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利亚虚虚抓了抓他的手腕, 没用力,低声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就是爱掐人,还爱动手动脚的。”
即便隔着面罩和口罩, 也能嗅到他那双柔软白嫩的手的气息。
塞西利亚被捂住口鼻, 呼吸声加重, 下意识急切的从缝隙中汲取空气, 窒息感和香味带来的愉悦感诡异的交织在一起, 呼吸困难的感觉仿佛加快了香味的扩散, 令他有一刹那的沉迷。
贝利尔压低声音, 恶声恶气的说:“我让你闭嘴就闭嘴!”
塞西利亚表情微变, 语气也差了点, “我不过是帮了伊凡个忙, 你就记恨上我了。难道非要我听话得像条狗一样才行?”
明明贝利尔对萨麦尔他们态度都很好,唯独对他没有个好脸色。
二人正在僵持, 萨麦尔在一旁震惊的看着他们:“宝宝,你们这是在……”
贝利尔转头看了看萨麦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骑坐在塞西利亚身上的糟糕姿势, 浑身僵了僵。
他如梦初醒般在一秒之内迅速站起身, 仿佛无事发生, 拍了拍自己并没有灰尘和褶皱的衣服, 轻咳了一声道, “没什么,我训话呢, 他就是伊凡派来保护我的侍卫而已。”
房间里的人们纷纷安静了一瞬。
对于贝利尔的这般大放厥词, 还把塞西利亚这种高级虫族当成侍卫使唤的行为,他们纷纷认为,塞西利亚很有可能会发怒把他们都杀了。
但是出乎意料, 塞西利亚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一句反驳都没有,逆来顺受的站在贝利尔身侧的位置。
像是默认了??
他们恍恍惚惚的想,这太荒谬了吧,一个高级虫族,竟然真的眼巴巴的来当贝利尔的侍卫了?他们被关起来的这三天,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是谁,你之前就好像很紧张他的样子,而且他为什么叫你宝宝?我知道你们人类之间如果叫宝宝是很亲密的关系,难不成……”
塞西利亚并不知道那群Alpha在想什么,自顾自盯着萨麦尔认真道:“他是你的雄性?”
这个雄虫果然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贝利尔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虫族。
萨麦尔看贝利尔那呆滞的样子,轻声笑了笑,说:“我是他哥哥。”
塞西利亚双臂环抱,盯着他嗤笑一声,“那我比他大,也是他哥哥呢。”
萨麦尔补充道:“亲生的哥哥。我们是亲兄弟。”
塞西利亚:“……”
贝利尔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用尽全力狠狠踹了塞西利亚一下:“塞西利亚,你够了!”
塞西利亚纹丝不动,闷声道:“谁让你们不早说?”
“谁让你胡思乱想了?”贝利尔丝毫不惯着他。
话音刚落,贝利尔忽然就被塞西利亚拦腰抱起,浑身腾空。
他正要发怒,耳边就捕捉到微弱的声音,类似利器破空而出,刺破空气呼啸而来。
塞西利亚抱着他利落的转了个身,而他刚刚站的靠近门口的地方,已经被一截尾刺深深砸穿了地板,破碎成几块的地面,足见来者不善。
危险已经到眼皮底下了,他竟然没有半分察觉?!贝利尔飞快地看向门外,来的是一群巡逻队,领队是兵虫级,后面跟着的一群是工虫级,不容小觑。
众Alpha们第一时间抄起武器,跟这群虫族打了起来。
贝利尔也想去帮忙,结果塞西利亚又是抱着他不松手了,甚至退到了众人之后躲懒,还言之凿凿的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啊,怎么能让你去打架呢?”
“你真是够了。”贝利尔咬牙切齿,世界上哪有这么不听话的侍卫?!
他开始怀念自己的贴身侍卫了,果然离了贴身侍卫,他的生活就开始不顺遂,早知道当初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就该把他也带上一起的。
塞西利亚耸耸肩,“他们拿了武器,又不是打不过。你就不用操心了,懂吗?你真是太笨了,应该学会如何正确利用他们,而不是老想着自己上。”
贝利尔莫名其妙,“……你一个侍卫还教育上我了?”
等他们俩吵完一番,旁边也已经打完架了,虫族们突然遭袭,萨麦尔他们却是早有准备,潜伏已久,于是连发出警示的时间都没过给他们留下,就结束了战斗。
贝利尔对着塞西利亚又是掐又是捶打,终于让他松了手,一溜烟的跑到了萨麦尔身边去。
塞西利亚在身后揉了揉脖子,心想这次他怎么不咬人了?
他有时候觉得贝利尔什么都不懂,可有时候又觉得,他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可真好,总叫人抓心挠肝的。
萨麦尔在兵虫领队身上翻了一下,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一把扯下他脖颈上挂着的牌子,站起身说:“这个应该是他们的身份牌,有了它,我们应该可以去更多地方了。”
贝利尔点点头,“兵虫级的权限应该挺大的,毕竟这里就一个蝎神红雨是老大,下面的管理层都是兵虫级。”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穿越了好几层才离开实验室。
在入侵保卫科后,他们终于得知这个虫族基地内部的大致全貌。
地下熔岩茧宫位于位于地幔层,他们用自身强腐蚀性唾液来溶解岩层,在内部形成四通八达的运输管道和球形腔室,作为活动空间。并且按照虫族的审美,在管壁上覆盖了许多生物荧光苔藓。
最上层是俘虏营和角斗场,还有一个战利品武器库,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星舰,自然都是在战争中搜刮来的。
通过保卫科的记录来看,武器库打开的次数不多,看来虫族对那些武器的使用率不大,他们果然还是更钟爱用自身的躯体作为武器,符合他们的野蛮本性。
贝利尔感觉看到了希望,“太好了,我们可以去武器库,用那艘星舰回家!”
