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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你若是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柔软的触感传来,许乐芙被抓住的小手一颤,她当即挣扎着又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嘴巴也翘得高高的,嘟囔着:“骗人”

    谢北舟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本王何须骗你?”

    许乐芙眨了眨眼,想着确实也是这个理,以谢北舟的身份和脾气,根本没有必要哄着她玩。

    她抬眸对上谢北舟的眼神,里头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现下的谢北舟对她确实不错,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极认真的,只不过若是三年五年后呢?等时间一长,他也许就会爱上旁的女子。

    甚至都不用三年五年,可能明年他就会娶回一位正妃,届时她就只能旧人闻新人笑了。

    戏文里不也都是这么唱的吗?恩爱时男子都是恨不得将所有宝物都捧到心爱之人的手里,可待有了新欢之后,说不爱便也就不爱了。

    思及此,许乐芙便收回了眼神,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道:“那以后要是王妃也喜欢这儿呢?”

    谢北舟伸手捏了捏许乐芙的脸颊肉,随后手掌托着她的下颌,轻轻将她的脑袋抬起,磨了磨后槽牙,道:“你还要对这些根本就不会出现的人吃味到什么时候?”

    许乐芙拧眉,心说谢北舟现在已经霸道成这幅样子了吗,她连胡思乱想一下都不成?

    看着小姑娘明显有些不服气的表情,谢北舟无奈地笑了笑,把话又说的直白了些:“本王不会娶你想象中的王妃,身边也不会有别的女子。”

    他顿了顿,瞳孔深处泛起了未明的情绪,接着半是试探道:“还是说,你想做本王的王妃?”

    许乐芙一愣,她做王妃?

    这事她连想都没想过,她一个罪臣之女,做摄政王的侧妃其实就已是足够令人诟病的了,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做正妃的吧?

    她光是幻想一番,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许多人反对的声音。

    谢北舟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托着她下颌的指腹渐渐用力,迫使她回过神来看着自己。

    “你若是想的话”谢北舟顿了顿,深邃的眸子定定望着眼前之人,低沉的嗓音像是诱惑,“也不是不行。”

    不是不行?

    许乐芙心头一震,随即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她的心一瞬间乱了起来,谢北舟什么意思?这是想给她晋位份?

    谢北舟见许乐芙一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心头莫名就起了一丝紧张,连带着箍着她的手臂也愈发用力。

    他喉咙滚了滚,又接着急急问道:“愿意做本王的王妃吗?”

    不知道为什么,许乐芙总有种谢北舟在逼婚的错觉,好似她如果现在说了“不”,下一瞬就会被他扔出马车外一般。

    她的内心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只能呆呆地问:“我说愿意,就一定能做王爷的正妃吗?”

    谢北舟看着怀中少女娇憨地反问,眼中似是带着迷茫和期待,他明白许乐芙为何会不安反问,这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涌起的澎湃,低头以吻封唇。

    外头马夫在马儿受惊后,当即下地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原来方才马儿准备启程的时候,蹄子踩到了一颗尖锐的石子,他将那石子一脚踢开,又安抚了一番马儿的情绪,这才重新坐回了车辕上。

    方才马儿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那马车厢都震了好几下,马夫生怕王爷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车帘子后头请罪道:“王爷,侧妃,小的该死,方才让你们受惊了,你们在里头没受伤吧?”

    “”

    马夫等了又等,里头却根本没有人

    回应他。他挠了挠脑袋,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王爷和侧妃都没有听见,于是又唤了一声。

    许乐芙被这又急又重的吻搅得晕头转向的,恍惚间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这才想起她俩还在马车上,车夫正坐在与两人一帘之隔的地方,甚至青容,还有汪阳也都随行跟在马车外头。

    她抓住间隙,推了推谢北舟的胸膛,企图让他停下,含含糊糊道:“唔,王爷,外头有人。”

    谢北舟却根本顾不上什么旁人不旁人的,他伸手箍住许乐芙的脑袋,不让她乱动,随即难耐的低音响起:“认真些。”

    马夫见里头迟迟不应声,以为王爷这是气急了,于是向青容和汪阳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汪阳安慰似的回了个眼神,张口就要大声呼唤王爷,只是他刚动了动唇,就被站在一旁的青容扯了一把袖子。

    “嘘。”青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红着脸摇了摇头,“别叫了,直接启程吧。”

    她方才好像听到侧妃的声音了,那娇娇软软的嗓音响起,她便一下子想到了马车里头发生了何事。

    见汪阳和马夫都还露着一脸疑惑的神情,她有些无奈,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开口催促道:“莫多问,直接走就是了。”

    马夫这才半信半疑地重新坐直了身体,又拉了拉缰绳,准备重新启程。

    马车再次晃动起来,许乐芙被半抱在谢北舟怀中有些不安,生怕自己一个不稳就会掉下去,于是原本按在他胸膛上的手一下子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襟。

    谢北舟似有所感,终于将人放开,可许乐芙才得了自由,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谢北舟双手横进腋下,毫不费力地将她提到了他的胯.间。

    跨坐的姿势太令人羞赧,而且这马车现下还正驶在热闹的街道上,许乐芙下意识瞥了一眼马车帘子,生怕突然会起一阵风吹起帘子,被人看到里头的光景,于是她小幅度挣扎起来。

    谢北舟自然看到了她瞥向马车帘子的眼神,也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于是调笑道:“放心,本王的马车帘子,没那么容易被掀起来。”

    说完双掌下移,紧紧箍住了许乐芙的腰,将人又往自己的怀里拉近了三分。

    湿润的唇瓣再次覆下,比之方才愈加激烈,带着似要将许乐芙吃拆入腹的决心一般,不断地厮磨舔舐。

    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许乐芙跨.坐在谢北舟的月退.间,避无可避地什么东西慢慢升起贴上了她。

    感受到那昂扬之物的热情,许乐芙的全身都忍不住发软起来。

    她一边强忍住不停要从喉间溢出的低息声,一边又害怕着谢北舟会擦枪走火,越来越紧张的心情令她不小心便唇上用了些力,咬到了谢北舟的舌尖。

    血腥味从两人唇间蔓延开来,许乐芙以为谢北舟这回该停下了吧,可迎接她的是更加猛烈的狂风骤雨。

    这血腥味非但没让谢北舟有半分的后撤,反倒是让他愈发兴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前稳稳停下,马夫利落地跳下马车,熟练地搬了矮凳放在了马车边上,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等着王爷和侧妃下马车。

    只是他在一旁等了许久,也没见那马车帘子有半分的晃动,于是他又疑惑地看了看青容和汪阳。

    汪阳也觉着有些奇怪,王爷从来不会在马车里多做逗留,又想到方才马夫说话,王爷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暗道不妙,以为王爷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就抬手想敲敲马车窗沿,却被青容一把拦下。

    “呆子,别坏了王爷和侧妃的好事。”青容轻声道,她简直要被汪阳蠢哭了,王爷怎会有如此没眼力见的下属。

    王爷和侧妃的好事?

    青容说的已是略有些直白,汪阳这才反应过来,可他面上仍是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家王爷,竟然会在光天化日,而且还是在马车上就如此急色吗?

    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不近女色的王爷吗?

    再不敢相信,汪阳也只能跟着在一旁静静等候,又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内才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马车帘子晃动,里头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谢北舟怀里抱着许乐芙大步流星地下了马车,众人只见一阵风儿似得飘过,转头之时便只能远远地看到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许乐芙将满脸通红的脑袋紧紧地埋在了谢北舟的怀中,方才两人在马车停下后还迟迟没有动作,青容她们肯定能猜到她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她简直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谢北舟一路将人抱回了东院,他将许乐芙轻轻放到榻上,随后俯下身去,手指抚上了她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唇,轻轻地摩挲着。

    “方才你问的那个问题,回答是只要你愿意,本王会办好一切。”

    谢北舟双眸凝视着许乐芙因为惊讶而有些微张的红唇,即便是不舍,他还是松开了手,随后附耳低语:“等本王回来。”

    话毕,他安抚似得摸了摸许乐芙的脑袋后便转身离开。

    知道小姑娘的内心其实很不安,谢北舟也明白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有行动证明来得更能安抚她的心,于是他才回到王府便又急急出了门,骑着追风很快赶到了皇宫门口。

    慈宁宫内,太后正端坐在凤座之上,面露笑意地看着谢北舟。

    她这个儿子,鲜少会主动来找她,方才听到太监通传,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既然来了,坐下陪哀家多说会儿话。”太后道。

    谢北舟闻言并没有走到一旁坐下,他站在原地不动,微微垂首,道:“母后,之前您问儿臣何时考虑正妃一事,儿臣今日有话要讲。”

    “哦?可是有人选了?”

    太后有些惊讶,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到北舟主动提起关于娶妃的事,要知道从前她时时催促,也不见他有半分肯松口的。

    想来是之前她做主给北舟纳的侧妃起了作用,她就说,没有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在开了荤后还会排斥女子的。

    看来许乐芙那个丫头,该再大大的赏赐一回才对,这当真是解决了她心头一大难事。

    谢北舟轻轻嗯了一声,沉声道:“儿臣欲将侧妃扶正。”

    太后一愣,脸上的笑意倏然凝固,她正色道:“你就算喜欢那个丫头,可她已经有了侧妃之位,难道还不够吗?

    她毕竟是罪臣之女,实在是有些配不上你的正妃之位,哀家一直在同你说的,青禾那孩子就很不错,若你不喜欢青禾,夏德明家的长女也是个很好的人选,夏德明手握兵权,能帮你和昀儿稳固朝堂,或者”

    太后还在喋喋不休,谢北舟却是蹙着眉头,冷声打断。

    “母后。”他先是唤了一声。

    随后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儿臣是通知您,不是来得您准许的。”

    第62章 顺利把人牢牢拴在身边

    太后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有一瞬间沉默。

    人人都道北舟是做了摄政王之后变得愈发冷酷无情,只有太后知晓,她这个儿子自小便是这样这样的冷情冷性。

    只不过从前他无需独当一面,他便还会压着自己的性子,可自先帝去世后,有太多事需要他冷酷无情地去处理,渐渐地,他开始暴露本性,处理起朝廷事宜的手段也越来越暴戾独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谢家的天下。

    可太后也一直知道,即便他如此冷情冷性,在面对至亲之人时,他还是会有所收敛,比如他从未对自己有过不敬,哪怕是从前他向来不喜被安排婚姻大事,也至多只是敷衍她几句,像今日这般直截了当拂了她的意,还当真是头一回。

    谢北舟的神色太过冷厉,良久,太后倏地叹了口气,还是败下阵来。

    北舟这些年过得太辛苦,她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必非要在儿子开窍的时

    候去为难他呢?

    况且,儿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知道即便自己颇多想法,也毫无转圜的余地,于是太后开口道:“罢了,你既愿意让那个丫头做正妃,就遂了你的愿吧。”

    “多谢母后,”谢北舟顿了顿,“那便请母后身边的女官同儿臣走一趟吧。”

    太后愣了一下,这意思是现在就要去办册封王妃的事宜?

    竟如此急吗?

    看来北舟确实对那丫头上心了,不然他此时已贵为摄政王,即便是要亲封王妃也不是做不得的,但他还是来自己这儿走了一遭,还特意借出了她的女官,目的便是要告诉所有人,许乐芙的王妃之位,是她亲允的。

    思及此,太后朝着身侧的女官示意,谢北舟便说了声告退后带着那女官离开了慈宁宫。

    一直侍奉在太后身侧的郝嬷嬷,见太后还怔怔地看着摄政王离去的背影出神,上前劝慰道。

    “太后娘娘大可放宽心,以摄政王的性格,此事定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下的决定。”

    太后叹道:“哀家明白,只不过有些没适应罢了,从前他不愿,哀家一直盼着他娶妻,如今他是愿了,哀家又有些担忧,他变化的如此之快,是不是被蛊惑了?”

    郝嬷嬷见状,忍不住替许乐芙解释了一句:“老奴曾去王府教过摄政王侧妃一段时间,那孩子心思单纯,活泼可爱,王爷会喜欢她也没什么稀奇的。”

    知道太后心里还有些芥蒂,因此郝嬷嬷没有直接改口唤许乐芙为王妃,也没有说她还给自己准备过两次礼物的事,以免太后会以为她是被许乐芙的礼物收买,也被蛊惑了人心。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上回许乐芙进宫的时候,她其实也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希望今日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许乐芙被谢北舟临走前说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他说会办好一切,又走得如此匆忙,是去办什么了?

    不会真的是去给她晋位份去了吧?

    “啊~”许乐芙一把拉过身侧的锦被将自己盖了起来,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原本她还在担心王爷听了表哥的话后会生气,怎么转眼还给她晋上位份了?

    她怕这一切会是梦境,闭上眼睛就想着要睡一觉,看看醒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可她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而原本想慢慢悠悠走回东院的青容,却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又见王爷火急火燎地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她还以为王爷刚才抱着侧妃走得这么快,是为了回去办事,怎么反而放下人就走了吗?

    于是她加快了回东院的脚步,却在一进门后就见侧妃裹着锦被滚来滚去,青容吓了一跳,还以为王爷和侧妃吵架,连忙问道:“侧妃,您没事吧?”

    许乐芙听到青容的声音后,一把掀开了锦被坐起了身,“你方才过来可有看到王爷往哪个方向去了?”

    青容应道:“是往出府的方向去的。”

    说完她皱了皱眉,小意温存后王爷还能撇下侧妃出府,心说两人定是吵嘴了。

    许乐芙闻言心猛地跳了一下,看来谢北舟十有八九是去给她晋位份了。

    她忽然就开始有些期待起来,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毕竟事情没有完全办成之前,她也不敢和青容多说,万一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呢?

    于是许乐芙正色,朝着青容面无表情地吩咐:“青容,去把上回让你藏到春堂院的羊肠衣取来吧。”

    她有预感,今日说不得能用上此物。

    与内心雀跃的许乐芙不同,青容听到此话却是心一沉,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侧妃这般严肃的让她去取羊肠衣,想来是两人吵得狠了,侧妃才要用这个法子留住王爷吗?

    想到此处,青容怕误了事,忙道了声“好”,急急忙忙地去春堂院取东西去了。

    与许乐芙预感的不同,她将东西再次藏到床榻上后,等了许久也没见谢北舟回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谢北舟带着陆女官,抓着所有流程所需的官员一道赶工,才终于在亥时前赶完了所有流程,末了还嘱咐所有人,先不要张扬此事,他要找一个好日子再宣告众人。

    这些官员自然没有不应的,擦着汗涔涔的额头应了“是”,可心里却都是有些不解,王爷这么急匆匆地要办此事,却又按下不宣,这是何道理?

