伙以及全多元宇宙的他们的同位体？】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艾许利尴尬得快要脚抠兔子洞了。
他第一次为别人落后的防御机制这么丢脸——
虽然这里也不算自己家吧，但就是感觉被委托管理这里的自己档次也拉低了。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神奇女侠和蝙蝠侠对视一眼，看起来似乎都松了口气。
“足够了。”两人击了个掌，相视一笑。
这样看似破破烂烂的防御网，已经足够拦住绝大多数的超英了。
而且，有能力对他们的剧本产生影响的，也就那几个世界支柱而已。
正义联盟七元老、三巨头，目前他们能防住的里面已经有一半了，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吧，刚好就撞上他们防不住的人过来了——
“所以，非常遗憾，曾经去过那个宇宙的人，没有办法第二次前往。”
蝙蝠侠跟其他队友解释了自己目前为止发现的规律之后，闭了闭眼睛。
他已经能预料到队友中会因为这个消息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
“居然是这样吗？难怪我当时无论如何都去不了了。”
超人抿了抿唇，低下头，神情有些黯然。
他总觉得，如果当初过去的人是自己，也许他有可能帮上不义蝙……
脑子里闪过某个哈哈大笑的身影，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算了，如果换成当时对蝙蝠侠同位体空前警惕的他，搞不好非但帮不上忙，还会邦邦给可怜的不义蝙两拳。
而相比起他，神奇女侠和绿灯侠要显得更加激动一些。
“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说我们都不能前往那个宇宙了？！”
绿灯侠握紧了拳，而神奇女侠则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胸口祈祷。
“赫拉在上……难道我真的永远没办法弥补我曾经的过失了吗？”
“没事的，天才，公主，你们不要担心！”
闪电侠立刻挺起胸膛，在两人之间来回绕着转。
“虽然，虽然你们已经没办法前往那个宇宙了，但是还有我啊！我一定会替你们好好帮助蝙蝠侠的！”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幽幽地看了闪电侠一眼。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而另一个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哦，男孩/巴里，他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
“你们先不要冲动。”蝙蝠侠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
“那个宇宙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我们都知道，毕竟那里的正义联盟都快被超人给集体玩死了！所以我们才必须去那里帮助他们！”
绿灯侠提高了声音。
然而蝙蝠侠却始终只是冷静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的情绪被宣泄出来，人又渐渐瘪了下来，小声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能宣泄出来是好事。”
蝙蝠侠毫不介意自己被大声吼了，轻描淡写掠过，却让绿灯侠更觉得不自在了。
但随着蝙蝠侠专业的讲述，他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首先，我们得先感谢火星猎人，因为他刚才坚持不断地拉片，终于发现了一件被我们忽略的事——”
蝙蝠侠又将一张放大的图片投射到了大屏幕上，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画面。
但这一次，大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疑惑地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将求知若渴的眼神投向了蝙蝠侠。
因为某种众所周知的家庭关系，夜翼被一致推选为沟通代表，勇敢地站了出来。
“B，这张照片有什么地方值得单拎出来吗？”
应该不是他眼瞎吧，为什么这张照片怎么看都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布莱尼亚克飞船舰壁监控截图？
蝙蝠侠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扫视一圈。
他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提醒：“看右下角的监控时间，再好好看看透明舰壁外面的景象到底是哪里。”
所有人凑在一块，仔仔细细扫视一遍，然后才恍然大悟。
“布莱尼亚克有问题！”
在目前拿到的监控可追溯的最早的时间，布莱尼亚克的飞船根本就没有动一下，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停靠在月球的背面。
只有通过船尾的透明舰壁并不断放大背景，才能隐约瞥见只露出了一点点影子的蓝色的星球。
而差不多一直将时间拉到十几个小时之后，飞船第一次开动了，从月球背面飞了出来，做出准备迎战地球的架势。
神奇女侠吃力地回忆了一下他们在那个宇宙度过的时光，惊恐地发现他们无论是在哥谭还是在政权基地都几乎很难看到标明准确时间的钟表。
但哪怕仅凭自己的体感，她也敢断定——
早在她和哈尔来到政权基地之前，也就是说在远远早于不义超告诉他们布莱尼亚克要入侵地球的时间点，布莱尼亚克的飞船就已经在附近安静蛰伏了！
只是，这么早过来的它似乎也没干什么事，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因为很快就被不义超给收拾了……
等一下。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狂冒冷汗。
“……难道说，这一切都只是另一个超人的阴谋吗？”
英勇无畏绿灯侠勇敢地当了所有人的嘴替，说出了这个骇人的可能。
他整个人都跌坐在沙发里，看上去有些失神。
“这样的话就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布莱尼亚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来？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很棘手的敌人，却能这么轻松解决？为什么超人会轻车熟路地找到脑控机器……”
“因为……”
“因为……”
闪电侠咽了咽口水，声音都紧张到有点发抖了。
“如果是因为布莱尼亚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帮手，那么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了。”
红头罩看不下去他们这样自欺欺人，直接一把撕开最后的遮羞布。
超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有种把瞭望塔撞个洞当场逃跑的冲动了。
救命，为什么他会对同位体犯下的错有这么强的罪恶感啊？！
都怪那个家伙也自称超人，以后大家能不能统一一下，就把他叫做最高元首啊？
他要代表多元宇宙所有善良的超人，开除他的超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当时看到的可能不是错觉！”
神奇女侠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
她说了布莱尼亚克的触手突然离奇停止的事情，顿时让被救下的绿灯侠，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一会儿涨红一会儿变青。
“可恶，他在瞧不起谁呢？！”
在绿灯侠看来，这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他的行为。
不义超人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觉得他和神奇女侠能掀起什么风浪，所以还能够大发慈悲，宽容地让他们手脚俱全的回去……
真是太可恶了！太嚣张了！
除了愤怒的绿灯和女侠，其他人反而要更理性一些，从中隐约窥见了某些可怕的东西，齐齐打了个寒颤。
……所以，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吗？一个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惜跟超级反派合作的家伙？