虫族如果没使用那些武器的话,星舰里就应该还有备用能源,或许还能使用。
萨麦尔点点头,说:“只要脱离这颗星球,我们的光脑芯片就能恢复通讯,到时候就能确定回家的空间路线了。”
贝利尔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塞西利亚,凑到萨麦尔耳边低声说:“哥,你们先走,我和他跟在你们后面。到时候你们先去看看星舰能不能用,要是能用就在里面稍微等我一下,我得把塞西利亚甩掉再跟来。”
“他虽然没管我,但我看他肯定是要一直跟着我的。总不能让一个高级虫族跟着我们去母星吧,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贝利尔其实也挺疑惑的,塞西利亚应该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是要逃离这里,可他非但没有阻拦,还暗中帮衬着,真的在保护贝利尔。
也许是因为塞西利亚作为高级虫族,完全有把握抓住他们,不会让他们离开,现在就只是猫逗耗子似的玩弄。到时候可能会翻脸把他们都抓回去。
也许,塞西利亚对他们那群Alpha根本无所谓,就像他说的,他只在乎贝利尔的安危而已,只要能把贝利尔留在这里就行了。
不论如何,贝利尔自己来拖住塞西利亚,让萨麦尔他们先行登上星舰,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了。最起码塞西利亚不会伤害他。要是他没能赶上去,到时候再另想办法回家吧。
“可是……”萨麦尔眉头紧蹙,“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应付他?”
“你就相信我吧,哥,不要耽误时间了,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那就太亏了。”贝利尔一边说着,一边把萨麦尔往前面推。
“你答应过我,以后都听我的!不能反悔!”
这句话让萨麦尔乖乖听从安排了。
*
两队就此分开走,贝利尔和塞西利亚便落在了他们的后面,也方便观察有没有虫族追上来。
然而萨麦尔等人借助身份牌进入武器库后,却发现贝利尔迟迟没有跟过来。
但他们没有时间耽误,只好先行登上星舰,查看是否还能使用。
萨麦尔在后面检查设备,打开柜门,两大块备用能源石安静的躺在里面,保存完好。
几个同伴检查完舰身,除了一些正常的磨损,就没有别的破损了,“可以正常使用。我们快发动它离开这里吧!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们等了贝利尔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一觉醒来,贝利尔竟然还没跟上来。
“快走吧,虫族随时会发现我们的!”
几人催促着萨麦尔。在这里只有萨麦尔的精神力最高,且他的操纵星舰成绩最好,在大家都没有实战演练的情况下,只有让学霸来掌舵最稳妥。
萨麦尔掌心紧紧地攥着驾驶位的把手,死死的盯着武器库的门口,“再等等。”
“已经等了一夜了!”一个Alpha焦急的劝道:“现在贝利尔既然已经不见了,我们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掉头回去吧?那样会全军覆没的!只有我们先回去求援,才会有救回他的希望啊!”
治愈系Alpha愤愤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忘了刚刚是谁来找我们的吗?如果不是贝利尔,我们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我们的命都是他救的,凭什么要丢下他一走了之?”
一片嘈杂声中,萨麦尔倏地站起身,说:“我去找他。我相信他还活着。”
“如果我一个小时内没有回来,你们就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他早已把基地内部路线记清楚了,一个小时足够他一个来回。
一个Alpha飞快地跟上了萨麦尔,“队长,我跟你一起。”
萨麦尔眉梢微挑,“欧文,你想清楚了?”
叫欧文的Alpha点点头,说:“如果没有贝利尔,我已经死了,他之前来救我们肯定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但是,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萨麦尔回头看了一眼,还有几个Alpha想跟来,包括那个治愈系Alpha,他出声阻拦:“我们两个人足够了,人越多反而目标越大,容易拖后腿。你们就留在这里。”
“可是……”治愈系Alpha想跟上去,他的异能会很有帮助的。
萨麦尔不再多言:“好了,服从命令。”
说完,萨麦尔带上欧文头也不回的下了星舰。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那时就不应该放任贝利尔跟塞西利亚一起离开,他应该跟上去才对。
可是这里的这群同伴,他又不能坐视不理。他们军校最重视的便是纪律和责任,萨麦尔作为队长,作为一个在世俗意义上有能力保护众人的存在,他习惯了要为自己的队友们负责,这是作为军校生最重要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但也真是可笑,他如今确保了他们的安全,可他自己的亲弟弟却再次下落不明了。
更别提,还是贝利尔自己那么懂事,为了大家着想,才提出要先摆脱塞西利亚这个危险因素。
明明以前贝利尔不是这样的,他顽皮、爱胡闹,还很爱喝酒,总是晕乎乎的没个正形。
萨麦尔忽然感到一阵心疼,好像就是从他们在毕业典礼上遭遇虫族偷袭后,贝利尔就开始变得懂事了很多。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贝利尔一辈子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永远不要长大,生活在安全无菌的空气里,过上一辈子幸福安稳的生活。
*
与此同时,贝利尔和塞西利亚已经拖延了一夜的时间。他迟迟没有看到有星舰离开,便猜到肯定是他们在等自己。
昨晚,贝利尔直接问过塞西利亚:“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们?”
塞西利亚反问:“你以为,你们为什么能那么顺利的找到星舰?虫族的守卫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宽松的。”
塞西利亚把贝利尔带到基地的顶楼,高塔之上,足以俯瞰一切。
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下,荒凉的基地外围,贫瘠的黄沙废土上,满是虫族的尸体,堆积成山。
外围有一些飞行的虫族自高空投放炮弹,而基地内的虫族也在反击着,瞄准着他们放出生物炮。
虫族的武器和人类制造的武器不一样,他们不用星舰,每只能飞行的虫族就能媲美一架战斗机,还能自己炮制生物炮,或者用异能进行进攻。
这便是宇宙中最强悍的生物族群的可怖之处,他们完全不需要制造武器,因为他们身体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武器。
“这是…什么意思?”贝利尔感到莫名。难道他们在进行实战演练?可是实战演练也要以命相搏吗?