    自然没有人能理解谢北舟在想什么,其实不止是许乐芙内心有些不安,他其实也有些心慌。

    这么急着把事情办好,是怕许乐芙会反悔。

    小姑娘这段时间看着是把庄项给忘了,但他马上就要肃清党派之间的斗争,届时势必要给庄家最后一击,他怕许乐芙到时候会心软。

    因此,他才急着要把人牢牢拴在身边。

    众人看着摄政王忽然变得严肃的神情,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好在摄政王这样的表情没有维持太久,道了声“明日听赏,可以散了”便转身离去,众人才终于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地目送了他的背影离去。

    待谢北舟回到寝房后,才发现许乐芙早已入睡,他轻声上了榻,小心翼翼将人搂到了怀中,却还是将许乐芙不小心吵醒了。

    许乐芙睡眼惺忪,但还记得心里一直牵挂着的事,于是问道:“唔,王爷办的顺利吗?”

    谢北舟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答:“放心,很顺利。”

    虽然两人都没直说是什么事,但却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许乐芙见状放下心来,任由自己的意识继续下沉。

    谢北舟见许乐芙一副两眼一眯马上又要睡过去的样子,忽然就起了些坏心思。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上,许乐芙当即被痒得回了三分神。

    “王爷别闹,困”许乐芙黏黏糊糊地推拒。

    谢北舟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他的唇不停地在许乐芙的耳间和脖间流连,“生辰宴想要怎么办?”

    自打从揽月阁回府后,许乐芙就一直在想晋妃一事,几乎又将自己的生辰宴忘在了一边,她自然没什么想法,于是道:“都听王爷的。”

    “那本王可要收些报酬了,明日陪本王一起去打猎,好不好?”

    许乐芙迷迷糊糊地想着,谢北舟怎么忽然要去打猎了?

    不过能出去玩,她还是很开心的,况且她也没见识过打猎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她乖巧地蹭了蹭窝在谢北舟怀里的脑袋,“嗯,好呀。”

    许乐芙毛茸茸的头发不断在谢北舟的锁骨间戳动着,惹得他全身都泛起了一种奇异的酥麻感。

    想到明日要带她去打猎,以小姑娘的体力怕是得累坏,于是谢北舟又将人朝着怀中紧紧地拢了拢,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心中欲望,停下了嘴上的小动作。

    没有了谢北舟的骚扰,许乐芙很快再次沉入梦乡。

    直到翌日被谢北舟从床上提溜起来,她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答应了他要一起去打猎。

    夜晚和早起想到此事的心情截然不同。

    昨晚她想的不多,只知道是可以出去玩了,可没人告诉她,打猎要这么早出门,才刚卯正,她就被叫醒了。

    谢北舟两只大掌使劲搓了搓许乐芙的两颊的肉肉,耐心解释:“乖,先起床,猎场离得太远,若不早些出发,晚上便来不及回来了。”

    许乐芙被他搓得满脸生无可恋,她就这样挂着一脸早起的怨气,直到瞧见谢北舟帅气地射出一箭后,一改耷拉着的神情,顿时换上了一

    脸崇拜的眼神。

    只见谢北舟一箭便射中了一头疾跑中的黑狼,许乐芙站在猎场外围专门拦起来的安全区域内,忍不住原地蹦了蹦,毫不吝啬地大声朝着谢北舟夸赞:“哇,王爷好棒。”

    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谢北舟,不免有些看呆。

    今日的谢北舟身着一身靛蓝色劲装,与他往日总穿着暗色衣袍的形象大相径庭,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肃与沉闷,并且此时他骑在追风身上搭弓射箭的样子,还多了几分儿郎本该有的恣意潇洒,一举一动都教人半分挪不开眼神。

    只听又是“嗖嗖”几箭,许乐芙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地上便已经躺着了不少猎物。

    “哇哇哇。”

    “王爷好厉害。”

    “王爷太英勇啦。”

    许乐芙各种夸赞声此起彼伏。

    一旁今日还未开张的韩子风总觉得今日的谢北舟打猎特别积极,这打猎才开始,背上的箭篓都已经空了一半了。

    他反观自己,不但猎场失意,还猝不及防被两人秀了一脸恩爱。

    于是韩子风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说他一大早就被人通知要和谢北舟一道来打猎就算了,还要在这儿看自家兄弟猎场情场双得意,这不是欺负他夫人怀着孕,没办法一起跟来嘛。

    他叹了口气,反正他只是过来陪玩凑数的,便暂时收起了弓箭,骑着马回了外围的安全区。

    想到方才进猎场的时候谢北舟叮嘱他的话,韩子风都还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他翻身下马,随后走到了许乐芙身侧,只见他扬了扬眉,故作神秘地问道:“知道北舟为什么今日带你出来打猎吗?”

    许乐芙今日在来的路上问过谢北舟这个问题,于是她回应:“不是因为王爷很久没打猎手痒了吗?”

    韩子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知道这个闷葫芦没和你说实话。”

    许乐芙见状想要追问,另一头谢北舟的低沉的嗓音响起。

    只见谢北舟不知何时也骑着马回到了她身侧,伸出手道:“阿芙,上来,带你一起打猎。”

    第63章 鸿雁为聘嘴挺硬,亲起来还挺软的……

    许乐芙听到谢北舟要带她骑马打猎,眼睛里瞬间起了些光亮,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她想了想,转身拎起了一个水囊,上前一步离谢北舟又近了些。

    随后她举起水囊,软声道:“王爷渴不渴,要喝水吗?”

    “不渴。”谢北舟伸出去的手落下,搭在了大腿骨上。

    “喝一点嘛。”许乐芙撇了撇嘴,小声撒娇。

    谢北舟闻言眉毛一扬,垂眸看向踮着脚让他喝水的娇小身影,“上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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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刚落下,上半身往下一压,将人抱起。

    “唔。”许乐芙只觉一双有力的大掌横进她的腋下,随后天旋地转间,她人已经被稳稳放在了马鞍上。

    谢北舟手臂环上了许乐芙的腰,在她耳边道:“近一些才方便喂。”

    许乐芙闻言只能打开水囊,微微侧了身体将水喂向他。

    可喂完水后,许乐芙又开始左摸摸右摸摸,一副很忙的样子,还嘟嘟囔囔地问:“那水囊挂哪儿呢?”

    很快她的耳边传来一道浑厚的闷笑声。

    “害怕了?”谢北舟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直接问道。

    许乐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害怕,虽然她觉得王爷打猎的样子很飒,心底也有些痒痒的想要尝试一番。

    可当真要要上马打猎她又有些害怕,毕竟连日常的骑马她都还未适应,更别提骑马打猎了。

    她就生怕谢北舟要忙着打猎,一心二用会顾不好她。

    于是她如实回应:“嗯,有点儿。”

    “有本王在,你还怕什么?”谢北舟双腿在马腹上一夹,追风顿时跑了起来。

    许乐芙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水囊一松便掉落在了地上,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谢北舟在一旁耐心道:“放轻松,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好歹是和谢北舟同骑一匹马几回了,许乐芙倒是很快适应了坐在马鞍上的感觉。

    “握弓。”谢北舟见许乐芙已经适应,便将手中的弓箭塞进了她的手中。

    可手上握了东西后,许乐芙顿时又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身体也开始有些不稳。

    谢北舟见状胸膛紧紧贴向她的背脊,从后抵住了她的身体,随后双臂从她肩侧环过,大掌覆在了她握着弓箭的手上。

    “左臂伸直,右肘抬高。”他一边说一边手把手地教她动作,带着她拉开了弓弦。

    “目视前方,”谢北舟顿了顿,“放箭。”

    只听射出去的箭“嗖”的一声,就射中了一只飞驰而过的大雁。

    “哇。”许乐芙感叹出声,虽然知道这一箭都是谢北舟的功劳,但她还是体会到了不少打猎的乐趣,原来当箭射中猎物的那一刹,心头涌起的自豪和快感竟是如此松快,怪道男子都爱打猎。

    又接连射出几箭后,许乐芙很快和刚上马时拘谨的模样大不相同,她甚至都开口催促谢北舟让追风跑得再快些,也会主动指着一些猎物给谢北舟看,让他带着自己一道拿下它们。

    只见许乐芙又兴奋地指着一只野兔,开口催促道:“王爷,那儿,快。”

    可谢北舟见小姑娘的心思如今已经半分都不在他的身上了,就渐渐地卸下了力。

    他将弓箭放入了背后的箭篓之中,低头吻上了许乐芙的脖颈。

    许乐芙正在兴奋之中,脖颈却被谢北舟温热的唇猝不及防地贴上,让她的身体忍不住细微地颤了颤。

    “头转过来些。”谢北舟不停蹭着她的脖颈,低沉的嗓音响起。

    许乐芙缩了缩脖子,谢北舟让她把头转过去后要做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这两日来,许乐芙总觉着谢北舟有些过于黏黏糊糊了。

    昨日在马车里缠着她亲亲也就罢了,好歹还有个遮蔽的地方,可现下这青天白日的,又在树林之中,像韩子风,汪阳等人随时会冒出来打猎,那岂不是要被人看去了。

    于是她很义正辞严地开口拒绝:“不行。”

    末了她觉得自己语气好似过于强硬了些,又弱弱地补了一句:“在外头不行。”

    谢北舟的唇仍是在她脖颈间不停地厮磨,“这儿没人。”

    追风虽然站在原地,可四肢却不停地来回踏着,连带着许乐芙的身体和心情也跟着摇摇晃晃。

    再加上身体中不断传来的燥热感,许乐芙觉得自己几乎就忍不住回头了。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于是她瞬间又回过神来,小声道:“真的有人。”

    谢北舟抬头一看,原来是韩子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了,正在离他们不远处,专心致志地蹲猎一头红狐。

    将背篓中的弓箭重新扬起,谢北舟眼眸微眯,又作出了打猎的姿势。

    许乐芙见他的弓箭瞄准了韩子风,顿时吓了一大跳,道:“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即便是再怎么上头想要亲亲,也不至于要残害兄弟性命吧?

    可谢北舟置若罔闻,他唇角一勾,随后只听“嗖”的一声,手中的箭当即就蹿了出去。

    韩子风正专注地盯着一只躲在草垛后头的红狐,只见那狐狸眸色灵动,火一般的毛色看着就极为喜庆,于是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猎物,觉得正好打回家可以给夫人当宠物养。

    他正搭了弓箭准备射箭之时,却倏地有一只箭羽破空而来,直直射入了他身侧的树干上,吓得他手中的箭都抖落了去。

    几乎同时,那红狐听到声响后便当即逃窜的不知所踪,韩子风见状大喊一声,“哪个混蛋扰小爷好事!”

    他甫一回头,却见谢北舟正神色不愉地盯着他看,再看他怀里的小嫂子,满脸红光,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韩子风哪还能不懂。

    他肯定是妨碍这两人亲亲贴贴了!

    这下韩子风哪儿还有心思去管什么红狐,只能长叹一口气,心说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从前他嫌弃自己在和夫人相处的时候谢北舟没有眼力见,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轮到谢北舟嫌弃他。

    没办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于是他只能拉着马儿调转方向,暗自告诫自己,今日一定要少出现在谢北舟和小嫂子身边。

    见韩子风很快骑着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谢北舟又侧头整个人都贴上了许乐芙,语气暧昧道:“现在没人了。”

    许乐芙:“”

    不是,王爷干的这么明显,那韩小侯爷岂不就知道自己走后她和谢北舟要干什么了吗?

    呜呜,她怎么觉得更羞耻了。

    “不”

    “行”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脑袋已经被谢北舟微微掰转了方向,一口亲了上去。

    初始许乐芙还有些抗拒,可架不住谢北舟耐心研磨,不多时,她甚至开始回应起了这个吻。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良久后,追风好似有意见了一般,有些躁动地抬起了两只前蹄,微微朝着空中扬起了身体。

    谢北舟一把稳住许乐芙的身体,两人的唇被迫分开,可待追风双蹄落地后,许乐芙觉得有些不舍,竟又主动去寻了谢北舟的唇。

    随后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嘴挺硬,亲起来还挺软的。”

    许乐芙闻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打脸了,她瞬间撇回了自己的脑袋,小声嘟囔道:“还不是王爷先诱惑我的。”

    “好,是本王的错。”谢北舟笑着回应,可他话音刚落下,林中倏地响起一道尖锐的哨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哨音落毕,谢北舟低头朝着许乐芙道了声“坐稳”,两腿一夹追风的马肚,追风便又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另一头,韩子风放下了在口中做哨音媒介的手指,他紧紧盯着一群栖息在沼泽地附近的鸿雁,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谢北舟和小嫂子贴贴,还是决定呼唤北舟过来。

    毕竟,他们今日打猎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几只扑腾的鸿雁。

    谢北舟很快赶到,一眼就瞧到了此行的目标。

    “还是兄弟我靠谱吧,”韩子风得意地朝着谢北舟扬了扬眉,“不像某人,只顾着亲亲贴贴。”

    当然最后半句话,为了顾及小嫂子的面子,他说的极为小声。

    谢北舟:“嗯,九霄凝露归你了。”

    韩子风啧了一声,那九霄凝露他都磨了北舟多久了都不肯给,现在却突然大方地给了,看来还得是小嫂子的事好使。

    谢北舟从箭篓里掏出一支箭,把箭根塞进了许乐芙的手中,随后将她的手抬起,道:“还记得刚教你的吗?”

    “嗯。”许乐芙点点头放松了手臂,谢北舟的大掌随即包裹了上来。

    两人随即瞄准一只单独栖息在沼泽外的鸿雁,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羽便穿过了鸿雁的毛羽,将其钉在了地上。

    韩子风得了九霄凝露后心情大好,当即下马准备去捡那只鸿雁。

    待将箭羽从地上拔起后,韩子风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没想到这箭竟然只是插在了鸿雁翅膀的羽毛上,半分没教这鸿雁伤了,却又让它动弹不得,看来北舟这射术又是精湛了不少。

    转眼,另一只鸿雁飞出了沼泽地,谢北舟眼疾手快,又是一箭射出。

    此后他又接连射出三箭,每一只鸿雁都是被钉住了翅尖的羽毛,完好无损地让韩子风捡了去。

    许乐芙垂眸,看着被韩子风捡到一处的鸿雁们,电光石火间,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就是谢北舟今日要带她出来打猎的原因。

    鸿雁为聘,并且这鸿雁,还是她和谢北舟两人一齐亲手猎来的。

    又想到在来猎场的路上,自己问谢北舟为什么突然要出来打猎时他的回答,许乐芙的眼角便忍不住上扬,随后她微微扭过身去,快速在谢北舟的唇上吧唧了一口。

    只见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软声道:“原来有的人嘴也很硬,亲起来倒也是软的嘛。”

    第64章 乐见其成这样的变化很好

    “咕噜噜。”

    周围十分安静,衬得许乐芙肚子叫的声音十分突兀,她有些不好意思,靠在谢北舟胸膛前的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

    谢北舟:“饿了?”

