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终是掌上了她的头,有妻如此,他拿她毫无办法。
只能一下一下捋着哄着,要不然她可是要下死嘴的,这哪里是在讨好他,分明是在折磨他。
好,就算是在折磨他,他也认了,他原谅她这一回了,原谅她分明满身漏洞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在他跟前理直气壮的。
他觉得她在欺负他,欺负他好欺负,人人都能对他蹬鼻子上脸。
他觉得他们二人在博弈,思绪转到一半,他用力扣住了她脖颈,那一下过去,他又继续想,是了,他们二人在博弈,他在试探她,试图得知她的秘密,她也在试探他,试图得知他对她了解多少,更在一次次试探他能容忍她多少。
很遗憾的是,他在这次博弈中输了,她更知道了她完全能拿捏他,就像现在这样,他不仅对她没有了怨气,他甚至得求着她。到了要紧处了,她松开牙,抬起头来看他。
窗外的月光正好透进来,他正好瞧见她唇角的波光粼粼,她舔了舔唇,下巴抵在肚子上看他,一双眼睛翻起来,眨啊眨的,那是一种她独有的,眼尾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瞳仁,狡黠又有恃无恐的金丝雀一般的目光。
他掌上她的右脸,托着她下巴,拇指在她嘴唇上碾过,嗓音有些沙哑:“还没结束。”
分明是在求她的,喉间仍含着三分端方,下颌线绷得极直,话音落时,气音里泄出丝缕迫切,带着上位者惯有的疏朗从容,但是在求她。
尹采绿此时该挑衅他一句:“殿下不是要去睡书房吗?去吧。”然后放开他,从他身上下来,躺到一边去。
但她不是那般不知好歹的女子,她向来是很可爱的,她是江南里长起来的柳丝,柔美的姿态是她的习惯,她便让他如了愿,因为他刚刚也让她如了愿。
后来她侧躺在他腰间,他掌心覆在她脸颊上,她的整个脸颊竟都裹在他掌心里,他在揉着掐着,爱不释手,又把她拉起来扶到身上亲吻。两人嘴里便都是那样的味道。
三更天睡下,翌日一早,赵清戴了个面具上朝去了。
从朝上下来,盛宇帝见他不满:“太子,你今日戴个面具作甚?”
“昨天撞到柱子上,磕碰了一下。”
盛宇帝便道:“你至于么,不过一道印子,还整个面具,真不大气。”
赵清道:“士大夫主张‘衣冠正,则臣下肃’,昔年又有孔子云‘君子不重则不威’,朝堂乃宗庙重器所系,儿臣纵是额间一道印子,若以狼狈之态面见群臣,岂不是乱了君臣仪范?正如《诗经》言‘有匪君子,瑟兮僩兮’,仪表非为饰己,乃为正朝纲之观,儿臣戴面具非为遮丑,实是恐仪容不整误了体统。若因小失大,反教臣子见了君上仪容有缺,才是真正的‘不大气’了。”
盛宇帝张了张嘴,被他一番话堵得没话可说,他是武将出身,儿子却是儒将,一口的辨才,只有他不屑于用的时候,便没有他想辨却辨不出来的时候。
便没好气道:“多大个出息,走路能撞杆子上去。”
太子闭嘴,再不吭一声,不与他争辩了,盛宇帝觉得没意思,打发他走了。
“去去去,去办你该办的事情去。”
赵清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看着他父皇。
“你还有什么事?”
“最近三弟做了些不该做的,儿臣接下来的动作……”
盛宇帝脸色变了几变,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两圈,眉峰竟往下压了压,“你……”刚开口又顿住,清了清嗓子道:“他家刚死了个儿子,你让着他点。”
赵清垂下头,拱手道:“既是父皇开口,儿臣自然不该,也没有资格做些什么了。”
盛宇帝脸色一变,又瞪他,瞧瞧他,说话真叫一个阴阳怪气。
“太子,你一向是最不让朕操心的,朕心里都念着你的好处。”
赵清垂下头冷笑,越是不让大人操心的孩子,才越没有糖吃。
“儿臣也念着父皇的好处,父皇,初六要不要去京郊骑马,就咱们父子二人。”
他知道这阵子太傅又来找过父皇几次,说的都是侧妃那回事,父皇都替他拒了的,赵清念这份好。
盛宇帝面色柔和下来,刚想应了,又觉得自己姿态有些低,便轻咳了两声,昂着下巴,
拿眼尾扫他,声音刻意压得沉:“初六?俞光,朕初六抽得出来空闲吗?”
俞公公忙上前答:“回陛下,初六您空闲着呢,就与太子去吧。”
“那行吧。”
得了这句话,赵清转身便告辞。
走到西华门外,他的亲兵总管秦昭前来回话:“殿下,薛府的翠姨娘今日外出探亲,已被我们的人请到地牢了,时间不多,耽搁久了许会被薛家人察觉。”
赵清衣袍一甩,大步回了太子府,下了隐蔽在西角门的地牢。
这里原是依山而建的半地下石室,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难免有些潮气,这里是被遗忘的地方,空气里浮着淡淡的阴湿气味。
翠影此时正坐在一间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牢房里,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枯草,她坐在一把交椅上,手扶着肚子。
见上方透出一丝光亮来,她抬眼去看,来人正是太子,太子穿着一身青灰暗纹直裾,腰间松松系着一条软缎腰带,坠着枚羊脂玉平安扣,足蹬一双乌皮六合靴,靴头微微上翘,脚步声沉。
上次她进来走这一遭,太子可是一句话也未曾与她多说。
“翠影,孤记得你不是第一回来这儿了。”
翠影扶着肚子抬头:“太子殿下,当时没有计较奴婢之罪,您如今是后悔了吗?”
赵清抬手叫人:“把她绑起来。”
若不用些手段,怕是不好问出他想知道的。
他确实是后悔了,当时若是当真把翠影抓起来移交官府,翠影身上背了那么大的罪,必死无疑,定会对他交待真相,如今却不好问了。
几名亲兵将她手臂提着,要将她绑到柱子上去。
这番动作伤害性不大,威慑性不小。
太子一改以往神情,叫人摆了刑房里该有的一应器具上来,翠影彻底慌了神。
他坐在一方乌木长案后方,将牢房里的人尽数支走,直截了当开口:“翠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太子妃的身份,送个假的薛二小姐入京,孤看你今日回娘家去探望了一番,他们知道你在犯这等诛九族的大罪吗?”
翠影脸色大变,加之双手皆被绑住,险些就要将事情脱口而出,尽数推到崔婉清身上,她一个做下人的都是被主子逼的,能有什么办法,这样好歹还能求求情。
可她还挺着大肚子,崔婉清说过了,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扶她做少夫人,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她怎能放弃?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太子在试探她,太子许是察觉了什么,但太子迟早会察觉到什么,可太子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她坚决不能承认。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赵清两只手交叠,后背向椅子上靠去,道:“你不说,孤就只能叫人进来拷打你一番了,反正早说晚说都得说,你最好是现在就说,孤可以向你保证,保你一命。”
翠影别开头,挺着肚子,不开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好在她早就知道,不过是恐吓她,太子绝不会对她一个孕妇严刑拷打。
赵清蹙起眉头,自己还真就拿她没办法。
“翠影,孤现在知道了,太子妃不是你们二小姐,这事情很容易查清,只需要请崔家的人进京来一认便知,到时候你也保不了一条命。”
翠影心想,崔家人不是傻的,真到了那一刻,崔婉清宁愿把事实向崔家人说了,崔家总不能冒着砍脑袋的风险都要指认太子妃。
赵清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多长时间,这些人都不是傻的,怎会轻易脱口,而他,到最后也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刑。
“孤只想知道,她是谁?”
翠影抬眸看他,努了努嘴唇,道:“太子殿下何不直接去问太子妃呢?”
赵清心想,自己哄太子妃都来不及,怎会去问她,万一把人吓坏了,吓跑了怎么办。
这事儿还得瞒着她呢。
“翠影,孤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如果不要的话,孤这就送你回去,到时候无论是砍头,还是行赏,你在孤这里都不做好,你明白吗?”
赵清此人也没什么别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了,他意思就是,翠影不跟他说实话,他这里就记她的仇。
说着,还真又抬手准备把人叫进来,放她回去。
之前那些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反是这样,翠影急急忙忙开口了:“太子殿下,我说,我说。”
翠影是觉得,太子已经得知真相了,若是想处置薛家,她如何也逃不掉,何不先说了呢,在太子跟前卖个好,若是太子压根没想处置薛家,看来太子妃在他跟前分量不轻,太子要保太子妃,若是这样的话,她更应该说,但为了保太子妃不失宠,话不能全说。
“回太子殿下,我们夫人是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捡到尹娘子的。”
太子妃姓尹。
“继续说。”
“捡到她时,尹娘子正是混在乞丐堆里的,身上背着把琵琶。至于她从前是何身份,我们就不知道了,夫人也从没问过,只她那双眼睛与我们小姐格外的相像,我们小姐在从陇州往京城的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没能治回来,夫人在奔丧的路上捡了她,便就此让她代替我们小姐,夫人丧女之痛无处疏解,悲伤至极才犯下大错,还请殿□□谅。”
赵清垂眸,眼睑被睫毛的阴影压得很深,瞳仁像浸在深潭里,翠影一边说一边注视他的神情,看不清他是何情绪,更不知道他对此是何看法。
他坐在交椅上,脊背抵着椅背,右手搭在椅把上,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扶手,节奏杂乱无章。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翠影悄悄观察太子,不知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沉吟了一会儿,又缓缓道:“夫人此举,也是为了抬举薛家,与太子妃是两厢情愿的协定,也没逼迫过她什么,一开始便是太子妃自己愿意跟着夫人走的。”
翠影现在机灵些了,她在揣测太子想听什么。
又说:“我们夫人一早与她说了,要她代替我们小姐嫁给太子殿下您,又夸了太子殿下您一番,说您是顶顶好的一位太子,尹娘子便话不多说地跟着夫人走了。”
太子的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整个人疏懒地往椅背上靠着,眉梢处坠着股子郁气。
翠影看得忐忑,不知自己是否说错话了,又想捡些好听的话来说。
“太子妃后来很是感谢我们夫人呢,说我们夫人给她托了个好人家,叫她下半生有了依靠。”
她看见太子眉梢挑起了一瞬,又再接再厉说道:“还说我们夫人没说错,太子当真是龙章凤姿一般的人物,她要好生伺候太子殿下。”
翠影心想,自己这般说,已是尽力在为夫人和太子妃说好话了,太子能放过他们的唯一可能,就是太子宠爱太子妃,这个时候多说太子妃好话定是没错。
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念着太子妃,定会保薛家无虞的。
她瞧太子唇角扬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又抿成直线。
“继续说,你当真不知她从前的身份?她总不能,生来就是个乞丐吧。”
关于尹娘子从前身份,夫人多有猜测,倒也不是很难猜到她从前是做哪一行当的,但这若是说出来,之前说那么多好的岂不是全都作废,太子定会发怒的。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再说她们也只是猜测而已。
“太子殿下不知,刚见到太子妃时,她生得瘦弱,必是很吃了一段日子的苦的,夫人怜她,又是带她吃各大酒楼,又是带她裁制新衣,叫奴婢们教她规矩,这才将她养得有了些千金小姐的模样。”
“行了,你不必说了,你可以走了,今日之事务必保密,否则你必死无疑。”
说完这话,太子起身,甩了衣袍就要走,这话说得严厉,翠影一时间竟不知太子是何心思了,究竟是要处置他们,还是放过他们?
太子走后,有人进来给她松了绑,将她好生送了出去,直到上轿,翠影都未能回神,今日之事不能说出去,她当然知道不能说出去,只有太子一个人知道,事情尚且可控。
她歪倒在轿厢内休憩,手扶着肚子,心想,自己这次一定要坐上少夫人的位置,就凭她今日说的那一番好话,她为着什么,不就为了薛家能好好的嘛。毕竟太子会保太子妃,这已是她很确定的事情了。太子妃
啊,真是好样的,夫人没看错她。
赵清从地牢里出来,他几乎从未踏足过这个地方,他换了身月白色的杭绸袍子,往东厢房去了。
在角门上围着打牌玩耍的几个丫鬟见他来了,连忙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把牌收了,站起来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有个脸熟的丫鬟张着笑脸引着他进去:“您怎的这会儿来了,太子妃用了些茶点刚歇下,这会儿还没醒呢。”
赵清步子迈得大,步幅“唰唰”的响,丫鬟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太子妃这里除了善静善和两个贴身伺候的,竹萱这个丫鬟中的老大,外间还有些小丫鬟,什么小婵、阿茉、穗儿、桃枝的,都是内务府新挑上来的小丫头片子,不过十三四岁的。
此时引着太子的,正是这个叫桃枝的,桃枝是个活泼性子,笑起来一张红彤彤的圆脸,平常爱逗趣儿,太子妃常把她叫到身边去凑趣儿。
“这都申时了,你们太子妃还睡什么睡,去把她叫起来。”
桃枝支支吾吾地:“殿下,这个点儿要是叫她,太子妃准要发脾气的。”
赵清笑了两声:“她还会发脾气?你跟孤说说,她发起脾气来什么样?”
桃枝住了嘴,这话哪能说,可太子盯着她,她只能捡些好听的来说:“太子妃发脾气,倒是不骂人,爱骂鸟。”
“骂鸟?”
