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可以距离彭慧和彭唯宽的距离很远,可学期过半了,这天上第一节 课就是《动物防疫法》,一上课就发现这门课的老师突然给换了,站在讲台上的换成了彭唯宽。
彭唯宽站在上面,很高傲冷艳:“有位老师突发疾病,暂时不能教学。我们的课程做了临时的调整,周老师接替了这位老师的工作,我接替了周老师的工作。剩下的日子,由我为大家授课……”
桐桐转着手里的笔,轻轻的笑了笑。
下了课,彭唯宽在教学楼外等着,见到桐桐她微微笑了笑。
这个问彭老师好,那个问彭老师好,她都点头示意。等到桐桐到了跟前了,才说,“不介意的话,一起去食堂吃饭?”
桐桐背着书包跟她并行,彭唯宽就道:“真不是有意碍你的眼,刚巧,工作这么安排的。”
“谈不到碍眼上,各有各的事要忙。”
两人坐在食堂里,一人一份快餐,桐桐在认真吃饭。彭唯宽才道:“你放心,我不会格外严厉,也不会刻意为难。我就是刚巧带一门课,你只是那么多学生中的一个。你该知道,你们学院这一门课都归我带。”
桐桐将最后一口饭扒拉到嘴里,这才道:“要是老师不动不动就请我吃饭,那就更好了。既然就是师生,那就做最简单的师生。您喊了,我来了,不是因为咱们之间有别的瓜葛,只是因为你是老师,我坐在完了,彭老师,我能告辞了吗?”
彭唯宽:“……”好的!“当然。”
桐桐走了,彭唯宽缓缓的把筷子放下了,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她再一次确定,双方绝无和解的可能。
之后真的就再没纠缠。这个学期到底也没多久了,六月底七月初就该考试了。各种考试一完,大三的学习就结束了。结束了之后,大四会进入实习期,基本是没有什么课程了。
一个宿舍四个女孩子,一个要出国留学,一个要考公务员,还有一个要跨专业考研,学到现在,觉得实在不适应这个专业,那就只能跨专业了。
而桐桐呢?哪怕大三的成绩相当出类拔萃,可之前的成绩在那里放着呢,这个研究生还得自己考。
而且,大四就算是应届了。可以试着考个兽医职业资格证。这个资格证不考实操,就是单纯的理论性考试,一旦拿到就是终身制。
桐桐都给打听好了,九月份报名,十月份考试。
九月份报名之后可以离校实习,只要跟辅导员打个申请报告就行。当然了,也得有实习单位的证明,盖戳的那种。
结果还没离校呢,小师兄就给送来一个,“京市野生动物救护站,盖戳的!单位领导也签字了,公章也盖好了。”
这种救助站,隶属于园林绿化单位吧,是事业单位。
吴树有点小嫌弃,这是什么难事吗?他解释说:“我爸跟他们主管领导关系挺好的,这个证明—小意思而已。拿着这个找老师一签字,大四回来不回来都行吧。”
辅导员在办公室拿着桐桐的实习报告愣了一下,“你爸不是给实验室打了招呼,让你九月份过去实习吗?”
桐桐就点了点手里这份申请:“咱们自己内部的实验室,以后有机会看。人家的实验室平时也没机会见呀,想去看看。就这个吧!”
辅导员给签了字,而后才给林教授打了电话过去:“是市里的野生动物保护站,您也知道,那里开展了很多国际合作项目。除了濒危野生动物的驯养繁殖之外,还有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监测……最占优势的应该是跟国外的交流很频繁,合作也比较多。这一点确实比咱们学院内部的实验室要好的多。”
这样啊!林有渠表示知道了,“那就叫去吧。”
挂了电话,他才查这个野生动物保护站在哪里。
结果一查在知道,单位不在城区,而在郊县。
仁顺县,谈的那个对象的家是不是在仁顺?
这是暑假想跟那小伙子回去吧?林有渠有些挠头,问助手:“你们之前说的获奖的那个小伙子,计算机建模那个……叫什么来着?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林有渠拿了电话,查了飞行器设计与工程的考试安排,发现他们还得两天才能考完,那倒是不着急。
愣是隔了两天,在最后一天一门考完之后,电话给四爷打过去了,“这里是是物理学院,有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你来解决一下。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过来一下?”
四爷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谁了,得!老丈人有请,“我十一点过去?”
“那要不,去三食堂三楼吧,十一点也能吃午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可以!
在小包间里,四爷见到了林有渠。林有渠见过这小伙子,早关注了。打球的时候,在场内场外都看见过。
如今这么一直面,他还是不由的暗暗点头。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桐桐的父亲。”
“您好!”四爷跟对方握了一下,“早该去拜访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林有渠拉了四爷的手坐下,“学业很忙,又选修了多专业,难免的。放假有什么安排呀?回老家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一问四爷就知道了,这是怕桐桐跟去县里吧。
他就说:“假期暂时没这个安排。桐桐的实习,一周去一两次就可以。实习单位是吴师兄帮着找的,主要是自由。这个暑假桐桐会考中医行医资格证,就在这几天了。拿到之后,师父主要是想带着她实习一段时间的。一周里,大部分还在京城。去不冲突,我会尽量陪同……”
“那你的实习怎么办?单位找好了吗?”
“正在找!九月之前确定就行,也想腾出一点时间来,把家里安顿好。”
林有渠就点头,“听说这一年挣了不少,怎么没想着继续在计算机这个行业里闯一闯。这可是现在最热门的行业了。”
“交叉学科,需要多样性的人才。我想着,在那样的地方至少不会荒废了专业。”四爷说着就道,“至于挣的……够用吧!在附近才买了房子,也装修好了!想把家安顿好……”
林有渠心里有数了,这已经两次提到安家了。意思还不明确吗?这是说想尽快的成家!
他没有直接给回复,又把话题引到以后了,“以后的打算,也是想在交叉学科上找定位?”
“对!还是希望在研究所里从事相关的工作。”
林有渠便不再问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什么话题都说,什么专业都提。聊下来,林有渠就觉得满意。
临走的时候说,“放假了,要是不忙就到家里坐坐。林院士闲工夫也不少,能找到人聊天,他高兴还来不及。”这就是不反对交往的态度。
在食堂门口分手,四爷收拾了东西回家。家里还不能住,他直接住林疏寒那边。
还在路上呢,四爷接到电话,很意外,是特殊飞行器研究所的。
这个特殊就特殊在哪里呢,特殊在它是做双栖飞行器的。比如说,水上飞机,落在水面上就是船只。或者在水面上遇险,便可直接起飞。再比如,水陆空三栖,不仅能在水上航行,天空飞行,还能在陆地上行驶。
这其实就是交叉学科的一种应用。
汽车、轮船、飞机,三合一体。
但这个研究所想进去实习,特别不容易呀!尤其是本科进去实习,四爷压根就没去尝试。可是很突然的,接到了对方的电话,邀请自己去实习。
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问呢,那边把电话给挂了。
这还用问吗?必是林有渠动用了关系了。他是物理方面的国内少有的还在壮年阶段的物理学者,物理涉及面广了!就问这些研究所所研究的东西,哪个是可以抛开物理的?
肯定不行呀!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合作呢?
怕是也有吧!要不然不能前脚自己才说了交叉学科是自己擅长的,一个小时之后电话就追来了。
到家后,四爷跟桐桐一说,桐桐都皱眉,这个人情送的,当真是有点大。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大概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但对四爷来说,可以说是少绕了多少圈子?
她摸出电话还是给对方打过去,“是您找人托关系了吧?”
林有渠的视线从电脑上挪开,“也不算是找关系!他确实有特长,也确实是少有的一个人横跨多个专业的人才,他缺的是时间。等研究生毕业了,那地方也会给他敞开大门。我呢……不过是提早一步叫他去见识见识,不是什么大事。有空带他回来吃饭吧,你爷爷和奶奶会喜欢他的,不要有顾虑。至于小金提的,尽快成家的事,我不反对。你奶奶总说,人得有工作,也得有生活。这话很对!有空了也该带小金去孟老那边去,叫老人家掌掌眼。老人家接触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看人很准。你呢?实习的时候尽量带着小金一起,他们那种单位都在野外,多是野生物种的繁殖,有些基地是建在山里的……带着小金安全一些。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彭唯宽被方苒拉着,一起站在林有渠的办公室外面,能清晰的听见林有渠事无巨细的交代……
第1172章 心有繁花(39)
方苒要往里面去,彭唯宽一把拉住了,朝楼道另一边指了指,然后把方苒给带走了。
“干嘛?不是说找爸吃饭吗?”方苒坠着不愿意走,“干嘛来了又不进去?大姐呀,我的时间真的很紧!今年暑假还有一个国际大学生物理学会的夏令营,五天后出发,我还得看我的签证和护照……忙着呢!”
彭唯宽就道:“改天一块吃吧,今儿就咱俩了!没听见呀,你爸正跟你姐打电话呢,这个时候过去一说话,人家还怎么通电话?你姐还不得以为你是故意的?”
方苒就甩开她:“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姐干嘛以为我是故意的!我刚好赶上了,隔着手机跟我姐打一声招呼,怎么就故意的?我发现你是越长越像妈!最讨厌的妈的是你,最像妈的也是你!你别把你弄的跟你讨厌的人一样。”彭唯宽一愣:“你觉得我越来越像妈了?”
方苒也不等电梯了,顺着楼梯跑下去了!耽搁了这半天,在路边顺便买个饼子吃了算了。
等再坐到图书馆了,爸爸的电话来了,“刚才来办公室了?怎么又走了?”
“哦!我大姐请吃饭,说是一起吃,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顺便找你。见你忙着了,我们就走了。”
“吃了个饼子,不饿了!”方苒就道:“我晚上回家,给奶奶打电话了,今晚想吃冰煮羊……”
嗯呢!想吃呢!就觉得那个汤好喝。
“那我二姐呢?晚上回吗?要不要打电话叫回来吃饭?”“不用了!她有她的事要忙。”
挂了电话妈妈的电话又来了,“你怎么还跟你姐闹矛盾了!你姐心里正难受着呢,就你这一个妹妹,怎么不体谅一点呢?”
彭慧就叹气:“谈了个男朋友,结果我跟你爸这关系,人家觉得你姐没靠山,不大乐意。这不,分手了!你也不把想想,谈恋爱是不是女孩子更吃亏。之前也没瞒着,你姐姓彭呀!可结果呢?什么事都发生了,什么又当没发生,真是个王八蛋。你但凡是个小子,我也能指望你过去揍他一顿。你呢?不能指望你去把他大骂一顿,这个时候陪陪你姐姐都不行呀!人家那姐妹,怎么贴心怎么来。你呢?是怎么戳心怎么来?!”
把方苒说的,当时都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她就问:“谁这么混蛋?”
彭慧就说了,而后又叮嘱,“别告诉别人,这叫人知道了,怎么看你姐。”
单位、姓名都有!还怕找不到人吗?
方苒收拾了书,也不在图书馆呆了。出门直接拦了车,直奔单位。
这个单位大哥也在这里上班,他跟门卫说,“我找我哥,我是林方苒,我哥是林疏寒。”但这地方,便是找人也不能随便进去的。
联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静音,一直没接电话。
要是开会或是见领导,那就是得静音。
门卫又问说:“是急事吗?”
“也……不急。”真要是突然叫出来,打搅了大哥的正事就坏了。她赶紧道:“主要是我没带钥匙,我能在这里等他下班吗?”
也行!门房的位置有专门的会客区域,只要不瞎跑,就呆着吧。
一直等到五点半,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方苒站在大门口拦住一大姐就问:“请问谁是郑彬?”
郑彬?
这大姐朝里指了指,“那个高个的,很精神的小伙子,他就是。”
这个人呀,在学校的陈列室见过他的照片。前好几届的学生会主席,很帅,也很有气度的美男子。
仗着长的好,所以花心?
那彭唯宽也是活该,分明她也是贪恋了人家的美色了吧。
人到了跟前了,她出声喊住:“郑彬!”
郑彬站住脚,然后愣了一下,“你是林……”
“林方苒!”林方苒上下打量她,“你听我姐说起过我?”
没有!只是在你姐卧室的床头柜上,看见过你们姐妹俩的合照,也在林家的墙上看见过有你的一张全家福。
郑彬就特别客气,“之前去林家拜访的时候见过你的照片。”
哦哦哦!
林方苒就说,“能谈谈吗?”
“找我谈?”