    许乐芙点了点头,许是方才打猎的时候太过激动,现下突然停下不动后,只觉得又饿又累。

    于是她干脆卸下所有力气,瘫倒在了谢北中怀中,一副力气耗尽的模样。

    谢北舟:“想吃烤全羊吗?”

    许乐芙自然不会拒绝美食,况且今日打猎的收获颇多,她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吃野味的心情,于是一个劲的点头,道:“烤全羊,烤鸡,烤鸟都要吃。”

    只不过她没想到谢北舟竟要亲自上手烤羊。

    “啊?是王爷烤吗?会不会累着王爷呀,要不我们换个人烤?”她语气难掩担忧,只不过是担忧那羊肉会被烤坏。

    要是烤坏了,她就得继续饿肚子了。

    谢北舟却假装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叮嘱道:“火星子大,你去后头坐着,烤好了本王再叫你。”

    “好吧。”许乐芙见他执意要亲自上手,只能撇了撇嘴,听话地坐到了后头。

    韩子风瞧出了她一脸的担忧,于是凑了过去,道:“小嫂子放心,北舟烤的全羊,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许乐芙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像王爷这种身份的人,居然还会亲手烤东西吃吗?

    “所以,王爷以前烤过?”

    “自然,”韩子风点了点头,“以前北舟带兵打仗的时候条件艰苦,时常给自己加餐。”

    许乐芙这下有些惊讶了,“王爷还带兵打仗过?”

    “是啊,他没和你说过吗?”

    许乐芙摇摇头,起了兴致,忙问道:“那小侯爷能给我讲讲王爷带兵打仗的故事吗?”

    韩子风见她想听,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谢北舟,见他还在心无旁骛地烤羊,于是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自己不怎么说,我都是从汪阳他们那儿听来的,我和你讲啊”

    许乐芙听的专心致志,韩子风讲的也很是过瘾,毕竟摄政王的事,平日里他也不敢同别人讲,但讲给小嫂子就不一样了,这是个不可多得能让小嫂子多了解北舟的机会。

    再加上他见小嫂子爱听,便愈发滔滔不绝起来,把谢北舟带兵打仗和一些小时候的故事掺杂在一起讲得不亦乐乎。

    讲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讲得那叫一个口干舌燥,于是他掏出了水囊打算喝口水再继续讲。

    可他刚将水灌进口中,后背就猛地被一个冲击力打得朝前一倾。

    只听“噗”的一声,他口中还未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喷在了地面上。

    许乐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韩子风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还暗道韩小侯爷怎么喝口水都能被呛成这样,还略有些嫌弃地朝着旁边躲了躲,生怕他喷出来的水会溅到自己。

    倒是韩子风似有所感,立马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谢北舟那张阴沉沉的脸。

    他抬袖擦了擦自己的嘴,不禁有些汗颜。

    怎么好兄弟连他的醋都吃,再说了他韩小侯爷可是对自己的夫人一片忠心,哪里会对小嫂子有什么念头。

    谢北舟盯着两人的眸色微沉,他烤羊烤到一半,想回头看看许乐芙在干些什么,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她和韩子风的背影凑得很近,两人还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讲什么。

    心里就没来由地堵。

    纵使知晓两人没什么,却还是捡起了一旁的石子朝着韩子风的后背丢去。

    “哈哈,”韩子风被谢北舟盯得发毛,只能尬笑一声,又转头朝着许乐芙开口,“小嫂子,那羊好像烤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许乐芙眉心微拧,正欲开口说她还想继续听王爷带着百余名精锐就敢夜袭敌营的故事,可忽然一阵香味飘进了她的鼻中。

    她耸了耸鼻,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当即站起了身,道:“那我这就去瞧瞧。”

    “快去吧,快去吧,”韩子风连连催促,说着还站起了身,“我比较想吃汪阳那边的烤羊,我就先去他们那头了哈。”

    许乐芙终于觉得有些不对起来,方才韩小侯爷明明讲的很开心,怎么忽然就一副不想和她多说了的模样。

    而且他不是把王爷做的烤全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吗?怎么现下都快能吃上了,却忽然改口说要去吃汪阳他们烤的了?

    许乐芙狐疑地看了

    一眼韩子风,又扭头看了一眼谢北舟。

    可谢北舟早已转过身去,许乐芙看着他全神贯注烤羊的背影,就觉得应当是自己感觉出错了,便不再多想,径直走到了谢北舟身侧坐下。

    火架子上的羊肉已被烤得泛起油光,火舌还在不断地舔舐着焦红色的羊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许乐芙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烤全羊的香气,随后睁眼就是一顿夸。

    “哇,王爷好厉害呀。”

    “我就知道王爷干什么都超厉害。”

    “王爷累不累,我给你擦擦汗吧?”

    见谢北舟没出声,许乐芙便朝着谢北舟又坐近了些,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

    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更不用说一直在坐在篝火旁烤羊,谢北舟的额头早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许乐芙捏着帕子替他轻轻拭去了那层薄汗后,举着帕子的手却一直没有落下。

    帕子轻轻下移,按在了谢北舟的眉骨上。

    这还是许乐芙头一回发现,竟然有人的眉骨是突起的,于是她垂眸摸了摸自己的,平坦顺滑,什么都摸不到。

    眼神再次朝着谢北舟的脸瞟去,不得不说,这突出的眉骨在谢北舟的脸上丝毫不显怪异,反而看起来更加英气凌人,难怪她以前总觉得王爷不做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凶巴巴的。

    只是现下,他低垂着眼睫认真烤羊的样子却和凶沾不上半点关系。

    思及此,许乐芙又开始思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谢北舟其实并不凶,相反还挺能包容她的呢?

    要刚知道刚开始知晓谢北舟就是传闻中那个暴戾恣睢的摄政王时,许乐芙压根都不敢想有一天摄政王竟还能亲手烤羊给她吃。

    她倏地又想起方才韩小侯爷讲的关于谢北舟从前的事迹。

    事迹中的谢北舟,曾经因为接连暴雨的原因,同他率领的小分队一同被迫困在山脉之中,眼看带的干粮越来越少,下属们都偷偷地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匀给了他。

    只是此事很快被谢北舟发现,可他并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下属们的好意,而是选择和大伙共进退。

    他说,要饿就大家一起饿,既然还有吃的,自然也要大家一起吃饱。好在那暴雨又下了两日后终于停止,而那干粮也正好撑到了最后一日,最后所有人都一起平安走出了山脉。

    许乐芙听到此事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韩小侯爷口中的谢北舟和传闻中的那个摄政王一点都不一样呢?

    不过待她细想之后,又觉得这确实像是她日常接触到的谢北舟会做出来的事。

    自从来到王府后,其实谢北舟从未为难过她,甚至许乐芙都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苛责过下人,相反的,他还从不吝啬奖赏。

    于是许乐芙有些纳闷起来,那么到底是谁在外头败坏谢北舟的名声?

    谢北舟察觉到许乐芙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于是侧目微微一暼,果见她正捧着脸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

    “在看什么?”谢北舟终于出声。

    许乐芙回过神来后甜甜一笑,随后软糯的嗓音响起:“我在欣赏王爷英俊的脸庞。”

    这近乎于告白的话语让谢北舟手上的动作一滞,他没料到小姑娘会突然如此直白地夸他,脸上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没有回应许乐芙的话,反倒是倏地抬手,将筷子朝着羊腿处用力一戳,随后又用银刀轻划了几下,那已经被烤得焦脆的羊腿瞬间被扒了下来,顿时露出了里头鲜嫩的羊肉。

    接着又在上头撒了一把调料,顿时调料的香气裹挟着焦香味四处蔓延而开,惹得许乐芙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她满眼放光地接过香气与热气并腾的羊腿,张嘴就想去咬。

    “别吃太急,小心烫。”谢北舟叮嘱。

    许乐芙闻言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呼呼吹了几下就忍不住将羊腿送进了嘴里。

    “唔,好烫,可是太好吃啦,”她一边被口中的羊肉烫得不停地吐着舌头,一边还含含糊糊地夸,“我就知道王爷烤得一定好吃。”

    谢北舟低笑一声,没有提她之前还一脸不相信自己会烤全羊的事,只是手中的银刀还在继续滑动,很快,另一只羊腿也被割了下来。

    许乐芙嘴里还在嚼,就见面前摆着的碗中又多了一只羊腿,于是她将手中还未吃完的放在一边,然后拿起了另一只羊腿喂到了谢北舟嘴边。

    “王爷辛苦了,你也快吃吧。”

    许乐芙甚至还“啊”了一声,想要亲口喂给他吃。

    谢北舟没想到竟然能从许乐芙手中夺食,倒也没推诿,便真就着许乐芙的手咬了一口羊肉。

    与汪阳等人远远坐在另一头的韩子风一直默默注视着谢北舟和许乐芙,他见两人一会儿你喂喂我,一会儿我喂喂你,就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真没想到他这平日不苟言笑的好兄弟,竟也搞起了肉麻互喂这一套。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之后,刚想小憩一会儿,猎场内却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雨点。

    谢北舟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都去马车里躲雨。”

    说完他便一把抱起了许乐芙,将人快速抱到了马车之内。

    还好此次随行的人并不多,汪阳和田七上了韩子风的马车,其余人则是挤在了放随行物品的马车内。

    待所有人都躲进了马车后,飘零的小雨瞬间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开始不要命一般地砸向了地面。

    许乐芙将马车帘子拢好后,就听谢北舟问道:“下雨了,是不是很扫兴?”

    “没有啊。”

    许乐芙重新钻进了谢北舟的怀中,还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软声道:“王爷完成了想做的事,我也体验到了打猎的乐趣,所以今日一点也不扫兴,我很开心。”

    谢北舟的胳膊揽住她的后背,将人紧紧圈在了怀中。

    他的思绪跟着许乐芙在他怀中一拱一拱地飘上飘下,忽然间他就觉着,今日的阿芙好像又主动了些,还变得更爱撒娇了。

    自然,这样的变化他乐见其成。

    第65章 生辰宴王爷,求您个事儿呗

    猎场中的雨越下越大,京城内的天气却是晴空万里。

    王府内。

    郑管家操心地在花园旁转来转去,不时地叮嘱着:“悠着点儿,这花可名贵着呢!”

    除了搬花的下人们,还有拎着水桶四处浆洗洒扫的,搬着木梯到处张灯结彩的,总之整个王府都看起来一片忙碌。

    “叔父,这给侧妃娘娘办的生辰宴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了?等王爷回来会不会怪您花销太大?”

    说话的人是郑管家的亲侄子,他从十二岁便开始跟着郑管家在王府里讨生活,到如今也有十五个年头了。

    他知晓王爷不怎么管王府里的账,几乎都是全权交给了叔父在打理,可即便如此,这回叔父给侧妃娘娘举办生辰宴的阵仗好像过于隆重了些。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出于担心叔父,怕王爷回来看到如此阵仗,会怪罪叔父花了太多银钱。

    毕竟这批刚运来的花卉便是他亲自去采买的,因此这里头花了多少银钱他十分门清,要知道几年前王爷班师回朝之时,太后娘娘为其办的庆功宴都没有如此大的阵仗。

    郑管家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按我说的照办便是。”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若没有王爷的首肯,他哪儿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爷出去打猎前,特意吩咐了他要好好为侧妃准备生辰宴。

    当时他吃不准该以什么样的规格来准备,便多问了一句,王爷却只用了一句话来回应:本王的生辰宴该如何办,你便如何准备

    得了王爷的准话后,郑管家心里便有了底。

    其实王爷几乎不过生辰,更是从未办过什么生辰宴,但若是当真要办了,其实现下这个阵仗还不够看呢,他家王爷,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思及此,郑管家又看了一眼侄子,到底是自家人,还是多提点了一句:“你只要知道,要把侧妃娘娘当成王爷

    一样尊重就是了。”

    见侄子立马郑重地点了点头,郑管家便放心地将盯着众人干活一事交给了他,“你盯着些,我还要去里头对宾客名单。”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宾客的名单该早些定下来才是。”说着,郑管家便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另一头的谢北舟一行人待雨停后便开始原路返回,因着比原定的返程时间要早,终于还是在天黑前赶回了王府。

    只是从猎场回来后,谢北舟又开始变得早出晚归起来,通常是许乐芙已经睡着了他还没回来,等到第二日早晨醒来身侧也没人,只是摸摸床榻还有余温,才让人确信他曾回来过。

    谢北舟着实是忙了几日。

    此时他正身处刑部大牢内,潮湿的霉气混着恶臭与血腥味一道在牢房内弥漫而开,可坐在交椅上的谢北舟却神情闲散地看着眼前那个被锁在十字木架上的男子。

    只见他忽然啐出一口污血,“摄政王问多少遍我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满身血污,狼狈至极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罢官了的庄项。

    他已被关进这大牢两日,挨了数不清的鞭子,可仍旧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吐露背后之人的秘密。

    只因为他深知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可只要他背后之人一日不倒,便能给谢北舟多添一日的堵,他何乐而不为?

    似是知晓庄项心中所想,谢北舟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还指望着你背后的人救你?他如今自身都已难保。”

    谢北舟缓缓起身,走到了庄项面前,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眼前之人惊疑且痛苦的表情,又接着开口。

    “你们勾结大周的罪证,本王已经悉数收集齐全,你以为此番对你严刑拷打,当真是为了撬开你的嘴?”他冷嗤一声,“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庄项脸上的神情一滞,没想到谢北舟竟然已经将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本王原本以为,你们这群老鼠顶多是在大夏之内作乱,却不曾想,你们竟还勾连了大周,难怪朝廷每每想招顾大将军回京时,大周总能恰好在边关作乱从而牵绊住顾大将军的脚步,就连顾小将军此次入京,你们也没少下功夫阻拦,如此大费周章地阻止本王与顾家接触,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谢北舟见庄项不再出声,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扔下一句“放心,你背后之人很快就会来这儿和你见面了”便转身离开。

    只是他的腿刚要迈出大牢,便听身后之人笑得癫狂,谢北舟本不欲理会,可庄项却忽然停下了笑声,说道:“呵,你以为你彻底赢了吗?”

