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一等, 我去拿茶具。”
刚刚来痴绝处的那几天,师尊带他见了不少老朋友,游长海也跟着收了许多见面礼, 其中就有这套的天青釉茶具。
没见到这套茶具之前,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一整套茶具不仅有茶壶,品茗杯, 茶盘,茶罐,还有茶滤,公道杯,茶则, 渣方等等诸多用具。
游长海虽对泡茶没什么研究, 但也会时不时拿出这套精致的茶具用一用。
让它不至于蒙尘。
看见那套茶具, 游溪眼中略过惊艳之色。
游长海把茶具放在桌上,把茶罐推到游溪面前,说:“这是上好的雾海红, 我听说泡茶的水也是很讲究的,不过很可惜, 我这里没有。大哥只能将就下,用普通的水了。”
游溪打开茶罐盖, 里面基本是满的。
游长海平时很少喝, 茶对于他来说, 只有解渴这一种功能, 专门泡这样的好茶解渴无异于牛嚼牡丹。
“雾海红生长条件苛刻,热不得冷不得,干不得湿不得,是有价无市珍品, 一两能卖出天价。”游溪感叹,“沾你的光,我也能喝上这样的好茶。”
游长海撑着下巴,笑呵呵地说:“我也沾沾大哥的光,能品一品真正的雾海红。我先前每次泡都很苦。”
游溪闻言浅笑不语,开始着手泡茶。
提起装着开水的烧水壶,手腕转动之间,淋壶烫杯已然完成,紧接着就是投茶,洗茶,泡茶。
游长海已经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茶香了。
茶泡好后,游溪给他倒了一杯。
游长海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瞬间瞳孔收缩,抬眼看游溪,嘴唇蠕动两下。
游溪适时地伸出一根手指,竖立在自己的唇前:“好茶要细品。”
游长海:好,好苦……
原来他之前泡的只能算微微苦,这次才是雾海红真正的味道。
舌头被殴打了。
说完,游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抿一口,神色陶醉。
“好茶。”
游长海:“……”
他艰难地把茶咽下去。
苦涩滑开之后,他才慢慢感觉到喉咙与舌根有甜感。
游溪:“我没说错吧,好茶要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从游长海身上平移到房间拐角处开着的窗户那。
一只黑猫姿态灵巧地从窗户翻进来,抖抖身上沾染的草叶,昂首挺胸地走到游长海脚边躺下,舒服地咕噜咕噜叫。
游长海低头,用脚尖轻轻把它翻过来,露出它吃得鼓鼓囊囊的肚皮:“你又去哪里骗吃骗喝了?”
冀星洲脚踩阳光,从门口走进来,半干的头发散在背上,轻薄的布料松松散散地罩在身上,交叠的V形领口隐隐露出胸肌挤压形成的浅沟。
姿态随意,两只手里都提满了礼物。
“给他喂了一点虾。”冀星洲礼貌地朝游溪点头,打过招呼,轻撩衣摆,在游长海手边坐下,把礼物塞到游长海手里。
“他都不用我来喂了,每天出去一趟就被附近的弟子们喂饱了。”
游长海不明所以地看着怀里的东西:“怎么带这么多礼物?”
“不是我买的,是想找你组队的弟子送的,他们知道我与你相熟,想从我这里打通门路。”
游长海意外极了:“还有人惦记着这个事呢?我以为过几天就没人关注我了。”
冀星洲:“任务不会有做完的那天,何况论道会在即,大家都忙着找队友。”
他也收到了不少邀请。
游长海闻言转头看游溪:“你要组队吗?还是参加单人赛?”
“还没想好,我打算多了解了解再做决定。”
冀星洲:“你呢?”
“我也还没想好。”游长海看看手里的东西,“一共有多少人啊?”
冀星洲:“三四个。”
游长海:“那我过几天抽个时间见一见吧,说不定能碰上合适的。”
坐在一旁的游溪默不作声地观察二人交谈,隐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冀公子有收到邀请么?”
冀星洲不知道为什么游溪忽然开口,但还是礼貌地回答:“有的。”
“冀公子容貌出众,想必有不少女子心生爱慕。”游溪不紧不慢地说。
冀星洲:“怎么会,只是普通同门罢了。”
游溪摇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冀星洲身上,眼中微光闪烁:“你身上有股香味,是五光轩的新品,在女子间十分流行,我在我的师姐师妹身上闻到过。”
听完他的解释,冀星洲反而露出疑惑的神情,反问游溪:“不知五光轩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见过?想是你认错了,我身上,只有一些皂膏香。”
游长海听见游溪的话,便把头凑到冀星洲胳膊边轻嗅,确实闻到一股香味。
听见他的解释,好奇道:“那你用的是什么皂膏?确实挺好闻的。”
冀星洲将手拢在袖子里轻轻在游长海挺翘的鼻尖晃动两下,先前一直积压在布料内部的香味全部朝着游长海面门扑去。
轻悠悠的,仿佛站在春日的樱花树下,风一吹,兜头淋了满满的花瓣雨。
游长海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看电视剧时,那些青楼里的绝世花魁身上都是香风阵阵,朝客人吹一口气,就轻而易举地牵走了魂。
游长海不由得掀起眼皮侧脸看他。
冀星洲只晃了两下便把手重新规规矩矩地放好:“集市上随便买的,你喜欢我回头拿一些给你。”
“不用了。”他不讲究这些。
游溪一口饮尽杯中茶,将空杯拿在手中,大拇指与食指中指捏着杯壁小幅度旋转,迟迟没有放下。
“尝尝大哥泡的茶,泡得特别好。”游长海积极地给冀星洲斟了满满一杯,期待地看着他。
冀星洲唇角上扬的弧度变大,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好茶。”
游长海:“……还是我太没品了啊。”
游溪不赞同地反驳:“各人偏好不同,只是这种茶不适合你罢了,有空可以茶庄买一些味道清淡甘甜的。”
冀星洲立刻抓住机会,对游长海毛遂自荐:“我后面几天都有空,可以帮你带。”
那感情好,不用自己去挑了,正好他自己本身也不懂茶叶,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游长海面色一喜,正要答应,就听游溪说:
“不必麻烦冀公子了,冀公子现在是长老亲传弟子,即便是有空,恐怕也不会多,怎么能这么耽误你的世界。正好,我本就是云游,十分空闲,由我代劳即可。”
游长海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谢谢大哥,正好你对这方面有研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冀星洲脸上既无失望,也无气馁:“也是,我是我思虑不周了。恰好,我对茶道也十分感兴趣,不知大哥能否带我一起,也让我见识见识。”
游长海心说:真好学啊。
杯口与杯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大不小,真好能让人听见又不显得失礼。
“在下才疏学浅,冀公子要是想学,不妨去找更专业的师傅。”
说完,他没给冀星洲反应的时间,又对游长海说:“待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
“啊?你要去哪里,不是要留下来参加论道会吗?”
“傻了。”游溪屈起右手食指,用指节在游长海额头轻轻敲了两下,“我又不是痴绝处的弟子,总得在外面寻个落脚点地方吧。”
“哦哦,那我送送你。”
游溪见冀星洲也准备起身,连忙伸手示意:“不必,二弟送我就好。”
走出数十米,游溪才对游长海神情郑重地叮嘱道:“你以后和冀星洲接触要小心一点,尽量保持距离。”
游长海满头问号:“为什么?”
游溪在心中斟酌用词,从目前看来,自家二弟和冀星洲关系还不错,若是他贸然说了什么言辞过激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他瞧着……不太正经,衣服都没好好穿,头发也不梳。”
游长海没当回事:“是因为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而且现在是夏天了,我也爱穿宽松的衣服。反正都是男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游溪静静地看着游长海,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以前和左丘城,钟民他们玩的时候,会像刚才那样,把袖子伸到他们鼻尖,给他们闻香味吗?”
“嗯……呃……”游长海不记得了,含糊地说,“因为都是男的,所以没什么避讳。训练场上,光膀子也是常有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游溪苦口婆心地对他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一点也不想听见那个姓冀的叫他大哥,真真是厚颜无耻,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己算他哪门子大哥。
他一直知道自家二弟长得极好,抛去容貌,他现在的身份也十分尊贵,会有人对他动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只要游长海自己喜欢,他不会说什么,偏偏是这个姓冀的。
从前装出一副贞洁刚烈,宁死不屈的模样,现在二弟真的放下了,他又巴巴地往上凑,可见是个有劣根的。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别人追在身后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人走了,又捶胸顿足地后悔。
游溪最瞧不上这种人。
游长海目送着游溪离开。
冀星洲是不是断袖,他再清楚不过了,一定是游溪太敏感了。
游长海回去的时候,冀星洲挪了个位置,坐在光下,一只手拿布一只手拿剑,正在细心擦拭,剑身的纹路仿若流淌着金色河水。
第42章 第 42 章 香香的
“真是把好剑。”游长海眼前一亮, 赞叹脱口而出,“你换新剑了,原来的那把呢?”
冀星洲停下动作:“师尊拿去重新锻造了, 最近先用这把应急。”
金乌在认主之前便已历经战事, 身上有不少地方磨损了。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过,只是金乌诞生的时间距今已经太过久远, 使用的材料与技艺也与现今大不相同,一般的锻造师不敢轻易下手。
他手中这把剑是玉鉴从自己的私库里拿。
“可惜,我不适合用剑。”
没等冀星洲回答,魏文耀就携着一身草药味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天下武器多了去了,自有适合你的那种, 我昨儿还听说仙尊给你定做武器快好了。”
这件事伏江仙尊早就在游长海面前提过, 起初还满心热切地等待, 等久了也就不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过了这么长时间,若非魏文耀提起, 游长海几乎要忘记这件事。
“真的,你没骗我吧?”
听见魏文耀这么说, 他心里不可抑制地重新掀起热切的浪头,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与期待。
看他明明很想笑, 又十分矜持地压抑的样子, 魏文耀脸上也不禁跟着浮起浅浅的笑, 觉得他和矜持地坐在地上的小黑猫没什么两样。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 就有什么样的小猫。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反问完这一句,魏文耀才引入正题,“楚长老和仙尊让你准备准备,过一会去泡药浴。”
游长海听完立刻把脑袋伸到窗外仰头看天, 亮堂堂的。
“不是晚上泡吗?”
“现在是夏天,白天长,其实已经不早了。”
有道理。
冀星洲收剑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在与魏文耀擦肩而过的时候,魏文耀鼻翼翕张,问:“冀同门用的是什么香啊?味道不错。”
“皂角而已。”冀星洲停下脚步,面带善意,“你身上的芙霖香也不赖。”随后彬彬有礼地点头告别。
魏文耀目光一顿,没想他居然能一下就闻出来,倒是出乎预料。
“谢谢你通知我,我现在就去找师尊。”
游长海找到伏江仙尊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金色的戒指。
看见自家小弟子过来,立刻笑起来,柔声说:“来得正好,给你定做的法器到了,来试试。”
游长海雀跃地跑到伏江仙尊面前,好奇道:“就是这个戒指吗?怎么用的?”