前有塞尼斯托，后有布莱尼亚克，这家伙到底还跟多少反派称兄道弟了？恐怕都能跟卢瑟曾经拉起的由超反组成的末日军团相媲美了吧？真是恐怖如斯！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超人同位体。”
蝙蝠侠十指交握，面色深沉，很高兴自己的伙伴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了。
“所以大家不要冲动，不要急着冲到那个宇宙去帮忙，我们要收集更多的信息。否则一不留神，我们非但帮不了忙，也许连自己都会留在那里的！”
说完，他特意看了闪电侠一眼，到底是在特指谁，大家都懂。
闪电侠：“……喂喂，为什么大家都看我啊？难道除了我还能有更好的人选吗？”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蝙蝠侠……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夜翼。
蝙蝠侠此时已经站起了身，似乎准备离开这里去什么地方了。
超人急忙飞到他面前拦住他。
“等一下！那个宇宙太危险了，你毕竟是个普通……”
“谁告诉你我要去那个宇宙了？”
蝙蝠侠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我现在得回哥谭夜巡了。”
第58章
“夜巡？！”
在场所有的超级英雄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原本被一系列大事件给冲击至平滑的大脑又重新生出了褶皱,姗姗来迟地想起来，他们每个人好像，似乎,大概,都守护着一座城市？
“老天！我好不容易在宇宙扇区巡完逻,一回来就被你们拉到瞭望塔了……我现在得赶紧回海滨城一趟！”
绿灯侠第一个跳了起来，而闪电侠也惊慌失措地化为一道红色闪电,在会议室掀起了一场小型风暴。
“糟糕,我一开始来瞭望塔的时候，只是说来启动一下宇宙跑步机，让沃利暂时帮我顶一会儿班，后来没想到会留这么久……我好像忘记告诉他这件事了！
“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没跟中心城警局请假啊！”
其他人目视着这两个冒失鬼骂骂咧咧地进了泽塔通道,然后面面相觑。
“冒冒失失的男孩。”神奇女侠摇了摇头。
大概也只有她才会将这两个30多岁这家伙看成男孩吧，毕竟在她眼里,人类能活到的范围基本上都称得上小辈了。
而且,身为一个出道较早且成熟稳重的超级英雄，她早就很有心见之明地安排好了自己万一要在瞭望塔耽搁上几天时,需要应付的事务。
而夜翼看上去也面色不变。
毫无疑问,为了解决这次的家庭问题，并且欢迎新的家庭成员，他已经提前向布鲁德海文警局请好假了。
“我知道这时候劝你将夜巡完全交给罗宾，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是当然，我当初担任罗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单独巡过逻，现在那个家伙还差得远呢。”
红头罩轻哼一声，丝毫不顾自己刚才说的话里暴露了什么惊人的东西,原本很不讲规矩地坐在桌子上的他直接跳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老头子。”
他已经在瞭望塔上待的够久了，又见证了太多令他愤怒的东西，现在正是手痒的时候。
再不活动一下，他的怒火无处宣泄，身体会僵化的。
蝙蝠侠点了点头，正准备带着小鸟们一起进入泽塔通道，撂下一句以后再议——
红披风的人间之神以人类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的‘以后再议’，以后是什么时候？”
老实说，他现在面色阴沉，双手抱臂的样子，看起来居然有点像前期阴沉暴躁易怒的不义超。
这副情形看得神奇女侠眼皮一跳，拳头有些发痒。
不过令她佩服的是，蝙蝠侠看起来却面不改色，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之前看的那一大堆超人黑化实录的影响，也不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家伙很危险。
他的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平淡。
“明天上午9点我会推掉韦恩集团的一个会议，来到瞭望塔继续整理数据。晚上7点，所有目前为止的平行宇宙当事人在瞭望塔集合，这个安排没问题吧？”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超人面色阴沉，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挡出口挡得更严实了。
“有问题——
“你从昨天晚上一直熬到今天晚上，已经熬了整整一天了，居然还想夜巡？你知不知道等你上了蝙蝠车之后，我能直接举报你疲劳驾驶？！”
还以为是什么事让这个超大号蓝色童子军这么不高兴，原来是这种小事。
蝙蝠侠在心里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是冷冷的。
“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超人的声音顶着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强硬一些。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里，像两头斗牛，用眼神僵持了许久。
足足过了10来秒，蝙蝠侠才微微侧头，给了夜翼一个眼神。
夜翼该死地发现自己居然心领神会，不得不在此时上前——
“嘿，超人你别激动，我会把蝙蝠侠赶回去休息的，今天晚上就由我来代替他夜巡吧。”
这是个很合理的提议，但是超人只是用审视的眼神微微打量了一下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就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夜翼，你以为你熬的时间比蝙蝠侠短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正处于疲惫不堪强撑着的状态吗？”
熬了两个大夜，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比蝙蝠侠还累的夜翼：“……”
“现在我跟你们一起回哥谭，今天晚上的夜巡就交给我吧。”
最后，超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决定了今晚的夜巡权归属。
看着自己已经完全被排除在外，红头罩感觉自己额角青筋在跳。
虽然早就知道超人偶尔会代替蝙蝠侠夜巡，甚至还曾经扮演蝙蝠侠跟布鲁斯韦恩同框出镜洗刷谣言，但他现在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怎么？他难道就不能代替蝙蝠侠夜巡吗？！
接下来，超人用温和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跟剩下的所有人敲定了明天晚上开会的时间，然后便带着大小蝙蝠一起离开了。
看他离开前的表情，等抵达蝙蝠洞的泽塔传送通道之后一定会强行赶蝙蝠和他的小鸟一起回屋休息，而在黄太阳下永远不会丧失精力的氪星人则会披上黑漆漆的外衣。
“真好啊。”直到这一刻，神奇女侠才终于慢慢从自己曾经亲眼目睹的悲剧中缓过神来，眼神欣慰地注视着队友们离去的背影。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宇宙，现在正待在队友关系正常的，温馨的“家”里。
“公主，你不急着离开吗？”火星猎人原本正在收拾的资料，听到神奇女侠的声音之后有些讶异地抬头。
“反正明天也是我值班。而且你知道的，考古学家的工作也是分淡季的。”
人类身份为华盛顿博物馆考古学家戴安娜普林斯的神奇女侠微微一笑，表示熬个夜对半神之躯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荣恩，你呢？”
“约翰警官明天休假。”
他也笑了笑，索性主动邀请神奇女侠跟他一起继续仔细观摩新获得的影像，最好也重新看一看那些旧的影像，看能不能结合新的发现新线索。
简单来说，这两人要留在瞭望塔疯狂卷拉片。
“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收获了非常庞杂的信息，即使大家都是心细如发的超级英雄，我也总担心我们会在不经意间遗漏了什么线索——这就是老话讲的常看常新，不是吗？”
火星猎人是这样解释的，而神奇女侠也毫不迟疑地点头选择加入。
她也迫切地希望在身边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声音的时候，独自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这段记忆。
