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傅惜时进了卧室,在卓锦辞要跟进来时,将她关在了门外。
“诶诶,惜时,我还没进去呢。”卓锦辞堵着门。
傅惜时:“这是我的房间。”
“可你这里就这一个房间,不让我进去,我睡哪儿啊?”卓锦辞懵了。
傅惜时:“你可以回你自己家。”
卓锦辞:“在你这里都住习惯了,我不想回去。”
傅惜时:“这是我家!”怎么会有人赖在别人家不走还这么理直气壮?
卓锦辞:“现在,也是我的了。”
“……”傅惜时对她的无赖行径感到深深的无语,“随你,不走就睡沙发。”
卓锦辞回头看向两个沙发,惊呆了:“没,没搞错吧,这可是单人沙发!”还回到解放前呢,就是“解放前”,她也没睡过单人沙发啊!
傅惜时趁机关上门,反锁:“不睡就回你自己家。”
卓锦辞拧了几下把手,拧不动,无奈地揉了揉脸,转身朝沙发走去,嘀咕道:“睡就睡。”看来柔柔弱弱的惜时生起气来也不是吃素的啊。想她卓锦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被一只兔子给拿捏了呢?想不通。
她摇着头,回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朝卧室走去,敲门道:“惜时,你总得给我一床盖的吧?不然冻感冒了还得你照顾我……”
等了半天,门终于开了。
卓锦辞一脸讨好:“惜时……”
“你等一下。”
傅惜时故意将门开着,转身去拿被子。她原以为卓锦辞会顺势跟进来,正想着进来就进来吧。她这便宜公寓就房间里有台空调,客厅里没暖气,12月的天,真把人冻感冒了她也过意不去。
在衣柜前找被子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结果这回那人竟没有趁虚而入,乖乖地站在门口等。
这倒让傅惜时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好找了一床最厚的棉被,一步一挪抱过去给她。
卓锦辞上前几步接过,差点没闪了老腰。
“这……也太重了吧。几斤的啊?”她提气问道。
“十二斤。”
“……倒也不必这么厚。”
卓锦辞抱着一大床棉被,几乎被遮挡了视线。她艰难地往沙发移动,边走边碎碎念:“就算不想照顾我,也不能先把我压死吧……”
傅惜时差点被她逗笑了,看着她好不容易将被子放在了沙发上,又回房间拿了个枕头给她。
卓锦辞接过,在单人沙发上横放竖放侧放摆弄了半天,最终放弃了:“显然,没什么必要用枕头……”
傅惜时今晚第二次差点笑出来,憋着笑木着脸道:“不要算了。”
正想拿回枕头,卓锦辞立刻躲了过去:“惜时给的,枕不了,抱着也好嘛。”
她看向枕头,笑盈盈道:“粉色兔子,这个是你的枕头吧?”
“啊?”傅惜时一愣,忙伸手要拿,“你还我。”
“不给。”卓锦辞抱紧枕头,凑近嗅了一下,“好香~”
傅惜时的脸一下就红了,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白眼:“神经。”这些日子卓锦辞得空就往她这儿跑,床上也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个枕头。刚才她也是没想太多在床上随手拿了个枕头,谁知道这人这么变态。不,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吗?
“唉,混到睡沙发了……小姑娘心真狠啊。”
卓锦辞背对着房门,一脸怨念地摆弄着大棉被,嘴里碎碎念:“我也是要面子的。人不给睡就算了,连床都不给睡,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傅惜时在门缝里看她郁闷地整理大棉被,刚开始还捂着嘴偷笑呢,听到后面“睡不睡”之类的话,气又上来了。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冷着脸没好气道:“对不起了卓总,您去睡房间吧。”
卓锦辞一脸惊喜,下意识忽略了她的称呼:“真的?”
她把被子一扔,趿拉着拖鞋兴高采烈地往卧室走,乐呵呵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走到房门口,卓锦辞见傅惜时并未跟上来,而是慢悠悠往沙发走去,不解道:“惜时?不是回房间睡吗?”
“你去吧,我睡这里。”傅惜时头也不回,展开了大棉被。
卓锦辞:“……”
“别别别,我睡沙发还不行吗?我睡。”她连忙跑回去,赔笑道。
傅惜时坐在沙发上,把被子往身上盖,淡淡说道:“总不能让卓总连床都没得睡,这样太没面子了。”
卓锦辞没想到自己刚才的碎碎念被听去了,双手合十:“我错了,我的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么。”
她把沙发上窝成一团的人刨出来,推着对方往房间走:“您回去睡房间吧,我睡沙发。”
要是卓锦辞的亲朋好友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感慨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这女人怕是对亲儿子都没这么服软过。
将人推进了房间,卓锦辞为了都小姑娘开心,耍宝似的弯腰说了句“公主请安歇”,十分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呼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这才往回走。
看来今晚注定是要打座一晚了,卓锦辞无奈地想着。
在门被关上之后,傅惜时终于忍不住笑骂了句:“神经。”
她拿起手机,照常给医院里的继母打视频。妈妈去世后,她爸爸很多年没有再婚,和继母结婚时,她已经十五岁了。继母是个和善却命苦的女人,中年丧夫丧子,和她爸爸组建家庭后,对她也很好。只不过在她心里,妈妈只有一个,所以一直称呼对方为“阿姨”。
继母和父亲都在镜头里,父亲早已是骨瘦如柴,但看着精神还不错,还问起她最近的工作。
傅惜时也稍微放了心。告诉对方这周工作结束后,就去尚梧市看他。
父亲的话和以往毫无二致,总说自己没事,让她专心工作,不用担心。
又和继母简单聊了几句后,便结束了视频。
卓锦辞今天出差刚回来,就约着傅惜时吃饭看电影,一天下来也是有些累,这会儿已经关了灯,安分地蜷在沙发上裹着被子睡觉。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身前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睛一看,顿时一声惊呼,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反应过来是谁后,她长出一口气,揉着朦胧的睡眼坐了下来,埋怨道:“是你啊惜时,干嘛吓我?”
傅惜时捏捏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要吓人的,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怎么了吗?”
见对方不说话,卓锦辞又坐回了沙发上,将她拉近了些,轻声问:“做噩梦了?”
关切的目光即使在黑夜里也依旧清晰可辨,傅惜时最怕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好像自己真是她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她别开视线,小声说道:“去房间睡吧。”
卓锦辞算是怕了,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了不了,还是你去吧,我睡沙发挺好。你本来睡觉就爱踢被子,睡这里肯定感冒……”
她将刚才掉下沙发的被子拉了回来,往身上盖,见傅惜时还站着不动,她催促道:“傻站着干嘛,快去吧,一会儿冻着了。”
傅惜时顿了顿,说道:“你也睡卧室。”
“不是说了吗?不用……啊?”卓锦辞愣了一下,“你是说,我,我们?”
“嗯。”
傅惜时说完便往回走。
“那好,那敢情好!嘿嘿……”卓锦辞拿上枕头,屁颠颠地跟上,便走边说道,“你不会已经感冒了吧?怎么好像有点鼻音呢……”
温暖的卧室里亮着小夜灯,傅惜走到床边躺下,翻了个身背对卓锦辞那边。
但显然,卓锦辞不是个吃素的,顺杆爬的本事一流。她钻进被窝里,往傅惜时身边凑,直到肌肤相贴才停下。
“别靠这么近。”傅惜时头也不回,伸手往后推了她一下。
卓锦辞:“在沙发上睡得有点冷,近点暖和。”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攀了上来,傅惜时将其摁住:“你干嘛?”
“不干嘛,我有点冷,抱一下没问题吧?”卓锦辞在她耳边小声道。
傅惜时:“……”
又过了一会儿,后颈被人亲了一下,傅惜时气得转身瞪她:“你又想干嘛?”
卓锦辞:“想吃咸菜。”
傅惜时:“……”
“给吃吗?”卓锦辞凑近她的脸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吃什么吃,睡觉。”傅惜时推开她,再次侧身背对着她。
奈何身后那人实在不安分,动手动脚,没完没了。
她忍无可忍转头道:“你要实在想吃咸菜冰箱里还有两包。”
卓锦辞笑了笑:“我只想吃这碟咸菜……”
傅惜时气得抓起胸前作乱的手就咬了一口。
“嘶——”卓锦辞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将手抽了回去,“你!”
“我怎么了?”傅惜时一脸无辜。
卓锦辞挤出一个微笑:“你牙口真好。”这兔子急了是真咬人啊。
傅惜时悄悄扬起嘴角:“谁叫你不让我睡觉。”
卓锦辞叹了口气,颓然道:“好好好,睡觉。”
第82章 母亲上门捉jian(不是)
《归舟》下映时已经临近年关,温祈年和滕遇的新片都还没进入宣发阶段,两人便打算趁此机会去旅游几天,权当放松。
公众*人物出门总是多有不便。若去国外旅游,被认出来的几率会小得多。但由于温祈年先前接到了央视新年晚会的邀请,下周要去台里进行排练,剩一周的时间,签证办不下来,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避开了大城市的热门景点,挑了一个南方沿海小城,原本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周,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三天一早就不得不回了家。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认出了她们,并偷偷尾随,还手机进行现场直播。
那时两人正路过街边一家卖糯米糕的小食店,被刚出锅的糯米糕香气扑了满脸,不由驻足。
女摊主十分热情地让她们尝一尝,各种口味都有,说是本地特色。两人都戴着口罩不方便,温祈年摆手拒绝,只让摊主帮她们称一些。
滕遇快香迷糊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面前的红豆糯米糕上,摊主眼尖,慷慨地切了一块装在塑料碗里递到她面前。
“来,尝一块,看下好不好吃。”
面对摊主的热情,滕遇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双手提着东西不方便,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温祈年。
温祈年无奈,替她接过道了谢,将她的口罩拉下,叉起糯米糕送到她嘴边。
滕遇倾身张嘴接受温祈年的投喂,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察觉到异样,朝来往人群中看去,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便看到上一秒还因为被喂食笑眯了眼的滕遇忽然上前一步将温祈年挡在身后,眼神凌厉地伸手指向镜头,与此同时镜头一抖,伴随着男生低声的“卧槽”,直播画面晃动着,在滕遇皱着眉快步朝镜头走来时结束。
不出所料,两人的照片和视频再一次传遍了全网,随之而来的又是猜测她们关系的声音。另外,有不少网友表示要立即订票去偶遇温祈年和滕遇,有些甚至晒出了已经订票的截图。
怕事情变得麻烦,她们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隔天就回了商岚。
前世的羁绊让她们之间比起其他恋人更多了一层亲密的联结。不需要过多考虑,温祈年如同当初从废弃矿场将那只脏兮兮的小狗带回家那样,理所当然地将滕遇带回了自己家。
温祈年的房子是一套宽敞的复式公寓,过去一年里已经来过多次的滕遇并不陌生,只不过这次身份不同了。她从温祈年召之即来的秘密床伴,变成了她相知相爱的恋人。
对于温祈年来说,滕遇住进来,别的都好,就是体力方面有些吃不消。她不在情热期,哪能受得住滕遇这样的年轻Alpha一天几回的折腾?虽然不让对方啃后颈,但Alpha那方面的能力从来就不是盖的。
而且自从确定了关系,“得寸进尺”四个字在那家伙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以前在床上听话得很,让往东不敢往西,现在在床上……现在都敢不在床上了!
便如此时。
“岁岁,去房间……”
温祈年还保有着理智,大白天在沙发上实在太难为情了,而且要是弄脏了沙发,可不好清理。
“姐姐,我想在这里……”
这人嘴里软软地叫着“姐姐”,动作可一点不软。温祈年终究还是没能推开。
纠缠间,十分不巧的,门铃响了,两人顿了顿,很快又抛之脑后。
几秒过后门铃声再次响起,温祈年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滕遇。
身上自然是不好受的,可现在显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温祈年撑起身子坐起来,指挥滕遇:“去看看门口是谁。”
滕遇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抽身,挠挠头不情愿地“噢”了一声。
沙发上地上到处都是衣服,从外到里,应有尽有。
滕遇捡起外套。
温祈年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余光瞥见她光着身子随意披了件外套就往门口走,惊叫:“岁岁,衣服先穿好!”
“我先看看是谁。”这种时候被打扰真的很让人郁闷,如果没什么必要就不开门了。
滕遇走到门后,从猫眼处往外看,说道:“是个阿姨,年纪有点大了好像,还带着个行李箱。”
温祈年愣住:“阿姨?”
“嗯。”滕遇嘀咕道,“不会是走错了吧……”
温祈年脸皮薄,明知外面有人的情况下,实在做不到光着身子走来走去。于是从沙发角落拾起内衣裤穿上,套上睡裙,又边捞出领口的头发边走向门口。
“我看看。”
看过后,面对滕遇询问的目光,温祈年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来:“我妈。”
滕遇:“……”
突然想到的事情令温祈年心惊肉跳——妈妈虽然没有录入她家门锁的指纹,不过她可是告诉过对方密码的。幸好刚才妈妈没有直接输入密码开门,也不知是不是忘记密码了。要是被目睹那种场面,她今后还怎么面对妈妈?
正后怕着,输入密码的“滴滴”声响起,温祈年头皮一炸,手比脑子更快地将门反锁了。
“穿衣服啊,还愣着!”温祈年心如擂鼓,低声催促道。
滕遇像只被追逐的羚羊般瞬间窜了出去,拿起地上的裤子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温祈年从猫眼往外看,母亲低着头困惑地点击手机屏幕,过了几秒,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正是门外的母亲打来的,温祈年深深呼吸几次才接起,向母亲解释自己还在睡觉,让对方稍等片刻。
“起床下楼”自然需要几分钟时间,温祈年再次整理好身上衣物,原本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瞥见滕遇慌里慌张穿衣的动作,温祈年反倒不紧张了,甚至有余裕调侃她:“你好像很慌啊。”
“……”
滕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的妈妈突然到访,而自己正光溜溜的,前一刻还在对姐姐干坏事,她怎么能不慌?
温祈年好整以暇看着她,不时提醒着“裤子拉链没拉”“扣子扣错了”云云。
不经意看见垃圾桶里的东西,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垃圾袋系了起来——这可不兴被看见。
等到滕遇穿好衣服,温祈年将窗帘拉开,怕有异样的味道,新风系统虽然开着,仍然将窗户大开了通风。
温祈年:“好了吗?我要开门了。”
滕遇局促:“要不我还是躲躲来吧?去卫生间……不,还是去衣帽间好了。”
“你确定能躲得了?我妈可是带着行李箱来的。”
“啊……那,那怎么办……”
温祈年好笑道:“有什么好躲的,朋友来家里玩不正常吗?”出于某种逗弄的心思,她并没有告诉滕遇她家里已经知道她们的关系了。
滕遇绞着手指:“那……那……好吧。”
她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深深呼吸,站的笔直。
哨兵站岗呢这是?温祈年忍俊不禁,伸手打开了门。
老太太穿着洋气的羽绒服,裹着大围巾,见门开了便笑着抱怨:“年年,怎么这老半天呢?”
“妈,进来吧,外面冷。”
温祈年也没作解释,将母亲的行李箱提进家里,从一旁鞋柜拿出棉拖放在了母亲脚边。
“这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冻坏了,输密码都打不开。”
老太太絮叨着,进门解下围巾,这才发现旁边直挺挺地杵着一个人,“咦”了一声:“这位是?”
“她是滕遇,滕遇,这是我妈妈。”
温祈年脸上一派从容淡定,丝毫不见初次介绍对象给家人的局促。
反观滕遇,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一听温祈年的话忙开口道:“妈妈好,我……我是滕遇。”
温岫仪:“……”
温祈年:“……”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滕遇脸色蓦地涨红:“不是不是,对不起,阿姨,阿姨好……”
温岫仪愣了片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温祈年也好笑地摇摇头。
滕遇连脖子都红了,埋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祈年走到她面前,笑着捧起她热乎乎的脸:“害羞了?”
滕遇甩了甩脑袋,不肯抬头。
温岫仪将围巾挂在衣帽架上,又将羽绒服脱下挂着,笑眯眯地走过来:“你就是滕遇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们之前电话里还说过话呢。”
长辈说话了,滕遇再是尴尬也不好意思埋着头不理人了,红着脸点点头:“阿姨。”
温岫仪笑得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滕遇:“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营养真好,长得真高……”
滕遇挠挠鬓边的头发,顺带抓住了发烫的耳朵,试图给其降温。
温岫仪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拉住她的手笑道:“乖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叫妈妈也没错嘛,早晚的事。”
滕遇微张着嘴呆若木鸡,愣愣地看向温祈年。
“妈,行了您,别逗她了,她脸皮薄。”温祈年提着母亲带来的东西,“带了这么大个行李箱,您是打算在我这儿长住了?”
