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叶茴声起了个大早。
去隔壁将弟弟从床上挖起来，两人先去樓下跑了几圈。
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基本也陸陸续续起来了。
食堂准备的早点已经送过来了。
中式的,油条、豆漿、煎包、馄饨、小米粥；
西式的,咖啡、煎蛋、培根、吐司、贝果……摆了满满一桌。
“哇,这么一大桌！”
先起来的是趙琨和陸天容,两人在姐弟俩对面坐了下来。
随后宣蘭一踩着拖鞋“吧嗒吧嗒”从樓上下来,在餐桌前绕了半圈，然后在陸天容身邊坐了下来。
叶茴声有点奇怪地抬起头。
宣蘭一怎么没坐到她身邊来？
他们的餐桌是长方形的,两邊各三张椅子。
还有一张椅子摆在桌首的主位,那个位置基本默认是欧彻坐的。
叶茴声坐在左侧的中间,左手邊空着，右手边是方亦扬。
昨晚大家一起吃飯的时候,宣蘭一就坐这里,挨着她坐。
为什么今天,宣兰一一反常态坐到对面去了？
发生什么了吗？
还是说，一晚上的功夫,宣兰一和陆天容突然间成闺蜜了？
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而过,高大俊也起来了。
然后,非常讲礼貌的高大俊同学站在桌边迟疑了三秒,随后一咬牙,一屁股坐到了欧彻的主位上。
叶茴声：“？？？”
好像哪里不太对吧？？
她一头雾水地啃了口油条，嚼嚼嚼。
看看一脸平常的眾人，总覺得有什么怪怪的地方。
直到最后一个起来的欧彻从楼上下来，走到桌边。
叶茴声看看他，又看看这一桌上唯一剩下的空位——她终于明白了大家的用心良苦。
叶茴声：“……”
她默默看着欧彻一脸平常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欧彻注意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叶茴声眨眨眼，又扫了一眼眾人：他们怎么回事？
欧彻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不晓得。
叶茴声：……
幸好话题很快被轉开。
趙琨拿起一杯豆漿吸了一口，差点喷了：“咸豆浆？这是什么邪恶搭配啊！！”
趙琨是天津人，标准的北方口味。
南方人的代表陆天容和宣兰一表示：“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们从小就这么喝的！”
趙琨不信邪，轉头向方亦扬叶茴声姐弟俩求援：“你们俩北京人评评理！”
方亦扬当然是坚定的北方口味：“豆浆当然要喝甜的！”
叶茴声继续嚼嚼嚼：“啊？我都行啊。”
她小时候两边都住过
，两边的口味都蛮习惯的。
二比二，叶茴声弃票。
眾人看看高大俊，算了，歪果仁没有投票权。
他们默默将眼神投向了欧彻。
欧彻淡定抬眸：“我也都可以。”
也字很灵性了。
众人覺得自己莫名又被塞了一口隐形狗粮。
高大俊乐呵呵地说：“我明天给你们做泰式早餐吧！”
中餐有南北差异，泰国餐总能统一口味了吧？
然后他开始掰着指头数：“我也会很多种早餐的，比如香蕉煎饼，船面，芒果椰子糕，炸春卷，炒河粉，炸小油条，鸡肉粥，海南鸡飯，奥姆蕾饭……”
每报一样，众人看他的眼神便多一分敬佩。
感觉高大俊身上自带一种佛光普照的特效。
早饭吃完，大家一起收拾完碗筷。
早上自由活动，但大家还是主动表示要一起开黑，练练默契。
转移到了楼上訓练室。
六个人排排坐。
赵琨扭头看看众人：“六个人开黑，怎么分配？”
方亦扬看看大家，想着自己毕竟是队长，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有点身为队长的大局观，牺牲小我为大我？
方亦扬举爪：“那我……”
欧彻淡淡打断他：“你们五个照旧吧，叶茴声先不打了，我给她单独上课。”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瞳孔地震：！！做这么明显吗？？
叶茴声茫然：“为什么？”
她昨天都没机会打，本来打算今天好好发挥一下的！
欧彻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与她面对面，他似笑非笑：“你觉得你现在除了诸葛亮之外，还有哪个中单是能拿得出手的？”
一句话拿捏住了叶茴声的命门，她心虚地目光遊移：“……”
话也不能这么说……
最起码那些操作简单的入门款中单，比如甄姬、妲己、小乔、王昭君什么的……她还是会玩的。
欧彻挑眉：“那些不是有手就会？”
“噗嗤”一刀扎进膝盖。
旁边几个并不会中单的人：“……”
叶茴声屈服了。
有道理，她总不可能全程拿甄姬王昭君浑水摸鱼。
欧彻满意地直起身，转过身前，双指骨節在她桌面上轻叩两下，说：“过来吧，我教你。”
叶茴声很想问：不是，教就教，过去干啥？