伏江仙尊将戒指举到游长海眼前。
游长海仔细端详,发现它并不是一块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碎片堆叠而成。
“组成戒指的每一块碎片都有撕裂空间的能力,可以大幅减少施法消耗,法器的形状也可以随你的心意变换。”
话音未落,游长海眼前的戒指便迅速解体,如被狂风吹散的沙堡,下一秒便组成了一条细细的金链子缠绕在游长海的手腕上。
游长海惊奇地看着手腕上的武器,嘴唇微张,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小星星。
“这个武器有很多种用法,多变的形态也是它的一大优点,用得好,会令人防不胜防。”
游长海拿起武器欢呼着跑出去找了一处空地试用。
接下来的日子里,游长海的生活进入三点点一线的状态——练功,泡药浴,听师尊讲课。
从前他还没有这么用功,自从拿到法器之后,游长海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练功上。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论道会前夕。
游长海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艰难地走到桌边。
桌上整整齐齐地罗列出论道会各个赛区的选手名字,名字后面写着类似一比二,一比三之类的数字。
这是一个临时建立的小型赌场。
游长海第一次来,很多东西搞不明白,便扯扯旁边人的衣袖,想仔细问问。
旁边那人原本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应该如何押注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突然被打断,脸上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耐烦。
接过一转头,一张精致艳丽的面孔正挂着笑,礼貌又不失疏离地看他。
游长海看出他脸色不虞,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去问问别人。”
“啊……没事没事,你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还特别有空,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我一看你就是个特别有眼光的。”
那人连忙扬起笑脸,那点不愉快一扫而空,仿佛是游长海的幻觉。
“我就是想问问这边押注的具体规则和流程,还有里面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会不会坑人啊?”
“这简单,你觉得谁能赢就押谁,比如那个一比八十,一看就是赢面很小,投钱就和砸水里基本没差,但这事也说不准,万一赢了,一下翻八十倍,如果……”
那人热情地把自己多年押注所得经验倾囊相授。
游长海没想到打听消息居然这么顺利,一下就遇到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他的视线在桌上不断移动,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数字是一比一百。
游长海:“……”
虽然他确实赢面不大,但这真的有点伤人了。
反正师尊有的是钱,输了就输了,这点钱只会让师尊的兜里少掉一点空气。
游长海大手一挥扔了沉甸甸,满满一袋灵石放在自己的名字上。
灵石自动消失,并将游长海的气息登记在册。
做完这一切,游长海又开始找冀星洲的名字,他的名字也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名字后面同样是一比一百。
游长海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名字后面都是一比一百。
新弟子修为尚浅,不被看好也是情理之中。
游长海又往冀星洲的名字上面丢了一袋灵石,比押给自己那袋略少一点。
做完这一切后,游长海没有多做停留地离开了。
游长海离开没多久,冀星洲也来到现场,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押注,就听见身旁两个人毫不避讳地高谈阔论。
“今年没几个新弟子出彩,还是往年那一批人。”
“那个武道魁首今年怎么没影儿了?”
“当评委去了,听说宗门给了这个数。”那人伸出五根手指,口中发出啧啧声。
“难怪难怪。”
武道魁首。
冀星洲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散修,武艺超群,已经连续拿下数届论道会武道魁首了,次次都将奖励兑换成钱财。
既不愿入宗门,也不为扬名立万,单纯为了灵石而来。
那边的两个人还在讨论。
“快看,那是谁,居然在一个新弟子身上押了那么多灵石。”
“嘶……”另一人思索片刻,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是那个,伏江仙尊病歪歪的小弟子。”
冀星洲本打算离开,右脚都已经抬起来了,一听这话,又把脚放下,将耳朵往那两人身边侧了一些。
“不会是仙尊投的吧,给自己的小徒弟捧捧场。”
“那有点小气了,听说仙尊特别有钱,如果是仙尊,那应该不止这么点。”
“合理。”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人开始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要我说啊,像他这样的,平常在自己家里千疼万爱,上了赛场可不会有人可怜他。”
“也未必,说不定私底下威逼利诱一下,对手就愿意陪他做做戏,这些亲传弟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就是,他们浑身都是上好的法器,这怎么打,要是赤手空拳地干,我未必比他们差。”
冀星洲懒得理他们。
只会藏在阴暗处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老鼠而已。
他找到自己的名字,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人押。
没多想,他重新挪到游长海的名字前,掏出一袋灵石,也没数,直接放上去,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那两人看见冀星洲押注,又开始惴惴不安地揣测。
“那不会是游长海的好友吧,刚刚咱俩声音那么大,他会不会听见了?”
“说不准,他们这些亲传弟子最好面子了,万一真被他听见,去告了状,咱俩不惨了。”
“别慌,他又不知道我们叫什么。”
……
离开那个拥挤闷热又嘈杂的临时赌场,冀星洲提着剑往演武场去。
论道会将近,这里的人格外多。弟子们神情不一,有的为接下来的赛事焦虑,有的斗志昂扬,满面红光,也有的心平气和,面色如常。
演武场很大,冀星洲四下张望,发现几乎已经没有空位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已经许久没有来找过他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冀星洲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董黛。
她神情坚定:“冀星洲,我想好了,如果你的恋人不愿意见我,那你让我远远地看一眼行吗?我绝对不打扰你们,就看这一次,看完我就死心了。”
没亲眼见过,董黛始终不安心。
她这些天打听来打听去,大家都是没见过冀星洲身边出现什么举止亲密的女子,这让她如何能不起疑心。
眼见糊弄不过去,冀星洲只得答应:“……行吧。”
董黛:“三天后如何?”
冀星洲在心里估算时间:“可以。”
三天应该够找到一个女修。
只是他平时除了练功就是挣钱,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思来想去,冀星洲找到游长海说明来意。
“嗯……”游长海搜肠刮肚地思考,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虽然我不认识合适的女修,但我有四师兄给我的变声水,男子喝下去可以变成女声。”
他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子。
“实在找不到女修,你找愿意穿女装的男修将就一下吧。”
冀星洲手心一凉,下意识收紧五指攥住药瓶,视线落在面前人身上,一动不动。
第43章 第 43 章 居然嘲笑我,太可恶了!……
游长海此时还未注意到冀星洲的眼神, 自顾自地思索。
按照原著,冀星洲此时应该已经与自己的师尊孔玟玉孔长老互生情愫了。
所以,游长海认为, 其实冀星洲根本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什么“为了打发董师姐才说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 根本就不是这样。
一定是因为二人是师徒恋,所以冀星洲不好意思说, 原著中,二人的恋情传开之后,也有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游长海得出结论,忍不住去瞄冀星洲。
他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看见孔长老时的那种压迫感,冀星洲即便日后再厉害, 那也是日后的事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有天赋, 愿意吃苦努力的弟子。
能在上三宗当长老的, 无一不是身经百战,阅历丰富之人。
正如那句上了年纪的人常挂在嘴边吹嘘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一个毛头小子动心。
可能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理由吧。
冀星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和游长海一样,在心里揣测。
愿意穿女装的男子, 面前不就站了一个吗?
要不是徐硕给他看了照片,他还不知道游长海有这个爱好。
问他吧, 他不肯承认, 羞得脸都不愿意抬, 却好意思穿到外面去四处跑。
如果有人告诉冀星洲, 一个男子爱穿女装,那他大概率会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对待。
但如果那个人是游长海……
那张照片突然浮现在冀星洲脑海中,照片上的人转着圈扣开他的心房。
心, 突然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平静的心湖似乎也波涛汹涌,不知是什么原因。
冀星洲眼神中略带慌乱地抬头,一双如浓墨般漆黑的眸子里浅浅盛着微光,如小船般左右摇摆。
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片扇形阴影,太阳光落在冀星洲脸上,照得整个人都温暖明亮起来,锐气都淡去几分。
游长海眼神移动,正好之对视,看见他的眼神,缓缓皱眉,凑近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突然……”
他艰难地在脑袋里搜刮字词形容他此刻的神情,没等他想出来,冀星洲就赶忙开口:“谢谢你的好意……”
他又看了一眼游长海,只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心有愧疚似的低下头,视线从游长海身上转移到他的平整垂落的袖口,小声地说:
“如果,我说如果,我没找到人帮我,那怎么办?”
“那……”
那怎么办呢?
游长海也说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冀星洲叹气:“你也知道,痴绝处女修本来就很少,我平常除了师傅,根本见不到几个女修”
游长海面露赞同,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听冀星洲口吐狂言。
“……所以,如果,我没有找到人帮忙,你能不能穿女装冒充一下?”说完这句话,冀星洲紧接着补充一句,“因为你比较有经验。”
游长海瞬间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眼神中流露出意外,惊讶,困惑,甚至还有一丝害怕,嘴唇颤抖着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冀星洲看见自己视野中那只手缓缓抬起,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做梦!”
这三个字当真是如惊雷乍响,劈得冀星洲抬不起头来。
惊雷过后,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游长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今天来是不是就为了说刚刚那句话!亏我好心好意地为你着想!”
冀星洲刚刚抬头想反驳,看见游长海两眼喷火的模样便又把头低下去。
天地良心,他一开始真的没这么想过。
游长海不敢相信冀星洲居然拿那种事嘲笑他,明明他之前说得很明白了,他是因为和师姐打赌输了才穿裙子。
他居然说“你比较有经验”这种鬼话!
摆明了是在嘲笑自己。
亏他还真的拿他当好朋友,事事都想着他。
“你说!你有没有把我的照片给别人看?”
游长海气得满脸通红,血直往头顶上涌。
“没有没有,我保证。”冀星洲听出游长海似乎真的生气了,赶忙补救,“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是不是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低着头干什么,抬起来,看着我。”
冀星洲缓缓把头抬起来,神情局促。
“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是想看我穿裙子?”
冀星洲强装镇定:“……不是。”
“……”
鬼才信。
游长海真是气急了,一口气没喘匀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冀星洲赶忙给他倒了杯水,被游长海一把推开。
咳了几下,游长海勉强平复,一把从冀星洲手里把药瓶抢回来。
“你自己去想办法吧,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来找我。”
撂下这句话,游长海转头就走,地板被他用力跺得“咚咚”响。
冀星洲赶紧追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提这个事了。”
游长海挣了两下没挣脱,冷声问:“你放不放手?”
“对不起,我……”
游长海不想听他解释,手中灵光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三米开外。
冀星洲手心一空,抬头看见游长海,抬脚正准备追,眼前视野一花,已经出现在房间外了,房门紧闭,摆明了送客。
他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好话说尽也没听房间里的人回一句。
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路上远远地碰见游长海的哥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游溪就走远了。
“……唉。”
游溪敲响游长海的房门,一眼便看出游长海神情不对劲。
“怎么了?”