“怎么?妈不能来啊?”
温岫仪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一下她二人,笑说:“妈知道了,你是嫌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温祈年无奈:“妈。”
“好好好,妈不说了。”
滕遇终于确定了让人无比震惊的事实——阿姨已经知道她和姐姐的关系了!貌似还挺支持的。
窗外吹来一阵刺骨寒风,温岫仪“嘶”了一声:“窗户开那么大做什么?屋里暖气都不热了。”
“刚才有点闷,通会儿风。”温祈年解释道。
滕遇快步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温岫仪走到沙发旁坐下,朝滕遇招招手:“滕遇,过来阿姨这里。”
滕遇看了一眼温祈年,只得坐到了温岫仪身边,面色僵硬。
“滕遇……我叫你小遇吧?”
滕遇忙点头。
“你和年年演得电影我看了,大家都夸你演得不错呢。”温岫仪看着滕遇。
滕遇:“谢谢阿姨,还是姐姐……还是温老师演得更好。”
“都好,都好,哈哈哈……”温岫仪十分善解人意道,“你不用紧张,平时怎么叫年年就怎么叫。”
滕遇:“……好,好的。”
“小遇,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二十四啊?那是还挺小的哈,比年年小十三岁呢。”
滕遇觉得有些不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了温祈年一眼,得到对方一个宽慰的笑容。
温岫仪又问道:“大学毕业了吗?”
滕遇点点头:“毕业两年了。”
“噢,挺好。”温岫仪又问道,“你爸爸妈妈在身边吗?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滕遇答道:“不在身边,有一个弟弟,不过我和他们不怎么联系的。”
温岫仪讶异:“为什么呢?”
滕遇想了想,正要开口,温祈年先一步说道:“她亲生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和养父母家关系不怎么亲。”
“这样啊……”温岫仪若有所思,“那……”
见温岫仪还有话要问,滕遇竖起耳朵,脊背挺直,活像只等待命令蓄势待发的警犬。
温祈年见状颇觉好笑,对母亲道:“好了,妈,您查户口呢?”
温岫仪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妈不就问问……”问几句话而已,至于这么紧张护着吗?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您想知道什么,以后我告诉您。”温祈年对滕遇说道,“去切点水果出来吧。”
这对滕遇来说可是及时雨,她忙点头应好,说了句“阿姨您坐”便一溜烟进了厨房。
温祈年给母亲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旁边:“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家呢?”
“你不是说你已经从南方回来了吗?”温岫仪捧起水杯喝了一口,“看来吓到你的小女朋友了。”
温祈年哪能不知道母亲的打趣,也不反驳,只道:“那您还问个没完。”
温岫仪笑睨她:“就这么宝贝?妈问几个问题都不行了?”
温祈年淡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您想知道什么,我告诉您。”
温岫仪白她一眼,也没真的再问什么,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不见人,才小声说:“小遇这孩子啊,别的妈都满意,就是年纪稍微小了点,怕没定性。”
温祈年轻轻摇头,眼里满是暖意:“她不会的。”
“妈也是担心。”温岫仪嗔她一眼,“再说了,你就那么笃定她不会?”
女儿寡了三十几年,头回爱上个人,温岫仪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隐隐的担忧。瞧她的这样子,怕是整颗心都放在了滕遇身上,要是万一……
“妈,您还记得很多年前有一次我去临淮市宣传电影,差点被一个歹徒伤了的事吗?”
“当然记得。听你哥说的时候都快把我和你爸吓死了,多亏有个孩子挡在前面救了你。”温岫仪不解道,“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事儿了?”
温祈年淡笑:“她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温岫仪:“……真的?!”
温祈年点头:“那年她九岁,为了见我,一个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市里,就连车票钱,都是帮别人擦鞋赚的。”
温岫仪惊得合不拢嘴。
温祈年听着厨房里传来刀落在菜板上笃笃的声音,柔和地笑着:“她喜欢我,要比我喜欢她,久得多。”
温岫仪从未在女儿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神情,感叹:“年年,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温祈年浅笑。
温岫仪也笑:“不过这孩子和你可真是有缘。”
温祈年唇角微扬:“是啊。”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一次擦肩,为了拼凑出了今生的“缘”,她的岁岁却是踽踽独行了整整二十三年。
第83章 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滕遇端着果盘出来的时候,温祈年打趣:“去了这么久,临时种的吗?”
滕遇讪笑着,将果盘放在茶几上,迎上温岫仪笑盈盈的目光:“阿姨,吃水果。”
温岫仪:“好好好,乖孩子,来,坐。”
温岫仪拉着滕遇的手想让她做自己身边,忽然发现沙发上有些水渍。
“诶,这怎么有点湿啊?”
灰色的布艺沙发让水渍分外明显,温岫仪正要用手去摸,被温祈年冷不丁一声“妈!”吓得一哆嗦。
与此同时滕遇抽了一张湿纸巾迅速盖在了水渍上面,来回擦拭着。
“可能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了,没事。”温祈年干笑一声,脸色有些泛红。
温岫仪埋怨道:“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温祈年不自然地挽了挽头发。
擦过之后……水渍印记扩大了。
滕遇拿着纸巾想往垃圾桶里丢,却见垃圾袋被系上了。
温岫仪伸手提起垃圾袋:“你们年轻人真是,垃圾系好也不扔了……”
垃圾袋是温祈年刚才急忙系上的,并没有扎很紧,此时被温岫仪一提口子便有些松开,露出了里面的一角。
滕遇和温祈年都注意到,登时变了脸色。里面的东西被看见可不得了。
“妈!”
“阿姨!”
温岫仪又是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垃圾袋已经被滕遇取走了。
“阿姨,我来吧。”滕遇挤出笑容。
温祈年:“是啊,妈,您歇着吧,让她去扔。”
温岫仪拍拍胸脯,怨怪道:“……你说你们一个两个干嘛总一惊一乍的,我七十岁的人了可经不起吓。”
温祈年:“我怕您累着。”
“扔个垃圾有什么累不累的,放楼道垃圾桶不就有人来收走吗?”温岫仪坐了下来。
“那也不该让您去。”温祈年笑着说,眼风扫向滕遇。
滕遇明白垃圾袋里会有那东西自己是罪魁祸首,尴尬摸脸:“我现在去扔。”
温岫仪叮嘱道:“小遇,穿件厚衣服,外面冷。”
“没事儿阿姨,就几步路。”
滕遇出了门,温祈年拿了一颗草莓递给母亲,边问道:“妈,您来我这儿,爸知道吗?”
她其实是想知道父亲现在的态度是不是有所软化。自从几个月前父亲大发雷霆将她再一次赶出家后,她就没再回去过,一来前段时间比较忙,二来也是没想好该怎么和父亲就这件事沟通,她清楚她爸的脾气,就怕一个不小心把父女关系闹得更僵。
温岫仪吃了一口草莓尖尖,气呼呼地翻了翻眼皮:“知道啊,我昨天又给他说了你的事,他还是顽固不化的,我生气了,不想看到他!”
出门前,她故意高声告诉儿子儿媳自己要去女儿家多住几天,然后又在老头子面前转了一圈才出了门。
温祈年沉默片刻,轻出口气:“妈,累您为我操心了。”
温岫仪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妈的女儿,妈只想你身边有个伴儿,当然最好再有个孩子,过得幸幸福福的。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同性婚姻也有法律保障,而且现在的技术,两个女孩儿在一起也能有小孩,只要你们感情好,妈都支持!”
温祈年眼眶微热,淡笑着点了点头。
温岫仪:“你爸那边你也别太担心了,有妈在呢。你都长大了,他还能绑着你不成?早晚得接受。他要是再不松口,我把户口本偷偷拿出来给你,你和小遇结了婚先生个宝宝出来给我玩,到时候馋死他。”
温祈年:“……”
滕遇扔完垃圾回来,正巧听到温岫仪的话,不由惊叹:阿姨的思想好前卫!
温祈年和滕遇两个人在家大多时候是睡到中午或是“忙”到中午,来不及做饭,所以午饭一般都点外卖,晚上滕遇则会下厨做一顿吃。
在老一辈人眼里,外面做的总没有家里的健康,温岫仪来了,自然不让她们点外卖了,刚好冰箱里还有食材,便乐呵呵哼着小曲儿要做午饭。
懂事的“女婿”自然不会让老人家一个人忙活,滕遇也进了厨房。
会做菜在长辈眼里无疑是很加分的,在温岫仪这儿也不例外。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对象会做菜那是再好不过了。虽说家里也不缺请保姆的钱,但温岫仪觉着愿意做饭给对象吃的人也更知道疼人。
得知两个人住一起的这些天都是滕遇下厨,又经过中午晚上两餐厨艺上的友好交流,温岫仪对滕遇的喜爱程度达到了新的高峰,“小遇小遇”的叫得别提多亲昵。
相处一天下来,滕遇也没有初见温岫仪时的拘谨了,抛开她是温祈年的妈妈不说,温岫仪本身也是个特别慈祥可爱的老太太,滕遇还挺喜欢这个长辈的。
晚上,温祈年把母亲安排在一楼卧室,整理好了床铺,老人家睡得早,九点多就上床睡觉了。
温祈年在母亲回房后就将沙发套拆了下来,滕遇接收到她一记嗔怪的眼神,忙讨巧地上前接过沙发套:“我来。”
将沙发套塞进了洗衣机里,等待清洗的过程中,滕遇坐在塑料小凳上,捧着脸哀叹一声,下回要让姐姐同意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怕是难了。
温祈年正在梳妆台前擦脸,从镜子里看见滕遇进来,问道:“洗完了?”
“嗯嗯,已经拿出去晾了。”
滕遇走到她身后,将她裹着湿发的干发巾解开,另拿了一条干爽的毛巾为她擦头发。
温祈年:“你倒是挺会讨老太太喜欢的。”
滕遇嘿嘿一笑:“那是姐姐的妈妈呀,我当然要表现好点。”
“这么说你今天这么乖巧,都是表现给我妈看的了?”温祈年挑眉。
滕遇皱皱鼻子:“我平时不乖吗?”
温祈年眼角弯了弯,乖的时候确实乖,坏的时候,也坏。
滕遇从下方抽屉里找出了吹风机,插上电开了最小档,捞起头发细细吹了起来。
温热的风不会烫着头皮,滕遇动作轻柔,室内一时仅余吹风机的呜呜声。
滕遇关了吹风机,温祈年摸摸头发,见干得差不多了,便要起身。
滕遇将她按回了座位:“姐姐,我再帮你按摩一下头皮。”
头皮上合适的力道适中,温祈年舒服得眼眸微眯。
“姐姐,你说阿姨她喜欢我吗?”
温祈年睁开眼,笑睨着镜子里的人:“你看不出来?”小遇小遇的叫了得有八百遍,能不喜欢吗?
“但是阿姨说我小,她会不会因为这个不满意我?会不会觉得我不靠谱?”滕遇眉头轻蹙,表情有些忧虑。
年龄这方面,一老一小还真是各有各的担忧啊。女孩一向阳光明媚脸上出现这样忧心忡忡的表情莫名有些喜感,温祈年心中好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确实小了点。我过几年四十了,你也才二十七呢,风华正茂,不知道多少小姑娘会喜欢。”
滕遇有些不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什么小姑娘。”
温祈年笑笑,滕遇以为她不信:“姐姐,我说真的,你信我。”
温祈年淡笑应和:“好,信。”
滕遇鼓着脸继续按摩动作,叹气道:“好烦,前世我也才比你小六岁的,怎么到了这里,我比你小十三岁了?”
“正常的,我比你先来这里啊。”温祈年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行了,睡觉吧。”
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朝滕遇宽慰道:“别烦了,我刚才逗你呢。”从前到现在,这孩子认定一个人之后会有多执着,她早就了解。
滕遇慢吞吞地走近,依旧对自己小温祈年十三岁耿耿于怀:“都怪我来得太迟了。早知道会这样,我该早点找到虫族巢穴的,这样就能更快……”
温祈年转身竖起食指贴在了她的唇上,温声道:“岁岁,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我以前说过,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姐姐……”
滕遇的眼里泛起微红,温祈年捧起她的脸:“还有,你来得一点也不迟。”
我的岁岁,我引以为傲的小将军,你来得刚刚好。
第84章 把滕遇也带回来吧
和两个小辈在同一片屋檐下住了一周,温岫仪每天都乐滋滋的,对女儿这小女朋友的喜爱也是与日俱增。尤其从女儿口中得知滕遇父母很早就因矿难去世,跟着养父母过的辛苦,小小年纪就独自来商岚打工,温岫仪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人当第二个女儿来看。
滕遇也是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长辈,除了这几天晚上不敢造次,忍得有些难受外,她还是过得很开心的。
这天一大早,温岫仪就接到了儿媳妇徐静珵打来的视频电话,接通以后,屏幕前却是两个小脑袋。
“奶奶!”
“奶奶!”
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
“哎!”温岫仪连忙应声,笑着说,“怎么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啊?妈妈呢?”
江溯把平板往徐静珵那儿转了转,徐静珵笑着对温岫仪说道:“妈,俩孩子想您了,闹着要和您视频呢。”
江溯:“奶奶,您还不回来吗?”
江洄:“奶奶,姑姑呢?我要和姑姑说话。”
“姑姑啊?姑姑还在睡呢。”温岫仪笑眯了眼。
“啊?姑姑是懒虫吗?”江洄嘟了嘟嘴。
徐静珵笑着摸摸她的头,对俩孩子说道:“好了,小溯小洄,该上学了,小张叔叔在车上等你们了。”
两个小朋友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背起小书包和几个大人说了“拜拜”。
孩子走了,温岫仪往徐静珵身后看了看,朝徐静珵使了个眼色,徐静珵从镜头里瞥见身后江俨的身影,顿时会意,悄悄把音量调到最大,和温岫仪一唱一和起来。
徐静珵:“妈,您在年年那儿住得还习惯吗?”
“哈哈哈,怎么不习惯,住得可舒服了。”温岫仪笑眯眯的。
徐静珵:“乐不思蜀了已经,看来年年把您伺候得很好啊。”
温岫仪摆摆手:“嗐,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哪是会伺候人的。”
徐静珵:“那……”
温岫仪笑弯了眼:“是年年的女朋友,小遇,这孩子体贴周到,做的菜也好吃。”
徐静珵明显发现身后正在看报纸的江俨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她装作没看见,有些惊讶地问温岫仪:“年年和滕遇住在一起了吗?”
温岫仪:“是啊,她俩这几天得了空窝在家呢。”
徐静珵:“都叫上小遇了,看来您还挺喜欢那孩子的。”
温岫仪顿时又笑开了:“小静,我和你说,小遇这孩子可招人喜欢。长得好看不说,又懂礼貌,还会做菜,你别看她年纪小,和年年在一起还是她照顾年年多一些。”
“是嘛。”徐静珵也笑。
温岫仪突然敛了笑,和徐静珵提起了十几年前温祈年宣传电影时差点被歹徒伤害一事。
江俨放下报纸,朝这里走来:“好好的你提这个干嘛?”
“你说干嘛?”温岫仪隔着屏幕白他一眼,“不知道吧?滕遇就是当年救了年年那孩子!”
江俨顿时目瞪口呆。
早就料想到了对方的反应,温岫仪有些得意地笑了。
“你说真的?”半晌,江俨问道。
温岫仪哼声道:“你这老头,年年亲口说的,我能骗你吗?真是……”
江俨敛眉不说话了。
温岫仪来回抚摸着膝盖:“哎呀——小遇这孩子真是不错,又勇敢又善良,而且喜欢咱们年年好多年了。之前我还担心她年纪小没定性呢,现在我是什么顾虑都没了。”
徐静珵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个好孩子。”
温岫仪:“最主要的是年年喜欢。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她这么喜欢一个人。”
说完,温岫仪看向镜头里沉默不语的江俨,叹息道:“阿俨,我们两个老的都上七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如果硬要拆散她们,说不定等我们都走了,年年还是一个人,你能放心得下吗?”
江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拆散?也要他能做到啊!难不成还能把人捉回来关起来?
