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过后,时间就和坐了火箭一样,飞速向前。
高考倒计时眼看着就要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学校里的老师一改之前鸡娃的态度,开始春风化雨,让同学们放平心态,平常心看待高考。
到了最后关头,被折磨了三年的学生大多都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痛快挨一刀的心态,很多人在考前就已经彻底放飞了。
比如陶芯,她最近不好好复习,整天拿着张地图研究,专心筹谋起了高考后放假去哪儿玩的事情。
林稚音天天听她说毕业旅行的事,今天说去海边,海浪沙滩还有仙人掌,明天说去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大后天改了主意,要去爬雪山。
总之天南海北她都想去,再这么下去国内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在陶芯的宣传下,卢成宇和胡玉瑾也加入了研究当中,三个人每天凑一块儿无限畅想,好像已经赛博度假了。
从樾这个积极分子这次倒是兴致缺缺,不是他对毕业旅行不感兴趣,而是对他来说,去哪儿旅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稚音去哪儿。
同桌卢成宇表示:人人木越现在已经深度恋爱脑了。
陶芯和胡玉瑾表示赞同。
临近毕业,当然少不了拍毕业照。
高考倒计时还剩十天的时候,学校请了摄影师来给全体师生拍照,全年级大合照拍完,轮到各个班分别拍照留念。
到六班的时候,黄瑜组织男生女生前前后后站好。
“从樾,你个儿这么高,站后排去。”黄瑜喊道。
从樾主动蹲下身,阳光道:“黄姐,这样就不高了吧?”
“……”黄瑜把目光投向前面的林稚音。
林稚音无奈,转过身命令从樾:“你站后边去,别挡着人。”
从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可怜道:“我就想站你后面不行吗?”
班上的人都在起哄,林稚音耳热,故意板着脸喊他:“从樾。”
从樾一看,林稚音生气了,立刻站直了身体,服从指令,乖乖地去了后排。
林稚音还以为他消停了,没想到他到了最后一排,眉梢一扬,指着她毫不避讳地问摄影师:“哥,一会儿能帮我和她拍张合照吗?”
班上同学:“哦~”
黄瑜真是被气笑了,从樾这小子,现在是bug都不卡了。
段长从边上走过来,所有学生一齐噤了声。
林稚音担心从樾会被叫去谈话,意外的是,老李头这次居然没有发火,反而笑吟吟地和摄影师商量:“机会难得,就给他们拍一张吧。”
班上同学:“哇~”
要毕业了,“魔头”都变得宽容了。
拍完合照,从樾大大方方地拉上林稚音,两个人站在校门前,穿着一样的校服,一起看向镜头。他们一个笑得热烈,一个笑得内敛,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摆什么姿势,那股青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令人歆羡。
相机“咔嚓”一声,将他们的十八岁定格在了镜头里。
……
这么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转眼高考就到了。
天公作美,考试的那两天天气不错,虽然酷热,但比下雨好,艳阳天总是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两天时间倏忽而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的那刻,又有一群学子走出了高中课堂,如同飞蓬一样,被夏天的风一吹,飘向四方。
考完试的第二天,年级里就办了毕业会。
出了校门,挣脱了学业的束缚,所有人都玩疯了,平时惧怕段长威严的学生敢和他勾肩搭背,以哥弟相称。女生们和女老师询问起了穿搭化妆心得,拿着手机自拍,再一起说些悄悄话。
陶芯带着胡玉瑾从她们班的包厢跑到六班来,拉着林稚音和从樾还有卢成宇商量毕业旅行去哪儿。
陶芯、胡玉瑾还有卢成宇他们仨都已经商量半个月了,要能得出结果,也不用今天再聚在一起讨论了。
林稚音看他们三个选择困难症又要陷入新一轮的循环中,直接拍板道:“海边吧,夏天去海边吹吹风。”
一听到海边,卢成宇突然一拍手,兴奋道:“不然我们去露营吧。”
“我有个表哥在月牙岛开了家民宿,他说道上风景特别好,有海有山还有草甸,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会去那里露营。”
陶芯双眼冒光:“我还没露营过呢,听起来真不错。”
胡玉瑾点头:“我也没有,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卢成宇:“那就这么定了,去露营?”
陶芯和胡玉瑾没意见,林稚音本来就无所谓去哪里,见他们意见一致了,当即说好。
他们齐齐看向坐着不吭声的从樾,他人缘好,晚上被灌了几瓶啤酒,现在人看着是清醒的,其实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卢成宇挥了挥手:“阿樾,阿樾?”
陶芯:“……这酒量也太差了。”
胡玉瑾:“不用问他了,稚音去,他肯定也去的。”
……
从樾喝的不多,但是醉得不轻。
他喝醉了不吵不闹也不睡觉,就只是黏人,而且只黏林稚音。一晚上,他就跟尾巴一样跟在林稚音后面,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还非得拉手。
整场毕业会结束,本来不知情的人都知道了他俩是一对儿,老师也看出来了,黄瑜还感慨说从樾真是她带过的学生里的独一份儿。
林稚音这才知道,从樾之前主动告诉黄瑜他喜欢她,想追求她的事情,也难怪黄瑜之前盯他们盯得这么紧,原来是收到情报了,还是当事人主动给的。
当真少年意气,任性妄为。
毕业晚会一直到十点才结束,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林稚音和陶芯他们分开后,打车送从樾回去。上了车,车轱辘一转,从樾这才扛不住似的,牵着林稚音的手,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到了从樾家的小区外面,林稚音把人摇醒了,拉着他下车,问道:“记得自己家在哪栋楼吗?”
从樾点点头。
林稚音问:“你能自己回去吗?”
从樾摇摇头。
林稚音狐疑地看着从樾,说他没醉吧,他的眼神又是朦胧的。说他醉了吧,他还能有问有答的,回得毫不含糊。
从樾似醒似醉的,林稚音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怕他走到一半直接躺在小区里了,便送佛送到西,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按了门铃没人开门,林稚音直接拿从樾的手验了指纹。
进了门,从樾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有了安全感,不再紧紧地跟着林稚音,熟门熟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疲惫地躺下。
林稚音第一回来从樾家,完全不熟悉,见从樾爸妈不在,没人照顾喝醉的从樾,不放心丢他一个人在家,担心会出意外,只好留下来。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进了从樾的房间。他平躺在床上,一手盖在眼睛上,看上去像是酒劲上来了,不舒服。
“从樾,从樾。”
林稚音把水放床头桌上,拉下从樾的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烫的不行。
她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人,不知道身体发烫是不是正常现象,担心他体温过高,再把脑子烧坏了,就拿自己刚才洗了冷水的手帮他降温。
林稚音从从樾的额头往下摸,碰到他的脖颈时,感受到他石子一般的喉结上下滑了一下,触感很奇怪,痒痒的。
她觉得怪有意思的,再去碰了一下,这一次还没来得及感受,突然一个天翻地覆,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我又做梦了?”从樾盯着林稚音看了又看,还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嘟囔道:“今天的梦好真实。”
林稚音推了推,少年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实在推不动。她只好道:“从樾,这不是梦。”
“不是吗?”从樾半撑起身体,环视了一周,再次低下头,很肯定地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没错,你躺在我的床上,就是梦。”
他做什么梦会梦到她躺在他的床上?
从樾之前说过,看到她,他的脑子里也会有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林稚音脸上升温,忍不住拍了拍从樾的背,喊他的名字,企图唤起他的意识。往常,只要她一喊,从樾就会乖乖地听话,但今天指令不起效了,喝醉酒的从樾很有主见,完全不受控制。
他压着她,跟一只大型犬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湿漉漉的鼻息喷在皮肤上,让林稚音一阵战栗。她觉得自己像是贴着一个超级无敌大火炉,整个人被从樾的体温熨烫着,快要烧起来了。
林稚音并不是抗拒从樾的亲近,只是这里是他家啊,万一他爸妈一会儿回来……
“从樾,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来你梦里了。”林稚音抬起手,轻轻地揪了下从樾的耳朵,故作愠怒道。
她也是没办法了,只好胡乱威胁了一句,没想到这句话还真有奇效。
从樾听到后,停下了动作,微微抬起身,皱眉道:“不来了?”
林稚音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嗯。”
“都不来了?”
“嗯。”
从樾盯着林稚音的嘴唇,表情十分纠结,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他喝醉了,但没有性情大变,思维还是和平时一样简单,心眼儿也没变坏,这样的恐吓都会信。
林稚音忍住笑,把从樾推到一旁,喊他起来喝水。
喝完水,从樾算是消停了,他平躺着,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林稚音站在床边,弯下腰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想到他刚才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笑了两声,抬手戳了戳他的脸,低声道:“笨蛋。”
……
小时候外公总是拿筷子沾了家酿的米酒让从樾喝,家里的长辈都说他长大后一定酒量了得,这话他听多了,真信了,觉得自己肯定是海量。
没想到他信心十足地登场,几罐啤酒就被放倒了。
从樾第一次喝醉,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后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起身后看到黑色床单上十分突兀的一个红色发卡,更是陷入了沉思。
没记错的话,林稚音昨天就别了这个发卡。
它怎么会掉到他的床上?
从樾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梦,具体的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把林稚音压在了床上,她好像还反抗来着。
完了完了。
闯祸了。
从樾一惊之下,麻溜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被唐潇潇和从之恒喊住了。
“阿樾,你过来一下。”从之恒开口道。
“潇潇,恒哥,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们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从樾急匆匆地往外走。
唐潇潇再次叫他:“阿樾,你先坐下。”
从樾急着去找林稚音,但看唐潇潇和从之恒神色肃然,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一样,便按捺下心中的急切,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唐潇潇清了清嗓,道:“阿樾,你爸爸有话和你说。”
从樾看向从之恒,直奔主题:“什么话啊?”
唐潇潇拿膝盖撞了下从之恒。
从之恒咳了下,表情居然有些不自在,斟酌了会儿才迂回地开口道:“阿樾,你现在毕业了,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就得有担当,怎么样才能有担当呢?就是做事要负责任,怎么才能负责任呢?就是不能冲动。怎么样是不冲动呢,就是凡事——”
“恒哥,你念咒呢?讲了半天,到底要说什么啊?”从樾一心想着去负荆请罪,听他爸绕来绕去的,比他写作文还能水,实在忍不了了。
唐潇潇是个急性子,也听不下去从之恒的车轱辘话了,当即说道:“你爸爸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能乱来,做了就得负责。”
她问从樾:“你们上过你们学校的生理课吧?”
从樾点点头。
“那就行了。”
唐潇潇直截了当,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从樾扫了一眼,看清那是什么后,就知道唐潇潇和从之恒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了。
“阿樾,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我想你都懂。你和稚音两个人感情好,在一起很容易擦出火花。我提醒你,千万不能乱来,任何时候都要尊重稚音的意见,而且,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要负责任,明白吗?”
从樾听唐潇潇这么说,更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是个混蛋了。他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两句,看着唐潇潇和从之恒,正色道:“我明白,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第52章 55/春天 少女的男朋友和少年的女朋……
午后,从樾离开家,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林稚音的,出门后看到小群里的消息,陶芯约他们今天一起买露营需要的东西,还发了集合地点。
从樾满脑子:露营,什么露营,什么时候说了要去露营?
下一秒看到林稚音在群里回复了好,立刻把手机一丢,踩着自行车就去了集合地。
管它什么露营,林稚音去,他也去。
陶芯定的地点是平湖的一个大型商场,从樾把自行车停在外面,一口气跑进商场里,左右张望了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林稚音做事常常有个提前量,陶芯说十点集合,她提早十分钟到了商场,在中庭那里随便逛了逛,然后就被搭讪要联系方式了。
正准备拒绝,忽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从樾气喘吁吁,目光警惕地盯着和她搭讪的男生。
林稚音紧绷着的身体倏地松弛了下来,回头对着那个陌生男生客套地笑了下,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
那男生见她已经有对象了,道了句“不好意思”,讪讪地离开了。
从樾低头,讷道:“男朋友?”
林稚音眸光闪动:“不是吗?”
从樾回味了下,很快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对自己毕业后自动升级的身份十分满意:“当然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还能是谁?”