对!
郑彬就左右的看,可算是看到林疏寒了,他不住的招手,林疏寒这才过来了,一看方苒也在,就皱眉。方苒一把拽住林疏寒的胳膊,“大哥——我找郑彬。”
“找人家干什么?”林疏寒看他,“再说了,找人找到单位来了?另外选个时间选个地点不能谈吗?”
方苒嘟嘴,“太生气了,才跑来的!”
“跑来能做什么?”林疏寒揪住她就走,“你才几岁?人家两个奔着三十的人了,不知道事情怎么处理,偏叫你来处理?你谈过几场恋爱,知道怎么回事吗就瞎胡闹。”
林方苒乖乖的被塞到车上了,这才嘟囔了一声:“当时听的比较生气,后来气也一点点消了。我出来的时候打算大闹来着,到了地方了,我这不是乖乖的等着呢吗?也知道我冲动了。”
林疏寒这才不说话了,开车往回走。
林方苒就问说:“那你把郑彬的电话给我,我抽个时间问问。”
回去就给你。
林方苒就叹气:“有人欺负你,二姐不会不管。同样的道理,要是有人欺负彭唯宽,我心里也怪难受的!是非对错,我总得问问吧。”
随你!
林方苒这才不再说话了,到了楼下,她下车,他不下车。
“今晚上是冰煮羊肉,你回家吃吗?”
“有事,你先回吧。”
林方苒站在楼下,看着车倒出去调头,又直接出了小区。心里微微叹气,其实大哥还是不变喜欢自己的吧!一直都不算是喜欢。自己从不踏足大哥的房间,说话永远是在大哥的房门之外,因为大哥有洁癖。可二姐可以住大哥的屋子,这就是其中的差别。
自己在这些事上其实也没那么迟钝!
这种事怎么说呢?不是一个妈生的嘛,强求不来。
在家里吃了饭,她跟大哥要了郑彬的号码,再次打了过去。
郑彬跟小孩怎么说呢?两人打开电脑视频,郑彬把前因后果大致都说了,就问说:“我们很多地方确实不合适!你姐说,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脸色……”
林方苒就有些生气,自家爸爸何曾叫她看脸色了?便是到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虽不亲热,但也足够客气,怎么就脸色了?
就听那边又说,“我父母非常反感这个婚事,我并不能保证婚后她不必看脸色。便是不跟父母一起住,但是谁都不能撇开父母,这个你该明白。”
明白!就跟奶奶不喜欢妈妈,妈妈其实也是看了很多年脸色的。当然了,妈妈那是咎由自取,彭唯宽若是坚持这个婚事,她其实就是在步妈妈的后尘。
“对不住,是我没了解清楚,打搅了。”林方苒果断的挂了视频。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彭唯宽的电话,“你跟郑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这件事里,你如果觉得你都是无辜的,那一定都是妈跟媒人瞎说了。是妈说了叫对方误会的话!你们俩是以条件合适为前提交往的,而对方以为合适的那些条件,是妈虚构的,骗人家的!咱们并不占理呀!他若是因此跟你认识了,然后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没你不行,非你不娶,那祝贺你!如果你没那份魅力,就收了吧!反正,人家长的不赖,其实也不坏……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的,很正常!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以后遇到合适的,想结婚的,再结婚也不迟呀……”
话没说完,彭唯宽直接挂了电话。
林方苒对着还滴滴滴的响着盲音的电话愣神: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不都是事实吗?
大哥其实说的对,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不懂呀?何必呢!生活也不是偶像剧,那种虚假的白富美跟富豪相亲,富豪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假的白富美,且不可自拔,然后白富美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婚后一胎生三四五个,各个都是天才妖孽,然后霸总的祖宗八代都出来,恨不能把女主宠到天上去,从此过上了躺着都有人喂饭的日子。
哧!这世上有几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呢?
林方苒就把电话打给母亲,将这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彭慧,“所以,别做梦了!”那是不可能的!
彭慧只觉得胸口被自家这小女儿攥在手里拧了拧,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她气的声音都大了八度:“那个叫什么的企业家,娶的不就是名校的校花?那校花有什么?还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那校花得忍老公出轨!可我大姐忍吗?”方苒直接说,“就我姐那本事,敢出轨,她能给男方送进大牢把牢底坐穿!那些人娶她?不会!人家怕她怕的呀,睡觉都得挣一只眼。”说着,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个小混蛋!到底是哪头的呀?!郑彬那么好的条件,就叫这么给飞了?
郑彬此刻在哪呢?在林疏寒这里呢。
这俩跟四爷三个人喝酒呢!郑彬是来跟林疏寒解除误会的,意思是,别因为这点事叫咱们不能共事,对吧?这件事是可以说的清楚的嘛。
林疏寒就给对方倒酒,“你还是小心一点,我们兄妹俩跟彭慧打交道二十年了,她是什么人我们很清楚。”
郑彬心说,那你们怕是也不知道我妈是什么人。反正在单位上这么多年,上上下下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如今单位但凡有难处理的,就得劳动自家老妈!她那火力要是开了……迄今没见过能招架的住的!
邪性着呢!
第1173章 心有繁花(40)
拿到行医资格证的这天,林溪源在锦绣坊摆宴席。没有惊动亲朋好友,单为谢师的。如此盛情,孟老欣然允诺。就林家人和孟家人,连同在京城的师兄弟们,一大桌坐满了而已。很正式,但也就是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孟军问林疏寒工作的事,谈一些单位的人事。孟老跟林溪源说身体保养的事,大师兄跟林有渠说国家对于一些科研项目的支持的情况,这方面的经费等等,说起来都是小道消息,可能从柳权嘴里说出来的小道消息就不仅仅只是小道消息。
而姚芳呢,则跟鲁高工说彭唯宽的婚事。她是从郑母那里得来的第一手资料,“彭慧给打了几次电话,说是要见面。这位吴大姐根本就没应承……昨儿我还听说,彭慧又给科技局的谁打了电话,叫做这个中人,坐下来谈一下这个事。”
鲁高工就明白这个意思了,科技局的人认识彭慧是谁?说到底,还是借着林家儿媳妇的身份罢了。毕竟,知道两人在闹离婚这个事的范围并不大,且只要不离婚,人家也不知道你们这到底是不是会离婚。
关键是,有些人便是知道,但电话打来了,也不好不接。接起来了,是不是管这件事不要紧,彭慧也没想叫人管,她就是成心的,告诉对方,你要是不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这个咱们两家这个事,那我就会持续的给更多的人打电话。他们管不管在其次,做不做中人估计她都没想,她就是以此来了逼迫,小圈子里的舆论才最要命。
鲁高工就特别生气,这不就是得罪了人,林家受过吗?
这个离婚一直判不下来,就一直这么下去吗?
饭局结束回去的路上,鲁高工就说:“尽快,尽快将人给打发了。实在不想跟这个人无休无止的纠缠了,没有丝毫意义。”
可离婚这种事,一方面不乐意,就很麻烦。
林疏寒开着车呢,突然问桐桐说:“彭唯宽还给你任课着呢?”
是!怎么了?读研跟她不相干,不妨碍什么。
林疏寒就说,“以前还想着叫你留校的,现在倒是不用了。不过高校到底不如其他地方……高校的编制的不是绝对的!教学岗位就是如此,这跟从事研究的还不一样。从事研究的,恨不能绑死,可其他学院并不是!上面开会搞政研,说的最多就是精简机构,精简人员。以后这编制会卡的很死的。尤其是高校,也存在改革的问题。以后估计都得改聘任制……”
桐桐:“………………”哦!她多看了林疏寒几眼,此前这个哥哥一直都表现的很温和,确实少有攻击性。但他只是等闲不攻击人,但不等于说,不会攻击人。瞧!他这不是给出个方案吗?
编制和离婚,你选一个。你非拖着,那彭唯宽的编制就拿不到了。这个就得想清楚了!只要分居两年,离婚还是会判的。对财产有争议,也可以呀!你继续起诉男方那是你的权利嘛!但这个婚还是会离的。到时候彭唯宽的编制没了,你婚也离了。两头都丢了,得不偿失呀!
便是彭慧真的不答应离婚,可卡一下彭唯宽,也会叫她收敛。这就是打着林家的招牌办事的后果。再要是还敢继续,那绝对不是卡一下那么简单了。
长期和短期的问题,都能通过这个办法来解决。
他就这么一边开车一边轻描淡写的跟桐桐谈单位的事,上面的政策就是如此的,他一句都没说针对彭唯宽的话,可林家谁是傻子呢?
林溪源坐在后面朝孙子看过去,能看到孙子温润的半张脸。原来他不是没有锋芒,而是等闲不露锋芒。
林有渠当时没言语,但随后……彭唯宽的人事关系被压下来了。任何人入职都得有半年到一年的试用期的吧。
她入职的时候桐桐都上了半学期了。也就是她真正在岗的时间不到两个月。
彭唯宽从导师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要搞聘任制,名额有限?”可卡谁也卡不到自己身上呀?是!论起专业来说,入职的人各方面都半斤八两。自己是年龄较小的情况下,拿到了博士学位。而其他的师兄三十多了,他们一样也是博士学位。不考虑年龄的情况下,大家都一样。不同的是自己在学校更有背景而已。
导师肯出力,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学生,另一方面也是因着林叔叔对自己多有照拂。
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自己从幼儿园就在这个圈子里,附小附中,从本科读到博士,都在这个圈子里的。
结果一个外来户有了名额,自己的卡主了?
正想求稳呢,结果偏不给自己这个稳。
导师在那边就道:“唯宽呀,有时候,人跟人的缘分尽了,果断的撒手,还能留点情分在。若不然,对簿公堂,可就撕破脸了,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首先,别得罪人。在不得罪人的基础上,叫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意思是,暂时别想编制的事了。隔上几年,时过境迁了,咱们再说。
“你是学法出身的,但你该知道,有些事只要在法和政策的范围之内,那人家就没错。法是公平的,但世间的事却也难说。这一点,你也该是深有体会……”
彭唯宽转着手里的笔:是啊!母亲在林家兄妹的事上有大亏欠,法律不能将她如何。这一点是法的公平,也是世间的不公正。同理,林家就是在政策的范围内给你下绊子,法一样公正的,自己还就是没办法,也又何尝不是世间的不公正。
同样的,当自己的机会比别人都多的时候,对其他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无可奈何,不是世间对他们的不公平。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处理好的!”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劝母亲离婚,“挣扎没有意义!还是会判的。我姥姥说的对,只要离了,他们再这么针对,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彭慧看着女儿,“你都读到博士了……你就不能给你妈挣一口气!这边求不了一个稳,那你去考呀,考公务员!这总不难吧。”
好!我考!我可以考!而且我能考上,“那你知道,跟法律沾边的,都是没有弹性的。法律能给你多少来回腾挪的空间呢?一旦进入了,妈,你能保证你永远不越线吗?你能吗?稍微一点点的过线,就可能葬送了我的全部。到那个时候,想再回来在高校里安稳的呆着,我怕是都没这个机会了。”
这就是你去考了一次,却没有考上的原因?
彭唯宽盯着母亲的眼睛:“你想要一个大法官女儿,可以!你得保证,此生你得安贫乐道,你得与人为善,你得修的好口德……你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跟任何人起任何冲突……不能叫人抓住把柄……能做到吗?”
彭慧还没说话呢,彭唯宽就又道:“我……没敢考中,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你怎么知道林雨桐不会给你使坏呢?她的性子很硬!你做的那些事,对她造成的影响特别大。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撺掇着她姥姥告你?或是单纯就是她告你呢?对!她告不赢!但她要是不为了赢呢?你要知道,真要是有这样的案子挂着……我考中的几率不大。那个时候再想回来进学校,学校连聘用都不会……除非去做律师!国内的律师跟国外的律师不同,跟电视上演的也不一样……且出头非常难。什么时候能叫你看到希望,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把路都摆在你面前,您希望我走哪条路,您选。”
彭慧的手放在膝盖上:“那你的意思是,非离不可?”
“这得看您呀,看您希望您的女儿过什么样的日子,看您希望您的女儿成为什么样的人。您怎么选择,我都没关系。您半生都是为了我,如今,我也得为了您呀!您要是不愿意离,那我就辞职,去律师所……重新开始就是了。”
彭慧突然就觉得没的选了,“离婚了,求稳可以在学校里,求更高的位置,可以过几年再考公,反正你比同学历的人有年龄优势!”