一转头发现其他队友已经进遊戏了，她杵在他们中间，貌似是有点多余。
好吧。
她默默站起来，拖着自己的电竞椅去了欧彻身边。
赵琨和陆天容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们也好想享受一下被Echo开小灶的特殊待遇哦！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结果叶茴声才刚坐好，欧彻长臂一伸，握住她椅子扶手就将她拖到了自己身旁。
电竞椅轮子“咕噜咕噜”地拉过来，两只椅子的扶手挨在了一起。
欧彻：“坐那么远干什么？”
叶茴声：“远吗？”
欧彻：“远。”
叶茴声：“……”
好吧。
这距离，她再习惯不过了。
叶茴声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你准备教我什么？”
欧彻好整以暇地反问：“你准备先学什么？”
叶茴声想说，自己连中单英雄都还没记全呢。
她虚心请教：“你觉得我先学什么比较合适？”
欧彻说：“都行，反正你都得学。”
叶茴声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得学？
啥意思？
她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什么？”
欧彻：“你没听错。第二赛段结束前，你要学会全、部、的中单英雄。”
叶茴声睁大眼：“……”
全部！？
你斯巴达吗？！
一旁偷听的赵琨和陆天容瞳孔地震，这就是Echo开小灶的代价吗？
他们好像……突然就不那么羡慕了。
叶茴声忽然有点想摆烂了。
她横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你故意的吧？
欧彻笑笑，淡定地将她的白眼照单全收：“你该庆幸现在教你的人是我，换了别人，未必能教得了你。”
叶茴声不服气：“什么意思？当面蛐蛐我？”
什么叫教不了她？她很难教吗？？
“……我哪里蛐蛐了？”
欧彻叹气，耐心解释：“我是说，像我这种精通所有中单英雄的老师，全KPL都找不出几个。”
叶茴声恍然：“啊。”这个意思。
这话倒是……在理。
欧彻并没有夸大其词。
叶茴声这几天总听陆天容各种吹Echo的彩虹屁。
什么打野万花筒，什么中单教科书，什么精通全英雄的KPL百科大全。
别的职业选手的英雄池叫英雄池，他的是英雄海。
只要比赛阵容适配，他什么英雄都敢往外掏。
叶茴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所以，他刚才那句“别人未必教得了”的意思，是指别人没能力教会她那么多英雄。
欧彻近距离冲她一挑眉：“想学吗？”
两人并肩坐着，距离不过咫尺之遥。
叶茴声眨眨眼，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当年，他哄着她陪他打游戏的时候。
现在这家伙故技重施，又想哄着她学会所有中单。
叶茴声想了想，故意问道：“要是都学会了，能稳贏吗？”
这话其实有点找茬的意思。
谁都知道，王者荣耀是团队游戏，光靠一个人Carry不管用。
结果欧彻笃定答道：“在这个節目里，够用了。”
有他这句话，叶茴声忽然就有动力了。
她一开始来这个节目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澄清谣言，这个目标基本上已经完成大半了。
只消等到节目播出，谣言就彻底不攻自破了。
照理来说，她不需要那么拼。
学什么全部中单，她光靠甄姬王昭君这种工具人，想混一样能混。
甚至，他们队六个人，她可以安排自己跟同样能玩中单的宣兰一轮换，BO3的对局，她可以只上一场。
但……叶茴声很清楚，自己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做到最好。
来都来了，当然要多贏几把。
多Carry几局。
很显然，欧彻也深知她的这一点。
欧彻：“想学吗？”
叶茴声：“……想。”
欧彻笑着收回视线，垂眸在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个。
随即，叶茴声手机发出“咻咻咻”的几声微信提示音。
欧彻：“昨晚我录的对战视频，不知火舞，上官婉儿，貂蝉，这三个英雄的，你先看一遍吧。”
叶茴声爽快点头：“好。”
一旁听完全程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
赵琨狂拍大腿：我就说！我就说！！他突然说帮忙补位，还专门补中单，绝对是别有所图！！
陆天容：原来是录来给叶茴声学习的吗？那我能不能也……
赵琨：不，你不想。
陆天容：我其实真的有一点点……
赵琨：你也想学所有打野英雄吗？
陆天容：……当我没说。
这种地狱级别的訓练强度，一般人真的不敢奉陪。
叶茴声……勇士啊！
……