游溪拉着他的胳膊走到桌边坐下。
游溪不知道游长海穿过裙子的事,他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便只憋着一股气说:
“冀星洲嘲笑我!特别过分。”
特别贱!
“亏我拿他当朋友。”
游溪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表情,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真的……”
看见游长海疑惑地看向他,话在嘴里硬生生转了个圈。
“……真的是太可恶了!”
“对!”游长海气愤填膺,握拳重重捶了下桌子。
“他是怎么嘲笑你的?和我说,我去给你出气。”
“他……他想让我穿女装。”
游长海气势略微下去一点,他怕游溪去和冀星洲对线,冀星洲把自己之前穿过女装的事抖出来。
“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不用大哥费心了。”
游溪一听桌子拍得比游长海还响:“那怎么行,他居然把歪脑筋动到这上面去了!”
游长海只觉得冀星洲是在侮辱嘲笑自己,游溪却能想到更深层面的东西。
他先前想的果然没错,姓冀的就是心怀不轨,八字还没一撇就敢提这种要求。
不能再让他和二弟接触了。
游长海按住游溪的手:“我自己能解决,大哥不用担心了。”
如果是游溪去说,搞得他好像一个受了欺负回家告状的小孩,太没出息了。
见游长海态度坚决,游溪只好作罢。
“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和大哥说。”
“一定一定。”
灌了一大杯茶,游溪才平复心情,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我今天去周围的几个茶庄买了一些茶叶。”
他从储物袋拿出五个茶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前面两种味道更醇厚,后面两种味道清甜,最后一种还带有果香。”
游长海双臂一伸,将五个茶罐揽入怀中:“听起来是我会喜欢的口味,谢谢大哥。”
他将五个茶罐抱到柜子里放起来。
游溪:“论道会你找到队友了吗?”
“找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机关术师,会炼制各种功能的傀儡,他还给了我一个做见面礼呢。另一个是异域人,主要修炼神魂方面的法术。”
“挺好的。”
“那你呢,你有找到队友吗?”
游溪摇头:“没有很合适的。”
“其实如果是文试的话,没有队友影响也不大。”游长海宽慰他。
说到这个,游溪眉心微蹙,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参加武试吗?”
武试一般都比较危险,虽然论道会明确要求点到为止,但真正动起手来,情况往往无法完全控制,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游长海知道游溪在担心什么,往他身边挪挪:“师尊给了好几样护身法器,比赛的时候他也会在台下看着的,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师尊吗?”
“那好吧,有仙尊看着,应该不会出事。”游溪心下稍定,“仙尊为你花了很多心思,你一定要听话,不要和仙尊对着干。”
“我一直都很听话,平时练功非常勤快。”
游溪伸出食指戳他的额头:“我就是担心你练起功不顾身体,仙尊让你多修养。”
游长海摸摸被戳的地方,不吭声了。
哪个人能拒绝成为飞檐走壁,抬手间翻云覆雨的仙人呢?
反正他不能。
游溪嘱咐完,前脚刚离开,后脚就魏文耀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没等他开口,游长海就主动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最近师尊和楚长老改善了药方都是魏文耀负责喊他过去。
“今天这么早啊。”
魏文耀失笑:“不是长老让我过来了的。”
游长海:“啊,那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魏文耀上半身前倾,曲着胳膊肘撑在桌上,一张笑眯眯的俊脸突然在游长海眼前放大。
“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冀星洲怎么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游长海眉毛上挑,没想到半天都没到的功夫,魏文耀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随即,游长海又回忆起好不容易忘掉的不愉快,转头气鼓鼓地说:“别和我提他。”
第44章 第 44 章 解暑小圆子
听游长海这么一说, 魏文耀更感兴趣了。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还去给你出气。”
游长海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魏文耀在他身边坐下, 斜斜地支着左肩, 用手背撑住下巴,翘起腿, 吊着嗓子喊冤:
“小海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差呀,我岂是那种人。”
“别喊我小海,怪恶心的。”
游长海搓搓胳膊上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这事不用你操心,有时间就去修炼,少来打听我。”
这种事有一个人知道他都嫌多。
“别这么见外嘛, 我不提就是了。”魏文耀见他神情不悦, 没有继续追问, “论道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给你押了好些灵石。”
“那你恐怕要砸水里了。”游长海斜睨着他,“你是傅家出来的人,想来不缺那点钱。”
“那你可想错了, 我穷得很,花钱的地方可多了。”魏文耀唉声叹气地抱怨。
游长海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夏日炎热, 外头火炉一般,好在有灵气护体, 否则这样的天气练功, 真要中暑昏过去了。
冀星洲赤着上半身在自己院子里挥剑。
这剑极有分量, 握在手中的剑柄由透着森然寒气, 执剑人甫一握上去,一股寒意便顺着手心直达五脏六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剑光凛凛,几乎将夏日的热气一斩而空。
隐匿在房顶上观察了好一会儿的孔玟玉坐不住了, 屈膝弯腰,脚下一用力,身姿轻盈地从房顶上跳下来,比黑夜里的猫儿还要灵活。
见孔玟玉过来,冀星洲立刻收势,行礼问安:“师尊。”
孔玟玉踱步至他面前,耳下的刺青异常显眼:“你今日心浮气躁,再练下去也只会事倍功半,出了什么事?”
冀星洲拜入她门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孩子平时练功极为刻苦专心,一拿起剑仿佛没有天下任何事能打扰他修炼,今日真是奇了。
身为师尊,她有义务关心关心徒弟的心理状态。
冀星洲沉默地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去背背清心咒,静了心再练。”
一边说,一边将剑收入剑鞘。
孔玟玉看着面前低头听话的少年人:
“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我是你师尊,是你在痴绝处最亲近的长辈,有什么事,可尽管倾诉,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
“……嗯,我会的。”冀星洲声音低低地回答。
既入宗门,师尊便如父母,如老师。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世上,师尊便是最最亲近之人。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敞开被父母紧闭的心扉。
“你看看游长海,他平时与伏江相处的时候就很放松。”
冀星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孔玟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闪身离开,晃晃悠悠地朝伏江所在的地方走去。
唉,从前教老三的时候,总想着下一个弟子要是乖一点就好了,现在真找着一个这么乖的,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还没进伏江的院子,孔玟玉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最近太阳好,院子里铺了一地的药材,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伏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十来个小碟子,碟子里是各种颜色奇怪的糊状物,味道掺杂在一起,说不出地难闻。
“又在研究药方啊,进展如何。”
孔玟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伏江对面。
伏江把手中刚刚磨好的药粉平均分到几个碟子里,搅拌均匀:“有一些新的发现。”
孔玟玉冲他扬了扬下巴,眨眨眼:“马上就是论道会了,去不去赌一把。”
是的,长老们也私底下互相打赌了,只是没有像弟子们之间那么正式,只是口头约定。
孔玟玉押冀星洲能进前十六。
“不去。”
孔玟玉坚持不懈地撺掇他:“去吧去吧,你家底那么厚,还怕输钱吗?”
伏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嗯。换做以前当然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孩子要养。”
“嘿,难道就你一个有徒弟,我难道没有吗?”
伏江停止手中的动作,姿态放松,眉眼微阖:“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孔玟玉见一时说服不了他,转而伸长了脖子朝紧闭的房门看。
“你徒弟呢?”
“午睡。”
“哎,醒了。”
伏江话音一落房门就打开了,游长海揉着眼睛,简单地用绳子松松地束了头发,睡眼惺忪地扶着门,慢慢往这里走。
走进了,才发现孔玟玉也在这里,乖巧有礼地打招呼。
游长海额头鬓边都汗津津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卷曲着,贴在热得泛红的皮肤上。
“师尊,我好热,热得睡不着觉。”
伏江在房间里放了维持冷暖的法器,不应该热的,八成是新药方的问题。
他牵着游长海手腕让他坐下,顺手号脉。
片刻后便有了结论。
“是新药方的副作用,但暂时只能先用这个,这是目前效果最好的药方。”
伏江抽出一条带着药香的干净手帕,叠在指尖,在额头轻点拭汗。
孔玟玉用舌尖抵了一下上颚,想起刚刚自己回房间背清心咒的冀星洲,再看看正仰脸闭眼,看起来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的游长海。
也不是说冀星洲不乖,就是太乖了,要是能向游长海靠拢靠拢就好了。
“那好吧,师尊我可不可以吃冰雪冷圆子?”
冰雪冷圆子需由蒸熟的去皮绿豆泥加入糯米粉、砂糖,揉成小圆子,放入开水煮熟,然后迅速过一遍凉水制成,是夏日十分常见的解暑甜点。
只是自从上次贪嘴喝酸梅汤喝坏肚子被发现后,游长海就失去了解暑食物自由。
“明天给你做,今天没有材料。”
“街上的凉饮摊有卖。”
伏江不赞同地看着他:“那个不干净。”
他始终认为上次吃坏肚子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游长海喝得真的不能算多。
但是每次要吃都让师尊现做,游长海心里很过意不去,他这些天吃点心喝冰饮的频率都降低了不少。
“那算了吧,也不是很想吃。”
待会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自己做一点好了。
“别待在外面了,回房间吧,房间里凉快。”
伏江没正面回答,而是让游长海赶快回房间。
孔玟玉目送着他离开,等游长海消失在门缝里,她才将视线重新转向自己的老友。
“真狡猾啊。”
居然用这种方式管教徒弟。
“现在你也学会了。”
“这个圆子在年轻弟子之间很流行吗?”
“可能吧,我不太清楚。”
“哼哼。”
孔玟玉没再提打赌的事,哼着歌兴致勃勃地回去了。
冀星洲看着师尊手中提着的一盒冰雪冷圆子,脸上闪过一瞬的疑惑。
孔玟玉一抬手,将刚刚买回来的点心举到冀星洲眼前:“喏,给你买的。”
孔玟玉见眼前人眉毛意外地挑了一下,心中得意。
“多谢师尊,弟子很喜欢。”
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客套,孔玟玉就当是真的了,心情极好地贴心叮嘱: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弟子爱吃这些东西,别吃太多了,小心坏肚子。”
啊?