塞西利亚语气淡淡,“这几天,虫族的反叛军一直在入侵,双方交战,说不定过几天这个基地都没了,大家都没空管你们。我也懒得多管闲事,反正我只要看着你就行了。”
“不过他们就算离开了基地,估计也很难突破反叛军的包围。”
原来是这样啊,虫族内乱,这个星球很有可能会因为他们的暴动而沦为废弃战场。虫族就是如此蛮横,他们只会摧毁,而不会长久的存续,除非是非常非常适合居住、繁衍、抚育后代的星球,否则他们很少会有保护星球的意识。
他们如今所在的这个星球,太荒凉了。
总之,此时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上这些俘虏?
可是都这时候了,塞西利亚还盯着他不放,而不是去交战,看来他不可能放自己跟萨麦尔他们一起走了。
至于向塞西利亚示弱求放过?这一点贝利尔没有想过,他的人生字典上,就没有这些词。
而且,他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连家人都靠不住,从来都是靠萨麦尔和自己。
如果他会示弱会妥协,那么当初在角斗场上,他就已经向那只异蝎雄虫服软了。那时他不会服软,现在、以后就更不会。
回到基地内,贝利尔就故意说自己要睡觉休息,让塞西利亚在旁边守着他,用翅膀给他扇风之类,还让塞西利亚给他找最柔软的床垫和被子,不然他睡着不舒服。
塞西利亚:“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俘虏,又不是王子!”
塞西利亚嘴上嘲讽他王子病犯了,然而还是勤勤恳恳的照做了,伺候他睡觉。
塞西利亚露出来的两瓣翅膀,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微微散发着荧光,大概可以看出来有极漂亮的花瓣拟态,透明的膜翅呈莹白色,微微扇动时,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兰花香气。
即便是贝利尔这个厌恶雄虫的人来看,塞西利亚的翅膀也是极具美感的,可以想象他的本体大概也是这般优雅美丽,又极具迷惑性。
贝利尔本来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结果没想到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而他还被塞西利亚抱在怀里……
一觉醒来,他轻轻把那两瓣盖在他身上当被子的膜翅挪开,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实验室,然后连忙去守保卫室查看监控,却发现他如此折腾了一夜,那艘星舰却仍然没有起飞。
贝利尔看监控时,还恰好看到萨麦尔跟欧文从星舰上下来了。他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两个该不会是要来找自己吧?
“宝宝,你跑的真快。”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塞西利亚,从身后的角落里发出声音。
贝利尔浑身一激灵,差点炸毛。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关闭监控画面时,塞西利亚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大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别紧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让你哥哥他们安全离开,对吧?”
贝利尔动作停下,抽回手推开几步,沉默的侧头看他。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在说什么废话?
塞西利亚丝毫不觉得尴尬,双腿斜斜的靠坐在操作台上,“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反叛军突然入侵吗?”
贝利尔缓慢的摇了摇头。
塞西利亚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跟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高级虫族都感受到了新虫母的诞生。”
“新一代虫母的出现,是虫族唯一存续的希望。所以你知道的,谁能赢得虫母陛下的青睐,那他将会是当之无愧的虫族统御者。”
“但是,如果反叛军能得到这位新的虫母陛下,肯定会比现任虫族统御者更得民心吧,你说,虫族内部岂不是要翻天覆地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难道塞西利亚还是怀疑上他了?贝利尔喉咙里发紧,干涩的很,神经已然紧绷到极点,随时准备打开门冲出去。
贝利尔假装若无其事的说:“一个尚未出现的虫母,就已经引发了你们之间的战斗?这么夸张?”
“你们都没见过他,怎么是知道真的假的,他又是否值得你们跟随?”
塞西利亚耸耸肩,说:“反正我是不信,所以我更看好你呀,宝宝,如果我和伊凡把你创造成新的虫母,肯定比那野生的好多了。”
贝利尔:“……”不好意思,你口中“野生的”就是我。
“等等,你叫我什么??”贝利尔反应迟钝的蹙起眉,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的,十分反感,“只有萨麦尔才能这么叫我!你不许这么叫!”
塞西利亚思考了一会儿,说:“那这样吧,只要你允许我和你哥一样叫你宝宝,我不但不阻拦,还能让他们顺利离开这里回家,怎么样?”
怎么可能?贝利尔满脸狐疑,“就这么……简单?”
塞西利亚已经走近了贝利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浑身紧绷想要后退,被塞西利亚握住了肩膀。然而塞西利亚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就退开了,仿佛真的只是十分单纯的帮他整理衣服,“我说过,我可不想看你受伤呢。”
贝利尔一惊,摸了摸衣服夹层,已经空了,他瞬间炸毛,“你偷了我的激光枪?”
“宝宝,你明知道你打不过我,私藏武器做什么呢?”塞西利亚嘴角噙着浅笑,一把激光枪被他以食指勾起,在空中晃荡了两下,然后丢到了角落里,“你想以你自己来威胁我吧?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刚刚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被戳中了心思的贝利尔瞬间哑了火,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只有自己这一个筹码,何不发挥最大作用呢?
思及此,贝利尔眸光逐渐变冷,指着监控屏幕上说:“我要你现在就说到做到,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全部安全离开。否则……”
没等他威胁完,塞西利亚已经握住了他的手,高大的身体微微靠过来,语气变得温柔而蛊惑,“这还不简单。”
说着,塞西利亚打开了广播器,精准的调到萨麦尔和欧文所在的地方,“呐,快说吧。”
见状,贝利尔连忙对着麦说:“哥,欧文,你们走吧,不用来找我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别的星舰,你们先离开,我很快就会跟上去的。”
监控画面里,过道上,萨麦尔和欧文听见声音,迅速看向监控摄像头。
看他们仿佛还要啰嗦,贝利尔只能再次催促,语气很差,不耐烦的说:“让你们走就走啊,留在这里是给我拖后腿知不知道!”