这也是所有A栋導演组的心声。
原本他们都计划好了，等到欧彻和叶茴声他们吃完早饭，落单的功夫，導演组悄悄把他们分别请过来，谈一谈眼下的情况。
他们《电竞学院》真的是一档正经电竞综艺啊！
这才录两期，就给歪到恋综去了像什么话？
结果，一个错眼的功夫，他们就上楼训练了。
中途打断不太合适，导演组只能眼睁睁等着另寻时机。
可录着录着，他们看到欧彻一脸理所当然地抛出自己的斯巴达式教育方针；
又看着叶茴声满脸的跃跃欲试，似乎真的有勇气、有胆量去实现欧彻那近乎天方夜谭的构想。
从他俩对答如流的对话间，导演们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奋发的、积极向上的力量扑面而来。
似乎跟他们节目“无畏挑战、勇敢拼搏”的核心理念不谋而合。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周导。
有人弱弱地问：“那咱们……还找他们谈话吗？”
周导之前人都快站起来了，此时又坐了回去。
她看着叶茴声认真研究视频的侧脸，沉思片刻，说：“再看看吧。”
至少，她能感觉到，欧彻和叶茴声并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打算好好赢下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
如果是这样，那其他的细枝末节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想赢，敢拼，这就足够了。
第32章 Chapter32沙雕本色。
第二賽段的第一轮,预计历时二十天。
前十天是各支战队成員彼此磨合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內，每支战队互不干扰，专心进行封闭训練。
但架不住教練们带头屡次互相串门。
起初,是華泽舟和乔渡野相约过来唠嗑,结果正好撞上PL战队的诸位又集体下楼跑步。
華教与渡教惊为天人,并踊跃表示要师夷长技以制夷——体能上绝对不能输！
随后的几天里,SAG基地这一角,就天天能看到B栋和C栋的学員也加入到了跑圈的行列中来。
再后来，华泽舟和乔渡野又来结伴串门,结果正好撞上PL战队的早餐。
丰盛的泰式早餐摆了滿滿一桌,堪称色香味俱全。
两人厚着脸皮蹭了一顿,最后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走了。
然后过了三个小时，两人各自領着B栋和C栋的全体学員,居然打着交流学习的旗号又来蹭吃蹭喝了。
于是高主厨的泰式餐厅正式开张。
每天一到饭点,其他战队嗷嗷待哺的学員们就开始络绎不绝地往A栋跑。
说好的封闭训練,结果A栋成天门庭若市。
三支战队的学员之间处得跟自己人一样，一点儿没有作为竞争对手的自觉。
甚至还有几个美食愛好者积极自告奋勇给高大俊打下手。
出人出力,顺便拜师学藝——厨藝。
然后大家开始礼尚往来。
来蹭吃蹭喝之前,不忘带上自己烤的小饼干,自己做的芝士蛋糕,自己带的瓜子坚果,自己泡的果茶饮料……
几天下来，画风愈发诡异。
每天大家一见面打招呼，问的不是“你練怎么样了？”，而是“今天吃啥？”“我今天学会了XXX我做给你们吃！”
导致各组导演们整天都是黑人问号脸。
这都交流学习了些啥啊？
这都学劈叉了吧！！
现在不搞恋综，搞美食厨房、厨神争霸了是吧？？？
……
这期间，《电竞学院》的官博又官宣了两拨人。
学员名单之丰富,涉及的行业之广，令网友叹为观止。
有去年刚斩获影帝的男演员；有前年拿过奥运冠军的退役乒乓球员；有来自《最強脑力》的高智商选手；也有来自古风圈、唱过无数王者推广曲的顶流歌手……
官宣的模式也有了升级。
不光有录取通知书，節目组还放出了录制的一部分物料，剪辑成了好几个带搞笑属性的短视頻。
比如，節目组剪辑了叶茴声打中单的视頻。
她的诸葛亮在峡谷里“一血！双杀！大杀特杀！”的镜头。
还有她练习上官婉儿和不知火舞，完美使出这两个法刺英雄复杂连招的画面。
以及她的貂蝉只身一人在四名敌方英雄的包围下，以一敌四，杀了个七进七出的強悍场景。
節目组给视頻画面配了花字和表情包。
比如她貂蝉一打四时，節目组给貂蝉和四名英雄的脸上配上了斜眼笑和大哭、宽面条眼泪、吓哭等表情。
硬生生将画风扭转成了一种強大中带着沙雕的效果。
最后节目组给视頻起了个标题：
【@叶茴声0729：我打中单强得可怕！】
视频刚放出来的时候，网友们半信半疑。
【哈哈哈哈哈，好搞笑啊！】
【这真的是她本人打出来的战绩嗎？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倒也不必给顶流姐姐立高手人设哈！有那张脸，坐那嗑瓜子当拉拉队就行了，我也愛看。】
【哦嚯，顶流他姐啊？我说呢！当年顶流选秀就是，太黑幕了！这次他们姐弟是不是又拿到皇族剧本了？】