林稚音看他嘚里嘚瑟的模样,好像被授予了什么骑士勋章一样,无上光荣,没忍住笑了。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骑自行车过来的?”林稚音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帮他擦了下汗。
从樾想起了正事,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他想亲林稚音来着,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得逞,他绞尽脑汁地去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要是他借着酒劲亲了,那完了。
要是他借着酒劲亲了还忘了,那更是完得不能再完了。
从樾视线下移,看向了林稚音的嘴唇,问:“昨天晚上——”
“漂亮小音,人人木越,你们来得这么早啊?”陶芯突然冒出来,站在了林稚音和从樾的中间。
从樾的目光倏地射向陶芯,咬着牙道:“陶芯,怎么每次都是你。”
“什么每次都是我。”陶芯双手往腰上一叉,中气十足地说:“今天可是我约的局,不是你俩的单独约会。”
理是这个理,但从樾还是心梗。
就差那么一会儿,他就能确认昨晚到底有没有亲到林稚音了,结果陶芯横插一脚,他只好把问题憋回去,不然让她听到了,指定要成为一个笑话,被她宣扬出去的。
没多久,卢成宇和胡玉瑾到了,还有一些知道他们要去露营,也想加入的同年级同学。
高考结束,他们不用再穿校服,此时都穿着常服,但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刚结束考试,毕业没多久的学生。
高中毕业生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自由、蓬勃,好似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动力十足,令人歆羡。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接连去逛了几家户外用品店。卢成宇说他表哥的民宿能租到帐篷,只需要买些睡袋、防潮垫、蛋巢垫之类的个人用品就行。
在一家店铺挑东西时,卢成宇揽着从樾的肩,把人拉到一旁,低声说:“帐篷有单人的,双人的,你要哪种?”
从樾一下子就明白了卢成宇的意思,咳一声,一脸庄重道:“卢老板,你说什么呢?”
卢成宇嘿嘿笑了两声,捶了从樾一下,说了句“少装了”,再揶揄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如果打算和班花睡一起,就得买双人的防潮垫。”
“什么睡一起,露营这么多人看着。”
“这有什么,多的是情侣去露营一个帐篷,还是说,嘿嘿,你想干点什么,怕人看见?”
“我没有。”
从樾义正言辞地数落卢成宇思想不健康,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店里的双人床垫扫过去。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把露营需要的东西一次性买齐全了,再一起吃了个晚饭,商量好出发去月牙岛的时间,之后就解散了。
从樾买了个大容量的登山包,把今天采购的东西一股脑装进去,连同林稚音的睡袋床垫,装不进去的就悬挂在外面。正好陶芯她爸来接她,从樾和她家离得近,就把背包托付给她,约好到时候找她拿。
所有人走后,从樾回头,林稚音在打电话,他听了两句,是她妈妈打过来的,大概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从樾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他把自行车推了过来,等林稚音挂断电话后问:“你妈妈要你回家了吧?我送你回去。”
今天一天,林稚音都没机会和从樾独处,好不容易和同学们分开了,又不得不回去了。周黎在电话里虽然没有催,但那意思也是让她尽早回去。
毕了业,周黎反而更不愿意她晚归,林稚音大概能猜到周黎在担心什么,她不想让她多想,便应了会马上回去。
从樾的这辆“宝驹”林稚音已经坐过数次,此时十分熟练,因为穿着裙子,她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伸手搂住从樾的腰,贴在他的后背上。
从樾浑身肌肉一紧,腹肌更是硬得跟铁板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这次要是让黄姐看到,就是证据确凿了,但转念一想,他和林稚音已经毕业,学校的老师再也管不到他们了,心里又是一宽。
林稚音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毕业真好。
从樾喜滋滋的,奋力一踩脚蹬,载着林稚音穿过大街小巷。
夏天的晚风虽然热腾腾的,但拂面而来却也能消去几分暑气,令人身心愉悦。
到了林稚音家的小区外,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林稚音从后座上跳下来,理了下裙子,说:“我进去了,你回去路上要小心点。”
从樾一脚撑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林稚音,我有事要问你。”
林稚音站定,疑惑道:“什么事?”
从樾清了下嗓,先是铺垫了个问题:“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家的?”
林稚音颔首:“嗯。”
“那……你是进了我房间?”
林稚音说:“你喝醉了,我给你送水。”
“就这样?”
林稚音想到昨晚从樾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的样子,眼波一泛,反问:“不然呢?”
难道真的是梦?
可床上那个发卡是真的啊。
从樾觑着林稚音,试探地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比如,咳,拉着你,不对,压着你……”
林稚音光听他描述,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她咬了下唇,直接道:“从樾,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樾趴在自行车的车头上,犹豫了下,豁出去一般,干脆道:“我就是想问问,昨天晚上我是不是亲你了?”
“……”
从樾放低声:“有没有?”
林稚音:“没有。”
从樾不相信似的:“真没有?”
“真没有。”
“林稚音,你别骗我。”
林稚音气笑了:“我骗你干什么?”
“我怎么记得,我把你拉到了床上,压着亲——”
林稚音余光看到有人经过,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往前一步,抬起手捂住从樾的嘴,脸红耳热地说:“你只是亲了我的脖子,脖子!”
“脖子啊,我还以为是……”
从樾盯着林稚音的嘴唇,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林稚音神色一动:“你很庆幸?”
“当然啦,我昨晚喝醉了,要是真亲了你,那就是耍酒疯,而且……”从樾拉下林稚音捂在自己嘴巴的手,摩挲了下,低声嘟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啧,多亏啊。”
林稚音赧然,又觉得好笑。
什么亏不亏的,原来他庆幸的是这个。
林稚音一笑,翘起的唇角就特别明显。
灯光下,她的唇瓣好似上了一层釉,像蛋糕上的樱桃,让人想尝一口。
林稚音敏锐地察觉到从樾的眼神变了,心头一紧,呼吸都变慢了。看着他缓缓靠近的面容,眼神里带点询问和试探的意味,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虽然忐忑,但并没有躲开。
鼻息相闻的那一刻,林稚音蓦的往后退了一步,朝他的身后喊了一声:“妈妈。”
从樾一个激灵,立刻松开了手,回过头心虚地冲着周黎打招呼:“阿姨。”
周黎走上前,温和道:“是从樾啊,你送稚音回来?”
从樾忙不迭地点头。
周黎道:“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从樾倒是想,但是他前一秒对人家的女儿想入非非,欲行不轨,还被抓个正着,现在真不好意思登门做客。
“不了,阿姨,改天我再过来。”从樾双手撑在车把上,看向林稚音,眼神闪了一闪,说道:“我先回去了。”
“嗯。”林稚音叮嘱他,“小心骑车。”
“知道。”
林稚音目送从樾离去,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夏夜里。一转头,对上周黎带笑的眼神。
“妈妈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周黎问。
林稚音脸上一热,含糊道:“没有。”
“你和从樾现在是……在交往?”周黎问。
林稚音跟着周黎往小区里面走,听她这么问,点了下头。
“你不同意?”
周黎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封建保守的妈妈,从樾这孩子人不错,我一直很感谢他,要不是他,我不会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你也不会这么快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周黎抬手摸了摸林稚音的脸,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个好妈妈,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一想到……”
周黎哽了下,后悔道:“我那时候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江城的。”
林稚音以前怨过周黎,但现在已经释然了。
妈妈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没办法围绕着子女一辈子。
而她遭受的那些也不是周黎带来的,她享受此时的幸福都来不及,不想浪费精力去追究过去无法改变的事情。
林稚音主动拉着周黎的手,说:“我现在很好,真的。”
周黎拍了拍林稚音的手,看到她眉眼里明媚的笑意,不得不感慨,爱真的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庆幸女儿遇上了一个非常会爱人的男孩,把她一步一步地拉到了阳光下,重新开始生长。
“稚音,你和从樾恋爱,我不反对,但是有些事情妈妈还是要和你说说。”
周黎一改刚才的低沉,轻笑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血气方刚的,多少都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能事事都由着他,有任何的不愿意都要表达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稚音听出了周黎的言外之意,眸光闪烁了下,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如果从樾乱来——”
“他不会的。”林稚音想到某人昨晚喝醉了酒随便吓吓就不敢乱动的样子,抿唇笑了下,说:“你放心吧,他不会乱来的。”
周黎并非不信任从樾,不过作为女孩的妈妈,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我都不会随便插手,不过稚音,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发生关系都要做好安全措施,这是对你自己负责,知道了吗?”
林稚音脸上飞红,蜷了蜷手指,垂下眼应道:“我知道了。”
第53章 56/春服既成 少年少女们的毕业旅行……
高考结束后,平湖进入了雨季,阵雨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露营的时间是看着天气定下来的,虽然是挑着晴天去的,但出发那天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半点阳光的踪影都没有。
天公不作美,但行程已定,人多也不好随意更改时间。
高考后的第一个暑假,被压抑了太久的毕业生们都想抓住好不容易熬来的自由,早早地就把后面的假期排满,打算去做读书的时候想做又没时间做的事。
比如卢成宇,他准备月牙岛露营后就去一趟日本,陶芯之后也要和家里人一起去旅行,还有很多人打算去做暑期兼职,在大学前攒一笔钱。
既然如此,就算天气不太好,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出行的人多,露营要带的东西也多,为了方便,从樾租了一辆大巴车,直接把他们一行人送上岛。
平湖靠山,月牙岛靠海,两地的距离得有个三百多公里,开车加上中途休息时间,怎么着也要四个小时。他们上午出发,中午在服务区解决了午饭,一路晃荡到下午两点,窗外的景色终于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恰在此时,几束阳光破开云层,天光乍泄。
阳光、大海、风车。
颠簸了一路,有些蔫儿了的少年少女们看到外边壮观色景色,都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疲惫全无。
大巴车只能停在岛上的村子里,露营地还得往前走,这一段路都是草甸、泥土路,只能步行。
从樾庆幸当时买了一个超大的登山包,能把他和林稚音的东西都装进去,还能装点水果饮料零食,以及他们晚上烧烤带的各种食材。
他的登山包装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准备重装徒步。林稚音试图拎起那个背包,只能勉强提起来一点点,非常吃力。
从樾倒是一背就起来了,看上去十分轻松。他背上背着个大包,手里还帮林稚音提着一个小行李袋,里面是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林稚音要自己提,从樾不让。从村子到营地的路不好走,他不想她受累。
“你又背又提的,会不会吃不消啊?”林稚音关心道。
“放心吧,我以前经常跟我爸去户外,体力好着呢,这点重量不算什么。”从樾说着还在林稚音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步伐矫健沉稳,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一点儿都不会吃不消。
林稚音不放心,还是想自己提着行李袋。
从樾一躲,把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递给她,咧嘴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提点东西,不如提着我吧。”
林稚音失笑:“你还需要人提吗?”
“当然。”从樾一改刚才健步如飞的模样,眨了眨眼,故作可怜道:“岛上风大,没有人提着我,我个儿这么高,一定第一个就被吹走。”
林稚音笑出了声,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伸出手牵上去,遂了他的愿。
“林稚音,这下你是我们所有人中力气最大的了。”从樾冲着林稚音挑了下眉,神采飞扬道。
陶芯在一旁听到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道:“恋爱的酸臭味,从樾,你幼不幼稚。”
从樾不以为耻,还很嘚瑟:“陶芯,我看你就是羡慕。”
陶芯“切”一声:“有对象了不起哦,我很快也会有的。”
从樾故意问:“在哪儿呢?”
陶芯踮起脚往村口眺望,正想拿出手机打电话,抬眼就看到一辆越野车进了村子里,就停在了他们的大巴后面。
月牙岛是露营圣地,又能爬山又能下海的,是很多户外爱好者的选择。岛上有露营车来不意外,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看到余扬的那一秒,从樾启动了全部的防卫系统,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紧紧地拉着林稚音的手,不客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余扬扫了眼从樾和林稚音牵在一起的手,眸光微微一滞,倒也没有很意外。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余扬也不客气地回道。
“我毕业旅行来了,你来干嘛?”
“我也毕业旅行。”
“怎么这么巧,我们来了月牙岛你也来了?”
“这个岛被你承包了不成?”
他们两个不对付,一碰面就看彼此不顺眼。
陶芯上前说道:“好啦从樾,是我喊他来的。”
从樾:“你?”
陶芯昂起脑袋:“干嘛,不行啊!”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从樾真会以为陶芯和自己有仇,大老远把他的情敌请到他面前,是想让他居安思危?
恭喜她,成功了!他现在警铃大响,防御系统全部亮起了红灯,身体各部门都各就各位了!
林稚音接收到了陶芯使的眼神,伸手扯了下从樾:“从樾,我有点提不动你了,我们赶紧去营地放东西吧。”
见他不动,她作势要松开他的手:“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这招果然有用,下一秒从樾握紧林稚音的手,举起来和余扬炫耀了一下,这才满意地跟着林稚音往露营地走。
余扬眉间一拧,无语道:“什么毛病?”
