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是上辈子里、稍显特别的一天。
那天研究所来了新的副所长,看起来普通地像个来实习的大学生,但实际上、却是那种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的变态。
我跟他短暂地打了一次交道,当时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知道所长本质上跟他很像,同意他的计划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那之后的五天,将我送往彼岸的研究所入侵者到来了。
“……太糟了。”
真正醒来的时候,我花了点时间才缓过劲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上辈子的事了,好在我青梅竹马的声音给了我些许实感——
“头部外伤加脑震荡,现阶段的症状可能包括视线模糊和逆行性记忆障碍,怎么样、兰,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勉强还记得发生了地震。”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既然我没能顺利逃出去,那看来我的幸运程度还不够。”
“不、你还记得的应该是你顺利逃出去的那次地震。”青梅竹马的声音满是无语,“后来你又进去了。”
诶?我怎么会又进去的?
少年无比沉痛地叹息道:“为什么擅自冒险的明明是你,最后却又是我被骂啊……”
“那种事情你还没习惯吗?”我无辜耸肩,“顺便一提,我不止是视力模糊,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身旁传来椅子摩擦的声音,我的青梅竹马再开口时,声音距离我近了一点:“医生说过有这种可能,别太担心,两三天就能恢复。”
视力能恢复,记忆应该也能吧?为什么我要第二次进入还有余震危险的地下设施……
我脑中灵光一闪,答案呼之欲出:“我未来的丈夫大人怎么样?”
身旁少年的音调挑高了一点:“你想起来了?”
……虽然想不起来,但是凭借推理并不难猜到答案。
“这倒没有,但我肯定是因为设施里还有人才会再次进去的。我认为、也希望那个人是他。”
虽然也有废屋探险的小孩子的可能性,但我现在拒绝去考虑那种麻烦的情况。
“确实是他。”我的青梅竹马肯定道,语调却有了新的变化,我能由此想象到他强忍笑意的表情,“我也顺便一提,他现在也在这个房间里。”
……啊?
我选择原地昏迷。
原地昏迷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之后我确实再度失去了意识,并且沉入梦境。不过好在这一次的梦境不再是上辈子的记忆,而是前不久才被我遗忘的经历。
是在断电之前,又一场余震过后。在安定下来之后,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对面的信息。
「凛小姐、你有哪里受伤吗?」
我扒拉开落在桌上的碎石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撇了撇嘴。
「完全没事。」
按回车把信息发出去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进来的入口,再度撇了撇嘴。
「只不过,我的退路,好像也被截断了。」
就在再度按下回车的几秒钟之后,世界突然陷入黑暗,滑板电池的电量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听见了那片阻断我和我未来的丈夫大人的碎石方向,传来了他的声音。并非是敲击的摩斯电码,而是略有些模糊的嗓音,在问我「能听见吗」。
最开始我以为是幻觉,但在我试探着扯开嗓子回应了一声之后,我听到了更清晰的回应。
归结起来,似乎是因为刚才的余震,给对话留出了传导声音的通道。或许还能加上失去视觉、听力变得更加敏感的因素。
我打着手表形手电筒挪到碎石边,顺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然后找了个尽可能稳定的地方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别担心,透君。”我扬起声音,“我会陪着你的。”
时间在断续的交谈中悄然流逝,也许是因为彼此都见过大风大浪、能够维持住平和的心态,或者说怀着刻意鼓励对方的心情,即便身处无法逃离的危险环境之中,对话也还算愉快。
但是某个时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好像所剩无几,甚至隐隐有种即将失去意识的预感。
就连声音都在发抖——
“抱歉,透君,我之前对你说谎了。”
那边的人不知是明白了什么,声音立刻变得焦急起来:“凛小姐?凛——兰小姐?”
“我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累了。”
眼前的黑暗愈发浓重,只是我一时判断不出这是手表的电量耗尽,还是脑袋受伤的影响。
“兰小姐——”
“我啊,其实并不是安室凛的读者,不是她的朋友,也从没有和她讨论过剧情。”
那个时候的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总不会是「我好像就快死了、所以多少想给你留下些遗憾、以便你日后能偶尔想起我」吧?
“兰小姐……那种事、我并不在意……”
“——我就是安室凛。”
望着似乎再度陷入沉睡的少女,降谷零站起身,向病床边上双手抱胸的苹果少年微微点头:“我去拜托医生过来,我就先不打扰了。”
「我未来的丈夫大人」、这可不是什么能够随便用的称呼啊。
工藤新一向他点了下头,脸上带着些笑意,掺着些无可奈何,却看不出多少担心。仿佛正躺在病床上的少女不过是患了感冒发烧似的小病,而不是会导致短时间失明的头部外伤。与少年在废弃设施外第一眼看见满头是血的青梅竹马时,那种绝望却危险得让他下意识提起警惕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时候、是他看错了吗?还是说,现在这个年纪的男孩,那么容易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青春期的高中生啊……
比起工藤新一,他还是更在意毛利兰。
那女孩明明发觉自己失去了视力,却没表露出多少惊慌和担忧。以他的角度看来,女孩的反应并没有为了避免周围人担心而故作冷静的成分,反而像是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在废弃建筑里的时候,明明已
经伤得那么严重,却还能语气轻快地与他聊天,若无其事地打发着等待救援的漫长时间。
去年在纽约的时候更是如此,明明已经逃脱束缚,受着伤、又虚弱地发着烧,却硬是就在原地等他醒来。虽然说他的昏迷就是她随身携带的道具导致,但是……
明明他是即将步入三十代的社会人,还是承担着保护人民安全责任的公安警察,怎么总是被那样年轻的女孩子保护和照顾呢?
那样总是充满勇气与自信,聪慧而坚强,善良又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子……像极了他的认知里、他所喜爱的小说系列中的「安室凛」的形象。
而且……
“「我就是安室凛」吗……”
听说自己十年前的恋慕对象竟然现在才读高中的时候,他确实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这个真相曾有那么几个瞬间、出现在他的推理之中。
而现在,他脑海中某些零散的拼图碎片,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因为毛利兰就是安室凛,所以才会随身携带《ZERO》的新作大纲,才会委托专攻刑事案件的毛利英理担任代理律师,才会为招募助手的事全权负责……「工藤优作的弟子」更是如此——她与工藤家的独子是无比亲密的青梅竹马。
过去与他往来信件的时候,她还只是小学生,各种意义上都不能暴露真实身份,才会在他提出想要见面的时候,说「还不是时候」。
可除去一开始她的字写得潦草难辨以外,她的遣词用句、汉字词汇量、字里行间展现出的情商与看事物的角度,还有对他的态度,都从未展现出一丝稚气,哪里也不像是小学生,反而更像是他的同龄人。
毛利兰、是早慧的「天才」吗?还是说、还有什么他没有勘破的真相?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眼前。
「我未来的丈夫大人」……那女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思绪忽然被手机的震动打断,打来电话的人是上司榊千早。降谷零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对方告诫他「绝对不许把小姑娘真的骗到手」时的表情,他微微侧过头观察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接听起来。
“哟,波本。”电话那边的人声音轻佻,“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她已经醒来了。”他将毛利兰的情况简略汇报给对方,也包括女孩正处在无法视物的状态这一点。
“你还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早已了解事件来龙去脉的年轻警视凉凉地感慨道,随即话音一转,“不过,也正好给你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去向她验证一件事吧。”
“什么?”
“有关她身边突然出现的「羽津爱」、是否就是「贝尔摩德」的事。”
降谷零目光一凛,凝重了表情。
“别太担心,波本,各种方面都是。”像是想象到了他此刻的反应,电话那头的女声听起来温和却不近人情,“兰酱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也知道得多——如果我的推测成立,那她一定早就知道你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
……即便如此,却仍旧喊他「未来的丈夫大人」?
沉默片刻后,降谷零开口:“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百——算了、保守一点、百分之九十五?”
几秒之后,降谷零挂断电话收起手机。
他是专业的卧底,他当然知道应当如何完成上司交付的任务,也知道这件任务的必要性。他同样想要知道答案、知晓贝尔摩德的去向,但是……
吓唬某种意义上因自己而受伤的女孩子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罪无可恕。
更何况,那女孩还是……
第52章 暑假与非日常六“为什么凛小姐会喜……
失去视觉确实有些不适应,但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体验——至少对于上辈子来说,寂静、黑暗与疼痛不过是实验中控制变量的条件。
相比起来,还是应对父母来得更为困难。似乎是因为我的青梅竹马已经替我承受过责骂,留给我的就只剩下了关心和爱护,这反而让我感觉有点心虚了。
白天昏迷了太久,夜里当然睡不着。反正睁着眼睛也看不见,我干脆闭着眼睛,在护士来查房的时候佯装睡着,避免多余的麻烦。
结果却在护士小姐离开之后不久,听见了不该出现的、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又被轻轻关闭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视力、听力和嗅觉变得敏感,房间的隔音又很好,又或者是那脚步声、气味、或是行进中的衣料摩擦声已经被我不自觉收纳进了记忆宫殿,在这个人停下脚步、开口之前,我就已经分辨出了他的身份。
“——透君,为什么会这个时间过来?”
来人似乎并不意外我能发觉他的身份,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因为我有一件十分在意的事,实在想要立刻跟兰小姐确认。”
我挑了挑眉,抬起手软软地搭在了眼睛上:“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此刻站在我身旁的人,并非「安室透」或「降谷零」,而是那又甜又辣的威士忌酒「波本」。
“今天来探望过兰小姐的友人有很多,”清澈的男声缓缓铺垫道,“工藤君、铃木小姐、还有很多关系不错同班同学,却唯独少了一位。”
啊,果然是为了贝尔摩德。
“那位正住在工藤君家里的羽津爱同学,为什么没有来探望兰小姐呢?”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是否是因为我一直待在这附近,而她并不想与我碰面?”
……唉。
“我能够肯定的只有一点——小爱确实不想与你碰面,”我撇了撇嘴,“她一直很反对我招募你为助手,无论我说多少你的好话也没用。”
身边的人没有出声。
我便顺势话音一转:“透君比我想象得还要心思敏感,不过透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的。”
“什么?”