【好的，盲猜顶流一会儿要立一波努力人设了！】
然后，半个小时后，官博放出了第二个短视频。
果然是方亦揚的。
但视频的內容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视频的标题叫——
【@方亦揚：我打瞌睡强得可怕！】
网友：？？？？？
网友：打什么？
网友：不er……居然是方亦揚负责搞笑嗎？？？
点开视频，第一个镜头就是一扇门向內打开的画面。
一大清早，窗外的阳光刚透过白色纱窗照进房间里。
镜头直奔房间内的床上，只见方亦揚从被窝里睡眼朦胧地坐起来，顶着一头造型豪放的粉色鸡窝头，嘴巴一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半点身为帅哥的自觉和偶像包袱也没有。
随后就是方亦扬随地打瞌睡的各种画面了。
吃饭吃到一半得打一个。
游戏打完，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也得打一个。
走楼梯走到一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下一秒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咕噜噜滑下去。
以及路上走着走着，打了个哈欠，脚下被东西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滑跪出两米，精准地跪在了一旁某个只露出一双大长腿的男人面前。
节目组还给最后一幕配了个花字和特效：
嘎~嘎~嘎~乌鸦飞过~~~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给你拜个晚年吧！
【……………………………………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究竟在看什么啊！？】
【这真的是方亦扬嗎？？？？】
【万万没想到我点进来会看到这些啊！！！！笑的我打滚！】
【这节目后期绝对是方亦扬黑粉吧？？？】
【竟然还有点萌怎么回事？再刷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路转粉了要！方亦扬居然这么搞笑的吗？？】
【演都演不出这么沙雕的！！】
前后两条视频一出，先后上了热搜高位。
先是【顶流姐姐叶茴声强得可怕】，后有【方亦扬沙雕本色】【原来你是这样的方亦扬】【方亦扬本体是搞笑男】。
这么一来，即使综藝还没开播，网上已经有了很多关于节目的物料。
网友们期待值拉满，天天跑官博底下评论区嗷嗷催促着：快点播出！！
——播出自然是不可能提早播出的。
于是乎，嗷嗷待哺的网友们开始满网络地毯式搜索这对姐弟俩的所有信息。
还有人顺着官博@的叶茴声的某浪账号，翻遍了叶茴声多年前发的每一条发言。
这个时候，叶茴声0729的粉丝量开始唰唰上涨。
从原本的300多粉，不到两天时间，就突破了四位数、五位数，甚至是六位数。
48小时，涨粉量高达26万。
足以看出叶茴声的人气之高。
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方亦扬的粉丝们。
小绵羊们愛屋及乌，对叶茴声这个又美又强又护崽的姐姐好感度极高。
还有一小部分，则是被央音校庆表演圈粉的古典乐迷。
当时叶茴声央音校庆的救场视频在古典乐圈内小范围传播过。
那一手精湛的钢琴水准一下就俘获了不少古典乐迷的心。
可无奈叶茴声在国内的知名度太低太低了。
乐迷们翻遍央音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视频记录，才勉强翻出两段多年前拍摄的高糊视频，分别是叶茴声在附中时期的钢琴独奏演出，以及考试时帮同学当钢伴的视频。
没有新的演奏视频怎么办？
没关系！看什么不是看呢！
电竞综艺也可以啊！
爬到她的某浪主页上蹲好，没准能蹲到她今后的演出信息呢？
剩下还有一部分的粉丝，则来自于纯粹被叶茴声颜值圈粉的路人，以及被她那几手诸葛亮和貂蝉惊艳到的竞圈粉丝。
——到了这一步，宣传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在粉丝和路人的双重宣传下，综艺第一波预宣发事半功倍，在各大平台上的点击量、点赞量都遥遥領先，成功抢占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单。
节目还没播出，热度已经快要赶上很多已经播了一半的综艺了。
极具声量的宣传攻势下，还有几道不曾被注意到的声音——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看方亦扬滑跪过去时对面那双大长腿很眼熟？】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发现了。真的很像咱们粉的那位KPL失踪人口！】