师尊今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终归是好意,冀星洲还是很高兴的。
“嗯,我会注意的。”冀星洲翘起嘴角,扯出一个笑,“不知师尊今日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伏江的小徒弟想吃,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你可别随便喂他东西,吃坏了伏江可要找我麻烦的。”
冀星洲看着那盒小巧玲珑的小点心,点头称是。
心中却有了些别的想法。
天高云淡,大太阳底公平地照着每个人,连老黄狗都躲在大树的阴影下,猫儿不想和老狗起冲突,聪明地爬到树上去乘凉,尾巴吊在半空中惬意地摇晃。
宽阔的街道边隔几步就支着一个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在一棵大树旁的太阳下,一个卖冰雪冷圆子的小摊前,一老一少正在对峙。
摊主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出摊晚了一会儿没抢到树荫,东西也没卖出去几份,还来了一个年轻人要学他的手艺。
冀星洲诚恳地对摊主说:“老板,我真心想学,您教教我吧。”
摊主指着旁边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百年老摊”,大着嗓门问:“我是百年老摊了,你张嘴就要学我的看家本事,你要不要脸?”
一个小胖子刚好从摊前经过,闻言懵懵地问:“百年也叫老摊吗?”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摊主被拆了台,冲那个小胖子直挥手。
小胖子毫不在意地跑远了。
冀星洲拿出一袋灵石,诚心诚意地对摊主说:“我带了学费来的。”
那袋灵石砸在台子上,发出不小的闷响,一听就知道分量十足,摊主小心翼翼地扯开一个口,下一秒立刻捂紧,眼珠子一转,说:
“这么点不够,我的冰雪冷圆子是这周围最好吃的,你要是真心想学,那就拿诚意出来。”
冀星洲虽然心急,却也不是摊主想象中膘肥易宰的冤大头,神色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犹犹豫豫地把灵石收回去了。
“唉,看来是没这个师徒缘分,我还是找别人吧。”
摊主愣在原地,自己只矜持了一下,他就放弃了?!
做生意的讲究能屈能伸,他立刻改换面孔:“唉唉唉,我刚刚改变主意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份儿上,我愿意把独家秘方交给你。”
冀星洲:“嗯……还是算了吧,我觉得那么多灵石买一个秘方不是很划算。”说着便作势要走。
“给你打九折,九折!八折半!八折,最低了,八折不能再低了。”
冀星洲转头,在老板期待的目光中扔出两个字:“六折。”
“你!”老板刚说一个字,冀星洲便立刻转头,“好好好,六折就六折。”
怀抱缩水的灵石,看着冀星洲远走的背影。
摊主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游长海穿,一定好看……
没等到冀星洲研究出怎样做出一份美味的冰雪冷圆子, 三日之期便已悄声到来。
“他、他、他……”
董黛难以置信地看着冀星洲身边站得直挺挺的赵承允,抖着手指向他。
“他就是你说的,恋人???”
冀星洲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对。”
赵承允潇洒地将垂落在胸口的头发撩到背后, 冲董黛眨眨眼:“不像吗?”
“我, 你,我以为……是女的……”
冀星洲一脸难堪中有七分真, 三分假,嗓音干涩地对董黛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之前一直没让你们见面,现在见过了,你该相信了吧。”
董黛经历过最初的错愕后, 深吸一口气, 对冀星洲说:“男子, 也不是什么怪事,你何必遮遮掩掩呢,早说我也不会纠缠至今了。”
冀星洲笑了笑, 心里轻松了一些。
赵承允答应了今日要来帮忙,很是上心, 闻言主动替冀星洲解释:“各地风俗不同,他家乡比较避讳这个, 所以不好意思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可千万别把这件事传出去了。”
“理解, 理解……那我先走了。”
“慢走。”赵承允热情地挥手告别。
目送着董黛的身影逐渐远去, 赵承允冲冀星洲邀功:“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
“很好……很好,这次多谢你帮忙了,下次要是有什么事, 尽管来找我。”
“我现在就有事找你。”赵承允眼前一亮,双手合十,“我和卫九报名参加论道会武试了,你能不能和我们组队啊?大佬带带我~”
“除了你和卫九,还有别人吗?”
“还有赵乐。”赵承允见冀星洲神情不太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虽然他不太靠谱,但他有钱啊,各种宝贝法器丹药都有,有他在,我们就等于有了一个移动小金库。这年头有钱行万里路,没钱寸步难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他不缺钱,但能把手伸进别人的荷包,又何必牺牲自己?
冀星洲:“是。”
这些人里,没人比他更明白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这就对了,那就这么定了。”
赵承允豪爽地拍拍冀星洲肌肉结实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那我们参加那种武试?”
武试只是一个大分类,里面还有很多种项目。
赵承允两眼放光,仰着脸,骄傲自信地大声说:“自然是最大最隆重的那个——擂台赛。”
许多武试都会规定用哪种法门,比如只能用柳叶拳,云浪剑法,化骨禅等等。
但擂台赛没有限制,是真正的强者至上,但这也意味着可能有人会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情况瞬息万变,十分考验参赛者的临场应变能力。
冀星洲:“行。”
四人碰头之后,赵承允滔滔不绝地制定作战计划。
“冀星洲负责主要输出,赵乐提供后备资源,卫九当奶爸。”
“停。”卫九举手询问,“奶爸是什么?”
“医师。”
赵乐坐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摇摇椅上,快乐地翘着二郎腿:“那你干什么?”
“我是军师,负责制定战术。”
赵乐眯着眼睛看他,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赵承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怎么了,我不配吗?”
赵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我们去雇人专门制定一套战术吧。”
冀星洲:“来得及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些战术制定人员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赵承允不甘心地大叫起来:“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卫九身边,卫九让他挤得直皱眉,调整了一下姿势,给赵承允让出半个屁股的位置。
赵乐喝一口卫九带来的冰镇果汁,悠哉悠哉地说:“多给一点钱就好了。”
战术还需磨合,时间已经很紧了,他们几个第一次参赛,更多的是参与,积累经验,拿名次倒是次要的。
“既然是我出钱,那我要当组长。”赵乐扫视众人,“有意见吗?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无人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
赵乐成了组长。
解散之后,冀星洲做好了冰雪冷圆子,用小玉碟子装好了放在食盒里,一只手提着走到游长海所在的小院。
烈日炎炎,院子里的草木都被晒弯了腰,垂头丧气地耷拉着。游长海的卧室门窗紧闭,一丝热气也透不进去。
咚咚咚。
房间里很快传来布料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隔着房门,游长海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谁?”
冀星洲没吭声,游长海又问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近了。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刚刚打开半人宽的缝,房门立刻被往回拉。
冀星洲连忙用手和身体卡住房门:“先别关,我给你做了点心。”
游长海才不管他,两只手抓着门使劲往里拉:“我是穷得连点心都吃不起了吗?用你装模作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昏了头才说那些话。”冀星洲趁着还能说话赶紧道歉、
游长海的力气没他大,但冀星洲不敢真的把门推开挤进去,只好和游长海僵持着、
至少,至少得把点心送进去吧。
冀星洲目测门缝,还是不够大。
于是他用了些力气,门缝逐渐扩大。
游长海见状心中怒火盛,咬着牙,抿住唇,铆足了劲关门,扒在门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还想强闯进来?”
“没……”门缝终于够大,冀星洲眼疾手快地把食盒放进房间。
游长海抬脚就想踢出去,冀星洲这才发现他没有穿鞋,袜子也没穿,光溜溜的,又白又嫩,阳光一照,指甲盖都透着粉色。
脚一抬,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小腿,翘着脚背,试图把食盒踢出去,连脚趾都在用力。
冀星洲嘴唇蠕动,喉结上下浮动,目光几乎移不开:“你怎么不穿鞋啊?着凉了怎么办?”
游长海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现在是夏天,你知道现在有多热吗?”
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只穿裤衩,外面这件外套都是临时罩上的。
“你没事就快走,我房间里都不凉快了。”
冀星洲有心说些话讨他开心,却不知从何讲起,只说:“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
“你现在离开我的视线。”
冀星洲:“我现在离开了,你就原谅我了吗?”
游长海:“……你有病。”
“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做。”
已经过了几日,游长海过了气头,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见他态度恳切,终于愿意大发慈悲给他个机会。
冀星洲感觉到手上的阻力逐渐减轻,面色一喜,下一秒就听见游长海说:
“你,去穿女装给我看,我就原谅你。”
冀星洲一时没说话。
“怎么?不敢,不敢就走。”
冀星洲的嗓音陡然升高,仿佛在为自己打气:“我敢!”随即又弱下去,“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做做准备。”
主要是心理准备。
游长海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行,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这件事什么时候结束。”
说完,他准备把房门关上,一拉,没拉动。
“还有什么事?”
“我给你做的点心,要记得吃。”
游长海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啪一下把门关上了。
冀星洲站在门口,摸摸鼻子,至少今天有了重大进展,不算白来一趟。
临走前最后说了一句:“记得吃点心。”
房间里,游长海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把食盒端到桌上打开。
“!”
是冰雪冷圆子!
每一个颜色都不一样,圆滚滚,晶莹剔透地躺在小盘子里,堆成一座小山,最底下是雪白香甜的牛奶,最顶上淋了一圈桂花蜜,点缀得格外好看。
游长海犹犹豫豫地看着这盘点心,心中很纠结。
其实,他今天已经吃过一次了,是师尊做的。
虽然他昨天说不用,师尊今天还是给他做了,就是份量很少,应该……应该只有冀星洲这份的三分之一。
再吃会不会坏肚子呢?
算了,还是不吃了!
他是个成熟稳重有骨气的人,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能馋嘴呢。
游长海“啪”一下把食盒盖上,脱了外套爬上床。
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不馋了。
他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冀星洲打算穿什么样的女装?
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过分?
是他先嘲笑我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脑海中思绪纷杂凌乱,许久之后游长海才睡去。
冀星洲这边已经站在成衣店前了,老板热情地招呼着这个站在门口,俊俏至极的年轻人。
“小郎君喜欢穿什么,我这什么款式都有,没有看得上的,定制也成。”
“我……我……有没有,比较像,男装的,女装?”冀星洲艰难地说完了这句简短的话。
老板站在原地思考:“小郎君说得是哪儿的方言?我没听懂,能再说一遍吗?”
冀星洲用力闭了闭眼:“……”
“我随便看看就好,您去招待其他客人吧。”
“行行行,郎君慢慢看。”
冀星洲缓缓踱步到一排做工精致的裙子前,一条一条看过去。
都很好看,很精致,和男装没有半毛钱关系。
怎么办……
冀星洲转来转去,还是没能狠下心买女装。
再看看吧,再看看,看看有没有男装可以冒充一下。
走着走着,冀星洲的目光被一件绯红圆领文武袖骑射服吸引走。
它的款式不同于普通的骑射服,它左边为宽袍大袖,右边为窄袖,袖口绣的是祈福的宝相纹。
绯红色,游长海穿,一定好看。
第46章 第 46 章 初赛,轻轻松松
“就买这一件吗?”老板的嗓音充满引诱, “好衣服自然要好饰品来配,否则岂不是太单调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冀星洲脑海中不可抑制地闪现那张艳极无匹的面孔。
病痛缠身虽叫他倦怠无力,失了几分浮艳, 却又恰到好处地增添几笔清雅。略显苍白的皮肤, 颜色浓重的乌发,掺杂交错之间, 仿若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游长海的性格又与他的面孔大相径庭,活泼,行事不拘一格,来去由心,这样巨大的矛盾碰撞出摄人心魄的魅力。
见过他的人, 总是会生出许多不着边际的猜想。
虽然他容貌上乘, 虽然他身份尊贵, 虽然他天赋卓绝……
但,我是不是也有可能?