“这次会受伤不怪透君,完全是我不好。”我沉痛地反思道,“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带头盔的。”
我可不想跟他继续聊贝尔摩德的事,无论他或者千早老师想对贝尔摩德做什么——虽然我这边也有应对措施,但当前转移话题才是上策。
事已至此,干脆一鼓作气对他告白好了。
“透君白天听到了吧,「我未来的丈夫大人」、我一直都是那样对新一称呼你的。”
因为闭着眼睛而不必移开视线,但脸颊升起的热度却让我逐渐软下了声音。
“除了新一,我与同龄人大都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融入其中并不难,与同龄人交好也很轻松,但我想得从来都比他们更远很多。”
“出版第一本书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如果我可以拥有五次不同的人生的话——不、我没有那么贪心,只要三次就好。”
「五世只爱君一人」、那原本是《BLEACH》里的情节,是我最喜欢的告白段落。
“公安警察安室凛是小说里、活跃在里世界的英雄。下一次、我想尝试成为演员,我想要出演假面骑士或者超级战队,成为影视作品里的英雄。”
“再下一次,我想学医,去做支援医疗落后地区的志愿者,去挽救不该轻易消逝的生命,成为真正的英雄。”
“虽然说幻想终归是幻想,我只能实现最想要实现的愿望,选择了写小说、选择了成为侦探。但我仍旧想象着,自己能够拥有三次截然不同的人生。”
“以及,在不久之前,
我才突然意识到的……”
“我还想要三次、都喜欢上同一个人。”
话音落下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轻、也很平缓。但我不觉得被我告白的人、「我未来的丈夫大人」、真的如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就像如果他在此刻打开灯,那一定会发现我的脸颊早已红得像是在发烧。
半晌,我才听见他开口:“为什么凛小姐会喜欢我?”
我无法从他的话中判断出他的情绪,却大概能感觉到,现在他已然从「波本」、变成了曾与我有过近三年书信往来的「降谷零」。
“是呢、为什么呢?”
因为漫画书里的你、电脑屏幕里的你游刃有余地完美应付着三份截然不同的工作,还是因为你继承了四位极富魅力的已故好友的遗志与愿景?亦或是因为你以国家为恋人、工作就是在谈恋爱的美妙人设?
“如果我回答说,是因为透君的脸非常好看,那透君会不会很失望?”
“会有一点。”
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最开始会在意透君的事,确实是因为脸。”我缓缓说道,“但很快我注意到,透君身上那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不协调感。”
身旁的人向我走近了半步,呼吸声也接近不少,似乎想给我一点压迫感,我却只顾着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所以我觉得,我会喜欢上透君,也许跟透君对我感兴趣的理由相同——如透君所想,我确实隐藏着许多秘密。”
被点名心思的降谷零没有说话。
那果然还是由我主动发出邀请——
“如何,想要往更深处探究我的秘密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交往?不公开也没有关系,对外可以只是侦探与助手、或是作家与助手,我完全不介意。”
话音落下,房间又陷入一片沉寂。如果不是仍在不断传进耳中的细微呼吸声,我可能要怀疑三观端正的公安警察先生因被美少女诚挚告白、落荒而逃了。
又是半晌,我才听见他再开口:“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吗?”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降谷零」、还是「安室透」呢?
“没有交往过的对象,但喜欢过的人、不能说没有。”我回答道,“是我以前的一位笔友,没有见过面,给我的感觉与透君也完全不同。但我还是觉得,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同一个类型。”
似乎是因为紧张激动了太久,此刻已经完全适应,我的心跳开始趋于缓和——又或许、我早已经知道他大概率不会给我肯定的答案,没有那么期待,也就不会不安于愿望落空。
“外面好像下雨了。”是「安室透」温软清澈的语调,却是完全的答非所问,“打扰凛小姐休息真是抱歉,我就先离开了。”
我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以前不喜欢下雨天,觉得需要拿伞很麻烦,溅到雨水、湿漉漉的感觉也不舒服,但是最近好像喜欢上了。”
正逐渐远离的脚步声一顿。
“因为、我和我未来的丈夫大人最初相遇,就是在一个下雨天。”
“再会的时候也是。”
“就连告白的时候也是。”
“以后,每每遇上下雨天,我一定都会想起你。”
等到门被关好的声音传来,病房里重归寂静,我才将手从眼前移开,同时将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一直藏在被子下边的侦探徽章拿到了耳边。
“新一?听到了多少?”
“几乎都听见到了,说得真好,我要先给你鼓个掌。”在三声鼓掌之后,我的青梅竹马声音沉下来一点,“她去你那边了。”
我小声抽了口气:“你怎么没拦着她?大半夜高中女生独自出门,根本就是未成年人安全意识的反面案例啊!”
白天新一离开医院之前,我还跟他吐槽过“事已至此,特别篇只能等我出院之后再去大阪演了”,结果反被他半月眼吐槽回来“你就放过大阪吧”。
现在好了,大阪暂时安全了,站了「灰原哀」位置的「羽津爱」却想来重现「满月之夜的双重谜案」……特别篇就不能等我出院之后再开始演吗?
而且以我现在的状态能做到的,也就是跟「降谷零」谈谈感情的程度,跟「波本」正面对抗可是毫无胜算啊。
“我觉得没必要阻拦。”少年的声音一顿,“我选择陪她一起去——这样就算不上是反面案例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可要保护好她——什么人?”
伴随着逐渐接近的急促脚步声,又一次有人突然闯入我的房间。虽然在开门时对方有注意降低噪音,但是显然,这个人到访的性质与刚才的降谷零截然不同。
侦探徽章那头的新一很有默契地为自己静了音,麻醉手表不在近旁,我将徽章紧紧攥在手心,暗自吐槽自己怎么没有申请转去警察医院。
而来人似乎也不在意我是否携带通信道具,径直连被子一起将我打横抱起。好在耳边很快传来诸伏景光熟悉的嗓音,向我道了声歉,我才抽着嘴角放松下来。
就说你们青梅竹马怎么都喜欢半夜突袭美少女的病房?还一前一后的……真是的。
“我穿了睡衣,你可以把被子放下。”
身旁的人照做,随即单个耳机被塞进我的耳中,紧接着、他抱着我开始向外快速移动。
不出意外,耳机里传来的是千早老师的声音,语速很快:“兰,我本来是想慢慢从你那边套取情报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我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信息全部都告诉我。”
前边半句倒是没必要说出来……
“在那之前,千早老师,你要先告诉我,情况变成了什么样。”我缩在诸伏景光怀里咬住嘴唇,试探着问道,“比伏特加越狱还要糟吗?”
“要糟糕百倍。”
我倒抽一口冷气。
“是琴酒越狱了?!”
第53章 暑假与非日常七他好坏!我好爱!……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此时此刻,即便我确信今年之内、那个组织的高层成员会像所有单元回或剧场版的犯人一样、被警方全数逮捕,但我完全无法想象过程会是什么样。
千早老师最终没有为我的推测做出回答,通话因不知名的原因断开。诸伏景光的步速很快,我感觉到自己被抱着下楼、离开了医院。
外边确实在下雨,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身旁的人用身体为我挡住了大部分细密的雨丝,但还是有些飘落在我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凉意,生动形象地衬托出我对公安办事能力非常之无语的悲凉心境。
虽然琴酒是很厉害没错,但是……唉。
很快,我听见了汽车解锁的声音,诸伏景光将我放在车座上,取走了我耳边早已断线的耳机,又将大概是从后座拿来的衣物盖在了我的身上。
“兰小姐,请在这里等我五分钟。”他这样说着,不等我回应便关闭了车门。
车里四下寂静无声,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我深吸一口气,不抱什么希望地睁开了眼睛。
——!!!
意外之喜!我的视力竟然恢复了一点,隐约可以看见模糊的色块。
环顾四周,根据低亮度且高糊的环境背景,我勉强判断出自己是在医院的室外停车场,车里也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我敲了敲一直攥在手里的侦探徽章,准备跟我的青梅竹马吐槽一下就算有千早老师在、公安警察一样不靠谱,再简要地商量一下对策,可半分钟过去,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
……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伙、还有克丽丝、应该不会擅自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视线太过模糊,强撑着去看反而引发了晕车似的头痛和恶心。我皱着眉头将侦探徽章塞进睡衣的口袋,顺势闭上了眼睛。
不过半分钟,车门又一次被打开,并非驾驶座那边,仍就是我身侧的这扇。紧接着,伴随着比刚才感受过的、更大些的雨点,有人俯身靠近,再度将我从座椅上温柔地抱起。
我下意识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料,随即心里一凛——时间还远没到诸伏景光所说的五分钟,这衣料的触感也与刚才不同,这个移动我的人分明不是诸伏景光!
真是的,这又是哪里来的家伙啊?他们公安的同伴吗?凌晨时分,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我这个脑袋受伤还看不见的病人,我都要没脾气了……
为了避免反应太大、暴露我已经恢复视力的事实,我始终没有睁眼。直到重新被安置在另一辆车的座位上,我才些微眯起眼睛,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淡金色的脑袋凑近我,为我拉下了安全带。
……啊?降
谷零?怎么又换成你了?
不对,回到驾驶座上启动汽车的人、并非是以「诸伏景光的同伴」身份行动,此刻的他不是「公安警察」,而是黑衣组织的「波本」才对。
他与自己的青梅竹马配合,在失去视界的我面前,上演了一出「组织从公安手里夺人」的拙劣戏码。
如果我只知道「波本」而不知道「降谷零」,那现在绝对会一边痛骂公安警察全都是税金小偷,一边祈祷着这辆车的最终目的地不要是琴酒面前吧。
……算了。
我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不管公安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要搭戏的人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那我非常乐意配合他们表演。甚至于,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了。
但在此之前,有件事我必须要确认——
“琴酒真的逃走了吗?”
回答我的声音清澈美妙,却不是往日安室透的语气,距离感十足:“似乎是的。”
“……唉。”麻烦啊。
片刻沉默后,身旁的男人才再度开口,语调扬起来一点,感觉带着些微妙的笑意:“凛小姐好像并不惊讶身边的人是我。”他问道,“视力已经恢复了吗?”
“还没有,”我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旧是超高度近视似的混沌色块,“但我认得出车里的味道,是透君你的马自达。”
这倒是实话——如果外边不是在下雨,那我也许也能闻出他本身的味道。
身旁的人意味深长地应声:“原来如此。”
我歪了歪头,同样意味深长地感慨:“相比起来,透君才是对于我知道「琴酒」这个代号的事完全不惊讶。”
目前侦探徽章在我身上,且处于通信状态,我不确定徽章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但绝对相信我的青梅竹马的武力值能解决一切问题。
而知晓这枚徽章存在的降谷零,却似乎并没有收走这枚联络道具的打算。
我当然不会怀疑降谷零与诸伏景光拆了伙,在将我转手之前没有互通信息。那就是说,他并不介意我们的对话传递给第三方、我的青梅竹马、或者是「羽津爱」。
……他的目标不是我,他是想要引「羽津爱」出来。
就像是原作里琴酒无时无刻不是「啊~雪莉」,公安也不会轻易放过贝尔摩德。千早老师说着要换一种方式向我问情报,结果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所以琴酒到底越狱了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真的很重要啊!
“毕竟琴酒就是输给了凛小姐和工藤君,”降谷零说道,“这一点,琴酒本人似乎也还记得。”
毕竟我们不是他的战绩之一嘛,虽然他对杀掉的人可以毫无印象,但对抓不到的人向来念念不忘。
等一下,该不会接下来琴酒的口头禅会变成「啊~毛利」了吧?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很恐怖啊!