温岫仪见这老头听了这话第一次没大发雷霆,心知他多少有些被说动了,于是在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最后一颗石子:“年年快四十了,以后生小孩,都属于高龄产妇了,风险也高。小遇愿意的话,说不定能让她来,年年还能免受生育的苦。”
温岫仪正说着,滕遇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诶,小遇,你醒啦?”温岫仪笑容满面道。
“嗯,阿姨,不好意思我起晚了。”滕遇挠了挠头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把阿姨当外人了。”温岫仪慈爱地说道,“阿姨早就说过了,反正早上又没什么事儿,我老人家觉少,你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滕遇笑了笑,看见她手机屏幕的画面:“阿姨,您在视频吗?”
“是啊。”温岫仪忙朝她招手,“来,认识一下家里其他人。”
滕遇:“……啊?我……”
看出她的局促,温岫仪笑着安慰道:“别紧张,阿姨在这儿呢。”
滕遇只好上前,揉了揉还有些干涩的眼角。
在温岫仪旁边坐下,温岫仪给滕遇介绍:“这是年年的嫂子。”
屏幕里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乌发红唇,妆容精致的美丽女人。滕遇听了温岫仪的介绍,忙说道:“嫂……嫂……”想叫嫂子好,却又觉得这样称呼太自来熟了些。
徐静珵笑了:“你和年年一样,叫我小静姐吧。”
滕遇红着脸点头:“小静姐。”
对面传来一声咳嗽,滕遇这才注意到镜头边缘还有坐着一个戴着银边老花镜面容严肃的老人。
温岫仪白了一眼,这老头就是爱端架子。
对于对方的身份,滕遇有了猜想,便听温岫仪说道:“那是年年的爸爸。”
滕遇忙说:“叔叔好。”
江俨也没什么笑模样,冷着脸应了一声:“嗯。”
徐静珵暗自端详着滕遇,心里认同了温岫仪的说法,这孩子长得确实好,皮肤白嫩五官立体,虽然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像只炸毛小狗。
滕遇之前偶然听到过温岫仪和温祈年说话,明白姐姐的爸爸其实是不同意她们在一起的。现在见江俨脸色这么严肃,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怕惹对方不高兴。
徐静珵看出她的紧张,笑着和她聊起了天,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滕遇一一答了。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滕遇和温岫仪转头看去,温祈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
温岫仪:“年年,起来啦?”
滕遇眉毛扬起,刚想开口叫姐姐,突然想起温祈年的家人还在看着,忙闭了嘴,不过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些。
温祈年淡笑着走过来:“妈,你们在干嘛呢?”
“和你小静姐聊天呢,你爸也在,我刚把小遇介绍给他们认识了。”温岫仪笑盈盈的。
听到江俨也在,温祈年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走到镜头前朝女人笑了笑道:“小静姐。”
徐静珵微笑点头:“年年。”
温祈年目光投向她旁边的人,轻声道:“爸。”
江俨应了声。
父女俩已经几个月没说过话了,到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温祈年注意到江俨戴着的银边眼镜,心中顿时一酸。
她承认,这几个月没回家也没和父亲说过话,除了工作忙以外,确实也有一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她气父亲从未考虑过她真正想要的,永远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为了保全面子甚至可以不要她这个女儿。
可现在想想,父亲当时说的不过是气话,他其实并没有不认她这个女儿的,否则怎么会还戴着她送的老花镜?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和老父亲置气呢?就算有矛盾,也应该她这个做女儿的主动和父亲沟通才是。
想到这里,温祈年愧疚不已,开口道:“爸……”
恰好江俨也出声道:“我听你哥……”
两人又都停了下来。
温祈年:“您说。”
江俨:“我听你哥说你最近又拍了一部戏?”
温祈年:“嗯,前几天刚拍完。”
江俨:“是讲什么的?”
温祈年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父亲,毕竟父亲以前强烈反对她当演员,后来就算松口默许了,可也从未关心过她拍戏的事。
江俨:“不能说?”
温祈年摇*摇头:“是一部丧尸片,丧尸……就是活死人,您可能不太懂。”
江俨眉毛一皱:“我怎么不懂,我也看过这类型的电影。”
温祈年忽而轻声说道:“爸,对不起……前段时间一直没打电话给您。”
江俨闷声道:“你工作忙,我知道。”
温祈年眼眶微红地笑了笑,知道父亲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温岫仪和徐静珵见这父女二人关系总算有所缓和,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来。
滕遇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握住了温祈年的手,温祈年并未转头看她,只是回握住她的手。
镜头看不见,不代表温岫仪看不见,俩孩子感情这么好,她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岫仪,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岫仪把头一歪,哼声道:“我才不回去,在这儿有吃有住有人陪,不比回去受气好?”
“你没听见小溯小洄都说想你了?”江俨有些理亏,又放不下面子,只好拿孩子说事。
温岫仪却不买账:“等他们周末放假,我让小静把他们带来一起住。”
江俨气道:“你……胡闹!年年那里怎么住得了这么多人?”
“楼上楼下五个房间呢,够住。”温岫仪老神在在的。
江俨:“你……你再在那儿住下去,不怕年年和她对象烦你?”
“她们才不会……”温岫仪眼睛一转,“诶,你想通了?”
江俨重重地“哼”了一声。
徐静珵笑了笑说道:“妈,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李叔来咱家找爸喝酒了。”
“哦?是嘛。”温岫仪顿时明了,应该是老李说起了自己闺女和她媳妇的事,让江俨改变了想法。
“老李来的真是时候。”温岫仪笑说,下回得带两瓶好酒去老李家,能把这顽固的老头说动,嘴皮子估计都磨破了。
“其实……”徐静珵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其实是爸主动找的李叔。”
温岫仪愣了。这老头……
温祈年心中五味杂陈,看着江俨:“爸,您……”
“你好好的。没剩一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把……”江俨看向温祈年旁边的人。
滕遇不自觉地挺直背脊正襟危坐。
江俨心中冷哼,却还是说道:“把滕遇也带回来吧。”谁说都不算,他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温祈年和滕遇对视一眼,弯了唇角:“好。”
温岫仪从刚开始笑容就没停下:“你这老头,说开窍就开窍了……”
江俨也不接她话茬:“年年她们工作忙,好不容易得了空,你让人家安安静静在家休息几天,别在那儿添乱。”
温岫仪:“不是,你这老头真是……想我回去,说点儿好听话不行?”
“你爱回不回。”
江俨拎着拐杖起身走了。
“……不回就不回!”温岫仪气哼哼道。
第85章 是不是你主动些啊?
“小静——差不多要走了。”
画面外突然传来声音。
滕遇看向温祈年,温祈年笑了笑,小声道:“我哥。”
滕遇了然点头。她之前也只听温祈年说过有个哥哥,还没见过真人呢。
正想着,屏幕里又传来声音:“在和谁聊天呢?”
徐静珵:“年年和她女朋友。阿峻,你也来打个招呼。”
紧接着,一张颇为英俊成熟的脸出现在了镜头前。
滕遇简直惊掉了下巴,转头看向温祈年:“姐,姐姐……他……他是……”
温祈年好笑地帮她抬起下巴把嘴合上:“这么惊讶?”
滕遇能不惊讶吗?姐姐的哥哥,竟然是江闻峻!那个颂珵的老板,江氏集团现任CEO,江闻峻!
“嗨,滕遇,好久不见。”江闻峻笑着说。
滕遇震惊到失语,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江……江总,你好。”
江闻峻笑着摆手:“叫什么江总,太见外了,你跟着年年叫,叫哥哥。”
滕遇:“……”这一下子还真叫不出来。
江闻峻也不在意:“没事儿,以后就习惯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聊。”
走出两步,他又回来道:“妈,您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您。”
刚才说不回只是气话,温岫仪也明白该给小情侣一些独处的空间。
“下午回。不用接,我坐个地铁,方便得很。”
又聊了几句,视频挂断。
温岫仪见两孩子都起来了,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弄早餐。”
滕遇震惊于江闻峻是温祈年哥哥的事,闻言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忙说:“阿姨,您别麻烦,我来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温岫仪拦住她不让她起身,步伐稳健地往厨房里走。
“怎么了你,从刚才起就呆呆的。”温祈年揉了揉滕遇的脸。
滕遇皱皱鼻子:“姐姐,江总竟然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早告诉我。”
难怪江闻峻和温祈年对于网上关于他们暧昧关系的流言蜚语都采取放任的态度,原来是兄妹啊。这谁能想到呢?两个人又不同姓。
温祈年挑眉:“现在知道了,什么想法?”
滕遇摸着后脑勺:“我之前还一直把他当情敌看呢。”还好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话,不然可怪尴尬的。
温祈年忍俊不禁:“情敌变成大舅哥的感觉怎么样?”
滕遇瘪嘴:“不怎么样。是亲哥哥吗?”
温祈年捏她脸:“是,同父同母的那种。放心了吧?”
“姐姐,你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啊?”滕遇有些不解,有这样强大的家庭背景做倚仗,家里还开了一家传媒公司,温祈年在演艺圈完全可以顺风顺水,最起码不用遭受那许多荒诞谣言的攻讦。
温祈年沉默一瞬,有人替她回答了。
“还不是因为家里那个老头子当初死活不同意年年当演员,甚至用断绝关系来威胁,年年又是个倔性子,硬是靠自己……说起来这性子也是随了老头子,父女俩一样的倔。”
温岫仪把两杯牛奶放在餐桌上,又进了厨房。
“原来是这样。”
滕遇想了想,忽然感叹道:“姐姐,你好厉害啊。”
温祈年明白的这句话的意思,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更厉害一些。”
她从小锦衣玉食,在演艺圈获得如今的成就虽说基本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但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时候哥哥在背地里或多或少为她提供了一些便利。而岁岁却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出身偏远山村,幼年失怙失恃,一路摸爬滚打,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最后还是与她并肩站在了镜头前。
滕遇耷拉脑袋:“我哪里厉害了,你在我这个年纪早就拿了好几个大奖了,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温祈年看着她,认真又温柔地说道:“岁岁,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努力长大,又来到了我身边。
滕遇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温祈年却不作解释,捏捏她的下巴道:“不为什么。去洗漱一下吧,眼睛不难受吗?”
滕遇:“嗯?眼睛?”眼睛怎么了?
温祈年笑而不语。
等到滕遇在卫生间照了镜子,终于明白了温祈年的意思。头发……虽说有点乱,但是乱得有层次,还过得去。重点是,眼角的那两坨是什么鬼?!
她跑出来,气急败坏道:“姐姐,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她就这样带着两坨眼屎和姐姐的长辈们视频了一早上,天!
“怎么了小遇?快来吃早饭了。”温岫仪端着做好的早餐从厨房出来。
滕遇哭丧着脸:“阿姨……”快管管你女儿吧,气死她了呜呜呜……
“哎哟,怎么了这是?”温岫仪忙放下餐碟走过来。
温祈年忍着笑抽了一张纸给滕遇:“擦擦吧。”
温岫仪看出来了:“年年欺负你了?”
滕遇正想点头。
温祈年:“我欺负你了?”
滕遇:“……”
她委屈巴巴地接过纸擦了擦眼角,将纸揉成了一团:“完了……”
温祈年明知故问:“怎么了?”
滕遇看了看她,又看向温岫仪,苦着脸说道:“叔叔还有哥哥姐姐会不会觉得我不礼貌,邋遢,不讲卫生?”
温祈年噗嗤一声笑了,温岫仪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了滕遇的话忙安慰道:“怎么会?我看着就挺好,挺干净!你看这小脸,多白嫩,这发型,这……这发量,又黑又密,多有造型!”
滕遇:“……”谢谢阿姨,有被安慰到。
温岫仪:“还有这衣服,这衣服……”
温岫仪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了,朝温祈年使眼色。
温祈年憋笑:“妈,这是睡衣。”
温岫仪嗔她一眼:“睡衣怎么了?多居家,一看就是个踏实的孩子,我就喜欢小遇这样的。”
滕遇愣愣地看着温岫仪:“……”还可以这样解释吗?
温祈年也不禁在心里为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小遇,没事儿,听阿姨的,你这样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肯定都喜欢你。”温岫仪拍拍她的肩。
滕遇十分感动,由衷道:“谢谢阿姨。”姐姐的妈妈真好。
温岫仪伸手本想摸她的头,发现对方太高,只好改成拍拍她的背:“乖,吃早餐去吧,一会儿冷了。”
滕遇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还没洗漱呢。我现在就去。”
人进了卫生间,温岫仪这才嗔怪地看向温祈年:“你呀……不要看小遇性子和善就欺负她。”
温祈年眨眨眼,无辜道:“没欺负啊。”
温岫仪:“你当你妈我真的老眼昏花啦?”
温岫仪低头笑笑。
温岫仪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年年,妈问你,你们两个女孩子,是不是要有一个更主动一些?”
温祈年愣了愣:“您指的感情上还是生活上?”
温岫仪“啧”了一声,挤着眼小声道:“妈是说,在那事儿上。”
温祈年顿时明白了,尴尬道:“……为什么问这个?”她一点也不想和母亲讨论和女朋友的床事问题好吗。
温岫仪:“怕什么,妈又不是外人。是不是你主动些啊?”
温祈年:“……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岫仪以为自己说对了,得意道:“我就知道。小遇性格这么软,你说东她不往西的,床上肯定一样嘛。”
温祈年干笑一声。她妈对滕遇的误解还挺大的。这小孩平时的确对她言听计从,但在那事上……可没那么听话。
温岫仪:“年年,你和小遇有没想过孩子的事儿啊?”
温祈年哭笑不得:“妈,您考虑得还挺远的。”
温岫仪:“哎呀,妈就是问问。反正你和小遇感情这么好,等结了婚领了证,要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儿嘛。等过几年就该考虑‘谁来怀’这个问题了。妈私心里当然是希望小遇来,她年轻,恢复起来也容易。不过到底是你们俩的事,还得由你们自己商量决定……”
温岫仪絮絮叨叨的,温祈年有些无奈。女Alpha的生殖腔是退化了的,不具备怀孕的能力,要怀也只能她来怀。其实她不是没想过生孩子的问题,可她俩的后代很大概率会分化,这个时代对于AO两种性别的人是很不便的。如果像自己一样分化成Omega,要每个月受情热期的折磨,她不想让女儿遭这种罪。分化成Alpha,又要承受和普通女孩不同的生理结构的困扰。明知如此还要诞下后代,这对孩子来说是不公平的。
“妈,我和滕遇应该是不会要孩子的。”温祈年如是说道。
温岫仪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想要?还是说小遇不想?”
真相自然是不能说的。温祈年只能先推脱道:“不是。只是……我们目前都还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嗐!”温岫仪别她一眼:“你这孩子。现在不想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嘛。”
“想要什么?”
滕遇从卫生间出来,听见这最后一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温岫仪呵呵地笑。
滕遇看向温祈年。
温祈年瞥她:“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温岫仪:“……”这倒霉孩子!说就说吧,你好歹委婉点儿啊!
滕遇:“……啊?”可以的话她当然愿意,只是……女皇陛下,臣妾做不到啊!!
第86章 “不能让卓小姐太吃亏了”(卓x傅)
尚梧市肿瘤医院VIP病房外。
傅惜时风尘仆仆赶来,却因父亲痛苦的呻.吟声停下脚步。
“惜时?不进去吗?”卓锦辞轻声问道。
傅惜时无助地靠在了墙上,摇了摇头:“爸爸不想让我看见,这个时候进去,只会让他忍得更辛苦。
身患癌症的父亲,为了不让孩子担心,在她面前拼命忍痛,却不知他的忍耐让孩子更加心疼。卓锦辞心中暗叹,抚着傅惜时的肩无声地安慰。
直到里面的呻.吟声逐渐停止,传来医护人员小声的说话声,傅惜时深深呼吸了几下,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站着几个医护人员,主任医师郭东平也在,他正小声和满面愁容的中年女人交待着什么,中年女人便是傅舜祥的二婚妻子,傅惜时的继母,窦春花。
床上的人瘦的几乎脱相,头发也早在做化疗不久后出现脱发迹象时,就索性全剃了。他身上连着仪器,闭目安静地躺着,起伏的胸口仿佛风雨过后的宁静。
“惜时,你来了!”窦春花看见来人,目露欣喜。
“阿姨。”
听见声音,傅舜祥立刻睁眼,被疼痛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眼里顿时染上些许惊喜。
傅惜时眼睛有些红,朝医生护士点了点头后,笑着叫父亲:“爸。”
“惜时,你怎么来了?”