    谢北舟离去的脚步一顿。

    紧接着庄项声音似淬了毒一般,恶狠狠道:“你以为我就没后招吗?谢北舟,我为你准备了这世上最难解的毒药,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哈哈哈哈!”

    谢北舟思衬一番,庄项的手下,他已悉数控制收押,唯一的漏网之鱼便是他府里那个,于是他转身,淡然道:“是那个叫阿曲的丫鬟吧?”

    庄项的笑声戛然而止:“竟然连这也被你发现了。”

    谢北舟:“要怪就怪你做的太明显,那丫鬟此前送给阿芙的手链,其实是你做的吧?”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用得上波斯传过来的金丝,所以自从谢北舟发现了那条手链起,他就一直派人盯着那丫鬟,果然发现她私下里同庄府的人有来往。

    谢北舟接着道:“还有,阿芙每次出府,都能碰到你,即便你不露面,却也一直暗中尾随,都是那丫鬟在通风报信。”

    庄项再次激动起来:“是又怎样?许乐芙本该就是我的妻,是你把她抢走了。”

    谢北舟眼神一沉,随即冷笑一声:“别说的你好似很深情一般,其实你根本不是喜欢阿芙,你不过只是想抢本王喜欢的人罢了。”

    其实谢北舟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庄项的意图,若他当真爱阿芙,就不可能把她送到自己身边做卧底,既然送出来了现在却又后悔,无非是因为他见自己爱上了阿芙,这才起了争抢之意罢了。

    谢北舟紧紧盯着庄项,冰冷的眸色透出狠狠厉,“你放心,虽然阿芙同你没关系了,但本王会让她见你最后一面的。”

    自然,得等庄项化成灰后,才有那个机会-

    翌日,终于到了许乐芙生辰宴的日子。

    可许乐芙一早起来还是没见着谢北舟,倒是梳洗打扮过后,徐云杉和她的小姐妹们先到了王府。

    茶厅之中,许乐芙见道徐云杉很是惊喜,问道:“你们怎得来的如此早?”

    徐云杉笑答:“我夫君这几日都跟着王爷在忙,所以他特意交代了让我们早些来陪你。”

    原来如此,许乐芙想了想,应当也是谢北舟有交代过韩小侯爷吧,算他还有良心。

    徐云杉几人来得太早,宴席还未开始,许乐芙便想着大家一起去花园走走,王府这两日多了不少名贵的花,她们一定会喜欢的。

    可她还没开口说话,这时却忽然有小厮进门。

    只见那传话小厮恭敬地行了礼,道:“侧妃娘娘,外头有位声称是您妹妹的女子一直在闹事,说要见您。”

    许乐芙攒眉,许善月来做什么?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宴,她可不想见到什么晦气的人,于是道:“不见,把她赶走便是了。”

    那小厮却又说:“那女子说同侧妃娘娘说几句话便好,可她没有请柬,奴才们也不敢放她进来,只能又赶又骂,可她偏赖着不走,外头还有不少宾客,小的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来请示侧妃娘娘。”

    一旁徐云衫听自家夫君说起过关于许乐芙从前在丞相府的遭遇,也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许善月,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今日王府热闹,往来宾客也多,你那妹妹如此闹下去影响不甚好,不如就让她进来,看看她要说什么吧?总归这儿是王府,她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

    许乐芙闻言又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小厮道:“那你让她进来吧。”

    许善月被引路的小厮带到许乐芙面前时,徐云杉已经带着其余人去了其他地方以作回避。

    许乐芙甫一抬眸,竟生生地被从门扉后头出现的许善月吓了一跳。

    离上一回见她好像也没有过去太久,可许善月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后老了十岁一般,惨白的脸色衬得眼下两团青黑愈发明显,还有那布满眼白的红血丝,都让人一眼便瞧出,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许乐芙眉头一皱,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回回见到许善月她都得冷嘲热讽自己一阵,许乐芙以为这回也不例外,可下一瞬,她便听到“噗通”一声,眼前的人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许乐芙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姐姐,从前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许善月神情悲怆,已然再顾不上自己的尊严,她一把拉住许乐芙的裙角,求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夫君,向摄政王求求情?”

    许乐芙一把拉回自己的裙角,一头雾水道:“什么求情?庄项怎么了?”

    “我夫君还有他父亲,都被摄政王抓进了刑部大牢,已经两日了,我求遍了所有能找的人,可都没有人愿意帮我,摄政王不是很宠爱你吗?我求求姐姐帮帮我吧。”

    许乐芙听明白了,原来是庄项被王爷抓走了,这天大的好事,王爷怎么都不同她讲呢!

    许善月见她不说话,还想开口再求,可许乐芙却很快一口拒

    绝道:“你别说了,你夫君那是罪有应得,想让我帮你,绝无可能。”

    抛开庄项的为人不说,再退一万步讲,以她和许善月的关系,怎么着都是不可能会帮忙的,许善月明明也深知这一点,可还是求到了她面前,想来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许乐芙不想再和她废话,于是大声吩咐:“来人,把她赶出去。”

    说完她想了想,又很快改口,“多找几个人,把她赶远点。”

    省得她还在王府门口闹事。

    许乐芙的话音刚落下,很快便有两个小厮从门后进来,一左一右架起了许善月将她往外拖。

    而许善月起先还在苦苦哀求,可见许乐芙丝毫没有反应,哀求声很快变成了咒骂声。

    各种粗俗的辱骂声此起彼伏,好在王府的小厮都是脑袋灵光的,怕这人惊扰到今日的宾客,很快扯了抹布将她的嘴堵上,把人从后门带出去了。

    谢北舟回来的时候,便远远瞧见了小厮堵住许善月嘴的场景,他认出了这是庄项的妻子,随即眉头一皱,快步走到了茶厅。

    茶厅中,耳根子刚清净的许乐芙正想喝口茶水,眼角忽然瞥见谢北舟的身影,当即眼睛一亮,放下茶盏便哒哒哒跑到了他身前。

    她已经几日没有见到谢北舟了,就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宴,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王爷~”软糯又黏糊糊的嗓音响起,许乐芙在离谢北舟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随后朝他伸出双手。

    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正在撒娇求抱抱。

    下一瞬,许乐芙就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北舟将人抱着坐到了椅子之上,许乐芙脑袋还不停地蹭着他的胸膛。

    呜呜就是这个熟悉又柔软的触觉,几日不埋,许乐芙才发觉自己到底有多喜欢王爷的这对起伏。

    知晓许乐芙太久没见自己,谢北舟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蹭着,只不过在他的视角中,每一夜他都是抱着许乐芙睡的,只是他回来的太迟,许乐芙都已熟睡并不知情。

    直到她越来越过分,用脑袋蹭就算了,还开始上手。

    今日王府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谢北舟怕自己会压不住,于是咬着牙道:“别太过火,不然灭不了火看你怎么办。”

    许乐芙吐了吐舌头,也知道此刻不能乱来,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心虚地拿起了一旁案几上的茶盏,讨好道:“王爷,刚从外头赶回来,渴了吧?”

    “嗯。”谢北舟接过茶盏,很给面子的打算喝上一口,接着就听怀中人又开了口。

    “王爷,求您个事呗。”许乐芙软声嗫嚅着。

    “叮——”

    茶盖重重磕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谢北舟的心情却陡然变得沉闷起来。

    阿芙,最终还是要开口替庄项求情吗?

    第66章 晋为正妃今日一整日本王都陪着你

    许乐芙见谢北舟低垂着眼睫,半晌都没说话,于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

    谢北舟心里不想接这话,可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不去搭理许乐芙,只能嗓音有些涩然地回应:“你想求什么?”

    许乐芙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于是抬手环上了谢北舟的脖颈,软声道:“求王爷今日一整日都和我待在一起,好不好?”

    一想到两人都已经好几日没贴贴了,也不知道今日过后是不是又会很难见到谢北舟,所以即使现下两人还没分开,她便已经很难受了,所以趁着人还在,自然是要多争取些能和谢北舟待在一处的时间。

    许乐芙抿唇,脸颊肉随之鼓起,她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等待着谢北舟的回话,可谢北舟却看着有些出神的模样,紧紧闭着唇没有说话。

    她以为谢北舟这是没办法答应自己了,也知道他最近是有些忙,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抱怨道:“今日可是我生辰,先前不是王爷说要陪我一起过嘛。”

    谢北舟垂眸,望向怀中眼巴巴盯着他看的许乐芙,良久,才有些找回自己的嗓音,“你要求的,便是这个?”

    许乐芙当即点了点头,道:“是啊。”

    谢北舟舔了舔唇,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乐芙瞧,“再没别的了?”

    “唔,我想想啊。”

    见许乐芙果真撇着嘴开始认真思考的模样,谢北舟的手不自觉地缩紧,又有些开始害怕她张口。

    “没了”,许乐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只知道此刻只想两人待在一起,于是她再次撒着娇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软声道:“王爷是还想让我求什么吗?”

    谢北舟轻轻舒出一口气,将怀中人拢得更紧,随口道:“你可以多求些金银珠宝。”

    许乐芙闻言嘴角微微往下撇了撇,语气中颇有些埋怨道:“王爷就想着用金银珠宝打发我。”

    这两日谢北舟人虽不在府中,可珍玩珠宝却是如流水般一箱又一箱地抬到她面前。

    起先许乐芙收到这些当然兴奋又欢喜,可后来她很快便意识到,只要金银珠宝不断,谢北舟就没空陪她,他这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府中无聊,才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谢北舟自然听出了听出了许乐芙话中不满意的语气,他低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因为抱怨而气得肉肉鼓起的的脸颊,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随后他笑意漫开,一口答应下来:“好,不打发你,今日一整日本王都陪着你。”

    “真的?”许乐芙激动地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欣喜问道。

    “自然。”

    温热的唇瓣裹挟着炽热的气息,随着话音一同落下。

    “那”许乐芙被倏地堵上了唇,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散成阵阵低息,从她的喉间缓缓溢出。

    几日未贴贴的抱怨化成热情,许乐芙开始主动地回应着,两人的呼吸很快都乱了起来。

    半晌后,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锣鼓声,许乐芙这才想起,他俩还在茶厅,要是有人路过就不好了。

    于是她微微侧头,避开了谢北舟的唇,开口时嗓音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甜腻微哑,问:“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因为许乐芙的不配合,谢北舟的吻偏移了方向,最后落在了那上扬的嘴角处,可他却仍未停下动作,依旧不停地在那处厮磨舔舐,仿佛没有听到许乐芙的问话一般。

    许乐芙见状又用手推了推谢北舟的肩膀,他这才停了下来,道:“应当是府里请来的戏班子开场了,想去听吗?”

    “不想。”许乐芙没有丝毫犹豫,摇了摇头道。

    谢北舟一怔,之前常听许乐芙提起看戏文的经历,还以为她很喜欢看戏,这才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过来,却没料到她竟毫不犹豫地说了不想看。

    “不喜欢看戏?”他问。

    许乐芙不喜欢看,谢北舟自然也不会勉强她看,他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想弄清楚小姑娘的喜好。

    “也不是不喜欢看,”许乐芙声如蚊蚋,“只不过我现在更想和王爷待在一块儿。”

    现在这个时辰,受邀来的宾客应该大部分都已经到了王府,如果出去看戏,她和谢北舟势必会被众人一直盯着瞧,那岂不是没办法好好和王爷待在一处了。

    谢北舟轻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便不看了。”

    “可我们就这么把宾客扔在外头看戏,主人家却不出去招待,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许乐芙又有些担忧地问。

    谢北舟:“迟些出去,没人敢说什么。”

    有了王爷的保证,许乐芙放心了很多,她点点头,却忽然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她抬头期待地看着谢北舟,道:“我想到可以求王爷什么事了。”

    说完她一顿,眨了眨眼睛,一副等着谢北舟开口问的模样。

    “什么?”谢北舟配合地问。

    许乐芙:“我想吃长寿面,王爷能做给我吃吗?”

    “好,”谢北舟一口答应,“不过,先告诉本王,长寿面是什么样的?”

    许乐芙有些惊讶,“王爷都不知道什么是长寿面就答应了吗?一会儿不会做怎么办?”

    “不会做,学便是。”谢北舟轻描淡写道。

    虽然谢北舟说的轻松,但许乐芙已经做好了他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最后还是要她自己亲手做长寿面的准备。

    可在看到自己只是教了一遍如何擀面,谢北舟便能像模像样地擀出面条后,许乐芙还是不得不佩服,脑子好的人就是学什么都快。

    见谢北舟自己也能做得很好后,许乐芙便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他对面,静静地欣赏着谢北舟做长寿面的样子。

    画面太过美好,惹得许乐芙忽然觉得让如此俊俏又金贵的脸庞出现在灶台的烟雾缭绕之中是种罪过。

    其实方才她说想吃王爷亲手做的长寿面,只不过是想撒撒娇,于是就随便这么一说,还真没想过谢北舟会一口答

    应下来。

    “你笑什么?”谢北舟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谢北舟的问话后,许乐芙摸了摸自己的两颊,才发觉她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状态。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欣赏谢北舟的美貌,于是胡扯了个理由:“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过来。”谢北舟倒是没有追问,只是手上还不停动作着。

    许乐芙起身走了过去,见锅中的长寿面不停地冒着白气,应当是快要熟了。

    “还想加什么?”谢北舟问。

    “鸡蛋必不可少。”许乐芙说着左瞧右瞧,想看看还有什么能加的,于是她拿了个小筐,从摆在案上的菜当中挑挑拣拣,随后一股脑都加了进去。

    一碗满满当当又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很快出锅。

    “王爷也一起吃,”将长寿面端到桌上后,许乐芙又转头拿了两双筷子,“都说吃了长寿面,福气长长不会断,以后我们的生辰都分着吃,那就有两份福气啦。”

    说完,她就拉着谢北舟坐下,两人就这么头碰着头,分食起一碗长寿面。

    没想到谢北舟头一次煮面味道竟还不错,只是面条擀得有些粗了些,许乐芙吃了几口后,侧头想要夸夸他,却发现谢北舟一直在挠脖子,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王爷怎么了?”