毕竟,他看起来只要死缠烂打就能追到。
游长海极少戴首饰, 用他的话来说:“叮铃哐啷的,哪儿还有什么男子气概。”
老板还在冀星洲耳边吹风:
“……那边的首饰都是最新的样式, 你去别的店都买不到。要我说,公子长得这么好看, 就该多多戴精美的饰物, 打扮得帅气, 一定有姑娘争着和你在一起。”
是, 是这样吗?会有人争着和我在一起……
“那,那我去看看吧,这件衣服先给我留着,不用跟着。”
冀星洲朝饰品架走去, 负责介绍的女子主动上前:“公子想买什么样的饰品?”
“我自己看看就好。”
柜子里满目琳琅,冀星洲视线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压襟上。
左边是一只黑色的飞鸟,被三四朵花簇拥着,花蕊与鸟目用相应颜色宝石点缀,下边的链子用集中深蓝与白色的珠子交错串联,中间又是一只小些的飞鸟,下面分为三条链子。
右边只有一大一小两朵花,左右两边用两条长短不一的珠链连接。
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冀星洲便已经想到最合适他的主人。
后面零零碎碎地又挑了一些,冀星洲带着一大包东西满载而归。
把东西带回去之后,冀星洲又开始纠结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送出去。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
“罢了,先放着,总有能送出去的一天。”
眼下,还是论道会最重要。
“师尊要去当考官?”游长海张大了嘴巴,用充满敬佩的目光看着伏江仙尊,旋即把脸转到一边,佯装怨愤,“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师尊拿我当外人。”
伏江仙尊身着青绿长衫,腰间配着群峭碧摩天的身份牌,头发没有束在头顶,而是全部散下来,取一部分盘编起来,用藤蔓,花草形状的装饰品点缀。
“今年是群峭碧摩天操办比赛,邀请群峭碧摩天的长老峰主,也是情理之中。”伏江面露浅笑,“还不是怕你说漏了嘴,小喇叭。”
“我才不会。我说师尊怎么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游长海好奇地伸手去摸伏江仙尊头上的饰品,“像真的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伏江仙尊瞥了他一眼:“什么第一次见,你衣柜里早就有了。”
“啊?”游长海挠挠下巴,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师尊什么时候去?”
“马上。”话音一落,伏江仙尊便从容起身。
“那我也去了,师尊再见。”
“去吧。”
二人分道扬镳之后,游长海迅速赶往论道会现场。
他去得不早,场上已经有好些人了,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言来语去,交头接耳。
整个会场本就极为宽广,在空间阵法加持之下,更为开阔。
群峭碧摩天隐于山林,景色与痴绝处,玄光阁风格迥异。
群山并起,满目青碧,林中飞鸟走兽啼鸣不止,郁郁葱葱的山林中,时不时能看见身姿矫健的兽族一闪而逝。
溪流顺着山谷蜿蜒,穿行而过的风早早地被吸走了热气,到达会场之时,只留下满身清凉。
“嚯!你看那边长的,是不是荧草。”
“天道在上,居然这么大!这么多!薅一把下来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
那人口中啧啧作响:“难怪有钱,遍地都是药材。”
“不知道今年是哪些长老担任考官,伏江仙尊想必会是其中之一。”
“要是能在这次论道会诸位前辈面前大放异彩,日后定会平步青云。”
类似的谈话,游长海一路走来听了不知道多少。
“六师弟。”五师兄冯修远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游长海小跑着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五师兄,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兄去哪儿了?”
冯修远回给他一个拥抱,回答:“大师姐云游去了,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兄都在忙着操办论道会,可能没空过来了。”
“那你参加哪个项目?”
“炼丹。”
说到这个,冯修远忍不住问:“六师弟,你真的要参加擂台赛吗?太危险了。”
“重在参与,我会小心的,只是体验一下。”
“找到队友了吗?”
游长海摇头:“没有合适的。我参加单人赛。”
冯修远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一定要小心,有些人心理很阴暗,自己赢不了,也见不得别人好,会故意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要说他犯规,那也没有,但就是很恶心人。
“我知道了,五师兄也要小心。”
随着仙鹤一声高亢的鸣叫,场上众人的声音逐渐弱下去,直至完全噤声。
群峭碧摩天的掌门走到最前方开始发表讲话,依次介绍高台上坐着的几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讲话并不长。
“……论道会,正式开始!”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场上爆发出潮涌般的欢呼声,一波接一波,经久不息。
游长海感到擂台赛单人区域,前面的人在抽签,抽到数字一样的即为对手,数字是上场顺序。
游长海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既激动又紧张,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签:2。
这么靠前!
登记完游长海惴惴不安地等在台下面,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千万别匹配到高手,被秒杀真就一点体验感也没有了。
“第一组!朱农对杨鱼绯。”
一男一女从两边走上擂台,朝对方行过礼,当标志开始的爆破声传入众人的耳朵,第一场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二人同时冲向对方,随后,没有僵持不下,没有势均力敌,那名女子一击制敌,将对手击倒在地。
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台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依旧倒在地上。
“杨鱼绯胜。”
在场之人倒抽一口凉气,生怕同样的场景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一时间,众人看向对手的眼神不禁都染上些许惊恐。
台上的伏江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目光精准地落在台下略显紧张的小弟子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伏江,我们还未能好好贺一贺你的突破之喜,这次可不能推辞了,晚上出去聚一聚吧。”
说话的是一位气质文质彬彬的女子,手持一把团扇轻摇,团扇上的红鲤鱼如活过来一般,灵活地在扇面游动。
“是啊,我们也许久没有聚一聚了。”
另一位浑身肌肉,人高马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数道疤痕的强壮男子也跟着帮腔。
伏江眼笑眉舒:“你们哪里是想聚一聚,分明是想宰我一通。”
目光依旧落在游长海身上,他已经上台了。
“第二组,游长海对徐东风。”
这么快就到我了!!!
游长海深吸一口气,一边在心中为自己暗暗地加油打气,一边抬头挺胸地上场。
爆破声再次响起,游长海戒指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冲徐东风冲去,途径的空间蔓延出数道细小的裂痕,不到一秒,又恢复如初。
徐东风是近战型,一起势便往游长海身边冲,碎片直接汇聚在徐东风身前,划开一道一人高的裂痕,他避闪不及,直接被传送回原地。
眼前视野的变换让徐东风瞬间意识到对方主修何种法术,刻意防备之下,游长海一连划出六道裂痕才将人传送出擂台。
“游长海胜。”
游长海走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赢了?我赢了!
也没有很难嘛,哼哼哼~
轻轻松松。
一个新手的膨胀,只需要一场胜利。
游长海现在就膨胀得像一只吸满气的河豚。
然而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后续的比赛中,出现了不少身手了得之人,相比之下,游长海那点功夫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比如正在对打的这两位,已经僵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一位迅疾如风,一位鞭子用得出神入化,二人无论是谁淘汰都十分可惜。
游长海没有看很久,而是去团体赛区域转了一圈。
多人对打,略显混乱。
游长海干脆四处乱串,感兴趣的都转转。
台上伏江和另外几位长老聊了一会儿,一抬头,游长海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去九曲溪吃饭怎么样?”
“我想自己带点食材过去,我的三彩鱼已经养了很久了,再养下去就老了。”
伏江没有意见:“我问问过会儿小六有没有想吃的,给他带一点。”
六个弟子中,也就他还没有辟谷。
“直接带他过去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行,不能耽误他睡觉。”
当日的比赛结束,游长海玩了一天,哈欠连天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伏江正和那位摇着团扇的女修坐在院中对弈。
见他回来,伏江把手中的棋子扔回藤编棋罐,冲他招招手。
“过来,这是师尊的好友苏绮,你叫苏姨就好。”
“苏姨好。”
苏姨把手里的棋子弹到棋罐里,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伏江。
臭棋篓子,又拖时间,明明就差一点点她就赢了。
“唉,走近点,让苏姨仔细瞧瞧。”苏绮冲游长海招了招扇子,“长得真俊,比臭棋篓子帅。”
“嗯?谁是臭棋篓子?”