傅舜祥仰着脖子,声音有些暗哑,透着一股病气的虚弱。
傅惜时心疼,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上周不是说了吗?这几天会来看您。”
卓锦辞上前道:“傅叔叔,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感觉还好吗?”
傅舜祥:“是卓小姐啊。我挺好的,真是麻烦你了,这么远赶过来。之前你帮我转院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卓锦辞忙说:“傅叔叔,惜时是我的好朋友,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傅惜时走到病床边坐下,将父亲枯瘦的手握在手里:“爸爸,身上还疼吗?”
“止痛药吃着呢,哪里会什么疼。”傅舜祥笑了笑。
每次都是同样的答案。可若不疼,怎么会叫得那样痛苦,怎么会到口服止痛药不够,还要注射吗.啡的地步?傅惜时心中酸楚,却无法说破。
“惜时,爸爸不是让你没事别到医院来吗?这里有这么多医生护士,还有你阿姨尽心尽力照顾我,我没什么事。”
初见的惊喜过后,傅舜祥又开始旧话重提。
傅惜时也不接话,伸手为他掖了掖被子。
“叔叔,傅小姐孝顺您,放下工作来看你,这不是好事吗?”护士小姚笑着说道。
“年轻人工作忙,我这边又没什么事,来回折腾干嘛?”傅舜祥叹了口气说道。
傅惜时起身对父亲的主治医生说道:“郭主任,这段时间您费心了。”
郭东平笑了一下:“都是应该的。傅小姐,方便吗?我们聊一聊。”
傅惜时一怔,心里忽然发凉,缓缓点头道:“好。”
“我在办公室等你。”郭东平说完便先离开了。
傅惜时对傅舜祥道:“爸,我去一下。阿姨……”
窦春花:“去吧啊,这儿有我呢。”
卓锦辞也跟着傅惜时出了病房。
办公室内,郭东平在电脑上调出影像,神情凝重地开口道:“傅小姐,其实我这两天正打算联系你。”
傅惜时见他语气严肃,心里更是一阵发寒:“我爸爸他……怎么了吗?”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亲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
他的话令傅惜时怔住。
见她神情恍惚的模样,卓锦辞忙问道:“郭主任,能说清楚点吗?”
郭东平:“之前我就说过,你父亲的肿瘤已经出现了多处转移,这些日子治疗下来,他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很难再承受化疗的副作用,再继续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卓锦辞眉头轻蹙问道:“靶向药没效果吗?”
郭东平摇头:“效果不是很好……”
“那还能手术吗?之前手术不是有效果吗?”傅惜时急急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情况不一样,那时候还在三期。小细胞肺癌发展到这个阶段,手术治疗意义不大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医生……我要怎么办?”傅惜时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的建议是停止化疗,采取对症支持治疗的方式。”
傅惜时愣愣道:“对症支持治疗?是……什么意思?”
“对症治疗,缓解症状,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改善生活质量。你有空多陪陪他,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傅惜时摇着头,泪水簌簌落下:“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突然伸手抓住郭东平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要多少钱都没关系的,求您,求您……”
“傅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郭东平摇头叹气,“说实话,小细胞肺癌三到四期的病人,积极治疗的话,生存期通常也就维持在一两年,你父亲的治疗效果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我爸爸他……还有多久?”
“目前来看,可能剩不到两个月……”
卓锦辞将失魂落魄的傅惜时带出了办公室,和她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
傅惜时双目通红,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在爸爸刚查出肺癌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会到这一步……四年了,我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
她忍不住再次染上了哭腔,卓锦辞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
“惜时,我在呢,我会陪着你。”
无论之前对卓锦辞有着怎样复杂的感情,这一刻,傅惜时真的将她当作了唯一的依靠,在她肩上低低啜泣起来。
走廊上人来人往,偶尔经过的人会看她们一眼,又匆匆离开,没有人会给予她们过多的关注。毕竟这里是华国最有名的肿瘤医院,生离死别每天都在这里上演,这种场景属实稀松平常。
怕父亲担心,傅惜时在外面平复了很久的情绪。
回到病房的时候,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见父亲看过来,笑了一下对他说道:“爸爸,您怎么不睡一会儿?”
“惜时,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傅惜时坐在他床边,柔声说道:“他说治疗效果很不错,继续坚持下去,会慢慢好转的。”
卓锦辞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
“还骗爸爸,你看你的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傅舜祥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
虽然医生不告诉他实情,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疼痛发作越来越频繁,化疗过后反应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傅惜时擦了擦眼角:“您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早晚的事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唯独放心不下你。”
傅惜时哑着声音道:“放心不下我就保重好身体,陪我久一点。”
傅舜祥抚着女儿的手背:“大家都说我女儿是明星,可我总担心你无依无靠的,在这个圈子里受欺负。”
傅惜时眼睫轻颤,垂眸浅笑道:“您别担心,没有人欺负我。”
卓锦辞见状上前说道:“叔叔,您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你……你是?”傅舜祥虽然之前听女儿说过卓小姐家里是做生意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他还真不清楚。
“您听过君禹酒店吗?”
“好像……听说过。”
见傅舜祥似乎不太清楚,卓锦辞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傅惜时,不得不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别人解释起家里的生意:“那是我家里的产业,全国现在大概有三百多家,这附近就有一家。”
傅舜祥十分惊讶:“那么多?”
“哈哈哈,还好。我自己也开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没事儿投资点电影玩儿。”
傅舜祥就算再不了解娱乐圈,也知道投资一部电影那是动辄上亿的事情,可在卓锦辞口中却成了没事干的消遣,他愣愣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卓锦辞见他没反应,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有分量,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叔叔,惜时现在就签在我公司。”
这也是傅舜祥之前不知道的。关系到女儿,他神情顿时变得关切起来:“是吗?这样的话,那就麻烦……”
“所以啊,您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她。”
傅舜祥一脸欣慰的笑容:“惜时可真是有福气,交到卓小姐这么厉害的朋友。”
“哪里哪里,傅叔叔,能交到惜时这么好的朋友也是我的福气。”
傅舜祥笑着点头,对傅惜时说:“惜时啊,卓小姐对你这么好,你也要多想着还人家的情,朋友是相互的,不能让卓小姐太吃亏了。”
傅惜时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的。爸爸,您该休息了。”
卓锦辞说道:“傅叔叔,惜时也对我很好的。”她看了一眼傅惜时,“我经常去她家住,她还煮过面条给我吃呢!特别好吃。”
“有卓小姐这么好的朋友在惜时身边,我也放心多了。”
傅舜祥又对女儿说道:“惜时,爸爸没文化,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一点你一定要记住,钱挣多挣少无所谓,关键是要来得干净,昧良心的事情咱们一定不能做。”
傅惜时睫毛轻轻颤动,牵动唇角露出浅笑:“我知道,您放心。”
“不过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点我对你放心。”傅舜祥轻叹一声,眼里有淡淡的惆怅,“现在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办法看着你成家,生儿育女,你妈妈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
傅惜时微红着眼眶打断了他的话:“爸爸,这些以后再说好吗?您该休息了。”
傅舜祥闻言也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打了吗.啡,他的眼皮有些沉,刚才也是在等女儿才撑着没有睡着。
待父亲睡下,傅惜时给经纪人打了一通电话,向她说明了情况,表示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想在医院照顾父亲。
《归舟》热度正高,正是趁热打铁多参加活动提高人气的时候,此时暂停工作显然是浪费了大好机会。但事业将来有大把时间去发展,父亲的生命却只剩下几个月,孰轻孰重自不必说。
经纪人十分通情达理,何况大老板也陪着去了,人都没说什么,她还能反对?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让她放心在医院照顾父亲,别的事她会处理。
可当傅舜祥醒来后知道女儿的打算后,却立刻就否决了。
“不用,这里没什么事,有你阿姨照顾我,你还是早点回商岚去。”
“我已经和经纪人沟通过了,先暂停工作,公司也同意了。”
“那怎么行?我这儿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工作再多,又怎么比得上您重要?”
“我还没那么快死!”
“爸!”
“老傅!”窦春花忙上前劝解,“你有话好好说,惜时也是一片孝心。”
“傅叔叔,惜时,咱们都好好说,别激动。”卓锦辞给傅惜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冷静点。
傅惜时偏过身子,揩了揩眼角的泪。
“叔叔,惜时就是想多陪陪您,您可千万别生气。”卓锦辞走到傅舜祥面前安抚道。
傅舜祥见女儿流泪,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女儿的孝心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心疼女儿,舍不得让她眼睁睁看着他病情恶化,看着他痛苦发作,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让她回去工作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不想再一次……”傅惜时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当年,还在上幼儿园的她第一次参加春游。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已经病了很久的妈妈难得的精神头不错,亲手为她整理好装满零食的小书包,戴好小黄帽,而她高兴地朝妈妈挥手,坐上了校车。而等她回来,妈妈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不该怪爸爸,可“春游”两个字,却成了她童年的噩梦。
卓锦辞心疼地上前为她擦眼泪,傅惜时不自然地退开一步,走到床头抽了一张纸巾。
傅舜祥终于服软,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要待就待着吧。”
傅惜时闻言,泪中带笑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要住在医院里。”
“没关系……”
“你一个小女孩儿住这儿不方便。”
虽然女儿已经26岁,在傅舜祥眼里依旧是个小女孩。
见傅惜时要再说,卓锦辞怕两人意见不统一又急起来,抢先道:“惜时,要不你就听叔叔的。附近正好有一家我家的酒店,我让人帮你开一间房,你住那里,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来医院照顾叔叔也方便。”
傅惜时还在犹豫,傅舜祥已经替她答应了下来:“这倒是可以。就是又要麻烦卓小姐了。”
卓锦辞笑着摆摆手:“小事而已,傅叔叔您别客气。”
“惜时,你也不对卓小姐说句谢谢。”傅舜祥笑着埋怨道。
傅惜时看向卓锦辞,卓锦辞忙说道:“不用不用,芝麻大点的事儿,傅叔叔,您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惜时,你的东西都没怎么带来,不是吗?”卓锦辞问道。
傅惜时愣了一下,的确,来之前并不知道父亲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没做好在这里长住的准备。
全都临时买也要花费很多时间,傅惜时想了想道:“那……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
“这样也太奔波了。”卓锦辞说道,“不然等我明天回去了,去你家把你要用的东西打包寄过来?到时候我们开个视频,你把要的东西视频里告诉我。”
见女儿又发起了呆,傅舜祥只好替她应道:“那就太谢谢卓小姐了。”
卓锦辞笑着弯下腰平视着他:“傅叔叔,这个‘谢’字您都说了八百回了,真不用这么客气。”
晚上,卓锦辞和傅惜时一起来到了酒店里。
大小姐来住自家酒店,经理自然不敢怠慢,总统套房立马安排上了。
拖着行李箱站在房间里,傅惜时环顾四周,轻声说道:“没必要开这么好的房间的。”
“说你傻吧,又不花钱。”卓锦辞开了暖气,转身揉了一下她被冻得有些红的小脸,便立刻撤回手。
稀奇的是,这次傅惜时却没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她看着卓锦辞,真诚地说道:“卓锦辞,谢谢你。”
卓锦辞这下倒是愣了愣,接着一声轻笑:“傻姑娘,开个房间给你,又不是把这家酒店送你,有什么好谢的。”
傅惜时眼睫轻颤,摇了摇头,白色羽绒服帽檐上的一圈白色绒毛跟着轻轻摇曳。
卓锦辞深觉自己的形容十分贴切——这不就是只安静乖巧的小白兔么?
“不光这件事,你为我得罪王耀生,帮我付违约金,帮我爸爸转院,请专家,陪我来看爸爸,二话不说同意我暂停工作,这所有的事,我都想谢谢你。”
“你看,你怎么也和我客气起来了……”
“不是客气。卓锦辞,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
傅惜时吸吸鼻子,红红的眼眶里漫起水汽。没有卓锦辞的帮忙,或许爸爸早就……
卓锦辞拉着她在沙发坐下,心软地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好好的哭什么,今天都哭好几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笑得有些邪气,凑近傅惜时道:“当然,床上的时候除外。”
“……”傅惜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让人感动不过三秒。
唔,生气的兔子也可爱。卓锦辞朝她眨眨眼,笑问:“那你现在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
“我本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傅惜时揉了揉眼睛,闷闷道。
“嗯……对,就是有点讨厌我。”卓锦辞耸耸肩轻松一笑,“欺压良家少女的恶霸嘛。”
“你不是恶霸。”傅惜时垂眸轻声道,“我也不是什么良家少女。”
卓锦辞心中微叹,揉揉她的头发,笑说:“好~你是恶霸,我是良家少女。”
傅惜时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抿起唇,软声说道:“你又胡说了。”
天呐,这女孩怎么能这么惹人疼?!卓锦辞心都要化了,突然就理解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做法,她此刻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眼前的女孩面前。对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少不得上去试一试。
“惜时,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卓锦辞眼神柔得能滴水,“什么都行。”
傅惜时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卓锦辞:“想送你。”
傅惜时抿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卓锦辞噘了一下嘴:“惜时,别啊,你这样会让我有挫败感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傅惜时眨了眨眼,轻声说,“要说有的话,我只想要爸爸能好起来。”
卓锦辞的心彻底沉到谷底,眉眼耷拉下去:“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傅惜时摇摇头:“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脸颊被轻轻抚摸,傅惜时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你又来了。说了不许说谢谢,不听话了是不是?”
威胁的话,语气却是过分宠溺了。
傅惜时心间颤了颤,一时竟忘了避开她的视线,就这么直愣愣地与她对视着。
“不过惜时……你真的想谢我?”卓锦辞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傅惜时一怔,直觉对方又憋着坏,忙变卦道:“也……也不是那么想……唔……”
卓锦辞倾身将人压在了沙发靠背上,朝她粉嫩的唇瓣吻了下去。
第87*章还是副cp,不喜勿买
傅惜时猝不及防之下被吻个正着,忙不迭推开,红着脸瞪她。
这一眼毫无杀伤力,甚至有点可爱。卓锦辞舔了舔唇,展颜一笑,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亲儿子打来的视频。
啧,这小鬼打来的真是时候。卓锦辞看了看傅惜时,将手机递给她,笑说:“小光的电话,你接。”
傅惜时摇头拒绝:“小光找妈妈,我接像什么话。你接吧,我先去洗澡了。”
“诶诶,别走,一会儿他肯定要和你说话。”
卓锦辞拉住她,傅惜时只好重新坐下。
镜头一阵晃动之后,屏幕上出现了卓盛光白皙的小脸。
“妈妈!”
“小光。”
卓锦辞总算收起了在傅惜时面前色眯眯的女流氓样儿,正经地朝儿子笑了笑。
“妈妈,你现在在哪儿啊?”卓盛光坐在床上,捧着平板好奇地看着屏幕里陌生的装修。
“在酒店呢。小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都十一点了。”卓锦辞眉头轻蹙。
“明天星期六嘛……”卓盛光缩缩脖子,弱弱地小声道。
“星期六就可以这么迟不睡了吗?而且明天不是还有老师来上围棋课?”卓锦辞依旧不假辞色。
卓盛光抿着唇低头不作声了。
傅惜时听得皱眉,真是的,这人干嘛对小孩这么凶。
“我只是想听一下你的声音。你不在家,我一个人……”
孩子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卓锦辞一愣,看向傅惜时,对方的目光有责怪的意味。她缓了神色道:“不是还有爷爷奶奶陪你吗?”
她说的爷爷奶奶,并非丈夫邵辰的爸妈,而是她自己的爸妈。
“爷爷奶奶睡着了,我一个人害怕。”卓盛光低着头嗫喏着说道。
卓锦辞心中轻叹,柔声道:“你不是从去年开始就一个人睡了吗?怎么还害怕呀?”
“嗯……”
“我想想,小光是不是忘记在枕头边放奥特曼了?”卓锦辞朝她眨眨眼。
“我放了,放了好多,你看。”卓盛光爬起来,将平板对准床头的一排玩具,大大小小各种奥特曼,还夹杂着几个超人和变形金刚……
卓锦辞:“……”好家伙,这是捅了奥特曼的窝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怕。”卓盛光撅着小嘴闷声道。
卓锦辞和傅惜时相视一眼,无奈道:“那你想去和奶奶一起睡吗?”