这次,贝利尔看见他们两个在原地犹豫片刻后,还是转头回去了。
萨麦尔进星舰前,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监控,贝利尔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贝利尔想,萨麦尔那么聪明,估计已经知道他其实在撒谎了吧。可是萨麦尔也答应过他,以后都会听他的话,这次萨麦尔做到了。
没多久,星舰起飞,终于安全离开了基地。
监控画面上,武器库里重新恢复了空旷。
只是,本该如释重负的贝利尔,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惶恐,那是宛如本能的直觉,心悸不已。
危险,异常危险。
他的脑子里忽然敲响了警铃。
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此刻肯定已经下意识地变成了“棘背龙”形态,炸毛,哈气,瞳孔变成竖瞳,用尽全力显示自己的凶狠。
可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利尔不知道自己这仿佛预知危险般的直觉从何而来,但他已经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塞西利亚。毕竟他身边就这么一个危险分子。
监控画面上仿佛有些异常,贝利尔定睛一看,原本的星舰位置下面,竟然有一只眼熟的白色小狗!是萨麦尔以前在家时,经常召唤出来陪他玩的那只!
贝利尔眉心微蹙,虽然召唤的小狗可以随时收回,可萨麦尔为什么突然把它召唤出来,还留在了这里?
天天忽然冒了出来,[亲爱的,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贝利尔:[到底怎么回事?]
天天:[我检测到数据波动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刚刚那短短的一瞬,大脑里好像储存了异常多的信息?]
贝利尔看着那只小狗,想了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精神系相关的异能……难道是萨麦尔吗?]
天天:[很有可能是他。]
塞西利亚看起来毫无察觉,只有他感觉到了,也许是因为,这段异常的精神波动,是跟他有关的,是因为他才产生的异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萨麦尔果然很厉害。
贝利尔:[不愧是天才,他本身的召唤异能已经那么厉害了,现在还有了第二个异能?]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如果这只是他的幻觉,那他小心一点也无妨。如果真的是萨麦尔的示警,那自然更……不妙。
毕竟,一般人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有可能觉醒第二个天赋异能。
看来萨麦尔此刻所面临的危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危险……
与此同时,萨麦尔他们乘坐的星舰,刚离开基地后不久,还没有脱离这颗星球的引力范围,就被一群虫族给团团围住了。
身后是混乱交战的虫族基地,前方是虫族形成的黑压压的一片包围圈,密密麻麻的黑点遍布在空中,他们各色坚硬的翅膀扇动时,带起不小的风浪,来势汹汹,根本无法突破重围。
星舰内,萨麦尔飞快地操纵着星舰躲避攻击,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萨麦尔,你还没考虑好吗?”
萨麦尔目光微凝,看着面前出现的一道灵魂虚影,诡异的融于阴暗之中,而他周围的同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个十分诡异的虫族,不知道是什么分.身还是幻术异能,几天前就出现在他身边,一直在游说他。
虚影说:“我需要你的身份,你的记忆,还有你的这副皮囊。只要你答应把我要的给我,我就放过你的这群同伴,让你们安全回家。”
萨麦尔再度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可能,你休想。”
他不敢想,如果被虫族以他的身份潜伏进帝国,那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影响。
“那么,你不管你亲爱的弟弟贝利尔了吗?如果我不出手,他是不可能从塞西利亚手下逃脱的,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去做虫母实验吗?”
这下,萨麦尔沉默了。
虚影:“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但你要知道,你考虑的时间越长,贝利尔就多一分危险。”
贝利尔还在塞西利亚手上。
萨麦尔深吸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动摇了。就是因为他丢下了贝利尔,现在才置贝利尔于生死未卜的境地。
他们这一艘小小的星舰,仿佛一叶被卷入了黑暗漩涡中的无辜小舟,已经无法自救,又该如何才能救贝利尔呢。
可惜这一切,早已超出了监控的画面范围。
……
专心盯着屏幕的贝利尔被塞西利亚捏着下巴,脸被掰过去,跟他面对面,“宝宝满意了?这下,可以跟我回去继续实验了吧。”
“我要见伊凡。”贝利尔说。
塞西利亚:“恐怕不行。他很忙的,他要防着反叛军打进来呀。现如今,反叛军都以为是他把虫母给私藏起来了。”
尽管如此,也不至于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吧?
这狗东西果然有鬼。不肯带他去见伊凡,是否因为他想瞒着伊凡?塞西利亚对他好的太过了,什么都答应,简直不合常理,像是虚伪的哄骗。
贝利尔绷着脸,“啪”的一声拍开他的爪子,“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塞西利亚看着他微微发怒的眉眼,俏生生的,让他挪不开眼。本来被屡次三番违抗,他不应该再惯着他,应该让他见识到高级虫族的怒火,让他知道惹怒高级虫族的代价是他承受不住的。
然而下一秒,贝利尔手撑在操作台上轻轻一跃,坐了上去,二人的视线对齐。
贝利尔的嘴唇被他抿得发红,他看起来骄傲又精致,像个高坐在王座上的精美玩偶,手掌微微攥紧,说:“我不想做实验。”
“……为什么?”塞西利亚定定的看着他。少年浓密的睫毛微颤,如同一只快要应激的家猫,只有狐假虎威的一张外皮,实际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害怕的哭出来,“难道你怕疼吗?”
“不是。”贝利尔飞快地否认了,然后说:“我只是讨厌男的、讨厌雄性,所以我不想变成虫母。”
到今天,他忽然深刻的意识到,选择接受虫母的身份不单单是心理上接纳那么简单,而是选择接受作为一个虫母的命运。
或者说,接受整个虫族的命运。
这个混乱不堪,四处暴动的虫族。
“那是因为他们对你不好。”塞西利亚走近他,膝盖微曲,缓缓抵进他双膝之间,白细的小腿没什么反抗力,轻轻一压就被分开了。
他对无知的少年蛊惑道:“人类根本不懂你的珍贵,你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会对你好的,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反感?”