    谢北舟:“没什么,可能是被虫子咬了。”

    厨房之地到底是油烟重了些,也许是谢北舟有些不适应,于是许乐芙道:“那不如别吃了,我去找点膏药给王爷擦一下吧。”

    谢北舟闻言却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些许有些痒罢了。”

    他不想扫了许乐芙吃长寿面的兴致。

    许乐芙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心想快些吃完,还能早点去陪谢北舟上药。

    一碗面两人分着吃,很快就见了底,许乐芙最后想喝一口汤底时,外头青容却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方才她将徐云杉等人带去了后花园,等返回茶厅时里头却一个人也没有了,她便一路问了过来,才知道侧妃和王爷竟跑到厨房里头去了。

    青容匆忙朝两人行礼过后,急道:“侧妃,宫里来了圣旨,说是要您亲自接旨。”

    “给我的圣旨?”许乐芙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谢北舟。

    谢北舟朝她递去一个安定的眼神,许乐芙当即放下心来,于是便跟着青容走了出去。

    王府后花园中,戏班子早已停下了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所有宾客也都站起了身,等着许乐芙前来听旨。

    许乐芙三人赶到后花园后,那宣旨太监便掐着细嗓,高声道:“听旨。”

    所有人应声恭敬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朕奉太后慈谕,摄政王侧妃许氏,贤良淑德,温恭允协,柔明婉顺,德容兼备,乃宗室之表率。

    今特晋为摄政王正妃,赐金册宝印,以彰懿德,以正名位,钦此!”

    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四周一片寂静,似是都有些不敢相信,许乐芙竟然就这么从侧妃升到了正妃之位。

    包括许乐芙自己也是有些愣住了。

    虽然谢北舟早就同她说过晋位分一事进行的很顺利,可自打那之后迟迟都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她还以为此事还需要等很久呢,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圣旨就到了。

    倒是跪在离许乐芙最近的徐云衫先反应了过来,悄声道:“王妃,快接旨。”

    许乐芙头一回被唤王妃,过了几息才倏地反应过来徐云衫是在同她讲话,于是连忙“哦”了一声,双手高举过顶,恭敬道:“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宣旨太监将手中圣旨郑重交入许乐芙的手中,随后笑道:“恭喜王妃了。”

    圣旨宣读完毕,所有人起身,

    许乐芙捏着手中的圣旨还有些没回过神,可周围的人不管先前同许乐芙熟不熟悉,此时却纷纷涌到了她身边同她道喜。

    其中不乏一些虽然因着摄政王面子来参宴,却丝毫看不上许乐芙的人,她们原以为许乐芙作为一个侧妃能让王府替她摆出如此阵仗的生辰宴,不过是一时受宠罢了,待往后摄政王有了正妃,哪里还容得下她如此嚣张?

    可偏偏人家却忽然从侧妃升到了正妃。

    这下她们都反应了过来,看来这位摄政王妃果真是极受宠爱了,大家也都知道摄政王不好巴结,那么眼下说不定可以从许乐芙这儿当做开口,只要能和王妃打好关系,还愁巴结不上王爷吗?

    许乐芙被人群簇拥着,“恭喜”和“同喜”声此起彼伏,可她心中最想一同分享喜悦的谢北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离她微远之处。

    她努力昂起头,那带着喜悦的目光才穿越人群找到了谢北舟。

    第67章 夫人夫人人美心善

    站在人群之外的谢北舟薄唇紧抿,紧紧皱着眉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乐芙一边反复朝着身边众人说着“失陪”,一边费劲地拨开人群走到了谢北舟身前。

    走近之后,她才瞧见谢北舟脖子上那片红好似更严重了,她眉头一皱,有些担忧道:“王爷,你的脖子还是快些上药吧。”

    谢北舟很快收起脸上严肃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衣领拢了拢,挡住了那片红,随后刚想开口说话,一旁的郑管家就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午宴可以开席了。”郑管家恭敬道。

    谢北舟轻轻嗯了一声,朝着许乐芙伸了伸手。

    将自己的手递到谢北舟的掌心之中后,许乐芙目光落在他的脖间,接着就想抬起另一只手拨开他的衣领看看那片红。

    可谢北舟却身体微微后仰,躲开了她的手,道:“先入席吧,寿星不在,宾客都该饿肚子了。”

    “噗。”许乐芙闻言忽然捂嘴笑了起来。

    面对谢北舟不解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当即学着谢北舟的嗓音开口道:“我以为按王爷的脾气,应当是说"让她们饿会儿,也没人敢置喙什么"。”

    谢北舟轻笑一声:“那便让她们饿着吧,就说是本王夫人发话了。”

    许乐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脸便噌的一下爆红。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称呼,她也曽听别的男子会如此唤自己的妻子,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北舟在说到夫人二字的时候,咬字都加重了些,嗓音还尤其的暧昧低沉。

    就好像是知道她会喜欢,特意用了这样的声调。

    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许乐芙抬眼望去,正好撞入了谢北舟炽热滚烫的眼神,烫得她忽然心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都是人,许乐芙觉得她一定会忍不住扑到谢北舟的怀里好一顿蹭蹭。

    她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郑管家和青容,果见两人脸上都笑眯眯地看着她和谢北舟,于是她扭捏着小声道:“让别人饿肚子不太好。”

    “嗯,夫人人美心善,见不得别人饿肚子”,谢北舟低笑一声,“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入席吧。”

    听到谢北舟已是很自然地唤自己夫人,许乐芙的小脸又红了三分,随后才嗫嚅着说了声“好”-

    王府的下人们将后花园中的宾客们尽数引入席面后,不多久,谢北舟便牵着许乐芙一同入了座。

    今日午宴上的菜肴都是照着许乐芙平日里爱吃的来备下的,可许乐芙的心思却没有在这满桌的美食上,反而每吃两口,就要去看看谢北舟的脖子。

    她见谢北舟一直皱着眉头,脖子上那处红的范围好似也变得

    越来越广,已经开始朝着衣领之上蔓延而开。

    “王爷,你要不还是先去擦点药吧。”许乐芙担忧道。

    此时午宴时间已经过半,谢北舟见状也不再坚持,道:“确实有些痒了,你先吃着,本王自己回去上药。”

    许乐芙闻言就想起身,“我来帮王爷上药。”

    “听话,”谢北舟一把按住了正想起身的许乐芙,“本王又不是手断了,可以自己上药,而且这是你的生辰宴,你不在不太好。”

    许乐芙看他一眼,脸上还是写满了想要跟着一起去的神情。

    谢北舟看了出来,安抚道:“总要留一个主人家镇镇场子吧。”

    “好吧。”许乐芙撇撇嘴道。

    虽然她现在是王妃了,但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镇场子什么的还得是谢北舟,只要他人坐在这儿,就出不了什么乱子,于是又开口道:“那王爷快去快回。”

    “好。”他笑着摸了摸许乐芙毛茸茸的脑袋,这才起身离开。

    摄政王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而谢北舟和许乐芙两人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公,更是得到多方关注,因此谢北舟甫一起身,所有人的余光便若有似无地飘向了两人。

    自然,也都瞧见了摄政王有急事离开还不忘安抚王妃的这一幕,众人不由得感叹,这还是她们从前认知中那位不近女色,每日都冷着一张脸的摄政王吗?

    方才谢北舟人还在,纵然有人存了巴结之意,却也没人敢上前敬酒,现下他人一走,便马上有那心思热络之人端着酒樽走到了许乐芙面前。

    许乐芙心中默念“她得镇场子,不能给王爷丢人”,于是便端起了酒樽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只不过,她的酒樽中倒的只是茶水。

    可她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人,不多时竟又来了一片端着酒樽前来敬酒的。

    许乐芙只能强装镇定一一应付,心里却是一片哀嚎,只盼着谢北舟能早些回来。

    谢北舟一出门,汪阳和田七便立马跟了上来。

    两人跟随他多年,一眼就瞧出了王爷身体不适,于是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们二人,一人去传御医,”谢北舟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也开始起了一层薄汗,他强忍着身上传来的不适感,接着开口,“还有一人,去把王妃身边那个叫阿曲的小丫鬟拿下,另外,去搜一搜她的屋子。”

    两人当即领命并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待太医院院判徐御医赶到东院的时候,谢北舟已经有些呼吸急促起来。

    徐御医甫一进门,便瞧见了摄政王散着衣襟,脖子上还一片红肿的模样,他当即大惊失色,背着药箱就赶紧上前替摄政王诊脉。

    “如何?”谢北舟话都已经有些说出来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时间竟连吞咽唾沫都有些困难起来。

    “王爷今日都吃了些什么?”徐御医问。

    “一碗本王亲手下的长寿面。”

    谢北舟拧眉,那面他和阿芙都吃了,况且还是他亲自做的,应当没有问题才对。

    徐御医又问:“里头可有什么食材是王爷平日吃不得的?”

    谢北舟摇了摇头,“本王没有吃不得的东西。”

    徐御医闻言眉头深深皱起,他观摄政王的脉象和症状,像是食不合的症状,可摄政王却说他没有吃不得的东西,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田七从门外进来,神色严峻地禀告道:“王爷,王妃身边那个小丫鬟自戕了,这是属下从她房里搜出来的。”

    谢北舟见田七手中捏着一个瓷瓶,艰难开口道:“拿给徐御医瞧瞧。”

    “是。”

    田七将瓷瓶递给了徐御医,提醒道:“里头是虫子,徐御医小心些。”

    徐御医闻言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朝里头看去。

    “这!”只一眼,徐御医便当即将那盖子回盖得严严实实,“这是西域蛊王,寒冰蛊母虫。”

    谢北舟心一沉,寒冰蛊,此前他有所耳闻,听说这寒冰蛊分为母虫和子虫,子虫身上带着西域最恶毒的毒性,解药极其难配制,而就算吃了解药也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运气。

    并且中毒者前六日不会有任何不适,甚至脉象还会伪装成强劲有力的样子,光靠诊脉根本发现不了中毒,只待第七日才会开始全身体温下降,直至发现中毒时再去配制解药,此时早已回天乏力。

    这蛊虫是剧毒,可也极难豢养,说是万里挑一的存活率也不为过,谢北舟怎么也想不到,庄项竟会用这东西来对付自己。

    徐御医欲言又止,中了寒冰蛊毒之人前六日不会出现任何症状,可王爷现在身上却出现了喉头肿胀,皮肤瘙痒的症状,这也着实有些怪异。

    可他此刻也不敢赌王爷到底有没有中这蛊毒,只能道:“老臣先为王爷缓解身上的症状,至于这蛊虫的解药,还需要老臣花些时日才能配制。”

    说完,他便拿出银针替谢北舟扎了几针。

    谢北舟看着皱着眉替他扎针的徐御医,问道:“徐御医有多大的把握能配制解药?”

    徐御医沉默着将银针一根根拔出,良久,才回应道:“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谢北舟指节不自觉掐入掌心,徐御医已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高明之人,若是连他都配不出解药,那自己应当是必死无疑了。

    待徐御医离开之后,汪阳和田七都一言不发地垂首站在一旁,两人一时间都很难接受王爷竟然会中如此恶毒的蛊毒。

    最后还是谢北舟先开了口。

    “去告诉王妃,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今日陪不了她了。”

    “丫鬟下毒一事不要告诉王妃,免得她自责,你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说那丫鬟回老家了。”

    “还有,让她今晚回春堂院睡吧。”

    “对了,晚上给她准备的烟花别忘记放了。”

    谢北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可莫名的,他却有一种自己在交代后事的错觉-

    许乐芙等到了午宴结束都没能把谢北舟给盼回来。

    “臭王爷,还说马上回来。”她小声抱怨着,可人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东院,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也不知道谢北舟脖子上的不适好些了没?

    她甚至开始觉得,如果不是她说要让谢北舟给她做长寿面,那谢北舟就不会被厨房的油烟给熏成这样,到底还是怪她。

    此事因她而起,因此许乐芙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还特地折进去采了一些花来,打算拿去给谢北舟赔罪。

    好不容易走到了东院,她远远地便瞧到汪阳和田七都守在谢北舟的寝房门口,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就想往里走。

    可汪阳却伸手将她拦下:“王妃,王爷身体不适,吃过药后已经睡下了,他说让您安心在前院过生辰。”

    许乐芙一愣,没想到谢北舟的脖子竟然如此难受,到了要吃药的地步吗?

    她心里愈发愧疚,于是道:“好吧,那我能进去看看王爷吗?我不会吵到他的。”

    汪阳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那帮我把这花带给王爷吧,他醒来看到花心情也能好些,”许乐芙叮嘱着,“记得王爷醒来后一定要给他看哦。”

    汪阳这回点了点头,接过了许乐芙手中的花。

    许乐芙见汪阳答应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东院,可离开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想着再回去叮嘱汪阳,等王爷醒后要马上派人来通知她。

    可她才走到院门口

    ,就听到了汪阳正在吩咐下人,要把她带去的花扔掉。

    许乐芙连忙上前,一把抢回了那些花,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扔我的花?”

    只是她马上又觉得有些不对,汪阳并没有理由要扔她的花,没有谢北舟的吩咐,他肯定也不敢这么做,于是她接着道:“王爷醒着,对吗?”

    汪阳见瞒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那他为什么要你扔了这花?”许乐芙盯着汪阳又问。

    “因为王爷他说娇花开得再好,也不过几日光景就会枯萎,让人看着烦心,这才让属下拿去扔了。”

    第68章 没想到竟是又回来了吗

    许乐芙闻言拧紧了秀眉,谢北舟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伤感,竟连花都见不得了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费心挑来的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王爷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花了,现在,她只想见见谢北舟,于是她问道:“那王爷醒了,我现在能进去了吧?”

    汪阳还是那句话:“王爷不舒服,暂时不能见人。”

    之前受了剑伤都不怎么吭声的人,怎么今日脖子红了会反应这么大,许乐芙深觉不对劲,又问:“王爷他到底怎么了?是生什么病了吗?”