第47章 第 47 章 趁年轻多谈几个,年纪大……
伏江理理衣服站起来:“我们一起复盘一下今天的比赛, 然后我要出去和老友们聚一聚。”
苏绮也站起来:“我也看看。”
她也对空间类法术颇有研究,早就听伏江说自己的小弟子如何如何有天赋,这不, 趁着这次机会过来见识见识。
游长海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嘴唇轻抿。
这场景就好像,家里来了一个不熟悉的亲戚, 她你所在领域的老前辈。
而你刚刚获得一场小考试的胜利,爹妈要当着她的面点评你的优缺点。
这个过程中爹妈可能有一点炫耀的意思,但身为当事人,你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伏江拉着游长海走到院子中央。
虽是黑夜,整个院子却并不晦暗。院子四周灯光粲然, 低矮的草丛中传出蟋蟀的叫声, 此起彼伏, 将漆黑一片的天幕戳出几个洞,隐隐约约地流出点点星光。
“将你今日所用的招式再用一遍。”
游长海手指轻动,戒指化作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不, 不是这样。”伏江摇摇头,抬手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痕, 区别在于他用的灵力更多。
“私下练习的时候,氛围相对轻松, 你可以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上。但真正与人对战之时, 你是慌乱的, 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施法, 所以……”
结果便如伏江划出的那道裂缝一样,灵力倾泻而出,但裂缝的大小却几乎没有变化。
游长海的灵力本就不如旁人多,如此一来, 便更容易落入下风。
他全神贯注地听伏江仙尊分析,时不时点头。
“……将灵力尽可能地分为细小的丝线,牵引在碎片上,用更少的灵力,劈开裂缝。最好只用一半的灵力。现在再来一遍。”
苏绮手里摇着的扇子顿了一下。
游长海屏气凝神,再次施展法术,只用用一半的灵力。
裂缝小了三分之一。
加入一些灵力,再来,裂缝稍稍扩大。
三次之后,游长海便已经能用六成的灵力,劈开相同大小的裂缝了。
苏绮的表情从轻松到认真,最后收起了手中的扇子,调整了一下站姿。
在足够精准到位的指导下,游长海只要三次!就能做到省去四成灵力,即便是她的亲传弟子,也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看伏江教游长海,她手也有些痒了。
可惜这不是她的弟子,人家师尊在教导,她不能冒冒然然插手,只好耐着性子等。
伏江抓着游长海的手,用他的身体施法,让游长海切身体会了一下。
可六成到五成之间的距离,却比之前那四成都要困难。
游长海一连试了数遍,都没能成功,身边围了两个人看着,他不禁心焦气躁。
又试了数次,还是没能成功,他下意识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尊,声音弱弱的:“我做不到。”
说完还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地瞄站在旁边的苏绮,脸颊染上红晕。
有点,丢脸……
却不想这一眼正好被苏绮抓了个正着,她立刻朝游长海走去。
“兴许只是你师傅的方法不适合你,你换我的试试。”
游长海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了看师尊,见他没意见,才跟着苏绮的指导行动。
“取一部分灵力,凝成细线,然后在灵线周围继续加入灵力,不用刻意压缩,吸引法器自动附着在灵线上。”
游长海跟着她的指示一步行动,这种方法下,法器仿佛成了一条鞭子,朝空中一挥就能划开一道裂口。
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前者要求自己有相当精细的掌控力,后者对精细度的要求降低了,但对稳定性的要求却上升了。
说不出哪种更好,只能说各人不同,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伏江不是没有想过苏绮提出的方法,但游长海日后除了修习空间法术,肯定还要学一些医术,丹道,而这些,都需要修习之人对灵力有相当程度的精细掌控。
苏绮看他一遍就成,强压着心中的兴奋,继续指导:“对,然后要让法器在灵线上自由移动,打斗起来便更加灵活。”
这一点就有些难了。
游长海颤颤巍巍地控制法器移动,只是他一挪动灵气,手中的灵线便也随之移动,灵线一动,附着在上面的法器便也跟着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艰难地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灵线轰然崩塌,飘散在空气中。
游长海被崩得往后退了两步。
苏绮心中越发火热,居然能坚持一炷香,她的弟子中,最快的也练了大半个月。
“没事,跟着苏姨再来一遍。”
游长海挠了挠后脑勺,体内空荡荡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姨,我灵力用光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们出发。”伏江招呼着苏绮准备赴宴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想吃水果。”最近天热,他几乎每天都要吃一点解暑。
苏绮一颗心都落到游长海身上了,笑容满面地问:“我们小六也去吧,有很多好东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游长海:“我吃过晚饭了。”
“晚饭吃过了,那还有宵夜呢。”苏绮竭尽全力描述宴会的美好。
什么能让人灵魂出窍的三勒果,喝一杯能醉十年的桑酒,吃了会做美梦的酥骨鱼……
游长海哪儿禁得住这种诱惑,当即魂都飘走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渴望地望着伏江仙尊。
伏江:“你晚上不睡觉了?”
不等游长海回答,苏绮就用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扇子拍了一下伏江的肩膀:
“瞧瞧你师尊,真小气,手边那么多洞天,连一个也不肯腾出来给你睡觉。没关系,苏姨也有,我给你腾地方睡。”
然后我把洞天拿回去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把你也带回去。
伏江:“……”
“罢了,带你就是。”
“谢谢师尊!”
九曲溪离这里有些距离,苏绮从高空走,伏江为了照顾游长海,从低空走,要绕过一些山峦。
二人到的时候,苏绮已经在和另外几人聊天了。
此地是一座建立在水上的楼阁,总体为圆形,四周以立柱支撑,视野开阔。楼阁中间是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右置一张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用于小憩的美人榻。
“他们来了。”
“哪儿呢,我看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声如洪钟。
游长海跟在自家师尊身后,依次见过各位前辈。
“小伙子不够壮实,待会儿多吃点。”
“很有礼貌的孩子。”
“我倒觉得不够活泼,年轻人还是有活力一点好。”
可以看得出他们彼此之间十分熟悉,笑着闹着交谈,彼此调侃。
游长海一边乖乖坐在桌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前辈们交谈。
对于他们来说稀松平常的事,落在游长海却如惊雷乍响。
他听见了什么?
九龙泉?!
是他去过的那个,大能斩杀恶龙的九龙泉吗?
一位身穿紫衣,眉眼间邪气纵横的男子正在嘲笑那位身材魁梧的前辈。
“听说你最近去九、龙、泉故地重游了?”
“九龙泉”三个字被韩稹咬得格外重。
蒋金盾有时候真的很想狠狠地扇韩稹这厮一个大嘴巴。
平时让他办点事不是这里没记住,就是那里出岔子。别人的黑历史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嘲笑别人。
他当初还年轻,打败恶龙之后自诩英雄人物,四处炫耀,谁知那是他爹娘特意安排了给他增长信心的。
后来要不是韩稹意外听见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得知真相的代价也相当沉重。
每次聚餐都要被大家调侃一番。
游长海不知其中曲折,还以为蒋金盾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可是打败恶龙的厉害前辈!
韩稹注意到游长海的眼神,故意问:“你听过九龙泉的故事吗?”
“我去过。”
“那你觉得他厉害吗?”
“非常厉害!”
韩稹口中发出一串笑声:“哈哈哈哈!”边笑还边用手一直拍蒋金盾的肩膀。
蒋金盾试图转移话题:“那你觉得在空间法术方面,你师尊和苏前辈,哪个更厉害?”
游长海不清楚苏姨的具体实力,但他当然要站在自己师尊这一边了。
“当然是我师尊厉害。”
苏绮看见他心里痒痒,尤其是看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伏江那边的时候,心头更是蒙上一层霜花。
这么有天赋的弟子怎么就被伏江先一步收走了呢?
迟早想办法把他带回自己的地盘。
心里既羡慕又嫉妒,苏绮说话语气都有些酸溜溜的。
“真是师徒情深。”
游长海没听出来,还顺着苏绮的话点点头:“师尊待我极好。”
苏绮:“……”
哼!我对徒弟也很好!比他伏江对徒弟好得好得好得多。
片刻后,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
“小六有没有喜欢的啊?苏姨给你介绍几个怎么样?”
游长海没想到话题居然会突然跳到他有没有对象上。
看来不论是在哪里,长辈们都会关心小辈的感情问题。
游长海略带羞涩地笑笑:“还没有,暂时不考虑这个。”
“趁年轻多谈几个,等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大了,就很难动心了。”
“是啊,五百岁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日后找到的概率就不大了。”
出声的是一位举止洒脱随性的女子。
韩稹认为严翡的观点不对:
“你成天泡在你的房间里炼器,别人还能闯进去强行和你在一起吗?你能找到才是怪了。你看看我,虽然我也不小了,但追我的人不减反增。不是我吹,能站满群峭碧摩天所有的山!”
第48章 第 48 章 超绝酒量
韩稹是个放浪不羁的, 从没正形,对游长海说:“你别跟你师尊了,跟着我, 我教你怎么追小姑娘。”
伏江咳了两声, 眼神轻飘飘地划过去,其中含义溢于言表。
游长海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笑笑,继续低头吃饭,心里惦记着苏姨说的那些美味。
酥骨鱼。
游长海的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只有一碗鱼汤,那一定是酥骨鱼了!
炖盅里装着满满一大碗奶白色的汤, 颜□□人, 热气蒸腾而上, 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游长海夹了一筷子鱼肉美美地含进嘴里。
长时间的炖煮使鱼肉充分吸收汤汁的味道,更加入味,腥味去得干干净净, 鱼肉鲜嫩可口,汤中配菜更令其口感的丰富度上了一个层次。
一口吃下去, 鲜得游长海直眯眼睛。
好吃好吃。
好……吃……
游长海的筷子“啪嗒”掉在桌面后,又“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他浑然不觉, 仍旧维持着拿筷子的手势, 用空荡荡的手指试图夹菜, 茫然地夹空后才恍惚间意识到手中的筷子没有了。
游长海眼前一片昏花, 脑袋迷迷糊糊,莹白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绯红,嘴唇微张,神情茫然地在桌上摸了一会儿。
嗯?我筷子呢?
“师尊, 我筷子呢?”他打了一个嗝,“怎么不见了?”
苏绮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双玉箸。
“来,用这双!”
玉箸表面冰冰凉凉的,游长海眼神清醒一瞬后再度被迷雾笼罩,疑惑地嘟囔:“怎么不一样啊?”
伏江叹了口气,把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小弟子的脑袋掰过来。
游长海看见他,思索几秒,突然意识到这个才是他师尊,当即把手中的玉箸往桌上一丢。
用屁股把凳子一点一点往伏江身边挪,努力睁着一双不聚焦的眼睛,告状似的:“师尊,刚刚,刚刚,有人冒充你……一定,嗝,居心不良。”
苏绮:“……”
伏江:“……”
他闻到酒的味道了。
韩稹舀起一勺汤,尝了一口:“嗯……这个酒,顶了天一百五十年,用来去腥的。”
稀奇地看了一眼将爪子伸向伏江面前筷子的游长海,啧啧感叹:“别人是一杯倒,他吃一口肉就醉了。”
伏江按住他不安分的小爪子,对众人说了一句失陪,随后一只手握住游长海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挪到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
游长海不明所以,但由于是师尊,所以并未反抗,只是嘟嘟囔囔地说:“筷子,筷子还没找到……”
伏江取下他的发冠,满头柔顺的发丝顷刻间散落,游长海捻了一撮无意识地玩,不知道师尊要干嘛。
见师尊又去脱他的外套,酒香充盈的大脑仿若迟滞生锈的齿轮,转动时仿佛发出咔咔声,脱到一半才意识到师尊似乎想让他睡觉。
游长海肩膀一抖,把褪至臂弯的外套又穿上了,认认真真地对伏江说:“我还没吃饱,等吃饱了再睡。”
“睡醒了再吃也一样。”
游长海没有吵闹,又说:“我还没洗漱,好脏。”
伏江冲他丢了一个除尘术:“现在不脏了。”
“我……”游长海皱眉沉思,发现找不出什么事情做,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师尊去吃饭吧,我要睡觉了。”
一边说,他一边把自己的外套鞋子脱了放在旁边,掀开被子躺进去睡觉。
伏江看看外面的天,这个时间对他来说确实不早了。
留下一个隔音罩,他走出屏风继续吃宴。
游长海睡得不太安稳,大概在凌晨的时候,他由于头疼醒过一次,环顾周围,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一偏头,又睡过去。
再醒来,便是自己最熟悉的卧室了。
天光大亮,他随手拿起外套披在肩上,推开半扇窗,把脑袋伸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修长的小腿勾了一个凳子过来,懒洋洋地坐下,把外套向上提至头顶,垫着脑袋,靠在另外半扇窗棂上。
清晨空气泛着凉意,在夏日显得格外舒爽,叶子上挂着晶莹的露水,一阵风吹过,圆滚滚地落在野草的松软土地上。
他眉眼耷拉着,浑身肌肉放松,呼吸悠长,享受醉酒后格外静谧的清晨。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太阳爬高,阳光直直落在游长海的脸上。
刚刚出来的太阳不太热,他便没挪地方。
眯着眼睛,舒服得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忽然,眼皮被烘烤地热热的感觉消退了,他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窗外站了一个人。
眼睛闭久了,视野模糊,他抬手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再次睁开眼,发现是冀星洲。
游长海披着斗篷站在窗外,弯腰,手肘撑在窗沿,腰间佩着剑。
游长海上下打量他一番:“光天化日,你干嘛这副打扮,鬼鬼祟祟的。”
冀星洲面露难堪地裹了一下斗篷,忍不住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他一咬牙,把风帽摘下来。
游长海瞳孔一缩,瞬间坐直。
冀星洲将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头上是一顶镂空金制莲花冠,两边各有两支步摇斜斜地插着,下垂珠串流苏,耳垂夹着菱形松石与宝石珠子交替连成的耳珰。
额间贴了花钿,脸上的妆容也十分齐全。
游长海不由得将目光下移,还是普通的衣服。
冀星洲心急如焚,生怕被别人看见,语速极快地对游长海说:“我,我实在是不敢把女装穿出来,你看我这样行不行,裙子,可不可以不穿?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话。”
游长海跪在凳子上,把脸凑近了仔细端详,眼中趣味满满。
“你化妆的技术不错啊,是自己化的吗?不会是找人化的吧?”