我强忍着脑补导致的恶寒,直白地向他问道:“你要送我去给他杀吗?”
听我这么问,降谷零也不再装了,干脆地认下了琴酒同伙的身份,径直回答道:“那不是我的任务。”
他的任务对象显然是贝尔摩德,我干脆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认定我知道贝尔摩德的下落?”
身旁的人却不为所动,把问题抛了回来:“羽津爱是贝尔摩德吗?”
……可恶,怎么可以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呢!
我也再度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她无论怎么看,都是像我一样、高中生的年纪吧?”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又用了一个似乎早已知晓答案的疑问句,“凛小姐、真的只是高中生的年纪而已吗?”
雨势好像变大了。
“当然——”
我的话没能说完,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是让我眼前一黑的强烈晕眩。我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脑袋还有点痛,但好在我发现我的视力又恢复了一点。
没有消毒水味、不是医院,我身下的床也只是简易的折叠床,我未来的丈夫大人这是把我带到哪里来了……诶?
我看到一圈厚玻璃罩。
我以前在屏幕里见过这个玻璃罩,那时候我未来的丈夫大人被关在里边,脖子上套了一个危险的炸弹项圈,坐在沙发上用高脚杯优雅地喝着水,整个人性感又迷人。
我甚至还能想起来曾看过以此为背景的某个同人本,本子里的项圈炸弹被赋予了「不XXX就无法摘下」的特别属性。于是他一边紧张于可能从对面电梯里出现的下属,一边被迫正面贴着玻璃……
咳,回归正题,现在是我被关在里边,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就站在外边静静地看着我。
……大概是吧,毕竟我的视力还没有恢复完全,只能看见一团上黄下黑的色块,像是倒扣的焦糖布丁,我只能自行脑补出他帅气的脸。
我才刚站起来,一旁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扫了一眼没有理会,先走到离我最近的玻璃前边敲了敲……感觉跟我家窗户的防弹玻璃质量相差无几。
那样的话,就是用阿笠博士制作的脚力增强鞋踢足球也无法轻易打破的存在。不过我的青梅竹马用空手道出拳打出特效的话究竟谁能赢、结果还存疑。
电话铃声还在响,我又瞥了一眼降谷零的方向,才坐下接起电话,而男人美妙的嗓音很快从听筒中传了过来:“凛小姐的反应、比我预想中更加冷静。”
桌上有瓶装水,虽然更安全,但明显是高脚杯更有氛围感。
“多少有一点心理预期。”我回答道,接着又吐槽他,“但是至于选在这种地方吗?我只是高中生诶。”
降谷零轻笑一声:“凛小姐开锁的能力,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我则是无比诚恳地回应:“如果你希望我留在这里,那我哪里也不会去。”
只要能够安抚好我的父母,我并不介意暂时失去自由。
这里是公安的秘密设施,除了防止我轻易撬锁脱离掌控,多半也有保护的成分在。这样想来,琴酒恐怕已经真的成功从公安的手里逃脱,而公安决定保护他可能会报复的我……同时,还想利用这个机会,探听我并未告知诸伏景光的、有关贝尔摩德的秘密。
“工藤君又如何呢?”降谷零幽幽问道,他的嗓音压得微低,还带着些许嘲讽与威胁,透过耳膜直击我的大脑,“如果我提出、要用贝尔摩德来交换你,工藤君会有所犹豫吗?”
嘶——
“透君,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这种行径吧?”我叹了口气。
但是,说真的……
就是这样的降谷零才好啊!
心脏狂跳起来。
他好坏!我好爱!
如果不是问句、而是货真价实的威胁,那我哪里还控制得住?如果再换个片场,我的瞳孔一定早已经是桃心的形状——
“果然,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就是你啊——”
第54章 暑假与非日常八重铸酒厂荣光,你辈……
在听见我的感慨之后足有一分钟,电话那边的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在为「正经公安绝不能利用JK的恋心来达成目的」和「JK又不是受骗、而是在了解一切的前提下主动示好、就算利用一下也未尝不可」两种选择,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一分钟过后他才开口,语气意味不明:“就那么喜欢我吗?”
“是啊,就是那么喜欢,不行吗?”我闭上眼睛,选择通过脑补来还原他此刻脸上可能会出现的、嘲讽且冰冷的帅气波本表情,“你不是在怀疑我的年纪吗?如果你介意的是年龄差,那把我当作你的同龄人也可以。”
如果把上辈子的年纪加进来,我还算是年上来着。
结果对面的人又陷入沉默,半天没有说话。
而他再开口时,已然换了话题:“你刚才收到一封邮件,署名是怪盗基德。”
看来他已经拿走我的手机检查过了。
但我也没什么介意的:“是
新的预告函吗?”
“不,是问候。”他回答道,“似乎有给你的委托,他很担心以你的身体状况是否能赴约。”
给我的委托?
“什么样的委托?你去查过我家邮箱了吧。”
我笃定的语气引起了对面人的轻笑,他也不出意外地给了我肯定的答案:“有一张邀请函,附着一张二百万日元的支票。”话音一顿,“而寄件人的名字,是「上帝遗弃之仔的幻影」。”
啊……竟然会是黄昏别馆的特别篇。
那怪不得怪盗基德会关心我去不去,毕竟在原作里,他就是迷昏了我爸、替他演完了那段特别篇剧情。不过我记得,在原作里,服部平次因为临近期中考试而无法到场,我原本还以为这个特别篇要到下个学期才会上演。
虽然但是,我这暑假过得还真是丰富多彩……
我在心里小声叹了口气,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一条情报可以提供给你。”
“哦?”
“有关刚才的委托,如果你觉得「重铸酒厂荣光,我辈义不容辞」,那可以跟我一起去赴约——去那个地方要开车,而我缺一位司机。透君本来就是我的助手,我想委托人不会有意见。”
“看样子、你知道这场委托的目的地。”
“我不仅知道目的地,还知道在那里会发生一场凶杀案,也知道死者与犯人各自是谁。”我撇了撇嘴,抬眼望向玻璃之外的淡金色色块,“怎么样,你是想继续在这里、与我无意义地僵持,还是与我一起赴约、或许能获取一些未知情报?”
降谷零却不怎么看好我的合理建议:“或许、还有第三种选择。”
“那好吧,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好脾气地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不过,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饿了。”我直白地说道,“虽然透君你秀色可餐,但我现在还看不清,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为我送一份早餐吗?”
秀色可餐的公安先生当然不会介意。
而吃完饭不久,我就毫不意外地重新陷入昏迷。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视力还是那个样子,视线里有一团淡金色坐在我的书桌前,并在注意到我的动静后,很快移动到了我的床边,把我的手机递到了我手上。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慨,智能手机能够接受语音指令是多么便利的功能了。
在降谷零的旁听中,我分别给我爸妈打了电话,告知他们我情况良好、已经出院,而且很快会因为一个委托前往长野。安抚他们的情绪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最终两人都选择接受并相信我的判断。
那之后才是给我青梅竹马的电话,这次他倒是接听得很快,而且总觉得他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
“兰,你怎么样?”
“我在家里,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在这里照顾我。昨晚你怎么突然失联了?”
“在路上偶遇了一名逃犯,”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惬意,还隐约有点骄傲,“作为米花市的热心市民,我和小爱一起把他制服,交给了警察。”
我不禁精神一震:“诶?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小爱」的?”
之前明明一直都是人前「羽津同学」、人后「克丽丝小姐」的!难道说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的关系一举拉近的特别事件——
“重点在这里吗?你不想问问被逮捕的逃犯是谁?”
“青梅竹马的感情生活明显比逃犯更重要啊。”这样吐槽着、一个美妙的猜测却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喂喂,该不会是琴酒吧?”
说着我仰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侧的降谷零,但是很遗憾,我眼前320p都不到的分辨率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那位心腹大患真的是说碰上就能碰上的吗?你们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新一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刚从公安的秘密设施出来,进出都带着眼罩,感觉是个很有万圣节风情的地方。”
这是在暗示我万圣节的新娘那部剧场版……那不就是刚才关我的地方吗?怪不得把我放出来,原来是要给琴酒腾地方啊。
“琴酒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你跟小爱是怎么回事?你们交往了?”
“不不不、还没到交往的程度。”少年的声音看似平静,却难掩喜悦,我能想象到他正害羞挠脸颊的动作,“见面再给你讲吧,我现在就过去。”
我连忙叫停:“现在不太方便,我还想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我身边的「波本」应该不会希望我那位战力高强的青梅竹马近身,而且我也觉得新一现在还是跟克丽丝一起、巩固一下感情比较好。
“行吧,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你?或者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家?”
“等我完成刚接到的这份委托——新一你还记得、我以前在长野买过一个山头吗?”
“不就是那座黄昏之馆所在的山吗?我记得你之前低价把房子租了出去,已经到了收网的时间吗?”
“确实比预期中早一些,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说着,我翘起嘴角,“不用担心,我不是独自去冒险,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可是很厉害的。”
我的青梅竹马干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说了……等一下,你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并没有,现在我的世界无论远近都是超低分辨率。不过我觉得,现在这种条件,反而更利于我和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培养感情,你觉得呢?”
“……你开心就好。”
挂断电话,将脑海中青梅竹马半月眼的表情清空,我将手机递给站在我身旁的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侦探徽章递给他,随即翻身下床、赤着脚站直身体。
“透君,现在我要去洗澡了。如果你不放心,我也不介意你旁观。”
过了足有一分钟,我才听见他的回应,是与先前问我「就那么喜欢他吗」时极为相似的、我猜不出他想要什么答案的语气:“就那么相信我吗?”
但是没有关系,在无法用眼睛获取信息的时候,我的思维会更加灵活——
“如果你指的是洗澡有关的话题,”我无辜地歪了歪头,无比诚恳地回答,“那我只能说,相信与否的结果、我都很期待。”
结果身旁的人就消了音,我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凭借记忆摸向衣柜,准备去拿换洗的衣服。可刚打开衣柜门,手腕却忽然被他抓住。
“凛小姐,”耳边响起的声音不再是「波本」的风格,而是回归了我最熟悉的「安室透」,迎面而来的清爽与温柔让我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伤势尚未痊愈的时候,还是不要洗澡比较好吧。”
这我倒是真忘了。
“原来透君还记得我身上有伤啊。”简短的抱怨过后,我又对也许正在良心不安的公安先生微笑起来,“可我好想洗澡,怎么办,透君你能帮我吗?”
可惜回应我的,很遗憾,是突如其来的电话。
“凛小姐,是一位备注为松田警官的人打来的电话。”
在松了口气似的说明过后,降谷零将接通的电话放在我面前,下一秒,卷毛警官带点不满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喂,你受伤却不在医院、擅自跑去哪里了?”