    可接下来不论她怎么问,汪阳都只有一句“王爷没事,只是在休息而已”。

    见不到谢北舟,许乐芙最后只能有些丧气地离开了东院。

    “青容,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有些不对劲?”许乐芙脸上的表情耷拉着,朝着身旁的青容问。

    青容见她难受,安慰道:“可能是王爷这几日太累了,所以才想着歇息会儿,今日是王妃的生辰,您该开心些的,王爷还替您准备了很多惊喜呢,也许等晚上回去,王爷就好了呢。”

    许乐芙轻叹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决定等迟些再回东院看谢北舟。

    只是她心里头装着事,接下来的生辰宴许乐芙只觉得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捱到将宾客们都送走后又草草用了晚膳,她本想早些回东院去看谢北舟,可郑管家却说王爷备下了烟花,要带她去看。

    许乐芙以为谢北舟这是在放烟花的地方等她,于是连忙跟着过去了。

    可来到王府最高的楼台之后,许乐芙四处张望着,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砰——”王府的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金红色的光点如花朵般绽放在漆黑的夜空,瞬间点亮了半边夜空。

    青容一脸兴奋道:“王妃,快看,是王爷为您准备的烟花。”

    许乐芙抬头,漫天的光亮映在她的眼眸之中,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站在她身后的青容还在忍不住感叹:“这样美的烟花,王爷定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准备下的,王妃,王爷对您可真好。”

    许乐芙其实在此之前,也只见过一次放烟花,她还记得那是三年前,严管事带着她妻子去城里逛花神会捎带上了她,便是在那个晚上,她曾远远见过一次放烟花。

    听说那日的烟花,是哪家的小公子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才一掷千金,所以那日看到这烟花的人都是沾了那美人的光。

    即便如此,因着这是许乐芙头一回见到放烟花,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也觉得那烟花美极了,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羡慕,羡慕那女子被人放在手心中疼爱。

    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现在也有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了。

    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大的烟花美景,可许乐芙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心里头涌出一阵更巨大的落寞,原本,谢北舟该站在这儿陪她一起看的。

    许乐芙撇了撇嘴,忽然就不继续待在这儿看烟花了,她转身道:“走吧。”

    “还没放完呢,王妃不看了吗?”青容有些奇怪,可许乐芙却是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爷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许乐芙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回到东院,汪阳和田七竟然还都守在谢北舟的寝房门口。

    她心中的不安愈盛,直觉告诉她,谢北舟绝对有事。现下已是亥时,往常若是没什么事,汪阳和田七早都已经离开了,更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更不用说这两人还一直拦着她见王爷。

    “王妃抱歉,今夜您回春堂院歇息吧。”汪阳语气没什么变化,开门见山道。

    许乐芙的唇紧紧地抿着,眼眶一瞬间涌出酸意,只觉得下一瞬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可她还是咬牙忍住了这股情绪。

    一开口,嗓音却有些发抖:“王爷的身体当真无碍吗?

    汪阳:“无碍。”

    这大半日下来,却什么都无法从汪阳嘴里撬出,许乐芙深吸一口气,大声朝着门那头喊道:“那王爷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出乎意料,却又如意想中的一样,门后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回应她,许乐芙简直要怀疑谢北舟到底在不在里头了。

    这下连青容都觉得有些不对了,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许乐芙,轻声唤道:“王妃”

    “没事,我们走。”许乐芙转身拉着青容就走。

    两人刚走到东院门口,郑管家这时却走了过来,道:“王妃,这是顾小将军让老奴转交给您的。”

    许乐芙面无表情地一把接过郑管家手中的东西,脚步却未曾停下,留下郑管家一头懵,不知王妃这么迟了还离开东院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径直走到了春堂院,可她原先寝房屋顶上的大洞竟还是未曾修补,许乐芙抬头看着头顶那黑黢黢的大洞,紧绷了大半日的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为什么没人来修我的房顶。”她哭得抽抽噎噎。

    青容以为她是因为怕今晚没地方睡了才会哭,于是连忙安慰道:“奴婢明日就去催催,一定马上叫人来修,院里还有别的屋子,奴婢这就去收拾,王妃你别着急。”

    许乐芙的情绪一旦发泄出来便如决堤之河一般不可阻挡,她转身抱住了青容,趴在她的肩头狠狠哭了一场。

    青容没应付过这种情况,只能拍着许乐芙的肩头好一顿安慰,好不容易等许乐芙安稳了情绪,她才松下一口气,道:“那王妃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替您收拾屋子。”

    许乐芙的眼睛哭得肿成了核桃,她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头拆开方才郑管家交给她的小包裹,见里头还有一封信,于是她抹了抹未干的泪痕,朝着还未走远的青容道:“你让别人去收拾吧,先帮我读一下信,对了阿曲呢?今日一整日都不见她人影。”

    青容脚步停下,应道:“好,那奴婢去唤人,阿曲的话,奴婢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被许乐芙这么一提,青容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今日好像确实一直没有瞧见阿曲。

    “嗯,那你先去叫人收拾吧。”许乐芙也没纠结,低头将信放在一边,看起了包裹中另外的东西。

    青容很快回来,拿起那封信快速看了一遍,她虽识字也不多,但大概还是能读懂信里头讲了什么。

    “顾小将军说很抱歉今日有事没有来参加王妃的生辰宴,他祝您生辰快乐,包裹里头有他送的礼物,还有个红檀木的小匣子,里头装着的是王妃母亲生前的贴身之物,说是顾大将军因为实在舍不得王妃母亲,便将其带到了西北,可如今您也大了,他觉着应该把这玉佩留给您,所以便让顾小将军给您捎来了。”

    许乐芙闻言连忙打开了那个红檀木小匣子,里头躺着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玉身,一股温暖的触觉随之传来。

    几乎没什么犹豫,她便将那玉佩带在了自己脖子上,暖意随之贴在心口,就好似母亲陪在她身边一般,总算微微缓解了许乐芙此时难受的心情-

    许久没回春堂院,再加上心里装着事,许乐芙昨夜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直到天微微亮才算睡着,如果不是青容进来叫醒了她,怕是要睡到午后才能自然醒。

    “王妃,醒醒。”青容轻轻拍打了她身上的锦被,将其唤醒。

    许乐芙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倏然转醒只觉头痛的厉害,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谢北舟。

    青容最是知道她爱睡懒觉,一般无事的时候不会主动唤她起床,所以她以为青容这是有

    了谢北舟的消息要同她讲,连忙半支起身子问道:“怎么了?是王爷身体好了吗?”

    可青容却摇了摇头,道:“是顾小将军来了,他说要见您。”

    许乐芙听到原来是表哥来了,顿时又卸了力就想躺下去,“表哥有说是什么事吗?”

    “顾小将军只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同王妃讲。”青容答。

    原本她是想等王妃醒了再通传的,可她见顾小将军神色严肃,怕是很急又很重要的事,这才提前叫醒了许乐芙。

    许乐芙想不到表哥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却也不敢耽搁,只能匆忙起身去见他。

    茶厅之中,顾云州没有坐在位置上等待,而是一直站在茶厅中央等待,习武之人听力极佳,许乐芙远远走来时,他便察觉到了动静,于是转身向前走了几步。

    “表哥为什么不坐?”许乐芙跨进门槛后问道。

    顾云州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一味盯着许乐芙的脸瞧。

    他听说了昨日王府替她办的生辰宴声势很大,甚至她还从侧妃晋为了正妃,顾云州听到这些的时候,固然心中酸涩,却也是打心底里替表妹开心,直到今日早晨,另一通消息传入了他耳中

    “表哥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是我的脸没洗干净吗?”许乐芙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方才太匆忙没有将脸洗干净,于是抬手挡了挡脸。

    许乐芙的脸很小,拿手挡了后便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顾云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还有她眼下的微微可见的黑眼圈瞧。

    许乐芙的肤色很白,只不过是一晚上没睡好,那黑眼圈便在白皙的脸上浮现而出。顾云州刚进京见到许乐芙的时候还没察觉出来,现下有了对比才发现,前段日子的她容光焕发,应当是过的很好,不似今日这般有些憔悴,应当是有什么烦心事所以才没睡好。

    “表妹是不是知道了?”顾云州问。

    许乐芙有些奇怪,她应该知道什么?

    站着说话有些累,许乐芙见表哥说话慢吞吞的,便想着先坐下再说,于是朝着离她最近的交椅走了两步,刚下坐下时,就听顾云州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顾云州见她一言未发的走开,以为她是伤心的紧了,于是心中更是笃定她已知晓,连忙道:“若青禾郡主当真嫁入王府我上回说的话还算数,你要是想回西北,我一定能带你走。”

    许乐芙正要坐下的动作一滞,她以为自己没睡好都影响到了听力,有些僵硬地转头,道:“表哥方才说什么?谁要嫁入哪里?”

    她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太过明显,顾云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表妹还不知情,他一时有些懊恼,气自己没有铺垫便把事情告诉了表妹。

    “是青禾郡主,要嫁给摄政王。”

    顾云州的声音再次响起,许乐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方才没有听错。

    许乐芙眉梢微沉,再开口时语气中有些不悦,道:“表哥一大早的就来同我开玩笑吗?我如今是王妃了,青禾郡主还如何嫁入王府?”

    “青禾郡主昨日知晓你晋为王妃后,连夜进宫,哭着嚷着要嫁给摄政王,更是扬言即便是做侧妃她也愿意。”

    顾云州顿了顿,眸中担忧的神色更甚,有些不忍心说出后半句话,可为了让表妹早些想清楚,他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口:“太后娘娘,她同意了。”

    茶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好半晌,许乐芙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只见她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生硬地牵起一个笑容,“害,多大点事啊,太后娘娘同意了不代表王爷也同意了嘛,王爷答应过我的,他说他不会娶别的女人。”

    顾云州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许乐芙咬了咬唇,语言开始有些混乱起来,絮絮叨叨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对,他说他不会娶别的女人,他答应过我的。”

    许乐芙的话音刚落下便抬腿跑了出去,青容见状赶忙跟上,茶厅之中顿时只剩下顾云州轻抬着手臂想要挽留,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能出声。

    许乐芙提着裙摆跑出了茶厅,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王爷不同意青禾郡主进门,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从昨日起便一直很强烈的不安感在此时被彻底放大,她的右眼皮不断跳动着,可此时她却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让自己跑得快些,再快些,她想要听到谢北舟再一次的承诺。

    好不容易跑到了谢北舟的寝房门口,汪阳和田七果然还在门口守着,可许乐芙却脚步未停,直直闯过了汪阳因为要拦她而抬起的手臂。

    “砰。”房门被她一把推开。

    虽然现在是白日,寝房内却因为拉着帘子显得有些昏暗,可许乐芙还是一眼便瞧见了半坐在床帘后的谢北舟。

    明明是要问青禾郡主的事,可话到了嘴边,许乐芙还是先问了一句:“王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北舟的语气没什么波澜。

    许乐芙又走近几步,问道:“王爷听说青禾郡主的事了吗?”

    谢北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王爷怎么说?”

    许乐芙紧绷的嗓音刚落下,便听到谢北舟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回答:“本王没意见。”

    将指甲用力攥进掌心后,许乐芙才有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从没想过,在听了谢北舟这样的话后,她竟还能用上撒娇的语气同他讲话,只是嗓音却有些发颤:“王爷之前不答应过我,不会娶别的女人嘛。”

    许乐芙等了又等,却迟迟没有听到回话。

    好半晌,顾云州的声音才再次从床帘后头传来,这回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可他却并没有回应许乐芙的撒娇,而是沉声道:“这件事是顾云州告诉你的吧?他是不是又像上回那样说要带你回西北了?”

    许乐芙听到他的语气,知道谢北舟这是在生气了,没想到,谢北舟竟然在此刻翻起了旧账。

    “是,但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谢北舟冷笑一声:“顾云州既如此执着,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王爷这是想让我离开,好给青禾郡主腾位置?”许乐芙咬着唇不敢置信。

    谢北舟冷冰冰道:“于青禾嫁入王府,你依旧是王妃,没什么腾不腾位置的。”

    许乐芙满脑袋都是谢北舟方才那句“于青禾嫁入王府”,剩下的话再也听不进去,当即受不住委屈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臭谢北舟,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许乐芙跑回春堂院后,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快速打包了几样东西,背起包袱就要离开。

    一旁青容欲言又止,她想要劝王妃留下来,却又开不了口,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王妃的,最后只能在许乐芙挎起包袱离开的时候跟着追了出去。

    自许乐芙离开后,东院又寂静了许久。

    汪阳端着又热过两次的饭菜送到了王爷的床前,劝道:“王爷多少吃些吧,您午膳便没吃,现下都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您不吃身体也捱不住啊。”

    床帘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谢北舟终于撩开了床帘,问道:“王妃走了吗?”

    汪阳轻叹一声,“回王爷,王妃已经带着包袱离开王府了。”

    谢北舟闻言有些麻木地起身下榻。

    汪阳见状跟上,“王爷这是要去哪儿?你的身体”

    “本王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别跟来。”谢北舟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东院。

    往日谢北舟只需半盏茶便能走到的春堂院,今日他却花了整整两刻钟才堪堪走到了春堂院门口。

    他不知是自己的身体原因在作祟,还是因为他不敢,不敢去看那个以后都没有许乐芙存在了的春堂院。

    “嘎吱。”谢北舟站在春堂院门口停了半晌,才终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他许久没有来过春堂院了,这满院的景色分明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可谢北舟瞧了又瞧,又总觉得好似还是有些不同。

    嗯,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许乐芙不在了。

    “啊呜。”院子角落中的大黄打了个哈欠,像是在同谢北舟打招呼一般。

    谢北舟听到响声后转头,这才看见了身体和脑袋都趴在地上的大黄。

    没想到,阿芙竟然没有带走大黄。

    他走了两步,缓缓地在大黄面前蹲下,喃喃道:“阿芙也不要你了

    吗?”

    大黄斜着眼睛看了谢北舟一眼,却连脑袋都懒得抬一下。

    “阿芙不在,你也没精神是吗?”谢北舟又问。

    可他话音刚落下,就见大黄脑袋一扬,随即吐了吐舌头,好像是在反驳谢北舟说它没精神的话。

    谢北舟见状想伸手去摸它的脑袋,觉得好似这样像是在摸许乐芙毛茸茸的脑袋一般,可大黄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大黄忽然一改趴着的姿势,瞬间起身,一边嘤嘤叫着一边摇着尾巴很快跑走了。

    毕竟是同大黄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谢北舟知道只有在见到许乐芙的时候,大黄才会嘤嘤叫着撒娇。

    似有所感一般,谢北舟僵硬着转过头,在余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砰跳着。

    阿芙,竟是又回来了吗?

    第69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会给……

    谢北舟就这么看着他的阿芙挎着一个小包裹,脸上没什么神情地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想阿芙,出现了幻觉。

    可大黄分明朝着许乐芙又扑又嘤嘤的叫着,这便说明,阿芙确实回来了。

    是哪里出错了?

    他明明一大早便派人将于青禾的消息透露给了顾云州,顾云州也果然不负他所望的马上来了王府,再到阿芙收拾包裹出走,一切明明进行的很顺利,他还说了那样伤她心的话,他的阿芙应当要头也不回地离开才对。

    “你怎么回来了”谢北舟嗓音发紧。

    许乐芙拢了拢手中的包裹,上前两步走到了谢北舟面前,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我再问王爷一遍,王爷当真很想我离开,好给于青禾腾位置吗?”