桃枝点头:“嗯嗯,上次太子妃捡着树上栖着的一只红嘴巴绿尾巴的小鸟骂了好久呢,说它长得丑,又说它叫声难听,跟个公公一样,那小鸟听她两句骂,一溜烟的飞走了,再也没来过,可巧的是,那日文公公恰好来送东西,听了这话,回去怄了好久。”
赵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此时也已走至卧房门前了,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你退下吧,孤进去看看太子妃。”
尹采绿这申时开始睡大觉的习惯,也不知何时养成的,反正底下那些丫鬟动不动就给她捧些糕点茶点的上来,她吃了就犯困,不吃看着又想吃,胃口好得很。
善静善和两个本还想着叫个郎中来看看太子妃,但后来知道太子妃上回身体不适是因为旧疾犯了的缘故,便也没再多想了,反正太子妃现在能吃能睡的,好得很。
这厢房里帘子四处都盖着,房间里面昏昏暗暗的,炉子里又燃着香饼,气味浓郁,赵清轻手轻脚地往床边去,撩开床帘子一看,太子妃果真睡得香甜,他倒是看她这阵子模样圆润了不少,双颊都带着醉人的红,乌发散成墨色的绸带,掩着半边脸,随呼吸颤悠。
鹅黄色的寝衣松松垮在肩头,领口敞出锁骨,里头还有些尚未消散的红印子。
再看塌边的小几上,放着吃了一半的玫瑰酥。
赵清在床沿坐下,拎起腰间一条穗子,看她鼻翼微微翕动,忍不住想挠她。
他忙活了一整天,为了查清她的事情,又费力把翠影绑了过来,她倒好,在这里睡大觉。
只他想起她从前在街上流浪,身形单薄又瘦弱,到底是心疼更多。
“崔婉清带你吃几顿酒楼你就跟着她走了?万一她不是带你嫁给孤,而是带你嫁给什么坏人该怎么办呢?”
尹采绿被他挠得不耐烦,翻了个身,拿屁股朝他。
赵清顿了顿,放下穗子,又拿手去撩她头发,捏她鼻子,嘴巴,又捏她耳垂,总归就是不让人好好睡觉。
“傻妞儿,你能不能再机灵些。”
偏生这会儿尹采绿睁了眼,烦躁地扔开他的手:“谁是傻妞?”
定睛一看,见是他,神情柔软下来,扭着腰肢往他那儿贴去,两只手伸出来抓着他,声音柔腻:“殿下,你来啦。”
又看见,他此时摘了面具,脸上还印着一个大红印子,紫红紫红的,很明显。
尹采绿想笑,忍俊不禁道:“殿下今日,今日便是这样去上朝的吗?”
赵清一说起这个就是气,伸手拧起她一块儿脸颊肉,轻轻扯了两下,随后干脆埋下头,往她脸上亲去。
太子妃的脸颊肉是很软嫩的,不需要用很大的吸力,那些肉便像是流动的一般,淌进他嘴里,他用嘴唇裹住,也狠狠吸了一口。
尹采绿还懵着,一时没有推开他,等他“啵”的一声放开她时,她才狠狠推了他两下,不过刚睡醒,也没什么劲儿,像棉花砸在石头上。
她捂着脸,顿时一脸委屈:“你做什么?”
赵清大力揉揉她的头,道:“报仇。”
她嘟着嘴:“不就是亲了你一下,至于还要报仇嘛,小气的男人。”
赵清唇角抿着笑,坐得端正,看她的眼神温润:“不止报这一个仇。”
尹采绿眼珠子转了转:“哪还有什么仇,妾哪里惹着你了?”
赵清没答话,只是又狠狠捏了她脸颊一下。
尹采绿起身,从床头翻过一面小镜子来看,侧过脸,只见右脸上好大一个圆滚滚的印子,比他脸上那个还大。
她便把住他的肩,凑上去要再还他一口,赵清哪能再给她机会,连忙拦住她,捂着她嘴道:“太子妃,孤还要见人的。”
“那你跟我道歉。”
赵清:“……”他有这脾气真是奇迹了,都是惯的,不能再惯了。
瞧瞧她,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也敢做。
便一张脸冷肃下来,严厉看着她:“太子妃,孤是太子。”
“太子犯了错就不用道歉了?”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起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钻去,不一会儿人已躺在他腿上了,他的手也被她放在腰上,眼睛朝他眨巴眨巴:“再说,你一个做太子的,昨晚上求我做什么?”
第52章 挨打了她捏着他的耳垂,心想,完了。……
那张小嘴儿叭叭的,他如今才知道她是个不饶人的,更是个胆子比天大的,刚见她那会儿,那怯生生的样子,真像是装的。
瞧瞧现在,蹬鼻子上脸的,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无一不精。
偏她还真就会拿捏他,他不会跟她置这些气,要置早置了,早把她拉去砍头了。
他捏着她后脖子,把她拎起来:“你呀,你呀。”
太子妃两只手搂着他脖子,头往他胸膛上腻歪去,声音也软下来:“殿下~别生气了,妾晚上还那样伺候你。”
赵清脸颊连着耳垂一下子变得通红,那突如其来的小嘴叭叭,他的确是抵挡不过,可太子妃现在这样说,他万万不敢受。
“还是罢了,孤还有事,冷嘉实一会儿要来谈事,孤就先走了,你起来待会儿罢,等会儿天就要黑了。”
说着,他推她起来坐正,自己稍微整理了下衣摆,匆匆便走了。
头也没回一下,尹采绿悠悠朝后斜倚着躺下,懒洋洋地抬眸看他走远,人一走,便卸了力往软枕上一倒,乌发如瀑散下,眼尾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媚意。
“走那么快,怕我吃了你?”
这时候竹萱正好进来,她沏了热茶来,正好伺候主子用茶,见太子又走了,太子妃独自倚在床头,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咦,太子怎的这又走了?太子妃,要起来坐会儿吗?”
尹采绿从榻上坐起来,这会儿善静善和也进来了,给她套了件缃色的褂子,松松套着。
善静给她随意挽了个发髻,见她此时眼睛发着亮,挺有精神头的样子,便打了帘子多叫了几个小丫鬟进来,厢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又新摆了茶点上来,膳房里如今也是镇日地想着法儿替太子妃琢磨吃食,太子妃给的赏也丰厚,底下人伺候她便更卖力了。
竹萱这时候捧着刚清点好的册子过来,与她说:“太子妃,上回皇上赏了您两个庄子,这是账册,奴婢看着,若是好好经营,每年营收不少呢。”
尹采绿接过账册,只淡淡看了一眼,竹萱觉得她对此不甚感兴趣。
便笑着道:“太子妃若是不想管,支两个得力的嬷嬷帮您操持也就罢了。”
尹采绿抿着唇点点头:“
嗯嗯。”
在她看来,这庄子一时半会儿不当吃不当喝,折不了现银,还得费心思打理,有什么好的。
竹萱又说起她如今在堂子街上可有几个铺子呢,除了当初陪嫁的两间,太子陆陆续续给的,皇上陆陆续续赏下来的,也有不少。
尹采绿却想,这铺子庄子的有什么用,她哪日没了这个身份,便是带不走那些东西的,倒不如银票好使,揣在身上就能走。
竹萱心思动了动,哄着她道:“太子妃,您如今有了这些产业,何不好好打理呢?这些都是您的东西,谁也夺不走的,经年累月的,不定得有多了不得的进项呢。”
尹采绿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淡淡。
只道:“你帮我瞧瞧,我那儿总共有多少财物,能折成现银的把它们全部换成银票。”
竹萱脸色变了变,只好点头:“得嘞。”
芳嬷嬷这时候打了帘子进来问:“太子妃,晚膳要如何用?就在厢房里摆了还是?”
尹采绿心思转了转,道:“太子那边怎么说?”
芳嬷嬷道:“文文那边刚传了消息过来,太子晚上要见客,就不用晚膳了,让咱们这处自己安排。”
尹采绿坐起身来,道:“不吃怎么行?”
芳嬷嬷道:“太子妃,太子常有不用晚膳的时候,多是过午不食的习惯,您也不必操心他。”
厢房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太子妃脸颊上的一块红印印,却都是只看一眼就瞟过,不敢表现出什么。
尹采绿往椅子上一靠,两只手一摊,报起菜名来:“玫瑰鹅脯、翡翠虾球、葱烧海参,再要一碗碧粳粥。”
芳嬷嬷得了吩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浑身透着股子暖融融的慈蔼:“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叫她们给太子妃准备。”
一众丫鬟又围上来跟她凑趣儿,无非是说些京里发生的新鲜事儿,尹采绿听得乐呵呵的。
饭就在厢房里摆了,香炉子烧得暖烘烘、香喷喷的,满屋子都是红粉小丫头,全都围着她,簇着她,尹采绿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日子了。
按照她的习惯,就在厢房里另摆了两桌,叫丫鬟们也坐着吃了,她也用不着伺候。
要不说文文老想来太子妃这儿蹭饭吃呢,他现在正在太子书房伺候着呢,太子晚上说不吃就不吃了,要清简着过,他也只有清简着过。
赶晚上又听那些小丫鬟说她们太子妃房里晚膳吃了些什么菜色,文文泪都要掉了。
这会子冷学士刚来,文文连忙将人给往里头引了,又沏了热茶过去。
“冷学士,今日还是喝毛峰?”
冷嘉实道:“我与太子一样就行,不劳烦文公公。”
文文垂首领了差事,往上一看,哟,不得了了,太子殿下竟忘了戴面具了。
赵清自从从太子妃那里出来,精神一直是恍惚的,耳尖一直是红的,脑袋一直是不太清醒的。
冷嘉实瞟了一眼太子脸上,再不敢看,怪说今早太子上朝是戴着面具的。
文文心想,冷学士还未有家室,不懂此为何物也是有的,就当是太子磕着碰着了吧。
赵清如今惊醒过来,忽地轻咳一声,喉结轻滚了一下,声线刻意压得低而稳:“事情办得如何了?”
冷嘉实道:“三皇子那边有行动。”
赵清清了清嗓子,道:“孤知道三弟定会有行动,只是不知这行动要从何处下手,是吏部还是工部?还是与孤关系密切的唐将军?”
冷嘉实压低声音道:“都不是,殿下,这次是三皇子妃托自己母族蒋家谋划的,旨在针对太子妃。”
赵清捏了捏眉心,不难猜到三皇子党的后续操作,上次事情大抵是留下了隐患。
“他们要引发舆论,说太子妃恃宠而骄、仗势欺人,怕是要连同崔家的名声一起攻讦,殿下,这事儿不好应对。”
“已经开始了吗?”
冷嘉实道:“已有一些有关太子妃的名声在街坊间流转,三皇子妃这一回实在吃了大亏,蒋家使了全力要报仇。”
太子妃与太子、崔家、薛家是一体,排在最后,本就名声不好的薛家暂且不提,这次的事情一旦放任开了,必会对崔家和太子的名声造成重创。
赵清心里有一些决断,但冷学士算得上是他的幕僚,诸事他愿意先听听冷嘉实的。
“依你说,这次的事情,可以怎么解决?”
冷嘉实心中似是早有一番说辞了,饮了一口毛峰,便道:“一则,内宅事务不涉朝堂,殿下可参三皇子党‘借家务事党同伐异’,扣他们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二则,崔氏门风摆在那儿,太子妃素有温良恭俭的教养,有士族门风,岂容他们三两句就能颠倒黑白?这事就算殿下您不出手,崔氏一族也定会出手澄清;三则,不妨请几位素有辨才的文人写几篇颂扬太子妃德行的文章,总比那些市井‘野议’要可信得多。”
赵清抿了一口龙井,事情无非这几样解决办法,但是请崔家出马……还是算了,他还得帮太子妃捂着秘密,这事情要搞不好,崔家翻脸一个不认人,太子妃就完了。
“参三皇子党,替太子妃挽回名声,两件事情同时推进,冷学士,你下去好好写这本折子,至于替太子妃说话的文人,你那里有人选吗?”
冷嘉实道:“听说广陵郡温家有一子弟,擅写话本,是去岁的举人,却推了朝廷给的差事,说要专心写话本,太子不妨招揽了他,要他给太子妃编什么故事,他都能编,将来太子想传扬些什么,此人也很有用得上的地方。”
太子是聪明人,当即便道:“孤明日便上书父皇,在礼部下设一俗文署,再设一七品文案吏,直属孤管辖,表面掌民间文宣,实则专为孤之喉舌。”
“殿下英明。”
这边议完一桩事,两人皆端起茶杯来饮茶,这会子太子妃却来了。
尹采绿拎着食盒,文文给她打了帘子要她进去。
文文现在可不敢拦她,还得点头哈腰儿地请她:“哟,太子妃,您来了,快请进。”
尹采绿一进来,先是朝着冷学士略点点头:“冷大人也在,一起吃点吧,太子不爱用晚膳,你也劝着点他。”
赵清指尖刚触到抽屉,准备另拿一份公文出来与冷学士探讨,此时却顿住了,他瞟了她一眼,她换了身鹅黄色绣玉兰的襦裙,他手蜷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站在一处,脸上是对称的两个印子。
“太子妃,你怎么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耳尖已漫上红意,今天过后,他要冷学士如何看他。
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多是无奈,又温柔得很,抬起头来看她,两条眉毛有些耷拉,唇角却是向上抿的,见她拎了个食盒来,又朝她伸出手,把她拉到跟前来站着。
他拉着她手,把她手上的食盒接过来:“冷大人,一起吃点吧。”
冷嘉实支支吾吾,不敢坐下,想先告辞,那样也不太好。
尹采绿朝他笑笑:“冷大人请坐。”
便亲自替他二人布了碗碟,摆了菜色。
都是她院里的剩菜,也当不得什么。
“冷大人常替太子分忧,得多吃些。”
说着,手捏着一把银汤匙,盛了两碗汤。
冷嘉实连忙站起身接了,头垂得很低,心中发誓这回定要把太子妃那件事情漂漂亮亮地办了。
赵清看她,眼中满是笑意,瞧瞧,迎来送往、为人处世,如今是越来越像样了。
冷嘉实这小子脸皮薄,太子妃亲手给他盛的汤,不知能换回他多大的感激。
将来太子妃在朝上
能有几个对她忠心的臣子,是件极好的事情。
赵清拉着她挨着坐下,温声款语道:“要不要再用些?”