“不离婚的话,学校争不来编制,考公怕林雨桐给你使绊子!只有律师这一条路可走了。”
“刚开始做律师很不容易吧!长期出差,到处奔波……接案子,压力很大!”
都对!彭慧鼻子一酸,艰涩的很:“人这一辈子汲汲营营,到头来不就是为了孩子过的好的!你和方苒过的好,我就什么都不求了。”说着,就起身,“婚可以离,但得坐在一起,把话都说到前头,不能留下后患。”
那你放心,对方也怕咱们会是后患。
彭慧擦了眼泪,朝母亲看去,“妈,我要离婚了……”到了这个岁数了,又得叫您跟我过苦日子了。
老太太哼了她一声:“瞧你那出息!女人把一辈子挂在一个男人身上才是犯蠢。”
这个不行,换了就是!这世上缺什么也不缺男人呀。
于是,桐桐被林有渠通知,晚上尽可能回家。彭慧要过来谈离婚的事!
再见面,彭慧打扮的很精致,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若不是身上的品牌裙子不是今年的新品,一定会以为她过的不知道有多体面。她跟彭唯宽坐在一边,林溪源和鲁高工连同林有渠坐在一边,林方苒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然后拉了墩子,坐在墩子上了。
林疏寒拉了桐桐去了餐厅坐了,距离客厅那边十多步远。然后递给桐桐一牙甜瓜:吃吧!
第1174章 心有繁花(41)
桐桐又咬了一口,这种甜瓜熟透了之后又绵又软又甜。林疏寒拿了刀子,把瓜的外瓤再往深的削了削,不管什么瓜,都是靠近瓜瓤的地方好吃,靠近瓜皮的地方没那么好的味道。保姆削皮怕浪费,浅浅的削了一层,桐桐好似不爱吃外面这一点。那就削了好了,吃不起这一个瓜吗?
两人真在认真的吃瓜,那边落座了,保姆端了凉茶过去,然后拍了拍桐桐,又朝门口指了指。
桐桐点头,家里的保姆真的很好。家里有客人就会想着避出去,对家里的事从不插话,也没有多听的欲望。
果然,保姆一出去,门一被带上,彭慧就说话了,“离婚的事我同意,但是这婚怎么离,总得有一个说法。”
林有渠取了茶靠在沙发上:“你希望有怎么一个说法?”他轻哼一声,“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着急离嘛,我也正想着,怎么跟你要说法呢?”
方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总觉得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林有渠看这彭慧,“其实这婚你要不催着离,我其实无所谓的。那你再想想,看要不要离!几年都行。”
彭慧心里怒的很了:我能等,唯宽不能等呀!这是知道自己不能等了,这才在这里胁迫自己呢。
她咬牙,“好!这么说,而今已经没有什么要分割的了!”
林有渠就看她,“怎么没有呢?彭唯宽座下那辆三十多万的车,是基于我认为你对我的孩子还算好的重大误解之下赠予的,可事实上是,你并没有做到。那么,我为何要赠予呢?我觉得这一笔该算清楚。我要撤销赠予,法院去判,或者你们主动退还。另外,彭唯宽年满十八岁之后,我便不再有扶养义务了!基于重大误解之下的付出,我有权要求撤回。为其付出的其他方面的投入这是不可估量,但就金钱而言,退还十万不算过分吧!这样,一共退还四十万,我跟彭唯宽之间,林家跟彭唯宽之间,恩义两清。这于你们,于我们,都有好处。”
彭唯宽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四十万,这对于自己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说起来是出了一本书,可这出书……法律类书,并不属于好卖的书。这是业内的人读的,可业内之人,有几个会去读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的书呢。
有了出书的能力,不等于靠着书挣了钱了呀。这是两回事!其实迄今为止,自己就没有真正意义的工作过。回校任教是第一份严格意义上的工作!试用期工资加课时费,每月不足四千。跟普遍两千多的工资比起来,那当然是听起来很好了。可其实呢?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个钱够干什么的?!
彭慧蹭的一下站起来,“林有渠,你不能欺人太甚!”
“我跟你女儿要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叫欺人太甚。那么敢问,你从我女儿那里要回本属于她的东西,这又叫什么?”
林方苒猛地看向彭慧:“妈,你从我二姐那里要什么了?”
彭慧一下子闭嘴了,林方苒的嘴抿的紧紧的,胸口起伏不定,而后看向彭唯宽:“若是如此,你不该说点什么吗?要么把车还回来,钱还回来;要么,把车折算成钱都还回来。要是没钱,那就写下欠条,马上!”
说着,就站起身看着彭唯宽,吼道:“马上!马上!我让你马上!你是学法律的,你吃的都是蘸血的馒头,你良心疼不疼呀?”
彭唯宽皱眉,方苒却不看她,快速的冲到书房,然后从里面出来,拿着纸和笔,趴在茶几上蹭蹭蹭的写起来,“车拿到手里,把手续办完,差不多花了三十六七万,再加上十万,四十六万,这个钱必须还!”
写完,便过去拉着彭唯宽的手,“签字,摁手印!过来摁呀!”
彭唯宽坐着没动,方苒一个劲的拉扯,彭慧看这个样子,一把拉开方苒,挡住彭唯宽,“你干什么?这是我跟你爸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林方苒冷笑一声:“竟然觉得跟我无关?父母离婚了,竟然觉得这跟子女无关?!告诉你们,今晚这件事跟我干系最大!也只跟我干系最大!”说着,伸出来的手好似都要蜷缩在一起了。
桐桐过去,扶住她,“放缓呼吸……放缓呼吸……”
这是大声吼叫,继续急促呼吸造成的。嘴唇不住的颤抖,手脚发麻,感知都麻木了。
林方苒摆手不叫人扶,“我没事……我没事……”她说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拉着彭唯宽的手,满眼的坚持,“彭唯宽,你签了这个字,摁了这个手印,你还是我大姐……你今儿要是不签……不摁……别怪我瞧不起你……”
彭慧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林方苒的脸上,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你过分了!怎么对你姐呢!你有爷爷奶奶,你有你爸爸……你这边还有哥哥姐姐……你就能不要你妈了,就能这么对你姐了?你姐有谁呀?你姐在这世上还有几个亲人呀?你这么伤你姐的心呀!”
这一巴掌把人都打愣了,等反应过来了,林方苒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了。
林有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打孩子干什么?”彭慧看着自己的手,抬手想看一看方苒的脸,方苒朝后一退,然后惨然的朝彭唯宽笑:“我总觉得你自小到大也挺可怜的!姥姥总说,你姐姐可怜,你姐姐没爸爸,你姐姐……得看着脸色过日子;妈妈总说,你姐姐什么都让着你,你俩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是天下最亲的人了。我也觉得是呢!太可怜了!我只要在家,妈妈就围着我转,姥姥就围着我转……我总觉得很抱歉,觉得是我抢了妈妈抢了姥姥……可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了!妈妈看起来对我比对你好,姥姥看起来在意我比在意你多,这不是因为更偏着我……而是因着你们都要靠着我爸爸……其实,姥姥和妈妈疼你更纯粹!”
胡说!彭慧拉住林方苒:“听妈妈说,不是这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呀!你要真认你姐,你就不能这么逼你姐。”
林方苒指着彭唯宽,“没有逼呀!这个钱本就该还回来了!她写了欠条……没钱了,等我挣钱了,我跟她一起还,我补贴她,我养着你们,养着她都行呀……但是,这个钱不一样呀!不能这样呀!你欺负了我爸的孩子,凭什么又要叫我爸实心实意的对你的孩子……没有这样的道理呀!这不是坏,这是恶,这是毒……这是丧了良心了!”
“我签!我摁!”彭唯宽慢慢的站起身来,“我没说不摁,也没说不签,你急什么?你总得容人把话说完吧。”
彭唯宽看向林有渠:“林叔叔,这些钱是还不清的恩德!您给我最多的不是富足的生活,而是良好的教育,良好的教养,良好的环境,良好的人脉圈子……这是无尽的财富。而这些,我却无法还给您。所以,您说,这四十万,便恩义两清,还是我占便宜了。这不合适。”说着,就拿起来笔,“但既然方苒这么大的反应,都气成这样了……那就如此吧!四十六万,我该还!”
说着,将要签字。可笔都要落下了,她却抬手将方苒写的欠条揉了,重新写了一份,签字摁了手印,然后递给方苒,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现在行了吧!能好好坐下说话吗?”
方苒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摇头:“不行!”
她一巴掌给将欠条拍在桌子上,“这里不该写‘今欠林方苒肆十陆万’,而是写‘欠林雨桐肆十陆万’……”
欠了林方苒的,可以无还款的压力。
欠了林雨桐的,那就太有还款压力了。
别看改了个名字,这代表的意思可差的太远了。欠条是不是真的有了欠条的作用和意义,全在这个名字上。
彭慧只觉得心里苦的跟吃了黄连似得。可看着坚持的女儿,再看她还颤抖着的嘴唇,她一把接过笔:“我写!这本是我欠的!”
林方苒看她:“你欠的,那我就有一半责任!你这是硬生生的将我姐的债放了一半在我我身上,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要还活着,这债务轮不到你们来背呀!“可你一月两千,有还债能力吗?若是没有,那不一样是死债。”林方苒分外的坚持,“这个欠条,必需由彭唯宽写给林雨桐或是林疏寒,谁都不能代替!”
彭唯宽没再言语,只面无表情的过来,拿了笔写下了这个欠条,然后递给林方苒:“可以了吗?”
可以了!林方苒接过来放在餐桌上,然后才又坐回墩子,“说吧!还有什么要算的,一块都算完。”
彭慧就冷笑:“不管怎么说,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我有分割的权利。”
林有渠点头,“可以!可以分割。之前的积蓄投资失败了,血本无归。唯一有的就是那套过户到方苒名下的房子。”
“那套房子你过户并未曾通知我!我现在要撤销过户!你只有你那一半的处置权,却没有权利处置我这一半。当然了,你也可以购买我手里这一半房产。不多,八十万!再拿八十万,另一半的房产卖给你,你爱给谁给谁去?!”
林方苒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是在我的名下。”你离婚了,没去住,难道我会不叫你去住?
林有渠嘴角隐晦的翘了翘,就说,“都说了,我手里没钱了,也买不了那一半的产权。你要非要,那就只能卖房,可房一时半会卖不掉……”房本我收着呢,想叫你卖不成,还真就卖不成!方苒又不蠢!于是,他就又说:“要不,这么着吧!叫方苒给你写个欠条……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因为急着帮唯宽还债,就非逼得方苒卖房吧!”
彭慧愕然的看向林有渠。此时,她明白了,这个男人什么都算计好了,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叫自己承受这种骨肉割离的苦痛!
彭慧捂着胸口,满眼的复杂,“这样吧!那一半房产价值八十万,把八十万,我分成两半,一个女儿一半。也就是说,那套房产里,有四分之一是我打算留给唯宽的!”
说着,就起身,将餐桌上的欠条又抬手撕了,“这样好不好……这个欠条,不存在了!之前的经济账,咱也不算了。用房产的四十万,抵了唯宽这债,成吗?”
林疏寒用叉子叉了一块甜瓜进嘴里,看向父亲。钱也没多给出去,房还是那套房,这么玩了一圈之后,愣生生的给方苒跟彭慧和彭唯宽中间制造了裂痕。省的彭家母女成为方苒的累赘。钱在嘴里过了一圈之后,便办成了这么多事。
彭慧不敢纠缠了,别的目的也达到了,算计的——真好!
林有渠叹了一声,看彭慧,“你这么做,便是叫方苒欠了桐桐四十六万。”
彭慧要是不言语,不争取,房子就是方苒的。她非要如此,方苒就是凭空多了债务。
林有渠又说,“要是我也按照你那么分,那我的那八十万,还得三个孩子分呢。可过户的时候,疏寒和桐桐可都没有二话,一致认为那该是方苒的。”说着,就看彭唯宽,“之前不是说林家给你良多,一辈子还不清吗?那这房子,你妈坚持给你抵债,你呢?你怎么想?唯宽你是个懂道理的孩子,一直都争气。站在外面那也是端端正正的……彭慧呀,你这个打算,只怕唯宽未必答应呀!”
彭慧一把拉住要说话的彭唯宽,哀求的看向方苒:“孩子……你姐她太难了。”这债是欠你爸的,干嘛欠林雨桐呀?你跟你爸之间的债务,你爸能认真的吗?你只要点头,就解了你姐的难了!