    被许乐芙这么直视着,谢北舟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违心话说出口,于是只能侧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许乐芙闻言却倏地笑了。

    谢北舟听到她低低的笑声,将头转了回来,有些不理解为何她会笑。

    许乐芙紧紧盯着谢北舟的眸子,道:“王爷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你心虚要骗人的时候,总是会侧头回避我的视线。”

    谢北舟有些错愕,他原来会这样吗?

    “其实大黄丢失的那三条领巾,我知道是王爷拿的,我们离开小院回到王府那日,我问你怀中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你便同现在这般侧头骗我说没什么,而我前一晚想替王爷将衣裳放好的时候,就在里头发现了那三条领巾。”

    许乐芙本来怒气冲冲地提了包袱离开王府时,是当真相信了谢北舟要让青禾郡主进门的。

    可在踏出王府的一刹那,她才倏地开始有些害怕,怕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于是反倒开始有些冷静下来。

    愤怒渐渐退去后,许乐芙才有些反应过来,谢北舟根本就不喜欢于青禾,甚至都没给她好脸色过,怎么会突然就同意她进门呢?

    随后她又仔细地回忆了在东院质问谢北舟的场景,虽然当时两人之间隔着床帘,可她还是看到了床帘后头谢北舟的那团影子,在说要让于青禾进门的时候,与现在如出一辙,都是微微侧了头才开始说话的。

    谢北舟这个人横行霸道惯了,从来不需要骗别人,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和动作,因此许乐芙断定,他一定是在撒谎。

    许乐芙见谢北舟不说话,便将挎在肩上的小包袱取了下来,又直接将其放在地上随后打开。

    谢北舟看着许乐芙蹲下,然后从里头掏出了一捧东西。

    直至她将那捧东西递到了他眼前,他才看清,竟是一捧花,他有些怔愣地伸手接过,却又发现这花有些不同。

    “我还欠王爷两样礼物,现下,便只剩一样了。”许乐芙道。

    谢北舟手指抚过其中一朵的花瓣,手上传来粗糙的手感。

    许乐芙没有错过他的动作,解释道:“王爷不是说娇花开得再好,也不过几日光景就会枯萎,这是通草花,只要王爷好好保管,一辈子都不会枯萎的。”

    她离开王府后,又想到了谢北舟让汪阳扔掉花时说的话,于是当即跑去长乐街,问了多好人,才终于找到了会做通草花的人。

    她让那人做了牡丹,兰花,月季,芍药还有鸢尾花,这样不论是哪个品种,都能长盛不枯。

    “这下王爷不会再将花扔了吧?”许乐芙问。

    其实当时说出让汪阳将花扔了后,谢北舟当即就后悔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阿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些花一朵一朵摘下,又满怀期待地送给了他,可他却因为怕自己七日后就会同那些花一样,枯萎后不复存在,就这样辜负了阿芙的一片好意。

    谢北舟低垂着眼睫,紧紧盯着手中的花,柔声道:“本王以后再也不会扔阿芙送给我的任何一样东西了。”

    可下一瞬他抬眸,语气中还带着点幽怨的味道,“自从你欠下两样礼物后,许久都不曾有过动静,本王还以为你这个小骗子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许乐芙闻言撅了噘嘴,重重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谁才是小骗子。”

    谢北舟的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承认:“是本王”

    其实在知道自己中毒的那个晚上,他想了很多,害怕徐御医无法配制出蛊毒的解药,怕解药配制出来也不一定能解毒,又怕阿芙知道他中毒后愧疚,难过,所以才狠了心想要将她推出去。

    可等阿芙真的离开后,他看着这空荡荡的春堂院,才发觉他最害怕的,还是再也见不到阿芙。

    谢北舟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将许乐芙紧紧箍在怀中,似是要揉入骨血一般,他告诉自己,总归还有一线生机,总归还剩六日的光景,他应当要和阿芙过好剩下的每一日才对。

    “阿芙,本王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是因为”

    可他话还没说完,许乐芙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只听她轻轻撒娇道:“王爷,今日为了找这通草花,我走了好久,现在好累啊,王爷能安静地抱我一会儿吗?”

    “好,本王抱你去歇息。”

    谢北舟止住话头,将人抱进了屋内。

    于是两人又安静地抱了很久,直到结束,彼此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方才没说完的事-

    东院膳厅,汪阳见到王爷终于肯用膳了,顿时松出一口气,暗道还好王妃没有离开,看来也就王妃能劝动王爷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吃饭的画面会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好似很多余。

    “王爷怎么不好好吃饭呢?”许乐芙知道谢北舟一整日都没吃饭后,好一阵心疼,当即拉着他来了膳厅,此刻正不断夹着菜送到谢北舟碗里。

    很快,他眼前碗里的菜便堆成了小山似的,可谢北舟仍旧一动不动,只紧紧盯着许乐芙瞧。

    “快吃呀。”许乐芙催促。

    谢北舟收回了他直勾勾的眼神,瞥了一眼碗里的菜,又瞥了一眼许乐芙。

    “本王饿得没力气吃饭了。”他一本正经道。

    许乐芙闻言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性的谢北舟,一时觉得有些稀奇。

    方才那将她箍在怀中力度可不小,哪能就突然没力气了呢?

    可许乐芙也没拆穿,知道这是谢北舟想让自己喂他,于是还真就又夹了一筷子亲手喂给了他。

    可谢北舟的眼神过于黏糊,许乐芙在喂了几筷子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吃好几口了,现在该有力气了吧?”

    谢北舟嗯了一声,他本来就打算只让阿芙喂两口,毕竟阿芙也得吃饭,方才他就是忽然有些忍不住地想让阿芙多看看他。

    见谢北舟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后,许乐芙也开始了用膳,她一改从前大口吃饭的速度,变得细嚼慢咽起来,谢北舟也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待两人用完膳,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这时汪阳站在一旁接收到了谢北舟的眼色,忽然开口道:

    “王爷,属下有要紧事汇报。”

    谢北舟:“阿芙,你先回房,本王同汪阳说几句话就回来。”

    许乐芙点了点头,道:“那王爷可要快些。”

    “好。”谢北舟笑着回应。

    许乐芙闻言起身走了出去,待她走远后,汪阳拍了拍掌,很快有婢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王爷,这药是今日徐御医新开的方子,只不过他说这药解不”

    “嘘。”谢北舟及时打断了汪阳的话,“不许在东院说此事。”

    中了蛊毒的事,除了他,便只有徐御医,汪阳还有田七知晓,他怕若是被更多人知晓的话,会被阿芙捕捉到蛛丝马迹。

    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很快起身离开了膳厅。

    轻轻推开寝房的门后,看到许乐芙乖乖坐在榻上,谢北舟便觉得安心不少。

    “王爷回来啦。”许乐芙一看到谢北舟进门,就立马起身上前,张着两只手臂就要钻进他的怀中。

    谢北舟也很配合地抬手,环住了许乐芙的腰,然后道:“陪本王一起处理一会儿公务,好吗?”

    许乐芙点点头,“好,我替王爷磨墨。”

    谢北舟消极了一日,公务很快堆积成山,此时想通后,知道不论如何,都该先将眼前事做好才对。

    于是许乐芙搬了把椅子到谢北舟书桌旁,一边替他默磨,一边就看着谢北舟处理公务。

    有许乐芙在身边,谢北舟的心也定了下来,他挑了些重要的先处理完毕,随后看了看有些百无聊赖的许乐芙,道:“好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这山似的公务,谢北舟这么快就都看完了吗?许乐芙不禁有些好奇地问:“王爷这么快处理完了吗?”

    “公务是处理不完的,”谢北舟站起身,直接将许乐芙一把抱起,随后低沉带笑的嗓音响起,“但总要抽空多陪陪阿芙。”

    将人抱上塌后,一切都按着往日熟悉的流程走着,将阿芙的脑袋稳稳埋进他月匈前的起伏后,两人才都觉得彼此都在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只是不一会儿后,谢北舟却察觉到他月匈前的衣襟好似被打湿了,待低头看去,才发现阿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无声地掉着眼泪。

    谢北舟的心一瞬间缩紧,当即将手抚上了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替她顺着气。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问:“阿芙都知道了对吗?”

    谢北舟的声音一出,许乐芙就再也憋不住哇唔一声大哭起来。

    从断定谢北舟在撒谎赶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了,如果不是身体原因,谢北舟怎么可能会赶她走呢?

    方才在春堂院的时候,许乐芙就已经预感到谢北舟要告诉她实话了,可她不敢听,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只要她没听见,事情就不会发生,所以慌乱间,她才出声打断了谢北舟的话。

    可用完晚膳的时候,她明明知道谢北舟是故意支开了她,她还是忍不住偷偷走回了门口偷听。

    汪阳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和谢北舟及时的打断,还有他俩这两日各种反常的行为,都在不断地提示许乐芙,她没有猜错。

    许乐芙这一发泄,直到哭累了才停下。

    此时她才抽抽噎噎地问:“所以,王爷是得什么病了?”

    谢北舟还是将他中了寒冰蛊的事告诉了许乐芙。

    许乐芙不知道谢北舟是怎么能如此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出他也许只能活六日了的话的,她光是听着,都觉得心疼万分。

    在她眼中,一直觉得谢北舟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可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会突然要死了呢?

    少女脸上的泪痕未干,甚至眼角还挂着泪珠,因着方才哭得太用力,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像只小花猫一般。

    /:.

    他的阿芙,不管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都能勾的他心痒痒的。

    很快,谢北舟身体中隐秘的地方被点燃,避无可避地朝着紧贴的地方探去。

    炽热贴上来的瞬间,许乐芙瞬间明白了什么,红着脸道:“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有这样的心情吗?”

    谢北舟压抑的嗓音吹向了许乐芙的耳边。

    “自然,本王那儿又没被毒倒,放心吧,会给阿芙很好的体验的。”

    “你也不想看本王未识芸.雨就赴黄泉吧?”

    “阿芙就可怜可怜本王吧。”

    “嗯?”

    有没有被毒倒的,许乐芙已经亲身体验到了,和往日贴贴时一样,还在生龙活虎地朝着她打招呼。

    只不过这一字一句烫人的话无孔不入地钻进了许乐芙的耳朵,却比往日任何一次都更让她害羞。

    谢北舟那可怜兮兮的眸子还在紧紧盯着她看,许乐芙便只能强装镇定,她不想再因为矜持错过这早就该到来的体验了。

    反正,她本来也早就做好准备了。

    于是她轻轻从谢北舟的怀中起来,爬到了床尾,将她一直藏在那儿的润膏和羊肠衣取了出来。

    她涨红着脸去看谢北舟,却见他脸上一丝意外的神情也没有,便知道他是已经发现过她藏着的这两样东西了。

    “王爷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北舟舔了舔唇,“昨日。”

    昨日徐御医还没来的时候,他先拿了好些膏药自己涂着,可那些膏药毫无作用,他愈来愈痒,在挠的时候,还不小心将其中一个瓷瓶滚到了床尾。

    正是在将瓷瓶捡回的时候,他看到了许乐芙藏在那儿的东西。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许乐芙闻言脸上热意更甚,看到就看到吧,反正总是要拿出来用的,今日不正是派上用场了吗?

    只是她想了想,却伸手将羊肠衣拿开,道:“要不就别用这个了吧。”

    谢北舟问:“为何?”

    许乐芙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道:“如果可以,我想给王爷留下一个孩子。”

    阿芙之前分明说过有多么害怕要孩子,可现在却为了他努力去克服恐惧,谢北舟心头涌上巨大的甜蜜,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他认真地看向许乐芙的眸子,道:“可本王不希望将来因为孩子拖累了你。”

    许乐芙没有出声,只定定地看着谢北舟,然后就听他又接着道:“你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会很辛苦的。”

    “那不是有青容郑管家她们嘛,王府总不可能要我亲自带孩子吧。”许乐芙小声反驳。

    “本王指的是心理上的累,”谢北舟到底年长她六岁,看事情总要比许乐芙全面很多,“倘若真有那一日,王府的财产都留给你,没有孩子的话,也方便你再”

    “嫁”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许乐芙小嘴一瘪,马上又要哭出声。

    谢北舟再也压抑不住眸中谷欠望,终于贴上了那让他如痴如狂的唇。

    今日的吻比往常的任何一次来得都要急,很快许乐芙就再也记不起那些悲伤的事,只一味地承受与回应。

    可就在许乐芙做好准备,以为他要踏步而来的时候,谢北舟却忽然叩起了门。

    那画册谢北舟早已烂熟于心,知晓头一次的时候会痛,阿芙的初体验,他不想只顾着自己发泄,自然是要先照顾好阿芙,其它所有,都可以排在后头。

    又将阿芙准备的两样东西一一用上,直到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他才终于推门而入

    谢北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画册上明明写了男子能战的正常时间,可谢北舟却觉得自己好似有使不完的劲,直到天微微亮才偃旗息鼓。

    好在,他一直有注意观察门后的一切,知道所有一切都好,才放心的在屋里游来荡去。

    翌日,许乐芙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黏了上来。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谢北舟正在给她涂抹着什么。

    直到光溜溜的地方再次黏上了冰凉,她惊呼一声:“唔,这是什么?”

    “消肿的膏药。”谢北舟有些心疼道。

    昨日光顾着

    不能让阿芙痛了,却不知道会肿,早知道还是该收敛着些的。

    这大白日被谢北舟直勾勾地看着,许乐芙只觉得比昨夜还羞,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连忙手一伸,边抢那膏药边道:“我自己来吧。”

    谢北舟哪儿能依她,长臂一伸,许乐芙便够不着了。

    “本王闯的祸,自然要本王自己收拾,”谢北舟轻轻将她半支起的身子重新按了下去,“乖,躺好。”

    许乐芙抢是抢不过,说更是说不过谢北舟,于是只能认命地重新躺下。

    昨夜的感觉几乎又要袭来,好在谢北舟很规矩,真的只是抹药,可即便这样,也够她难捱的了。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许乐芙也好受了很多,虽然身上还是很酸胀,却到底还是能忍,于是她便想着该起身了。

    只是她刚撑起手臂,就落入了一个怀抱,接下来洗漱,梳妆都一直抱着她,简直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瓷娃娃一般,好似放在地面就会碎掉一般。

    许乐芙终于忍无可忍,问道:“青容呢?”

    却换来谢北舟幽幽的一句:“怎么,嫌本王一个人伺候你还不够吗?”