尹采绿揉了揉肚子,朝他柔柔一笑:“不了,臣妾吃过了,现在肚子还撑着。”
他瞧她头上松松挽着个朝云近香髻,面上妆扮不多,显得清灵又温婉,眉尾用螺子黛淡淡扫了道弯弧,眸中盛着暖融融的春水,将整张脸润得柔和。
赵清心下微动,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放在腿上。
复又叫了文文进来布羹递盏。
文文给太子妃上了琉璃盏,挑了一坛好酒过来。
尹采绿却摇头:“殿下,臣妾到了冬日身上总不爽利,便不饮酒了。”
赵清斜斜看她一眼,心想,她怕又是故意在装薛静蕴呢,冬日里隐疾犯了,身子不好。
他便朝文文摆手:“罢了,撤下吧。”
三人围坐吃了一顿,冷嘉实不敢多吃,太子更少食,这一桌子菜,到头来跟没动过似的。
不多时,他便匆匆告辞了。
“今日多谢太子妃招待。”
走前与太子对视了一眼,领了差事,便走了。
太子要起身稍微送一送,冷嘉实连忙客气制止:“不敢,不敢,殿下慢送,今日是臣叨扰。”
太子与太子妃排排坐着,目送着他退后离去,再走远。
她顿时塌下腰,两只手往他腰上缠去。
赵清捏着她脸颊,又软又弹的触感,他垂头看她道:“太子妃,你现在说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仰头看他:“她们说你晚上不吃饭,我怕你饿着,便送些吃食过来,你非但不谢我,还一脸质问我的表情,是何意思?”
赵清挑眉:“这样啊,那就多谢太子妃了。”
他指尖蹭过她脸颊的软肉,忽然低头咬住她翘起的唇角,甜得很。
方才在外人面前绷了许久的端肃,此刻全化作了两滩温软。她被他咬得轻哼一声,缠他腰缠得更紧,掌心隔着他的软缎长袍,能摸到他后腰的骨骼,沿着脊柱。
“孤看你明明是在使坏。”他含混着话音,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忽然伸手将她头上松松挽着的玉簪抽走,乌发如瀑般落入掌心,又垂至她腰侧。
他捏着她脸上吻痕的那一处,“你明明是存了心的。”
尹采绿唇边勾起笑,眼珠子黑亮亮的,像只小鹿:“妾就是存了心的,那又怎么了?你亲我。”
赵清把她腰夹在腋下亲,她今日抹了些口脂,此时被他蹭得有些花了,赵清用指腹去擦,又拍拍她屁股:“好了,起来吧,叫他们进来把桌子收了,咱们回东厢去。”
尹采绿站起身,又一屁股坐他腿上去,凑他耳边,气声道:“殿下,你好没个情趣。”
赵清眼睫压下来,眸子里更晦暗不清,声线多了一丝冷意:“如何更有情趣?你教教孤。”
她头栽进他颈窝里,两只手扯开他的衣领子,含糊不清道:“你别动,妾伺候你。”
他扶住她头,哑声道:“太子妃,你不妨先说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等情趣。”
尹采绿嘴上动作不停:“书上学的,画本子上画的,殿下没看过?”
她抬起头:“那下次妾找一本来给你看看,你也好好学学。”说着,脑袋又伏上去了,在他胸膛上,她的牙齿是会咬的,咬得他脑袋发昏,脊背酥麻。
听了这话,赵清想笑,她好理直气壮的说法。
他一掌拎着她脖子,把她拉开,叫她仰倒着,整个将她制住了,她瞪着眼看他,只见太子脸上竟出现了邪魅一笑,只听他道:“你要孤学什么?学学你那段口技?呵,倒也不是不行。”
尹采绿脸色大变:“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拿中指指骨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有何不行的,太子妃,孤伺候你伺候得还少了吗?从前是没见过这等花样,现在见过了,有何不能使的。”
尹采绿“哼哼”了两声,只道:“臣妾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来,你跟孤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尹采绿咬咬牙,瞪他:“殿下在戏弄我呢,臣妾之前不过跟您开几句玩笑。”赵清伸手挑开她胸前的衣襟,依稀瞧见白纱衫儿里杏粉色的肚兜,衬着一痕雪肤和一股子幽香,他眸子看似沉静,喉结的滚动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又将她翻过身来,趴在他腿上,屁股朝上,她那两条腿儿倒是挣扎两下,被他一只手一并握住脚踝了。
何为玩弄于股掌之间,便是这样吗?
尹采绿总觉得这阵子太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又爱又恨的,她丝毫找不着头绪。
从前她也常惹他的,可言语上再怎么惹他,他也只是挂着温和的笑,也不争执,什么都让着她。
如今却变了,一点也不让着她,还跟她争,说话也怄人,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不好吗?
她趴在他身上,彻底服帖了,赵清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可瞧她这细皮嫩肉的,舍得吗,哪里舍得,瞧她那张小嘴儿,整日叭叭的,明明是她自己理亏还不饶人,他便就活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擦屁股,她该哄着他点的,哄他、伺候他一辈子,也是她该做的。
“啪!啪!”
“啊!”
尹采绿头扭回去瞪他,她屁股上挨了两下。赵清手掌覆在上面,别说,还挺有手感的,弹弹的,一拍就知道是练过的,还是墩墩的。
她瞪他,他挑眉:“你瞪孤作甚?”
“你打我。”
“我没有,我只是拍了你两下。”
尹采绿一愣,回过头,下巴抵在他腿上,想了一会儿,委屈道:“可我有点疼啊。”
赵清神色柔缓下来,手掌给她揉了两下,声音也软下来:“对不起。”
尹采绿又是一愣,心里好不服气呢,她便嘟囔道:“那你趴下,让我也打你两下。”
赵清脸色一变,蹬鼻子就上脸,说的就是她。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孤是太子,哪有人敢打太子的?”
尹采绿张嘴咬住他大腿,含含糊糊道:“我不是打你,我是拍你两下,就像你刚才拍我那样。”
赵清沉吟了一会儿,问她:“一定要还手吗?”
尹采绿道:“你被人欺负了,不还手吗?”
赵清答:“那得看形势,那人地位太高的话,孤认得清形势,也还不了手。”
尹采绿道:“那依你的说法,我现在该认什么形势呢?你是我顶头的上司,我该忍气吞声,对吧?”
赵清咬着牙道:“你真这么以为吗?”
尹采绿摇头:“我这里认的形势是,还手是可以的,所以我要还手的。”
“因为孤好欺负?”
他又把她翻过来,手托着她后脑勺,正面看她。
“那你说说,你骗孤的事情,孤该怎么还手呢?”
她屁股上挨两下,还真喊起冤来了。
尹采绿脸色变了几变,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看他神色呢,琢磨着她骗他什么了?
他指的是哪一件事儿?
赵清看她这副神色,手掌一翻,托着她腰又把人转过去了。
“啪!啪!”
“啊!”
她又挨了两下。
“呜呜呜……”
这会儿又不反驳什么了,由着他打,两只眼睛里包着泪,赵清蜷了蜷掌心,又在那墩墩上抚了抚,这手感真妙啊,他觉出些趣儿来,更是挑眉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要说?”
“没,没有,殿下,你开心就好。”
她乖乖趴伏着,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两下了,倒是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太子指的究竟是何事?等她想了大半天,如何也对不上太子现在的反应来,她细细一感受,才发觉太子捏着她那墩墩,已经玩弄好久了,把玩无厌,没完没了了还。
“殿下,臣妾认错。”
赵清眸光沉沉看她,没问她在认什么错,她既是愿意认错,他放过她这一回也罢。
尹采绿脑子里都快想疯了,这个太子,究竟察觉出什么了,何不早些告诉她,她也好快些收
拾收拾银票,趁夜逃了呀。
砍脑袋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自从崔家表哥走后,她就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若她要逃,她决定好了,定要留下一封信,就说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她是那个坏人,把薛夫人排除出去,崔婉清十年未见女儿,女儿被她假冒了也是正常的。
至于翠影和竹萱两个,唉,她也没办法,做丫鬟的向来是替主子送命的,像她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已经学会提前跑路了,大不了她跑之前提前给竹萱通个气儿。
正胡乱想着,也没个章程的,乱糟糟的,计划全是漏洞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想太子又狠狠打了她几下,要说痛也没多痛吧,就是屈辱啊,屈辱!她向来是翻身在上的,何曾这样失过主权。
后脑勺响起太子阴恻恻的声音:“太子妃,你在想什么呢?”
太子的声音明明没那么阴沉,听进她耳朵里,竟是浑身一颤。
“没,没什么。”
料想太子又要打她几下,太子却一把将她捞起来,夹在腋下,往床上去了。尹采绿闭目哭泣,屈辱,屈辱,她要他在她□□求饶,包括嘴下,而不是反过来。
赵清将她扔在榻上,凑上去亲她,死死压制,喘着粗气,细细亲着她脸蛋儿和粉颈。
尹采绿两只手搂上他脖子,攀着他背脊,也回吻他,她在这方面,向来是不愿意落下风的,他吮吻她的唇,她多加勾缠,他轻吻她的脸颊,她便嘶咬他的耳垂。直到,他三两下解了她的衣带,沉沉看了她一眼后,整个人往下去了。
她捏着他的耳垂,心想,完了。
第53章 挠痒痒“太子妃,你真的很过分。”……
她心想,完了。
不知为何会这样想,太子伺候她也不是第一回了,但不是这般。
她今日偏巧是,脑中思绪万千,她想事情都来不及,她有些畏惧在某一方面被人给掌控了,太子现在便在掌控她。
他在叫她再也没有心绪去想其他的,要她全身心集中在他身上,为他发颤,要紧关头,还要她求他,这就是他的目的!
她明明还想着要杀头的大事,可他猛然将她拉入这一遭里面,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蹙起眉头。
她十指都嵌进他发间,拽着他发根,极尽用力。他也不恼,肌肉贲起,她昏昏沉沉,从他的发根揪到他耳垂,黏黏腻腻,缠缠绵绵,黏黏嗒嗒,她软乎乎地挪开手,转而捧住了他的头。
赵清似是要折磨她似的,是一种报复,又抬起头看她,她低下眼眸与他对视,眸子里是一种渴望的祈求,但极有野心。
他想借此来盘问她些什么,转而用中指指腹代替了,他起身躺到她身侧,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她,是一种尽在掌控的俯视。
她就说,她完全被他掌控了吧。她轻颤了两下,握着他手腕,目光灼灼看他,眼尾垂下长睫,湿漉漉的。
而他神色悠闲,一条腿支起,问她:“你是谁?”
尹采绿脑袋晕晕乎乎,以至于意识不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又有那么一丝清醒,或是习惯。她说:“薛静蕴。”那人下手不轻,她握着他手腕,哭着摇头,他缓和下来。
眼神也柔和下来,“孤知道了,静蕴。”他再劳动了一会儿,直到她又一阵过去,她在歇着,樱唇微张,他那只手抚上来,用干燥的无名指和小指撩她的头发,给她安抚。
直到他喊出那声“静蕴”,她浑身一激,忽然一股浓烈的沮丧涌上心头。
而后劲儿散了,她彻底歇下来,眼眸无神地望着房梁,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说出口,太子又俯下身去了,他没再看着她。
他们各怀心思,又共赴欢愉。芳嬷嬷叫上几个小丫鬟过来,文文在书房门口候着。
“文文,里头在做什么呢?”
芳嬷嬷围着窗户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里头也没声儿。
文文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主子没叫咱进去,管他们在做什么呢?”
芳嬷嬷蹙着眉:“听着声儿也不像是在办事儿,像是在说悄悄话。”
文文道:“嬷嬷,早些备着热水,总不会出错。”
芳嬷嬷两手握在身前,斜眼看他:“你怎的不去备水呢?”
文文一脸高深:“我猜的,今儿个只有你家太子妃需要洗,太子不需要。”
芳嬷嬷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你一个公公懂什么懂,自己不会的事情就别瞎料理。”
文文鼻孔变大,狠狠呼着气:“嬷嬷,你也欺负我。”
太子妃整日指桑骂槐的欺负他也就算了。
芳嬷嬷道:“谁让你镇日胡乱说些瞎话出来,太子妃要洗,太子不用洗,你自己琢磨琢磨这话对吗?”
文文别过头不理她:“总之,让你们备水就备水去,总没个错的。”
芳嬷嬷哼笑一声:“哼,你想偷懒,待会儿又想把太子塞我们太子妃浴桶里去吧,你想得美。”
文文一时语塞,甩了一手拂尘,别过身去再不搭理她。
说回里间,这房里灯烛都还没熄,白晃晃的往人身上照。
尹采绿襦裙敞开,也没完全撤下,只是完完全全地敞开了,匀匀整整的一条,两腿交叠,有水灵灵,有圆润润,此时十分静美,她双颊粉润,眼睫上凝着泪珠儿,此时正歇着。
赵清拿一张手帕,先不疾不徐地替她拭了眼下眨巴出来的晶莹,他后脖子上也很有几道红痕呢,横七竖八的,张牙舞爪的。
他的动作斯斯文文,有时还是触得她一瑟缩。
她瞧他,衣冠倒也不完整了,他的头发被她揪得一团狼藉,此时都散了下来,披散在肩头,散落在脸侧,整一个秀秀气气美男子。
她仰躺着一动不动,拿一双眼去瞥他,从上扫到下,从眉眼扫到嘴唇,走肩线扫到腰。他正躬身为她服务擦拭,做得认真,眉眼皆看着她,眼中却无任何波澜,他在欣赏她,他一手造出的此刻的她。
她嘤咛两声,两条腿一撇,撇开他,翻身往一侧翻去。
他便伸手握住她脚踝,将她一根腿儿拉起来,她挣了两下,没挣脱。
“还没好,你又使什么小性儿呢。”
尹采绿只得一条腿儿被他拉着,一条腿儿蜷着。
他擦了一会儿,大抵干净了,他凑上去吻她,正要衔住唇了,她猛地别开头。
他一脸无奈,抹了自己嘴一把:“太子妃,你嫌弃你自己。”
尹采绿不吭声。
赵清一定要凑上去吻她,至少要嘬她一口。
他俯身上去,压着她,又掌住她的脸颊,将她往自己这边送。
尹采绿哪里挣得过他,他可真是个幼稚的,有时候固执得厉害。
她两瓣唇被他衔在嘴里,她睁眼瞪他,含糊不清说道:“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霸道的。”
赵清掐了她腰一把,低笑一声,唇瓣却没松开,只含着她唇尖轻轻磨了磨。
“这样就叫霸道么?太子妃,你勾人没个章法的,倒还怪起孤来了。”
他只见在她后颈一下一下划着圈,又侧头咬住她耳垂,声音闷在她颈间带了些哑,又有些孩子气:“孤好生伺候你一场,你就顺从些吧,像之前那样,嗯?”