我乖巧照实回答:“我已经回家了,松田警官是去医院探望我了吗?”
“是啊,听说给你办出院手续的是警察相关者,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跟我有仇的危险犯人逃走了,所以公安警察连夜把我从医院里接出来保护。不过那个犯人好像当晚就重新被逮捕,所以我也被送回家了。”
“哈?还有这种事?那我现在去你家,有关之前的案件,还有点事情要问你,算是做笔录。”
松田要来我家?现在降谷零不可能离开我身边、放我独自应对警察,那他们两个岂不是要碰面了?
可恶,我竟然不能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互相配合对我演戏……
“透君。”
挂断电话,我诚恳地向身旁的人确认道,“你不会随便杀警察吧?”
“凛小姐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杀人呢?”话音一顿,他低下头凑近我的耳边,呼吸带来的气流使我立刻绷紧了身体,「波本」的声线危险而迷人,“只要凛小姐不说多余的话。”
——!!!
“尽管放心。”我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抬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我绝对不会让我未来的丈夫大人为难的。”
第55章 暑假与非日常九我有在考虑移情别恋……
我正在客厅的矮桌旁喝着红茶等待松田阵平上门,刚为我准备了红茶的人、我的助手则正在查看我家楼道里的监控录像——之前我收到的委托并不是邮寄过来、而是直接投递进邮箱里的,那被拍摄到的信件投递者,多半就是委托人。
“说起来,透君昨晚从公安手中擅自把我带走,真的没问题吗?”
“凛小姐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
话说我本来也不担心,即便我不知道他的公安身份,到现在公安还没找上门来,已经能够说明事情好好处理过了。
我歪了歪头:“顺便一提,如果透君不想跟警察相关者碰面,那一会儿可以随便找个房间躲起来。”
前不久降谷零作为我的助手接受采访的时候,带着柯南同款、或者说工藤优作同款的眼镜,也仿照着优作老师的样子做了发型,再加上一些妆效,整个人的风格与「降谷零」或「安室透」截然不同。如果只是普通地扫一眼当时的视频,那即便是认识降谷零的人,也不会立刻与他划上等号。
知道我就是「安室凛」的萩原研二多半关注过那个采访视频,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同期好友正因某个特别的原因、以假名呆在我身边。但是很难说,松田阵平了解到了哪种程度。
如果一会儿他们碰面后,在我面前配合得不好,出了明显的问题,那我是应该帮忙找补,还是假装自己完全没发现……
“凛小姐有什么顾虑吗?”
“我自己没什么顾虑,透君不在意的话当然没关系。”
倒不如说,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也想适当表演一下……
门铃响了。
令人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松田阵平,而是我的青梅竹马——至少外表看起来像是他,降谷零喊他「工藤君」。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根本就不用细想。
“哟,兰。”苹果头少年进入室内,自然地向我打招呼,“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反应平淡:“说实话,怪盗基德,扮成新一不是什么好选择。”
少年并不显得惊讶,语调甚是夸张:“诶——暴露了吗?”
“本来你也没有刻意隐瞒吧?”我歪了歪头,示意他坐去对面的位置,“新一才和我通过电话不久,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可他并未选择以客人的身份坐下,而是走向我、径直在我面前半跪下来,随即单手执起我的手,轻吻便落在手背上。
他开口时,虽然还是相似的声线,那仿佛在月下被风拂动披风的优雅、却轻易与新一区别开来:“看样子,这一次侦探小姐无法去赴约了。”
……啧。
真可恶啊,我现在为什么看不清呢?视力对于感受世界来说真的是相当重要的条件啊,我好想看看现在降谷零是什么样的表情!
脑补着降谷零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我不禁弯了唇角:“我当然会去赴约,那可是以你的名字发起的邀约,我怎么能拒绝呢?就算我现在视力受损,也有自信不让你背上不属于你的污名。”
身前的少年就露出一点惊讶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这跟喜好无关,只要你不浪费我的税金,我甚至可以做你的共犯。”
反正原作里的侦探小子也没少做他的共犯嘛。
话音才落下,一直沉默旁听的降谷零突然开口:“凛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唔、的确不太好。”我中肯地点点头,“共犯这种事不该在明面上说出来,下次等透君不在的时候,我再跟他私聊。”
“凛小姐……”
降谷零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门铃再度响起。我身前的怪盗少年立刻摆出了「我就是工藤新一本人」的架势起身去开门,被抢了工作的侦探助手只好向我这边走了几步,似乎做好了为客人备茶的准备。
“新一君、兰酱。”率先传进我耳中的竟然是萩原研二的声音,“还有兰酱的助手、安室先生,又见面了。”
诶?萩原研二已经见过降谷零了吗?可我对此毫无印象,是地震之后来救我们的时候吗?那松田阵平那边——
正想着,我就听见松田阵平开口:“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伙……”接着他猛地消了音,过了几秒才问,“这就是你招的助手?”
好吧,看来这是萩原研二独享的秘密。我上次见到松田阵平,应该还是一起去月影岛的时候。
我无比骄傲地点头:“是啊,很帅气吧?而且透君会很多技能,不止是侦探的工作,我觉得执事的工作他也能完美胜任。”
对面的卷毛刑警显然并不认可我的高度评价:“他能够胜任执事?那你们一起被困在地下建筑里,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受伤?”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某位使用假名假身份欺骗高中女生的警察官怎么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我小声叹了口气,尽力为我的助手辩解:“松田警官,我会受伤本来就是天灾的不可抗力。透君已经因为这件事十分愧疚,请不要再伤害他了。”
耳边传来一声十分明显的咋舌音,松田阵平又向我走近几步:“那你先回答一下,名侦探,你为什么会跑到那种废弃建筑?”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还带着助手一起。”
“因为很在意嘛。”我回答道。
至于具体解释,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之前的案件里,犯人参照了《ZERO》系列的第一部的剧情。原作里有一段剧情是「知名作家的助手因车祸身亡」,虽然犯人已经被你们逮捕,但是万一他有为伤害我的助手留下后手呢?我当然要竭力避免那种事发生,所以想先到能找到线索的地方看看。”
当然,这里避重就轻地略过了我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那个「能找到线索的地方」的。
果然松田阵平的关注点完全放在降谷零身上:“你的助手?关他什么事?”
我仰起头,粲然一笑:“松田警官好像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就是安室凛,是《ZERO》系列的作者。而透君不仅仅是「毛利名侦探」的助手,同时也是「安室凛老师」的助手。”
在短暂的沉寂后,松田阵平猛地抽了口气:“等一下,那就是说,你是zero的——”
“不用那么惊讶吧?《ZERO》的作者的相关传闻,我可是完全符合的。”因为怪盗基德在场,我刻意曲解了他的话里zero的含义,又补充道,“顺便一提,我曾经的笔友是松田警官的同期的事,我已经跟萩原警官确认过了。”
松田立刻转向自家好友:“萩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七年前在医院里见到兰酱的时候。”萩原研二回答道,“那时候我就知道,像兰酱这样特别的女孩子,我绝对不可能再遇见第二个了。”
这次轮到我抽气了——
三木真一郎!你的声音还能更好听一点吗!这未免也太迷人了吧!如果不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还在场,我又要为你爬墙三秒了!
就在此时,「工藤新一」忽然开口,恰到好处地送来助攻:“兰,我觉得你跟这位萩原警官交往的话,至少在热恋期,一定会非常幸福。”
好小子,很会读空气嘛,不愧是同一张脸的主角三人里情商最高的那一位。
我则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倒是觉得不止是热恋期,萩原警官人很帅气、声音很好听、情商
很高、又很温柔。如果我跟萩原警官交往的话,应该至少能够幸福十年。”
于是话题就此跑偏,松田表现得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名侦探,你喜欢萩吗?”
“我那并不是告白的意思。”我解释道,“其实是我现在喜欢的人、似乎对我不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我有在考虑移情别恋。”
这并不是完全的谎言,虽然我现在认定降谷零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但如果他让我失望几次,我也不保证自己不会转移自己的喜欢给别人。
“啊?”
“对我来说,首要条件是脸足够好看,只从这一点来说,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都满足我的要求。”我搓了搓下巴,“其实我也有考虑过,把怪盗基德逮捕之后,让他手铐和婚戒二选一来着。”
房间里被我点名的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此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真是遗憾至极。
不过既然他们都不给反应,那我就只好再询问一下房间里的第四人:“透君,你觉得呢?”
我的话音无比诚恳:“我并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想要拒绝我、又难以说出口,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推荐人选,让我改换目标。”
而回应我的,竟然是完全答非所问的送客声——
“两位警官还有其他事情吗?兰小姐还需要休息,没有的话就请回吧。工藤君也请尽早回家吧。”
不知道被驱赶的三人心里怎么想,总之两分钟后,他们全都自觉或被自觉地离开了我家。
等到门一关上,去门口送客的降谷零便大步向我走来,波本的压迫感十足:“我不是说,不要说多余的话吗?”
我歪了歪头,表现得无比无辜:“如果透君介意的是警察的身份,那完全可以选择怪盗基德。如果透君介意的是年龄,怪盗基德还是高中生,是与我相称的十七岁……”
“这些都是「多余的话」。”
话音被他打断,在那之后等待我的、更是我完全意料之外的展开——
“凛小姐,我应该从未说过「我要拒绝你」之类的话吧。”
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究竟是「安室透」、「降谷零」还是「波本」呢?
但无论是谁都无所谓,我的选择就只有立刻乘胜追击这一项——
“这样子,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了吧?”
第56章 暑假与非日常十“你亲我一下,我就……
从离开毛利家、直至回到车里、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一路上,松田阵平都没有停下自己的吐槽。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名侦探的视力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吗?萩、你也看到了吧,她提到「推荐移情别恋的人选」的时候,呜哇、zero那个吓人的表情……他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萩原研二轻笑一声,声音满是调侃:“小阵平也发现了,兰酱与小降谷并不是单箭头——而且看起来,反而是兰酱占据优势地位。”
松田对此还不怎么能接受:“但是啊,名侦探怎么说也是高中生,就算是任务,用假身份来骗高中生的感情也很过分吧!”