“是自己化的。”这种事他哪里敢找人,说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簪子哪儿买的,看着不错。”游长海慢悠悠地伸手摸了摸簪子,又摸了摸耳珰,“这个也很衬你,哪儿买的。”
“就南街的首饰铺子。”
游长海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是不肯给个定话。
冀星洲实在担心,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强压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低声下气地问:“你解气了吗?”
游长海哼哼两声,拿出身份牌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心情大好地说:“解气了。”
冀星洲大喜,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谁在那?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一刹那,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脑袋还沉浸在被发现的恐惧中时,脚已经先一步跑起来了。
游溪只来得及看见风帽被拉起前的一瞬间,由于动作过快在半空中飘摇的流苏。
冀星洲一走,被他挡住的游长海就暴露在游溪的视野中。
这个距离,游长海不可能看不见那人。
游溪:“??!”
一男一女,隔着窗户,是在……
他刚刚不会搅事儿了吧。
他走到窗户边,问:“刚刚那个女子是……”
游长海听见“女子”二字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他可能是来赏景的吧,这里视野好。”
游溪挑了挑眉毛,没有继续追问,随口感叹了一句:“那女子身法还真特殊。”
“擂台赛初赛再过三日就要结束了,你准备得如何?”
初赛过后,一半人将淘汰,获胜者进入复赛,复赛要经历两轮战斗,取四分之一,
随后就是百强,六十四强,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三强。
越往后,越高手辈出,斗争便越激烈。
“平常如何现在就如何。”游长海趴在窗边,“平常心即可,我又不是要争第一去,重在参与。”
“那最好了,今日去观赛吗?”
“不是很想去。”
初赛没什么观赏价值,等后续高手被真正筛选出来,那才是真正力量与美的结合。
而且,游长海用食指与中指揉揉太阳穴,他头还疼着,没精神出去。
游溪想多了解了解对手:“那我先走了。”
送别游溪后,游长海关上窗户,打开控制温度的法器,悠哉悠哉地享受凉爽的小风,要是这时能有一盘水果在手边就好了,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游长海刚刚脱了外套鞋子坐上床,就听见敲门声。
“谁啊?”
“是我,冀星洲。”
游长海没想到经历刚刚那一遭他居然这么快又回来了。
冀星洲已经卸干净脸上的妆容,钗子耳珰发冠也去了,恢复成往日的模样,腰间佩着一柄剑,身姿挺拔。
“有什么事吗?”
“就是,刚刚你大哥认出我了吗?”
游长海故作沉默,坏心眼地反问:“……你觉得呢?”
冀星洲:“……”
这是认出来的意思吗?
那很糟糕了。
“逗你的,没认出来。”
恶趣味有这一下就够了,冀星洲还要比赛呢,不能因为这个事影响他。游长海自己不争名次,不代表别人不想争。
“安心了吧,去准备比赛吧,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又睡,你才刚起吧?是受伤了吗?”
游长海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昨晚喝醉了有些头疼。”
准确来说应该是吃醉了。
一字之差而已,区别不大。
冀星洲:“饮酒伤身,我正好带了蜂蜜,你喝点蜂蜜水再睡吧。”
酒后饮蜂蜜水,既助眠又缓解头疼。
“也行,多谢你了。你怎么想到随身带这个的。”
冀星洲缓缓吐出两个和他的年纪完全不搭的字:“养生。”
“而且甜甜的很好喝,我经常在早上喝蜂蜜水。”
“你才多大就开始养生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第一次”
“养生不分年纪, 年轻点时候不注意,老了再养生就晚了。”
冀星洲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拿出一罐吃了一小半的蜂蜜, 用头部椭圆的蜂蜜棒卷出一些兑上温开水, 搅拌几下,递到游长海面前。
游长海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懒懒的,不想动。
他不要脸地把嘴张开:“啊……”
“……唉。”
冀星洲认命似的把杯子贴在对面人的饱满泛红的嘴唇上,微微倾斜,淡黄色的蜂蜜水缓缓流入游长海的嘴巴,唇角边偶尔落下几滴, 尚未滑落, 便被游长海嫩红的舌尖卷走了。
“味道不错。”
冀星洲用茶水过了一遍杯子, 冲去残留的蜂蜜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嗯。”
游长海缓缓躺下,发出幸福地喟叹:“啊~舒服。”
他愿意和床做永远不分离的伴侣。
冀星洲去和他的三位队友会合。
他们抽到的顺序靠前, 昨天已经比完了。
不过他们这个队伍的组合,嗯……与寻常队伍略有不同。
赵乐年纪虽小, 手段却不弱,到底是大家族尽心培养出来的, 动起手来力道十足。
赵承允的技能全点在逃跑上了, 自己破不了对手的防御, 对手也打不到他, 偷袭为主。
至于卫九,出手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纯粹是大力出奇迹。
也就是说,他们队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后勤人员。初赛显不出区别, 一旦到后续比赛劣势就很明显了。
昨天比完之后几人简单复了一个小盘,但他们初赛的对手也是手忙脚乱,八成也是新人,菜鸡互啄,全凭本能行动,很难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与冀星洲沉浸在思考中的状态不同,赵乐现在的状态,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乐观。
“初战告捷,是时候去吃庆功宴了。”
赵承允高举双手:“我赞成。”
冀星洲:“……初赛就吃庆功宴吗?”
赵乐已经把钱袋子摸出来了:“任何一场胜利都值得庆祝,勿以胜小而不庆。而且,万一咱们只有这一次胜利呢?”
经过冀星洲身边时,他顺手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啊,现在开始思考该在哪里庆祝吧。”
卫九默默跟在乐颠颠的赵承允身后。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
知百味。
四人往那里一站,掌柜的一眼就认出那张熟悉的面孔——少东家的心上人。
少东家最近魂不守舍,说不定就和他有关。
赵乐上前一步:“我要一个雅间。”
掌柜的登记好,在四人进入房间后悄悄让人去找董黛。
“你去找小姐,和他说那个冀星洲过来了。”
片刻后,下人回来禀报:“小姐说她已经放下了。”
雅间内的几人兴致勃勃地点完餐,赵乐拿出身份牌联系母亲赵芙。
“娘,我和朋友在一起聚餐,我赢了初赛噢!”
虽然只是获得了小小胜利,但赵芙却表现得十分喜悦,满口夸赞:“哇,乐乐很厉害,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论道会获得的第一个胜利,太有纪念意义了,确实得好好庆祝。”
赵乐与赵芙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人。
赵承允心里没什么羡慕,虽然他的父母没有赵乐的父母那样能夸善赞,但对他也不差。
他余光里瞥见卫九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悄咪咪地凑过去,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仿佛有什么顾虑。
卫九很少见他这副模样,他平常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话在前面飞,嘴在后面追,卫九很难想象在他的脸上居然会出现这种表情。
卫九:“你在纠结什么?”
他一主动问,赵承允就有点憋不住了,哼哼唧唧地小声嘀咕:“你没什么伤心往事吧?”
“没有。”
赵承允瞬间像得了圣旨般容光焕发:“我就是好奇你家里的情况,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提起过他们啊?”
卫九:“哦,他们在老家务农。”
赵承允:“难怪你每天种地,原来是家族传承。”
卫九:“呃……嗯。”
家族传承,这个词过于高大上了,但他这么说,那就是吧,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赵乐兴致勃勃地与母亲分享这些天遇到的趣事,甚至快乐地把身份牌对准自己的队友,准备把自己的革命伙伴介绍给母亲。
“他叫冀星洲,剑法很好,是孔玟玉长老的亲传弟子 ,来,和我母亲打个招呼。”
两张脸同时出现在赵芙视野中,赵乐的侧脸紧挨着冀星洲的侧脸。
一张略显稚嫩,另一张已经带上些许成年男子的味道,是一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气质。
锐利俊美的容颜叫人见过便难以忘怀。
即便是赵芙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位年轻人容貌之盛。
冀星洲看见赵乐身份牌中赵芙抿嘴轻笑,气质雍容典雅,眼中透露出宛如月光般柔和的慈爱。
冀星洲没体会过这种场景,很不习惯,浑身僵硬地任由赵乐揽着,看见赵芙时下意识地笑起来。
“赵夫人好。”
打过招呼后,赵乐又挨个和赵承允,卫九见面。
他像一只永远活力满满的半大小狗,对自己的母亲十分依赖,冀星洲在旁边静静地听,甚至难以想象他居然能有那么多话说。
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修炼,睡觉,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比赛。
这么一点事,怎么会衍生出那么多可以聊的话题呢?
赵乐一直到饭菜上齐,给赵芙看过满桌的菜,才依依不舍地同它告别。
“娘亲再见,我要专心吃饭了。”
冀星洲也低头吃饭,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刚刚的疑惑。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原来和父母之间的相处,可以自然到这种地步吗?