当记忆影像回放到自己蹲大牢时期的时候，神奇女侠微微皱眉，回想起自己当时在黑暗中听到的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但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毕竟那个时候她刚中了卢瑟的奸计，陷入了昏迷，精神状态不佳也很正常。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很快就看完了记忆回放。
火星猎人又拿出从布莱尼亚克飞船上得到的监控，又开始从头放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快进或者开倍速，而是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地对U盘里存放的监控进行顺序播放。
当神奇女侠看到不义女侠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厌恶地想要移开目光。
在她看来，残暴不堪是非不分的同位体简直就像投靠了阿瑞斯，是她最厌恶的那种人，根本就不配成为天堂岛的荣光，继承亚马逊战士的意志。
但下一秒，她就强迫自己又看了过去。
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这种时候就不要让自己心里的情绪作祟了。
目前的这段视频的时间点是不义超将不义蝙带走之后。
当时看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两人身上，满怀焦虑地揣测不义超到底想对不义蝙做什么，几乎没人关注不义女侠和黄灯侠这两个板上钉钉的“墙头草”。
而后来，很快他们就开始了讨论，然后又要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去守护市民，自然没有时间像现在这样反复拉片。
所以直到现在，神奇女侠才意识到，原来在不义超拉着不义蝙离开身后，这两个家伙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一直守在舱门口，盯着他们的背影。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挣扎，就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阻止还是……放任。
这种可能性……这种自己和队友的同位体还残有良知的可能性一出现，就像杂草一样在心头疯长。
神奇女侠心里咯噔一声，狠了狠心，强行将这样的念头连根拔起。
不要总是去思考对方可能并没有的苦衷。
无论如何，他们对不义超选择了放任，眼下的局面有他们的一份责任。
然而，即使心头已经将期待放到了最低，听到两人的对话的时候，她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扭曲。
【“我们要跟上去吗？”
“还是别了吧，要是打扰了卡尔的好事可没我们好果子吃。”说出这句话的不义女侠脸上表情淡漠，甚至还隐约有一丝玩味。
好像这件事情涉及到的另一个对象，不义蝙，并不是他昔日互相拯救过彼此，能够托付后背的队友。】
神奇女侠拳头硬了，只恨自己没有次元能力，不能将拳头伸进去揍人。
然而，下一秒，刚刚才表示自己对不义超人想要干什么没兴趣的不义女侠，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扭曲了一瞬。
那一刻，她脸上好像有些痛苦，有些震惊，就好像遭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的袭击。
最后，她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神奇女侠最熟悉的暴虐的阴沉。
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迫切地要求黄灯侠跟自己一起跟了上去。
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毕竟比起不义超脑控不义蝙这件大事，女侠态度的小小转变根本就不值得人放在心上。
但是神奇女侠却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样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她在被母亲责备或者要求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只能暂时屈服，但却永不甘心的眼神。
亚马逊的战士永不认输，即使偶尔低头，眼中也依旧闪烁着桀骜的火焰。
但是……
好奇怪。她想。
那里除了她和黄灯侠之外，也没有别人吧？
她被谁袭击了？被谁要求了？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好像被强迫做什么事了一样的表情？
难道她也跟不义超一样，精神出现了异常，俗称精分吗？
——不，其实还是有另一个可能的。
神奇女侠渐渐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这个可能实在太过微小了，仔细一想，似乎连不义女侠有精神病都比它更有可能。
但是……但是，如果加上她在精神恍惚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呢喃呢？
【别管了……没办法……】
【希望这一次能好起来……】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化身超级电脑，开始疯狂播放所有可能跟其有关的线索。
比如被她收集在大脑深处，却几乎从来没有用过的，有关另一个超人曾经来到这个世界时留下的宝贵音像。
【这是诅咒，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最恶毒的黑暗……】
听听，那时她至还在心里暗自嘲笑，这家伙还编得挺起劲的，简直就像在写什么三流奇幻小说一样。
【每一次我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无法改变。】
对了，他提到“每一次”了！
这跟她当时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的“这一次”有关系吗？这到底算什么？所谓的“每一次”“这一次”到底是指什么？
“听起来就像周目制游戏似的。”
自称游戏高手的绿灯侠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中闪过，好像带来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脑子，让自己过热的大脑赶紧冷却下来，不要纠结自己暂时还弄不懂的东西，也不要让思维跳跃太快，先想想别的……
比如，另一个超人，他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他的队友们吗？那些队友里面有不义女侠吗？她——他们都无法改变什么？
神奇女侠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快要从嗓子眼直接跳出来了。
她有种直觉，只要搞清楚了这个，一切她想知道的答案，有关那个宇宙最黑暗的真相，全都手到擒来！
“……荣恩。”
火星猎人动作一顿，微微扭头，注视着看起来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重要谜题的神奇女侠。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队友似乎正在进行头脑风暴了。
他无法为她做什么，只能选择热上一杯咖啡，安心等待她想出一个结果。
“冷静点，戴安娜，你想说什么，我都在这里听着。”
注意到火星猎人一如既往包容的眼神，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终于从那种难以形容的悚然和激动中彻底回神。
“我跟你说个事，虽然现在只是我的猜测，但如果是真的，也许就能解释大部分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她稍微顿了顿，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她盯着瞭望塔之外广袤无垠的宇宙，好像在注视着黑暗中某个极为可怕，能够操纵一切的庞然巨物。
“只是，那样一来的话，那个宇宙的危险程度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
“难道你以为在哥谭夜巡的危险程度能够比得上刺客联盟的训练吗？愚蠢的氪星人！”