林方苒却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看彭唯宽,“你怎么说?”
彭唯宽咬牙,“债是我欠的,这欠条还是我写吧!”
方苒蹲在茶几边上,重新写了欠条,欠款人换成了她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上手印,又放在餐桌上,转过身来就说彭唯宽:“好了!你可以走了!”
桐桐看着那欠条,咬了一口甜瓜:对方苒来说,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继承了父母的房子,欠了四十六万的债务……这事发生的太快,估计被砸的有点懵!
第1175章 心有繁花(42)
当彭慧发现步步都是林有渠设计好的陷阱的时候,她不再纠缠了。对男人的恨吗?恨!不是恨他绝情,而是恨他硬生生的将亲母女给拆了。
呆下去没有意义了,协议上签字,明儿去离婚,就这么简单。
等人走了,林雨桐拿着那个欠条,然后给撕了扔垃圾桶里,转身就说方苒:“好了!别哭了,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方苒嚎啕大哭,“我会还的……一码归一码!”
桐桐摇摇头,没言语!一个人一个对待法,彭唯宽那种人,就得有个东西约束着。但是方苒嘛,大可不必!对于十九岁的方苒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对于十年后的方苒来说,这钱叫钱吗?更何况,这东西就是不撕了,林有渠会叫方苒背着这么大的债务包袱吗?四十来万,从他的包里拿出来,放在哪个女儿那里都是放,也不是给了外人。他当然就把这钱认了。在他看来,钱在家里转,什么都没失去,还叫小女儿去了包袱,那为什么不拿呢?
明知道结局的事,死抱着欠条做什么?!
“莫哭了,手脚都麻了。”林疏寒拎着方苒的衣领叫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去了厨房,“喝点淡盐水吧,补充点盐分。”
桐桐直接取了针,下在她的手指上,挤出了几滴血之后,方苒只觉得胸口堵着的什么才好像是散了,再被灌了一杯盐水,情绪好似也才稳定下来。
这会子没有那母女俩了,鲁高工这才拿了三个房产证来。然后叫了三个孩子到跟前来,先看疏寒和桐桐:“前几年,在四环外紧贴着四环线地方,才开始开发的时候,你爷爷就用积蓄买了两套紧挨着的房子,而今那房子算是稀缺资源,下沉庭院,早年很流行的,现在重装也还不错。两家门挨着门,院子隔着一道篱笆……这本就是为了给你们成家用的。想着兄妹俩住的挨着,彼此好照应。而今,都过户到你们名下了。”说着,就将两个房本推给两人。
而后,才又拿出一个房本,“这本是这套房子的,还在我的名下。但是我立下了遗嘱,房子将来归你们父亲所有,在你们父亲百年之后,这套房子归方苒。”
桐桐心里明白,其实,老两口心里很明白,等林有渠老了,指靠自己和哥哥都有限。如今这些,都是在补偿,从不敢想能回报。真要是老了,一日一日能在身边伺候的,肯定还得是打小抚养的方苒。所以,这套房子给林有渠,再归方苒,也是将父女俩捆绑的意思。
鲁高工又跟方苒说“给你哥哥姐姐的房子大一些,但是地段不如这里。这套小一些,平层,但地段是再难找了。”
方苒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跟你爷爷住不了多久,之前你爷爷的单位,人家上门做工作,说是山上的疗养院有给我们特意留了一套……”
明白!像是爷爷这样的人,别说单位这么安排,就是各个省市都会做工作,只要愿意去养老,他们都巴不得呢!后勤有专供,他们都是能有这样待遇的人。
但是鲁高工把话也说在前头,“若是你父亲要再婚,就相当于他放弃这套房子,这房子直接转给你!我跟你爷爷不需要私产,我们除了一些积蓄之外,剩下的都给你们分了。等我们百年之后,留下的钱财不管多少,你们三个一律平分。”
说着,就抬手摸在桐桐的脸上,“你们三个里,最亏欠的就是你了。对不起这话太轻了……说不得的!这些东西其实给你多少,你都不稀罕了。名医从来就不缺钱,不知道多少人拿着钱等着续命呢,这些我都知道!但不管值多少钱吧……你都收下,好叫我跟你爷爷心里能好过一些。”
桐桐笑了,“我收!等我以后真如您说的一样,不缺钱了,我就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再把这笔钱都以原身的名义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林溪源这才笑了,笑着点头:“对!儿孙有出息,要钱做什么?这个决定好!就这么办。”
说着才看孙子,“拿着吧!是我们没把孩子教好,叫你们受可怜了。这也是教训,对你们三个都是!对待婚姻的问题上,一定要慎之又慎。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把婚姻处理的太轻率……是啊!爱是自由,恨是自由,结是自由,离了也是自由……自由是好的,可也许是最坏的……家里原则上不干涉你们……但是,自己得把握尺度呀!”
是!林溪源摆摆手,“都回屋去吧,不早了。”
这是有话要跟林有渠说,所以三人都起身回房间了。
林溪源指了指书房,林有渠跟了进去。
“明儿顺利的离婚之后,你的生活怎么安排?我跟你妈还是应该听单位的安排。这个考量你该明白。要不然,人家派人来照顾,还得打发医生三天两天的来检查,其实那是给组织添了更大的麻烦。住在山上也好,事少!你们抽空去瞧瞧就好,我跟你妈都是有专业的人,每天看不完的论文,压根就不会寂寞。家里就剩下你跟方苒了。不要强迫疏寒和桐桐回来住,房间给孩子留下,但要是不住,不用强求。他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好在,兄妹俩感情好,彼此有伴儿。”
“你呢,也都五十出头了。这个年纪呢,你要是想再婚,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这个一而再,不能再而三了。你一个人,孩子们还算是有家可回。可要是再婚了,桐桐和疏寒还能彼此依靠,你叫方苒怎么办?”
“不会的!”林有渠忙道:“真无再婚打算了!我都五十多了,还折腾什么呀?保姆还用现在的保姆,家里琐事有人打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家里什么都不缺,这就很好了。再过几年,说不定疏寒和桐桐就都有孩子了……再说了,五十刚出头,正是出成果的时候。以前多在实验室,之后,说不定会去基地……我还想在您这个年纪也能住到山上,不用子女养老呢。”
鲁高工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所以说,人这一辈子,不能有一点错!谁这一辈子没几件后悔的事,又能没几件遗憾呢?
第二天一早,林有渠一个人开车出门,跟彭慧两个人去了民政局。
彭慧今儿狼狈的很,该是一晚上都没睡吧。她扯了扯嘴角,“林有渠呀,算你狠。”
“我只对你狠!从不对无辜之人。”说着就往里面去,“要恨就恨,随你!”
彭慧便不再多话了,特别顺利的,结婚证换了离婚证出来。
一出来,林有渠上了车,直接开车去上班去了。
而彭慧则坐在马路牙子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离婚了!跟七十多岁的母亲蜗居在几十平大的公寓里,敢问,这是什么滋味?
是啊!离婚了,单身了,可以跟单位申请单身公寓了。
可……单身公寓每月还得交两三百三四百不等的费用,当然了,也可以住免费的职工宿舍,八人间、四人间的都有,但要住的好,就得交钱。
唯宽就申请了一套,但是作为老师,他们收入高啊,才入职的,都在四千以上,那每月两三百的住宿钱,贵吗?真不贵。
可对于一个月两千的人来说,算一下比例就知道了,还是挺贵的。
关键是住出来之后,母亲没人照顾了。算算交通费觉得住学校划算。可要是想想母亲的年纪,还是算了,就继续陪母亲住吧。
才一回家,母亲就端了汤来,“赶紧,趁热喝了。越是天热的时候,越是要喝汤养生。”
哪还有这个心思?彭姥姥就笑道:“你呀!死心眼!赶紧的,先把精气神养过来,回头就去见个人去。”见谁呀?彭慧接过来就喝了。
彭姥姥就道:“是一个文化局的副局,今年五十五了,还没退休呢。老伴儿去年没了,想找个年龄相仿的。人家……找个年轻的也不合适!你在高校工作,有子女但都大了。自己有工资,将来有养老金,又不靠他养。但是呢,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总好过一个人单着。别总恨这个呀,恨那个呀,有啥用呀?!你还没林家那丫头看的开呢!人家也没怎么跟你较劲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结果,她好了,你就过的不好了!同样的道理嘛,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你的日子去!姓林的扔一边去,只想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能过好!我跟你说,年轻的夫妻到老来,相看两厌的多。倒是人过了大半辈子了,这个时候再遇到的,那才是知冷知热的。少了矛盾了,只想着你们怎么过舒服……那就只剩下好日子了。我都打听好了,这个副局之前的老婆生的五大三粗的,是个泼辣的性子,男人要不是得注意影响,早就不忍了。放心吧,妈不会看错吧!这男人呀,待前头的老婆永远都当草,后头的老婆呀,那都是宝!上回没信我的,吃了亏了!这次信妈的,保证叫你往后的二十年过的舒舒服服的。”
彭慧端着碗都愣住了:“……您这般着急做甚?”
“五十多了,你在等六十?等脸上再多几道皱纹?”
彭慧:“……”她没言语,只默默的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想了想也觉得这话真对:谁不是向前看的!
明儿的太阳还得升起,我的日子也还得过!就做一回豁得出去的女人,又怎么的了?!
第1176章 心有繁花(43)
抽了一个蒙蒙细雨的天,林疏寒接了桐桐,两人去看房子去了。
这几年城市发展的很快,房子所在的区域发展的其实已经特别成熟了。说起来是四环外,但其实是贴着四环线呢。
距离现在的房子有多远呢?不到八站路。坐地铁用不了二十分钟,而坐公交需要花费半个小时。自己开车的话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但这得看出门的时间,高峰期半个小时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是地铁出行,这距离其实还行。地铁的出口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从超市的侧门出来,边上几十米的地方就是小区的侧门。
从侧门进去,抬眼一看就会发现这个小区一水的七层建筑。没有高层,楼间距特别大,绿化做的不错。从外面看悬挂着的空调外机就不难看出来,基本已经住满了。按照具体的地址找过去,看到两户已经生锈的铁艺大门。院中杂草横生,跟周围的规整形成了鲜明的对边。
桐桐站在”
是!跃层。一二层是一户,三四层是一户,五六层是一户。
林疏寒朝后再退了退,“五六层上面带半层的阁楼和露台,一二楼除了带院子,应该还带地下室。”
因着一楼有院子,院子带着大门。但这铁艺的门数年不开,门锁都打不开了。不过这栅栏门也只半人高,两人轻松的就跃进去了。
结果进去还没从草窠迈过去呢,门口就停了一辆摆渡车,小区的保安直接过来了,“嗳——哪的呀?进去干什么?”
“业主!”桐桐从包里拿了房产证身份证递过去,“可以看一下。”
保安过来伸手接了,打量了一翻,这才还回来,“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工作挺负责的!”桐桐指了指门,“生锈了,打不开了。”
保安就问:“需要换锁吗?我们帮你们联系。”
好!联系吧。暂时换个锁,回头再说大门怎么弄。
保安帮着联系去了,两人用钥匙打开了房子的门。这房子果然是三层。进。一层客餐厨卫之外,带三个卧室;二层各种休闲区之外,还有四个卧室。房子不是毛坯,交房交的就是简装修的房子。
林疏寒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就插着手站在天井里往上看:“置办了家具住进来也行,可要改的顺心,这玩意下来得多少钱呀!你听,说话都带回音。”
是!所以,肯定是得改的!就是简单的改下来,没有二十来万怕是不行。
桐桐前后转了转,“没事,方苒那个欠条上还四十六万呢,这钱肯定会转给我的!一到手就改,设计找熟人做,能省下不少!应该是够的。”
果然,隔了一天,桐桐的账号里多了六十万,这应该是把读研的费用一次给转过来了。转账人不是林有渠的名字,想来他也不会给彭慧留下这样的把柄。
只是钱刚到账,林有渠就发了短信过来,叫查收一下。
桐桐的意思是,要改一起改,钱从这笔钱里出。可林疏寒不让用,“简单的能住就行了,只添置家电也花不了多少钱。等以后有能力了再改吧。”而且,不结婚住过去干什么?那么大的房子只一个人住?
桐桐笑了一下,就问说:“那我叫人定期去打扫?”
这事到这里,两人就算是扔过手了。都挺忙的,现在住的地方虽说小,但小了聚人气呀!