陶芯摆摆手:“从樾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幼稚,碰到稚音的事就会跟一只小学鸡一样,见人就啄。”
小学鸡?
余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这种人。
陶芯在余扬眼前挥了挥手,引起他的注意后,明媚地笑道:“说不来,你最后不还是来了嘛。”
“不是你‘威逼利诱’我过来的吗?”余扬面无表情道。
陶芯加上余扬的□□后,都不是隔三差五,而是天天找他聊天,他是看在林稚音的面子上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但第一天就想把人删了。
陶芯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开头就说了,他要是敢删了她,她就跑江城一中去堵他,不管是哭的闹的还是上吊的,一定会让他再次添加她为好友。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见过一面,一起吃过一顿饭,但余扬直觉陶芯真会干出这种事,为了防止在高中最后半学期成为学校的娱乐谈资,他忍了。
不删就不删,无视不就得了。
余扬以为自己冷处理一段时间,陶芯就会知难而退,结果她一点儿不受影响,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留言,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上学迟到,翻墙被抓啦,在课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被老师识破啦,不自量力地模仿林稚音跳舞摔了一跤,崴到脚啦……要么就是分享她和她爸爸斗智斗勇的八百个小故事。
总之,花样很多。
余扬一开始就是随便扫一眼,可能是她描述的语言实在无厘头,常常辅之以各种颜文字,表情包,一惊一乍的,跟说相声一样,他无聊之余竟然看进去了。
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吐糟,她到底是有多脱线才会这么状况百出,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生活十分精彩纷呈,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他们之间单向输出了大概一个月,有一天,余扬结束大学课程的学习之余,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要查阅今日份的“倒霉熊之陶芯篇”,结果,没有。
偶尔延迟播放也是有可能的。
余扬等了等,半个小时之后,还没有。
再等了等,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等了两个小时,往日呱噪的聊天框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余扬莫名有些焦躁,觉得陶芯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一声不响地就末放了,完全没考虑到“观众”的心情。
他把手机一扣,冷酷地想陶芯也就这点毅力,正好他以后能清净了。但下一秒消息提示音响起来,他又立刻拿起手机查看,竟然是该死的新闻。
余扬盯着陶芯那个月野兔头像看了许久,最后发了个消息出去,找了个借口问:林稚音最近怎么样?
大概十分钟后,陶芯回了消息,说:余大帅哥,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影响你,你要是还问我稚音的事,我一会儿又要大哭一场。
又要大哭一场,那就是已经大哭过一场了。
在余扬的现实印象和电子印象里,陶芯从来都是元气满满的,他还是第一回听她说自己伤心。他犹豫了下,生硬地问她没事干嘛哭。
就这一句话,开启了陶芯倾诉的开关,她第一回不是说段子,而是倒豆子似的和她说自己的烦心事。
成绩不稳定,不知道能考什么大学,以后要做什么,还和爸爸吵了一架……用她的话说就是:前途一片黑暗,人生即将完蛋。
余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伤心归伤心,她也没忘记要搞笑,诙谐大概已经刻进了她的基因里。
大概是陶芯说自己的烦恼的时候也很灵动,所以余扬也听进去了,他从来不安慰人,那天破例了——如果说“你的总结很到位”也算安慰人的话。
这话说完,陶芯一连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余扬在表情包和表情包之间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救。
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契机,余扬答应当陶芯的补课老师,在高考前帮她补习。隔天起来他都觉得自己昨晚脑子进水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蠢者蠢,他看了陶芯太多的“小节目”,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不过余扬平时刻薄归刻薄,但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他不会去反悔。反正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时间多的是,不在意浪费一些在傻瓜身上。
那晚之后,余扬和陶芯成了电子师生,每天晚上陶芯晚自习下课回家,余扬都会督促她学习,给她讲题。
虽然每天都少不了被冷嘲热讽一顿,“你怎么这么笨”“这种题目都不懂”“你脑子落外边了没带回家吗”“我怀疑你是草履虫化形”……
这样的话听多了,陶芯也就当作是调情,依旧乐呵呵的,搞得余扬都没脾气了。
严师出高徒,虽然陶芯算不上什么高徒,但有学神一对一指导,她进步非常快,连学校老师都对她突飞猛进的成绩感到惊讶,夸她原来是个厚积薄发型的选手。
这种“师生关系”一直维持到了高考。
高考前天晚上,陶芯说她和林稚音他们打算考试结束后一起去毕业旅行,邀请余扬加入。
平湖中学的毕业旅行,他一个江城一中的掺一脚算怎么一回事,他连自己学校的毕业旅行都不参加。
余扬理所当然地拒绝,但是陶芯怎么可能是个会放弃的人?
她和余扬说,如果他不答应,她会很难过,她一难过就会影响明天的考试状态,状态一受影响,她在考场上就发挥不出水平,发挥不出水平就会考砸。
余老师,你忍心看着辛苦辅导了几个月的学生因为你考砸吗?
陶芯当时是这么问的。
余扬简直气笑了,说实在的,陶芯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考砸了关他什么事?他想直接撒手不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几个月的线上老师,他还真有了老师的毛病,见不得学生考试失利。
他辛辛苦苦地把陶芯的成绩提高到这份上,不是为了看她因为自己,把一切努力付诸流水的。
那天晚上,余扬的脑子第二次进了水。
他答应陶芯,考试结束后一起去毕业旅行,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
看着眼前笑得狡黠的少女,聪明如余扬,第一次有了上当受骗,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第54章 57/春服既成 蝴蝶少女和小狗少年的……
“月牙岛”顾名思义,就是形似月牙的岛屿。
岛上有几座连绵的山脉,高耸巍峨。山脚靠近月牙线的这一侧是一大片高低不一的悬崖草甸,这时节草色青青,草莛儿在海风中不住地摇摆,绿意盎然。
凡是能落脚的草甸都是营地,都可以随意搭帐篷。
少年少女们穿过田埂,沿着崎岖的泥土路走了十来分钟,总算到了草甸上。放好东西,从樾喊男生们和自己一起,跟着卢成宇去他表哥的民宿搬帐篷。
余扬自己带了帐篷,但从樾还是强行把他带走了,明面上说的是加入了就要一起干活,其实是不放心他留在营地。
岛上唯一的一个村子就是他们下车的地方,在“月牙”的下端处。卢成宇早就和表哥打好招呼,租好了帐篷还有天幕、露营桌椅之类的装备,他们到了民宿,直接把东西一拿就行。
回到海岸边的草甸上,从樾喊所有人都来领帐篷,自己挑一个喜欢的位置,把帐篷搭起来。
“林稚音,你过来,我们就在这儿搭,明天早上还能看到日出。”从樾占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确保从帐篷出来就能看到大海。
林稚音第一回露营,没有经验,还好从樾之前经常跟着从之恒去户外,野外生存技能还行,至少搭帐篷是不在话下的。
他动作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两顶帐篷搭了起来。
林稚音看到两顶帐篷在外形上有明显的差异,疑惑地“欸”了一声,道:“为什么你的帐篷比我的更大?”
难道帐篷还分男女?
从樾眸光一闪,咳了下,说:“帐篷有单人的,双人的,我这个是双人的。”
林稚音环视了眼,陶芯和胡玉瑾要睡在一起,她们搭的就是双人帐篷。
从樾一个人睡,怎么会搭双人帐篷?
“你会不会拿错了?”
从樾不好说这是卢成宇特地留给他的,只好含糊道:“一会儿我问问。”
林稚音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动作麻利地把自己的防潮垫、蛋巢垫都铺好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搭好各自的帐篷后,从樾又组织男生们一起搭天幕。
他们找了一块大的空地作为活动地,合力把天幕搭起来。女生们则在一旁把露营桌椅支棱起来,在草甸上铺了野餐垫,再把带来的水果零食饮料都摆上去。
下午抵达月牙岛时,正好层云尽散,太阳从云后露了脸。等忙完一切,时间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到了山后,留下一片霞光。
退潮后,陶芯兴冲冲地喊所有人去海边玩水。他们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岩石道,从崖上往下走,来到了海滩上。
夏日的海风沁人心脾,云层散开后,海水湛蓝湛蓝的,和伫立在海上的白色风车相映着,构成了一幅壮丽辽阔的景色。
因为是在海边露营,很多人都做了下水的准备。男生们衣服一脱,穿着泳裤就跳进了海里,女生中会水的也提前去帐篷里换了泳衣,一起下去游。
陶芯水性不好,但也想游,就套了个游泳圈在身上。
林稚音一开始很不放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后来发现余扬一直在不远处,陶芯只要稍微有点翻车的迹象,他就会过去把人捞起来。
林稚音会心一笑,忽然就懂了。
她不会游泳,只是换了短裙,赤着脚在岸边捡贝壳,任由海浪时不时地没过自己的脚,再缓缓地退去。
“林稚音,你干嘛呢?”从樾在海里游了一圈,上岸后摘下泳镜,擦了擦身体,把浴巾往身上一披,径自走向岸上的少女。
林稚音回头,把手掌往上摊开。
从樾扫了眼,笑道:“捡贝壳啊,我陪你。”
“你不游了?”
从樾摇摇头,说:“游个一两圈就够了。”
林稚音知道从樾喜欢运动,就游那么一会儿,他肯定是不尽兴的,遂说道:“你去游吧,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不无聊。”
“但我一个人很无聊。”从樾扯起浴巾擦了擦头发,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稚音,期待道:“下次我教你游泳,等你会了,我们一起游。”
林稚音心头一软,虽然怕水,仍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边霞光愈胜,海里的少年少女们打起了水战,嬉闹欢笑声不断。
林稚音不小心踩到一个什么尖尖的东西,脚底被扎了一下,没忍住痛呼了一声。从樾以为她是踩到了玻璃,面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把人横抱起来,放到一旁的岩石上,蹲下身去检查她的脚。
没流血。
从樾松一口气,握着林稚音的脚踝,还要仔细检查一番,目光却被她的脚趾吸引了。
林稚音见状,想要缩回脚,从樾却捏住不放。
“你的脚……”
林稚音默了下,问:“是不是很丑?”
芭蕾舞者的脚因为长时间练习足尖动作,多少都是有瑕疵的。指甲盖外翻、脚趾变形是常事,“芭蕾脚”基本上是每个跳芭蕾的舞者都有的。
林稚音从小学习芭蕾,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练习的时候很注意,但难以避免的,她的脚趾还是轻微地变了形。以前到了夏天,就经常会有人盯着她的脚看,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从樾的,她还是在乎的。
从樾摇了摇头,小心地拍了拍林稚音脚底的细沙,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抬起头说道:“不丑,这是你的勋章啊。”
台前越光鲜,台后就需要付出越多的汗水。
这双脚上的所有伤痕都是林稚音一路辛苦走来的证明,是她的荣誉。看到她微微弯曲的脚趾,他心疼、骄傲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丑呢?
明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却因为出色被霸凌,因为漂亮被造谣,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从樾的心口堵得慌,仰着脸,笃定地告诉面前的少女:“林稚音,根据守恒定律,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光明灿烂的。”
林稚音心旌一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从樾的眉眼。他那么认真,那么坚定,就好像许下了什么承诺一样。
海洋的水汽似乎进到了眼睛里,很快又被蒸发。
林稚音深吸一口气,笑着乐观道:“当然,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太阳。”
……
太阳完全落下后,在海边玩闹尽兴了的少年少女们去卢成宇表哥家的民宿里洗了个澡,之后一起去了营地,在天幕下聚在一起处理烧烤食材,准备晚上的毕业派对。
月牙岛居民很少,基本上都聚居在村子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住在山上。夜幕降临后,远离人烟的营地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帐篷里的露营灯亮着,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卢成宇从他表哥那里借来了投影仪和K歌音箱,连接好移动电源后,试了试麦克风,回头问:“谁第一个开嗓?”
“阿樾?”
从樾正在烧烤架前忙活,听到卢成宇喊,也不推阻,直接把手套一摘,大方上前:“我来就我来。”
卢成宇把话筒递给他,问:“唱什么歌?”