话音未落,他又坐起身,托着她膝盖弯将人抱起,抱到怀里,整个拢着,一边抚弄她,一边哄着:“你乖乖的,做孤的太子妃,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孤会替你解决一切的。”
尹采绿浑身被他圈着,小鸟依人一般,眼珠子胡乱瞪着、转着,嘴唇嘟着,不懂他说这话是为何意。
她心神恍惚,又燥又乱,哪里懂他这番安抚。
浑身又是被他撩起了意的,她眼眸一转,两根手臂往他肩上一撑:“殿下,你说的什么,妾听不懂,妾在这太子府待着当然好啊,不愁吃不愁穿的,既然是殿下的吩咐,要妾乖一点,妾当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赵清哼笑着,看她一边扯他衣带子,他瞧她那样,一脸的野性,未被驯服的野性,狡猾女子!从前的那些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她现在要征服他,他闷哼一声,扶着她腰,太子妃是很有些功力在身上的,赵清唯她是从,俯首缴械,投降还尚需一阵子。
文文听着里头动静稍微起来了些,朝芳嬷嬷浅浅一笑:“行了,我这就要去给太子打水了,谁说我们太子要蹭你们太子妃的水了,哼。”
太子府的日子照常过着,太子与太子妃恩恩爱爱,每晚都要折腾下人那么几趟,芳嬷嬷和文文都习惯了。
这日,尹采绿在太子书房的榻上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她撩开窗边厚厚的帘子一看,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善静善和严阵以待,太子妃身体不好,冬日里虚弱,是薛夫人当初提醒过的。
连忙给她裹了层大毛披风在身上。
再一看,太子妃面色红润,气色大好,哪里有半点身子不好的意思。
屋子里烧着雪白如凝霜的香炭,煅烧后是浅金色,在铜炉里静静蜷着。
自从入了冬,尹采绿就没有冷着的时候。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很在意她,又给她拿了手炉端着,她镇日被暖得浑身发烫。
其实她体质本就是有些偏热性的,又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大部分时候懒着,少部分时候蹦得老高。
现在一下也不让她蹦跶了,她心里怪难受,可薛静蕴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她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到雪地里打滚去。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呢。
她透过窗棱看出去,隐约有风呼呼吹进来,善静都急麻了。
又给她罩了个灰鼠皮帽子上去。
时至中午,太子下了朝回来了,透过窗棂就看见她还在床上坐着,裹得跟个毛球儿似的。
他心里想笑,瞧她,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现在巴不得出来打滚呢么。
可惜为了圆谎,她只能待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得。
赵清心里又恨又叹。
“太子回来了。”
“太子殿下回来了。”
随着几声高呼,几个内侍拥上去迎他,尹采绿身侧围着几个丫鬟,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去。
赵清在窗外一棵已经枯成树干儿的柳树下站定了,遥遥望着她,眸中带笑。
尹采绿一愣,他不进来,那么站着瞧她做什么?
那树上已经积了雪,细长枝条柔软垂顺,积雪像给枝条裹了层白边。
赵清看着她,忽然一笑,两只手抱着那根树干,开始摇晃起来,雪就顺着枝条滑下,如烟似雾。
积雪簌簌滑落,像碎玉般扑簌簌落在他肩头,睫毛上还沾着两三片雪花。
尹采绿瞪大了眼,原来还能这样玩!
盛京城的雪来得突然,一夜之间便能积累厚厚一层,院子里的雪大多都被丫鬟们铲去了,只在路边上,花坛里,堆了厚厚一层,松松软软的。
赵清就是故意的,他又一脚踩进厚厚的雪堆里,像棉花一样,又探出来,在每一个堆的光滑洁白的雪堆上留下他的脚印。
又去看她,见她一双眼又惊奇又跃跃欲试的,心痒得很。
“殿下,你快进来,别踩了,当心着凉。”
她这样对他说道。
再踩下去,能踩的地方都被他踩完了,她玩什么?
赵清看他一眼,抬手拂了拂衣摆上沾的雪,又跺跺脚,把鞋上沾的雪抖掉,决定不逗她了。
不过打了帘子进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可惜了,这样的天儿,太子妃身弱,还是别出门了,就在房里待着吧。”
尹采绿稍稍瘪着嘴,想瞪他又不敢瞪他,憋着委屈往心里埋。
她可不得装着点儿身体弱么。
阴阳怪气儿地说了句:“臣妾不爱冬天,冷得很,门也出不去,没意思。”
赵清站在门边上,两个丫鬟脱下他大氅拿去挂了,他也未向她靠近,就在那儿站定了,眉眼沉沉地打量了她上下,唇角最终抿起笑来,坐到她身边去,揽过她的肩,将人蜷在怀里,温声哄着:“不能出去就在房里待着玩儿,也很好玩儿的,叫丫鬟们出去堆雪人给你看,孤再给你寻两箱话本子来,你窝在被子里,让熏笼暖烘烘地罩着,这冬日也不是那么难过。”
赵清又多说了些寻乐子的法子,声音极尽温柔,像是绞尽脑汁替她寻缓解枯燥的法子一般,尹采绿脸颊上泛起薄薄的绯色,顿时心里什么烦躁也没了,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脸上
满是被宠溺的娇憨。
他凝视着她头顶,唇角似笑非笑,手掌一下一下抚过她的头,动作极尽温柔。
芳嬷嬷见了这一幕,意味深长地笑了,又悄声叫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赶晚膳给二人好好备上一顿。
任嬷嬷轻手轻脚关上门,叹了声气,望着雪地,芳嬷嬷问她:“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任嬷嬷道:“太子妃是个聪明的,这几个月来我也没对她藏着掖着,一身的本事尽数都教给她了,你说说,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该告辞了?”
芳嬷嬷啐她一口:“太子妃往后路还长着呢,你这就要走了?不说现在太子还没上位,今后宫里女人一多起来,你叫太子妃如何应对?”
任嬷嬷瞥了芳嬷嬷一眼,道:“要我说,太子的后院儿里今后都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芳嬷嬷见她说得斩钉截铁,蹙着眉头道:“怎么说?”
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屋子里又响起声儿来。
这次的声儿又跟以往的不太一样,看样子,两人又在琢磨新花样。
任嬷嬷隐晦一笑,斜眼对她道:“瞧见没,太子妃一人能当十个女人,太子能吃得消?”
芳嬷嬷努努嘴,一挥手:“我这就吩咐厨房给太子煲汤去。”
却不知道里头,如今正是太子压制太子妃的场景呢。
尹采绿被他拗着身子跪坐在床边上,身上还裹着厚厚的锦被,力道不轻不重,他俯下身,她脖颈上氤氲着热气,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呼吸没什么节奏。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习惯,他如今喜欢扣着她手腕子,还更是偏好一言不合地,两人温温柔柔的,配合着不好吗,刚刚丫鬟们一撤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他两只手先是把她拢着,温温柔柔地把人给哄着,她也还正装着柔柔弱弱、嘤嘤哼哼,谁知道他突然就握着她腰往下一翻。她从被窝里钻出一颗未曾梳妆的脑袋来,咬着唇看他。
尹采绿呜咽了两声,毕竟她身子骨弱得要命,大家都知道的呀,怎的就她一个人在装?太子却是全没收着力,稳扎稳打的,与以往一般无二。
她又惊又恼,又疑又怕,被他鼓动了两下,她犹犹豫豫开口求道:“殿下,妾身子不好,撑不住。”
此言倒也不是她的真心话儿,这不是在做人设呢么。赵清闻言果真缓下来,他捉着她的腕子,挺直了胸膛垂眸看她挤压在榻上的一张侧脸,从容不迫,倒还有些悠闲的意味。
他在等,眼中眸光又有些兴味,动作虽缓,基础打得扎实,不出空招,不一会儿,他听见她哼哼出声,她有些意见了。
她越发咬着唇扭头看他。
他装作看不懂,略一挑眉,道:“太子妃,怎么了?”
尹采绿看他神情,又扭过头去,把头埋进被子里去了,手腕挣了两下,没挣掉,便反手握住他的腕子,用力拉了拉,指尖掐进他腕间的青筋里,抠了两下,又扭过头来,瘪着嘴看他。
赵清仍旧不急不缓,却根深蒂固,又柔声问她:“太子妃,说话,要怎样?”
尹采绿快要哭出来了,他是专门知道往她何处挠痒痒的,挠得她受不了,浑身跟有虫子爬一样难受。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又没有证据,她仰视他,他像一尊玉佛,没什么温度的,一板一眼的,却偏知道往何处戳的,她觉得他如今不甚好相处,以往她想要的,他总是先一步就能帮她达到,就是体贴如此,可现在呢,他究竟是在装淡然还是故意冷着她,叫她不得爽快。
赵清只看着她,此刻玩心大起,她若不求他,他就一直这么下去,叫她抓心挠肝的好了,反正他一向耐得住,他是最能自制的人,她却不同,她会坐立不安,她定要从心所欲,无所不至。
他腾出一只手来撩她颊边的发,他也是心疼她的,他想让她快活的,就是他现在有一点点恨她,他想折磨她,只要她求他一声,他要的不多,只要她求他一声,告诉他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
“太子妃,你真的很过分。”
他撩开她的发,露出半张红润润的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尹采绿浑身一颤,他两只手又掐上她的腰,他决定要服输了,伺候她是他的命。
“臣妾,臣妾何处过分了?”
看起来,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而她被压在厚重的锦被下,还有他手下、腰下,同样动弹不得,来者皆受,她是弱小可怜的那一位,而他终于大发慈悲,再不那么磨着她,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要她所求皆得,甚至得的更多,更满。
他叹了声气,决定使把子力气,
而她忽然挣脱开他的手,这也是由于他一时的心软,他不愿桎梏她了,她要如何便如何吧,就算是使唤他换一个途径,换一个方向,以便叫她仰躺,或是站立,或是她最喜欢的一起坐在一把交椅上,他也是愿意的。
可她翻身而起,跪坐在床边转而面向他,一把将他揪到了榻上躺着,他没用力对抗,便这样仰躺下了,他手掌着头看她,忽然笑出声来,尹采绿正往他腰上跨着,仰头看他,愣住了。
“你笑什么?”
赵清仰躺看她,一动不动,姿态疏朗,只腰间一物,似是叫她按需自取的意思,她又不乐意了。
尹采绿面色冷下来:“殿下就等着臣妾伺候呢?”
说完话,她又咂了咂嘴:“也不是不行。”
她坐上去,赵清连她的腰也不碰了,他喜欢看她自行取悦自己,她会扭扭腰肢找到某些刁钻角度,他喜欢看她这副神情,一开始还是一双乌亮亮的明眸,随后眼睫垂下来,一点点盖过,眼神变得迷离,两只手在他身上抓弄,兴起时俯身,嘟嘴。
他紧抿着薄唇,喉结也在轻动,她凑近了,听见他极小的闷哼声,他终于松唇,手掌住她后颈,他闭上眼吻她,另一只手抚上她腰间,扣住,按紧。
两人玩了一会儿嘴皮子,赵清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眼皮子缓缓睁开,看她,两人目光相撞,一个泪眼盈盈,显然是劲儿还没过去,一个目若暖玉,眼尾春山,还问她:“如何?想要的都得到了吗?”
尹采绿瞪他一眼:“想要的臣妾自己会拿,伺候你一场,殿下可满意了?”