双箭头他还勉勉强强能接受一点,如果只是受骗的女孩子一厢情愿的单箭头,那他必定守在毛利家楼下,等他的同期好友落单的时候对他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萩原没再接话,反而换了个问题,声音仍旧满是笑意,仿佛早已预见了结局:“小阵平,你还记得最初认识兰酱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
“哈?当然记得啊。”松田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这些年那家伙除了身高以外,完全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顿住,已然明白自家好友问那个问题的原因。
与思想早已稳定成型的成年人不同,小孩子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是在不断吸收知识迅速成长的。如果将十岁与十六岁的孩子作对比,理应是天差地别——可除却身高与年龄之外,他竟然不觉得毛利兰在性格上有什么「变得更成熟」的地方。
萩原研二为他的思绪做补充:“没有变得更成熟、也没有变得更圆滑,可兰酱放在高中生里,还是显得远超年龄的稳重可靠。因为在我们认识兰酱的时候,她就已经拥有完整定型的思想了。”
这种像是「把大人的灵魂塞进小孩子身体里」的说法让松田阵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萩、她究竟是……”
萩原研二回答:“我也并不清楚详细情况,只知道兰酱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姑娘。”
松田阵平通过后视镜望了身旁的好友一眼,他有些想要追问,却也不觉得好友的话需要反驳,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略过,于是话题回到了「两个人不是单箭头」上。
“但是,现在zero可是正用着假名和假身份接近她诶。就算是因为任务,以后被她知道真相,也绝对会变成交通部的宫本最近在看的那种「追妻火葬场」啊。”
萩原研二随即露出不嫌事大的笑容:“那不是也很有趣吗?”
“喂喂……”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出「毛利兰具有某种危险性、所以作为公安警察的降谷零才会伪装接近她」的可能,或者说两人都曾想到过这一点,又很快将其否定——那女孩不会是他们的敌人,她希望守护米花市秩序的愿望、与他们绝对是相同的。
“开玩笑的。”萩原轻轻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未落下,“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兰酱应该早就知道身边的助手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他可能看不到,但他可太期待兰酱对小降谷揭秘时候的场景了——
“希望小降谷的任务能够尽快结束,两个人也好互相坦白,嗯……最多延续到兰酱成年。”
因为好友的推测而释然不少的松田也自然地进入观赏席位:“但是名侦探不是说有考虑移情别恋吗?她说那话的时候,感觉还挺认真的,zero真的没问题吗?”
萩原则有完全不同的见解:“我倒是觉得,说那些话时候的兰酱,可全都是坏心眼啊~”
“——这样子,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了吧?”
我本以为回应我的又会是长达一分钟的思考,没想到话音刚落,身旁的人就轻笑一声,反问我“你这么认为吗”,在略一停顿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现在应当是,威胁者与被威胁者的关系。”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
……也不能说是完全意料之中,我认为有一半可能性他会半推半就地顺势答应,另一半可能性干脆拒绝,只能说意料到了一半而已。
不过有一说一,他提出的这种危险关系,想想就觉得真刺激。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认道,“就是那种、「兰酱,你也不希望自己想跟怪盗基德做共犯的事情暴露吧」之类的剧情吧。没想到透君你的涉猎范围还挺广泛的,有意思,我喜欢。”
我发现自从我跟降谷零告白过之后,就变得能够自然地向他真诚表露自己无修饰版本的想法了,以往这种表达只会出现在我和新一的对话里。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我现在看不清,只要看不见,可能尴尬的种种就可以当作并不存在。
“……什么?”
“诶?透君原来不知道吗?那我就不特别剧透了……啊、透君,除了贝尔摩德的情报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要威胁我的事吗?”
对于我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行为,降
谷零的反应甚是冷淡,却并没有放弃这个我主动递给他的机会,开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组织的事的?”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我并不准备这么轻易就告诉他答案。既然要追求刺激,不然就更大胆一些——
我挺直背脊、将双腿优雅交叠,仰头望着他,温柔地微笑起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啊……等一下,我一直以来的人设是不是要崩塌了?如果降谷零的波本味更重一点,冷哼一声来嘲讽我,那我应该如何应对——
好在我这份悔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秒之后,淡金发的男人就走到我的身边来,弯腰接近。
手背被他的指尖触碰,我近乎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手背上残留的温度使我的整条手臂都僵硬起来。
“这里不行,”我强撑着笑容,缓缓摇了摇头,“这是怪盗基德的位置,我还不想允许他在我心里与你相提并论。”
嘶……这难度可是上来了啊。心脏跳得厉害,要很努力才能抑制住情绪——
“呵。”我听到了一声低笑,情绪不明,而后有气息忽然接近。
因为视觉无法使用、而变得敏感的其他感官,全都清楚地意识到我身旁的人凑近了我的侧脸。
太近了!
呼吸的温热气流落在颈侧,发丝轻轻刮过耳廓,我咬住了舌尖、才让自己没有本能地向反方向逃脱,但身体的些微颤抖却怎样也控制不住。
……来了。
有柔软微凉的触感落在脸颊上,轻盈且短暂,像是春风吹动樱花瓣拂过湖面,晕开涟漪一圈,却轻易使我的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心情该怎么形容好呢……
对了,就像是燃烧.弹扔进了加油站。
然后我的整个世界boom地炸成一朵大烟花,热烈、绚烂、五彩斑斓。
降谷零低声开口,声音依旧近在耳畔,我甚至觉得他的嘴唇要碰到我的耳垂,只能更加用力地咬住舌尖,以免自己原地捂脸尖叫出声。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如果这是刑讯逼供的手段,那我一定会放弃挣扎、干脆地认罪吧……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就是拥有如此这般的魅力!
我艰难且小心地咽了下口水,终于还是没忍住、稍微别过脸去,躲开了耳侧的气流:“那个答案,我曾经告诉过一位公安警察,但他只得到了正确答案的一半。”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声音还有些发抖,好在随着逐渐回想起呼吸的方法,身体的颤抖也渐渐趋于缓和:“从时间来说,是从我出生时起,这是公安同样得到的真相。”
身旁的气息骤然远离,他问道:“另一半呢?”
我抿了抿嘴唇,回答:“从内容上说,我知晓一些未来,但并不是特定的「某些人」或「某些事」,而是「我和新一在高中二年级这一年所经历的一切」。”
降谷零并没有对我的说法提出质疑,只是顺着我的话继续问了下去:“所以你最开始就知道那天琴酒和伏特加会去热带乐园,才安排了相同的行程?”
“是啊,只是事态发展超乎我的预料……其实很多事态的发展都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由于我和新一的某些行动,未来已经朝着未知的方向跑偏了。”
无论他是否相信,这就是真相。既然已经收到美妙的报酬,我当然会遵守约定给出正解。
赶在降谷零再度开口之前,我迅速为这场甜蜜的「威胁」画上句号:“还有其他问题的话,等我视力恢复之后你再问。”
至于理由……我正色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有点吃亏,我也想要看你的表情。”
我就不信他真的全程维持着波本的冷静脸!就算是,那我也想看看!
话音落下之后,我又听见了他的轻笑声,接着是他轻得像是自语似的话:“……也该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
这倒没必要,我那种表情给你看就够了。
我假装自己没听到他的话,手却不自觉捏紧了衣角:“接下来就打起精神来,为黄昏之馆的委托做准备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房产里真的发生杀人事件,那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来着。”
“礼物?”
“是啊,”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刚才被亲吻过的那边脸颊,“是我计划以后向我未来的丈夫大人求婚的时候,代替求婚戒指的礼物。”
第57章 暑假与黄昏之馆一“你再不睁开眼睛……
天气还算不错。
距离被出院已经过去三天,目前降谷零正开车带着我,行驶在去往长野的路上,出发不久、还未离开东京的范围,目的地是目前属于我的黄昏之馆。
这段时间里,我爸妈并不是完全不回家,所以这几天降谷零跟我也不是完全的形影不离。我有主动提出他可以给我的房间装个摄像头,但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显然过于变态,所以最终他只是亲手将窃听器交给我,让我随身带着,连一句「不许耍花样」之类的狠话都没有放。
合理怀疑他从业七年,从未见过我这么配合的「被威胁者」。
而此刻他所扮演的角色,是毫不敷衍也毫无破绽的阳光助手安室透。
“凛小姐特意让我租车、应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以防万一。”我回答,“我很喜欢你那辆马自达,不希望它发生意外。”
因为原作里,所有人开去黄昏别馆的车都炸了啊……虽然我有意改变剧情,却也不想那辆陪降谷零出生入死、电车轨道也能如履平地的马自达亲自去冒险。
“让我注意检查油量和备胎、确认车里没有窃听装置,也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也是以防万一,虽然我很愿意跟透君在荒无人烟的山里过夜,但不是今天。”
检查车的状况是因为原作里,某怪盗在沿途守加油站待我爸……虽然我不觉得怪盗基德还会走老路,降谷零应对危机的能力也不用我担心,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必要的。
至于检查窃听器……已经算是习惯成自然了。
身旁的人却还有其他疑问:“凛小姐是在害怕什么?”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也不算是害怕,只是因为我的视力还没有恢复,感觉应对突然情况会有些吃力。”
我的视力情况、降谷零很清楚,昨天下午他才送我去医院复查,陪了我全程。
从结论来说,我头部的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但我的视力水平仍旧维持在全世界都是360p的高糊状态。医生说是因为我没有好好休息,我接下来需要做的也是好好休息……可委托所约定的时间在即,我怎么可能歇业去躺平休息。
“突发情况吗?”降谷零问。
“是啊,我并没有诸葛孔明那种运筹帷幄的能力,计划出现异动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这次的故事里,出现了原本不该参演这个故事的人。
我才刚想到这里,就从身旁人的口中听到了相同的话:“是因为出现了不在凛小姐计划中的人吗?”
我一愣,就又听见他继续说:“自从我们从千间侦探手中拿到邀请名单,凛小姐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份名单里,有让凛小姐特别在意的人吗?”
作为承接这份委托、赴约之前的准备工作,我已经联系过幕后黑手之一的千间降代侦探,并在提前告知她四十年前的故事真相后,得到了她提供的名单。
接着又拜托千间侦探,以委托人的名义联络所有收到邀请函的侦探,告诉他们突发意外、委托取消、支票自留。虽然仅仅是这样、可能无法阻拦年轻侦探的好奇心,但参演人员数量应该能减少两位,后续发展比较容易控制。
“不愧是透君,观察力还是那么细致入微。”我随口夸奖道。
名
单上出现了不存在于原作的服部平次,这点还在我的预料之中,可是……
“不过,我所在意的并非宾客,而是他们所招募的厨师。”
原本作为幕后黑手另一人的美食侦探大上祝善,应该会为了行事方便、编造厨师突然不能来的借口,继而亲自下厨——可名单里厨师那行明晃晃的「胁田兼则」,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提起警惕。
朗姆啊朗姆,你说说你,作为组织二把手,亲自去寿司店打工也就算了,怎么还亲自跑这么远出外勤呢?还得辛苦司机大老远给你送到深山里……
名单当时就是降谷零念给我听的,他自然也知道都有什么人:“凛小姐是说,「胁田兼则」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先说一个前提,虽然我没有说明过,但透君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安室凛」和「毛利兰」这两个名字之间的文字游戏。”
“是的,是罗马音的字母重新组合后的结果。”他说道,“难道说那位胁田兼则先生也是……”
“我对这种排列组合向来很在意。”
身旁的人当下已经反应过来、接上了话:“时间就是金钱……吗?”