蝙蝠洞里，达米安双手插腰，还没褪去奶膘的脸都鼓了起来，气冲冲地瞪着阻拦他夜巡的超人。
听说自己的父亲现在年老体衰，精力衰退，已经没有力量继续统治哥谭的夜晚了，他顿时支楞起来了。
也顾不上继续给自己新收的罗宾小弟训话，又或者时不时试图突击进入红罗宾的房间，给他一个surprise，达米安直接闯入蝙蝠洞。
他强硬要求，他要作为蝙蝠侠的继承者，披上披风去夜巡自己未来要继承的王国。
而此刻已经换上蝙蝠侠制服的超人只是轻松防住了他的所有攻击，耐心解释。
“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不对，就是这个问题……”
解释了半天都在对牛弹琴之后，他的耐心逐渐告罄。
遇到讲不通道理的熊孩子该怎么办？
假如这是一个普通的熊孩子，那么超人也许会将他带到树上，狠狠吓一吓他，搓搓他的锐气。
但问题是，这是一个十项全能，上能上树掏鸟窝，下能持刀捉鱼虾的小刺客暴君……
等等，暴君？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不义超那张暴虐的脸。
于是，超人鬼使神差地沉下了脸。
“我已经把你的父亲和哥哥都关进房间里（并命令他们睡觉）了，现在，如果不想激怒我的话，你也给我上去！”
达米安瞪大了眼睛。
超人感觉学习不义暴君这个主意糟透了，心里有些发慌，但脸上还是强行绷住。
“上去——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
五分钟之后，达米安怒气冲冲地上楼去找他新收的忠实的属下兼仆人了。
“德雷克！”
“嘿嘿，我在。”
难得能早睡一次，结果半夜被恶魔崽子摇醒的提姆双目无神，看上去快die了。
他现在已经掌握跟恶魔崽子相处的精髓了，那就是用高级的方法敷衍他，他说什么都嘴上不拒绝，行动上不干。
这样恶魔崽子就会觉得他单纯只是行动力太差，而不是有意要忤逆他。
不过，即使已经做好了觉悟，听到达米安的恶魔之音，提姆还是傻了。
“你现在起来，跟我一起去反抗超人暴政！这家伙想要夺取哥谭的控制权！”
第59章
“该死的超人,所有人之前都被他那副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给蒙骗了！”
“嗯嗯。”
“就连父亲也被蒙蔽了双眼，就这样双手将哥谭的控制权奉上了！”
“嗯呐。”
“要不是我身上的氪石都被父亲给收缴了……该死，难道这也是超人算计中的一环吗？！”
“可能吧。”提姆举起咖啡杯挡住了自己一半的脸部表情,强行忍住笑喷的冲动。
这下不用喝咖啡,他都感觉自己已经精神不少了。
超人现在在达米安口中已经快要变成不可名状的超级反派,满腹算计的绝世伪装者了。
有一说一，只要一把超人跟这个印象表对上,就感觉……好好笑啊！
但是,当达米安双目灼灼地盯着他，要求他跟他一起联手反抗超人暴政的时候，提姆笑不出来了。
他打超人？真的假的？
于是，提姆使用这段时间应付小屁孩已经相当熟练的三明治拒绝法——
先肯定：“不愧是奥古之子,居然想要反抗那个超人,真是太有实力了！”
再否定：“我不去。”冷漠.jpg
最后提出看似可行的解决方案：“但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找夜翼。他很熟悉超人,而且比我强,肯定能够帮到你。”
这时候就不要光顾着面子了，争做史上最强罗宾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把这个名头让出去,赶恶魔崽子去找好大哥吧。
提姆阴暗地想,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体会大半夜被叫醒的痛苦……啊呸，兄友弟恭的暖心呢？
提姆心里打着冒坏水的算盘，面上却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
他不会原谅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独自带恶魔崽子的所有人，听清楚，是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除了阿福！
达米安狐疑地看了他两秒,没能看出任何异常。
最后，他有些别扭地转过了头，小声道：“……我跟格雷森不太熟,也不太了解他。”
提姆：“……”
天塌了。
难道他这几天跟恶魔崽子相处的时候都快被折磨死了，已经被折磨出了忍人的品格，最后换来的就是成为恶魔崽子的折磨搭档首选吗？
No！
人在不希望自己被折磨的时候，能够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无穷的。
比如现在，世界第二侦探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他真的不想被达米安带着去搞事，干扰人家特意来帮忙夜巡的超人，也不希望明天的哥谭公报头条是“现任罗宾带娃对蝙蝠侠大打出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是的，他毫不怀疑这玩意绝对会成为哥谭的头条。
于是，当有了更不能接受的东西，原本不太能接受的东西好像也能接受了——
“嘿，我记得你好像曾经说过，你很想去探望一下红罗宾？”
提姆脑瓜子一转，冲他露出一个温和而又充满诱惑力的笑容。
尽管自从那场瞭望塔会议之后，红罗宾就默认由他们蝙蝠系义警接管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能无限制地去探望他。
因为非常担忧红罗宾的精神状态，以及非常担心达米安会不顾一切地伤害到那个可怜的男孩，蝙蝠侠严令禁止达米安进入红罗宾所呆着的房间。
阿福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每当达米安想起，某个房间里还关着一只平行宇宙来的小可怜，想要像去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瞅两眼的时候，阿福总是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会用小甜饼果汁等一切东西引走他的注意力，然后徒留吃饱喝足的伟大的奥古之子为自己不坚定的意志力感到懊恼。
当然，他也曾要求拥有探望权限的提姆将他带过去，然而却被提姆用三明治拒绝法轻松搞定。
现在，比起带着达米安去为难超人版蝙蝠侠，然后大家一起上头条，提姆脑子一抽，想出了个昏招，竟宁愿将他放过去看望红罗宾了。
而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妥协，达米安显然有些惊讶，瞬间就被引走了注意力。
“你终于愿意让我去找那个懦夫好好对峙了。”
“……啊？”
提姆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不太明白恶魔崽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怎么就把自己的同位体给打成懦夫了。
达米安抿了抿唇，小奶音听上去冷飕飕的。
“他难道不是懦夫吗？明明知道父亲已经疯了，既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安息，也没有能力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最后只能半死不活在这里求死……”
“别说了。”
提姆皱了皱眉，第一次冷下了脸。
“他只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出路而已。”
达米安定定地注视着突然反驳他的新收的仆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他不仅是懦夫，还是弱者。我可不是没看过他现在的状态，他现在跟求死有什么区别？”
提姆注视着倔强的绿眼小男孩。
僵持片刻，他叹了口气，再度发挥了自己忍人的品格。
“算了，我现在带你去看他，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生怕他不重视，提姆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这些话很过分的，如果我告诉蝙蝠侠的话，他会很不高兴的。”
“好吧，如果照顾懦夫的心情也是父亲定下的规则的话。”
达米安撇了撇嘴，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
这让提姆感到有些欣慰。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至少知道达米安不屑于撒谎，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于是提姆披上了一件外衣，跟达米安一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行走在黑暗的楼梯上，达米安突然冷不丁道：“其实你也是和他差不多的懦夫吧。”