“从樾,唱你的成名曲《春天在哪里》呗。”
陶芯在底下起哄,知道这个“典故”的人齐齐笑出了声。
见林稚音不解,陶芯细细说来:“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报名参加校园歌手大赛,赛前突然拉肚子,喊从樾帮他顶上。”
“从樾什么准备都没有,莽莽地就上去了,直接来了一首《春天在哪里》,把底下的评委都听傻了。你不知道,在一众流行歌选手里面,他一个人在那儿‘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有多搞笑。”
陶芯说着,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捧腹大笑。
在歌手大赛上唱儿歌,的确是从樾干得出来的事情。显然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事迹,陶芯一提,在场的人跟着起哄,喊从樾情景重现。
“唱就唱,卢老板,点歌。”从樾完全没在怕的,拿起话筒,清了清嗓,跟着伴奏张口就来。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从樾唱着还递出话筒互动:“一起来。”
兴许是气氛到了,很多人都被从樾带动了,扯着嗓子跟着大声唱起来:“‘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
在这样重复的歌声中,所有人心里头的一根弦莫名地被触动到了,眼眶微微湿润。
不知不觉中,他们长大了,再也不是能快乐地、肆无忌惮地“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的小朋友了。或许这就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慢慢地变得成熟、理智、强大,也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童真。
但在今晚,童年才有的无忧无虑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边上有人放起了喷泉烟花,还有几个人舞起了仙女棒,歌声混杂着欢声笑语,随着海风荡到山谷间,荡去海面上,荡去很远很远的未来。
或许若干年后的某一天,这样的歌声才会抵达他们的耳畔,就像今晚的星光是亿万光年之前发出的,他们会像今天怀念童年单纯的快乐一样,怀念青春时代的意气风发。
海风继续吹着。
……
吃饱喝足,大家围坐在一起,轮流点歌唱歌,不唱的就玩起了狼人杀。陶芯把余扬拉来一起玩游戏,一开始他不玩,陶芯激了他几句,说他虽然学习好,但玩游戏不一定玩得过她这个“学生”。
余扬冷冷一笑,直接坐下抽取身份。
歌声漫漫,笑声不断。
林稚音晚上喝了点啤酒,脸上烫烫的,便离开了营地,走到了崖边,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席地坐下吹风。
不一会儿,从樾拿了件薄外套披在林稚音身上,在她身边坐下,担心地问:“醉了?不舒服?”
林稚音摇头,笑道:“我的酒量可比你好。”
事实如此,从樾无从反驳。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今晚吸取教训,一滴酒都没沾,就怕又要让林稚音照顾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有些事情要做,也得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做。
从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林稚音的唇瓣上看,见她回过头,立刻心虚地别开眼,清了下嗓,开口道:“卢老板说,这个季节是蓝眼泪的爆发期,幸运的话可以看到。”
林稚音抱膝,眺望着海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看来我们不够幸运。”她遗憾道。
从樾忖了下,问:“要不要离近点去看?”
“啊?”
从樾说干就干,直接站起来,朝林稚音伸出手:“走,我们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林稚音体内的冒险因子被激活了。她没有犹豫,伸手拉住从樾,起身和他一起离开了营地,走下山崖,到了海边。
晚上海水涨潮,深夜的海洋比白天更加汹涌。
从樾的眼睛始终盯着涌动的海浪,忽然,他伸手一指,示意道:“看。”
林稚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捕捉到了一抹荧光蓝。
兴许是到了发光藻爆发的时间,随着海浪不断撞击着岸边的礁石,海岸线变成了蓝色的,近距离去看,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如梦似幻。
从樾拉着林稚音去逐浪,浪退去,他们追上去,浪涌来,他们往岸上跑。
其中一次,他们错过了折返的最佳时间,眼看就要被海浪追上来,从樾立刻拦腰抱起林稚音,不让她的脚沾到海水。
“蓝眼泪”虽然美丽,但接触到皮肤上兴许会造成感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林稚音的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被从樾抱着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和平时完全不同。
从樾把人放下,低下头还能看到她明亮鲜妍的笑靥。
海浪声声。
远离了露营地的灯光,四下一片漆黑,有些东西却更亮眼了。
比如天上的明星,比如海上的“蓝眼泪”,比如林稚音的眼睛。
如果有人问从樾,春天在哪里?他会说在林稚音的眼睛里。
那里有红的花,有绿的草,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从樾弯下腰,林稚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后眼皮一重,被人亲了一口。她怔了怔神,一时间忘了笑,睁开眼看着他。
“林稚音,我想亲你。”
恰在此时,崖上放起了升空的烟花,一簇簇绽放在海面之上。
从樾在林稚音的眼底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烟花,便再也克制不住,捧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
第55章 58/春服既成 睡在一个帐篷里的少年……
烧烤吃了,歌唱了,游戏玩了,烟花也放了。尽管意犹未尽,但为了明天能早起看日出,少年少女们还是兴未尽而归。
他们轮流去卢成宇表哥家的民宿洗澡,之后三三俩俩地回到露营地,进到自己的“海景房”里休息。
从樾冲完澡出来,在客厅里等着。卢成宇凑到他身边坐下,撞了撞从樾,问:“你和班花刚才跑哪儿去了?”
“海边。”
“去海边干嘛呢?”
“看蓝眼泪。”
“就只是看蓝眼泪?”卢成宇促狭地问。
从樾咳一声:“不然呢?”
卢成宇乜着他,这小子满面春风藏都藏不住,遂轻哼道:“行了,嘴角翘得都能挂两杠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彩票了。”
那可比中彩票还值得高兴。
卢成宇看从樾一脸春风怡荡,啧啧摇头,低声问:“你晚上怎么打算的,和班花分开睡啊?那不是浪费我特地给你留的双人帐篷了。”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卢老板,你赶紧清一清你脑子里的废料。”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又不是非要你做什么。再说了,你别和我说你什么想法都没有。”
从樾眼神闪动。
卢成宇恶魔低语:“机会难得哦~”
从樾看到林稚音洗好澡从房间里走出来,拿胳膊肘杵了卢成宇一下,示意他闭嘴。
从民宿到营地,一路都是不平整的泥土路,还要穿过杂草丛生的田埂,草没脚背的青草地。夜晚气温下降,岛上的水汽受冷凝结,覆在植被上,湿哒哒的,很容易就把鞋子弄脏了。
林稚音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才洗了澡,不想再把脚弄脏。从樾看出了她的犹疑,因此出了民宿,在即将走上泥土路之前,蹲下身把人背了起来。
“你拿手电筒。”从樾说道。
林稚音趴在从樾的背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拿着手电筒照路。
盛夏,岛上虫鸣声声,伴随着似远似近的海浪声,像是一首协奏曲。从“月牙尖”远远地望着月牙腹地的露营地,那一顶顶亮着灯的帐篷像坠落凡间的星星,又像飞舞的萤火虫。
林稚音将下巴搭在从樾的肩上,偏过头看他,问:“月牙岛好像没有萤火虫。”
“海风太大了,它们在这里生存不了。”
“那在城市里就能生存吗?”
从樾笑了,挑眉问:“林稚音,你是不是猜到了?”
林稚音虽然有所察觉,但听他承认还是很意外:“真的是你抓的啊?”
“嗯,我和我爸在河边抓的。”
林稚音震惊:“那么多都是?”
“嗯,找了一晚上,基本上把它们全家都抓进城里了。”
林稚音失笑:“举家搬迁,它们得恨死你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了。”
从樾立即虔诚道:“罪过罪过,这辈子我都记着它们的恩情。”
林稚音笑出了声,笑到一半忽然想到:“你说你是和你爸爸一起抓的,那我生日那天晚上……”
“哦,他和潇潇就在花园里,不然你以为烟花真是附近的商店开业活动放的啊?”
林稚音:“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们在?”
“那多破坏气氛啊。”从樾说完回头,低声说了句:“不过我也后悔请他们来帮忙了,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亲到你。”
林稚音脸上一热,轻轻捏了下从樾的耳朵,示意他别说话了,专心看路。
从樾爽朗一笑,像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背着林稚音转了一圈,吓得她惊呼一声,抱紧了他。
到了营地,很多人已经进了帐篷,一些早回来的都关灯睡觉了。
林稚音从从樾背上下来,拉开自己帐篷的拉链,回头道:“我休息了。”
“……嗯。”
从樾挠挠头,暗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孤独地睡进自己的双人帐篷里,忽听边上的林稚音惊叫了一声,立刻走过去问:“怎么了?”
林稚音一退三步远,指了指自己的帐篷:“有虫子。”
从越钻进林稚音的帐篷里看了眼,她今天出去的时候忘了把小窗户合上,进了几只蛐蛐。刚才她把露营灯打开,冷不丁地和这几只小家伙对上眼,才会被吓一跳。
从樾把这几只不速之客请出了帐篷,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定里边没有大自然的小精灵了,回头对林稚音说:“没事了,我把它们都抓出来了。”
林稚音惊魂甫定,朝帐篷里看了眼,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我就在旁边,有事喊我。”从樾说。
晚上海风更大,帐篷被吹得微微摇晃。虽然知道已经用地钉固定住了,但林稚音还是担心会被吹走,第二天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且毕竟是在草地上露营,耳边一直有蛐蛐在唱歌,加上刚才的经历,她总怕它们又跳进帐篷里,亦或是之前的不速之客有那么一两只躲在角落里,逃过了从樾的搜查。
总之,林稚音第一次露营,心里不安定,裹着睡袋躺在床垫上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从樾的声音,他压着嗓子在帐篷外试探地喊她:“林稚音,林稚音,你睡了吗?”
林稚音立刻坐起身,拉开帐篷里面的那层拉链,隔着纱网回应从樾:“没有。”
从樾蹲着身,问:“睡不着?”
林稚音摇了摇头,想到从樾看不见,开口说道:“不习惯。”
“你是不是第一次在海边露营,有点害怕?”
林稚音迟疑了下,坦诚地点头:“嗯。”
“那你要不要……”从樾顿了下,才接着问:“过来我那睡?”
问完他都没给林稚音思考回答的时间,立刻着急忙慌地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不敢睡。正好我那个是双人帐篷,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
“好。”
从樾絮絮叨叨的说明戛然而止:“……你说好?”
“嗯。”
林稚音打开顶上的露营灯,从睡袋里钻出来,干脆利落地收拾起东西:“我是不是要把防潮垫和床垫带过去?”
从樾懵了几秒,不自然地开口说:“你带上睡袋就好,其它的,我那里有。”
林稚音:“嗯?”
从樾:“……我带的双人的。”
林稚音眸光微闪,见从樾一脸不自在的心虚样儿,忽然笑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你要搭双人帐篷。”
从樾:“……”
完了。
刚才的那一通解释全白费了,甚至还有欲盖弥彰之嫌。
林稚音抱上睡袋,关好自己的帐篷,去了从樾的帐篷里。
双人帐篷宽敞很多,林稚音扫了眼,里面的确铺了双人的防潮垫和床垫。她笑了下,脱了鞋钻进去,把自己的睡袋摊开。
从樾随后进了帐篷,本来还宽裕的空间瞬间变得局促,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从樾和林稚音坐着对视了几秒,认输似的别开了眼,咳了咳,说:“……睡吧。”
林稚音倒没有特别不自在,钻进睡袋里,从容地躺下了。
从樾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关了露营灯。本来他一个人睡是不钻睡袋的,他体热,不盖被子睡都行。但现在有林稚音在,他不能太随意,还是老老实实地钻进了睡袋里捂着。
双人帐篷之所以叫双人帐篷,就是因为只能睡两个人,不然就叫三人帐篷、多人帐篷了。
从樾躺下后,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林稚音就在边上,他们的脑袋离得也就两拃的距离,呼吸声都听得到。他甚至能闻到林稚音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一时觉得空气更稀薄了,考虑着要不要把窗户拉开一点透透气。
风声呼呼,海浪声一迭又一迭。
无论外面风多大,海浪多喧嚣,帐篷里就像个温暖的小世界,将一切阻隔。
明明只是换了个帐篷,但林稚音心里踏实多了,忍不住往安全感的来源靠近了些。
“有点冷。”林稚音说。
“冷吗?”从樾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犹豫了下,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伸手搂住林稚音,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这样呢?”
“好多了。”
林稚音似乎真的很怕冷,往从樾那边蹭过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几乎就是躺在了他的怀里。
那股馨香更浓郁了,从樾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虽然帐篷里一片漆黑,但是他能感觉到林稚音抬头在看着自己。因为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地搔在他的脖颈上,跟羽毛似的,弄得他心猿意马。
她是故意的。
有了这个认知,从樾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翻身轻轻压在林稚音的身上,一只手摸到她的脸,准确地亲了下去。
今天才献出初吻的两个人都很笨拙,还掌握不了接吻的技巧。
亲了会儿,林稚音双手捧起从樾的脸,微微喘着气说:“从樾,你的鼻子老是撞到我的。”
“哦,那我往右边,你往左边。”
“牙、牙,会磕到。”
“好、好,我轻点。”
从樾又亲下去。
这次他们和谐了很多,彼此都在探索着对方的嘴唇。兴许男生在这方面开窍得快,从樾亲着亲着,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探出舌头。
亲到一半,林稚音的身体突然细细地颤动起来,像是被戳中了痒痒肉,笑个不停,弄得从樾都没办法专心亲她。
“又怎么了?为什么笑?”从樾不解。
林稚音埋首在从樾的胸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说:“我就是突然想到,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像两条毛毛虫在接吻。”
说完,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笑点?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想象成毛毛虫?