    许乐芙深觉谢北舟愈发黏人,可想到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便狠不下心说他什么,只能任由着他摆弄自己。

    最后连去膳厅用膳,都是谢北舟抱着她去的,许乐芙看着周围人的眼神,数次想要开口让谢北舟放开自己,可每每这样的念头升起,都会因为想到他中毒而说不出口。

    两人起来的时辰太迟,便把早膳当成了午膳用着,这时汪阳却从外头走了进来。

    “王爷,徐御医来了。”汪阳不知道许乐芙已经知道此事,便说的很有分寸,反正御医本来每个月也都要来王府请平安脉。

    没想到许乐芙却直接朝着谢北舟开口道:“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

    谢北舟嗯了一声,起身道:“那你慢慢吃,等本王回来。”

    见许乐芙点头,谢北舟这才安心走了出去。

    徐御医焦急地在屋内不停地踱步,见摄政王终于来了之后,还没等谢北舟讲话就先开了口。

    “王爷,老臣有位师兄并未入太医院,可他专擅解毒,于是那日回去之后,老臣便飞鸽传书向师兄问了关于寒冰蛊一事,直到今日早晨才收到回信。

    师兄说,有没有中寒冰蛊并非无迹可寻,他曾经收治过一位身中寒冰蛊毒之人,虽然那人因为发现的迟而没能救回来,可师兄在他离世后仔细研究过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有个极小的红色小坑,若是寻常情况下,连师兄也可能会把这当成虫子咬的,可既然知道他中了蛊,师兄便沿着那小坑解刨了他的尸体,果然在那小坑附近发现了还在蠕动着的子虫。”

    谢北舟一言不发地听着徐御医解释了一长串,还没消化完他的话,便听徐御医又开口道。

    “依老臣之见,还是再确认一番王爷到底有没有中蛊比较好。”

    这便是多了一丝生的希望,谢北舟自然不会拒绝。

    要想知道摄政王身上有没有子虫钻过的红色小坑,势必要让王爷光溜溜的,于是徐御医欲言又止道:“王爷的衣裳”

    谢北舟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地便将衣裳月兑光。

    徐御医郑重说了一声“王爷,得罪了”,就开始替他做了全身检查。

    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找了三遍,也没有在摄政王身上找到红色小坑,倒是在他背上看到了很多条红色印迹。

    一看就是女子的指甲挠的。

    徐御医没想到王爷和王妃如此狂。野,饶是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谢北舟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徐御医检查了多久,他的心就七上八下了多久,直到他都快有些麻木了的时候,才听到徐御医如释重负的嗓音响起。

    “恭喜王爷,您并没有中寒冰蛊毒。”

    第70章 原来是他误会了方才好像还有一处没吻……

    谢北舟一边听徐御医解释一边重新穿上了衣裳。

    “其实王爷那日脖子与嗓子的不适只是交叉性食不合的症状。”

    他当时给谢北舟看完诊后,便去了一趟厨房,看了看王爷所说的那碗长寿面,又让庖厨检查了一番厨房里少了哪些食材。

    按庖厨的说法,油麦菜,鸡蛋,大豆,花生,土豆都明显少了且有动过的痕迹。

    而大豆和土豆放在一起煮,即便单吃对这两样食物不会过敏的人,也会有很大概率出现食不合。

    摄政王日常的餐食都是王府的庖厨精细搭配过的,所以绝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食不合问题,可偏偏那日王爷自己煮了长寿面,并且还放了如此多的食材,其中正好包含了那两样,这才导致他出现了食不合的症状。

    那症状和寒冰蛊母虫一道出现,即便知道中了寒冰蛊不会有症状,却还是难免会让人觉得谢北舟是中了蛊毒。

    “虽然不知那子虫去了哪里,不过老臣检查了三遍,王爷身上绝无子虫钻过的痕迹,王爷尽可以放心。”徐御医大松一口气,摸着胡子道。

    徐御医恭贺的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听到摄政王的回应,他还以为摄政王是知道自己性命无忧后,太过欣喜这才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不仅是没有听到回应,他也没有瞧见摄政王脸上有任何欣喜的神情,反之,他的眉头愈发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北舟在听到自己没有中寒冰蛊毒的那一瞬间,确实松下了一口气,可就如徐御医所言,他也在想,子虫分明是不见了,可既然子虫不在他身上,又会在谁的身上?

    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谢北舟身上的寒毛几乎都要竖立起来。

    那丫鬟一直在阿芙身边服侍,庄项该不会为了报复他而对阿芙

    他不敢深想,可宽松袖袍下紧紧捏成拳头的手掌却在不住地发颤。

    随后,谢北舟深深吐了一口气,朝着徐御医郑重叮嘱:“以防日后有心人还会用寒冰蛊来加害本王,烦请徐御医继续研制解药以备后患。”

    “老臣定当竭尽”可徐御医话还没说完,就见摄政王已经大步流星推门离去了。

    膳厅之中,许乐芙一口饭几乎要嚼上几十下才肯咽下,绕是如此,饭碗中米都快要见底了,谢北舟却还是没有回来。

    她一边吃一边不时看向门口,直到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只听“吱”一声,是交椅向后拖动的声音,许乐芙站起来的瞬间,谢北舟也正好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王爷,你回来啦。”她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到谢北舟怀里。

    明明才一刻钟不见,许乐芙却觉得自己好似等了谢北舟许久,尤其是知道他中了蛊毒之后,生怕谢北舟走了就不回来了。

    在这未知的日子里,她要牢牢地黏在谢北舟身边才对。

    “嗯。”谢北舟低头看去,怀里

    少女眨着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无限的眷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环手将人箍在怀中,而是反手将许乐芙的两手牵起,眼神不停在上头扫视着。

    许乐芙见谢北舟不说话,反而还牵着她的手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奇怪地问:“怎么了,我手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确认许乐芙手上没有红色小坑后,谢北舟笑答:“没什么,本王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小手才能将本王抱得这么紧。”

    听到这满是暧昧调侃的话语,许乐芙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随后轻轻哼了一声,道:“讨厌,不抱你了。”

    可一想到也许往后都不一定还能继续抱着谢北舟,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便又扭捏着重新抱了上去。

    毕竟现在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随后她又关心地问:“王爷,方才御医有说什么吗?”

    谢北舟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徐御医说已经在配制解药了,阿芙别担心。”

    许乐芙闻言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可谢北舟的视线却是忙不停地在许乐芙微鼓的脸颊上来回扫视着,随后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那洁白的脖颈上。

    将她身上衣衫未遮挡的部分都检查一遍了,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印迹,可谢北舟的心却还没有彻底落下。

    毕竟衣衫挡着的地方才是占了大头。

    方才他的眼神太过直白,阿芙立即就起了疑心,看来还得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检查一遍,以免她发觉什么。

    只要一刻没有确定子虫不在许乐芙身上,谢北舟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轻声哄道:“阿芙,我们回房吧。”

    许乐芙闻言却侧头看了看谢北舟方才没吃完,还剩大半米饭的碗。

    怕他吃的太少身体会撑不住,于是问道:“方才王爷才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吗?”

    谢北舟低垂着眼睫,意味深长道:“不吃了,想吃些别的。”

    许乐芙以为他是想吃些茶点类的东西,觉着只要不让王爷饿肚子便好,于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方才因为心里记挂着谢北舟,许乐芙也没怎么好好吃菜,光坐在那儿嚼白米饭了,于是心里的馋虫瞬间被勾起,她咂了咂嘴,又补了一句:“那我也要吃。”

    话一说完,许乐芙就察觉到抱着的身体轻轻颤了颤,震动自谢北舟的胸腔传来,半晌后,她才听到谢北舟嗓音带笑地道了一声“好”。

    两人牵着手回到寝房后,许乐芙刚坐下,满心欢喜地等着下人将点心端来,可谢北舟却非要黏上来,还将她抱坐在了腿上。

    这个姿势太暧昧,许乐芙已经做好要被谢北舟动手动脚的准备,可他却一反常态地什么也没做,只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埋怨一般地开口:“阿芙昨晚挠的本王后背全是划痕。”

    许乐芙闻言小脸一红,连忙解释道:“还不是因为王爷太”

    她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用力”二字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嗔怪地刮了他一眼,谢北舟昨夜是怎样一个状态,他自己最清楚

    许乐芙还觉得自己昨夜已经很克制了,按照谢北舟那卖力程度,好几次她都想一口咬上那不断在她眼前晃动的肩头,可到底还是怕咬痛了他,所以便一忍再忍。

    只是嘴上控制住了,就没有心思再去管手上,这才在他背上挠了好几下。

    “我就挠了几下”她小声替自己辩解。

    “只几下吗?”谢北舟皱了皱眉,看似不经意地说,“为什么本王觉得整个背都火辣辣的疼?”

    一听谢北舟说疼,许乐芙便有些急了,“那要不我帮王爷抹点药?”

    “如此甚好,”谢北舟唇角一勾,“去榻上吧,宽敞些。”

    许乐芙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可当她被抱到了榻上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帮王爷抹药吗?把我抱到榻上做什么?”

    谢北舟解释:“本王有些累了,想躺下,你站着不好上药。”

    许乐芙很快“哦”了一声,又接受了这个说法。

    将上衣退.尽后,谢北舟精壮的后背露了出来。

    许乐芙看着那果真布满了指甲划痕的后背,一时有些愣住。

    “这”她喃喃道。

    好像还真挠的有些多了。

    她不禁有些懊悔,伸手抚过那些划痕,有些心疼道:“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被那种愉悦支配着,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许乐芙手抚上他后背的那一瞬,谢北舟的心头瞬间泛起一阵战栗。

    他甫一转身,就瞧见许乐芙嘴角微微往下瘪着,眼里还闪着因为愧疚而泛起的细小水汽。

    “本王没有怪你,”他上了榻,将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着,“阿芙想挠就挠,一点也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知道这是谢北舟在安慰她才说的不疼,许乐芙的嗓音竟还带上了点小鼻音。

    往日里她手上被划一下都会觉得疼,更何况,她挠谢北舟的时候,好像确实用了不小的劲。

    谢北舟揽着她躺下,指腹有意无意地捏上了许乐芙的耳垂,随后反复摩挲着。

    “真的不疼,况且这也是本王能力的体现,阿芙往后还要多挠些才是。”

    最后半句话是贴在许乐芙的耳边小声说的。

    那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许乐芙就知道谢北舟又要开始不正经了。

    果然,下一瞬,他的唇便贴了上来。

    吻着吻着,许乐芙的衣衫就开始变得松松垮垮。

    良久,谢北舟才忍着谷欠望,慢慢地将自己的舌尖退了出去。

    两人的气息一样的紊乱,谢北舟的额头抵在许乐芙的脑袋上,含含糊糊地问:“本王昨夜好像也挠你了。”

    许乐芙仍沉浸在方才的欢愉中,反应尚还有些慢。

    她费力回忆着,却根本不记得谢北舟有挠她,于是道:“王爷没有挠我。”

    “有,”谢北舟语气笃定,“让本王检查一下。”

    在许乐芙还没反应过来时,谢北舟已经将那松垮剥下。

    “这儿不是吗?”谢北舟指着一处吻痕道。

    许乐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红着脸回应:“这不是挠的。”

    “那是怎么来的?”谢北舟明知故问。

    “是你嘬的”

    许乐芙咬了咬唇,谢北舟昨夜嘬了这么久,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啊想起来了,”谢北舟调子尾音拖长,面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这样来的?”

    湿濡的唇落下,许乐芙的身体猝不及防地颤了颤。

    “这儿也有。”谢北舟很快转移了阵地。

    到处泛起的战栗感,很快让许乐芙变得溃不成军,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方才不是说要给王爷上药吗?怎么忽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谢北舟的气息掠过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借着这个机会,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见许乐芙身上除了他弄起的吻痕,并没有徐御医口中所说的红色小坑后,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

    因为怕许乐芙昨夜后的不适还没完全好,谢北舟渐渐停下了动作,又将人重新揽入怀中,他还体贴地将许乐芙的脑袋埋进了她最爱的起伏之中。

    许乐芙眨着迷离的眼睛,有些搞不懂谢北舟怎么突然就停下了,被他吻了这半天,心早已被撩的不上不下,此时反而更加难耐起来。

    “王爷是体力不行了吗?”她在心里嘀咕。

    因为方才谢北舟说要在榻上上药是因为累了,所以她觉得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便也不好意思说让继续,只能趴在他月匈前自己调节着。

    谢北舟不知许乐芙暗自对他下

    了体力不行的判断,只是趁着这间隙在心里复盘着寒冰蛊一事。

    那个丫鬟分明是庄项的人,不然也不会田七一过去搜屋她便畏罪自杀,而且那子虫到底去哪儿了呢?

    虽然一时有些想不通,但只要他和阿芙人都没事就好,看来这个庄项是不能留了,该马上解决了他才是。

    谢北舟垂眸看了眼一副无限依恋,乖巧趴在他月匈口的许乐芙,他自觉两人的感情已经稳定,也不再觉得庄项在阿芙心里还能有做他情敌的分量,于是心里忽然泛起一丝隐秘的情绪。

    想起那日在刑部大牢对庄项说过的话,于是谢北舟道:“过几日庄项就该定罪了,以他犯下的罪行必死无疑,阿芙可要去送送他?”

    “才不去呢,看见他就晦气。”许乐芙却是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谢北舟见许乐芙连见都不愿意见庄项了,心中欢欣的同时,话里却带着大方的语气:“好歹也是前未婚夫,真不去送送吗?”

    许乐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前未婚夫她就得去送他最后一程,于是问道:“有过婚约就得去送他最后一程吗?可我和他半分也不熟,庄项说我和他曾见过的,我却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在乡下庄子的那些年头,我几乎都要忘了我还有个未婚夫了。”

    谢北舟闻言却是大为震惊,半晌后才有些怔愣地问:“所以,你们这么些年从未有过联系?”

    “我上哪儿去联系他?”许乐芙撇了撇嘴,“也不稀得联系他。”

    原来,一直是他想多了?

    为何会如此巧?偏偏就是阿芙救了他,又偏偏两人有过婚约。

    并且当时他就是被庄项的人追杀,这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他生性多疑,若是当时不觉得许乐芙是庄项派来的卧底,那才有些奇怪。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竟然误会了阿芙许久。

    他的阿芙不曾喜欢过庄项,也就是说,阿芙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他一人。

    思及此,谢北舟忽然就觉得全身都涌起了烫人的快意,他将人紧紧裹在怀中蹭着,而许乐芙接收到了信号,马上就意识到,她们好像又要继续方才的事了。

    虽然她想,可还是有些担心谢北舟的身体,于是问道:“王爷不是累了吗?”

    “这才哪到哪?”谢北舟的低音碎在了许乐芙的耳畔,“阿芙,本王忽然想起,方才还有一处没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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