事事顺着达米安，事后居然还要挨骂的提姆：“……啊？”
“难道不是吗？”达米安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冷漠的绿眸在黑夜中像猫眼一样，散发着骇人的光。
“你当时不完全是在做戏吧？应该是真的想要逃离父亲身边，当逃兵吧？”
“……”提姆沉默了一瞬。
这恶魔崽子鬼精鬼精的，居然没说错。
他当初从蝙蝠侠身边离开，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独自调查红罗宾和狂笑的事情，但其实他心里确实想过——
等蝙蝠侠有了更合适的搭档之后，他就会退出刺激的义警生活，按照父母的心愿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是……
脑子里似乎又隐约浮现了那个哈哈大笑的身影，他闭了闭眼睛。
“不。”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会再离开B了。”
是的，他现在非常肯定蝙蝠侠需要他。即使蝙蝠侠以后有了更合适的罗宾，也绝对还需要他。
他会成为蝙蝠侠永远的侦探搭档以及监视人，监控一切可能会让蝙蝠侠堕入深渊的因素。
达米安好像隐约从提姆的声音里听出了偏执的味道，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倒也不错嘛，有资格从我的仆从升级为助手了。”
好不容易认真起来的提姆：“……”
他又露出一双死鱼眼：“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说话间，他们已经七拐八拐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同时也是红罗宾目前修养的地方。
最初将红罗宾带回来的时候，蝙蝠侠和他的罗宾就该将此人安置在哪里发生了争执。
提姆希望能将他送回疗养院，原因很简单，有病就去治，但蝙蝠侠却坚持希望让他留在家里，认为一个熟悉的环境有助于他缓解病情。
于是最后，两人都折中了一下。
红罗宾先是被安置在了蝙蝠洞某间用来关押或者观察氪星人的房间里，墙壁厚度max的那种——
然后两人都被知晓一切的老管家狠狠讽刺了一顿。
“好极了，想来红罗宾先生待在另一个宇宙差点埋葬了自己的蝙蝠洞里，一定会感觉像回家了一样温暖的。”
蝙蝠侠和罗宾提姆：“……”
这好像有点地狱了。
于是，不久前才口口声声保证会好好对待红罗宾，让他逐渐恢复精神健康的蝙蝠侠轻咳两声。
即使远在瞭望塔，也没有妨碍他低声拜托阿福为红罗宾收拾出一间柔软舒适的房间。
而现在，他们就站在这间房间的前面了。
“这家伙可是整整一天都没出来一下啊。”达米安皱着眉，双手抱刀，酷酷地站在楼梯扶手上，营造出一种俯视房门的氛围。
“果然，弱者就是软弱，直到现在都没办法面对他的蝙蝠侠疯了的事实吗？也不知道他现在要是回去，还能不能在狂笑手下讨得当狗……”
“达米安！”
眼看这家伙越说越过火，提姆急忙低声呵止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了，我会照顾脆弱的小红的玻璃心的。”
达米安撇了撇嘴。
但他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不过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他更详细的关于另一个宇宙发生的事情，你可不许以我戳他伤疤的名义阻止我。”
“问吧问吧，但是你不能像刚才那样故意戳他了。”
提姆有些心不在焉地通过了虹膜扫射——对，这玩意弄出来就是为了防恶魔崽子的——然后终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从门口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被子隆起。
显然，那个清瘦得不像话的同位体还安静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像一个正常的半夜被突袭的小鸟那样突然跳起来。
……他看起来好像很虚弱。
提姆的心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微微皱眉，有些后悔自己带着达米安大半夜跑来找人家了。
毕竟他受到了那么严重的伤害，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但是达米安可不会有他这些婉转的心思。
见房门开了，他直接冲了进去，动作奇快地走到了红罗宾的床前。
他微微俯身，冷冷地注视着都到了这一步还没有睁开双眼的小红鸟。
“喂，红罗宾，别装睡了。”
既然他曾经也是被父亲的同位体训练出来的罗宾，那还装什么装呢？
按理来说，早在房门那边有动静的时候，他就该醒了吧？不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虽然总是在嘴上将对方称呼为弱者，但达米安其实并不真的将他当成像哥谭普通市民那样的弱者。
他只是瞧不起红罗宾精神上的软弱，直到现在都不敢面对残酷现实。
达米安的声音不算大，但已经足够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
提姆心头突然重重一跳，目光也聚集到了躺在床上安静如一具尸体的红罗宾身上。
他突然意识到，红罗宾真的太安静了。
他很确信，达米安的声音已经足以惊醒任何一个受过点训练的人，甚至连稍微有点神经衰弱的普通人都会立刻醒来。
然而，红罗宾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装的？
虽然这样可能有点不太友好，但这确实是提姆的第一反应。
原因很简单，正常人睡觉的时候其实不会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以及平稳如一的呼吸声。
更别提现在旁边还有达米安这个大喇叭在干扰，就算真的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他也该有点动静。
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在装睡啊。
很显然，达米安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起来顿时像一只被气炸了的河豚，小奶膘又鼓起来了。
“你以为装睡就能逃避一切吗？红罗宾，快起来！关于你的蝙蝠侠的事情，我有话要问你。”
然而，达米安都已经提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红罗宾却依旧安稳躺在床上，没做出一点反应。
这下，被无视到这种地步的达米安是真的有点火了。
他唰啦一下抽出武士刀，毫不迟疑地朝着床头的位置砍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全武行也让提姆脸色大变：“喂等等，我们的约定——”
“我只答应了不骂他懦夫，可没答应不打他！”
达米安此刻的声音显得分外冷酷，即使是小奶音也救不回来了。
“假如他宁愿就这样懦弱逃避地死在我的刀下，也算他活该！”
铮——
卡里棍卡在了武士刀和红罗宾安详的睡颜之间。
此时，刀刃离红罗宾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而卡里棍更是几乎紧贴着他的脸。
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却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呼吸。
提姆的脸色渐渐变了。
这已经完全不是装睡能够解释的了。
不过现在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要应付的家伙——
“嘿，提姆，还有新来的小家伙——达米安，晚上好。”
刚才突然出现在门口，以极快的速度格挡住武士刀的夜翼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
“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看他刚才动作干净利落，其实突然从深度睡眠之中惊醒，他现在脑壳都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明白，今天晚上怎么还有事。
明明最重要的夜巡已经有超人分担了，顽固的蝙蝠侠也被强行封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他则看似不情愿，实则非常乐意地被超人提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已经超级幸福地躺在跟布鲁德海文出租屋根本没有可比性的大床上，准备享受一个难得的深眠之夜了——
毕竟哥谭和布鲁德海文最近都没什么大事，超人足以应付一切。