从樾叹一口气,额头抵着林稚音的,无奈道:“我真是败给你了。”
深夜海风愈烈,帐篷摇摇晃晃的,却无比地稳当。
林稚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抬起头问从樾:“你还亲吗?”
“不亲了,再亲要出事了。”从樾松开手,哑着嗓子说:“林稚音,你先离我远点。”
“嗯?”林稚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樾闷声说:“我现在想对你做一些不健康的事情。”
林稚音后知后觉,眼睛不自觉地往从樾的下半身看过去,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像被烫了一下,迅速别开了眼,往旁边躺了躺。
她一离开,从樾的身体是好受了,心里却没了着落,惴惴不安。
“林稚音,你别怕,我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林稚音想也不想就说:“你不敢。”
“……”
从樾顿时恼了:“喂,林稚音,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是一米八的大高个猛男!你忘啦,出发前我就对你居心叵测,想和你睡一个帐篷,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黑暗中溢出林稚音几声轻盈的笑:“一米八的大高个猛男,你对我居心叵测,想和我睡一个帐篷,怎么不敢和我说?”
“……我那是怕你多想。”
“你不是要兽性大发,怎么还让我离远点?”
“我这是,这是……”
林稚音趴着,伸手捏了捏从樾的耳朵,轻声道:“我相信你。”
从樾拉下林稚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再紧紧地攥的。他已经认命了,自己是逃不出林稚音的手掌心,被她狠狠拿捏住了。
时间随着海浪声一分一秒地逝去,整座岛屿都陷入了沉睡当中,万籁俱寂。
林稚音晚上喝了酒,脑袋发晕,现在困意袭来,更昏沉了。她打了个哈欠,问:“从樾,你好了吗?我能靠近一点了吗?”
这种事情不人为干预怎么可能轻易好得了?
何况帐篷就这么点儿地,林稚音离得再远也就那么些距离,现在帐篷里都是她的香味,从樾能克制住冲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听到林稚音带着困意的询问,声音软绵绵的,他哪里舍得不让她靠近?
从樾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最大的忍耐力,伸手抱过林稚音,摸了摸她的脸,低声哄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第56章 59/春服既成 呼唤少女的少年和回应……
从樾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觉,五点不到就醒了。
睁开眼后,他第一时间低下头去看林稚音,借着透进帐篷里的朦胧天光,她靠在他身上睡得很香甜,神色一点防备都没有。
从樾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再小心翼翼地起身。坐起来后,他扯开自己的睡袋看了眼,一大早的,又来了。
“啧,真是。”从樾扶额,庆幸自己昨晚钻了睡袋,不然这都藏不住。
帐篷里搭帐篷了属实是。
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帐篷拉开一道小缝,往外看去,天光混沌,海洋灰扑扑的,海面上有朦胧的水汽,令人乍一看,很难分清海洋和天空。
过没多久,海天交接处的几缕浮云开始有了色彩。
海滩上已经有人早早起来,架着相机等着捕捉太阳跃出海面那一刻的场景了。随着天气预报预测的日出时间越来越近,几个帐篷里接连响起闹铃声,很快,陆陆续续有人钻出帐篷,等着看日出。
林稚音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帐篷里一个少年的背影,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想起自己昨晚睡在从樾的帐篷里,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完全醒神,坐起来后脑袋重重地往从樾背上一抵。
“你醒了啊?小毛毛虫。”从樾回过头,笑道。
林稚音还在犯困,闻言口齿含糊地问:“大毛毛虫,太阳出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林稚音靠在从樾背上缓了缓,等困意消散,才裹着睡袋,真跟毛毛虫一样挪到从樾身边,和他一起并肩坐着,等待日出。
随着天边的云彩越来越红,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
终于,橘红色的朝阳在千呼万唤中羞答答地露了脸。
海边响起一阵欢呼。
“稚音,稚音,漂亮小音,起来看日出啦。”陶芯蹦蹦跳跳地跑到林稚音的帐篷前喊道。
林稚音:“……我在这儿。”
陶芯一扭头,看到林稚音和从樾两个人排排坐在帐篷口,林稚音身上还裹着睡袋,顿时瞪大眼睛:“你们、你们……”
从樾怕陶芯大声囔囔,到时候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围观,遂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陶芯怒目而视,高声道:“从樾,你敢做不敢当!”
从樾:“……”
余扬这时候拿着一个相机出现,扫了眼帐篷里的林稚音和从樾,和陶芯比起来他淡定多了。
“你不是要拍照?趁我现在有时间,给你拍两张。”
余扬一说给她拍照,陶芯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她转过身,兴高采烈道:“你愿意给我拍了啊?”
余扬:“愿赌服输。”
陶芯嘻嘻一笑:“我就说嘛,你玩游戏指定玩不过我。”
“别废话了,到底拍不拍。”
“拍,拍,我要和朝阳一起拍。”
从樾看到陶芯又蹦蹦跳跳地走了,还是第一回打心底里感谢余扬。
“什么敢做不敢当,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从樾嘀咕了句。
林稚音想到从樾刚才被陶芯噎住,一脸语塞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笑。
“林稚音,你还笑得出来?现在全营地的人都知道你昨晚睡在了我的帐篷里。”从樾挑挑眉说道。
林稚音一开始被陶芯撞见,是有点难为情,不过这会儿已经释然了。
“知道就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从樾早就认领了林稚音男友的身份,但每一次听她提起来,心里头都喜滋滋的。这会儿忍不住捧着林稚音的脸,在她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太阳已经完全从海平线上跃出来了,一群人在海滩上欢呼雀跃,高声呼喊“青春万岁”。
林稚音这下是完全醒了,她从睡袋里钻出来,随意地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说:“我们也出去吧。”
“好。”
从樾把自己的冲锋衣披在林稚音身上,和她一起出了帐篷,就站在崖边看着红彤彤的日出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
“阿樾,班花,回头看我。”
林稚音和从樾闻声回头,卢成宇抓准时机按下快门,为他们还有火红的朝阳留下了一张独一无二的合照。
……
月牙岛除了海还有山。
昨天他们玩了水,今天就要征服高山了。
卢成宇的表哥今天主动来给他们当向导,看完日出,简单吃了早饭,所有人收拾了行囊,轻装上阵,直接朝着岛上最高的一座山出发。
才开始爬没多久,从樾和余扬就跟杠上了似的,一个比一个爬得快,你超过我,我超过你,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陶芯累得气喘吁吁,无语道:“真服了这些男生,怎么一个个这么有精力啊,尤其从樾,昨天晚上不累啊,还跑那么快?”
胡玉瑾在一旁不解地问:“从樾昨晚干什么了?为什么会累?”
“干什么了,当然是——”
“看,梯田!”
队里忽然有人指着山下惊喜地呼喊,一时间所有人都回过头往山脚下看,齐齐赞叹眼前的美景,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女生们找了个绝佳机位,互相给对方拍打卡照。
林稚音见胡玉瑾拍照去了,松了一口气,把陶芯拉到边上,低声澄清道:“我和从樾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了。”
陶芯眉头一挑,不相信似的:“睡在一起,什么都没做?”
林稚音的眸光闪烁了下:“……你想的那种事情没有做。”
“我想的什么事情?”
“……”
“那你们做了什么事情?”
“陶芯!”
陶芯得逞似的捂嘴笑了,随后啧啧说道:“人人木越不是吧,和你睡一个帐篷,居然能够坐怀不乱?他不会是不行吧?”
林稚音回想了下,昨晚帐篷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着,但从樾压抑隐忍的喘息声很明显,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听上去应该不是不行。
不对,她为什么要想这个?
林稚音拉住被陶芯带跑偏的思绪,正色道:“总之,我们昨晚只是睡在一起而已,你别瞎想。”
“嘿嘿,都睡一起了,那什么不是早晚的事啊。”
林稚音耳尖微烫,反过来问陶芯:“你呢,和余扬怎么样了?”
陶芯一听余扬的名字,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丧眉搭眼的:“漂亮小音,你的这个老同学也太难搞了。”
林稚音:“你之前不是说就喜欢高冷的吗?”
“那他也太冷了,感觉跟捂不热的大冰山一样。”
林稚音想了想,说:“他好像是因为家庭的关系,所以性格才会这么冷漠。”
陶芯立刻问:“家庭关系?他的家庭怎么了?”
“我只知道他爸妈对他要求很高,不允许他退步落后,高二那次竞赛他差了几分,没拿到金牌,他妈妈在学校里当众骂他不争气来着。”
陶芯“啊”了声,皱着一张脸说:“这么惨啊。”
“其它的我也不清楚,或许你可以试着问问他。我想,他不愿意和别人说的事,可能会愿意和你说说。”
……
从樾和余扬身上像是有匹配机制一样,只要碰上,就非得争个输赢。
月牙岛的山路都不是开发好的,是徒步者一步步踏出来的,还有很多地方是岩石,需要攀登而上。
从樾和余扬一路你追我赶,恨不得爬死对方。到了最后一个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卯着劲儿往上冲。
他们各自选了一条路登顶,从樾选择了岩石更多,攀爬难度更高的陡坡,余扬选择了岩石较少,距离更长的缓坡。
山顶日光明亮,风声呼啸,两个少年角逐着,做着最后的冲刺。
从樾踩在一块岩石上,抢先一步登了顶,回头对着慢了一步的余扬嘚瑟道:“不好意思,又是我赢了。”
之前是一分,现在是一步。
余扬很不甘心。
从樾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后喝了一口,说:“你做事太保守了。”
余扬反驳:“是你太激进了。”
从樾耸了下肩,随意道:“或许吧,但我就喜欢放手一搏,不管结果怎么样,先拼了再说。”
余扬瞥他一眼,冷淡道:“过于莽撞,可能会招致承受不了的后果,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瞻前顾后,错过了珍贵的东西,才会后悔都来不及。”从樾下巴一挑,警告似的告诉余扬:“林稚音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死心吧。”
余扬漠然道:“我和林稚音本来就只是惺惺相惜——”
“什么惺惺相惜,说得上话的同学而已,你用词不要这么暧昧好吧。”
余扬额角一跳,咬着牙说:“我现在已经知道林稚音和我不是一类人了,你放心,我对别人的女朋友没兴趣。”
从樾一哼:“你最好是。”
“还有,陶芯是我的朋友,她虽然花心了点儿,但是人还不错,你不喜欢她可以,别伤害她。”
余扬皱眉:“花心?”
“她这个人好奇心和好胜心都很重,喜欢探索、挑战。学校里很多男生都被她追过,不过她经常就是攻势很猛,一旦对方心动,她就会觉得没劲,然后放弃。”
余扬:“……”
从樾找了个岩石站上去,说:“她估计是把你当成新目标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干脆先同意她的追求,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觉得你没意思,找下个目标去了。”
余扬面皮绷紧,脸色难看。
什么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什么大哭一场,什么会影响心态……统统都是诓人的,只是她攻略他的手段。
她在□□上的留言,不知道和多少个男生说过了,保不齐就是复制黏贴过来的,他还觉得很有意思,还答应帮她补课。
简直蠢爆了!
从樾没注意到余扬骤然变得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站在岩石上,从山顶往山下看去,抬起两只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顺风而呼:“林稚音。”
余扬心情不爽,看从樾高高兴兴的样子,更不爽了。
“他们应该才到山腰,你在这里喊,她听不到的。”
从樾才不管余扬泼的冷水,继续加大音量喊:“林稚音。”
“林稚音。”
“林——稚——音——”
过了会儿,从山下传来了缥缈的声音,回声似的回应道:“从樾,我在——”
从樾转过头,得意地冲余扬挑眉:“你看,喊了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不喊永远得不到回应。”
说完,他回过头接着扯着嗓子喊道:“我是第一名——”
林稚音:“你真厉害——”
从樾:“嘿嘿。”
余扬:“……”
被哄成胚胎了。
余扬实在觉得从樾在山顶大喊大叫,因为林稚音一句夸赞就喜形于色的样子非常愚蠢,但内心深处,竟然不可思议地冒出了一丝羡慕之情。
他总是理智有余,情绪不足。
属于青春的激情,他从未感受过。
第57章 60/春服既成 “碰瓷”少年和负责少……
月牙岛山顶可以纵览全岛风光。
远处漫无涯涘的蓝色海洋,海中伫立的白色风车,还有青绿色的高山草甸,裸露的灰色山岩,坐落在海岸上的村子……不同的色块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优美的画卷。
大部队中午才登上山顶,他们在山上席地野餐。吃完饭,休息了会儿,拍完大合照后,趁着太阳还没完全释放威力,一行人跟着向导一起下了山。
从樾这次不和余扬比赛,上山登顶当第一名比较有挑战性,第一个下山听起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成就,他不抢这个名头,就陪在林稚音身边。
“你毕业旅行回去后打算干什么?”从樾从一块岩石上抱下林稚音,问。
林稚音站稳了后回道:“我爸让我回江城。”
从樾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你要回江城?”