“是啊,很乱来的名字吧?啊、我能想象到你的表情,是不是不赞同我的超前危机意识?”
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忽然夹杂了些许波本的气息:“——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毛利兰,也会因为一点变数而丧失自信吗?”
“会的啊。”我理直气壮地回复道,“因为我很怕你会死。”
这种说法听着有点怪异,中间的过程应该要加上诸如「没注意朗姆因而卧底身份暴露」以及「同事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之类的因素,但归根结底我还是害怕他会死。
因为剧情已经不再是我所知晓的剧情了,即便最初是我所选择的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却不是我能够操纵的。
没头没脑地听我说了这一句,身旁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开口,声音听着好像还有些委屈:“这一次,凛小姐不会保护我了吗?”
呼吸一滞。
这家伙……还真会说啊。
“当然会啊。”我软声回答,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他的真名,“你可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赌上安室凛的名义。”
玩笑归玩笑,该透露给他的信息也不能忘记。
“顺便一提,那位胁田兼则先生,还有另一个名字。”我翘起嘴角,缓缓念出了那人的代号,“RUM、朗姆,他就是透君你那素未谋面的组织上司。”
在我的话音落下后半晌,降谷零都没有说话。在空调不间断的噪音中,我分辨出了些许衣料摩擦声、还有手机解锁键被按动的声音。
开车的时候发短信可不好——但我没有出声提醒,只是默默在原地伸了个懒腰。
行进的一路非常顺利。
降谷零明显提前做过功课,对路线相当熟悉。在他说到已经可以看见那座洋馆的时候,比我预计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两个小时。
而计划出现的变数不止这一点——在经过一座原作里会被炸毁的木桥之后,我们竟然迎面遇到了我的青梅竹马。
那人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新一,我听着降谷零对情况的描述,又听见他降下我这边的车窗,少年熟悉的嗓音便从外边传了过来。
对方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仿佛我是与他互相信赖的同伴:“侦探小姐,看起来、现在就要请你为我洗刷污名了。”
我不禁眉头一皱:“已经有案件发生了?”
“悬崖下边趴着一个人、应该已经是一具遗体。”少年解释道,“原本我想要下去看看情况,但既然你这位专业人士正好经过……你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吗?”
我理所应当地点头:“是啊,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下去看情况。”
话说就算我的眼睛没问题,爬悬崖这种危险的操作,一般来说也不该落在我头上吧……黑羽君你对我还真是充满信心啊。
我打开车门下车,降谷零很快来到我身边,「新一」则自觉地走远了几步,明晃晃地暗示道:“你这位助手看起来身手也很矫健啊。”
“不止是看起来而已,”我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然而很快话音一转,“但我不舍得他去冒险。”
说着我往侧边大概是悬崖的方向走了几步,试图勉强去看遗体的位置。有降谷零在,我完全不怕自己会踩空掉下去。
“喂喂……”
“反正你年轻气盛,又习惯了上蹿下跳,这份工作非你莫属。”
“……这是在夸我吗?”
“显然不是——对了,我把伸吊背带给你。你先给现场拍些照片,之后根据现场情况,可能需要你用吊带把人带上来。”
“哦?侦探小姐的侦探道具?”
这声音听着满是兴趣,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大致判断出「新一」的方位,便摸索着解开扣在腰上的伸缩吊带的一组卡扣,向他递了过去:“把这端扣在树上。”
「新一」就一边无师自通地按着伸长吊带的按钮、一边拉着背带往有树的方向走去了。
而新的变数紧随其后。
“轰——”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足以将身体掀翻的巨大冲击从背后将我推向悬崖——
竟然是爆.炸。
“侦探——!!”
怪盗基德的呼喊声被淹没在大脑的嗡鸣中,在世界骤然变清晰的同时,我只来得及紧紧握住身边那只与我一同坠落的手。
……
剧痛。
腰、腿、手臂都各有各的痛,胸口也痛,呼吸有些困难,但总算还活着。
这时候我必须先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完全解下伸缩吊带,虽然不知道上边的怪盗基德是怎么固定另一头的,但我这边并没有坠落太长的距离,目测距离悬崖边不超过十米。
……被爆.炸的冲击唤醒了视力、也算是作为毛利兰的强运吧。
伸缩吊带扣在腰间,我头朝下、腿缠着上方的吊带缓和腰部压力,手里还抓着什么……哦,抓着一个摇摇欲坠、似乎陷入了昏厥的降谷零。
两个人一起挂在悬崖上增进感情原本不是平和的剧情吗!怎么被安排到我身上了!
虽然我在夏威夷做过相关练习,但作为平平无奇的女子高中生,我的臂力充其量不过是原作里「人鱼失踪记」事件时候、服部平次的水平,最多单手挂着树枝、勉强再拉住一个和叶的重量。
……而不是「百万美元的五棱星」时候、明显已经特训过的平次,不可能单手挂着安全带,还能轻松单手把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拎着衣领提上直升机。
综上所述,拎一个昏迷的降谷零,即便是用双手,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
“喂——醒醒——”
“该起床了透君——”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们就要殉情了——”
……这倒不是因为我的手失去力气,我觉得在那之前,腰上的绑带就能先把我勒到窒息。
有几滴不知道伤处在哪里的血,从我的领口坠落,滴在了下方淡金色的发顶。大概是因此被惊醒的降谷零猛地抬起头,与我对上视线,我紧握的手终于有了反握我的力气。
……还好。
我松了口气,艰难地扯开了嘴角。
“透君,我又救了一你命,这次你总该以身相许了吧。”
第58章 暑假与黄昏之馆二“别死啊、名侦探……
不知是因为我的脸色太差、还是因为持续不断滴落的血,坠在下边的人反应出乎意料地冷静——冷静地让我放开手。
要知道,上一句我问的可是他是不是该对我以身相许了啊!
“不至于吧,
你那么讨厌我吗?”我小声抽了口气,不知道额外牵扯到哪块被爆炸伤到、或是被伸缩吊带磨损的皮肤,疼得我静了一秒的音,“还是说,比起跟我结婚、你更期待跟我殉情?”
虽然嘴上说着开玩笑的话,实际上我并没多少开玩笑的心情,全身的痛楚时刻都在加剧——
与伸缩吊带摩擦勒紧造成的腿伤,下坠冲击叠加承重引发的腰伤,因为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人而被过度拉扯的手臂和前胸,还有爆.炸冲击造成的伤……从体感判断似乎没有骨折,但很难说有没有内出血。
真是太糟了,这下子肯定又要回到医院了。
降谷零却完全没有接我的话,话音与刚才一样冷静:“凛小姐应该知道当前情况的最优解。”
知道归知道,但一定与他所想的不一样。
唉……我怎么不知道这人还有自毁倾向呢?就算担心我的伤势,也不至于立刻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但是,如果将这归类于「关心则乱」,我又不合时宜地感觉有些高兴。
“透君、你清醒一点,仔细观察一下现状,我们不是毫无生存可能。”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越发感觉喘不上气,“而且你要弄清楚一点,即便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放任你掉下去。”
“凛小姐……”
“别再说傻话了。”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上面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我快不能呼吸了,接下来要靠你来救我。”
落下的血滴不知何时变成了细细的血流,眼前也开始泛起白光,我加快语速、言简意赅地将自救的方法告诉他。
“……我的小腿位置的吊绳上,有一个三角形的按钮,按住之后绳子就可以自动升上去。但我没有力气调整姿势,需要你爬到能够到按钮的位置来。”
而这一次,已然看清形势的降谷零没再给我找额外的麻烦,快速答道:“我明白了。”
向上攀绳一米,这对于降谷零来说并不算难事,只不过对于受力的绳、也就是对于我来说,却绝对说不上好受。
如果不是处在当前的危险环境中,我多少要为与他的亲密接触而心跳加速。不过现在,别说心跳加速,在全身各处伤口不间断地被各种方向的外力二次伤害、还要强忍住不出声影响他动作的情况下,心脏还能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恶,那颗炸.弹究竟是谁安置、又是谁引爆的?
就……真的好痛啊,我甚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身体哪里在痛了。
我能感觉到缓慢攀爬的人有多小心翼翼,他显然不想让我伤得更严重,但重力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在他的手终于抓住绑带、不再依靠我的身体悬空的那刻,我短暂地失去了几秒钟意识。接着在被疼痛惊醒之后,在身旁人的帮助下,昏昏沉沉地、半眯着眼睛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冲向头顶的血液终于回归正常的流向。
“凛小姐,你还好吗?”
身旁人的声音紧张又担忧,紧贴我的身体滚烫僵硬。我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他脸上蜿蜒的血痕,心脏猛地揪紧,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从我身上滴下去的,于是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总觉得,意识好像就要消失了。
“总算还活着。”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扯了扯嘴角,“透君你要是再重一点,我可能就撑不住了。”
“……很痛吗?还能坚持吗?”
“没关系,不是致命伤……”可话音却渐渐微弱下去,我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消弭,“只是……稍有些久违了……”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我听见了枪声,果然人在米花、如在哥谭,枪就和氰.化物一样轻易就能入手。
……不对,我现在不在米花,我应该是在长野,在黄昏之馆附近,跟降谷零一起。
不久之前我们遭遇了爆.炸,差点坠入悬崖,后来好像是借助伸缩吊带成功逃生……但我对此并没有记忆,大概是在回到地面上之前就失去了意识。
那这枪声……我应该挣扎一下、起来观察情况,可眼皮却重得出奇。全身各处的痛楚渐渐涌了上来,特别是腰上被吊带勒紧的那一圈,刚才的出血大概也是那里。
“——凛小姐、再坚持一下。”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是降谷零。刚才的枪声似乎来自于他,爆.炸的时候他站的位置比我靠后、更接近爆.炸源,也不知道他没有受伤,现在的战况又如何。
怪盗基德所说、我还没见到的尸体,刚才的爆.炸,还有不该出现在本次事件中的胁田兼则,这些都有所关联吗?
不行,还是没办法思考……
“——别死啊、名侦探。”
被这句话唤回神智,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倒不是陌生的天花板,而是与我的青梅竹马相似极了的侧脸。不过此刻他并非是新一那样苹果似的发型,而是一身雪白、怪盗基德的装扮,滑翔翼展开,我正被他公主抱着飞在空中。
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声音有些嘶哑:“我觉得我的伤势还没到濒死的程度。”
怪盗少年有些惊讶地低下头来看我:“因为名侦探的助手、那个金发小哥刚才的紧张表情,像极了在说「你再不送医治疗、就要跟你生离死别」。”
他解释着,声音带着些如释重负的味道。
“你们开来的车在爆.炸中损毁了,那附近又没有手机信号,我的滑翔翼是最快的交通工具。”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你,他怎么样?”