他知道自己从前的生活模式是不正常的,但他没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相处。
一个小小的胜利也值得分享,并非一定要做出什么突破自我,惊天动地的事才值得拿出来与大家品味。
一个小小的“第一次”也同样值得纪念。
其实仔细回想,冀星洲记得很多个“第一次”。
正式进入宗门的第一夜,他失眠了。那是他命运正式转变的节点。
第一次接到委托任务,是帮一户人家找陪伴了他们八年之久的大黑狗,很肥,被狗肉店偷走了。
在丧命前夕,冀星洲在砍价一个时辰之后,用瘪瘪的荷包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下了它。那户人家将赎金连着委托钱一起给了他。
他能自力更生了。
第一次在野外捕捉妖兽,是一只兔子,他不懂行情,很久之后才知道卖亏了,但那时他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收入来源。
第一次给自己买新衣服,第一次上课,第一次……
很多,很多个“第一次”,但冀星洲从来不往外说。
在他的设想中,别人大概率会对这些小事司空见惯,而为此高兴的自己,就显得格外不同,格外奇怪。
要正常,要成熟,要像一个见惯大世面的成年人。
所以,他将这些珍珠般闪耀的第一次深深地藏在自己柔软的蚌肉中,合上坚硬的两片壳,坚决不让任何人轻易看见。
只有月华皎洁,万籁俱寂的深夜,他才会伴着虫鸣,悄悄取出一颗,仔细品味来自记忆的味道。
冀星洲纷杂混乱地如同打了死结的毛线,这是长年累月不打理的结果,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脑海中某个板块松动了,但他仍旧不明白具体该如何去做。
没事,他可以慢慢学。
他还有很漫长的生命,漫长到足够他扫清现在所有潜藏在记忆中,令他隐隐作痛的东西。
吃完饭,庆完功,四人休息片刻,开始继续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一直到天黑,训练才结束。
解散后,赵乐立刻掏出身份牌,又与赵芙说起话。
冀星洲趁着没走远仔细听了几句。
“……花香……吃了虾……训练……辛苦……”
他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冀星洲心中既跃跃欲试,又担心结果并非如自己所愿。
纠结中,他站到了自家师尊的房门口。敲敲门,没有回应,房间里也没点灯。
不在。
冀星洲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又没有松干净。
“算了,有机会再说吧。”他这样告诉自己,“以后也一样。”
次日,游长海终于完全恢复,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个用力从床上弹起来。
纤细的身体绷出流利的弧度,阳光透过宽大柔软的睡衣,将游长海细细的腰照得若隐若现,头发略显凌乱地落在背后。
游长海坐在镜子前收拾自己。
看见镜中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发现……
“我还挺帅的。”
花了半刻钟臭美,游长海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去修炼,不能一直懒下去。”
后续的日子就比较枯燥了,一直修炼到复赛开始。
一回生二回熟,游长海这一次摸到的签与初赛截然相反,是极为靠后的数字,基本上是倒数几个了。
他心宽,先还是后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不知这次自己的对手是否如初赛那样好对付。
游长海有心打听,但参赛人员实在太多,浪费了半天功夫最后还是没见到人。最后还是在比赛时才正式见面。
“群峭碧摩天,游长海,请教阁下高招。”
“玄光阁,郭须,请教阁下高招。”
许久未见的二人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郭须见到游长海之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居然是他还欠游长海一个人情。
第50章 第 50 章 大款
擂台上一丝风也没有, 无论郭须心中作何想法,游长海眼中只有胜利。
法器碎片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郭须,尚未到达他面前, 灵力鞭陡然一晃, 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在半空中散开不过一秒,便重新汇聚起来。
游长海将视线压低, 直至视野中不会出现郭须的眼睛。
是了,他一直都会神魂类的法术。
视野受控,游长海不得不将距离拉得更开,以求尽量削弱对方的影响。
游长海在周身弱点处割开裂缝防御,静待时机。
郭须手中握剑, 数次突起试探。
在第六次失败之后, 终于,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入门仅仅一年的旧友,即便身负重伤, 也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场面陷入僵持。
郭须静静地等在原地,游长海的身体注定无法储存太多灵力, 持久战于他而言不是好事。
因此,他的战术一定会是速战速决, 而非长时间拉锯战。
果然, 没过多久, 游长海耐不住性子, 开始尝试绕到郭须身后发动进攻。
郭须仍旧选择防守,多次试探未果,游长海脸上开始浮现焦虑急躁,进攻逐渐密集。
面对这样明显的劣势, 围在台下的观众纷纷摇头。
“还是没经验,新人总是容易急躁。”
“他本来就不适合持久战,会有这种表现,也是情理之中。”
终于,在又一次试探落空之时,郭须悍然出手,左手手心迸发的灵力击散灵力鞭,右手剑身寒光凛凛,剑锋未到,剑气先行。
锋利的剑气落在割伤了血肉,鲜血迅速浸湿了布料,“哐啷”,剑落在地上。
倒下的人,是郭须。
在场众人无不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反转,只在一瞬间。
游长海在被打散的法器中灌入大量灵力,无数细小的裂缝围绕着郭须展开,绝大部分剑气都落在了裂缝中,只有一少部分溜走,割破了游长海的衣角。
而那些被分散成无数份的剑气,又从四面八方的裂缝中重新落在郭须身上。
裂隙消失,游长海静静地站在原地,破损的衣角丝毫无损他的风姿,散落的法器重新回到他的手指上,凝聚成一枚精巧的戒指。
剧烈活动后,游长海两颊血气上涌,连带着整张脸都泛红,衬得本就如桃李般的面容更加活色生香。
眼前是一双靴子,顾不得疼痛,郭须诧异至极地抬头:“你已经可以同时控制这么多空间裂缝了……”
剑气是极具攻击性与极低稳定性的东西,无法长时间存在,是灵力爆发的一种形式,落入临时建造的空间裂缝,必然会引起空间动荡。
剑气能不能从裂缝中出来是一回事,出来后是维持原状还是威力大减又是另一回事。
能同时建立如此多稳定性极高的空间通道,单论这方面的技巧,他绝对已经超出新人的范畴了。
台下喧嚣四起。
“喔!难怪拜在仙尊门下,是有两把刷子。”
“长得帅,身手好,又有钱,妥妥的高富帅。”
“我以前居然从来没注意到他。”
有人眼前一亮,同样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他哪里叫帅,分明是娘,一点都不硬朗。”一边说,这个人还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露出鼓鼓的肱二头肌,“不像我,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样子。”
“就是,短命鬼。”
坐在旁边的女修不明白那俩人的自信与恶意从何而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皮燕子开口说话了,倒是生平头一次见。”
“大声点说,仙尊就在上面,说给他听听。”
败局已定,郭须干脆认输。
游长海还是第一次把人弄得浑身是血,心里有点害怕。
“你没事吧?”
“没事。”
没有伤筋动骨,养两天就好了。
郭须语气里满是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真是不一样了。”
“那是当然。”
他现在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游长海没有多做停留,兴高采烈地跑到游溪面前:“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很厉害。”游溪满口称是,眉眼弯弯。
弟弟出息,他这个做哥哥的跟着沾光。
“坐下了休息一会儿,别乱跑了。”
游长海毫不客气地坐下,二郎腿一翘,开始指使人了。
“我累了,我要吃肉,香喷喷的烤肉。”
周围都是赛区,这一时半会儿游溪买不到烤肉给他,干脆把没吃完的半挂葡萄递给他。
“烤肉味的,吃吧。”
来者不拒,虽然游长海想吃烤肉,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吃葡萄,这两者并不冲突。
两个很快解决掉半挂葡萄,游长海拍拍衣服,对游溪说:“我们去山上打猎吧。”
现抓现烤,味道虽然不如酒楼里的鲜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多休息一会儿。”游溪看他刚刚消耗了不少灵力,“最近群峭碧摩天人太多了,许多妖兽都躲起来了,很难捕到。”
游长海:“好吧,可能是消耗太大,所以才会格外想吃东西。”
吃大块大块,滋啦冒油,香气扑鼻的肉,补充能量。
游长海儿时看见动画片里的人抱着比脑袋还大的肉排埋头苦吃,心中总是充满了向往。
年幼的他站在电视机屏幕前,口水挂在下巴上,心里止不住地想:这得多好吃啊。
这份执念在今日又忽然冒了出来。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我去厨房整点东西吃。”
“不了,我的比赛还没开始。”由于人数区别,各个赛区的进度都不太相同,游溪那边已经进行到复赛第二轮了。
“好吧。”游长海带着空空的肚子回到厨房,先摸了一根黄瓜用清水洗了填填肚子。
厨房里的存货很多,有法力在,食物可以保存很久。
游长海对于采买物资这件事很积极,往往还剩一半的时候,他就会出去菜场大肆进购一番。
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忙了好一会儿,游长海给自己准备了二十串用料极为扎实的烤肉串。
真香。
游长海幸福地张开嘴,正准备享用,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谁?”一边问,游长海一边起身开门。
门口是个面孔陌生的女子,看见游长海眼前一亮。
“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面露喜色:“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对象啊?”
“啊?没,没有。怎么了?”
“那太好了。”那女子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可以多接触接触,日久生情。”
“???”游长海糊涂了,“姑娘,我们都没见过,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叫游长海,是伏江仙尊的小弟子。我看见你今天在台上的表现,觉得你特别耀眼。”那女子说话做事毫不含糊,“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不缺人追,所以我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更主动才行。”
“呃……”游长海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追我。”
女子又惊又喜,用手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第一个来追你的吗?天呐,主动果然有回报。”
游长海:“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姑娘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劝走了一个人,游长海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听见门又被敲响。
是另一个陌生女子。
“请问您有爱人吗?如果没有,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游长海把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此时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刚关门没多久,门就又又被敲响了。
类似的场景再次上演。
再次打发完人之后,游长海面色凝重,肚子发出漫长的一声“咕~”。心中那点窃喜已经被食欲冲得一点不剩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烤肉就凉了,忙了半天一口肉也没吃上。
游长海火速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潜心修炼,暂不见客。
有了这张纸,游长海安心多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烤肉。
门口,冀星洲看着门上的纸,有点担心。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纠结地站在门口。
然而只是他纠结的功夫,门口就已经先后来了两个人。不知为何而来,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有一丝敌意。
冀星洲:“???”
我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吗?
奇怪。
再又一个人用一种隐含敌意的眼神看自己后,游长海终于忍不住:“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今天好像让格外多。”
那人一听,眼神中的敌意瞬间淡去:“你不是为了追求游长海来的。”
追求?
冀星洲确实没有追求游长海,但他总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对。
“……嗯。”
“那就好说了,今天他在擂台赛表现很亮眼。引得不少人动心。也正常,长得好,天赋强,又有钱,还是仙尊的弟子,谁能不起点心思。”
说完,那人鬼鬼祟祟地对冀星洲说:“最重要的是,他死得早,天底下很难找到条件这么优秀的大款了。”
高富帅类型走到哪里都是抢手货。
冀星洲的脸瞬间拉得比驴还长。
他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未免也太难听了,难怪游长海不肯见他们。
都是冲着钱去的。
肮脏,龌龊,下流!
既然这张纸是防这些人的,那就和他没关系了。冀星洲不等那人说完,直接推开门进去。
“我给你买了新衣服,特别适合你,快试试吧。”
大门一开一关,原地只留下一个神情呆滞的人。
他们,认识,而且,还,很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