林稚音点点头。
她其实也不想离开平湖,但林晟毕竟是她爸爸,他们又没有断绝父女关系。而且认真说起来,她的抚养权在她爸那儿,江城才是她的家。她高中毕了业,在出远门上大学之前,总该要回去住一段时间的。
从樾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惆怅道:“那我们不是要异地了?”
“我还会来平湖的。”
“什么时候?”
“……”林稚音一时说不准,她连什么时候回江城都还没确定。
从樾没听到回答,立刻一脸幽怨地“控诉”道:“林稚音,你不能始乱终弃!”
“我哪有始乱终弃……”
“怎么没有?你让我动了心,又要抛下我回江城就是始乱终弃。”从樾绷着脸,讨债似的,一脸严肃地说:“我不管,我的清白已经被你给毁了,你得对我负责。”
林稚音震惊:“我怎么就毁了你的清白了?”
“你忘了,昨晚在帐篷,我们——”
林稚音马上捂住从樾的嘴,往前看了看,庆幸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没人注意到从樾说的话。
“从樾,我们只是接吻了而已,又没干别的。”林稚音压低声音说道。
从樾“唔唔”了两声,抗议道:“接吻而已?林稚音,那可是我的初吻!”
林稚音:“难道我就不是吗?”
从樾似乎笑了下,但很快就耍起赖来,不管不顾道:“反正你昨晚住我帐篷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卢老板早上还调侃我来着,我脸皮薄,经不起人说,你就是得对我负责。”
从樾脸皮薄?那世界上就没有厚脸皮了吧!
林稚音气笑了:“没听说过接个吻就要人负责的,你‘碰瓷’啊?”
“诶,你不能冤枉我,我很保守的,不是和谁都能接吻的。”从樾抓下林稚音捂在嘴边的手,低头看着她问:“接吻你说我碰瓷,那做什么你才愿意对我负责?”
林稚音的思想滑坡了下。
从樾:“可以。”
“……我说什么了你就可以。”
从樾挑挑眉,理所当然道:“你之前不就对我的身体很好奇,一会儿下了山我可以给你看看。”
林稚音脸上一热:“从樾!”
“哈哈。”从樾爽朗地笑出了声,抱起林稚音原地转了两圈,把人放下后,粲然笑着说道:“林稚音,别在江城待太久了,早点回平湖找我。”
林稚音本来还想佯怒,转了两圈,什么脾气都没了,只好笑道:“我会的。”
……
午后太阳晒,帐篷里肯定是不能待的,里头跟火炉一样,进去坐一会儿人就化了。户外待久了也不行,晒黑了倒还好,就怕中暑。
卢成宇的表哥说岛上的村子也很有特色,可以走走看看,买点纪念品。一行人商量了下,当即决定下午就分开行动,逛一逛村子。
毕业旅行不是情侣旅行,林稚音觉得自己和从樾成天待在一起不太好,就让他跟卢成宇他们玩去,自己则和陶芯还有胡玉瑾她们在村子里闲逛。
她们去了博物馆、展览馆、文化馆,最后一个目的地是岛上的文创市集。难得来一趟,很多人都想带点伴手礼、纪念品回去。
逛市集的时候,林稚音发现向来最喜欢逛街买东西的陶芯反常的不太活跃,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挽过她的手,询问道:“陶芯,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陶芯点点头,一脸怏怏不乐。
林稚音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
陶芯嘴一瘪,说:“小音,我心里不舒服。”
“嗯?”
“刚才下山的时候,余扬和我说,他不喜欢我,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让我死心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林稚音问:“余扬这么和你说的?”
“嗯。”
陶芯丧丧的,林稚音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她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伤心难过的时候从不掩饰,有时候会直接嚎啕大哭,但今天却连发泄都不发泄了,像是真的伤透了心。
林稚音思忖了片刻,问:“陶芯,你喜欢余扬吗?”
“肯定的呀,不然我怎么会和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喊他加入我们的毕业旅行。”
“你以前说过,你有很多喜欢的男生。”
“是有很多,但是……余扬不一样。”
林稚音追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陶芯苦恼地思索了下,过了会儿开口道:“我和你说过我初中很胖的事情吧?”
林稚音点头:“嗯。”
陶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个时候,学校里除了从樾,基本上没有男生愿意和我交朋友,他们还会给我取各种难听的外号,嘲笑我,弄得我很不自信。”
“后来我去学跳舞,慢慢地瘦了下来,上了高中后,再没有人叫我‘胖妹’‘坦克’这种外号了。我开始报复性地追求男生,想让他们喜欢我,但一旦他们被我打动,我就会觉得很没意思。”
“因为他们喜欢的只是现在瘦下来的我,如果我还是初中时候的样子,他们说不定会和以前给我取外号的男生一样嘲笑我。”
“但是余扬不一样。”陶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睛里蓦的有了光,高兴道:“我和他说过我初中很胖,瘦下来后,以前嘲笑我的男生都对我刮目相看的事情。”
“他很不屑,说因为我胖了瘦了就改变情感态度的人都是只看外表的蠢货,脑子蠢得只处理得了眼睛看到的表面信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林稚音想,这的确是余扬说话的方式,很刻薄。
“我给他看了我初中的照片,这是我第一次给男生看以前的照片,问他什么感觉?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林稚音配合地问:“什么?”
陶芯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喜悦:“他说减肥减不掉大脑里的脂肪,瘦了不会变笨,胖了也不会变聪明,所以不管我是胖了还是瘦了,他对我只会有一个感觉,就是笨到家了!”
“他说我笨,我一点儿也不难过,相反,我很高兴。因为在他眼里,我不管是胖是瘦,脑仁都只有那么一点点,这就叫‘一视同仁’吧!”
林稚音:“……”
这会儿,她忽然理解她爸林晟当初说的那句话了——陶芯不会是被余扬灌迷魂汤了吧?
“你真的很喜欢余扬?”林稚音问。
陶芯重重地点头:“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他对你心动,你不会觉得没意思,没劲?”
“才不会,他要是喜欢我,我肯定乐开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嗯……第二幸福吧,从樾说过他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我让让他。”
林稚音真是要被陶芯给融化了,这么可爱的女孩,要有谁不喜欢,那真是没品。
她要找没品的余扬聊一聊。
……
傍晚,夕阳无限好。
太阳落到山后,海边凉爽多了。少年少女们又换上了玩水的衣服,纷纷下去海边游泳,打水战去了。
林稚音今天没有下去海边捡贝壳,回到营地后,她四下张望了下,看到余扬拿着个相机在岛上废弃的石头房子前拍风景,便直接走了过去。
“余扬,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余扬看到林稚音过来,微微讶异,眼睛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一个身影扫了眼,问:“你和我说话,不怕你家那位醋意大发?”
林稚音笑了下,她当然知道背上那道灼热的视线是谁的。
“没关系,我会哄好的。”
余扬放下相机:“你找我,不会只是为了秀恩爱吧?”
“当然不是。”林稚音敛起笑意,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拒绝陶芯了?”
余扬眼神微动:“她告诉你的?”
“是我问出来的。”林稚音说:“你拒绝了她之后,她的情绪很低落,逛集市都没兴趣了,以前她是最喜欢热闹的。”
余扬下意识要往下看向海滩,去寻找林稚音说的人,但很快克制住了:“她不高兴,只是因为我没按照她的计划对她动心罢了。”
林稚音听得莫名,强调道:“陶芯不高兴,只是因为你拒绝了她,仅此而已。”
“她很喜欢你。”
余扬冷哼:“她喜欢很多人,和你们一起来的男生里边,就有好几个是她之前追过的。”
这个林稚音倒不知道,但是按照陶芯下午说的,那些男生不算是她真正喜欢的。
“所以,你是在吃那些人的醋?”林稚音问。
“吃醋?我?”余扬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轻嗤道:“这种为了一个异性而嫉妒同性的幼稚行为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林稚音盯着余扬,脑子里想的却是从樾。如果是他,会特别坦诚甚至理直气壮地说他就是生气,就是吃醋,就是要她哄他。
“余扬,你不必时时刻刻都假装自己很冷静,很理智。”
余扬皱眉:“假装?”
“我相信人都有情感,你不表现出来,只是因为你在压抑自己,就和以前的我一样。”
“林稚音,你并不了解我。”
林稚音颔首:“的确,但我觉得我的判断没有错。”
余扬像是被说中了,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快:“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承认我是在假装不喜欢陶芯,劝我同意她的追求,好让她安心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稚音闻言,眸光一动,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了。
余扬之所以拒绝陶芯,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对陶芯来说,你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你不是她的一个目标。”林稚音说。
余扬眸光微闪:“你怎么确定?”
“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求证……余扬,有时候顾忌太多反而容易错过,主动踏出一步,并不会就此掉下悬崖。”
余扬晃了下神,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和从樾越来越像了。”
林稚音想到身后的人,扬起唇角淡淡一笑:“你提醒我了,我得去哄人了。”
第58章 61/春服既成 喝醉的少女和备受“折……
月牙岛上有一片废弃的石头房子,卢成宇的表哥说是当初有投资商想在这里开发一个度假村,但是因为资金出了问题,这个项目不了了之了,这些房子只建了个外壳,烂尾了,最后变成了岛上一个特色景点。
黄昏时分,太阳隐入山岚,天色将暗未暗。
灰色的石头房子矗立在山崖之上,背靠崇山,面朝大海,在呼啸的海风中隐约给一种沧凉肃穆之感。
林稚音爬上最高的那栋石头房子,看到坐在天台边上的少年,笑了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从樾余光看到林稚音,轻轻一哼,故意不搭理她。
他不说话,林稚音也不说话。
等了半天,从樾实在按捺不住,回过头,直接开口道:“喂,林稚音,你怎么不说话?”
林稚音反问:“要说什么?”
“你没看见我在生闷气吗?”从樾不满道。
生闷气的人会主动说自己在生闷气吗?
林稚音憋住笑,歪了下头,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惊讶道:“你在生气?”
从樾:“我都快气!炸!了!”
林稚音牵了下嘴角,作不解状:“为什么生气?因为我要回江城?”
“这件事我已经消化好了。”
“那是因为下午我没陪你逛村子?”
“毕业旅行,你和朋友一起玩没什么好生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林稚音无辜到底。
从樾咬咬牙,自己说了:“你刚才怎么丢下我,去找余扬说悄悄话。”
林稚音演戏演到底,作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故意问:“你吃醋啊?”
“你才看出来吗?我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从樾醋意大发,酸得不行,“你和他认识的时间比我久,他还觉得和你是惺惺相惜的老同学,你们走在一起,我当然吃醋。”
林稚音没忍住低声笑了:“虽然我和余扬认识的时间更久,但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很多事情,我只愿意和你一起做。”
从樾当然不会真的怀疑林稚音和余扬有什么,只是借题发挥,想让林稚音哄一哄自己,听她亲口说他和别人不一样罢了。
目的达成,从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还很傲娇地问:“比如呢?”
林稚音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比如这样。”
“再比如这样。”林稚音抱了抱从樾。
“还有这样。”
林稚音抬起手勾住从樾的脖子,拉低他的脑袋,仰起脸,主动亲了他一下。
从樾这下什么醋意都没了,只剩满心的欢心。他低下头,抵着林稚音的额头,跟吃糖吃上瘾的小孩儿一样,殷切地追问:“还有吗?”