贝利尔此刻并没有大幅度挣扎,小腿想要收紧合拢,被他压着保持分开,他便也不再动作,于是在塞西利亚眼里这便是默认默许。
昏暗的灯光下,体型差巨大的娇小美人,被高大的覆面男堵在操作台上,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安静而暧昧。
又一次,他嗅到了那勾人心弦的暗香。
塞西利亚头一次厌恶自己的伪装,研究员的面具和口罩严重影响了他嗅闻贝利尔的香甜气息。
于是,他按了下耳边的按钮,轻微的咔哒一声响起,头盔前面的玻璃面具缓缓上滑,这下阻隔着他亲近贝利尔的便只剩下口罩了。
他却并没有摘下,这并不是他自己的面容,因此他不想让这张脸在贝利尔这里留下丝毫印象。他一边虚虚的搂住贝利尔的腰肢,一边就这样隔着口罩的那层粗糙布料,缓缓的贴近贝利尔,在他柔软温热的面颊、脖颈上细细磨蹭。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从肌肤里透出来的香味令他沉迷,是他平生所见过最能蛊惑心神的存在,不但收买了他的鼻子、肺部,还收买了他的灵魂。
像一株柔弱美丽的菟丝花,不知不觉间萦绕在他身上扎根,他的血肉、四肢百骸都被寄生,甚至扎根在灵魂之上。
绝对的蛊惑之下,塞西利亚暂时失去了警惕。
这时候,有什么冰凉而锋利的东西,忽然贴近了他的心脏。
一把锐利的骨色小刀,已经灵活的穿刺过衣服、坚硬的外骨骼,轻轻巧巧的,无声无息的,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腔,俘获了心脏。
第19章 第 19 章 为你而死
少年的手腕很纤细, 五指白皙柔软,没有一丁点茧子,完全不会让人警惕, 反而会对他萌生出极强的保护欲。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 刚刚还乖顺的搭在塞西利亚的肩膀上, 如同蝴蝶般轻盈, 现在却握着一把刀, 扎进了他的心脏。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贝利尔脸上挂着无害的表情, 他甚至还握着刀, 在胸腔里面旋转了一圈, 锋锐无比的刀刃, 剐蹭过柔软的心脏。塞西利亚的胸腔中发出细微的“噗嗤”声, 是刀子搅弄心脏血肉的声音。
塞西利亚宛如遭到当头一棒。
其实贝利尔全程只是坐在那里,默许了塞西利亚的动作而已, 完全称不上是色诱。
可是,他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愿意让人亲近的意向,甚至连天赋异能“魅惑术”都没有使用, 就已经足够吸引塞西利亚靠近了。然后他就像条狗一样, 摇着尾巴, 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
塞西利亚并没有退开, 甚至没有去捂伤口, 维持着贴近贝利尔的姿势问:“你……为什么?我帮了你这么多,对你还不够好吗……”
贝利尔歪了歪头, 面无表情的说:“你对我好点, 我就必须信任你?”
“你骗我?”塞西利亚握着他腰的手猛的收紧,粗喘了两下,盯着他冷漠的神情, 心头涌上的痛楚加重了他的恼火,烈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滚烫的气焰顺着喉咙升腾而上。
随后他不顾伤口,另一只手掐住贝利尔的下颌,隔着口罩狠狠的亲过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人类,果然可恶!”
这大概不算是一个亲吻,只是恶狠狠的摩挲,贝利尔柔软的嘴唇被磨得通红,直到塞西利亚眼眶里浮现出几缕明显的血丝,狰狞可怖。
他闷哼一声,还想压过来,身后却已经显现出四瓣美丽的膜翅,是拟态成兰花形状的翅膀,中芯纯白,边缘透着粉红,泛着惊艳的荧光,看起来倒比真正的兰花更漂亮夺目。
虫族在受到生命威胁时,恢复本体会减缓大部分冲击,也能恢复一部分的力量。
贝利尔揪住他的一瓣翅根,冷冷道:“别动了,刀面涂了神经毒素,你越动,毒素入侵得越快。虽然你们高级虫族很难死,自愈能力也强,但你没有治愈异能的话,起码也得要两三天才能恢复吧?”
说完,贝利尔毫不留情的又转动了几圈小刀,随后抽出刀柄,那是他让系统加工成的一把小刀,平时放在大腿腿环内侧,用来防身。
塞西利亚总算停了下来,胸口敞开一个血洞,源源不断的淌着血,血液刚流出来时是透明无色的,但很快就被空气氧化成了淡蓝色,如同一朵朵点缀在他衣服上的花。
他的呼吸变得格外困难急促,神经毒素似乎已经飞快地蔓延开来,他的心脏、大脑开始充斥着剧痛。
贝利尔拿着刀刃在塞西利亚身上蹭了蹭,把血擦干净,然后才将刀放回腿环上的刀鞘。他的上衣衣摆很长,能遮住大腿以下,因此平时黑色腿环不太起眼。明明他看起来挺瘦的,可大腿这处倒还有点丰腴,被腿环勾勒出一点软肉来。
刀鞘、腿环、神经毒素之类的小物件,都是在系统空间里兑换的。其实有储物的银戒已经很方便,但是贝利尔担心万一遇到精神力被禁锢的情况,那就打不开银戒了,所以还是准备一些防身武器。
“为什么……”塞西利亚望着他,语调很轻,仿佛并不是质问,而是单纯的疑惑。
贝利尔慢条斯理的抬脚踹了塞西利亚一下,足尖抵在他腰间一用力,就把他踹开了,“从你和伊凡骗我那一次试探我的身份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虫族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你这么狠心,我都有些害怕了。”塞西利亚顺势倒在地上。
贝利尔轻巧的从操作台上跃下来,拍了拍手,走过他身边时还不忘往他心窝又狠狠踩了两脚。
“对了,你既然认识莫洛斯,那你帮我转达一下。他知道我记仇,还敢害我两次,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双倍奉还。让他洗干净脖子吧,免得脏了我的手。”
莫洛斯知道他的身份,等他安全了,这个隐患绝不能留。
塞西利亚哪里还顾得上莫洛斯,贼心不死的握住他的脚腕,“等等……等我变回原型,你不想知道我的真正容貌吗?”