赵清把她两只腿弯搬上来,将她整个人蜷在胸膛上,显然是极喜欢她,巴不得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爱着抚着。
他抚着她背,轻声安抚着:“好,好,孤没有你可怎么办呐,太子妃,你是个妙人,百伶百俐的,孤是你的手下败将,要不咱们再来一回吧。”
他先是一番表白,又注视着她,眼眸里似有进攻的意味,尹采绿后退了一些,后知后觉出什么,她好像表现得太精神了。
他在起身,她在后仰,后来他支起了上半身,而她仰躺下了,眼眸躲闪,掀起被子盖在身上。
“不,不了,臣妾累了,现在需要休息了,头疼,咳咳。”
她瞪大了眼,太子不光掀开了她的被子,还又撩了她的裙儿,进攻的意味十足,她往后挪动了两下,怒瞪着他。
第54章 恩恩爱爱“太子殿下,早说您喜欢这样……
他握住她的腰,将她翻过身去,侧躺着,他也与她齐齐侧躺着,两人紧贴着。
他轻声哄她:“太子妃,你歇着就是了,孤不想叫你操劳,你何苦呢,你就乖乖躺着好了,睡吧,睡吧。”
声音虽轻,嘴上说着叫她睡,动作却来势汹汹,一点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尹采绿面朝窗外,咬着下嘴唇,一边儿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太子实在讨厌,一点也没有从前温柔的样子,一边儿又觉得,自己身上的确是没给够的,两人一向是默契十足,又十分合拍的,她喜欢同他,作何又要拒绝呢?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索性便闭了眼睛,两只手往胸前一揣,嘴唇子一抿,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了,他已经进来,手掌着她肩膀,他支起脑袋瞥了眼她的眉眼,只见她眼皮子轻轻颤动着,他一时想笑,又气她骗他,现在还在伪装自己,又觉得她可爱得不行,便抱着她的腰。
叫她装,再装吧,在他跟前装个够。
他一头栽她肩膀上,往她肩上咬了一口,他虽想知道她的身世,确切的身世,却并不过分好奇,因为人就在他跟前,他完全相信他所看到的她,就目前而言,她只是他的太子妃而已,是他的妻子,日日都要一起睡觉的妻子。
并且他们二人格外合拍,齿轮卡榫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分了。
一想到这儿,他伸手探到她身前,又使劲儿把她掰过来,叫她扭着身子,尹采绿撇过脑袋,正眼泪汪汪的,一扭过头来,衔住她唇吮吻,他碾过她的唇珠,手掌抚着她的脸颊和背,爱不释手。
他这次是叫她尽兴了的,她便也没什么意见了,由他扭来掰去,时而眼底蓄着水光,时而牙关紧咬,他似是知道她这会儿想找地方受力,便把胳膊塞她嘴里,尹采绿也不客气,掌住他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疼自然是让人疼的,那么狠狠一口呢,她有时候也疼,尤其是近日他愈发莽撞,可这不就是疼痛交加,泪与汗混合的吗,正是狂风骤雨,火树银花,赵清一时闷哼,她竟不知是他手臂上疼的还是如何的。
反正他一闷哼起来,反倒更不收着力了,她越咬他,他越卖力,她便越咬他,两人几轮争斗下来,皆是大汗淋漓,她骨软筋酥,他精疲力竭。
她掀过被子,盖住自己,一翻身往另一处去了,离他远远的,赵清捡了条丝帕来擦,看了她一眼,她罩住脑袋,嘟囔道:“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他伸手拽她,“先起来擦擦,别裹着。”
她扭了扭身子,拂开他的手,一脸的不乐意。
一转过头来,却是一张容光焕发的
小脸儿。
肤色莹润,双颊是蜜桃初熟的绯色,眼眸是两颗黑葡萄,鬓发瘫在粉白枕巾上,眉眼清透,顾盼生辉,哪有半分病态模样。
赵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想恼她,她这副样子,还想装什么病歪歪?
他伸手拿手背拍了拍她的屁股墩儿,指使她:“翻过身来。”
他的声音有一点严厉,尹采绿虽然又想使小性儿,想了想,还是不太敢,那位好歹是太子殿下。
加之她最近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也就揪着被子,捏着裙边儿,扭扭捏捏翻过身来躺着了,朝他眨了眨眼。
赵清看她乖,面色便柔和下来,一边埋头替她擦拭,一边柔声问道:“舒坦了么?”
尹采绿两手揪着胸前的被子,怯怯点头:“嗯嗯。”
他唇角默默上扬,别过头去沾湿帕子,道:“有多舒坦?”
尹采绿扭扭捏捏不想答,努了努嘴唇,又咬着下嘴皮子,眼巴巴地看他。
他正回过头来,帕子刚沾湿过一回,又可以好好给她擦擦。
他做事的时候眉眼格外认真,一缕青丝垂悬在额前,明晃晃的日光映在他侧脸,也映在他正在认真对付的事物上,她两腿岔开,看睫毛在他眼睑投出细密的影,小臂上青筋微凸,有一牙印。
她瞧他瞧得出神,愣了半晌后,行吧,也不是不能讨好他一番。
她便两手缠上他脖子,用力把他勾缠到自己唇边来,赵清面无表情,挑眉看她。
她在他脸上落了一吻,咬着他耳朵说道:“舒坦极了,殿下,臣妾好喜欢你。”
便看见他耳朵尖连着脖颈又一下子红了,明明刚才还是个霸道至极,一点不知道害羞内敛的男人。
尹采绿得了趣儿,就爱逗弄他,以往她爱在榻上逗弄他,现如今他越发熟练,她倒是逗不动他了,反倒回回被他压制,这回可不一样,瞧他,被她说上几句好话儿,他便又这副模样了。
她似是得了什么妙招一般,又缠着他脖子多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儿。
“太子殿下,您这般龙精虎猛,气贯长虹,臣妾真是喜欢得紧。”
赵清没理她,头往她身上埋去了。
她瞧他认真做事的模样,转了转脑袋,一只手撩过他一缕头发,绕着圈圈,瞧他好似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是不喜欢她这么夸他吗?
她挪了挪背,弯着腰,躺在床上呈现一道弯月形,但两条腿仍岔开支在床上,她的头此时正好在他的头下方,她看他摇摇晃晃。
“好了。”他撤回手,把帕子扔回水盆里,便算是给她收拾好了,又拍了拍她的腿外侧,叫她收回去。
她不光不收,一条腿儿还抬起来往他肩上搭去了。
“太子殿下。”
“嗯?”
他侧头看她,她一根手指正放在唇边,眼珠子黑亮亮地看着他。
“你真好。”
“哦。”
尹采绿看他,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还该说些什么呢?她现在有心想讨好他,讨他高兴,可话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清。”
赵清动作一顿,扭头看她,颇有诧异。
她嘿嘿一笑,手指还放在唇边上:“叫错了,是赵清哥哥,哥哥,哥哥,晚上你跟我一起用饭吗?”
赵清伸手捏着她耳垂,沉声道:“用。”
她看他神色不对,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说错话没。
他撩下她的裙子,盖住两条腿,给她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她又道:“那你想吃些什么?臣妾亲手准备,如何?”
“不如何。”他捏着他两只手,揣进被子里,又拍了拍,意在这两只手便这样维持无用状态就好,不必操持什么。
“为什么呢?小赵。”
赵清撇头瞪她。
尹采绿闭了嘴,又改口:“老赵,老赵。”
赵清掀开被子捉她两只手。
尹采绿又改口:“不,小清,小清,我错了。”
赵清一掌拎着她两只手腕子把她拎出来,尹采绿现在知道怕了,连忙拱着屁股往后退。
“你叫孤什么?”
别看她一脸讨好的笑,赵清知道,她专门那么叫的,图的是什么?是她胆子大,也是了,她胆子要是不大,能做上这太子妃?
瞧她,一边笑得娇媚,一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一边又一个劲儿的往前试探,试探他的底线。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妾错了。”
该认错求饶的时候又比谁都快,如果她是一只猫,该是最讨人嫌的那一款,但不讨人嫌的时候,又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款。
总之就是让人又爱又恨,他索性一把将她又拎到腿上,刚刚撩下去的裙儿又撩了上来,他发誓今天定要狠狠揍她一顿,否则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在她臀上作势抚了两下,然后高高举起手掌,要狠狠打下去。
本以为她要挣,两条腿儿也要摆两下,她此时却沉静如鸡,他一时倒不敢下手了。
“太子妃,你错哪儿了?好好说说,孤不跟你生气了。”
赵清却不知道,在太子妃与他的这场对抗里,他实在暴露得很惨,尹采绿现在顿时知道,太子没有真的生她气,太子还被她拿捏着呢。
心中便窃喜,扭过头朝他道:“小清,你打我两下吧,我喜欢被打。”
赵清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只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啪啪”声响彻整个东厢院儿。
酉时,厢房里摆了饭,熏炉烧得满屋暖香,一道蟹粉鱼肚,一道翡翠油菜卷儿,一道牛乳蒸羊羔,一道糟香鹿脯,丫鬟们摆了凳子过来,叫主子坐了。
太子一个甩袍,率先在主位上坐下,善静她们上前去扶太子妃,尹采绿还歪在榻上,慢慢悠悠地踱步过去,颇不情愿地在太子身边儿坐了。
嘶~屁股还疼着,太子打了她好几下!
不过这回也警醒了她了,她这阵子时常冒犯太子,胆子比从前大了许多,她想了下,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首先是太子本就惯她,再加上,她最近实在很没安全感,那些冒犯倒像是试探,试探太子能忍她到何种地步,若是小事也不能忍,为了保命,她还是早点谋划逃走为好。
她怯怯在他身边儿坐下,翻起一双眼小心打量他,自己挨了一顿打,倒像是白白挨的,什么也没试探出来,要说挨打了,定是他忍不了她了,他生气了,可他打的又是屁股,打一下还揉两下,一开始是有点痛,痛得她哇哇叫,可他打她两下,又俯下身亲她,一边亲一边打,她又觉得不痛了,痛的时候她大叫,他便堵住她的唇,她一边呜咽着,他的手掌便细细揉着,正当她缓过来一会儿,他便又是一巴掌下去。
她扭头去瞪他,他垂眸时像在审视她,她顿时一言不发,埋过头,张嘴往他腿上又咬了一口。
此时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坐着,谁也不看谁。
芳嬷嬷沏了热茶进来,给两人倒上漱口,看这氛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太子倒是一如既往矜贵身姿,慢慢用了茶,再看桌上,几乎没他爱吃的,一入冬,太子妃更爱大鱼大肉,顿顿都要让弄些金贵东西来,她嘴又挑,不光挑食材,也挑做法,有些菜甚至要亲自与厨娘说了,要哪些工序,一步也不能少,这地方全是太子妃的人,安排吃食尽由着她,已是费尽心力,没有文文在,院儿里一众丫鬟竟无一人在摆饭前问问太子要吃些什么。
赵清扫视一圈,倒也没表现出来什么,他晚上不爱吃东西,少吃些也就罢了。
芳嬷嬷这才看出些什么来,不由得暗暗指责了底下的丫鬟们一番,几人打了帘子出去,在墙根底下站着,芳嬷嬷便道:“我刚刚不在,你们就摆些这样的吃食上去?”
稍微机灵一些的桃枝便道:“嬷嬷,这些都是太子妃爱吃的,太子殿下又是一向由着太子妃,有什么问题吗?”
芳嬷嬷斥道:“我看你们便是知道太子不会因着区区几道吃食责罚下人,才愈发偷懒,忽视主子,太子妃那处再如何,只要太子在,太子才是咱们最大的主子,明白吗?”
几个丫鬟听得呆怔着,可芳嬷嬷说的确是事实。
芳嬷嬷只是心疼太子,因着他脾气好,上头那些人欺负他可以,自
己府上的人若再欺负他,芳嬷嬷可看不下去。
“还不快去,叫厨房里再做几道清淡的吃食上来。”
赵清实在是不甚在意吃食不吃食的,他口腹之欲向来很淡,随着太子妃随便吃点就罢了。
尹采绿看他没吃两口,又撂了筷子,便往他碗碟里夹了一块羊羔肉。
赵清单手作捧碗状接了:“多谢太子妃。”
“殿下,你多吃些,也是奇了怪了,你平时吃那么少,怎的力气那么大。”
尹采绿见前后无人,丫鬟们全被芳嬷嬷支走了,便又道:“臣妾的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赵清刚动筷子,肉还没有入口,侧头冷眼看她,太子妃正垂着脑袋,坐得离他有一截距离,模样娇滴滴,翻开眼皮看他。
他轻咳了两声,放下筷子,问道:“很疼吗?”
尹采绿眼珠子转了转,决定继续撒娇,便道:“嗯嗯,很疼。”
赵清便伸手将她手臂抓着,一个提溜,人又到他腿上了,姿态腻腻歪歪。
他二话不说,撩起她的裙摆,手已掌了上去,头埋下去道:“给孤看看,伤得这样严重?”
尹采绿挣了两下,连忙夺过裙摆,一脸吃惊地看着他,这还是他吗,动不动撩人裙子。
他揉她脑袋,这会儿的声音又温柔得过分:“抱歉啊,孤刚刚没收着力,等会儿孤找些药膏来,给你擦上,明日就会好了。”
尹采绿头抵在他胸膛上,脑袋懵懵的,吸了吸鼻子,为何总觉得太子近日有两副面孔,一副与以前一样,一副却是她看不懂的,有点子阴险在身上,可她也没有证据,不好指责,这样一想,此人就显得更阴险了。
赵清微笑着,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脑袋,又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紧紧抱了两下,然后头埋进她颈窝里吸了两口,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顺着往下,捏着她腰肢揉了两下,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只手掌又到了她臀上,拍了两下不说,还捏了两下,另一只手掌把她脸撇过来,脸颊上一边啄了一口,又在他唇上咬了一下,一套动作下来,就是见多识广的尹采绿也有些呆怔怔。
她是想反击的,嘴还没努出去,那人已经吻到她脖颈上了,她手刚想覆上去,也摁住他的脑袋,摆弄两下,那人的脑袋又换了个位置,一只手撩开她衣摆,毫不客气地往上走。
她无奈地叹气,这人如今像只狗。
过了一会儿,他从她衣襟里抬起头,又揉捏她的脸蛋儿,大拇指蹭过她的嘴唇,嘟嘟的,她满脸都是无奈,看着他唇角的晶莹,他又问她:“还疼吗?”