“还有……”林稚音眨了下眼睛,诱惑似的低声道:“我只对你的身体好奇。”
从樾耳边一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看到少女湿漉漉的眼睛,羞怯又大胆,他心头一跳,再也忍不住,捧起林稚音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
露营的第二天晚上,所有人都有了经验。
傍晚玩闹过后,他们齐聚在天幕底下,今晚不烧烤,而是一起包了饺子。
吃完饭,又是熟悉的KTV和游戏时间。今天天气好,来海边露营的人多了,很多露营者看他们这里热闹,纷纷请求加入。
小团队最后变成了大团队,合唱声、欢笑声响彻整个岛屿。
林稚音昨晚喝了酒,那种醺醺然的感觉很不错,今晚她贪杯,要不是从樾及时发现,她一个人差点儿把桌上的几罐啤酒都喝了。
他见林稚音喝了酒犯迷糊,早早地带她去民宿洗澡,再和昨晚一样背着她回到露营地。
今晚不需要从樾询问,林稚音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钻进了双人帐篷里。
新买的登山鞋磨脚,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刚才洗澡碰到水,一阵刺痛,她才发现脚后跟被磨破皮了。
从樾检查了下林稚音的脚,看到她的脚踝被磨红了一圈,忍不住叹一口气说:“林稚音,你的痛感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怎么这么能忍?”
林稚音收回脚,说:“也没有很痛。”
“都破皮了,还好我带了创可贴。”从樾拿过角落里的登山包,拉开侧面一个小口袋的拉链,手伸进去掏了掏,掏出一盒创可贴的同时,把另外一样东西给顺带了出来。
从樾垂眼看到掉到睡垫上的小盒子,脑子一嗡,立刻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挡,不想让林稚音看见那东西。
但这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
从樾抬起头看向林稚音,干咽了下,试探地问:“你看见了?”
林稚音眸光闪烁,点了下头。
“你听我解释……”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紧急情况,从樾担心林稚音反感,瞬间吓出了冷汗,慌忙道:“这是潇潇和恒哥给我的,他们怕我们,呃……主要是怕我把持不住,所以让我带着。”
“嗯。”林稚音应了声,表示了解。
从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的不行,小心地问:“林稚音,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林稚音摇了摇头,见从樾一脸的不安,忖了下,拿过自己的洗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我妈妈也让我带了。”林稚音低声说。
看着睡垫上两盒一模一样的避孕套,帐篷里陷入了沉默。
从樾:“阿姨……还挺开明的。”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两盒东西推到一旁,做出心无旁骛的样子,拆开创可贴,示意林稚音把脚伸过来。
林稚音把两只脚架在从樾的腿上,任由他帮自己贴创可贴。借着露营灯的灯光,她的眼睛不住地描摹着从樾,眼神十分直白。
从樾被盯得浑身僵硬,忍不住抬眼道:“林稚音,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林稚音眨了眨眼睛,直接道:“你今天上午不是说,下了山就给我看看你的身体,说话算话吗?”
从樾懵了:“什么?”
“我说,我想看你的身体。”
别看林稚音平时话不多,但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从樾一时惊住了:“不是……你真要看啊?”
“嗯。”林稚音的表情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含糊。
从樾上午说那话不过是逗逗林稚音,明明当时她都恼了,哪成想现在居然来真的。
“你开玩笑的吧?”
林稚音摇头,见从樾一动不动的,蹙起眉问:“你想反悔?”
“……”
从樾难得地被噎得无话可说,他逗林稚音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为难的是自己,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他要是现在反悔,也太逊了。
“我一向说话算话,从不反悔。”
从樾吸一口气,抬手干脆利落地把身上的T恤脱了,露出了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臂膀腰腹。因为林稚音在看,他还偷偷上了劲,把一块块肌肉绷了出来。
“怎么样?”从樾咳了下,问。
林稚音的目光在从樾身上一寸一寸地扫过,检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评价道:“比很多跳舞的男生身材都好。”
“那当然,我可是天天运动,经常锻炼的。”
从樾嘚瑟完,转眼见林稚音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口一跳,喉间发紧:“又怎么了?”
林稚音垂眼:“你的身体不只有上半身。”
从樾立刻卸了力气,微微佝偻着腰,不可置信道:“……下半身你也要看?”
“不行吗?”
从樾:“……”
林稚音:“……”
从樾:“……”
林稚音:“……”
从樾败了,苦着一张脸道:“林稚音,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然她不会提出这么赤裸裸的要求。
今晚喝多了,酒劲上来后,林稚音是有些晕乎乎的,但醉酒的人在还有意识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喝醉了,她也是如此。
“我现在很清醒。”林稚音强调道。
从樾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见她眼神迷离,笑了声,笃定道:“你就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就不是林稚音了吗?你答应我的事就可以不做了吗?”
即使酒劲上头,林稚音的逻辑仍是很清晰,说话有理有据,从樾一个滴酒不沾,完全清醒的人都说不过她。
这么下去,他不就成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从樾和林稚音对视着,最后不敌她执着的眼神,败下阵来。他咬咬牙,豁出去似的:“你想看,我就给你看。”
他把手放在裤头上,往下扯了扯。
林稚音低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看。
从樾的手心都出汗了,裤子拽到一半,他忽然停下动作,往上看了眼,说:“等一下,得先把灯关了。”
林稚音:“灯关了我怎么看?”
从樾指了指帐篷外,说:“不关灯,外面的人看得到我们。”
“我们又没在干什么,不怕别人看见。”
“但是……”他怕啊!
从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间,罕见地露出了窘态。
帐篷透光,开着灯,外面的人能看得到里边的人影,里面的人但凡做点什么,就跟皮影戏一样,完全没有隐私。
不关灯,他现在这状态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实在是……有碍观瞻,有耍流氓之嫌。
“我不管,林稚音,你要看的话只能关灯,不然我就不给你看了。”在说话不算话和丢脸丢到家之间,从樾选择了耍无赖。
林稚音沉默了片刻,妥协道:“好吧。”
她抬起手,把帐篷顶上挂着的露营灯关了。
灯光一灭,帐篷内霎时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可以了吧?”林稚音开口说。
从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虽然心理上还是有负担,但是关了灯,林稚音什么也看不着,他也没那么紧张了。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半晌,从樾咳了两声,说:“好了,你看吧。”
林稚音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响,从樾心中窃喜,以为把人糊弄住了,下一秒猝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
他脑子一轰,差点儿没跳起来。
“从樾,你骗我。”林稚音摸到了一层布料,立刻不满道。
从樾怎么也想不到,关了灯,林稚音看不着,居然直接上手去摸。
她喝醉后胆子未免也太肥了吧?
简直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从樾攥住林稚音意图往上摸的手,抱着她倒下去,用睡袋将人裹了一裹,再紧紧地抱住,防止她这个小醉鬼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林稚音,饶了我吧。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真的会把持不住。”
林稚音无辜道:“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改天,改天再看行吗?今天,咳,不太方便。”
林稚音问:“改天开灯看?”
从樾狠狠一咬牙:“……行!”
林稚音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应了好。
从樾担心喝醉的林稚音一会儿又突发什么奇想,要看他摸他,遂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没多久,林稚音就靠在从樾的怀里,带着醉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耳边平缓的呼吸声,从樾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想到刚才的事,他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好险,好险。
差点儿就真被林稚音“毁”了清白。
看来她的酒量也不怎么样,下次不能再让她喝了。
要喝,也只能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喝。
第59章 62/春服既成 单独约会的少年少女……
尽管风声依旧喧嚣,蛐蛐仍然聒噪,帐篷在海风中还是摇摇晃晃的,但这一晚,林稚音睡得非常好。
一觉醒来,帐篷透光,时间不早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回头看了眼,从樾不在,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
拉开帐篷的拉链往外看,太阳已经从海平线上升起来了,此时的海面被朝阳染成了橘色,波光粼粼,真成了橘子海。
没一会儿,从樾拿了早餐回来,见林稚音坐在帐篷口看风景,蹲下身道:“你醒了啊?脑袋痛不痛?”
林稚音摇摇头。
“饿了吗?我拿了面包牛奶,吃吗?”
林稚音拿漱口水漱了漱口,再用湿巾擦了擦脸。简单洗漱过后,她接过从樾递来的早餐,咬着吸管喝牛奶。
从樾两脚朝外坐进帐篷里,回头看着林稚音,见她神色清爽,眼神清醒,问道:“你酒醒了吗?”
林稚音眉头微蹙:“我有喝醉吗?”
“怎么没有,你昨天晚上,啧啧。”从樾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林稚音回想了下,只记得去民宿洗完澡,从樾背着她回营地的事了,再往后,就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林稚音也是毕业后才接触酒精,第一次喝多,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个什么状态,忍不住问从樾:“我昨晚都干什么了?”
从樾回想了下,做模做样地摇了摇头:“你昨晚可闹人了,我被你折腾得够呛。”
“我又亲你了?”
“何止。”
“那是?”
“你把我看光光了。”
林稚音骇了一跳:“啊?”
“还不顾我的反抗,上手摸我。”
林稚音呆住了:“我吗?”
“嗯哼。”
林稚音难以想象,怀疑道:“从樾,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喂,林稚音,你可别想抵赖。”从樾义正言辞又委屈巴巴地说:“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非要看我的身体,看了上半身不够,还要看下半身,看就算了,还摸……你不会全都忘了吧?”
林稚音闻言,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震惊道:“我?看了你的……下半身?”
从樾眼神一闪:“没错。”
“还上手摸了。”
“对。”
林稚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喝醉之后,她怎么就成女流氓了?
从樾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一咳,忍住想笑的冲动,很快又一脸傲娇地说:“这下我的清白真的被你给‘毁’了,你得负责了吧?”
林稚音咬着吸管陷入沉思当中,她能记起零星几个片段,但是关键部分一片黑暗,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从樾,我真的……把你看光了?”
从樾下巴一抬:“那还有假?”
林稚音沉吟片刻,朝从樾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从樾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把拖鞋踢了,钻进帐篷里。
林稚音一抬手,把帐篷拉上,回头示意道:“你把衣服脱了,让我再看一次。”
从樾神色惊愕:“什么?”
林稚音往从樾的下半身扫了眼,道:“我记不清了,反正看一次是看,看两次也是看,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
从樾伸手摸了摸林稚音的脸,担心道:“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林稚音摇头:“我现在很清醒。”
她说的话和昨晚一模一样,但语气有轻微的差别。
喝醉后的她多了几分孩子气,胡搅蛮缠的,让人难以招架。
清醒时的她冷静了许多,撩人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十分致命。
但不管是哪种状态的林稚音,都很棘手。
从樾抬手放到裤头上,试探地往下扯了点儿,吓唬道:“我脱了哦。”
林稚音点头:“嗯。”
“你可不要被吓到。”
“我不会。”
从樾以为喝醉了的林稚音胆子大,但清醒的林稚音不遑多让,她仍和昨晚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眼神还更专注了。
真是服了。
从樾扯起裤子,往前一扑,抱着林稚音滚到睡垫上,搂着她的腰晃了晃,求饶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你昨晚没把我看光。”
林稚音诈出了实情,笑了下,说:“所以你就是在忽悠我。”
“也不全是,昨天晚上你确实是想看我的身体来着,但是未遂。”从樾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如实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叫屈,“我没想到关了灯,你居然还上手,幸好差了一点儿,不然就……”
“虽然你没有真的看光我,但确实占了我的便宜。反正摸了就是摸了,不管摸到哪里,你都得对我负责。”
林稚音侧身躺着,和从樾面对着面,说:“负责可以,那你昨晚答应我的,下次开灯让我看,算数吗?”
从樾喉头一滚,声音沉了两个度:“林稚音,你对我的身体就这么好奇?”
林稚音眨眼:“只负责不占便宜,我不就亏了。”
从樾快活地笑出声,低头亲了亲林稚音,低声道:“下次,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给你看。”
……
毕业旅行定的就是三天两晚,午后,所有人拆了帐篷,收拾了东西,带着满满的快乐回忆,恋恋不舍地坐上了回平湖的大巴车。
余扬要回江城,自然不和林稚音他们一辆车走。大巴车发车的时候,他就倚靠在村子口的路灯上,抬首看着车上的人。
陶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圈发红。
余扬想说什么,但喉间阻塞,眼睁睁地看着大巴的车轮缓缓往前滚动,慢慢驶离村子。
“余扬。”陶芯拉开窗户,放声喊道:“你才死心吧,我不会放弃的。”
余扬心口一震,几不可察地扬了下嘴角,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挥了两下,低声说:“我等着。”
返程是午后发车,不需要特地留时间去服务区吃饭,大巴车晃晃悠悠了三个小时,到平湖时正好是傍晚。
天色厚重,云层堆叠,看着像是要反天。老天爷似乎特地放了两天晴,让他们好好地享受毕业旅行,等旅行结束,就马上变了脸。
下了车,一行人纷纷拥抱道别,说好有时间再聚,但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今日一别,再要齐聚,很难很难了。
从樾背着空了一半的登山包,拦了辆出租车,回头示意林稚音上车:“走,我先送你回去。”
“好。”
林稚音坐上车,牵着从樾的手,靠在他的肩上。
明明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离别的氛围所感染,她莫名地伤感,此时此刻,很不想和从樾分开。
“从樾,我们去约会吧。”林稚音突然说。
从樾愣了下:“现在?”