“我可不想记住你长什么样。”更何况塞西利亚说不定是要使用什么幻术呢。
贝利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
其实就算不看,贝利尔也已经猜到了塞西利亚的身份,他称号是“掠夺者”,异常年轻,还未成年就已经位列十二王执政虫第七席。如今不知道是第几席了。
因他本体是漂亮的兰花螳螂,之前见到的他通体呈白色,人类就把他称为苍白掠夺者。只是他很少出现,人类对他的了解甚少,贝利尔也是偶然多看了些资料才得知。
或许那只是他的伪装吧?塞西利亚有幻术异能,他能伪装自己的本体,模拟出其他拟态,也不足为奇了。
贝利尔知道自己没办法轻易杀死塞西利亚,故此只能细心准备,选择最合适的时机,确保萨麦尔他们已经离开后再动手,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塞西利亚只能透过门缝看着他的背影,视线紧紧地黏在他纤细的背上。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只有越发深切的好奇,以及欲望。
在少年撕开他的心脏,碾碎他的筋骨,残忍的俯视他的时候,他觉得有趣极了,这让他更想掌控他的一切,甚至将他那带着香甜气息的血肉都含在口中。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自己下一次该如何出现在他面前,才足够有趣。而他到时候又会作何反应呢?
还以为只是一只轻易就能驯服的小猫,没想到是只难训的野猫。
但是,他越高傲,越自由,越会为他招惹觊觎。
……
贝利尔走在路上,莫名打了个冷颤。
就像被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跟随着,无时无刻,毫无隐私和缝隙,被凝视着,让他感到冰冷而窒息。
[天天,你说塞西利亚死了没有啊?]贝利尔希望他能死了,不然恐怕还得找自己麻烦。
天天:[好像没有。那具身体是死了,但那只是他杀了原主后,使用的一个躯壳,相当于分.身。]
贝利尔:[……太狡猾了吧。]根本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他在路上有遇到好几次虫族的巡逻队,但是他们在看到他戴着的那枚蝎尾戒时,便纷纷对他十分恭敬,退而远之,巴不得为他形成一条虫族组成的通行道。
巡逻队的虫族们并不知道,贝利尔正是他们那些顶头老大所疯狂搜寻的虫母,他们只当这是蝎神红雨铁树开花后新收的蜜虫。
没有虫族会想到,他们在外面疯狂交战,肆虐屠杀,而引起战争的源头,正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的人类,并且还没有虫族管束,可以在基地里面随意走动。
贝利尔毫发无损的在基地内随意通行,看来这蝎尾戒真的挺管用,伊凡还是有点子用处的。
可惜好景不长,当他准备去找别的星舰离开时,在基地后门被一群低级虫族给堵住了。
他们看见了蝎尾戒,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贝利尔顿时警惕起来,飞快后退,凭借体型娇小灵活的优势,甩掉他们,躲进了一间实验室里。
靠着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脚步声靠近,他这才敢深呼吸几下,平息过快的心跳。
那群虫族应该是反叛军,否则不可能谋逆蝎神红雨。反叛军已经进到基地里来了?蝎神红雨这个第二执政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还镇不住这点暴动?
贝利尔不能耽误太久,确保外面没声音后,就再度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走过拐角,贝利尔忽然呼吸一滞,他面前的过道上,是一群黑压压的虫族,面目狰狞,半人半虫。
他往后退,此时身后也传出些许异响,他绷着身体往后看,后面也赫然出现了一群虫族,把退路给死死堵住了。
看来他们一直在这里蹲守他。
也不蠢啊,这些虫族……
贝利尔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利用塞西利亚,让他带自己安全离开基地再说。不过塞西利亚应该也不会任由他离开就是了。
被虫族反叛军渐渐包围起来时,他咽了咽口水,心想难道这次,必须得用虫母的天赋异能灵魂控制了吗?用魅惑术还是傀儡术?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前方拐角处突然冲过来几只虫族,朝着这群反叛军集火攻击,有用远程激光武器的,也有直接近身搏斗的。虫族还是更钟爱拳拳到肉的暴力撕打。
贝利尔愣住的片刻,已经被一截长尾卷住腰身,一下子卷了过去,脱离了反叛军的包围圈。
“你没事吧?”雄虫将他放在了安全的角落,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他,极有安全感。
有点眼熟,是当初抓他的那几只异蝎雄虫?
“我没事。”贝利尔眨了眨眼,“怎么是你们?”
雄虫说:“其实…我一直跟着你。当初我看你被带走,一直很担心,后悔没有保护好你。现在终于能正大光明的保护你了。”
贝利尔没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雄虫顿了顿,露出一个陌生而僵硬的微笑,“都这时候了,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些话他想了很久,一直在思考见到贝利尔后该如何向他求得原谅。虽然他知道已经晚了,可总比彻底让贝利尔失望要好。
他痛恨自己那时没有保护好他。分明第一眼就想要包庇保护他,才放任韦尔斯把他带走……后来,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你们有把握除掉他们?”贝利尔透过雄虫的肩膀,扫了一眼他们身后的混战。双方在激战,他们俩却在这里相安无事的聊天,好像有点诡异了。
雄虫:“一半一半吧。”
其实贝利尔可以帮忙治愈他们,但那样的话,他们肯定会发现他就是虫母的,虫族毕竟对虫母的精神波动感知更敏锐。
贝利尔纠结之际,面前沉默了一会儿的雄虫,忽然抬手往他脖颈上一敲,他顿时头脑发晕,不受控制的软倒下去,“你!”