她点头,人一被关心,眼眶里就想泛泪,两条唇瓣子就想嘟起来,是很正常的,她如今就是这样,巴巴的望着他,嘤~,要哄哄。
他又道:“那你下次忍着点。”微笑,摸头。
尹采绿:“……”
芳嬷嬷这边刚叫人做了新的几道菜上来,打了帘子正进来,却见饭桌上已经没人了,左右一看,哪还有太子与太子妃的身影,再定睛一看,床帐子里影影绰绰,哼哼唧唧的,她不禁嘟囔道:“这才什么时辰,这就开始了。”
又连忙叫人把菜撤下,把几个要看热闹的丫鬟赶得远远的,熄了灯烛,关了门。
床帐子里骤然一黑,尹采绿浑身一哆嗦,太子铁掌一般把她一个翻身向下,她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赵清三两下剥除了她的衣物,整个人便光溜溜地趴着,她不禁想哀叹一声,又是被压制的一天。
他俯身下来,她已做好准备了,被压制就被压制吧,他是她男人,被他压着也不丢人,他也是有几分硬本事在的。
他的手掌上她的屁股,却是在她耳边轻声道:“还疼吗?孤给你揉揉,太子妃别生气。”
尹采绿一怔,又想嘤嘤哼哼起来。
果然女人越是被哄,性子便越是柔顺,本来没那么娇弱的,此时也要示弱起来:“嘤嘤嘤,疼啊,好疼,求殿下怜爱。”
他一边揉着,她一边窃喜,脑袋朝另一边的枕头里一埋,太子的动作很温柔,太子好好,太子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她喜欢他。
赵清一边给她轻揉,一边轻声细语地哄她,如果不是他一点准备也没有留给她的话。墩儿上的确留了两个巴掌印,他手掌对上去,掰开得很顺利,尹采绿眼睛一瞪,正要回头要个说法,被他一掌摁了回去。
她咬着唇,很快便陷入了晕晕沉沉的状态里,也没有精力找他要说法了,更没有精力质问他中途兴起时又打了她两下这回事,她咬紧牙关,至少他这回没叫她不上不下的。
亥时三刻,赵清扬声叫了芳嬷嬷进来备水,芳嬷嬷早备着了,使唤了七八个丫鬟提着水桶鱼贯而入,在烧了暖烘烘炭盆的隔间里备了浴桶。
尹采绿正趴在太子胸膛上喘着气儿,脸颊上尽是汗湿的发,赵清一下一下给她捋着,揉弄她的脸蛋儿,一点不客气,也不是这会儿不客气了。
浴桶备好后,他抱着她起身过去,也不叫她下地了,几声喝退了想要上前搀扶太子妃的丫鬟们。
尹采绿小心看他,心觉完了,他如今连沐浴也要掌控她。
都知道这是太子要亲自与太子妃共浴的意思,几个丫鬟连忙退下,赵清把尹采绿放进浴桶里,她翻身要起来,他又把她摁下去:“好好待着,别动。”
他要摆弄她,她何来抵抗之力,只得由他两只大掌翻来覆去,一会儿正面,一会儿侧面,一会儿背面,此处尤其要精洗,她被他夹在腋下了好一会儿。她有时候觉得太子在恨她,又不知从何而来,最后总结为,太子是个阴险男人,只不过阴险的一面儿偶尔才露出来。
这男人是个会伺候女人的,也会暖被窝,三两下给她收整得妥妥帖帖,她身上干净了,裹上棉绸质地的寝衣,她说她想穿那件如同雨过天青的松绿色的寝衣,他非给她套上一件儿如同玉色云团的,混着细棉捻线织就的月白色软绸,她由他拎着胳膊套上,怔了怔,倒也随他心意,穿上之后只顾着傻笑了。
“太子殿下,早说您喜欢这样式的呀。”
她揪着衣摆,这衣料子透的,流云般贴合身形,袅袅勾勒出纤腰柔姿,端的是“盈盈一曲风中絮,半透冰肌半透香”。
赵清给她穿上衣服,独自坐到一边儿去了,到书案后坐下,尹采绿又巴巴儿蹭上去,往他腿上一坐,又把他两只手臂拿着绕过她的腰。
太子是抿着唇,微微笑着,也不看她,反正她有时候做出来的种种行为,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个什么鬼,讨好他也好,试探他也罢,他照单全收,但若要他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他是做不到的,现在她腻在他身上,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假笑。
她等着与他调笑两句,就听他缓缓道:“屁股不疼了?”
她浑身一僵,太子最近就爱整这一出,要说她很不喜欢,那也是假的,有时候还是喜欢的,就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今天是真不想来了,屁股遭不住。
她讪讪笑着,从他腿上起来,拢着寝衣往床榻上走,一步三回头地看他,太子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她看见他提起笔,许是要再处理一会儿公务,她撇撇嘴,手一撩,闪身进了床帐子里。
“太子妃,你出来。”
尹采绿刚钻进去,又把床
帘子一撩,眼珠子斜斜看他,一股子灵性儿。
赵清端端坐着,伸手点了点她跟前的地板:“就在那儿站着。”
第55章 他爱她太子妃,孤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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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千两金她如今已不做这一行了,把钱还……
赵清无奈,捏了捏她耳朵尖,问她:“怎么了?可别说是你身子不好□□,孤看你精神头好着呢,你若实在不好,孤明日就叫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太子妃就怕这个,果不其然,尹采绿连连摆手:“不,不是因为这个。”
他摸了摸她头顶:“那是为何?你平常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你放心,你母亲那里有孤去说,你什么也不用操心,明日好好玩就是了。”
太子轻声哄着她,像是什么都愿意惯着她似的,尹采绿倚在他胸膛上,双颊泛着自然的绯色,圆润了许多,透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被宠爱的娇憨,眉若新柳初裁,弯弯覆在澄澈的一双狐狸眼上,瞳仁漆黑如点漆。
一颗头都是被精心妆扮过的,金光灿灿,硌得赵清胸口发疼,却甘之如饴,只劝她:“去吧,去吧,去玩儿一玩儿。”
而她被他这样哄着,不知不觉就点了头:“什么都不用操心?”
“什么都不用操心。”
太子身上有一种神力,给她一种好像无论她遇到什么麻烦,他都会替她摆平的神力。
可她该死的信了他的话,被他揉着脑袋,拍着背,兜着屁股,柔声细语地哄着,她一下子就忘了所有要紧的事情了。
事情便就这样定下了。
赵清捏着她脸蛋儿,看她微微翘起的鼻尖,整个人一柔和下来,显得越发可爱,浑然天成的娇态,被爱意滋养得明媚动人,像是从来未经风雨。
其实她从前是否经历风雨他也不知,她浑身的娇媚动人究竟是不是爱意滋养的他也不知,像她生来便是这样一个人,傻蛋儿一个,得了老天爷的偏爱。
现在好了,落他手里了,不必老天爷偏爱,他自会呵护疼爱。
太子妃先被送回了房里,太子还要留在前院儿处理一些事情。
直到与竹萱两人单独在房中坐着了,尹采绿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明日太子要带我出门去王老太君那儿赴宴。”
竹萱安抚她:“温公子还不一定去呢。”
“万一呢。”
“再有万一男眷女眷也是分开入席,您就放心吧,碰不着的。”
竹萱给她捧了热茶和宫里刚送来的糕点来。
宫里但凡有了新样式的糕点,太子妃这里必能得一份。
尹采绿往榻上一歪,捡了块儿芸豆卷儿入口:“行吧,既然你们都宽慰我,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对了竹萱,你再去收捡收捡我的首饰,帮我凑出一千两金子出来,我之后或许要用。”
竹萱得了令,也不多问,只要太子妃不做傻事,想怎么着都行。
尹采绿心里却是想着,若不把与温公子的那桩交易给清了,她心里始终不放心,好似自己欠着对方什么似的。
她与温公子的交情也不算浅的,她刚及笄那阵儿,在玉笙楼的名头虽说已经打响,许多人对她趋之若鹜,可都是些嚣浮之徒,砸了银子就顾不上有礼无礼的了,柳妈妈虽有意为她抬价码,特意帮她端着架子,做出一副清高模样好待价而沽,但也不是什么客人都能拒的,给的实在多的,当场调戏她一番,戏弄她一场也是有的,她只装作无知,该叫人摸了碰了的,也就认了,后来却是温昭宁替她解了围。
温昭宁在当地有些名头在,虽自身并无官身,温家却是当地大族,他一个三房的嫡出公子,在这样的酒肉场合,算是说得上话的,他替她解了围,也并不冒犯她,二人始终君子之交,说起来,尹采绿对温公子还是有些好感在的。
更何况,温公子生得也不差呀,端端一位风流公子。
后来她的元夜务必要被卖出去了,妈妈不可能把她养成老女人,她心里很是忐忑了一段时日,既害怕碰到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男子,又怕那一夜过后,她再没有从前那副假装的清高架子了,终要沦为来者皆是客的下场,可她看着那高悬着的日益抬高的价码,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了,这是那些家业丰厚的大老爷们儿的游戏,与她无关,她只是客体。
一日她在高台上弹奏琵琶,琉璃灯盏映得四壁生辉,她云鬓斜堕,穿着葱绿的抹胸襦裙,半抱琵琶横于膝上,玉指翻飞,《霓裳》序曲倾泻而出,眼波流转,曲中滋味却难得透出了一抹伤感。
那一曲过后,温昭宁就找上了她。
“采绿姑娘,只要你说一声愿意,我就回去筹钱。”
尹采绿吃惊地望着他,愿意不愿意的,她也不知道啊,可若是必然要选一个,那温公子当然是好的。
“温公子,这笔数目要得不低,你……你能筹到那么多钱吗?”
温昭宁只说:“我虽未承家业,却也有些积蓄在身上,采绿姑娘,只要你愿意,其余的你不必担心。”
尹采绿当时心里想着,真不好意思让温公子为了她花上这么大一笔钱,何必呢,她一向是很心疼待她好的人的。
“那,那好吧,温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若出了这笔钱,采绿今生都会记得你,你是,你是采绿的第一个男人。”
说着这话儿,她翻着眉眼,极娇极媚地勾了他一眼。
温昭宁当时只是神态自若地摇了摇折扇,眼中并无丝毫占有或欲望之意,只眉眼淡淡道:“采绿姑娘,你不必这样想,我出钱,而你也要出人不是?咱们之间是正常交易,你不欠我什么,是平等的关系。”
或许温昭宁只是想说她不必谢他什么,可这话听在尹采绿耳朵里总是怪怪的。
罢了,温公子出了钱,她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一晚,也是应该的。
便朝他笑了笑:“您说得是,不过这次还是多谢了。”
她可不便宜呢,温公子若想要她,后面可有便宜的时候,却愿意在第一回出钱,她还是领情。
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怎么可能不跑呢?说到底温昭宁的钱也没给到她手上。
可尹采绿现在想起来,这其中诸多想法且不说变没变,对温昭宁到底是有些愧疚在的。
那可是千两金呢!就算是大族的公子,也不好筹出来的。
两人再怎么也算是约定好了行的事,而不是他单方面的决定,交易只做了一半,他也是为了她才花了金子,尹采绿觉得自己应该把钱还给他,再不济,还一半也是应该的,风险各担一半嘛。
这才叫了竹萱去筹金子,至于这钱要怎么还,她还没想好呢。
到时候好好跟温公子解释解释,虽说二人交易未成,但她如今已不做这一行了,把钱还他,从此各自安好吧。
竹萱这边算了账回来,面露难色:“太子妃,之前的那些珠宝首饰卖了不少银子回来,都依您所说,换成了银票,压箱底放着,若是现在要全部换成金子,还差一些呢。”
千两金的私房钱的确不好筹,这也是为什么尹采绿一直对温公子此事耿耿于怀,心里揣着愧疚与不安。
“那就看看我那儿之前还收到些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拿去融了当了吧。”
竹萱道:“太子妃,太子前些日子刚使人给您造了两套八宝攒金红宝石头面,您若实在着急用钱,要不……宫里赏下来的那些,也不敢随意变卖呀。”
尹采绿连忙抱着脑袋:“不,不,还动用不着这个,若我头上的东西再少了,太子会起疑的,那就先换五百两金子来吧。”
还一半也是应该的,是对的,风险共担嘛,尹采绿觉得没毛病。
至于这事要怎么做,还得再考虑考虑,非必要,她再不能露面。
上回见柳妈妈的事情就办得提心吊胆的,这次也不能叫竹萱去办了,否则非得让人起疑不可。
不管怎么说,把钱先备着,就算真落得与温昭宁当面对峙的场面了,她也能有所应对,把钱还他,她清清白白,不欠谁的。
这般想着,尹采绿松弛下来,看嘛,事情一件一
件的来,却也总能一件一件解决的嘛,老天保佑她,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却说到了酉时三刻,绛红色的软烟罗帐子被善静半卷而起,铜炉里焚着龙脑香,善静托着海棠花式填漆食盘进来。
尹采绿忙道:“快打发人去前面问问,太子来么?”
先上上来的是八色小点心,错落有致排列,玫瑰酥皮绽开千层花瓣,枣泥馅隐约透出胭脂红,茯苓霜糕叠成方胜形状,撒着松仁碎如碎玉琼瑶。
竹萱便道:“刚刚文文打发人来传过信儿了,太子要来。”
尹采绿倚着软榻,鹅黄的襦裙上落着暖阁烛光,善静给她摆了筷子,又捧来茶壶。
不一会儿,只听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恭迎太子”之声,尹采绿一抬头,赵清已打了帘子进来,他到她身边儿坐下,底下的丫鬟们才托了食盒过来上菜。
紫檀雕花的食盒层层打开,顷刻间满室生香,却见最上面两层放的都是太子爱吃的一些清淡吃食。
碧玉碗中卧着莲叶羹,另有翡翠般的翡翠豆腐,原是用鸡脯肉与鲜笋细细斩成泥,蒸得颤巍巍如凝脂,鲜香沁脾。
尹采绿眼睛盯穿了,才见摆出来一碟儿糟鹅掌,一道蒜香羊蝎子,一道干煸鳝段。
赵清看见,眉头一闪而过地蹙起,又恢复如常,只是劝她:“晚上吃些好消化的吧。”
善静在一旁解释道:“太子妃近日尤其喜爱吃辣,除了这些味重的,其余的反而吃不下去呢。”
赵清听了这话,也不好劝她什么了,她爱吃什么吃什么吧,毕竟每个人的脾胃都生得不一样。
芳嬷嬷却细细琢磨起来:“要不明日,还是请罗太医过来一趟,给太子妃请个平安脉也是好的。”
尹采绿连忙抬头阻止:“不,不了吧。”
赵清看她这副模样,也知道她是害怕露馅儿,怕被太医诊出一个身强体壮,气血十足的结果,便也替她拒了:“孤看太子妃挺好的,还是不必叫罗太医天寒地冻地跑一趟了。”
说完这话,他浅浅抿着唇看向太子妃,想是要迎上一双对他又惊又喜的眼眸子,却不想太子妃面色并不好看,还瞪了他一眼。
尹采绿垂下脑袋,嘤,难受极了,太子都不关心她了。
赵清耸耸肩,真不知她究竟想要什么。
两人各吃各的,也是吃完了一顿饭。
饭桌子一收,人一撤出去,太子把太子妃往腿上一拉,又是拢着哄着的了。
“怎的又不高兴了?明日孤带你出去透透气儿,还不高兴?”