桐桐也感觉出来了,林疏寒的状态在变好,但并不是彻底好了。比起空旷的房子,他更希望有一个不必大,但得很温馨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这应该是他在幼年那一段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幸福生活给他留下的印记。
父母闹离婚是突然的,不是长久的无休止的争吵。或是争吵的时候他没有记忆或是压根不在,对于他而言,他心里的家就是当年的筒子楼,有一间卧室,有一间客厅,有个小小的卫生间,有个只够转身的厨房,还有一个被改成书房的阳台 。晚上跟父母一个床睡,在窄小的小餐桌上吃饭,爸爸回家来会带他去阳台,将他抱在怀里念书,而母亲就在玻璃门的那边忙碌着炒菜煲汤。
在他的心里,大房子不是幸福。他的幸福被留在了幼小年龄的潜意识里,一直影响着他。
既然如此,那就住小房子嘛,躺在哪儿不是只占那么一点地方?
可自己要是一年后跟四爷结婚了,留他一个人又怎么办?谁知道他从单身到结婚要等待多少年?将他一个人留下还真就不放心。
四爷的意思是再买一套,也尽量挨着。毕竟,好地段的房子买到手里怎么着也不亏呀!刚好,手里有这六十万,不够没关系,再从四爷那里又拿了四十来万,在之前两人准备的婚房的楼上,买了一个中户的两居,放在桐桐的名下。这套房子多花了十万,原因是人家本来也没打算卖!他们买房是当投资用的,坐等着升价呢。两人现在就想买,那就只能加钱,把这个房子买下。也是简装修的,回头家具家电一买,也能住人了。这么上下楼住着。下班了,回来过来吃饭,该睡觉了回去睡个觉就行。如此,彼此都有空间,可从心理上来说,这却属于想见就能见,家人并没有走远,不会有心理上的缺位。这种情况的话,若是能有一段相对美满的婚姻,再有个孩子,融洽的夫妻关系亲子关系,那情况自然就好了!
因着这一层考量,那林疏寒的婚姻就得非常慎重。啥时候会遇到,谁能知道呢?
桐桐考量到这一点,觉得眼下这个事这么安排就是最合适的。
但这个事她和四爷都没言语,安排了就行。反正不想叫林疏寒知道买房的钱有四爷的一部分。
等吧!等桐桐挣钱了,再说买这个房子就不突兀了。
像是郑彬的母亲,那位吴阿姨,她是调理更年期的。觉得调理的真好,然后就推荐人,推荐了这个,又推荐那个。这种情况去孟老那边看诊就不合适了,那就上桐桐这边来嘛。自己和四爷还没住进新房,但是房里什么都有。暂时在里面接待也是可以的!
隔三差五的,吴阿姨都带三五个人,跟桐桐事先约好,到点了桐桐在家里等着。她带着人就进来了。
给到了中年期的女人瞧这种病得有一门功夫,那就是能忍得了她们絮叨。
你说她得疏肝,她就跟你念叨她的各种不顺心。
今儿这个姓杨的阿姨就是,“主要是儿媳妇,能将人给气死。当时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倒不是嫌弃人家怎么了,主要是两家没有共同语言呀!结果,非要死要活的结……”
边上就有人搭话:“那这可不行!婚姻自由是对的,自由选择也是对的!但是不能急,当时就该拖一拖……小伙子正上头的时候,不能硬着来!拖一年,拖两年,拖三年……我跟你说,压根不用三年,他自己就不想结了!再介绍一个,瞧着吧,以前觉得谁都比不上他谈的那姑娘,后来呢?随便介绍一个都觉得比那个姑娘强!压根就不用费劲!”
吴阿姨就说,“那这也太不是东西了!事不能跟这么办的!这不就是烦了腻了,坑了人家嘛!咱不能干这样的事。郑彬谈的那个姑娘,前几天又找郑彬了,我去见的面!我就好生好气的跟她说了,我说人结婚是为了要过的好的……郑彬不愿意,我们家里不愿意,就你一个人愿意的婚事,那你说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行!结了,过不了几天又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也说了,我不满意的婚事,我是不会给婚房的,车也会收回!不给于任何经济上的帮助,叫他们自己去过日子。如果女方有房子,那就住女方的房子,将来生了孩子跟女方的姓都行!反正郑彬每月就那四千块钱,她要是觉得行,那就行!”
杨阿姨就说:“你就是嘴上劲儿!那姑娘又不蠢,还不知道这当爹妈的永远都是嘴上硬,心里软。”
那可不是!吴阿姨就道:“那得分人吧!那姑娘的姥姥就靠着改嫁谋了男方不少,那姑娘的妈,还不是一样!心里更坏……我当时就说了,说你的家教我信不过!要是换个姑娘,什么也没有,嫁进来了,我气消了,一家人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怎么过!哪里真忍心什么也不管?但你这情况,又是学法律的,我当然要做完全的准备了。我说了,真要结婚,结婚前我是说什么都要找律师的,以保证我家不被坑了呀!”
然后呢?然后那姑娘就服软了?
吴阿姨轻哼:“那厉害着呢!哪里就服软了?话里话外的在算我家的房产花了多少钱,算我俩这收入是多少……”
桐桐都不由的愕然,彭唯宽是真敢!但其实,这家应该没什么问题,钱的来历一定是拾掇的特别干净清白的。家里的收入是有数的没错,但还是的舅舅资助的行不行呢?这么咬着就犯蠢了!
吴阿姨就说:“早些年,那买国债是单位叫买的……后来国家才开始发展股票的时候我们就是第一拨了!”
看!人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扒家里的老底子。
“当年还买了平房,平房拆迁了,还不能分房子分钱了?”
吴阿姨就说,“我当时就找去学校了,找到了她的老师她的领导,还专门去组织部门开了证明材料,证明我家的财产是报备过的。人家是学法的嘛,人家的同门咱可招惹不起!就是送了材料过去,叫他们核实核实……”
桐桐:“………………”这阿姨当真是一高人,她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的?这叫彭唯宽在熟人的圈子里还怎么混?失了分寸,办事失了大水准,这样的人真要是从事相关行业,他们都得怕,因为这人踩着职业道德的灰色线了!
杨阿姨就问说:“之后再没找吗?”
边上的另一个人就插话说:“你说的这个姑娘的妈……我怕是真知道!我们老洪的老同事,下周要再婚了。不大办,就是请大家去吃顿饭。说是要娶的这个,在京大工作,今年五十还是五十一了,实岁虚岁的咱也弄不清楚的,反正说是刚离婚,有俩闺女。大闺女法学博士,小闺女在京大念书……人家前头的男人还是个教授!听那意思,是原本两口子过的挺好的,不过她是当后妈的,跟前头的孩子处不来,人家孩子长大了,变着法把她这个当后妈的给赶出门了……这才离的婚!”
吴阿姨就嗤笑一声,“听她瞎说?”她说着就指着桐桐,“这不就是前头的孩子,人在当面呢,你们瞧瞧咱们小林大夫可是那样的人?”
哟!这本事,这人脉,人家忙的钱都挣不过来,你一个后妈只要不惹麻烦,人家少一碗饭吃吗?
这阿姨就说,“那这女人可厉害!你们不知道吧,把老朱哄的一愣一愣的。老朱去请我们家老洪的时候,那红光满面的,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我们家老朱说,老朋友们坐在一块吃顿饭,不讲究排场,说找到这个女人通情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要早二十年遇上,何至于过了这几十年憋屈的日子……”
桐桐就问说,“这位叔叔没子女?”
“有!有儿子也有女儿,可俩孩子都在国外留学……”
桐桐就‘哦’了一声,心里便有数了。那就是老婆死了,子女在国外,他是裸官呀!这种情况下,他莫说乐意结婚了,便是把彭唯宽这个继女放在他家的户口本上,他都是乐意的吧。
真当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是蠢货呀!那一个个精的,算计他?除非他乐意!
果然,晚上回家的时候方苒在家里,“我不知道该去哪,过来找大哥和二姐了。”说着,才看桐桐,“二姐,我妈要再婚了,今天下午跟我打的电话。”
“希望我能去参加婚宴。”方苒满脸的迷茫,“她跟咱爸两个人生活了二十年,转脸就能再嫁他人,我就不懂了,婚姻到底是什么?”
人若是都如此薄情,那么,敢问一句:男女缔结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呢?
第1177章 心有繁花(44)
方苒来这里其实是不合适的!找谁说这个事,都不适合找林疏寒和自己。
桐桐挂了包,坐在沙发上。四爷这才从卧室出来,顺手把出风口给调整了,才问桐桐说,“吃晚饭了吗?”
四爷朝外指了指,“我去买,烧烤?”
“再要点凉菜,要猪耳朵和连心肉。”
四爷避出去了,桐桐这才说方苒:“离婚了,父母又都再婚……这种事,我跟哥都经历过。做子女的能怎么办?有时候子女是父母的劫,也有时候,父母是子女的劫。这不由人选呀!既然不能选的事,你纠结这个做什么?你十九了,也不是离不了父母的年纪了,对吧!不是之前说要出国交换吗?去吧!一年两年都好。别管什么事,都不能耽搁你的学业呀!交换几年,这对你来说特别重要。趁着爸年岁还不大,你只管去奔几年。等他老了,你不在身边他估计也难放心。况且,爷爷奶奶的年龄在那里放着呢,你赶早不赶晚吧!”
林疏寒看了一眼手机,说方苒:“我给爸打过电话了,叫他来接你。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开着空调对着电脑看一天电影,看累了睡上两天两夜,事情就过去了。那话怎么说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呀!既然拦不住,且由她去吧。”
于是,方苒被接走了。林有渠也是第一次来儿子买的房子,一脚迈进来,时光像是倒了二十多年了。这一刻她的手都麻了!
茶几上几个碟子,像是从外面才买回来的。桌上几瓶啤酒,就那么随意的放着。沙发边是小板凳,不能都挤在沙发上就坐在小板凳上。
这叫他想起年轻的时候,有时候家里要招待朋友,也会从食堂打了好菜回来,折在碟子里,随意的摆在小餐桌上……
这一刻,他的喉咙都干涩起来了,“还没吃饭?”
“就桐桐才忙完,还没吃。想喝点了,您要一起吗?”林疏寒起身问了一声。
“不……不了,开车来的,你们吃吧!喝了酒就都别出门了,更不能开车。”林有渠说着就道,“那个……给方苒那套房子要装修的,装修公司都找好了,我正说把你们那两套再拾掇一遍……周末吧,周末你们别管谁腾出空,带着人去看看……”
林疏寒拉住要说话的桐桐,这才道:“好啊!我瞧着需要改动的不少。”
“哪怕重装呢!早早装修好,晾着,将来不影响你们住。”
林疏寒就笑着往出走:“爸,我送你出去吧!”一遍往出走一边说桐桐,“你别出来了,赶紧吃饭!从上午饿到现在……”
林有渠就又站住问桐桐:“这么着不行,回头雇保姆吧!”
林疏寒往出走,就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哪里顾得上?又得实习,又有专业,还得跟着孟老实习……”
林有渠跟桐桐摆手,“赶紧吃饭,你哥送就行了。”
门虚掩上了,还能听见林有渠说,“我想不到的,你想到了要告诉我!回头就叫家政公司给送人试试!”
林有渠应了,“我也是想着,咱们不想在前头,叫孟老过问了,就更不合适了。”
然后给人送到楼外,上了车,目送离开,站在原地没动,还对着车灯一闪一闪的方向不停的挥手。
林有渠从后视镜上看见了,眼圈不由的就湿了。
林疏寒轻笑了一声,觉得斯业说的真对,儿子谋划老子的,不是天经地义吗?跟亲老子客气,这不叫争气,这叫二百五!
回去的时候他也这么说桐桐:“给就拿着!为什么不要?瞎争气什么?”说着,举起杯子跟妹夫碰了一下,这才跟桐桐道:“在有些事上,我觉得该听听斯业的……”
桐桐将猪耳朵放在嘴里嚼的咯吱咯吱的响,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四爷:你教的可真好!
四爷就笑,这种傻孩子就得教!跟亲老子,那么客气干什么?也就是孩子少,给矫情的。孩子多的,你不争不抢,屁也吃不上。所以,争抢是一门技巧。林有渠正在壮年,尤其是他那个行业里,这个年龄正进入了收获期。收获期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财富!林疏寒想走仕途,没有厚黑的底子,就没法玩了。
既然觉得这二十年来对他都不公,那就求一公正好了。他若一直远离对方,那就会一直被不公下去。
到了林有渠这个份上,老了又不会麻烦子女。子女能定期看望,这就是孝顺。这种情况之下,将对方推那么远,这好处将来给谁呢?