雄虫抱起他,将他重新塞进一个房间里,郑重其事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哪怕是死。
不知昏迷了多久,好像只有短短几分钟,可对贝利尔来说却异常煎熬。
贝利尔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靠坐在墙角,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
他咬着舌根,指尖掐着掌心,强行催促自己清醒过来,意识稍稍恢复后,治愈异能很快起了作用,后颈痛楚飞快消失,眩晕感也消失了,只是手脚仍然有些发软。
可还是晚了。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已经是一地的尸体。
刺鼻的血腥味,寂静无声。
映入眼帘的只有尸体和血液。
这是第一次,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为他而死。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那只眼熟的异蝎雄虫,尸体还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守在贝利尔方才晕倒的那间房间门口,被前方的虫族刺穿了身体,而他也将对方的头骨捅了个粉碎,血肉淋漓,惨烈至极。
第20章 第 20 章 追上来了
贝利尔手脚冰凉, 忽然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去触碰他的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 鼻尖也没有丝毫气息, 已经死透了。
当初虽然是他们抓了他, 可到底并没有害过他, 可能别的虫族抓到他还会直接把他杀了。这次, 他们竟然还为他付出了生命……
“你们怎么这么愚蠢?”贝利尔眼眶微红, 戳了戳他的脑袋。
如果打他一巴掌, 他肯定会很欢喜, 这个异蝎雄虫跟狗一样爱舔人。然而此时, 他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回应。
贝利尔深吸一口气, 在心中默念,“吸取灵魂”。
片刻后,十只异蝎雄虫的灵魂被他提取出来, 高大的虚影堵住了整条通道, 他们面面相觑, 竟然还有意识。
雄虫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诧异过后, 贝利尔站起身, 清了清嗓子,说:“从现在起, 你们的灵魂就是我的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当我的第一批虫族侍卫,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们必须出来保护我。”
仰着下巴的少年, 看起来像只刚打猎成功的骄傲猫咪。
“你叫什么?”贝利尔问那只异蝎雄虫。
他回答说:“我的编号是045617……没有名字。”
“太长了,记不住。”贝利尔想了想,说:“以后你们都跟我姓吧,你就叫柯顿·莱斯利。”
他拍了拍柯顿的肩膀,对他委以重任,“以后你就是小队长啦。”
他话音刚落,面前这群雄虫齐齐单膝下跪,动作整齐划一,以往是服从于高级虫族和规则,而今他们却是毫不犹豫的服从于贝利尔。
他们垂着头,右臂斜放胸前,握拳抵在心脏的位置,是属于虫族特有的跪礼,彰显着绝对的忠诚。
“陛下,我们将誓死守护您。”
事到如今,他们自然已经看出来,这便是虫母陛下,而他们则被收编为了虫母陛下的第一批影卫。成为虫母陛下的影卫,是一种向死而生的无上荣耀。
成为贝利尔的影卫,灵魂乃至思想都属于他,完完全全被他掌控……
被贝利尔注视着,简直是令他们感到灼热、眼眶刺痛发热、美妙到想要流泪的感觉。
“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
贝利尔很节约精神力,不需要的时候,打算就把柯顿他们这些影卫放进蝎尾戒里,里面的空间很大,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雄虫们接收到贝利尔的命令,毫无违抗的进了蝎尾戒之中,哪怕在里面他们只能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眠,只有一片寂静与黑暗。
他们只能如此安静的,等待着贝利尔下一次需要他们的时候,被他召唤,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
等待的过程虽然漫长而痛苦,但亦是幸福的。
贝利尔在原地发了会儿愣,天天看出了他的纠结,立马说:[他们都已经死了,这次不算暴露虫母身份。]
贝利尔松了口气,[那就好。]
天天:[不过,等你多收一点影卫,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以后也不怕暴露了,到时候“禁止暴露虫母身份”的任务,估计也该消失了。]
贝利尔心想,就算系统不限制了,他也想隐藏着身份。这虫族的统治手段太血腥,他根本接受不了。
*
跟天天插科打诨一通后,贝利尔在武器库内找到了另一艘星舰,也来不及检查清楚,发现还能启动,就直接将星舰发动了。
驾驶室里面插着原本驾驶员的身份牌,有了身份牌就能操作,只是虫族收缴星舰时可能就没想过要用它,所以根本就没有清理。
天天接管了星舰,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邀功道:[亲爱的,其实就算没有身份牌,我也能开星舰的哦,我可是超智能生命体。]
[是是是,你最厉害。]贝利尔敷衍道。
星舰渐渐远离地面,硕大的虫族基地,逐渐变成地面上的几个气泡状的土堆。
很快,贝利尔就看到了被虫族团团围住的另一艘星舰,里面大概就是萨麦尔等人了。
萨麦尔的架势技术相当好,躲避着他们的攻击,试图突出重围,但星舰舰身已经有了一点破碎。
贝利尔将柯顿放出来,高大的雄虫如一道立在阴影里的虚影,柯顿看了看前方空域战场的情况,立马单膝跪下,“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贝利尔连忙摆手,让他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柯顿说:“不行,您是尊贵的虫母,我怎么能直呼其名……”
贝利尔说:“那也不能叫陛下,太隆重了,你换个称谓吧。”
柯顿点点头,“主人。”
贝利尔:“……”也行吧。
然后贝利尔指着前面那群虫族问:“他们是反叛军吗?还是你们的同伴?”
柯顿说:“反叛军很好辨认,他们都是残缺者,自断触角拒绝接受精神链接,也拒绝接受任何虫母陛下的统治,他们的外壳上大多有裂纹,是他们的精神图腾——这群不是反叛军。”
贝利尔不解,“他们既然抵制,为什么又要以来争夺?难道,只是以虫母的噱头发动入侵战?”