而没有大事的时候最会搞事的蝙蝠侠已经被封印了。
难道今天晚上还能有什么事打扰他睡觉吗？
见鬼，为了能请这几天假好好处理家事，他可是熬了两个大夜啊！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才刚抱着这样的想法睡下，没过几个钟头，他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被楼下的动静给吵醒了。
先是担心家里进了贼，然后又担心家里的弟弟们打起来了——哦对了，还有一只红头罩现在都不肯回家过夜呢。
一想到这些奇葩的家务事，哪怕是公认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夜翼也不由得头疼起来。
就在他以为被吵醒捉毛贼或者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弟弟，已经是今晚最让人头疼的事情的时候，他闯进了那个如同万恶之源般的房间——
他条件反射地格挡住了达米安的武士刀，看着床上那张安详而又熟悉的睡眼，又看了看站在床尾的提姆，整个人都僵住了。
等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里会有两只提姆啊？
夜翼，因为哥谭和布鲁德海文之间疑似有空气墙，所以对家里的消息总是后知后觉的前初代罗宾，蝙蝠系长子（？），自觉承担家庭调解任务的成熟男人。
在今天晚上，满以为自己通过不懈努力终于知道了蝙蝠侠所有瞒着他的事情，包括杰森的回归，包括新弟弟的到来，包括奇妙但黑暗的平行宇宙之旅。
结果，在这个房间里，他又看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深深破防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
而同样被楼下的动静惊醒，但是因为被超人反锁在房间里而慢了一步的蝙蝠侠这时候也终于赶到了。
他看了一眼如同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红罗宾，又看了看达米安手中的长刀，脸色大变，疾步走过去试探他的脉搏。
达米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如同被刺痛了一样放下刀。
“……我没有杀他，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从母亲那里听过的童话故事，达米安迟疑片刻，还是献计献策。
“他现在好像成睡美人了，我们最好给他进行放血治疗。”
在场所有人：“……？！”
第60章
蝙蝠侠很是花了一番功夫,终于说服被黑暗版童话洗脑的小儿子放弃了给红罗宾来一下，进行放血治疗的念头。
原本收到自己邮寄上门的达米安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不将人还给塔利亚了。
经此一劫,他越发坚定了要将养歪的儿子又重新掰正回来的决心。
不过在进行漫长的育儿教育之前……
蝙蝠侠抱着红罗宾,先将他带到了蝙蝠洞进行全身扫描和血液分析。
蝙蝠洞的设备已经足够黑科技,假如连这里都没办法分析红罗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即使带到瞭望塔上也多半无济于事。
所以他没有急着喊超人将他带到瞭望塔上,而是直接在蝙蝠洞里开始了检查。
注视着躺在医疗舱里接受全身扫描的红罗宾,蝙蝠侠紧抿着有些苍白的唇，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外一动不动。
提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表情似乎有些挣扎。
但最终，他还是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B，你说过不要让达米安进入他的房间的,但……”
“你违反了规矩。”蝙蝠侠终于动了,微微侧头，注视着突然浑身僵硬的提姆,但声音却并不冷硬。
“但除此之外,你没做错任何事。而且如果不是你突然想起来要去他的房间，我们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闭了闭眼睛，仔细回忆阿福和提姆所说的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事，试图从中寻找红罗宾变成这副样子的些许线索。
据他们所言，红罗宾自从被带到韦恩宅之后就非常安静。
尽管他身上的伤基本都已经在瞭望塔被治好了,但他却并没有像任何一个心急的小鸟那样急着起来锻炼身体，舒展筋骨。
吃过晚饭之后，他以“好久没吃过阿福的小甜饼了”为由,从心软的老管家那里要走了一整份小甜饼，然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也没出过门了。
提姆那时忙着应付达米安，实在没空去找他。只有担心他的阿福去过他的房间两次，为他添了一次茶和点心。
那时红罗宾就已经躺在床上了，只是微笑着注视着老管家的动作，说了声谢谢——
这就是他们仅有的交流了。
尽管对这个孩子有些怜惜，但阿福没有忘记他是来自某个危险的平行宇宙的来客人，因此没有蝙蝠侠的吩咐，他终究是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
而现在，注视着莫名陷入昏迷的瘦削的孩子，阿福的眼中有些懊恼和自责。
“我那时候就该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了，这孩子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安静得过了头，而且……”
阿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红罗宾每次看着他的眼神都令他感到心惊，甚至有时候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因为，那眼神中存在着太多的眷恋和遗憾，就好像他正在拼尽全力地看着他，或者透过他拼尽全力地看向另一个亲人……直到安息。
见气氛有些凝重，老管家尽量用轻松的话语做出总结。
“我早该知道，没有哪个提姆少爷不喜欢咖啡——而他甚至一整天都没有要求给他咖啡，甚至接受了我的花茶。”
同样站在旁边的提姆：“……”
总感觉自己被微妙地内涵了。
不过也正是这一打岔，他才恍然想起红罗宾确实从来没有喝过咖啡。
或者确切点说，除了小甜饼他没有要求得到任何东西，甚至对自己的处境和处置方案也表现得很无所谓。
他就只是安静地呆在那个房间里，似乎正在静静等待自己发霉。
……这家伙倒是省事，自己直接睡死了，徒留外面的人陷入无尽的谜团。
红罗宾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完全不符合蝙蝠侠的门徒应有的对自身和环境的掌控欲的表现，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个结局呢？
接下来，世界第一侦探和世界第二侦探都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疯狂运转大脑，列出一种种可能。
这时，里面的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蝙蝠侠立刻反应过来，手指操纵蝙蝠电脑，终于调出了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
提姆也凑过去看了两眼，然后立刻皱起了眉。
“……居然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吗？”
虽然之前就大致猜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这么安详，不太像是受了严重内伤的样子，外表也看不出任何伤痕——除了之前医疗舱没有完全治好的少部分表皮外伤之外。
但是，当这样几乎能断定正在昏睡的红罗宾是个正常人的报告出来之后，提姆还是感到了一阵棘手。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啊。
然而，面对如此显而易见的结果，蝙蝠侠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不一定。”
他又敲了两下，调出了脑部ct报告。
“经检测，他的脑神经现在正处于一种异常活跃状态，这也许跟他现在陷入昏迷的原因有关。”
“也就是说，他可能遭到了某种肉眼无法观测到的精神攻击吗？”
提姆摸了摸下巴，脑子里立刻蹦出了很多鲜活的例子。
比如一些能够将人困在美梦里的魔法师，甚至连稻草人和小丑那些家伙喜欢使用的致幻剂也能算在里面。
“他的血液检测报告也出来了，没有致幻剂等任何药剂残留。”
蝙蝠侠好像能够看出提姆在想什么，立刻补充道。