给了方苒了,甚至于方苒的丈夫和子女了。
争这个气干什么呀?咱们不需要的,不等于林疏寒不需要!是!你将来可以成为林疏寒的后盾,但跟兄弟姐妹之间,是有人情的成分的!但是跟亲老子,却大可不必。他得会整合资源,祖父祖母是资源,可惜年纪大了。林有渠是最好的资源,是得到了又不用付出代价的资源,属于绝对优质资源,失去了难道不可惜?
既然不能完全撇开,那就得充分利用嘛!何错之有?
所以,你跟林有渠的关系,是你的事;他跟林有渠的关系,却是他的事。
桐桐:“………………”算计亲老子这种事,你格外有经验就对了嘛!
反正四爷把林疏寒影响的,还是有很多地方变了。
比如,他会主动打电话问林有渠,“前儿在外面碰见刘副部,他说叫问奶奶好。我怎么不记得在家里见过他?”
林有渠就道:“他夫人给你奶奶做过一段时间助手,他们的婚事是你奶奶的大媒,他是今年才从南省调回来的,以前不是没到家里来,是你记事的这十多年吧,他在!之前没听说回来呀?这样,回头我联系一下,抽个时间,我约出来一块吃个饭吧。”
林疏寒挂了电话,然后将电话塞包里了。
林有渠很在心这件事,当天晚上就跟对方约了,顶的是晚上一块吃饭。
林疏寒开车接了林有渠,林有渠在车上详细的说这个人的过往。结果一见面,对方特别客气,拉着林有渠的手就喊兄弟,“不是我拿大不去给恩师问好,实在是怕老人家担心。”
一问才知道,是他夫人得了直肠癌症,是早期。
“她那人一辈子都要体面,医院给的方案就是尽快手术。可手术之后得挂袋生存!她是死活不愿意!宁肯体面的没了,也绝对不挂袋。人瘦的不像个样子了。我是不敢去给老人家问安了,这一去,再叫老师心里不自在。”
哎哟!真不知道这个情况呀。要不然真不该约人出来。
既然知道了,那就无论如何要去看望。当然要瞒着老人了,跟对方分手之后,林有渠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看这个事能不能叫桐桐跟着一起!”
林疏寒点头:“当然,人家时刻没忘了奶奶,我们做晚辈的当然该去看看。”
看了之后,桐桐若是觉得孟老能治,那就会主动提的。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林有渠就是这个意思,“先去看看!”
看病人要早上去的,林疏寒开车,接了林有渠和林方苒,到了刘安平家。
刘安平的夫人林疏寒称呼她为:“董姐。”
董明脸上一下子就绽放出笑意:“有渠呀,你怎么来了?”
“回京城了,没去家里,我能不来吗?”
董明就点刘安平,“一定是他说的!我都说了,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等将来人没了,你们去吊念一场,我就很感激了。”
“您又开玩笑!”林有渠将人扶着坐回去,“好好的配合治疗,治愈率很高的。”
“与其低质量的生存,我更愿意高质量的好活几天。”说着,视线就落在几个孩子身上,然后点着疏寒:“你伯伯回来说见到你了,一见面就认出了,跟你爸长的特别像。”然后又说桐桐,“你肯定是桐桐!女大十八变,那一年我回京去,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才这么大,都不大记事吧。”拉了桐桐在身边坐了,这才说方苒:“真是个乖囡囡,快去拿葡萄吃。”
桐桐的手顺势扣在了对方的手腕上,一触即分,这才道:“姑姑试没试过中医?”
啊?先是被这孩子一句姑姑叫的愣了一下,紧跟着才反应过来这问的是什么。
“看中医?”董明苦笑道:“孩子,你觉得有用呀?喝苦药汤子,能多活几日?还不如活着的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刘安平苦笑:“我这不是正想办法联系柳主任吗?可他最近不在京城……”
桐桐就笑,顺势就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知道是大师兄休息的时间就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直接接起来了,“不是跟你二师兄去医院实习吗?这个点打电话,遇到疑难杂症了?”
“不是!大师兄,是我这边有个长辈,是我奶奶的学生,这位姑姑直肠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肠蕈。”
柳权‘哦’了一声,“不想手术?”
是!
“这也是中医大夫治的比较多的一种癌了,很多人不愿意舍弃体面,希望用中医的法子治疗。你其实能开这个方子呀!要是病人和家属都不放心,要么他们等我回来,要么你带去见师父……”
“师父被沈老请去了,今早五点动身的。”
柳权就道:“你认为急需下方子吗?”
是!已经耽搁了不断的时间了。“病人家属我认识吗?”
刘安平这才回过神来,“柳主任,我是刘安平呀!上次在锦绣坊有过一面之缘呀!”
“哦!是您呀!”柳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样,桐桐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她年岁虽小,但天赋极高!之前也看过这样的病例,一剂药下去,病人便不便血了。她认为情况很紧急,那就叫她先开方子用药!出了什么问题,你柳权担着。等我回来之后,我上门给嫂夫人看诊,您看行吗?”
“哎哟!这话言重了,桐桐是自家孩子,亲侄女一样。不管治到什么程度,都没关系!”刘安平在电话上跟柳权客套。
柳权在电话上又问桐桐脉象。
桐桐的手扣在董明的脉上,“正虚邪实,气血两虚,肝肾阴虚……”
“嗯!你想怎么办?”
“湿热久滞,流连肠道,气机被阻,久热成毒,毒伤脉络,以至于气息滞、湿热聚、血气淤,淤积成结,结聚成块……”
话没说完,柳权就道:“开方子吧!”
桐桐念了方子给柳权,柳权在电话上跟刘安平说,“放心用吧!立马就用,有没有效,今晚明早就见分晓。”
桐桐开了方子,递给林疏寒:“去找小师兄。”
林疏寒直接接了,“刘伯伯,我去吧!我去孟老那里抓药。那里的药药效最好。”
好!好!有劳了。
等着的工夫,林有渠才说桐桐拜师的事:“……孩子小,孟老和我们都没有声张,知道的都是亲近的人。”
方苒:“………………”那天晚上大哥提了孟老,她心里有事没往心里去!结果现在才知道孟老是谁。也才第一次知道,二姐愣是从兽医出道,双修了中兽医之后,愣是给自己学成了中医大夫,且还是有了行医资格的大夫。直肠癌,竟然能治!敢治!
这是什么怪才?!
她扭脸看去,就见二姐稳稳的坐在那里,她说话的语气笃定,好似能安稳人心似得,“姑姑放心,心态要放好,真不到要命那一步!师父行医一生,遇到的癌症病人不少。可四十年前他治疗的癌症病人,现在还活着呢。每年还会吃几幅药,但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瞧病的哪一年三十六,而今七十六了,依旧能接送孙子上下学。”
董明一把抓住桐桐的手:“真能治?”
能!带病生存,一年吃一副药就成,不影响正常生活,“……如果按照西医的判断办法,找不到病灶就算是痊愈的话,那一年之后,您就能算是痊愈了。”
这个谁不敢太信!但只要有希望,莫说是孟老的关门弟子,柳权的师妹,便真是一兽医,咱也敢试呀!
林疏寒抓了要回来,熬了一副,桐桐看着对方喝下去。这才说林有渠他们,“叫姑姑休息吧,这么多人在,她也休息不必了。我暂时留下,你们先回。”
也行!
林有渠就道:“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走的时候重重的捏了捏桐桐的手,这其实是担心有个判断失误,也别慌,赶紧联系他。
桐桐点头应着,刘安平把人送出去,回来就见这孩子已经扶着老婆躺着去了。
“真能好吗?”
桐桐给摁着手,“能的!睡吧。”
好一会子才算是睡了。
出来之后,刘安平就指了指沙发叫桐桐坐,“你姑姑说的潇洒,可其实呢?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两个孩子都在沪市上学,放假说是要社会实践,她也坚持瞒着,不敢叫回来……”
“理解!病在谁身上,谁知道。”
正说着呢,保姆过来了,说是房间收拾出来了。
刘安平就叫桐桐先去休息,“等醒了我叫你。”
要不然干坐着的,也怪尴尬的。
房间里放了不少书,桐桐在里面打发时间,到完饭时间,董明才醒了,去了一趟厕所,颜色虽然不对,但确实没有再便血。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劲儿了,竟是晚上吃了一碗红枣粥,还吃了半个花卷。
桐桐不可能守在这里的,她就给建议:“该去医院!先住下来,回头我也会去医院的。一是那里有大夫护士随时能监控身体的情况,二是有专人照看,对身体恢复有好处。三是配合针灸的话那边的条件更适合……”
这个当然!之前不去医院是怕给她做手术,现在不怕这个,当然得去医院。
那吃完饭桐桐就告辞了,“咱们明儿医院见。”
刘安平将电话留给桐桐,“这是家里人知道的电话,不管什么时间,不管什么事情,都能给伯伯打电话。”好!我记下了。
走的时候司机亲自送的,送到爷爷奶奶这边,鲁高工肯定想知道情况,偏又不好去问董明。她就直接过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方苒正要出门。
“都这么晚了怎么出去呀?”
方苒举着雪糕,朝楼下指着,“师兄给我寄了个东西,他朋友给送来了,在小区门口,我去取一下……”
哦!那你慢点。
嗯呢!方苒跑了,取了师兄给的东西才要走呢,一转身看见彭唯宽了。
“怎么了?真不理我了?”彭唯宽靠在边上的树上,“东西先放门卫室,我请你吃烧烤去!”
方苒拉着脸放了东西,去了小广场边上一家烧烤摊,坐下就喊:“烤一把鸡翅,一把鸡胗,一个烤鱼,一个烤玉米,一瓶汽水,谢谢。”
彭唯宽坐过去,要了两个凉菜,一边吃着一边道:“干嘛?真跟我和妈结仇了?”
方苒轻哼一声:“彭唯宽,你又想干什么?别丢人了行吗?你但凡有骨气,出去闯出一番事业给人看呀!律师里有很多成功的律师,年入百万千万者,不是没有!是辛苦,是压力大,可哪里有不劳而获的?!你不知道吧,我二姐拜了大国手为师,已经是个中医大夫了。有行医资格证的那种!她学的是兽医,你知道跳这一步,她得多难吗?但她干成了!谁也不靠!你呢?”说着,就站起身来,喊老板:“烤好打包,我要带走!”
说完才看彭唯宽:“我看不起你!我再郑重的告诉你一次,我就是看不起你!”
看不起?凭什么!有鞋的就可以看不起没鞋的?没鞋的想尽办法想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鞋,就那么十恶不赦吗?
第1178章 心有繁花(45)
“站住!”彭唯宽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下!陪我吃顿饭。吃完饭,我晚上的机票,去沪市。”
“我辞职了,一个师兄在沪市开了一家律师所,给我发出了邀请。我想过去试试。”彭唯宽看她:“要走了,东西在姥姥那边放着呢,车我就不开过去了,没必要。”说着就把车钥匙给方苒:“拿着吧,车给你开了。”
方苒看着车钥匙半晌,起身直接跑了。
彭唯宽没动地方,一边吃一边等着。周围吃烧烤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她。
看!就是这么奇怪。男人在外面吆五喝六的没人奇怪,男人一个人在外面要八个菜也不会这么多人来围观。可一个女人,坐在这里安生的吃个饭,都一圈人打量。
正不自在呢,方苒跑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全推到彭唯宽的面前:“这是七万。”
“你也没多少钱,刚到沪市做什么不得用钱。那边的房价也很高,租房子、买生活用品……刚开始去,要是不能单独接案子,工资也不高……先用吧!”
“我从小到大就攒了这么多!考试得第一家里给的奖励,比赛得的奖金,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就这么多。我也没用钱的地方,开学之后我的奖学金就下来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交换出国……这个费用我爸会出的!也用不上我这个钱。你先拿去用吧!”这种事也没法跟家里人要,这不合适!反正别管谁奖的吧,都算是自己赚的了,“就这些了!算我借你的!回头你挣了钱了,再还给我。”
彭唯宽一下子就笑了,推给方苒:“不用,我有钱。”
你哪有钱?骗人!“姥姥手里的钱都买那公寓了,妈妈手里也没有,刚结婚也不可能从人家要钱。”
“郑彬,郑彬觉得该给我补偿,拿了十万给我!放心吧,去沪市的钱是有的。”
彭唯宽就笑:“那要不然呢?你该知道,他那人其实还不错。觉得他妈妈闹的有些过,主动联系我的,给了我十万。我们之间关系便一笔勾销了。”
方苒:“……”她还是把钱推过去,“穷家富路,拿着吧。”
“我要是将来还不起呢?”