卓盛光想了想,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卓锦辞揉了揉眉头:“那你想怎么样?”
“今天我先自己睡,等你回来我能和你睡吗?”卓盛光怕她不同意,立刻伸出食指补充道,“就一个晚上。”
卓锦辞只好点头,笑道:“好~为了奖励你今天这么勇敢,我和你睡两个晚上,行了吧?”
卓盛光开心地点头:“嗯嗯!”
傅惜时心说这人总算还有点母性光辉在身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卓盛光又问道。
“明天就回来了。”卓锦辞回道。
“噢……惜时姨姨的爸爸病好了吗?”
来之前,卓锦辞和卓盛光说了来尚梧市的原因,当然没有对孩子说的太清楚,只说傅惜时的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
卓锦辞闻言看了傅惜时一眼,傅惜时垂眸神色有些哀伤。
“嗯……他在接受治疗,惜时姨姨会留在这里照顾他。”卓锦辞这样说道。
“噢……妈妈,惜时姨姨和你在一起吗?我怎么没看到她?”
卓锦辞点点头:“她在这里。”
她将手机转向傅惜时那儿,傅惜时忙收起哀伤的神色,对屏幕里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嗨,小光。”
“惜时姨姨!你一直在旁边啊?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话……”
不得不说卓盛光完美继承了亲妈卓锦辞的基因,在讨女孩喜欢这方面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和情商。
卓锦辞第一次带他去找傅惜时的时候,让他叫傅惜时姨姨他不愿意,非说人家年轻,要叫姐姐。
卓锦辞又好气又好笑,捏着这小鬼的脸告诉他自己和傅惜时是一辈的,叫傅惜时姐姐会显得自己很老。
卓盛光想到自己刚才对妈妈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是每天都害怕一个人睡的……”
这孩子实在有些可爱,傅惜时不禁笑了一下,怕伤孩子的自尊又忙忍住说道:“其实我也害怕一个人睡的。”
卓盛光惊讶地看着她:“是吗?”
傅惜时点点头:“嗯。”
卓盛光想了想道:“那……那等你回来,我去你家和你一起睡好吗?这样我们都不怕了!”
卓锦辞:“……”不好。
她之前带卓盛光去过傅惜时家,想起来就一肚子后悔。
傅惜时家是单身公寓,就一个房间,一张一米五的床。小孩子睡姿差,三个人不好睡,卓锦辞自然不能让孩子或者傅惜时打地铺。于是她儿子霸着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睡得香甜,她在地上睡得腰酸背疼。
从那之后,小鬼头算是尝到甜头了,他精的很,知道去傅惜时家就不用害怕一个人睡觉了,每回她去傅惜时那里都软磨硬泡要跟着去。而傅惜时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有孩子在她就不敢乱来,每回都非让她带卓盛光去,可把她坑苦了。幸好卓盛光最多也就是周末不上学才能跟着她,不然她非得把这坑妈的娃丢了不可。
傅惜时无视了在一旁拼命摇头的卓锦辞,笑着点头道:“好啊。”
卓锦辞捂脸叹气。
“对了,惜时姨姨,我送你的小金鱼怎么样了?有没有长大一点?”卓盛光问道。
他之前去傅惜时家的时候发现她家也有个鱼缸,只是里面已经没有鱼了,于是特意从家里带了几条鱼送给了傅惜时。
傅惜时:“嗯嗯,还活得好好的呢,不过好像没长大多少。”
卓锦辞心说才一个多月,能长多大?
“你要记得给它们喂吃的哦。”卓盛光轻轻“啊”了一声,“可是惜时姨姨你现在去照顾爸爸了,小金鱼怎么办?”
傅惜时一愣,是啊,之前不清楚父亲的病情如此严重,并未做好在医院久留的准备,很多事情都没安排好。金鱼是小光特意带来送给自己的,要是就这样死了,岂不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意?
她不由有些无措看向卓锦辞。
卓锦辞现在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疼呢,哪受得了她这样求助的目光,忙应了下来:“放心吧,有我呢,我来喂。”
傅惜时松了口气,点头笑了笑:“谢谢你。”
那边卓盛光的声音也传来:“妈妈,那你要记得每天都喂哦!”
“知道了知道了。”卓锦辞无奈应道。好儿子,你可真会给你妈找事儿。
“好了小光,别聊了,赶紧去睡觉。”卓锦辞发话道。
“好吧。”卓盛光只得应好,对着镜头朝傅惜时挥手道:“妈妈拜拜,惜时姨姨拜拜。”
卓锦辞:“嗯,拜拜。”
傅惜时也笑着挥手道:“拜拜。”
视频挂断,她将手机还给了卓锦辞,神色却有着怏怏。
“怎么了?”卓锦辞关切道。
傅惜时垂下眼睑低声道:“我对不起小光。”
卓锦辞:“哈?”她坐近了一点,“担心他送你的鱼?我会去喂的,保证死不了,你放心。”
“不是这个。”傅惜时难堪地捂住脸,“他和我那么要好,我……我却插足了他爸爸妈妈的感情,破坏他的家庭……”
“停停停!”卓锦辞连忙打断,“没有的事儿!我和他爸压根儿就没有感情,哪里来的感情让你插足?”
傅惜时摇头:“就算没有感情,你们也是法律上的夫妻,我和你不清不楚,就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
卓锦辞:“……那要不,我和邵辰离婚?”
傅惜时瞪大眼睛,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可以!”要是真因为自己让卓锦辞和邵辰离婚了,她今后再没脸见小光了。
卓锦辞笑了:“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其实离婚也没什么啊,反正当初的目的都达到了,我爸要一个继承人,现在有了小光,邵家也发展的顺风顺水。我和邵辰都有了各自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离婚?”
傅惜时锁着眉头:“你怎么把离婚说得这么简单?都不用考虑一下小光的感受吗?”
卓锦辞耸耸肩:“我们离不离对他来说大概没什么区别吧?”
傅惜时:“怎么会没区别?”
卓锦辞:“他从小到大在我爸妈家住的日子更多些,有时候我接他去我那儿住一段,邵辰有空也会把孩子带去他那儿去住一段。就算离婚,对小光来说,生活模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傅惜时犹豫道:“你们夫妻俩……不住一起?”
“说什么夫妻,听着就让人不舒服。”卓锦辞重重一叹,“实话告诉你,我和邵辰压根儿就没结婚,没领过证,不存在夫妻关系。”
傅惜时张着嘴半天才说出一句:“骗人的吧?”
卓锦辞:“没骗你,这还是当初邵辰和我提议的。他有女朋友,是个双腿有残疾的姑娘,他父母就这一个儿子,死活不同意。我呢,那时候刚和任婧分手……”
多年故意不去提及的名字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了口,卓锦辞自己也怔了一下。并没有曾经的痛苦,有的只是平静和释然。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如今她的心里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填得满满当当。
然而心里的女孩此刻面无异色,似乎对她过去的感情并不在意,卓锦辞有些失落,却又很快调整好心态。没关系,来日方长。
卓锦辞接着说道:“我和她分了,被我爸催着结婚,那段时间我心情很差,想着结就结吧,反正无所谓了。邵辰来提议假结婚,我答应了。”
傅惜时无言,半晌才开口道:“那小光哪里来的?他不是你们俩的孩子吗?”
卓锦辞:“是啊,不过是做的试管。我和邵辰既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
傅惜时消化了好一阵才道:“原来是这样。”
卓锦辞:“所以你明白了吧?我从来都是单身,你不是什么插足婚姻的第三者,别再这样说自己了。”
傅惜时心情复杂难言。
“这件事目前为止除了我们当事人,只有年年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傅惜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卓锦辞:“我会和邵辰商量,找个合适的时机宣布离婚。”
傅惜时愣怔:“你不是说要保密吗?”
“傻姑娘。我说的是宣布离婚,又不是告诉大家我是假结婚。”
“有什么区别……”
“离婚最多算个新闻,现在离婚率那么高,也不差我一个,大家讨论一阵就过去了。可要是假结婚,那就变成丑闻了,无论是我家还是邵家,股价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傅惜时明白了,想了想又小声说:“那其实也没必要宣布离婚,维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卓锦辞轻叹一声:“哪里好了?一点也不好。不宣布离婚,将来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误会你怎么办?你从来没有插足过任何人的婚姻,我也没出轨,我们是女未婚女未嫁,正正经经谈恋爱。”
“哦……”傅惜时点点头,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涨红,“什么恋爱……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一起了?”
卓锦辞快被她可爱死了,憋着笑一脸无辜道:“没有吗?我以为你早就答应了啊。”
傅惜时:“我什么时候……”
“哎呀好了好了。”卓锦辞揽着她的肩,“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医院呢,你先去洗澡?”
傅惜时:“可是……”
“别可是了。”
卓锦辞将人推着进了浴室。
傅惜时无奈:“我睡衣没拿……”
卓锦辞:“你先洗,我一会儿拿给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傅惜时白她:“我才不要。”
“不要穿吗?那也行。”卓锦辞笑。
傅惜时懒得和她耍嘴皮子,转身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刚洗没多久,便听见浴室门被敲响了。傅惜时关了水,隔着磨砂玻璃门对外问道:“怎么了?”
“惜时,我能进来先洗漱一下吗?”
傅惜时心里一紧,忙说:“不行!我很快就洗完了……”事实上她刚开始洗头,还没洗澡呢。
“我不会做什么的。我有点累了,想早点收拾完好睡觉。”卓锦辞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疲惫。
傅惜时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卓锦辞也不用这么奔波。
斟酌一番之后她终是应道:“那好吧……你等一下。”
浴室门被她反锁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傅惜时推开磨砂玻璃门走出淋浴房,轻轻将反锁的锁扣拧开,接着像是怕对方会立刻开门进来似的,匆匆回了淋浴房,关上了玻璃门。
“可以了,进来吧。”
卓锦辞得了允许,试着拧了一下把手,果然开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沐浴露的香味溢散在空气中,地上是一串沾水的脚印,她轻轻勾起唇角,将目光投向了淋浴房。
“惜时,你洗完了?”见里面人影呆立着不动,卓锦辞故意问道。
“啊……还没,很快,马上就好。”傅惜时结结巴巴地回道,同时将淋浴打开。
“不用急,慢慢洗。对了,你怎么不在浴缸里泡个澡?”
“不用了,淋浴比较方便。”
卓锦辞伸手打开了盥洗池的水龙头,却并没有如刚才所说的,抓紧时间洗漱,而是慢悠悠地洗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磨砂玻璃后的人影。
傅惜时听见外面的哗哗水声,总算放松了些。她将洗发水抹在头上,轻轻地揉搓起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她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卓锦辞四目相对,关键是卓锦辞不知什么时候把衣服全脱了,此刻光溜溜地站在她面前。
傅惜时顿时面红耳赤:“你……你怎么……”
卓锦辞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惜时,我能和你一起洗吗?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傅惜时这下再傻也知道这人是早有预谋了,连头发上的泡沫也顾不上,忙不迭就要走出淋浴房:“我我我洗完了,你洗吧……”
刚跨出一步就被搂着腰抱了回来。傅惜时非常怕痒,腰被握住顿时人就软了,赤.裸肌肤相触的感觉令她战栗不已,手臂上激起了一片小颗粒。
“哪里就洗完了,满头泡沫的。乖,我帮你洗。”卓锦辞笑眯眯地一手揽着她,反手关上了玻璃门。
“你,你又骗人!”傅惜时挣不脱,气道。
气呼呼的小兔子真的让人很难忍住“欺负”她的欲.望啊!卓锦辞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上了她。
“唔,冷……”
大冬天的,尽管浴室开了暖风,空气有了些温度,墙却是冰的。傅惜时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忍不住瑟缩着挺身向身前的人靠过去。
卓锦辞的手顺势覆上她薄薄的脊背,将人揽向自己,轻笑着说:“惜时好热情。”
话虽这样说,却也体贴地和她互换了位置,继续着刚才的吻。
“等等,洗发水进眼睛了,好疼……”傅惜时捂着眼睛推她。
卓锦辞忙安抚道:“好好好,乖,别动,我帮你冲一下。”
卓锦辞将她引到水龙头下打开温水,用细细的水流帮她冲洗了一阵,扯了两张纸巾擦干水珠:“睁开看看还疼不疼。”
两人肢体相触,温柔的语气好似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傅惜时的心上拂过,带起了些微的痒,她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还疼吗?”
傅惜时眼睛眨动两下,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不自然地低垂了眼眸,摇了摇头。
白皙纤瘦的女孩满头泡沫,像个小雪人似的,摇着头也显得分外乖巧,卓锦辞的心软了又软,将欲.望暂时压下,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来:“去浴缸里躺着,我先帮你把头上的泡沫洗了,别一会儿又进眼睛。”
“不用,我自己……”
“那你是想现在继续……”
傅惜时立刻走进了浴缸。
卓锦辞失笑,往浴缸里放水,设定好了温度。
人躺下去的时候,卓锦辞点开了冲浪按摩功能。突然的动静吓了傅惜时一跳,卓锦辞按着不让她起身。
“别紧张,顺便帮你按摩一下。”
等头发洗的差不多了,卓锦辞将她的湿发向后拢了拢,目光相触,没等傅惜时反应过来,卓锦辞便再次吻上了她的唇,人也翻身进了浴缸里。
傅惜时大感不妙,她就知道卓锦辞这女人没那么好心,可怜此刻被对方严严实实困在身下,无处可逃。和卓锦辞在一起这么久,她深知这女人在性.事上的性子,这一开始,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嗯……”被捉住敏感的地方,傅惜时忍不住一声轻哼,压住她的手挣扎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累了吗?”
“对啊,适当运动更助眠。”
第88章 搞事前奏
短暂相聚过后又是离别,这对于在演艺圈工作的恋人来说实属常态。滕遇主演的新片将在年后开机,年前这段时间要去剧组接受特训,昨天已经坐上了去往南靖市的飞机。
视线范围内少了一个人的身影,温祈年竟然开始有些不适应,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过去几十年的求学和工作经历造就了她独立的性格,她并不觉得独处是一件糟糕的事,她在自己的生活里怡然自得。
可现在滕遇一走,将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一并带走,仿佛抹去了她在这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这个房子突然就变得空旷了起来,空旷得让人无所适从。
所幸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她也要开始央视新年晚会的彩排工作了。
托两位老板的福,晓蓁和叶菱享受了一个小长假,成天约着吃吃喝喝逛逛,一起打打游戏,快乐得不行。
时隔几天再次见面,滕遇一句“晓蓁,你是不是胖了点”的直女式发问顿时令晓蓁眼前一黑。
“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滕遇吐了吐舌,赔笑:“抱歉,抱歉。”
晓蓁点着她的胸口:“你,才,要,控,制,体,重。最近是不是胡吃海喝了?”
滕遇嘿嘿地笑:“最近伙食是比较好。”
前几天每天和温阿姨一起做好吃的菜,温阿姨总说她瘦,让她多吃。温阿姨走后她也没亏待自己,每天都吃的饱饱的。温祈年知道她的新戏有增重的要求后,也任由她吃。做自由的干饭人真是太快乐了。
“你可悠着点儿吧。”晓蓁照常操心着她的体重。虽然胖不是一口吃出来的,但却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滕遇笑了:“你忘了?导演要求我正式开拍前要长胖十斤呢,我现在还差六斤。”
晓蓁这才想起来,滕遇这次演的是排球运动员,导演的确说过,以她的身高,体重至少要到一百三才行,所以给滕遇定下了在此前的基础上增重十斤的要求。
好气啊。要是能把自己长胖的这几斤挪到对方身上就好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走,我不想理你了。”晓蓁推她。
“别啊。”
两人笑闹了一阵作罢。
晓蓁笑着说:“这段时间可把你幸福死了吧?有的吃,有的玩,竟然还和温老师住一起了。啧啧,二人世界啊,羡慕……”
直到现在,晓蓁想起温老师成了自家艺人的女朋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老天奶,那可是温老师!
滕遇压着嘴角,让晓蓁担心她的嘴角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咧到耳朵根。
滕遇:“其实也不全是二人世界,还有三人世界。”
晓蓁一脸的问号。
滕遇抿嘴笑:“阿姨也来住了几天。”
“阿姨?”晓蓁重复了一句,愣愣道,“你说的不会是……”
“姐姐的妈妈。”
晓蓁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你是说……温老师的妈妈,知道了?”
滕遇点头。
“她……同意了?”
“嗯嗯。”
“你们还住一起了?”