话说着,赵清现在也不是会客气的,趁着太子妃现在傻愣愣的模样,比较乖顺,他手便撩了她的衣摆子一下钻进去了,把她抱着揉了一会儿,看她还是呆呆的模样,他晃了晃她身上的软肉,“说说,你想怎样?”
尹采绿抬起眼眸瞥他一眼,太子此时已散了发髻,换了棉质白袍,松垮垮系在腰上,整一个翩翩美男。
“你说你怎的不早来呢?”
赵清听不懂她这话儿,便道:“孤事务有些多,下次尽量早些来。”
两人亲亲偎偎着,不一会儿,衣带也双双开了,他紧抱着她,两人肌肤相贴。
他衔住她的唇,唇瓣子吮吻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力道太小,也没什么用,唇瓣子稍稍避开,含糊不清道:“早知道是你,我一开始还费那劲儿做什么,唉。”
赵清衔着她唇,另一只手按揉着她后脑勺,意识到她在说一些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他亲得迷蒙,脑袋尚且还清醒,又知道若他确切地问了,她定就住嘴了。
“太子妃,你不用费什么劲儿,不想费劲儿便不费劲儿,来,你那只胳膊搭我肩上来,腿也跨过来。”
尹采绿蒙蒙的,没什么力气地由他行动,腿儿一跨,便道:“我说的那个不是这个,唉,随便吧,今天没劲儿,就劳烦你了。”
赵清抱着她腰,又兜着她臀往上兜了兜。
“不劳烦。”他启唇说道,声音沉沉。
他抱着她问道:“那你现在觉得费劲儿吗?”
尹采绿伏在他肩头道:“费什么劲儿?跟你在一起还挺省劲儿的,你又不要我操心什么,你生得也好看,我跟你也不亏,不要钱也可以的。”
赵清声音柔缓,按着她脑袋安抚,又按着她肩往下沉:“是呢,你什么也用不着操心,我还是要给你钱的,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你要拿着那些钱,给自己套上锦衣华服。”
尹采绿迷迷瞪瞪的,他一下让她感到晕厥,她的腰向后仰去,手掌在他两侧的耳廓上,指尖嵌进他的发丝里。
“给我钱你也不亏呀,难道我不值吗?”
赵清安抚着她:“你值,你最值了,那我呢,我值不值?”
尹采绿眼睛睁大了些,懒懒道:“说起来,为了你,我也损失了千两金呢,你今日可得伺候好我。”
千两金,又是千两金,赵清眸子一暗,按着她肩狠狠往下压了一下。
尹采绿自认说了些语焉不详的话,太子也揣测不出个什么确切的,她胆子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大了。接下来太子真是让她神魂俱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伏在他肩头,撩着他一缕头发丝绕来绕去地把玩,轻轻喘着气。
他捧着她脑袋:“傻妞儿,真是够笨的。”
砍脑袋的事情也能这么随便说出来?
她要瞒他一辈子,他虽然生气又沮丧,也要夸她一句聪明又机灵的。
两人亲热着亲热着,她一囫囵张嘴把事情都说了算怎么回事。
说就说了吧,有些事情他非得派人下去查,才能查得清清楚楚,至于现在,日子先囫囵着过吧。
“你起来,擦擦身子再睡。”
他拍拍她脑袋,这人还软软绵绵的瘫着,他支着她肩膀把她晃起来。
尹采绿捧着他脸亲了亲他的唇,道:“你给我擦。”
赵清换下来一件皱巴巴、湿漉漉的棉袍,抱着她四肢缠绕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善静善和从床帐子里把她们太子妃扶起来,又是红光满面、粉面含春的一张脸,拥在枕头里,像朵花儿一样。
她一睁眼,两个丫鬟的笑脸就在眼前,一个给她打帘子,一个扶她坐起身。
尹采绿心情骤然大好,再说她现在身上光溜溜的,善静忙给她套上肚兜。
“我不穿这件,我要穿那件桃红色绣牡丹的,好看的。”
善静便收起手上这件淡紫色的,重新找了一件亮眼的来。
简简单单用了早膳,太子下了朝过来接她一同去赴宴。
两人凑在镜子前商量穿什么衣服也琢磨了半天。
“臣妾穿这件可以吗?”
赵清站在她身后,她从镜子里看他,见他点头:“可以。”她才敲定了这件绣红梅的缂丝襦裙,外罩攒竹蹙金绣斗篷,领口与袖口皆镶着尺许宽的玄狐皮,绒毛蓬松如乌云堆雪,将她一张粉面衬得愈发娇俏。
“殿下,上回来的那个,温公子,今日会去赴宴吗?”
赵清扶着她上马车,笑道:“他刚来京中,熟人都没有几个,怎么会去王老太君的宴席呢?怎的,你若想招待他,单独办宴请他到太子府便是。”
尹采绿坐上马车,随后太子上来,挨着她身边儿坐下,马车便轱辘轱辘地往前走了。
她又道:“万一他在京里有什么亲戚呢,殿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吧。”
赵清颔首:“也有这个可能,那孤也不知道今日的席上有没有他了。”
尹采绿听了这话,心里又打起鼓来,瞥了神情淡淡的太子一眼,决定抱紧大腿。
“太子殿下,若臣妾哪日犯下大错,你得保我。”
赵清一挑眉,目光落到她脸上,她今日挽着堕马髻,眉心点了红宝,周围勾了花形,手上正拢着一对儿雪白麂皮手笼,镶着灰鼠毛,两腿并拢着,姿态乖巧。
他冷眼瞧着,哼,她今日更是大胆了,直接理直气壮找他讨饶来了。
怎么?下一步是不是要和盘托出,争取个从实招来更好减罪的结果。
他眉眼温和下来:“太子妃,无论你犯下什么大错,孤都会保你的,你是孤的妻子。”
尹采绿看着他那双人畜无害的眸子,好像谁也能欺负他两下,果不其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要求。
可她一颗心更七上八下了,她这么欺负太子,能
行吗?他人好好的。
她一颗心都要化了,好不忍骗他,他被她骗得团团转,她凭什么还要求他到时候为她兜底。
嘤~
赵清看她视线躲闪,一脸心虚样,喉间冷笑一声,把她拉到怀里又揉了一通,把她的下巴捏起来亲嘴。
尹采绿正迷糊着,脑袋乱着,还得被迫接受他的亲吻,他舌尖探进来,她囫囵撩起舌尖来跟着裹了裹。
他放开她,她眼里泛着雾气,一脸无辜模样。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太子与太子妃是贵客,主人家皆站在门下垂首相迎,另有许多宾客,同样垂首相迎。
太子扶了太子妃下来,两人先到王太君跟前贺了寿。
王太君果然是喜爱她的,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一会儿话。
“别去在意外头那些人说的,你是何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尹采绿闻言一怔,总觉得王太君此话意有所指,后来才知道,人家指的是外头传言她害得三皇子妃小产一事,说她仗势欺人。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倒是太子已为着她名声一事奔波多时了。
三皇子党一看此事没能办成,被太子轻而易举地揭过了,不得不琢磨起新招数来。
那方不知是如何得知了些不该知道的消息,派了两波人往陇州探消息,都被赵清拦下了,赵清转而派了人正儿八经往江南去了,他要替太子妃遮掩身份,首先总得完全了解她从前才是,她究竟是谁,他有了几分猜测,却总归还不能确定的,她如果真是那一位,从前有着那样的经历,他不知该如何。
太子妃坐在首位上,已经吃上席了,赵清淡淡看她一眼,自顾应酬去了,前来恭维他的人甚多,他一一笑着应付。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温昭宁跟着户部一位年老官员过来,那人介绍他是:“头一回进京的贤侄。”
温昭宁由太子召进京,自然是不够格被太子引着见人,却自有熟人关系,带他在京里混脸。
赵清又见了他,自是微微笑着,瞥了一眼太子妃的方向,太子妃好似,尤为在意此人。
第57章 小产就像是从没来过一样,她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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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登基(加更版)太子妃,不,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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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帝后皇帝陛下,劳您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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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精壮男人“皇后,这就受不住了?”……
先是一张红燥燥的脸从假山后头钻出来,他整了整衣冠,重新抖了抖衣袍,端然是长身玉立,广袖临风,朝里侧那人伸出手,牵出一潮绯脸庞的女子,那人腿软不已,堪堪扶住山石才站稳了。
她翻转着妖娇的眉眼嗔了他一下,赵清状若未见,迈着大步子往前走了,尹采绿气得甩开他的手,独自伏在石头上歇气。
“陛下要走自己走吧,臣妾还得歇会儿。”
赵清一双薄唇丹若含朱,琼棱微抿,启时清音如玉碎,轻笑了两声,凑近她,一喉嗓音勾魂似的:“皇后,这就受不住了?”
他爽朗一笑,弯腰拦手抱起她,往坤宁宫去。
转眼春暖花开,进宫做皇后的日子,实在是悠闲,尹采绿的确是娇纵万分,待月份越来越大,在这宫里活得越发恣意,不知前朝为着选秀的事情日日与新皇争吵不休。
一日,她偎在榻上斜斜倚着,身上盖了件菱花被,叫了几个小丫鬟陪着做针线,她本是不善做针线的,可一念着腹中孩儿,她便也打起精神来,专门请了几个针线嬷嬷来教她。
暖春的光透进来,腕间三串儿金丝镯随着动作不住轻响,她十指尖尖捏着绷子,正在绣一方虎头帽。
月白杭绸的底料上,已有金线盘出虎头轮廓。
她身边稍微活泼一些的小丫鬟桃枝这时正气鼓鼓地过来,两手叉在腰上,盯着皇后有话要说不说的。
尹采绿瞥她一眼,拿银剪修去多余线头,问她:“怎么了?气成这样。”
“娘娘不知,后宫里那几个太妃围在一起怎么说你呢。”
桃枝腮帮子鼓着,反倒是皇后身边的善静、善和,早已修得个沉稳性子。
见桃枝满眼冒火,善静催她:“到底如何说?”
桃枝愈发添油加醋,太妃们仗着资历深,又熬出头了,对新入宫的小皇后是如何的轻蔑傲慢。
“她们今日聚在撷芳园的凉亭里,说娘娘仗着圣宠独霸中宫!还说还说皇上早就想选秀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偏娘娘哭闹着阻拦,分明是分明是妒妇行径!只知勾搭圣上,把那一身的风流习性带进宫里,教坏了皇上,真是个妖妃……”
尹采绿手中银剪“咔嗒”合拢,她慢条斯理地摘下护甲,露出修剪圆润的蔻丹指尖。
任嬷嬷脸色难看,任嬷嬷是由圣上亲自请进宫里继续伺候皇后的,当初她一进宫见了杜皇后的一张脸,吓得险些岔过气儿去,第二日醒来才得来伺候呢。
“娘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您脾气好,出身上偏又确有点瑕疵,若放任她们这么嚼舌根了,往后咱的脸面可往哪儿放呢!您还不被欺负到泥里去?”