“那你就回来……我养你!”方苒坐在那里一边吃着,一边闷声说话。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的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了。越吃越不是滋味,她嘟囔:“本来好好的……本来什么都好好的……现在都不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没家了,我也没家了……都没家了……”
彭唯宽将鸡胗给她挑出去,“等以后我挣钱了,再买一套大别墅,把姥姥和妈妈接回来,就什么都有了……你以后自己好好的,别总犯蠢!也多长几个心眼。你总觉得把心放在当中间是对的!对!这是公正。可公正了,你心里一样难受。”一边说道理就是这样的,一边心里又不得劲,做了自以为最正确的事,可一点也没有更痛快。这是因为:“人心本就是偏的!人人嘴上都说,该‘帮理不帮亲’,可其实呢,谁不是‘帮亲不帮理’呢?理,这个东西是大家的;而亲,只是自己的。帮理了,没人觉得你好;帮亲了,至少不会失去亲。这才是人情世故。书上的定理是死的,可人情是活的!这个话你慢慢品吧!也别整天把大哥啊二姐这些话放在心上。在你爷爷奶奶眼里,你们三个是一样的。在林叔眼里,你们三个也是一样的。便是这么些年,妈在你的面前,好似也总是把你我跟那两个摆在一样的位置上。可其实呢,妈不是那么想的。这些没敢告诉你的话,才是实情。那就是,你跟他们永远不可能亲密无间。你的亲近,对人家来说,是一种负担。”
方苒嚼着的肉再也咽不下去了!
彭唯宽从她手里把烧烤签子拿了,“小心戳到嘴里!”说着,就从包里掏了钱放在桌上,而后拉方苒起身:“行了!饭也吃不成了,我送你回去吧。”
一手方苒,一手拎着装钱的塑料袋。
送到小区门口了,把车钥匙塞到方苒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指了车的位置,“记得挪车,别老放在小区门口。”嗯!知道了。
彭唯宽走了,方苒去门房取寄存的东西,保安就问说,“那车放在路边不安全吧!”
“没事!就那么放着吧。”
保安就道:“你看……这要是剐蹭了,我们也付不起责任呀。”
方苒回头去看那车:“三十多万的车……”
“知道!车标在那呢嘛,比五环少一环,咱都认识!虽比不上大奔百万的车,但三十多万……出事了咱也赔不起呀。”
方苒看着那车发愣,半晌之后才问保安:“这车是九成新的新车,二手卖出去,你觉得能值多少钱?”
“二十来万是有的吧。”
方苒没急着取寄存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出门开着车直接找了一家车行,进去问人家,“这车能卖多少钱。”
二十万!你要是急着换钱,二十万今晚就能给你。
方苒咬牙,车在彭唯宽名下呀!她摸出电话打给彭唯宽,“你打车过来一趟!”
干什么?
“咱把车卖了吧!”
疯了!那车是新的,可这么卖了就得折损一半的价钱。
“我知道!可咱们不是等着这点米下锅吗?卖了吧!二十万,连带你手里的十七万,这都三十七万了!你师兄的律师事务所前期肯定也需要投资的,你给人家打工,就不如做他的合伙人。姐呀,只有把这死的一桶水,换成活的半桶水,才能养活你这条鱼呀!”
彭唯宽一咬牙,跟出租车司机说:“调头!”
姐俩当天晚上就把车卖了,彭唯拎着一个行李箱,拿着三十七万块钱,飞了鹏城。
这却不是桐桐能知道的事了!当然了,桐桐也不会去关注这个事。人嘛,得先编织自己的网。等你的网织的扎实了,那就是刀枪不入了。此时,你才是重要的!
桐桐就跟鲁高工说董明的事,“再等三天,等情况好点了,您再去看望。她现在没这个心情,您去了,她还得应酬。那就不如再等等……”
那就等等!再等等。鲁高工想问一声桐桐对这病有多大的把握,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孩子大概是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么大的病吧,不能动摇军心!
她只道:“赶紧洗洗睡吧!明儿还得去医院。”
好!
等桐桐睡下了,都已经过十一点了,方苒才悄悄的回来,鲁高工在客厅里等着呢,小声问说:“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方苒挨着奶奶坐了,将头枕在奶奶肩膀上,把今儿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我觉得她去南边挺好的!那边发展迅速……”鲁高工什么也没说,只叫孩子去睡去。可等孙女去睡了,鲁高工就心说,这孩子把事想的简单了。
真当做起来那么容易呀?
律师事务所挣钱,除非有足够的资源和业务保障。
其实,她想在律师行里挣钱,早前特别容易。只跟铁路和公路相关的企业有多少,凭着自己的面子这些企业也愿意叫她来做这个法律顾问,这一年把稳下来,怎么不得挣百十来万呀?
再比如桐桐的师门在医疗系统的人脉!医院哪一年少了纠纷了?哪一年没有官司?他们是大客户,且是优质客户。真要是关系处的好,真要是彭慧种下了善因,只桐桐手指缝里透出去的关系叫她用,她都能吃撑了。
等着吧!她难受的日子在后头呢。
可不是!彭唯宽才一落地,他师兄就诧异,“这么快就过来呢?我才说今儿去京市呢!”
有事?
“市医院的张院长说是要去京城,我陪同。张院长约了咱们学校医学院的刘副院长……”说着就又解释道:“以后这校友会,同窗会的关系能用起来就要用起来。你想想,医学院毕业的,如今都已经是各个医院的中坚力量了,好些都走上了领导岗位。还有京市医院……每年给不分县医院还是地市医院,有多没少,这样的客户攥在手里咱们就稳当了。一年靠着固定的客户,就能赚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数字。我还想着叫你在那边帮着安排呢!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过来了!要不,再跟我回去一趟?”
彭唯宽:“……”她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好!我安顿一下,今天下午跟你一起再回去。”
在酒店睡了一觉,叫了一份炒面吃了。师兄又催着出发了!
坐飞机再度飞回来才知道没车处处不方便,拿出手机都不知道该叫谁接机!
最后只得打了母亲的电话:“妈,我跟师兄在机场……”
“你等一下,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这位师兄一看车子就惊讶,在路上低声跟彭唯宽道:“这么好的资源,你要利用一下!文化企业也是不错的客户。”
彭唯宽笑了笑没言语,只听见那位张院长在路上打电话,“……老兄呀,我到了!今晚上设宴,你得到呀!”
刘柏哪有那个时间,桐桐就在帘子的那边给那位夫人施针呢,老师不在,柳主任不在,连朱鹤松都去开医疗会议去了,留下个孩子胆大的很,说干就干!在自己眼皮底下要叫出事了,回来怎么跟老师交代呀?
他守着都不能放心,还吃饭?吃的什么饭呀?等着!
第1179章 心有繁花(46)
桐桐起了针,董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睡的很踏实。
刘安平看了看,轻手轻脚的跟桐桐去了外间,“昨晚没有再疼,从昨天吃了一剂药之后,就再没喊过疼。也没有坠涨的想上厕所的感觉……就是口渴的厉害!昨晚起了三次,一共喝了得有大半矿泉水瓶子的水。”
“随后她还是会有些口渴,常备五十度的温水,渴了就喝,不必强求多喝,但也不用控制少喝,一切以她的舒服为前提。”桐桐收了针,给刘安平吃了一颗定心丸,“今天明天再吃两天的药,我会改方子,吃一周之后拍一下片子看看,应该不会继续生长,情况好的话,肿瘤会有缩小的迹象。”
便是没有缩小的迹象,能控制住便血,能止住癌痛,就真的很好了!
桐桐这几天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大部分时间得在医院,“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叫我,我就在对面的房间。”
刘柏安慰了几句,就跟着桐桐出来了。出来就说桐桐,“太笃定了!病是千变万化的,随时都可能因为某种契机变化,凭什么这么笃定?酒要满,话不可满。”一边说着,一边点着桐桐:“等老师回来……你看我怎么告状。”
等到第七天一大早,就拍了片子。别的病人得等片子,可这种病人却不用。片子说出来就出来了,入院的时候拍的和现在拍的摆在一起,很明显的变化。
不光没增长,这肿瘤消下去五分之一大小,边缘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朱鹤松已经回来了,他号脉之后看了方子,一字都没改,坚持叫用桐桐的药。然后后三天,他就住在医院,守着没敢动地方。
这次拍片是影像科的主任帮着做的,片子一出来,他笑的跟弥勒似得,他的心就定了。
以前小林小林的喊,这会子马上变成了林大夫,“林大夫,您看看。”
朱鹤松将片子举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而后递回去,“请影像专家再看看!我们号脉是觉得情况大大的好转了。”
真油滑!刚才片子没出来之前怎么不说?
刘柏多机灵的,把专家组都惊动了,请了来会诊!
桐桐:“……”这就是人脉的用处!不用谁去费心,有人帮你造势。
然后圈子里的人就知道了,孟老收的这个弟子很不一般呀!孟老那样的手术,现在人家什么也不妨碍,哪里不去!手术完到现在才多久?半年的工夫!当时手术之前,谁不说至少得躺半年。预后不乐观,估计孟老的身体得大不如前。
可其实呢?人家老人家天热了,都去山里去了。健步如飞的,影响什么了?
这如果还存在师门内部造假,比如不都是林雨桐的功劳,不过是师父师兄等人帮着作弊刷名声的可能的话,那现在这个病人的治疗可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说实话,孟老的弟子中,名声大的不少,医术高明的也不少,但是在重病、危病上有名声的真不多。
好些人背后就说孟老这一脉,治的都是富贵病。
就是起点高,病人的群体富贵,这些人自来重保养!一直是他们调理的,调理的结果就是身体不会出现这么多大病坏。于是,只叫人觉得孟老这一系也就是占了名声的光了。名声大,他们一直站的高,离芸芸众生太远了。做的也就是慢大夫、太平郎中。
可这猛的出了个愣头青,是真敢治!
这个恭维那个恭维的,朱鹤松面上谦虚,可瞧那脸上的笑,这是得意压都压不住了!
那是!咱这才是不看广告看疗效,我们说的再好,你们不信!来来来,现在看看,看看就该懂了:酸也是白酸!我们这就属于后继有人。
桐桐拿了片子给董明看,一般人看不了片子,影像这个东西属于难学的。她指给董明看,“您瞧瞧,这是原来的病灶,这是现在的病灶……”
都不像是一个人的片子。
董明抓住桐桐的手,“以后就拜托你了!”
“重要的是心态,只要心态好,其他的就是大夫的事。”
朱鹤松就问说:“要调整方子?”
是!
“打算怎么调?”
“先吃七副,隔一天一副,半个月之后再看。”说着就起身拟定了方子,方子才拟定了,门被推开,柳权回来了。
这个那个问好的,他都点头应承,抬手看了方子,又跟刘安平握了手,再给董明号脉之后,就在桐桐的方子后面签上名字,递给刘柏:“就这么用药吧!”
非常笃定的语气!刘安平心中大定,“还劳您亲自跑了一趟。”
太客气了。
柳权就说,“病在身上,去病如抽丝,按时用药。在医院疗养也好,在家里休养也可,只要按时服药,遵医嘱就行。”
听话听音呀,刘安平听懂这个意思了。人家是说:不要叫大夫耗着了,没有这个必要。
他忙道:“您一说,我就放心了!桐桐跟着熬了好几天,还终于能回去歇歇了。”
柳权扭脸就说桐桐:“大夫看诊,最要紧的是自身眼明心亮。一个过劳的大夫是瞧不好病的!开了药就放手,要不然你能看几个病人?”
桐桐忙应是,柳权告辞出来的时候,她就跟着出来了。
出来她就笑,抢了大师兄的包帮着拎着。
柳权也没拦着,跟一路送他出来的医院领导说话。
等上了车了,他才说桐桐:“大夫就是大夫,瞧了病开了药就行了!别管他是谁,没有叫大夫跟着熬的道理。这个牌面你得自己立起来……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但谁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没有那样的事。”
说着就站住严肃的看桐桐:“记住了吗?”