“住了几天。”
晓蓁震惊到失语,半晌才竖起大拇指说了句:“牛。”
即将拍摄的新片名为《荣光》,讲的是国家女子排球队在上一届奥运会遗憾落败后,如何重整旗鼓,在四年后重返世界巅峰的故事。
本片由宣传部和体育总局联合摄制,三大导演联合执导。饰演运动员的好些都是前国家队或省队的女排队员,包括戏里要对战的对手,都是请的各国退役女排球员。饰演主教练的也正是前国家女排教练黎敏。
接到拍摄任务后,对于是否需要邀请圈里的女演员来饰演女排队员,几个导演有了不同意见。有人说考虑到票房号召力的问题,必须请一些女演员来出演女排球员,有人说排球运动专业性强,且对身高要求又高,符合要求的演员十分难找,宁缺毋滥。
导演之一的陈秉元先前执导《丛林风云》和滕遇有过合作,第一时间提议让滕遇来试试女主角许跃然的角色。
许跃然是女排队长,也是队里的主攻手。片中,她因伤告别赛场,体育生涯进入低谷,然后通过手术,积极复健,克服心理障碍,最终重返奥运赛场,和队友们再一次站在了冠军领奖台上。事实上,这个角色是有人物原型的,便是前国家女排队长,也是现任国家女排教练之一的李跃。
蒋静禾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就替滕遇接下了试镜邀请。毕竟国家盖章的主旋律片子,这样强大的阵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至于试镜的效果,导演们对别的方面都很满意,唯独一点,这部片子既然是讲女排的,打排球的戏绝对不少。滕遇从未打过排球,离开机还有一个多月,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熟练掌握这项运动并和专业运动员打得有来有回,着实是个不小的考验。
为了争取到这个角色,滕遇向总导演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一个月内达到角色要求。
此时场馆内,双方球员正挥汗如雨。
滕遇在队友配合下再次完成一记暴扣并成功得分后,队友们纷纷和她击掌。
“好球啊!这一下扣实了!”
兼任技术指导的黎敏看着球飞出球场,连连赞叹:“这孩子了不得,还带个假动作。”
导演陈秉元笑着说:“我这个演员选得好吧?”
黎敏点点头:“这才多久,能打出这种球确实很有天赋。瘦归瘦,爆发力很强。”
“这小姑娘力气大着呢,身体素质棒的很。”陈秉元笑道,“当初拍《丛林风云》的时候,演员们跟着部队实打实在丛林里训练了两个月,男演员都累得哭爹喊娘了,她一个女孩子,愣是没喊过一声累。”
“难怪……”黎敏目光不离场上的滕遇,眼里全是欣赏。
对面作为训练对手的一位巴西退役球员捂着脑袋望天说了一句话,接着摊开手看向滕遇,满脸震惊地对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刚才滕遇那一记暴扣正是她接的,可惜防飞了。
滕遇哪听得懂,忙看向同队的华国女排姑娘们,然而大家也你看我我看你。
黎敏上前问道:“怎么了?”
那位球员走过来用英语对滕遇又说了一遍。
滕遇这回听懂了,对方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学过排球,她如实回答。
“It'samazing!”
陈秉元笑着走过来:“可以啊滕遇,天生这块料子。”
滕遇蹭了蹭脸颊的汗,腼腆一笑:“陈导您过奖了。”
黎敏说道:“还真不算过奖。半个月能练到这种水平,相当厉害了。”
滕遇笑:“谢谢黎指导。”
“滕遇,该你发球了!”有队员喊了一句。
“来了!”滕遇应了一声,看向陈秉元和黎敏。
黎敏笑着说:“去吧去吧。”
滕遇小跑着去后场发球,陈秉元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一拿到这个本子我就想到让她来演了,身高够高,身体素质也好。”
黎敏点点头,感叹:“她的运动天赋太好了,加上这体能和爆发力……”紧接着就是扼腕叹息,“多好的主攻手苗子!应该早点带到国家队培养起来的,真是浪费了,浪费了……”
陈秉元哈哈笑道:“黎指导,您啊就别眼馋了!国家队人才济济,不差滕遇一个。正所谓文体不分家嘛!滕遇把这部片子演好,那就是在向全世界弘扬我们华国女排精神,不也是为国争光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唉,就是太可惜了,要是早个几年……”
黎敏说着,眼角余光瞥见球高高飞了出去。
一位球员跑过去救球,滕遇比她更快冲了出去,喊道:“我来!”
球飞到了场边,在即将落地的那刻,滕遇一个飞扑将球垫了起来,救球成功,后面的队友将球拨到了对方场地,她则是由于惯性向前滑去,撞到挡板才停下。
“疼疼!”晓蓁惊叫着跑过去。
陈秉元和黎敏也匆匆赶过去。
场上球员见状纷纷停下,关注着滕遇那边。
滕遇在晓蓁跑到自己面前时已经站了起来,拍拍衣服笑说:“没事。”
陈秉元:“滕遇,没事儿吧?”
黎敏:“有没有受伤?”
滕遇:“陈导,黎指导,我没事。”
黎敏:“手脚活动活动看看,别大意了。”
“真的没事黎指导。”滕遇原地蹦跳几下,笑着说。
陈秉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滕遇啊,接不到的球就不接了,安全第一。”
滕遇:“我只是觉得这个球还有救……”
黎敏:“精神是好的,但你不是专业的排球运动员,这种扑救要是没经过专业训练很容易受伤的。”
“是啊,万一还没开机就先受伤了,我到哪儿去再找一个许跃然啊?”陈秉元打趣说。
滕遇抓抓头发:“抱歉,我知道了。”
“不过刚才的扑救,很精彩。”黎敏拍拍她的肩,“我还打算过几天再教你救球的一些技巧,没想到你先无师自通了。”
滕遇低头笑笑。
“滕遇,你运动天赋这么好,怎么没早点往体育方向发展呐?”黎敏笑着说。
滕遇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想过。”
陈秉元:“你不知道,黎指导可馋你了。”
滕遇:“啊?”
陈秉元:“哈哈,一直在那儿可惜没早点把你带到国家队培养起来。”
滕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黎指导:“真的蛮可惜,咱们女队少了一个天才球员。”
滕遇忙摇头:“哪里称得上什么天才,您太过誉了。”不过是Alpha的体质带给她的优势罢了,要真去参加比赛,一个女Alpha,去和普通女孩子们对抗,也太无耻了点,何况体检那关她就过不了,更不用说上场了。
“我实话实说的。”黎敏感慨,“我执教男排六年,女排十四年,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才练了半个月就打得这么好的。尤其刚才那个扣球,你说你打了两年我都信。”
滕遇擦了擦汗鼻尖的汗:“也是队友配合得好。”
***
打完一场,滕遇大汗淋漓地下了场,坐在球场边休息。
“累不累?”晓蓁把水递给她。
滕遇摘下汗湿的发带,拧开水瓶喝了几口,笑着说:“还好,出一身汗挺畅快的。”
晓蓁正想再说什么,手机一阵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短信,看清内容后,她整个人僵住了。
“晓蓁,怎么了?”滕遇察觉她的不对劲。
晓蓁立刻将手机护住,看了她一下,又立刻垂眸,摇了摇头:“没事。”
滕遇用毛巾擦着汗,疑惑道:“我又上热搜了?”
“没,不是。”晓蓁将手机锁屏。
滕遇:“是不是出事了,蒋姐让你别告诉我?”
晓蓁:“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我出去一下。”
没等滕遇再问,晓蓁匆匆走出了场馆。
她心神不宁地走到场馆外,解锁手机,一条短信赫然在目:“鞍前马后伺候仇人的感觉还好吗?”
“你是谁?”
“方便接电话吗?”
晓蓁手心攥紧又松开,左右看了看,回道:“可以。”
不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进来。
“周小姐,你好。”
陌生的男声,听着礼貌儒雅,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道貌岸然的阴森。
“你是谁?”晓蓁再次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有着共同的仇人。”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哈哈哈,在仇人身边待几年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爸爸泉下有知,不知道能不能瞑目。”
“我当时就在现场,啧啧,她下手可真狠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闭嘴!”
晓蓁心口起伏,极力冷静地回道:“你想怎么样?”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响起有节奏感的声音,像是金属打火机一开一合。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你……想报仇吗?”
晓蓁沉默片刻,低声道:“想啊,每天都想,不然怎么会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这个回答似乎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笑了起来:“那要恭喜你,你的机会来了。”
“可是杀人是犯法的。”
“不需要杀人,你只需要在公众面前卖卖惨,告诉大家周继勇去世之后你和你妈妈过得有多苦,还有你妈妈病重没钱医治的事,到时候,千夫所指,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
“可是,当时认定她是正当防卫……”
那头的男人一声冷笑:“那也改变不了她杀了人的事实!我再运作一下,杀人犯的名头她这辈子都摘不掉。”
晓蓁不自觉捏紧拳头,低声问道:“真的可以吗?”
男人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笑了两声说道:“你放心,只要这件事一曝光,她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你又为什么这么恨她?”
打火机盖啪的一声合上,男人似真似假道:“看她不顺眼,说不定是上辈子有仇。”
对方不愿说,晓蓁也不追问,只道:“什么时候做?”*
“我有安排,到时候你配合我。”
“能和你见一面吗?”
“没必要。你只需要在这件事曝出来后像我说的那样做就行。”
“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会相信的。”
***
温祈年听完通话录音,后将手机还给了晓蓁,陷入了沉思。那句“我当时就在现场”令她不得不多想。她当时根本没注意到那个人也在现场,还目睹了那起意外,会是巧合吗?
晓蓁自从接到那人电话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既不敢直接告诉滕遇自己的身世,又怕那人把事情曝出来对滕遇不利,忧思重重,一连几天都没休息好。
滕遇自然看出了她状态很差,再次询问,晓蓁便谎称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天。
滕遇爽快地答应了,叮嘱她有事情一定要联系自己。
温祈年是滕遇的恋人,又是当年那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晓蓁六神无主之下,便想到找她,于是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高铁来商岚见温祈年。
“我想先稳住他,弄清楚他是谁,可是他警惕性很高,不见面,也不愿意透露名字。”晓蓁愁眉不展。
温祈年不疾不徐道:“你不用担心,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晓蓁顿时睁大眼睛:“温老师,你知道?”
温祈年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时隔多年依然耳熟,还有所谓的“上辈子有仇”,对方是谁,显而易见。温祈年厌恶地皱了皱眉。
晓蓁:“是谁?圈里人吗?”
温祈年摇头:“不是,你不认识。”
对于晓蓁来找自己的做法,温祈年其实有些不解:“晓蓁,你不恨滕遇她……”就算周继勇是个歹徒,毕竟和晓蓁血脉相连。和滕遇关系再好,涉及到亲生父亲的死,还能选择站在朋友这边吗?
晓蓁摇摇头:“怎么会?我谢她还来不及。”
温祈年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晓蓁笑了:“温老师,你是不是在想,周继勇毕竟是我爸爸。”
温祈年看着她。
晓蓁冷嗤一声,一字一顿道:“他不配!”
温祈年默然。她忽而想起之前在法国庄园里烧烤时,晓蓁也提起过父亲,当时就给她一种晓蓁对父亲怀着深深的恨意的感觉。也不知周继勇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令亲生女儿在他死后十几年依旧恨意难消。不过这是晓蓁的私事,她不会过多追问。
温祈年由衷道:“谢谢你选择站在滕遇这边。”
晓蓁笑了笑:“温老师,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发制人。”
对上她不解的眼神,温祈年解释道:“与其等对方曝出来我们再匆忙应对,不如先把真相公之于众,掌握主动权。”
晓蓁点点头:“确实。”
“晓蓁。”
四目相对,温祈年缓缓说道:“这件事,可能对你会造成一定影响。”
事情真相一旦公之于众,晓蓁是周继勇的女儿的身份定然藏不住。或许晓蓁成为滕遇的助理不全是巧合,但她的为人温祈年信得过,不然晓蓁也不会特地跑来告诉她这件事了。可网友们并不清楚,到时候各种揣测,阴谋论晓蓁的声音,想来不会少。
晓蓁怔了一下,随即耸耸肩:“无所谓啊,嘴长人家身上。”
她笑了笑:“虽然我只是疼疼的助理,她却从来都把我当朋友,我有时候生气了欺负她,她也都让着我,不和我计较。站她这边,是一件不需要考虑的事。”
温祈年闻言颇为动容,感叹道:“晓蓁,我很高兴她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晓蓁灿烂一笑:“我也很高兴。”
找了温祈年一趟,晓蓁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都松快许多。婉拒了温祈年让她在酒店住上一晚的建议,当晚就回了南靖市。
第89章 温祈年在晓蓁回去后不久就联系了滕遇。自从知道尹世骁也重生在
温祈年在晓蓁回去后不久就联系了滕遇。
自从知道尹世骁也重生在了这里,滕遇心里就悬着一块石头。以她前世对尹世骁的了解,那是个自大且极其狭隘的人,如果他带着前世的记忆,一定会进行报复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采取行动。
尹世骁不动作,滕遇自然不能对他做什么。这就仿佛有一颗炸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以什么形式爆炸。得知尹世骁的谋算,滕遇反倒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心道:终于来了。
当温祈年说出先一步把当年路演现场的事公之于众的想法,滕遇也十分赞同。
然而在温祈年发微博之前,狗仔张鑫却曝光了一则大新闻。是的,正是祝廷汉那位转行当狗仔的前助理。
张鑫微博里说,最近因为出演《归舟》大火的女演员傅惜时是被圈内某位女大佬包养才被力捧,获得了翻红机会。这位女大佬不是别人,正是飞鸢影视的老板,君禹酒店集团卓建元的独女,已婚已育的卓锦辞。
此外,他还爆出了一系列图片。有《归舟》剧组里卓锦辞对傅惜时摸脸拉手的,有傅惜时上了卓锦辞的宾利的,还有一同进出酒店的。
本来两个女人这些算不得什么实锤,问题在于圈内早有传闻卓锦辞交往过多个女友,她又是《归舟》的投资人,这就使得爆料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一个知三当三,一个婚内出轨,可想而知网上的骂声有多惨烈。卓锦辞到底背景强大,且本就花名在外,这事对她也不算新鲜,因此大部分的骂声都是朝着“自甘堕落”的傅惜时去的。她的微博评论区已经不堪入目,甚至有不少人跑去《归舟》官博下面骂,在豆瓣上给影片刷一星,抵制小三演的电影,硬生生将《归舟》的评分拉低了0.3。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骂傅惜时的有路人,有黑粉,也有对家粉丝,他们占据着道德的高地,肆无忌惮地攻击着他们眼中的败类。
卓锦辞刚从会议室出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头皮都要炸了。包你大爷啊包养!她们现在是在谈恋爱,正经谈恋爱!还有说小三的,不明真相就不要乱逼逼ok?张鑫是吧?给我等着!
虽然在心里放狠话,但卓锦辞还是担心得要命。骂自己的倒是无所谓,她本来风评就这样,可是惜时怎么办?!
年底比较忙,她这两天在公司处理事情,没在傅惜时身边。傅惜时的爸爸如今完全无法进食,瘦成了一把骷髅,已然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傅惜时昼夜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照顾,心中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了。在这种时候,要是让她知道了网上的事……
卓锦辞根本不敢去想这会不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面花钱降热搜,一面让手下的人和狗仔张鑫联系删博。
张鑫硬气得很,还把卓锦辞的人联系他的截图发了微博,声称自己是有职业道德的,如实报道娱乐八卦是他应尽的职责,绝不删博。
张鑫转行当起狗仔后,先是和同样是狗仔的范喆混,后来两人闹掰了,他便开始单干,但一直没挖到什么有价值的大新闻。
卓锦辞和傅惜时这对他已经暗暗关注很久了,就想着这回能整个大新闻,一战成名,自然不会轻易删博。
卓锦辞简直要气死,想借她来提升一波知名度是吧?以后不整死对方她就不是卓锦辞!