“也就是说，基本能排除他遭到物理攻击的可能性了，药物也不可能。果然，敌人是神秘侧那边的吗？”
尽管无论是在哥谭还是跟着泰坦队友们四处冒险的时候都遭遇过神秘侧的敌人，提姆还是一阵头疼。
像他们蝙蝠系义警这样仅仅只是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最讨厌神秘侧的超级反派了。
因为他们永远也想象不出那些魔法师和奇幻生物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样，哪怕把拉丁字母都加进计划表也永远列不完应对策略。
算了，先别想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
“敌人到底为什么会盯上红罗宾？话说他现在的存在应该只有正义联盟中的少数元老和我们知道吧？”
提姆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要么就是超级反派想对付蝙蝠家的其他人，结果学艺不精打到红罗宾身上了，要么就是敌人来自另一个宇宙，并且后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前者。
提姆已经习惯跟蝙蝠侠待在一起的时候随时用看似自言自语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蝙蝠侠会加入讨论，给他提供新思路，或者被他点亮新思路。
然而，这一次，蝙蝠侠却罕见地一言不发。
过了几秒，他突然冲进了观察室里。
“B？！”提姆愕然。
与此同时，他突然听到观察室里的仪器传来急促的警报——
红罗宾的心率正因不明原因直线下降！
短短几秒之内，他的心跳就已经缓慢到了正常活人绝对不会有的速度。
“超人！我现在带红罗宾上瞭望塔，你也快去！”
提姆隐约听到耳边传来蝙蝠侠急促的大吼，还看见他甚至来不及戴上头套，就径直抱起红罗宾，匆匆地大步走向蝙蝠洞内设置的泽塔传送通道。
但他却只能瞪大眼睛，大脑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几乎停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隐约闪过了自己刚将红罗宾带回来的时候的场景——
那时的红罗宾怎么也不肯开口回答任何问题，也不肯说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反复强调要快点将他送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提姆心跳空了一拍，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如果说，他确实早就知道自己要是不赶紧回到自己的宇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但是因为考虑到狂笑的存在，以及不确定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个宇宙处于什么情况，他们最终还是强行将红罗宾留在了这里。
打着为他好让他好好休养的名号，却拒绝了他想回家的请求。
如果说，正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行为，才让红罗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快要死了呢？
念头一出现，就如同野草一样疯长，几乎占据了他的大脑。
……不不，提摩西德雷克，冷静点，不要被带跑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些，不要被假设中的歉疚和自责给压坏了大脑。
这完全说不过去，如果红罗宾告诉他们自己不回去就会死的话，那么无论他们信不信，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送回去的。
因为，哪怕是假的，他们也不想赌上一条无辜的生命。
所以冷静点，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而若是想要证实这一切……
提姆暗自咬牙，立刻戴上多米诺面具，快步跟上了蝙蝠侠，也进入了泽塔通道。
红罗宾是被他带到这个宇宙的。尽管从来没说过，但他觉得自己要对他负起责任来。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跟定了！
而与此同时，原本守在外面的夜翼也听到了动静，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在搞什么鬼？”他的语气有些烦躁，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跟他解释清楚红罗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有事要忙，行，他能理解，毕竟人命关天，还是先看看红罗宾发生什么事了最重要。
但是现在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准备启动的泽塔通道和空无一人的蝙蝠洞，顿时瞪大了眼睛。
“喂喂，搞什么鬼？你们还没跟我解释清楚呢，这是要跑路了吗？”
他急忙赶在最后一刻之前冲了进去。
于是光起光落，四人一同出现在了瞭望塔。
夜翼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跟不住家里的红头罩建立了暂时的情报共享同盟，是为了防止蝙蝠侠又有事瞒着他们，所以要在事件结束之前一直共享情报。
但他现在人已经上来了，都没来得及告诉红头罩又有新情况。
他的心里闪过了微弱的歉意，但很快就倔强地压下去了。
没关系的，表面同盟实则背刺的所谓情报共享关系，难道他们家还少了吗？
退一万步来说，要不是他自己足够机智发现不对劲，杰森回来这件事甚至都没想过要告诉他（震声）！
夜翼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又重新打起精神。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这个点瞭望塔上应该还没来……呃？”
推开会议室的门之后，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里面有光，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正并排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
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十分疲惫，又或者是反正确定进来的人很安全，反应就没那么快，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夜翼？蝙蝠侠？天哪，都已经……”
神奇女侠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自己也有些吃惊。
“现在才凌晨五点，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的口吻变得有些严厉：“你们有好好休息吗？”
“已经睡了超过四个小时了，超过了我这个月的平均睡眠时间。”
蝙蝠侠这时候已经将红罗宾放进了隔壁的医疗室，这会儿终于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倒是你，戴安娜，你怎么会跟着荣恩一起熬通宵……算了，红罗宾出事了，我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你还能支撑吗？需要去休息一下吗？”
“……你说什么？”
神奇女侠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而这时候，超人也急匆匆地从泽塔通道里冲了出来。
“嘿，B，我稍微来晚了点，刚灭了一场夜火……对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喊我过来似乎是因为红罗宾出事了？”
夜翼夹在这些超级英雄中间，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那个，虽然在这时候打扰你们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有没有好心人能跟我科普一下，红罗宾到底是谁？”
“你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吗？”超人看起来吃了一惊，就连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有也有些讶异，似乎不敢相信蝙蝠侠的情报居然不互通到了这种地步。