“射击技术很厉害——犯人安置的炸.弹似乎本来是准备用来炸桥的,刚才的爆.炸不知道是意外事故,还是看我们注意到了悬崖下边的尸体想杀我们灭口。”
我想问的倒不是这个……
“他有受伤吗?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受了伤吗?”
“除了脸上的血之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回答之后他揶揄起来,“名侦探跟助手的关系可真好啊。”
我倒是没什么可遮掩的:“是啊,但我还不知道他究竟愿不愿意以身相许。”
没受伤就好。
没有受伤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再昏迷一会儿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医院,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我试着动了动四肢,以此判断自己的身体状态,感觉自己还算健康。疼归疼,但还能自理。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我撑着床铺极为缓慢地坐起身,按传呼铃通知医生。
事实证明,我对自己身体状况的评价一如既往地准确,虽然经历了爆.炸和高坠,但我十分幸运地并没有骨折或内伤。腿上有些擦伤和淤青,手臂和前胸都有肌肉拉伤,腰间的严重一点,但也只是缝针就能稳定的皮外伤程度。
而负责我的医生才一离开房间,就有陌生人走了进来,我看清他的脸、立刻瞪圆了眼睛——
来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面相看起来十分睿智博学。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是有着「长野的孔明」之称的优秀警察,智商和推理能力在原作里属于第一梯队。
“诸伏高明警官?”
对面的人微微一顿:“毛利小姐认识我?”
“诸伏景光先生曾经保护过我好几次,算是有一些私交。”我半真半假地解释道,避开了往常对诸伏景光的「警官」称呼。
而诸伏高明看起来有些高兴,唇边漾起一点笑意:“景光吗?——「天行有常」,没想到能够听到弟弟的名字,景光受毛利小姐关照了。”
……这美妙的速水奖的低沉嗓音,真是让我欲罢不能。
“我才是一直以来受到景光先生的照顾。”客套之后我才问他,“为什么诸伏警官会在这里?”
难道是怪盗基德送我过来的时候、身份暴露了?可抓他不该是搜查
一科的工作……
诸伏高明毫无隐瞒的意思,径直告知我:“负责为毛利小姐治疗的医生认为,毛利小姐所受的伤并不寻常,怀疑是曾经遭受了绑架虐.待,送毛利小姐来的人又完全联系不上,因而报了警。”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又听他继续说:“不过,就在刚才,案件已经确认由警视厅的公安警察接手。他们已经到达这家医院,在病房附近保护毛利小姐的安全。”
诶……公安的动作还挺快的嘛,那降谷零那边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毛利小姐的父母已正在赶来的路上,”最后,他又问道,“毛利小姐所卷入的麻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这个人一定已经明白了吧,公安的出发时间比我被送医的时间更早,这意味着与我受伤相关联的案件、本身就与公安正在追查的案件有关。
他作为局外者,如果擅自插手案件,说不定会给多方带来麻烦。所以他只是问我,有哪里需要帮助,而不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会受伤只是意外,没有绑架也没有被虐.待。”说着我轻声叹了口气,“如果您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父母不那么担心,那我就真是感激不尽了。”
而对面的人微笑着轻轻摇头:“这我恐怕无能为力。”
……也是呢。
目送诸伏高明离开,我下意识去找手机,想要联系我的青梅竹马。但环视了一圈周围,我才突然想起来,我的手机和侦探徽章都一直在降谷零那里,目前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那好吧……我重新小心翼翼地倒回了床上。
我只好提前来猜猜看,今天晚上会不会又有人来夜袭我的病房呢?
第59章 暑假与黄昏之馆三三楼的窗户真好爬……
果然安抚父母的情绪是一件无比艰难、痛苦又甜蜜的任务。
这次新一跟他们一起过来,自然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没法替我承伤。总感觉他看我被骂的时候,满脸都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不过该解释我还是要解释的——
“所以说是事故啊……背后突然发生这种事,就算是我也想不到啊。”
“唔,是因为新一忽然拦住了我们的车,说是发现悬崖下有一具尸体,我就给了他绳子,让他下去看看。”
顿时、我爸我妈同时目光锐利地向新一看去。
被瞪视的新一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说出了真相:“那肯定不能是我、应该是怪盗基德吧?”
我点点头:“是的,后来也是他送我来医院。”
解释完了就进入后续安排环节,爸妈提出给我转院回东京,去东京都内相对安全的警察医院,我犹豫了一下选择拒绝。毕竟我的伤不需要住多久医院,估摸着三天就能出院,然后回家养伤就行。
而且,我在这里还有要做的事。
“请放心吧,我会留下来照顾兰。”我的青梅竹马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有爸妈在场,我也不好问他只留下小爱一个人怎么办。好在他似乎给我的手机打过电话,知道手机不在我身边,非常贴心地给我带来了备用机。
等到探视时间结束,来探视我的三人一起离开,我立刻开始给新一发消息,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我说,小爱那边不用担心。
嘛,既然他这么说了。
晚饭后吃的药似乎有些镇定成分,我本想再给新一打个电话,没想到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仍是深夜,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扇,有人正站在我的床边。
对于三楼的病房有不速之客爬窗到访,以及完全没惊动「正在保护我」的公安警察们,我倒是没觉得惊讶……不,从对方的身份来说,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借着透进窗户的明亮月光,我得以看清对方的脸,今夜的访客……竟然会是克丽丝。
怪不得新一会说不用担心,原来她是同行一起来了长野。但是顾忌医院里的公安警察,她并没有在白天露面,而是选择了夜里爬窗户。
想到还没给新一打的电话,我的脸上瞬间扬起吃瓜的笑容:“小爱,那天你跟新一发生了什么?”
而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克丽丝,并不会因此表现出一丝羞涩:“没什么,只是为他挡了一枪而已。”
我立刻紧张地瞪圆了眼睛:“你中枪了?伤在了哪里?”
“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她的手温柔地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很舒服,“你对疼痛的感知程度,似乎比一般人来得弱得多。”
我当即纠正:“不,痛感应该是相似的。只是我的耐受程度强一点,因为经常受伤嘛。”
可她却忽然话音一转:“因为经常受伤而习惯疼痛的人,是作为毛利兰的你,还是成为毛利兰之前的你?”
诶?是新一跟她说了什么吗?还是她自己注意到了什么?会这样问,是因为她其实已经得出结论了吧。
“你猜的没错,早已习惯疼痛的是过去的我。”
虽然现在作为毛利兰也经常受伤入院就是了。
“小爱,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我本来以为她会过来,主要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劝我离波本远一点。但现在看来,她更在意的反而是我本身……四舍五入就是在意我的青梅竹马,此等好消息、等她一走我就立刻向新一告密!
身旁的年轻女孩垂下眼眸,轻声开口:“你是被他杀死的吗?”
……还真是直接啊。
但这是我的青梅竹马绝不会说谎的问题,我这边也就没有为他隐瞒的必要:“算是吧。”
她又问:“为什么?”
“因为不希望我落入更悲惨的结局。”说着我竟然有点想笑,“三岁的时候因为妈妈要给新男友还赌债、而以一百万日元的价格被卖掉的实验品,和离开营养液三个月、就因为没有天赋而要被销毁的人造物,会有什么互相伤害的理由吗?”
“你们……”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故事还是让新一讲给你比较好,我这边也有我想要最先告知的人——”
窗口方向突然传来响动,我猛地收住话音,而身旁的克丽丝反应极快地闪身钻到了床下。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窗口,我的嘴角抽了抽,打起精神迎接第二位夜袭者。
诶?这个人该不会是……
“赤井先生?”
浸在月光里的人有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绿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像星星,分明就是赤井秀一的模样。
我跟FBI有段时间没打过交道,上次还是在超市里偶遇他。虽然当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一次也没有联系过……那他现在来做什么?
长发男人灵活地翻越窗台,在床的附近止步,似乎是不想给我太大压迫感。开口提问时却直截了当:“羽津爱是贝尔摩德吗?”
我的回答也干脆利落:“不是。”
对面的人就笑了,低沉迷人的笑声让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再思考一下吗?”
即便耳朵已经深陷其中,但我的意志仍旧坚定,又重复了一遍答案:“羽津爱不是贝尔摩德。”话音一顿,“羽津爱没有过去,但她的现在和她的未来,都不会是贝尔摩德。”
她不会再成为贝尔摩德,就像灰原哀不会再成为雪莉,她们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犯罪组织里。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坚持,换了个话题:“你和波本的关系似乎很亲近。”
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干脆撑着床铺起身,小心地挪成了坐姿,刚才没能传达给克丽丝的、对降谷零的爱意顿时化作了言语——
“不是
似乎,我确实与他很亲近,也想要与他更加亲近。”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即便他对你别有用心?”
“他并没有伤害我或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接近我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我,我也可以喜欢他吧?”
“但你现在正因受伤而躺在这里。”
“这些伤痕是见义勇为的勋章。”我认真地解释道,“他坠落下去,而我拉住了他,仅此而已。如果当时与我一同坠落的人是你,我也不会为了不进医院就放手。”
他又问:“如果换成是琴酒呢?”
“那我会诚心诚意地祝愿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原来如此。”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度陷入沉默,我心里惦记着床下的克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催促道:“这些问题就是你深夜闯入美少女病房的理由?”我歪了歪头,“你已经确认我的立场了吗?”
“你比去年那时更有趣。”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接着又问,“朗姆在白天被公安逮捕,那与你有关系吗?”
嘶——朗姆被逮捕了吗!不愧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办事就是可靠!
“谁知道呢?”我不禁喜形于色,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说不定只是他运气不好呢。”
那之后,赤井秀一留下一句探病常说的客套话,又从原路返回,从窗户翻了出去。
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客人已经完美着陆,我正准备告诉克丽丝她可以出来的时候,刚才那扇窗户外又传来了响动。
三楼的窗户真好爬是不是?让我看看又是谁……
并非赤井秀一去而复返,来人即便借着月光也看不太清脸,只能隐约看见反戴的帽子……
“服部君?”
啊?不是吧?服部平次你怎么也?
他的目的倒是不用特意去问,关西的热血侦探少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坏心思。他在黄昏之馆的邀请行列里,爆.炸发生后,降谷零叫来的公安去了那栋别墅,他也由此听说了我的遭遇……
但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间来探望?白天走正常途径探视不好吗!半夜爬窗图什么啊?这下子、如果被和叶听说,小姑娘肯定又要气鼓鼓了!
“噢、果然你醒着。”
少年大步走到我身边来,没等我问就主动解释起来。
“白天我过来的时候,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了。本来想着十一点就过来,结果不小心睡过头了……不说这个了,既然你醒着,看来我不是今夜的第一位访客。”
我点了点头:“你是第三个。”
你还有一位前辈正躲在床底下。
少年不嫌事大地感慨:“诶——那还真热闹啊。”
“这又不是在开派对……你有什么事?”