不过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惴惴不安地拨通了傅惜时的电话,想探探对方的口风。
电话里,傅惜时的说话语气听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卓锦辞心里暂时松了口气,表示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尽快赶过去医院陪她。
傅惜时说了不用,不过见卓锦辞坚持她也没反对。
一切都和平时无二。或许惜时照顾爸爸太忙太累了,根本没心情关注微博上的消息。卓锦辞这样想着,心放下了大半。
不过惜时迟早会知道的,卓锦辞思来想去,联系了邵辰,两人商量后,分别在微博宣布两年前他们就已“离婚”的消息。
可网友似乎并不买账。要么不信他们早就离婚了,要么骂傅惜时破坏别人家庭,更离谱的是,有人让卓锦辞把离婚证拍给大家看,点赞数高达2w+。
『与其空口说白话,不如直接把离婚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和傅惜时搞在一起到底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就一清二楚了[哈欠]』
“搞你大爷啊!老娘正经谈恋爱!你们吃饱撑的管那么宽?!这么有空快去把你们村口大粪挑了!还要看离婚证,要看找你爹妈要去!淦!”
卓锦辞在办公室发火,吼声整个办公区都听得见,员工们低头做事,噤若寒蝉。
#傅惜时卓锦辞#的热搜排位被卓锦辞的钞能力降到了二十开外,但因为太多网友关注,生生把这个话题又刷了起来,停留在第九第十的位置。
卓锦辞这会儿真是分身乏术,自从公布离婚的事,她的电话就响个没停。
温祈年和滕遇两人一合计,决定现在就将那件事曝出来,正好帮卓锦辞和傅惜时一把。毕竟想要压下一个新闻,最好的方法是爆出一个更大的新闻。
于是在网友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讨伐傅惜时和卓锦辞时,温祈年毫无征兆地发了微博。
温祈年V:『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件旧事。时隔多年第一次提起,尽管回忆并不美好,但这不是一件需要藏着掖着的事。
之前说过,我和滕遇多年前相识,她那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事实上,不仅仅是“帮助”那么简单,她救了我。
那年我22岁,在临淮市宣传新电影……』
接着她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很惭愧,作为一个大人,我当时的表现还没有这个孩子勇敢。当歹徒持刀向我冲来的那一刻,我全身僵硬,连转身逃跑都做不到。那个时候,是九岁的滕遇挡在了我面前,不顾一切地和歹徒搏斗,并在最后抢了歹徒的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歹徒倒下了,我仿佛从噩梦中惊醒。鲜血染红了滕遇半个身子,一道长长的刀口出现在她胸前,深可见骨。
最终,歹徒不治身亡,滕遇被认定为正当防卫。
这么多年过去,她长大了,胸前那道伤疤已经淡去,但我永远记得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她,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样子。』
出于各方面考虑,温祈年没把那段视频放出来,只发了文字。这条微博一经发出,意料之中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来,讨论声铺天盖地。
『真的假的?这么大的事我竟然完全没听说过』
『[惊讶]十年老粉表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你们临淮大学的嘴可真严啊』
『顶我上去!我朋友的姐姐是临淮大学毕业的,她当时就在现场,是真的。她说有个小孩把歹徒给捅了,她还拍了视频,不过被删了,事情也被压下来了。没想到那小孩竟然是滕遇』
『不敢相信,九岁的孩子打得过一个持刀歹徒?还把人反杀了?这是科幻片吧?』
『是滕遇那就不奇怪了,毕竟是圈内著名女Alpha[doge]』
『[牛][啤]不愧是顶级女A,九岁就这么强了』
『从小就是姐姐的小忠犬啊,不行我已经脑补出十万字的姐狗文学了[好色]』
『划重点:伤口在胸前,疤已经淡去。请问温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doge]』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有人会说出来,沙雕网友果然无所畏惧[大笑]』
『不可以在温老师面前色色哦~』
『让我看看是谁在屏幕前笑得像个傻子?』
……
网上除了夸滕遇的,就是嗑她和温祈年cp的,几乎找不到骂滕遇杀人凶手的,这让尹世骁大为光火。
他原本都已经在联系营销号撰文了,不曾想却被温祈年抢了先,眼睁睁看着舆论风向和自己当初设想的背道而驰,他怎能不气不恨?
“温祈年,你为什么不把视频放出来?不敢让大家看见滕遇杀人的场面么?那可太不巧了……”
尹世骁自言自语着,笑容有些阴险。当年他提前做了准备,身上带了两个手机,剧组派人让在场人员一一删除照片和视频的时候,他用另一个手机逃过了检查,那段视频也一直被保存着。
已经失了先机,接下来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借这段视频将风向带回来。
不久后,他用小号在微博公布了当年的视频,并发文:
『我是事件的目击者,视频是我当时偷偷拍摄的。我只想说,那男人当时已经被制服,刀也脱手了,滕遇却捡起刀毫不犹豫地往他身上插,血淋淋的场面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怕,她却眼睛都不眨。这是一个正常小孩?到底是形势所逼,还是天生暴力?那人死后没几年,妻子也得病死了,留下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儿在世上,无依无靠。那个女孩又做错了什么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对于这样一个暴力狂,杀人犯,网上竟然全是对她的夸奖?这个世界怎么了?对生命已经漠视到这种程度了吗?』
微博发出后,尹世骁买了热搜。原以为放出视频,在配上这样一段煽动人心的文字,网上的舆论风向该发生变化了,谁知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所料。
『我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都不能保证那种情况下能保持理智,滕遇当时毕竟才九岁啊』
『天啊那个歹徒还去抢刀[惊吓],要不是滕遇动作快,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总有人自认为代表正义,公安机关都认定疼疼正当防卫了,这还不够?非得先被歹徒捅几刀才能还手吗?何况疼疼也受伤了啊』
『锅家每年枪毙多少死刑犯,难道他们家人以后经历了什么事都要算在锅家头上?』
『别的不说,博主作为一个“大男人”,当时怎么不挺身而出?只敢躲在后面偷偷拍视频,然后拿来攻击见义勇为的小孩。哇,果然是大男人[棒]』
『滕遇小时候和现在长得真是一模一样[doge]』
『九岁的疼疼真的好可爱,背着小书包奶凶奶凶的,想rua』
『流了好多血,妈妈心疼』
『不用担心,温老师已经替大家伙儿仔仔细细看过了,说是没留啥疤痕[doge]』
『哈哈哈哈给我姐留条底裤吧[捂脸]』
……
“你老实说,到底还有哪些事是我不知道的?”
电话里,蒋静禾将滕遇数落一通后,再次问道。
滕遇:“……没有了。”
挂了电话,晓蓁笑着凑近:“被骂了?”
滕遇白她:“少幸灾乐祸。”不是故意不提前知会蒋姐的,她是真的忘了啊……还好这次网友基本是站在自己这边,不用蒋静禾费心处理。
“对了,晓蓁,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
“就……”滕遇指了指手机,“网上说的这事啊。”
晓蓁:“噢,我惊讶了啊,你没看见?”
滕遇:“……没。”
晓蓁:“那我再给你惊讶一个?”
滕遇:“……不用了。”
很快,滕遇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在晓蓁无视了尹世骁发来了三条短信,又拒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尹世骁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被她耍了。
他再次发了微博,曝光了晓蓁就是当年死者的女儿的事。
『再说一件事,被滕遇捅死的男人名叫周继勇,他的女儿大名周晓蓁,是不是觉得耳熟?她就是在滕遇身边待了八年的助理。』
这无疑又是个惊天大瓜,网上这下又炸开了锅。有拼命@晓蓁求证的,有说晓蓁心机深沉,待在滕遇身边是为了报仇的,有骂晓蓁为了赚钱不认亲爹的,还有更多人跑去滕遇的微博下留言,告诫滕遇不能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迟早会被捅刀子,让她辞退晓蓁。
晓蓁在挂断对方的电话时就有心理准备了,对于网上的一片骂声表现得很平静。
“晓蓁,你……真的是周继勇的女儿?”滕遇的心情很复杂。朝夕相处的朋友,竟是当年被自己杀死的歹徒的女儿?
晓蓁垂眸。
滕遇犹豫半晌,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助理?”
“疼疼,你信我吗?”
滕遇看向她,想了想,点头:“信。”
晓蓁笑了:“我就知道。”她看向别处叹了一声:“我承认,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滕遇看着她,等她接着往下说。
“不过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想了解你,和报仇没一毛钱关系。”晓蓁嗤笑一声,“我疯了才会为那种人渣报仇。”
滕遇:“你……恨他?”
晓蓁冷声道:“我恨不得他早点死!如果没有他,我和我妈不会活得那么辛苦,我妈也不会那么年轻就……”
滕遇之前就知道晓蓁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一样,很早就过世了,但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在晓蓁的叙述下,滕遇终于明白了她恨透了周继勇的原因。
一个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家庭,因为周继勇染上毒瘾,渐渐被拖向深渊。周继勇没了工作,毒瘾犯了会做出什么事可想而知,家里的积蓄、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被他当成了毒资,连妻子夜以继日打工挣来的钱都不放过。
“我妈想过离婚,我很清楚地记得,他当着我的面把我妈打得浑身是血,我哭着抱住他的腿求他别打了,他一脚把我踹开,指着我对我妈说,要是再敢提离婚,他就杀了我。那时我八岁。”
滕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要杀自己的女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妈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提离婚。她身上的伤从来没好过,被打得严重的时候去医院也不敢和医生说实话,只能骗医生说是自己摔的。”
“她更拼命地干活,后来我长大了些,也会帮忙她做活。可是有什么用?钱全被那个人渣抢走,进了毒贩子的口袋。”
滕遇心疼地抚上她的肩膀。
“你不知道吸毒后的人有多可怕……”晓蓁笑了笑,眼眶红红的接着道,“有一天晚上,他进了我的房间。我本来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我……”
“晓蓁……”滕遇拧着眉,拳头都攥紧了。
“我很害怕,用闹钟砸了他的头。这件事我没告诉我妈,从那以后,我总是半夜惊醒,后来,我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剪刀,才睡得着。”
滕遇十分心疼,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晓蓁低垂眼帘:“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过不去,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她看向滕遇,苦笑:“这样的人渣,要是你,你会为他报仇吗?”
滕遇愤慨不已:“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其实我小时候在医院见过你。”晓蓁笑了笑。
“嗯?”
“我和我妈去医院认领尸体,我好奇杀掉那个魔鬼的人长什么样子,就偷偷跑去看你。也是那时候知道了你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妈查出肝病,温老师给的那笔钱都花了也没能医好,没多久就走了。我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偶然听说你成了拓河的练习生,出于对你的好奇,就去了拓河应聘助理的职位……”
“难怪你主动要求当我一个没出道的小透明的助理。”
“疼疼,你……会讨厌我吗?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这话从哪说起啊?滕遇一头雾水:“我干嘛讨厌你?”
“因为……因为我是那个人渣的女儿啊,当初也是故意接近你的……”
滕遇无奈叹气:“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况且你也是受害者啊!”
“疼疼……”
虽然早就知道滕遇会这么回答,但真的听到,晓蓁还是红了眼睛。
“哎呀,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去想了,开心点儿,嗯?”
“嗯。”晓蓁点点头,淡淡一笑,“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不久之后,晓蓁的回应也很快上了热搜。
一颗小榛子:『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关于网上说的,没错,我和周继勇有血缘关系,但我从没将他当父亲。吸毒、家暴、猥亵亲生女儿,用要杀了我来威胁我母亲,试问这样的恶魔人渣有什么资格作为父亲?我只恨那时自己还小,没有能力保护妈妈和自己。
这样说也许有人会骂我,但我还是要说,听到周继勇死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轻松,是开心,老天有眼,他终于死了。认领完尸体从医院出来,我拉着妈妈的手,第一次觉得,天是那么的蓝。
妈妈的病,是十几年的心力交瘁导致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人渣!
感谢疼疼,让我妈妈安稳地度过了生命的最后几年,也让我逃离了在枕头下藏剪刀才能入睡的日子。』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先前骂晓蓁的网友们集体失声,评论区都是心疼的,尹世骁的微博评论区一片骂声,死去多年的周继勇再次被“鞭尸”。
对于网友们的同情和心疼,晓蓁却表现得很平淡。网络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真心?反转来反转去,大多数人都是跟风而已。谁知道现在在大呼心疼的人里面,有多少上一秒还在骂她呢?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总算落下了帷幕,滕遇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排球训练和熟悉台词中,一直待到年二十八,剧组给大家放了假。
第90章 窗外飘着雪,车里开着暖气,滕遇捧着平板准点守着新年晚会的网络直……
窗外飘着雪,车里开着暖气,滕遇捧着平板准点守着新年晚会的网络直播。
每年的新年晚会都是如此,一半老面孔一半新面孔,最大限度地覆盖所有受众群体。
直播间里弹幕刷个不停,滕遇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直期待的那个身影出现在台上,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弹幕一时间重重叠叠全是关于温祈年的,称呼也是五花八门。
盯着那句“你们少说几句,挡着我老婆的脸了”,滕遇皱起眉头,当机立断关了碍眼的弹幕。
温祈年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上新年晚会了,和往年一样,参演小品节目。她是学戏剧表演出身的,不乏话剧表演经验,对演小品也是触类旁通。
剧本质量很高,包袱一个接一个,逗得现场观众笑声不断,最后也没有故意来一波洒泪温情,而是在笑声中完美谢幕,展现的主题和其中一些有深意的台词却又留给了观众思考的空间。
滕遇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将平板放在了副驾上,用手机给温祈年发了微信。
滕遇:姐姐,节目太棒了!简直完美!
滕遇:[给你花花.jpg]
五分钟后,温祈年回复了一个“谢谢”表情包。
温祈年:到了吗?
滕遇:到啦到啦,在停车场
滕遇把具体位置告诉了温祈年。
远远看见身着长款羽绒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温祈年撑着伞出现在视野里,正左右张望着。滕遇忙下车朝她跑过去,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伞。
坐上副驾,温祈年迅速关好车门阻隔了外面的风雪,摘下口罩和帽子,呼出一口凉气。
“冷吗?”
滕遇上了车,将温祈年的手握在手里:“好冰啊。”
“没事,一会就好了。”温祈年笑了笑,“饿了吗?”
滕遇摇摇头。
“现在过去吧,不然年夜饭都吃完了。”
滕遇握着方向盘,深深呼出一口气。
温祈年莞尔:“还紧张呢?”
滕遇:“……一点点。”
温祈年轻笑一声:“不用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视频里都见过了。”
去年除夕家里还不知道滕遇的存在,温祈年也不方便把人带回家吃年夜饭。今年不一样,温岫仪知道了滕遇自己一个人在商岚过年后,让温祈年一定要把人带回家里来。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滕遇小声说。
温祈年伸手揉揉她的脸:“快走吧,我妈说她包了你喜欢的饺子,就等你到了下锅呢。”
温岫仪来的那几天,包过一次饺子,滕遇吃了赞不绝口,一个人吃了有三十个,把温岫仪开心坏了,长辈就喜欢饭量大的小孩。
黑色林肯驶离停车场,汇入了往来的车流。
四十分钟后,滕遇将车开进了江家的院子。
两人从车里拿东西的时候,便听到喜气洋洋的声音:“年年,小遇,回来啦?”
温岫仪率先迎了上来,紧接着江闻峻和徐静珵也出来了。
温祈年叫了一声妈,又和哥嫂打了招呼。
滕遇礼貌微笑:“阿姨新年好!哥哥姐姐新年好!”
江闻峻夫妻俩笑着点头:“新年好。”
“好,好……”温岫仪见她提着大盒小盒,笑着埋怨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点心意。”滕遇笑了笑,将花胶、茶叶礼盒送上。
“好孩子。”温岫仪笑眯了眼,顺手将礼盒递到江闻峻手里,拉起她的手道,“快进家里坐,外面冷。”
“姑姑!姑姑——”江洄穿着淡黄色带着白绒的小袄子,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温祈年弯腰接住朝自己扑过来的小团子。
“姑姑,你回来得好晚~”江洄撅着嘴撒娇,“我都等好久了。”
温祈年蹲在她面前笑得温柔:“姑姑不好,让小洄久等了。”
江洄摇头,将人搂紧了些:“姑姑很好。”
温祈年看向她头顶五彩斑斓的小皮筋:“谁给小洄扎的这么好看的辫子?”
“妈妈!”江洄搂着温祈年的脖子。
江溯悄悄捋了捋自己上了发胶的头发。
温祈年自然注意到了,孩子的心思最是明显,她也夸了江溯发型好看。
江溯正开心着,江闻峻捏他的脸打趣道:“再笑另一颗门牙也掉了。”
正处在换牙阶段的江溯:“……”默默地捂住了嘴巴。
江洄埋头在温祈年的颈间,悄悄偷看身后的滕遇。滕遇自然也注意到了,朝她眨眨眼睛。
江洄突然害羞,在温祈年耳边小声问道:“姑姑,这个大姐姐是你的好朋友吗?”