记住了!
柳权发愁,傻乎乎的记住什么了?
他才岔开话题,“听说最近接的调理妇科的病人不少,挣的够花吗?”
“够的!”看诊一次少则千元,多的上万的都有。每个人所求不同嘛!有些人单纯就是看大夫,有些人……是想搭建人脉。
桐桐就把看了哪些人,这些人都说了什么学给师兄听。
柳权听的暗暗点头,把桐桐送到地方,叫司机下车,把后备箱的东西给桐桐放下来不少哦,“带回去送人也好,留着自己用也成。”
桐桐看着这一堆东西,没法推辞。
司机说:“林大夫,我帮您送进去?”大师兄喊:“不用了!小金在家呢,叫小金接吧。”
好吧!桐桐不得不叫四爷出来接一下。
热烘烘的天,四爷都不爱出来。结果一出来,瞧见桐桐脚下一大堆。
“这都什么呀?”
不知道。
拿回家一拆才发现,这可真是无所不包!应该是大师兄以前的老朋友送的。大多都是大夫圈子里的!估计也都是打着送家里太太的主意的。所以,光是限量版的包包,就有三个。还有女士手表,胸针发箍,还有耳坠丝巾这些玩意,其中一对耳坠,在一个病人身上看见过,她炫耀说得两万八。
另外还有不少男士用品,低调又奢华的领带夹和袖扣,皮带手表等物更是样样不缺。
这玩意也是林疏寒和四爷能用。可拿了一份出来给林疏寒,林疏寒不要:“我的工作性质用这个不合适。”
然后就都成了四爷的。
怎么说呢?不管是孟军两口子还是大师兄两口子都像是把桐桐当孩子在养,当然了,要是功利一点的想,那是桐桐有这个价值。但人不能只这么去想事的!便是再有价值,他们能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替一个孩子考量就很不容易了。
就像是这回,柳权就说了,不能叫大夫熬着,我们不熬着了。
那刘安平就赶紧说,回去歇着吧!
二师兄给自己安排了很舒服的住宿环境,但是他的级别导致了他在刘安平面前说不了这个话。至于其他人,他们不懂医院里的事。林疏寒只以为这么严重,等着救命呢,大夫得负责,一时之间离不开。却不知道其实真不用守着的。
桐桐留下,这是两家的情分,主动要求留下的。
这个时候主家就得主动提出不用守着,可人家不说,柳权就不愿意。
柳权当然不愿意,“熬着大夫算怎么回事?”他坐在车上给朱鹤松打电话,语气很不高兴,“你就提了,他不高兴叫他不高兴给我看一个。”
朱鹤松忙道:“我安排的挺好的,给专门分了房间。”
“再好那也是医院!叫你在医院一守一星期你乐意呀?她的时间多紧呀!”柳权就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不惯这个毛病。”
行!我的!这次是我错了。
“可不就是你错了。”柳权就说,“跟着你实习也不靠谱!小金上次说他家是哪的?”
“仁顺县的!”
“行吧!仁顺县,我安排,叫她沉下去去县里的中医院呆一段时间,跟着你只能做助手,下去之后便能自己上手……”话没说完,柳权把电话直接挂了。
朱鹤松看着电话,心说我当年看第一个病患的时候我守了病人一个月,也没见你心疼,还美其名曰该历练!果然是老了吗?护犊子成这个样子。
正要拨电话给桐桐,外面刘柏叫了,“师兄呀,一块吃个饭呀!沪市的老张来了,等了一周了,说请吃饭呢。”
他才要回绝,刘柏推开门进来了,“老张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行吧!吃饭。
结果一进去,刘柏愣了一下,他看见了彭唯宽。彭唯宽问好:“您好,又见面了。”
啊?啊!
朱鹤松还问说:“谁呀?”
刘柏低声说了一句,朱鹤松脸上的表情就收敛了一些,然后叫服务员,“要一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帮我一下……”
老张就问说:“是给家里送吗?请来一起用饭。”
不了!家里还有个小师妹,来了她怕是没胃口,给送回去吧。
第1180章 心有繁花(47)
一提起这个小师妹,老张就有话题了。他也是打听了,知道什么水准了!就递出橄榄枝,“每年都不少这样的病例,什么时候请林大夫去开个门诊……”
朱鹤松不应承,“太年轻了,还需要历练!这些事是大师兄给安排。这不,我没安排好,大师兄发了好大的脾气,要重新安排。这孩子悟性好天赋高,师父和大师兄都惜才,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叫受!”
那是!那是!谁家有这样的后辈那都是宝贝!
老张就给介绍,也都是两个小年轻嘛,说到彭唯宽,他就看刘柏,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刘柏能怎么说?他就说,“这个林大夫不是别人,就是学校物理学院……林有渠林教授的千金,林溪源林院士的嫡亲的长孙女,家学渊源呀!”
老张:“…………”之前不是说这个姑娘也是林家的谁吗?刘柏一句不提,只说这个林大夫。又是千金,又是嫡长孙女的,这是在强调什么?
他‘啊啊’了好几声,就多少有点明白了。这个姓彭,那个姓林,这亲疏远近一目了然。刘柏只字不提这姑娘跟林家的关系,那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关系不睦。
怪不得朱鹤松说,他师妹怕是来了也没胃口呢,那这不睦的有点厉害呀!都到了这么多人都知道的份上了。这些人又这样的社会地位,便是帮亲,但大面上的理还是要顾的。这都已经到了不顾面子了,可见人家林大夫应该是占着理的。
老张忙道:“再送几个招牌菜,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单请林大夫。”
彭唯宽顿时如坐针毡,这次自己真没打着林家的招牌。可现在发现,自己身上贴着的林家的招牌,真不是那么容易撕下来的。
就比如刘柏,他是京大医学院的副院长,京大的圈子里,林叔叔熟悉的人未必有妈妈多。妈妈跟刘柏的老婆认识,因此,刘柏认识自己。
可再想想,刘柏的老婆认识自家妈,可迄今为止,也没有从妈妈的嘴里听过一句林雨桐学医的事,更不知道她拜师的情况,可见,人家并没有把妈妈当朋友。要不是妈妈嫁给了林叔叔,像是刘柏的老婆,只怕是不会费心多跟妈妈说一句话吧。
这种场合下,刘柏更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摊在了桌面上。这叫自己情何以堪?
从众星捧月到被圈子排除再外,敢问这其中的滋味谁能明白。
这些人在桌上再说什么,她没再听,趁着上菜的工夫,她出去了,一个人走出酒店,拦了出租车直接回姥姥那边,只觉得满身疲惫,想要好好的喘口气。
彭姥姥赶紧给彭慧打电话,“快回来!孩子脸都白了,是不是中暑了。”
彭慧急匆匆的来了,听唯宽在这里说,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
“不可能!”白云拿着手机,对着那边就道,“不可能的!她学的是兽医。”
“那就对了!”廖主任在那边就说,“你妈妈住院那会子我见桐桐了嘛,还胖嘟嘟的!这回远远看见了,又高又瘦,漂亮的很!她是孟老的关门弟子……孟老你知道的吧,我跟你提过!刘副部的爱人直肠癌,桐桐给瞧的,七天,病灶缩小了五分之一……我的天啊!白云呀!你家这个丫头了不得呀!她现在在医院的待遇比我高……”
白云举着电话的手有些麻,等那边喊着要忙了,挂了电话了,她才把手放下。不光手麻了,便是心都麻了。
从兽医挑到中医,且小小年纪,便能治癌症。
拿着手机试探着拨过去,跟以前一样,只是提示对方在繁忙,请稍后再打。
她又拨给儿子,儿子的电话总是畅通的,但就是没接起来过。
她挂了,拨给若若,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被接起来,孩子的声音是沙哑的,“喂——”
“放假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什么音乐剧呀,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肖若没回答,只问说:“有事吗?”
“你怎么了?”肖若起身往外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等那边的答案。
白云:“……不是我怎么了?是想叫你一起去看看你姐姐,今儿中西医那边的廖主任打电话……”
白云愣了一下,“不是说肖欧……”
“我知道!”应了一声就直接挂了。肖若直接往出走,上了车就往医院去!都把车停到医院的停车场了,想了想还是退出去,门口有自动取款机,提一万块钱出来塞包里,直接往中西医住院部去。
到了楼下了,她打电话,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她进去问人家护士,“有没有一个叫林雨桐的……”
林雨桐?这两天最火的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护士就笑,“在保健楼,你去撞撞,看能不能碰见?”
把肖若说的心里纳闷,人家病了你笑什么。怎么还住保健楼去了?是林家找关系了吗?
她往保健楼去,在路上又打电话,这次那边接起来:“喂——”
“姐,你在保健楼吗?”
在!刚到!晚上还是再过来号脉一次。再说了师兄安排到半晌又过来了。
才正交代事情呢,电话没接。等到了外间了,发现事肖若。她好长时间不联系了!是在医院看见自己进了保健楼吗?
“我在保健楼外、”
桐桐正要走呢,就说,“那你在外面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
哦!好的!肖若捏着包,医院这地方最容易丢钱了。也不知道这一万够不够交住院费的。
可谁知道再看到姐姐,不是穿着病号服,而是……白大褂。
“姐?”桐桐就笑,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她,指了指边上的长椅,示意她过去坐,这才问说,“怎么到医院了?哪里不舒服?”
肖若才想说是妈打的电话,想了想,这么说只能叫姐姐更反感妈妈。她只得说,“哦……看见个人像你,问一声。还以为你哪不舒服呢。”
桐桐伸手抓了肖若的脉,抑郁、焦躁、失眠,断断续续的上火,导致口腔溃疡、咽喉疼痛反反复复不能治愈,“你这嗓子是要唱歌的呀!出现问题了,怎么不及时就医呀!再迁延下去,你就再唱不了歌了。”
肖若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玩玩乐器就好,不想唱歌了。”
其实那个单曲成绩还可以吧。
肖若局促了笑了笑,“那个……知道你不是病了,那就没事了!你忙吧,我先走了。”说完,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起身摆摆手跑远了。
桐桐拿着手机翻了翻号码,还是打给了高文文。
嗯!“我也不知道她的近况,她也不会说!但这种情况,既然知道了,我还是要郑重的说一声的!肖叔叔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说的他未必信!我告诉你一声,你跟家里的长辈说一下,肖若这个情况持续下去,会很麻烦。”
高文文眉头皱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叔叔。”
那就行了!
挂了电话,高文文都在想,是不是肖欧在家里欺负肖若欺负的有点狠呀,怎么就抑郁了?她出了房间跟妈妈说了,“这事不是小事,肖若才多大呀,这怎么就抑郁了?”“给你奶奶和二叔打电话,得说。”
肖奶奶这才带着大孙女回大儿子家了,一听这个话,肖奶奶皱眉,“是不是在外面谈恋爱,这半年这孩子基本不回来,暑假也说在学校排什么音乐剧,要给校庆献礼,我也没太往心里去……”
肖欧都懵了:“那死丫头嘴硬的很,我要能给欺负抑郁了,她早就抑郁了!长到十九年都没抑郁,横不能是积攒了十九年才抑郁的吧。”说着都快哭了,说爸爸:“我的不对!叫她回来,要打要骂要报仇,我随她!”肖允谦斥责了一句:“胡说什么?!跟你不相干!”
肖允谦只得给嫂子解释:“就是……就是跟她妈妈闹别扭了……”
高文文:“……”这更扯了!要是跟亲妈闹别扭闹的抑郁了,自己一年得抑郁十八回。
“我去处理!”肖允谦没法解释呀,也不能解释,“我去跟处理,没事。”
出去的时候脚下都打飘,还一个劲的说没事,那是没事的样子吗?
肖若看着父亲,能说什么?她把她一个人蜷缩在长椅上,“也没什么……就是时不时的总是想哭……有些事我想不通……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说着,在长发上抓了一把,手心里十多根头发,“看!就是不停的开始掉头发……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不想唱歌,不想上学,不想跟人说话……我就想一个人呆着。可要老一个人呆着,我又觉得我是有病,就想着,在人群里是不是能好点……可越是热闹,我是想哭……爸,我觉得活着真累……”
肖允谦喉咙一紧,鼻子一酸,“你知道什么了?”
肖若看着父亲,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然后眼睑一垂:“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说着,就起身要走。
肖允谦一把拉住,“跟爸回家吧!你奶奶,你姐姐都在家呢。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不好!去哪都行,但我就是不想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