蝙蝠侠听着耳边混乱的声音，闭了闭眼。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语速偏快极为流畅地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罗宾，你跟夜翼互相交换情报。你告诉他关于红罗宾的事，他告诉你关于另一个宇宙的超人政权的事情。”
“啊？”提姆又瞪圆了眼睛，感觉最近自己的大脑总是宕机。
超人政权？那是什么玩意？这两个词是能够结合到一起的吗？
还是说这次的事件跟氪星人有关，这是蝙蝠侠新发明出来的埋汰超人的词？
不过蝙蝠侠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看向了自己的正联队友们。
“超人，女侠，还有火星猎人，现在跟我一起去医疗室观察红罗宾的情况。
“我已经通知了闪电侠和绿灯侠，但他俩不一定能赶过来，实在不行我们就自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之前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超人表情越发严肃，“红罗宾的状况……很不好吗？”
蝙蝠侠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们立刻跑到了隔壁的医疗室，一边听蝙蝠侠简明扼要地说明红罗宾的医疗检测报告，一边观察现在连呼吸都时有时无的本人。
“真是难以置信，明明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成这样？”神奇女侠痛心地看着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红罗宾。
在精神领域的了解远超常人的火星猎人叹了口气。
“也许他此刻受到的精神创伤远超我们想象……当对精神的攻击到达一个量级，是会反映到□□上的。
“就像有人催眠大脑相信身体遭到了烧伤，那么先是会幻痛，到达了一定的程度相应的位置还会真的出现灼烧的痕迹。”
“但他的身上依旧没有任何伤痕，而且看他的表情并不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超人紧锁着眉，注视着红罗宾脸上即使在这个时候都没有改变的淡淡的笑容。
“是的，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也许他遭到的是类似用幻境消磨精神令身体衰弱的精神攻击……”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是遭到了精神攻击，对吧？”
神奇女侠突然开口，打断了火星猎人的话。
她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还能隐约窥见一丝藏得极深的惊惧和痛恨。
蝙蝠侠朝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他意识到，在自己离开瞭望塔的这段时间里，神奇女侠显然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或者新的发现。
神奇女侠本来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猜测，只是她在这方面较为谨慎。
毕竟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旦得到证实，那么在座的各位此前对另一个宇宙的所有认知都有可能被颠覆。
而且，认真说的话，事后回想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联想到那个方向去，也没有能称得上实锤的证明……
但是，红罗宾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这个猜测，并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说出了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我觉得，也许另一个宇宙一直藏着一个非常可怕的精神系超级反派。TA拥有十分强大的精神方面的能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连接、影响甚至改变别人的想法……”
“你是说，他可能拥有类似荣恩的能力？”
超人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火星猎人。
他们的这位同伴拥有的能力经常被人戏称为读心术，但其实，火星猎人能做到的远非简单的倾听心声。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能够入侵别人的精神，读取过去所有的记忆，甚至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但他并不是追求操纵别人的超级反派。
哪怕火星人构筑的社会已经灭亡了，他也依旧恪守旧有的法律和道德，不愿意轻易冒犯别人的隐私。这是全人类的幸运。
神奇女侠也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
她的喉咙明显滚动了一下，看起来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令她很有压力。
“不，也许远比荣恩还要可怕……
“比方说，ta能在幕后悄然改变和操纵我、超人，乃至整个正义联盟的思想，让他们如同傀儡一样，被强迫着走上自我毁灭般的道路，却无力挣脱呢？”
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蝙蝠侠突然握紧拳头，脑子里不期然回想起红罗宾第一次来瞭望塔时，握着真言套索说出来的话——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们只是败给了那个世界的命运。】
【那个我熟悉的布鲁斯还在那具躯壳之中，他已经尽力了，只是没办法对抗该死的命运……我要去帮助他！】
真言套索之下绝无假话，但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把红罗宾所说的这些放在心上。
这听起来实在太像胡言乱语了。不管怎么想，都像是红罗宾被狂笑给刺激得精神状态不太妙，一时思维混乱说出来的疯话。
……但是，假如他说的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事实呢？
现在仔细想想，跟他来自同一个宇宙的超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当时他们所了解的信息太少了，并没有重视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开脱的话语。
毕竟，无能者与堕落者将自己做出的选择归咎于命运，这听起来脑子里已经冒出人山人海的案例了，不是吗？
“这听起来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火星猎人作为在场对精神操控最有发言权的人，表情严肃，仔细思考了一番可能性之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精神操纵的要求极高，而且越是面对意志坚定的被操纵者，就越容易出现意外，更不要说同时操纵那么多人了——”
“所以，那家伙有可能并没有同时操纵我们所有人！”
神奇女侠在这一刻脑子转的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把自己刚才拉片看到的那些场景全都串上了。
她急切地想要告诉同伴自己的发现，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
“所以我们的那些同位体们从来没有集中在同一时间发疯，哈尔的同位体有时是正常的英勇无畏绿灯侠，有时候却会变成黄灯侠……就像超人有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理智，但有的时候却很癫狂！”
神奇女侠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仔细一想……她说的虽然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好像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宇宙。
“啊嚏！”
坐在总控室里的艾许利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最近好像经常打喷嚏。
此刻，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