温祈年看了滕遇一眼,笑道:“嗯,是啊。小洄做下自我介绍好不好?”
江洄点点头,对滕遇道:“我叫江洄,今年四岁……哦不对,过年就五岁了。”
“你好,小洄,我叫滕遇。”滕遇朝她笑了笑,说完自然看向了江溯,却发现小男孩正打量着自己,若有所思,于是也向他打招呼:“嗨~”
“小溯,你也介绍下自己呀。”徐静珵笑着说。
江溯哦了一声:“我叫江溯,八岁了。”
滕遇朝他笑了笑:“你好。”
听见几人进门的动静,江俨立即转回脑袋,若无其事地端坐在沙发上。
温祈年将怀中的孩子放下来,唤道:“爸。”
江俨点点头:“回来了?”视线落在了女儿身后的年轻女孩身上。
滕遇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叔叔,新年好!”
其实按江家父母的年纪,滕遇应该叫伯父伯母,但第一次视频见面的时候滕遇叫的是叔叔阿姨,这下也就没有再改口。
江俨也没在意这个,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点点头:“人齐了就开始吃饭吧。”
温祈年:“妈,我不是说了让大家先吃着,别等我们吗?”
温岫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人家小遇第一次来家里,总不能让人吃剩的。”
滕遇一听,那大家岂不是为了等她饿到现在,更加不好意思了:“阿……阿姨,我没关系的……”
徐静珵看出滕遇的内疚,善解人意地笑道:“我们边看晚会边喝茶吃点心,都快吃饱了。倒是你们俩,饿坏了吧?”
江闻峻:“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
厨房的师傅们忙活了一晚上,热气腾腾的菜摆满了餐桌。由于今天是除夕,家里的员工昨天就领了主人家给的大红包,早早回家过年了。厨房师傅要辛苦些,在做好这一桌年夜饭后也回了家。
滕遇作为初次登门拜访的“女婿”,加之知道叔叔之前一直是不同意她和温祈年的事的,难免有些紧张了。幸好身边坐着温祈年,她将忐忑藏在心里,尽量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
这时,温岫仪突然夹起一个硕大的鸡腿,说道:“小遇第一次来家里,来吃个大鸡腿儿~”
滕遇忙说:“阿姨,阿姨,不用了,给小朋友吃吧。”
“要的,要的,你是客人嘛。”
让客人吃大鸡腿是商岚传统待客之道,温岫仪不由分说,伸长手臂将鸡腿放在了她碗里。
“……”滕遇无助地看向温祈年,用眼神问道:怎么办?
温祈年轻笑:“吃吧。”
滕遇只好对温岫仪道:“那……谢谢阿姨了。”
温岫仪:“谢什么,这孩子……”
“来,大家看过来,一起拍个照。这是小遇第一次来家里。”江闻峻举着手机打开了自拍模式。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镜头。
江闻峻:“大家靠近一点。两个小朋友去大人腿上坐着。”
江洄一听立刻跳下椅子往温祈年那儿跑去,哥哥江溯只得被母亲抱在腿上坐着。
江俨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却还是和大家一起往中间靠了靠。
拍完照,大家各自归位。
江闻峻收起手机,说道:“滕遇,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不知道桌上有没有你爱吃的菜,别拘束啊,挑喜欢的吃。”
滕遇忙点头说:“嗯嗯,这些我都挺喜欢的。”
江闻峻夹起一只螃蟹:“那你尝尝这个大闸蟹,特别鲜。”
江闻峻坐在斜对面,滕遇见状连忙起身将碗递过去:“谢谢大哥,我自己来就行。”
江俨对江闻峻道:“阿峻,把酒开开。”他转头问滕遇,“能喝酒吗?”
滕遇:“……叔叔,我酒量不是很好。”看江俨的眼睛眯了眯,她忙改口道,“但能*喝。嗯,能喝。”
江俨笑:“这还差不多。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滕遇:“好……好的。”
“爸,她喝不了多少。您也不能多喝。”
“就是,今天日子特殊,可以让你喝几杯,但也不能过头了。”温岫仪帮腔道。
江俨好酒,年轻时喝的多,老了以后被温岫仪管着没法多喝,却也时常小酌几杯。
江俨一听不满道:“这都还没喝呢,就说这话。”
这时候,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江溯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姑姑,她是不是就是上次亲你那个人?”
被指着的滕遇一愣,看向温祈年。
温祈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溯说的“上次”指的是什么时候。
“上次在电影里,她把你按在墙上……唔……”
徐静珵捂住他的嘴,尬笑一声。
滕遇听懂了,他说的是电影《殊途》里的场景。所以这部电影,姐姐一家人都看了……吗?
滕遇的脸烧了起来,温祈年像没听到似的,拿起筷子一下一下夹菜送进嘴里,试图用忙碌掩饰尴尬,脸却泛起薄红。
江闻峻的表情明显是在憋笑,往酒盅里倒酒的手都在抖。
温岫仪乐呵呵的,只有江俨板着个脸。
江闻峻握拳轻咳一声:“大家吃菜,吃菜。”
被捂嘴的江溯好不容易挣开了妈妈的手,仰起头不解道:“妈妈,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徐静珵为难:“啊,这……”
江溯见自己没被认可,不满道:“她明明就是那个亲了姑姑的人!我去开给你们看……”
徐静珵忙拉住他:“好了好了,你说的没错。”
江溯小声嘟囔:“那干嘛笑我……”
“儿子,别她她的,多没礼貌啊。”江闻峻转了话头。
江溯:“那叫什么?”
是啊,该称呼什么好?徐静珵愣了一下,看向众人。
片刻后,徐静珵出声道:“叫姐姐?”
江闻峻笑:“那不和年年差辈儿了?”
江俨:“那就叫阿姨。”
温岫仪摇头:“不好不好,总觉得奇怪的很。”
江俨瞪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叫姑父?还是姑母?最后会不会结婚还不一定呢。”
滕遇笑容僵住。
温岫仪拍了一下江俨。这老头故意的吧?
江俨胡子一翘:“干嘛?我实话实说。”他瞥了滕遇一眼,“年纪那么小,谁知道靠不靠得住。”
滕遇抿了抿唇:“叔叔,我会努力证明……”话没说完,忽然感觉桌下的手被人握住了。
“我知道就行。”温祈年沉声道。
江俨噎了一下。
温岫仪听出女儿的不高兴,忙打圆场道:“就是。而且我就觉得小遇是个靠得住的!”她帮着说道,“我看人很准的。”
江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不给人面子了,这下只闷声说了句:“你都看什么人了,就看人准……”
温岫仪:“当初第一次见小静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好,没错吧?阿峻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少说有我一半功劳。”
江闻峻和徐静珵相视一笑,无奈道:“妈,何止啊,应该全是您的功劳。”
温岫仪哪能不知道儿子在打趣自己,没好气白他一眼:“去。”
温祈年突然开口道:“叫小姑姑吧。”
温岫仪想了想,笑了:“诶,我觉得行。”
江俨哼了一声,也没说话。
徐静珵笑着对两个孩子说:“小溯小洄,叫小姑姑。”
江洄年纪小,还不太懂大家刚才说的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温祈年为难地皱起了眉:“那姑姑怎么办?我要原来的姑姑。”
温祈年耐心解释:“姑姑还是姑姑啊,只是多了一个小姑姑。以后小洄就有两个姑姑了。”
“哦……”江洄似懂非懂。
“小姑姑。”江溯倒是先叫了一句。
滕遇受宠若惊,忙应声。
江洄见哥哥叫了,也不甘落后,对滕遇连叫两声:“小姑姑小姑姑!”
滕遇眉眼弯弯点头应声。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上衣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分别给了两个孩子:“给,压岁红包。”
俩孩子开心接过:“谢谢小姑姑!”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温岫仪慈爱地笑着,“该是我们给你红包才是。”她准备好的红包还没给出去呢,倒是被人家抢了先。
滕遇不好意思地说:“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妈妈,我能把这个放进我的猪猪里吗?”江洄抓着分量不轻的红包问徐静珵。
“当然可以。”徐静珵刮了刮她的鼻子。
江俨拿了一盅酒放在滕遇面前,滕遇忙接过道了谢。
江俨又拿起一盅给自己倒了一杯,出声道:“来,大家先一起走一个。”
滕遇闻言立刻给自己倒了酒。
其余人除了江闻峻喝酒外,都喝白水或是饮料。
众人举杯相庆,开始了这顿年夜饭。
徐静珵想起饺子还没下,便起身去厨房煮饺子了。
“叔叔,我敬您。”滕遇起身给江俨倒酒。
江俨也不拿乔,爽快地和她喝了。
温祈年给滕遇倒了一杯水,滕遇端起杯子朝她笑了笑。
江俨看在眼里,嘴一动正要说什么,温祈年将一杯水放在了他面前,他这才露出点笑模样。
滕遇拿起酒盅和酒杯,想接着去敬温岫仪,温祈年夹了一块羊排在她碗里:“不着急,先吃菜。”
“是啊是啊,不着急,咱们边吃边聊。”江闻峻说道。他是了解父亲的性子的,今天这小姑娘估计得喝不少。
“饺子来了——”
徐静珵把饺子端上桌,温岫仪忙招呼滕遇:“小遇,你不是喜欢阿姨做的饺子吗?快,趁热。”
滕遇:“好的好的,谢谢阿姨。”
见滕遇往碗里盛了半碗饺子,温岫仪乐呵呵道:“上回我在年年那儿包了饺子,小遇吃了得有三十个。”
江闻峻:“小遇,知道这话你阿姨在我们面前说几遍了吗?”
滕遇咽下嘴里的饺子,眨了眨眼,摇头。
面对对方好奇的目光,江闻峻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滕遇忍俊不禁。
江闻峻:“估计以后我妈包一回饺子就得念你一回,毕竟头一回遇到这么捧场的。”
温岫仪嗔了一眼江闻峻。
滕遇说:“是真的好吃。”
温岫仪被她嘴甜得乐开了花。
滕遇把碗里的饺子沾上蘸料一口一个吃完,抬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脸一热:“大家……大家也吃啊。”
“对对,都来吃几个,不吃饺子不过年。”
江闻峻说着,大家热热闹闹地应声,纷纷往碗里盛了几个饺子。
温岫仪看着滕遇,眼里的疼爱都快溢出来了:“看小遇吃这么香,我这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你多吃点,吃完再煮,厨房还有。”
见滕遇十分自觉地又盛了一碗,温祈年心里直摇头。帽子一顶接一顶,这傻孩子估计要吃饺子吃到饱了。
看到滕遇在母亲的热切的目光下,第三次盛饺子,温祈年觉得不阻止不行了。
盘子里饺子所剩无几,温岫仪起身道:“你先吃着,我再去煮一锅。”
滕遇忙说:“阿姨,这些够吃了,您别麻烦。”
温岫仪:“嗐,这有什么麻烦的,分分钟的事儿。”
江闻峻无奈笑道:“妈,这么多菜呢,您不能让人光吃饺子啊。”
温岫仪:“也是哈,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吃饺子阿姨随时给你做。”
滕遇笑:“那就谢谢阿姨了。”
温祈年一筷子截住了滕遇即将送入嘴里的饺子,转头就放进了自己碗里。
滕遇:“……”
其余众人:“……”
在一片沉默中,温祈年十分淡定地将滕遇的碗拿了过来,把里面剩下的几个饺子一股脑儿倒进了自己碗里。
温岫仪笑斥道:“年年,你怎么还抢起小遇的来了,想吃自己盛啊。”
江俨瞥了她一眼,心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被小辈夸几句饺子好吃就找不着北了。自己女儿爱不爱吃饺子你心里没数吗?她那是想吃饺子吗?人家那是心疼小女朋友,怕人撑着呢!
这下好了,还没结婚呢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护得这么紧了,想到这点江俨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虽然平心而论到目前为止他对滕遇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光想着他女儿就是被这么一小女娃子给拐走了,他看滕遇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见对方也吃了不少东西了,江俨开始找由头让滕遇喝酒。
尽管知道江俨是有意灌自己酒,滕遇也是让喝就喝,来者不拒。
温祈年拦了几次都没拦下来,十分无奈地叫了一声:“爸……”
“滕遇啊,我们家有个规矩……”江俨慢悠悠开口,“要和我的女儿在一起,喝酒必须喝赢我。”
滕遇愣住了。
温祈年一个头两个大:“爸,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江俨老神在在:“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温岫仪:“老头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江俨自顾自说道:“但是呢,我年纪大了,没法和你们年轻人比。要不这样,你和阿峻喝。”
突然被cue,江闻峻愣了一下:“和我?”怎么就落他头上了?
“爸,您这不是成心要她醉吗?”温祈年语气不太好。以她哥的酒量,就是五个滕遇也喝不过他啊!
江俨不接她的话,继续对滕遇说:“怎么样?你要是能喝赢阿峻,你和年年的事,我就同意了。”
滕遇一听,扬起笑脸,充满斗志道:“好,我喝!”
温祈年:“岁岁!”
滕遇缩缩脖子,小声说:“姐姐,我觉得我能行。”
温祈年:“……”这家伙对自己的酒量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江俨:“哈哈哈,好!我就喜欢爽快的年轻人。阿峻。”
江闻峻朝妹妹投去求助的目光,怎么办?他是喝还是不喝啊?
滕遇却已经在斟酒了:“大哥,我给你倒。”
江闻峻:“诶等等,好好好我自己来自己来……”
滕遇端起满满一杯白酒:“大哥,我敬你。”这动作,这语气,颇有些梁山好汉的味道。
江闻峻:“好好好,咱们慢慢喝啊,不急。”他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滕遇吃不消,毕竟这么一整杯白的,可不是谁都能一口气喝完的,搞不好要出问题。
温祈年眼看拦不住,揉着眉心叹气。
温岫仪小声骂了句:“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江俨听到瞪了一眼。
多年前的流行语都出来了……徐静珵啼笑皆非。
一桌人边吃边喝,当然主要是滕遇和江闻峻喝,一小时后,两瓶白酒见了底。
“没……没了……”滕遇倒光了瓶里最后一滴酒,她这会儿不光脸和脖子,连眼睛都红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那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江闻峻说。
“那不成,说好的要喝赢你才行。”江俨示意江闻峻,“去,拿酒去。”
“爸,就到这儿吧。”江闻峻劝道,作势揉了揉太阳穴,“我有点头疼。”
江俨心知他打的主意,白他一眼,就要起身去拿酒。
江闻峻拗不过他,朝温祈年使眼色。
温祈年无奈:“差不多行了,干嘛非要灌醉她?”
她喂滕遇喝下半杯热水,摸着她的脸,皱眉担忧道:“岁岁,还好吗?”
滕遇摇摇头:“我没事……姐姐,我还能喝……”
“行了你,还喝呢?”温祈年没好气道。
“我要……喝,喝赢……”滕遇眼前人影重重叠叠,抬手晃晃悠悠地指,晃了半天指向了江溯,“大哥!喝赢……大哥,就能……和姐姐……在一起……”
被迫当了一回大哥的江溯:“……小姑姑好像喝醉了。”
温祈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将她按回座位上坐着,捧着她的脸无奈道:“不用喝赢他也能。”
滕遇极力睁大迷蒙的眼睛:“啊?”
温祈年摸摸她的脸:“你醉了。”
滕遇:“我没醉!我还能喝……”她才没输!
“不喝了,不喝了,我认输了!”江闻峻避开老父亲的瞪眼。这要再喝下去,他妹妹非做出弑兄的事来不可,没见这会儿都心疼成什么样了吗?
滕遇:“啊……那……是我,赢了吗?”
“是是是,你赢了。”温祈年柔声说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煮点醒酒汤。”
江闻峻起身:“还是我去吧。”
温祈年捧起她的脸仔细瞧了瞧,这家伙脸烫得像个火炉,眼睛红得都要睁不开了,呼吸间都是热烫的酒气。
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脸,滕遇摇头软软地挣了挣,待看清对方是谁后,乖乖不动了,朝她露齿一笑:“姐姐……”
“哎呀,这孩子不会喝傻了吧?”温岫仪忧心道,又推了江俨一下,“你看你干的好事。”
江俨哼声道:“我干什么了?不都是阿峻和她喝的吗?”
刚出饭厅的江闻峻:“……”这口锅真是又大又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