他的事当然与迷题与推理有关,他想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说是到黄昏之馆来的警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那些警察把别墅里的厨师抓走之后,又将他们从别墅赶出去,后来他还看见有好几辆车的支援到来进行搜查。
但我能告知他的,只有刨除组织相关情报之后、我所经历的部分。
“三天之后我会出院,如果你能在长野留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再去一次黄昏之馆。”我提议道,“虽然那些警察应该还会在场,但我作为那栋别墅的所有人,他们应该不会阻止我进入才对。”
服部少年虽然表现得非常惊讶,但应该对于深夜打扰病人休息,多少还是有些「这样不好」的自知之明。所以最后他也没再多问什么,只说三天后见,就告别离开、原路返回了。
他一走,克丽丝也终于得以从床底下出来。我本以为她会因为赤井秀一的话问我什么,可她却只是吻了我的额头与我告别,心情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好了些。
现在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取出手机给新一发了一条吐槽信息,然后慢吞吞挪下床,挪到俨然成为这个房间第二个入口的窗户旁边,关窗落锁一气呵成。
……话说回来,这个三楼的窗户真的有那么好爬吗?等我伤好了我也想试试诶。
窗帘倒是没有必要再关,我现在丝毫没有困意,而天边已经隐约透出曦光,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
为「非法入侵」的访客们收拾完残局,我重新挪回病床上,才刚拿起手机,准备再给新一写个长篇吐槽,表达一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虽然逐渐习惯但还是很疲惫」的内心,结果突然听见一点开门的声响。
……这动静要是出现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深夜,我多半是会发出一声引来警察的尖叫的。
而且这声音并不来自走廊有监控、监控后边有公安警察的正门,反而来自这间病房的独立卫生间。
我在睡前去过那里,当时还顺便用新一带给我的备用麻醉手表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窃听装置。可我记得那扇门并不老旧,平白无故地不该会响,除非有人正躲在里边准备出来——
卫生间的门被完全推开来。
啊?真的假的?还来?
伴随着曦光透进窗口,淡金发男人从卫生间缓步迈出,猝不及防地映入我的眼帘,我的表情立刻从凝重警惕到放弃思考,随后松开了紧握在手里、随时准备甩狙的麻醉手表。
“……透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
刚才的三位客人之间没有空窗期,中间可没机会给他躲进卫生间。他只有可能在最开始、在我还未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房间里。
“原来你才是第一位访客?”
不行,无语过后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不是,这就真的很离谱啊!一夜偷摸进来四个人,我这里究竟是病房,还是什么违禁场所啊?
第60章 暑假与黄昏之馆四那货真价实、是他……
淡金发男人走到病床前、大约是刚才赤井秀一刚才停下的位置站定,与我有着相当的距离,也不知道这距离在物理与心理上是否成正比。
他没有主动说话,看起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当然也不会主动赶他走。
而且我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情况:“透君,你受伤了吗?”
他回答起来倒是很配合:“有一些,但是并不严重。”
我点点头:“那就好。”
……也不知道他对「不严重」的定义是不是跟我的一样。
“一夜没睡?”我又问道,接着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床借给你一半?”
对面的人轻轻摇头:“不必了。”
“那你也走过来一些啊,我看不清你的脸。”
“你的视力已经恢复了吧。”这样说着,他还是迈开腿向我走来,将我的手机和侦探徽章放在了床头柜上,接着又陷入沉默。
……在被盯着看呢,用那样意味不明的眼神。
现在的他,究竟是谁呢?
想要弄清这一点,就用这个问题来确认吧——
“之前我提出的问题,透君已经有答案了吗?”
身旁的人表情未变,回应却很迅速:“凛小姐曾说过,要将黄昏之馆当作求婚礼物,赠送给未来的丈夫。”他的话音一顿,“如果我对凛小姐「以身相许」,凛小姐也会将那栋藏有乌丸家财宝的别墅送给我吗?”
我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啊。”
他又问:“凛小姐并不担心,我的目的仅仅是那些财宝吗?”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什么都怕的话,还怎样向你的心更近一步?”
可他对于我这饱含信任的告白之词的回应,却冷漠得让我在心里直叹气:“如果我不想对凛小姐以身相许,我还有什么选择、来回报凛小姐的救命之恩?”
那当然就不用回报了啊……我又不是为了让他回报我、才在当时坚决不松开手的。
但他看起来执意想要偿还我的恩情,简直像是在我身边潜伏的任务即将结束,他要在离开之前,将可能变成执念的人情关系全部理清。
“我想想看……那透君就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不知是期待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透君你、难道一丁点也没有、对我动心过吗?”
我听见降谷零轻声叹了口气,却没能分辨出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果然就像是原作里大本钟前,新一对兰说的那番
话一样,对于侦探来说,喜欢的人的想法是最棘手的案件,更何况还是降谷零这样的三面卧底公安。
所以答案……
“有过。”我听见他回答道,清冽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有过很多次。”
心脏狂跳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顿了顿,像是又下定了某种决心。
“——即便是现在,我也正因凛小姐对我的期待而心动不已。”
嗯?这谁?
不,我不是说这人其实是怪盗基德假扮的,只是他的第二句话实在是在我的预料之外。甚至于在本该更加激动的时刻,都因为专注于思考,没能顺应气氛让心跳继续加速起来。
“……凛小姐?”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了。
“嗯,我听到了。”
那是降谷零。
心脏再度狂跳起来。
是隐藏在三面之下最深处,最真实的、曾与我书信交流过的笔友降谷零。
是他在为我心动。
“我很高兴。”我微笑起来。
隐瞒至今的秘密,差不多就在此刻向他揭露吧。
“小爱刚才所说的事,你有兴趣听一听详情吗?”我问道,“——如果你还记得,我最后寄给你的信里,那个未完结的短篇故事的话。”
降谷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少女、脸色因为伤情并不算好看,可她的笑容却满是生机与活力,一如他曾收到那些信件的字里行间。
他当然还记得她提到那封信,或者说,他其实记得她给他看过的所有故事,特别是最后未完结的那一篇。
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最后一篇、而且未完结,还因为那个故事的基调与她一直以来偏好的风格不同,比起幻想小说,更像是……沉浸式的回忆录。
故事的世界观中有着以科学为基础的特殊能力的存在,而就像她刚才向羽津爱所说的那样,故事从女孩三岁被售卖进位于「学园都市」的研究所开始。
在被确认具有特殊能力的天赋之后,女孩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在研究所中接受能力开发,并在研究和实验中逐渐展露才能。
短短一年,她便从孩子们之间脱颖而出,成为了Level3的「强能力者」,能力则被认定为「SimulatedWorld」模拟世界。
那是种相当特别的精神能力,她的脑内世界规模宏大,没有空气墙或无法到达的思维边界,非常完整。可以完美再现她所规定的物理法则,也能够接受与她关联脑波的研究员短暂地进入查看——即便是外人,也能在那个世界中感受到「真实」。
她因此成为了研究所最珍贵的财产,也就在那个时候,她以「我觉得有一个朋友更利于精神安定」为理由,救下了即将被销毁的克.隆体男孩,从此拥有了一位相依为命的挚友。
那些突然消失不见的实验品同伴、以及她因经受实验而精神濒临崩溃的过往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时间来到十年后,她早已成为Level4「大能力者」,但研究却因为设备和经费受限而陷入停滞。紧接着,故事在研究所新来了一位副所长时戛然而止。
如果故事已经接近尾声,那根据毛利兰与羽津爱的对话,他大概可以得出「副所长想要使用更激进的实验手段、而为使女孩免遭厄运、青梅竹马的男孩以某种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的结论,以及「那女孩是过去的毛利兰、男孩是过去的工藤新一」的不可思议的推断。
实际上,自毛利兰失去视力那时以来,他有认真考虑过她喜欢的人究竟是波本,还是安室透。虽然两者都是他,却不过是他演绎出的角色,是任务结束之后就会彻底消失的虚假伪装。
可就在半天之前,在他从窗户入侵毛利兰的病房之前,他的好友诸伏景光突然提起“兰小姐知道太多她本不该知道的事,说不定也知道zero你的真实身份”——
他深以为然,所以才以降谷零的身份说出那样表明心迹的话,而显然,对面的女孩听懂了说话的人是谁,并给出了回应。
……不,那当然不仅仅是试探之词,那货真价实、是他的心情。
可是接下来,他又该如何回应?
如果给出肯定答案,等同于他承认自己就是「降谷零」,是曾经就读于警校、现在却以犯罪组织一员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又或许,她也知晓他其实是公安的卧底,才会将那样多的信任托付给他?
降谷零垂下眼睛,以问题回答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病床上的女孩笑容不变:“从最开始。”
竟然、不、果然是那样吗?
他曾经那想过,总有一天会与「安室凛」见面,且极有可能是他单方面的奔现。可现实恰好相反,最后得知真相的人反而是他。
“所以你才说,还不是时候?”
那时候她拒绝见面,并非因为她年纪尚幼,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未来、他会主动出现在她身边。
女孩点点头:“现在是时候了。”
是她再也不想对他有所隐瞒的时候。
“你一直在等待吗?”
“虽然说是等待,但那时候等的人还不是「我未来的丈夫大人」,仅仅是「优秀帅气的警察官」。”她的笑容娇俏狡黠,像极了她笔下的「安室凛」,“你怎么又偏题呢,那个故事,你还要不要听?”
降谷零向病床的方向、向女孩又走近一步,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承认那个身份,可现在隐瞒已经没有意义,而且……他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并非是「SimulatedWorld」模拟世界,你曾那样告诉我。”他开口,默认了自己的笔友身份,所有伪装被撕开,他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凛的真正能力,究竟是什么?”
凛是那部短篇小说里女主角「我」的名字,姓氏早已经被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舍弃了。
“是「CosmicIntersection」宇宙交点。”
他听见女孩回答,那不符合当前世界观的设定却让他很难去质疑其真实性。
“那是在诸多平行宇宙中,寻找最接近我脑内设定条件的宇宙,并创建其与本宇宙的交叉点的能力。以交叉点为源头、会衍生出崭新的时间线。”
他甚至还能做出回应:“并非「psychology」心理意义上的能力,而是「physics」物理意义上的能力吗?”
“是啊,所以那些研究者在凛的脑波里看到的世界才那样真实。因为那些世界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真的去到了那个世界,只是因为身体还在本宇宙,无法在平行宇宙长期停留。”
说着,她露出嘲讽的表情:“凛本身也是这样,只要她的身体存在,研究就不可能再有进展。新来的副所长也做出了类似的推测,就想要舍弃凛的躯体、取出她的脑。”
“所以她的青梅竹马才会想要联系学园的「暗部」来拯救她,可是事情出了意外,到来的并非他所期待的人……”
说到这里,女孩再次微笑起来,那种仿佛重获新生的喜悦连他也被感染——
“所以我此刻才会在这里。”
这里就是她所选择的、最想要生活在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