尹采绿垂头不语,只稍稍侧仰着脑袋,往善静身上看去,眨了眨眼睛。
善静当即便明了,推着竹萱往外走:“南方进贡上来的丝绸好像是今日到内务府吧,皇上让咱们娘娘不必等着内务府分配了,自行先去挑选,你最了解娘娘喜欢什么了,咱们这就去挑挑。”
竹萱脑子也转得快,当即便跟着善静簇着拥着的去了。
尹采绿笑着垂头继续做针线,姿态雍容而柔婉。
宫里现如今还得养活不少太妃,太上皇在别苑养病,也算是日渐在好转,也是今日庄太妃,明日文太嫔的,挨着个儿的叫过去伺候。
今日在撷芳园里嚼舌根的,便是膝下有四皇子的郦太嫔组的局,这自古以来做皇帝妃嫔的,都是一群姐姐妹妹的,纵是做皇后,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皇后得宠了,要被说是善妒不容人,皇后不得宠了,又要被看轻一身威仪,几位太妃、太嫔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却不想当今皇后却是独独的一个在后宫里,独得圣宠,凭啥呢。
皇后又是那样的出身,这后宫里谁不是名门里出来的贵女,任谁见她过着那样的日子也不服气,可不就嚼起舌根来了么。
尹采绿也不恼,她今后要受的非议还多着,她已经得偿所愿,只要孩子顺利出生,说实在的,就算哪天皇上转了性子,改了主意,要选秀纳大量女子入宫,她又能怎么办呢,也只有接受的份儿呀。
再说她一直以来也不是不能接受再多几个姐姐妹妹的,只是若她提了,皇上会不高兴,那她便不提了,只捧着肚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便是,皇上来了他便伺候他。
不一会儿,竹萱和善静两个带了好些小太监回来,他们身上都挑着箱笼,带的是从内务府挑来的丝绸。
尹采绿捧着肚子出来一看,一脸诧异:“我哪儿用得了这么多呀。”
竹萱邀功道:“但凡是花色好看的,奴婢都给娘娘你扛回来了。”
尹采绿看得直发笑,忙道:“行了行了,都抬进去吧。”
善静便道:“娘娘要是又用不着的,收拾着送人也是好的。”
倒是后宫里的几位太妃太嫔,过了七八日才得到内务府那儿分下来的几
匹丑布巾子。
郦太嫔好歹是皇子生母,拿着这样的残羹烂货,扬言要去内务府讨一个公道。
幸得她身边那大宫女拦住了她,只恨恨说内务府的人真是谄媚小人,好的尽拿去给皇后娘娘献媚讨好了,也亏得皇后穿得下那么多,一样好的也不给她们这些老辈子剩下。
“皇后不是一向好说话吗?往常有东西进贡上来也是愿意让着咱们的呀。”
郦太嫔抱着刚下学回来的儿子,有些不解,又憋屈得很,忍不住又说了皇后两句不是。
她那儿都有那么多好东西了,何必跟她们这些太嫔争,一点也不知让着。
那大宫女连忙摇头,指望着郦太嫔能闭嘴:“奴婢不知,但坤宁宫的两个大丫鬟近些日子可霸道得很呢,走路上也不拿正眼看人的,奴婢说要去内务府再寻摸寻摸,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她们也不让,还,还说……”
“还说什么了?说!”郦太嫔一拍桌子,儿子在前,她有的是底气。
“就说现如今皇宫之主是皇上和皇后,任内务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那都得由皇后娘娘分配,得了皇后娘娘允准了,才能取走,省得什么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用了不该自己位分用的东西,没得乱了章程。”这宫女低下头,越说越声如蚊讷。
“内务府的张管事乃是先皇那一辈的老人了,难道就不管吗!由着她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辈作威作福。”
“娘娘你不知,张管事如今是唯坤宁宫的人马首是瞻,见了善静那小蹄子跟拜佛似的。”
这位大宫女也是愤愤不平,要知道善静一开始也是从宫里面拨去太子府的,刚入宫那会儿,还得跟在她身后叫她姐姐呢。
“这些个势利眼儿的小人!惯会溜须拍马的。”郦太嫔咬牙,本以为没了贵妃,她作为这后宫里唯独有皇子的妃嫔,这后宫可不得是她的天下了吗,便是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乃至嚼弄皇后的事情也敢做一做。
她此时虽生气,却又实在不敢当真与坤宁宫呛声,只得忍下,暗自编排些损皇后的话儿,等着明日继续叫上姐姐妹妹来聚。
“皇后一个商户女,你没听外头传的那些话?皇上是下了狠手整治,不让民间传皇后以前那些事儿,可哪里压得住啊,也是可笑,那窑子里出来的小娼妇,如今也骑到咱们头上来了,且不说本宫父亲是老一辈的大学士,本宫母亲是洪武将军的女儿,你们谁的身世又差她一截?”
郦太嫔又说了一回,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待与姐妹们散了后,她叫来身边的大宫女,歇着气儿道:“说了一日,可把本宫累的,晚膳去膳房叫上好酒好菜来。”
“娘娘辛苦,可今日□□奴婢听着都揪心,怕是说得有些过了,要是谁告密到皇后那里去了,只怕,只怕……”
郦太嫔摆摆手:“告密又能怎样?本宫可不怕她!”
直到晚膳十分,那大宫女往膳房去了一趟,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
“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了,本宫的晚膳还没做好吗?”
大宫女沮丧地摇摇头:“太嫔,膳房的管事说,今儿个没咱们宫的饭。”
“那其他宫呢?”
“都有,唯独咱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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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太嫔“噌”地一下站起身,扬起手想要发怒,又发不出来,转而是一股慌乱的情绪。
膳房没那么大的本事,敢不给她堂堂一个太嫔饭菜,只怕她这是被皇后报复了。
她今日叫来后宫姐妹大肆嚼皇后舌根,虽说有两个应和着她说话的,其余几人却是一声不吭,她忽地咬牙切齿,暗觉自己是真傻,当即整张脸的唰的变成雪白了。
这时四皇子赵沱下学回来,到他母妃跟前儿端端行了一礼:“母妃,儿臣下学回来了,咱们几时用饭,儿臣肚子有些饿了。”
郦太嫔看向大宫女,那大宫女仍然两手空空地摇头。
她一张脸青了又白,这才从心底里升上一股恐惧,皇后若要针对她,她竟毫无办法,皇后的确如她所料,性情温柔,不是什么恶毒之人,才叫她胆敢放肆冒犯,可叫她母子俩这样饿上一顿,真是好可怕的下马威啊。
她伸手抱着儿子,心里终于后怕起来,更不知该如何同儿子说:“母妃惹了皇后,咱们娘俩今晚没饭可吃了。”
晚上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忍不住捶床大喊:“皇后!好狠毒的女人!”安静下来,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苦闷。
翌日天光大亮,六岁的五公主由奶娘牵着送到坤宁宫来。
张贵妃由太上皇亲自下令,前两天灌了鹤顶红给送走了,三皇子赵渊则被下令终身幽禁在皇陵,其妻妾一并幽禁在此。
五公主赵漪尚且年幼,太上皇不仅没迁怒于她,对这个小女儿倒还颇为疼惜,封她为宁和长公主,交由皇上和皇后抚养。
别看他嘴上说不完皇后的坏话,托起孤来,倒是信任得很。
赵清与赵漪自幼关系还行,五公主粉雕玉琢,冰雪聪明,继承了贵妃的美貌,很会讨人开心,赵清又是个温和性子,待谁也是笑着的,因此赵漪每次见他也很是亲热。
她母妃和三哥的事情下人有意瞒她,这回奶母把她送到坤宁宫来,她一张脸也是灿灿笑着,一来就往赵清怀里扑去了。
“大皇兄!”
赵清刚下朝过来陪皇后,身上还穿着明黄缎绣十二章纹的龙袍,垂落玉阶,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以金线盘绣,蟒纹张牙舞爪的攀附袖口,头戴冕冠,垂落的玉藻半掩眉眼,愈发衬得眉目威严,腰间玉带板上镶嵌白玉,尽显帝王威仪。
他伸手一把提起赵漪抱在怀里,朝皇后倾身过去。
尹采绿见着小女孩儿笑得一脸温婉,真漂亮的孩子,从头上摘下一支流光溢彩的金钗逗她:“你好呀,这个送你,好不好?”
赵漪拿过钗子,笑得甜:“谢谢皇嫂。”
尹采绿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把人护着往屋里去了。
虽已时至暖春,屋子里却还烧着炭,香炉里又熏着香,整个屋子暖烘烘、香喷喷的。
依着皇后的喜好,坤宁宫被布置得精致华美,茜纱窗、湘妃竹帘,鎏金的蟠螭纹香炉。迎面一架紫檀嵌螺钿打屏风,上嵌各色宝石拼成“百鸟朝凤”图,翡翠作羽、玛瑙为翎,倒比真真的鸟儿还灵动三分,光是这一样物件儿,就让小公主看花了眼,金币她母妃宫里的陈设还要豪奢。
心想:这外头来的小皇后真是气派嘛。
明间摆着海梅木嵌珐琅的多宝阁,博古架上错落陈列着汝窑天青釉瓶插着白梅,冰裂纹里沁着雪色、成化斗彩鸡缸杯。最上层供着一尊白玉观音像,光晕柔润。
再往东次间去,一架贵妃榻上铺着猩红洋罽,靠背处叠着累丝嵌宝的云锦靠枕,石青缎面上用孔雀羽线绣着缠枝纹。榻前矮几摆着鎏金錾花手炉,炉盖镂空雕着缠枝葡萄。西次间悬着软烟罗帐子,银红底色上绣着并蒂莲,帐钩是赤金打造的双鸾衔珠样式。
再看墙面上糊着洒金粉蜡笺,几幅字画悬挂,又有一只鹦鹉站在架上,歪头不停叫唤着:“娘娘万安,娘娘万安。”
赵漪看得目不转睛,两手拢着赵清的脖子,指着那鹦鹉道:“大皇兄,这只小鹦鹉好可爱,可以送给我嘛?”
尹采绿耳朵尖一动,这鹦鹉是善和从琼州来的商队里给她寻摸来的,她喜欢得紧,倒不愿意送人呢。
赵清抿唇摇头:“不能呢,这是你皇后嫂嫂的鹦鹉,你若喜欢,皇兄另找人给你寻一只来。”
赵漪扭过头,眼珠子一转,又向尹采绿身上看去,表情做得十分讨好:“皇后嫂嫂,可不可以把鹦鹉送给我呀?”
她一双眼如黑葡萄一般,看着人天真又讨喜,却莫名有一种给人施压的感觉,尹采绿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没多想,小孩子而已,毕竟是第一天来,她也有意想对孩子好,便松口同意了。
她扶着肚子亲手把鹦鹉架取下来,
举止悠然,朝五公主一脸柔婉的笑:“它叫小敏,公主要了它,可要好好养。”
赵漪伸手接过笼子,望着鹦鹉咯咯的笑:“小敏,小敏……”
赵清把她放下来,在暖阁里给她隔了一间罩房出来供她居住。
既是个没娘的孩子了,又生得格外可爱,尹采绿与赵清也愿意管她。
傍晚过后,天黑的早,主子们歇了,竹萱与善静凑在门外带着几个小丫鬟凑笑玩耍,又说:“膳房今日给郦太嫔宫里放了一顿饭,晚上又没给她们饭吃,听说那郦太嫔在宫里又是砸花瓶又是撕布料的。”
桃枝啐了一声,道:“该她!谁叫她仗着自己几斤几两,就敢与我们皇后叫板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善和蹙着眉道:“你们几个小声点儿吧,别倒给娘娘惹麻烦,娘娘名声不好是事实。”
除她们几个知道皇后就是从前的太子妃的,便没人知道了,世人只知,市井里传遍了的:“自太子妃逝世后,太子伤心欲绝,登基后丧心病狂的看上了一商户女子,那女子还是商户家里刚刚找着的,从前在青楼里做活!这可得了!可新皇却跟疯了似的,一定要封她为皇后。”
听了善和这话,善静蹙了眉了:“善和,别说这样的话。”
当初皇后回来,几个丫鬟见了她,虽疑惑,却不敢多问,事实摆在眼前,也都把一番惊讶吞进肚子里,善静很快回过神来,把皇后当做从前的太子妃一样好生伺候,丫鬟们大多都转过来弯了,只道内里是皇家辛秘,不容置喙,人还是那个人,伺候就行了。
善静却看得出来善和至今未能想通事情,不止一次在私底下抱怨:“事情好生离谱。”
善静劝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善和却始终心怀芥蒂:“皇后是那样的出身,之前又把咱们哄骗了一通,还当太子妃是真正的世家贵女。”
但不管如何,她一个下人,也只能听主子的,皇帝都没有介怀的事情,她有什么介怀的,只是此时并不是完全不认同那郦太嫔说的话。
便劝道:“你们也别闹得太过了,适可而止吧,郦太嫔可是正经主子,再说她膝下又有皇子。”
听见里头摇铃了,几个丫鬟又急急忙忙进去伺候。
皇后娘娘一早说了睡前要用些燕窝,芳嬷嬷防范炖了来,竹萱伸手接过,往皇后跟前儿递去了。
竹萱、善静、桃枝几个丫鬟与尹采绿说了会儿闲话,无非是宫里时常发生的趣事。
尹采绿正做着那只虎头帽子,手上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郦太嫔那边的事情,教训过就行了,不必再三再四地过去找麻烦。”
竹萱倒觉得娘娘脾气比从前好多了,再看她一张由烛光映着的侧脸,说不出的柔婉绵绵。
桃枝却道:“她对娘娘不敬,娘娘若不叫她吃够教训,其他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狗眼看人低呢,前朝后宫又是相连的,尤其要让那些人知道,谁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您当得上这皇后的架子!”
尹采绿一哽,桃枝说得对,她自从由薛静蕴改名换姓成杜清晏了,竟明显感觉四周人看她的目光不一样了,她从前还能依着家世作威作福,现如今只能多亏皇上宠她,否则还不定什么样呢。
她没想到,自己端端几月,竟能尝遍人情冷暖,别说旁人了,就是自己身边儿一直跟着的几个丫鬟,待她也有赶不上从前的。
可她也不愿一直顶着别人的身份过活,她就是杜清晏,做过尹采绿的杜清晏,身份地位,堪称是建朝以来头一位平民皇后,世人瞧不上她,宫里的人私底下也嚼她舌根,她一开始生气,后来倒不生气了,自己走到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走大运了。
“本宫不是不气那位郦太嫔了,本宫只是不愿让皇上难做,对方本就算得上是长辈,好好养着她也就是了,皇上待我已是恩重如山,若本宫还给他找麻烦,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朝上日日催促皇上选秀,尹采绿知道,他心底扛着压力呢。
“不说那些了,娘娘,这燕窝炖了许久,您趁热吃上,才是大补呢。”竹萱道。
尹采绿舀了一勺,这会儿皇上正打了帘子进来。
赵清脸色不大好看,走到她身边把人拢着,细细问道:“你怎的受委屈了?害怕给朕找麻烦。”
尹采绿含住一口燕窝,甜滋滋、滑溜溜的吞下,心里已是美得不行。
摆摆手道:“有什么委屈的?臣妾每日吃好的喝好的,晚上还有精壮男人暖被窝,哪里委屈了?皇上别听外头那些人瞎说。”
说着话,她还嗔了他一眼,赵清原本生着气,一下子被她逗笑了,转而又更气了,挠着她腰道:“好啊,你就把朕当成什么了?给你暖被窝的?”
尹采绿连忙躲他:“错了,臣妾说错话了。”
又凑他耳边,咬着耳朵气声说道:“臣妾今晚伺候您还不行嘛。”
他扭过头,她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还咬着下唇,又是一脸风流样子,当初把他迷得不要不要的,现如今却是叫他看着都气,却又不能生气,那是皇后的伤心事,他何必提起,她又不是自愿学会那些的,只她偶尔露出的风流习性,妖娇媚态,还是叫他把持不住,又急又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