“嗯。”
林稚音的眼睛亮闪闪的,很期待的样子,从樾当然不会扫她的兴,立刻做出回应,问道:“你想去哪里?”
林稚音心血来潮,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去哪儿好,最后还是从樾问要不要去小吃街吃东西,林稚音说好,他们便让司机掉头,去了平湖最有名的夜市。
下车后,从樾找了个商场,在寄存柜里把登山包寄存了,之后拉上林稚音一起去了夜市。
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平湖的夜市有游乐区,露天摊档还有小吃街,吃喝玩乐购物一条龙。一入夜,市民就往夜市涌,尤其夏天,晚上出来玩的人更多,挤挤挨挨。
从樾一路紧紧地握着林稚音的手,不让她和自己走散。
他们先去小吃街里吃东西。
林稚音胃口小,且要控制饮食,不能吃太多,但小吃街的食物她都想尝一尝,这时候从樾的大胃口就起了作用。她每样买一份,浅尝一下,从樾会把她吃不完的部分全都吃掉,一点不浪费。
吃饱后,他们去逛了夜市摊档,摊子卖什么的都有。逛到一个卖发饰的摊子时,从樾看上了一个毛绒绒的蝴蝶发箍,非要买给林稚音,让她戴着。
林稚音拗不过他,戴上后,给他挑了一个小狗发箍。从樾半点儿不忸怩,直接套头上,还拉着林稚音贴脸拍了一张合照,当场把那张照片设成了锁屏壁纸。
逛完摊位,他们去了夜市的小游乐场,玩了海盗船、骑了旋转木马,坐旋转秋千的时候,夏日骤雨说来就来,直接兜头淋下,主打一个措不及防。
旋转秋千当即变成滚筒洗衣机,其他人都在惊叫,只有林稚音和从樾在畅快地欢笑,还比赛谁转的更高,迎面泼来的雨水根本阻止不了他们感受快乐。
从秋千椅上下来,两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却还看着彼此傻笑。
不过开心归开心,从樾可不想林稚音生病。他见她打了个喷嚏,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最近的酒店,直接拉着她过去。
订了房间,办了入住后,他们一起进了电梯,在电梯的反光镜里看到了各自的窘态。
从樾对着镜子抓了抓被雨淋湿的头发,嘀咕道:“难怪刚才前台反复确认我们的身份证,大概是以为我们是什么奇怪的人了。”
林稚音眸光一闪,说:“也可能她是在确认我们的年纪。”
“嗯?”
“未满十八不能单独开房。”
从樾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林稚音和他都是今年才成年,难怪前台登记信息的时候用了那么长时间,估计就是在算他们到底满没满十八岁。
他也才反应过来,离开的时候,前台为什么冲他们笑得那么意味深长。
十八岁意味着成年,他们现在可以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很多以前不能去的地方,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
一男一女来酒店,很难不让人想歪。
前台估计以为他们是高考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来酒店厮混、偷尝禁果的小情侣了。
电梯里莫名的一阵沉默。
从樾在反光镜里和林稚音对上眼,两个人的眼神都闪了一下,他们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上午才说的下次,竟然来得这么快?!
第60章 63/春服既成 险些擦枪走火的少年少……
在从樾以前的人生经验里,酒店就只是用来休息睡觉的,顶多还能和兄弟凑一起熬夜通宵打游戏,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功用。
他带林稚音来酒店,单纯是担心她淋了雨,不及时处理会生病,所以想找个既能避雨,又能洗热水澡,吹头发的地方。
这地方只能是酒店了。
尽管他的出发点很简单,但此时此刻,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了。尤其刷卡开门,看到里边堂而皇之的一张大床之后,他更心虚了。
“林稚音……”
林稚音回头:“嗯?”
从樾都有些不敢和她对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把头发吹一吹,别感冒了。”
林稚音颔首,比起从樾的不自在,她显得十分从容。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得从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明之前在月牙岛,他也是等过她洗澡的,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坐立不安。
淋了雨容易着凉,从樾趁林稚音洗澡的时候点了一杯姜茶,外卖到的时候,林稚音正好从浴室出来。
从樾关上门,一回头,看到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两条大白腿就露在外面,看上去十分不见外。
“你……”
林稚音见从樾盯着自己的浴袍看,“哦”了声,解释道:“衣服湿了,我没有能换的,只能穿这个了”
从樾这才想起他们的换洗衣物都在登山包里,而登山包还在商场的寄存柜里。
疏忽了。
从樾说:“我现在就去商场把行李拿过来。”
林稚音拦下他:“不用了,外面雨很大。”
“可是……“
“一会儿把湿衣服用吹风机衣服吹干,将就下就行。你先去洗澡,也把衣服换下来,小心着凉。”
林稚音推着从樾去浴室,从樾也不和她对着来,叮嘱她趁热把姜茶喝了驱寒,这才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冲了个澡,把头发擦干后,也裹着浴袍出去。
林稚音坐在床上打电话,从樾听了两句就知道她是在和她妈妈说话,当即跟做贼一样,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让林稚音妈妈知道他带她来了酒店。
林稚音和周黎说自己已经回到平湖了,但会晚点儿回家。
周黎询问她现在在哪儿,林稚音看了眼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从樾,开口回道:“下大雨,我和从樾在……”
从樾的一颗心瞬间提起来。
林稚音抿唇笑了下,接着说:“夜市附近避雨。”
“嗯,知道了,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好,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等林稚音挂断电话,从樾这才放松下来,迟疑了下,走到酒店的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坐下。
林稚音见从樾离自己好几米远,喊了他一声,让他过来。
从樾一动不动:“林稚音,你想说什么就这么说吧。”
林稚音:“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避嫌。”从樾清清嗓,一本正经地说:“林稚音,我带你来酒店,没别的意思。”
林稚音忍不住笑了:“我知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俩在一张床上,不合适。”
“你和我都在一个帐篷里睡两个晚上了,现在才觉得不合适?”
“那不一样,帐篷是帐篷,床是床。”
林稚音不理会从樾的别扭劲儿,拿过床头桌上的姜茶,直接道:“你不过来,我过去。”
“诶——”从樾挠挠头,最终还是起身坐到了床上。
林稚音把姜茶递过去,说:“我喝一半,你喝一半。”
姜茶还是温的,从樾就着林稚音咬过的吸管,把剩下的一半喝了。
夏天的雨声势浩大,下起来就如洪水倒灌,没完没了。外头电闪雷鸣,好像世界末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这雨是停不了的。
从樾和林稚音对视了会儿,觉得就这么面面相觑地干等着,实在太折磨人了,便问道:“看电影吗?”
林稚音点点头。
酒店的房间自带投影,从樾打开后,让林稚音挑了一部电影放映。关了灯,他们俩就盖着被子,靠在床头上看。
林稚音余光见从樾离自己远远的,蹙了下眉,直接挪过去,贴着他坐。在从樾要移动位置的前一秒,果断开口道:“从樾,你要是再和我拉开距离,我现在就让你履行约定。”
至于什么约定,从樾当然心知肚明。
他身子一僵,立刻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林稚音扬了下嘴角,靠在了他的肩上。
电影是一部日式文艺片,节奏悠缓,催人睡眠。
林稚音坐了一下午的车,筋骨疲惫,现在放松下来,眼皮沉沉的,扛不住打起了瞌睡,正昏沉沉的要睡过去,忽然一声巨雷将她惊醒。
从樾感觉到边上的人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打雷而已。林稚音,我在呢。”
林稚音的心脏砰砰直跳,抬起头看到从樾的脸,心中安定不少,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腰,凑过去亲他,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从樾没有拒绝,用这两天习得的新技能,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投影仪光线昏幽,氛围灯一样,渲染出一种暧昧的格调,电影人物的台词如同现实故事的背景音,渐渐远去。
又是一声惊雷。
从樾回神,垂眼见刚才一番动作间,林稚音的浴袍领口松了,露出了他送她的月亮项链,还有一点她里边的贴身衣物。
他立马抬高视线,伸手合了合她的衣领,起身说:“我去把衣服吹干。”
林稚音拉住他的手:“雨还没停。”
从樾回头,叹了一口气,说:“林稚音,你知道什么叫‘擦枪走火’吧?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待在一起。”
林稚音拉着从樾的手不放:“我不怕。”
“可是我怕。”
从樾真觉得再和林稚音待在一张床上会出事,她妈妈可是还等着她回家。
为了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他故意沉下声,吓唬道:“你不知道男生的可怕,等我失去理智,真的会兽性大发,到时候你喊天喊地,叫破喉咙都没有用。”
林稚音听他煞有介事的“恐吓”,反而轻轻一笑,再次主动亲了他一下。
从樾的呼吸一下子重了。
“你不是要兽性大发吗?”林稚音看着从樾,眼底有几分平时见不到的狡黠。
从樾深吸了一口气:“……我改天再兽性大发。”
“又是改天,那你先把上一个改天做了吧。”林稚音坐起身说。
从樾下意识捂住自己浴袍的下摆,瞪大眼睛:“林稚音,你来真的啊?”
虽然上午那么说了,但林稚音今天没喝酒,根本做不出昨晚那样,逼着从樾脱裤子的事。可看他大惊失色的模样,她忽然就体会到了调戏良家子的乐趣,挑唇笑了下,说:“这是你自己答应的,你要反悔?”
从樾怎么觉得兽性大发和喊天喊地的角色颠倒了,这会儿叫破喉咙都没用的人成他了?
“林稚音,你怎么没喝醉也耍流氓啊。”从樾苦着脸嘟囔道。
林稚音感受到了欺负从樾的快乐,好整以暇地笑着:“这怎么叫耍流氓?我是在给你遵守约定的机会。你想反悔也可以,交换条件是……我回江城之前,你都不能亲我。”
“那怎么行?!”
林稚音还不知道要回江城待多久,这段时间不能亲,那下一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脸可以不要,亲亲不能不要。
从樾一咬牙,把手搭在浴袍的腰带上,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看就看!”
林稚音的眼神闪了闪,心跳开始加速,无端觉得燥热。见从樾已经解开了腰带,刚忍不住要喊停,房间里的投影仪毫无预兆地关了。
室内霎时陷入黑暗。
“停电了?”林稚音怔了下,问。
从樾伸手按了下床头灯的开关,没用。
“大概是强雷电把酒店的供电系统破坏了,等一等,他们应该有备用电源。”
从樾说的很准,过没多久,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前台打来电话致歉,解释的原因和从樾推测的差不多。
挂断电话,林稚音和从樾坐在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从樾:“……还看吗?”
房灯明晃晃的,把那点旖旎的心思都照没了。
林稚音耳尖发烫,恢复理智,别开脸道:“还是先把衣服吹干了吧,我怕一会儿又没电了。”
从樾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赶紧把自己的腰带系上,起身去浴室吹衣服。
林稚音捂了捂脸,平复了情绪后,跟过去帮忙。
吹干衣服后,他们分别换上。
等雨小了些,时间也不早了,从樾准备送林稚音回家。去前台退房的时候,前台再次为停电的事致歉,还送了优惠券,说下次他们再入住,会给折扣。
约了车,从樾先去商场取了登山包,把林稚音的小行李袋拿出来,等到了她家小区外,雨差不多停了,他跟着下了车。
林稚音拎着行李袋,回头说:“我进去了,你赶紧回家,不然一会儿又下雨了。”
从樾点头,过了会儿没忍住追上去,挡在林稚音身前。
“林稚音,今天晚上不是我不遵守约定,是你自己不要看的。”
林稚音不知道从樾怎么又提起这事,脸上开始升温,低声道:“所以呢?”
“所以在你回江城之前,我还能亲你吗?”从樾低着头可怜巴巴地问。
林稚音愣了下,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个,顿时觉得好笑又心软。她踮起脚尖,亲了从樾一下,轻声说:“我收回那个交换条件,从樾,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亲我。”
从樾的脸上立刻一扫阴霾,阳光明媚,毫不犹豫地捧起林稚音的脸用力地亲了两下,说:“你什么时候出发回江城,一定要告诉我。”
“好。”
“回了江城也要天天和我联系,就跟你之前艺考的时候一样。”
看着舍不得自己的从樾,林稚音忽然就很想留在平湖不走,放她爸的鸽子。
她伸出手抱住从樾,在他胸口蹭了蹭,依恋道:“你放心,我会和那时候一样,只和你聊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