柯顿冷笑,不屑的说:“就算他们抵制主人,也知道不能让虫族得到,否则他们将彻底失败。”
贝利尔挥了挥手,又让柯顿退下了,但并不是让他回蝎尾戒里,于是他便如同一道影子般,伫立在贝利尔身后。
他消耗了1点精神力,让柯顿在外面可以凝聚实体,也不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看见柯顿了。
既然不是反叛军,那就好办了很多。
贝利尔直接将星舰开过去,那群虫族纷纷注意到了他,但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贝利尔趁机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放出投影,空中立马浮现出巨大的贝利尔的虚影。
漂亮的少年,即使投影被放大数倍,也毫无死角,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格外柔软美丽。
每一个看到他的面容的虫族,都安静了一瞬。
随即贝利尔举了下左手,露出属于蝎神红雨的身份象征——蝎尾戒。它象征着十二王虫第二执政的威压,除了首席之外,任何虫族见到它都必须跪下服从,如同蝎神红雨亲临。
此时蝎尾戒竟然就戴在他的左手中指上,如同少年的神情一般威严而优雅。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雄虫的身影,柯顿简洁命令道,“退下。”
寂静之后,虫族纷纷退下,来时如凶猛的海浪,去时如退潮的潮水,没有丝毫违抗。
其实也是有一点违逆心思的——站在少年身后的那个雄虫到底是谁?凭什么让他区区一个工虫去当他的侍卫?他配吗?
*
在天天的精密控制之下,两艘星舰没有丝毫破损的连接到了一起。
贝利尔通过连接通道走过去,终于见到了萨麦尔他们。
一群人惊喜的冲过来围住他,“贝利尔,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真的把那群虫族都赶走了?!”
比起他们的兴奋,萨麦尔更加失态,没什么风度的直接抱住了贝利尔,这个拥抱太紧了,贝利尔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这才拍了拍萨麦尔的后背,“松一点,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欧文随即也围了过来,一言不发的单膝下跪,把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贝利尔扶住他双手,让他起来,欧文却只是固执的垂着头说:“贝利尔,你这次又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我很难报答。但是,回家后我就能进行骑士考试了,届时请允许我成为你的骑士。”
在贝利尔身后的影子里,隐匿其中的柯顿猛然看向要跟他争位置的欧文,尾鞭倏地僵硬了,在空中挥舞着发出猎猎作响的可怕声音。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尾钩甩出去杀人了。
贝利尔前后为难,只得委婉的说:“欧文,成为一个人的骑士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还是等你通过了骑士考再说吧。”
欧文知道希望不大,但贝利尔没有明确的拒绝,已经相当于给了他一丝机会,“是,我一定会成功的!”
本来也有人想要投诚,但是他们做不到像欧文这样,明明是一个贵族,却甘愿自降身份做贝利尔的骑士,对比之下就会显得诚意不足了,只能讪讪的说些别的。
脱离这颗星球后,大家的光脑芯片恢复了正常通讯,连接星舰系统,规划好了回家的空间路线,好在附近有一处空间隧道可以使用,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大概三天就能迁跃空间,回到母星了。
星舰进入空间隧道后,开始快速行驶,而没过多久,众Alpha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里面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星舰内陷入了昏暗,好在由于设置了自动驾驶,行驶方向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几个Alpha结伴去查看电力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此时贝利尔倒在几张椅子拼接而成的小床上休息,萨麦尔坐在他旁边的地上守着。贝利尔眼睛闭着,随口问道:“我们终于要回家了,喂,你回去之后想做什么呢?”
萨麦尔说:“我没什么想做的。”
“那就好,你可别跟我争第一名。”贝利尔说:“不过,你真的没什么想做的?一点梦想都没有?”
萨麦尔顿了顿,说:“我的梦想,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我不想当父母眼中的那种完美继承人,我只想做个好哥哥,保护你,看着你幸福。”
“这就有点没志气了吧。”贝利尔笑道。还有一句太肉麻了的吐槽,没说出口。
萨麦尔却说:“这就是我想做的事。”
*
半天后。
星舰忽然剧烈晃动了下,跟一道激光炮擦身而过,差点被打到。
“是虫族,他们跟上来了!”欧文提醒道。
贝利尔透过太空窗看了一眼,心道不妙,“他们是虫族里的反叛军。”
反叛军只是想要争夺虫母,但并不是拥护虫母,所以……他们很可能也并不一定需要留他的活口。
欧文蹙了蹙眉,“反叛军?他们不是绝对独裁统治吗,竟然还有敢反叛的?”
贝利尔催促道:“萨麦尔,赶紧加速!”
“大家坐稳了。”萨麦尔飞快的接管了操作台,控制星舰躲避攻击,星舰里的众人开始感受东倒西歪的失重感,时不时反击,往后面发出导弹。
没有人注意到,一向冷静的萨麦尔,此刻神情前所未有的紧绷着。
“看来你还有点力气,还敢动用精神力操作星舰。”一道虚影立在萨麦尔的阴影里,冷嘲热讽道。
萨麦尔紧张得满头大汗,“……再给我点时间。”
虚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身后的十几个人,低声说:“放心,我要完美融合你的这副躯壳,不会马上让你死的。”
只不过会是生不如死而已。
毕竟是要让一个活生生的虫卵在他的身体里孵化,无时无刻吸取他的血,占据他的大脑、思想。
虫子长大后,萨麦尔会在三天内死去,这三天里,他会时刻受到抽骨剥髓般的剧痛,剧烈且持续的疼痛,内脏仿佛被狠狠拧绞,皮肤仿佛被炙烤,全身无一幸免,时而仿佛被熊熊大火包围,时而如坠冰窟。
而他也会渐渐的失去五感,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一个怪物占据。他越动用精神力,只会让他越痛苦。
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莫过于此。
虚影的目光忽然落到贝利尔身上,“你为他做了这么多,甚至甘愿付出生命,他却浑然不知,可笑啊……”
贝利尔毫无征兆的抬头看了过去。但他看到的,只有萨麦尔笔直的坐在操作椅上,背影板正,虽然身形不算特别强壮,但却很有安全感。
莫名的,贝利尔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上一次他感到如此揪心的时候,还是在实验室里萨麦尔帮他挡伤那次,他以为萨麦尔差点死了。
而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