【之前就有传言说那位会来上这个综艺，该不会是真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敢说我都不敢信。】
【那位都退役多久了，一次面都没露过。节目组能请到他？别开玩笑了。】
【虽然但是，我真的好希望他能来啊！！】
【要是能请到他，我就把节目组供起来！】
【哭了！Echo离开的第196天，想他！】
【抱抱姐妹，竞圈女孩要坚强！】
……
于是，在万众期待中，节目内终于迎来了第二賽段第一轮比賽的录制。
循环賽的赛制下，五支战队要分别跟其他战队进行一场BO3比赛。
十天的时间内，每支战队多则要打满12局比赛，少则8局比赛。
战队顺序按照ABCDE栋来。
也就是说A栋的PL战队要按照BCDE的顺序，先后跟B栋的华泽舟带領的TC战队、乔渡野带領的ES战队，桓凯带领的KG战队，和柏彦带领的SAG战队对战。
第一场PL战队对战TC战队。
作为过去一周时间里，“学习交流”最密切的两支战队。
随着比赛的临近，到了比赛当天，大家都没什么要比拼的氛围。
一大早，TC战队的人还不忘带着蛋糕奶茶来串门。
几天时间下来，A栋的早餐种类愈加丰富。
已经慢慢从泰式早餐回到了中式早餐，大家开始将自己家乡的特色早点菜谱反哺给高主厨。
高大俊学会了武汉的热干面，学会了上海的生煎馒头，学会了广式的虾饺，学会了浙江的油条糯米饭，学会了南昌的拌粉，学会了天津的煎饼果子，学会了东北的粘豆包……
而且这个菜单依然在飞速扩展。
吃过了早饭，大家一起出发去场馆。
这是继第一天录制之后，大家第二次来到这里。
比起上一次看什么都陌生的局促，这次大家明显都熟悉放松了很多。
大家再次回到了三层的嘉宾席上。
这次大家是按照战队来坐。
欧徹这队就坐在左侧的最前排。
学员们照常挨着坐。
叶茴声在中间偏右侧的地方坐下来，方亦扬则坐在她的左侧。
随后跟上的宣兰一扫了一眼，飞快坐在了方亦扬的另一边，也就是正中的位置上。
然后其他三个男生一个接一个，坐在了宣兰一的旁边。
叶茴声扭头看了看其他战队。
基本都是教练坐在正中间的。
宣兰一这么坐是不是太过刻意了点？
故意将她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吗？
叶茴声有点哭笑不得：“又来吗？”
宣兰一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是啊，我们几个胆子小，不敢跟教练一起坐。”
胆子小未必，但他们怕欧徹是真的。
可能是因为学生天然对老师带着几分敬畏。
也可能是过去一周时间以来，欧徹的斯巴达式教育太过深入人心。
一天学会三个英雄，一周学会二十一个。
而且还得练到精通为止。
这谁练得出来啊？？？
他们学一个英雄都得花上老久！
结果还真有人能练出来。
这几天他们就经常凑在一起感慨，叶茴声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能学得这么快。
第一天掌握了貂蝉、不知火舞和上官婉儿，第二天学会了西施、张良和金蝉，第三天拿下了干将莫邪、武则天、沈梦溪……
别说二十一个英雄了。
这几天下来，欧徹将所有的法师英雄都仔细教了一遍。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其他队员们只能叹为观止。
可怕，太可怕了。
宣兰一摇摇头：“确实太可怕了，你们俩都是。”
叶茴声失笑。
回眸间，看到欧彻跟华泽舟和乔渡野聊完了，顺着台子边缘慢慢走过来。
他垂眸视线一扫，随即从善如流地在叶茴声的身边坐下。
他偏头问：“你们在说什么？”
现场有点嘈杂，三十多个人几乎同时在讲话。
叶茴声下意识朝他耳边靠过去一点，说：“在说你斯巴达呗。”
欧彻一下就get到她在指什么了。
他偏头轻笑一声：“又没对他们也这样。”
叶茴声挑眉，故意调侃：“啥意思？区别对待啊？”
欧彻笑道：“没办法，谁让某人连英雄都认不全呢？不这么做你能追上多少进度？”
叶茴声：“你能不能少拿这个说事？”
欧彻：“怎么？这么多年没玩，还不让人说了？”
叶茴声：“……哼。”
一旁几人见怪不怪地默默叹气。
又开始拌嘴了。
这俩人每每凑在一起，总跟说相声似的，一句接一句地互怼个没完。
说来也奇怪。
欧彻从前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人，连SAG的队友都不怎么交流。
结果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发现欧彻跟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爱笑，也爱开玩笑。
甚至被人（特指叶茴声）调侃了，或是当众怼了，也能笑着包容下来。
超级好相处。
虽然不会主动活跃什么气氛，但大家所有稀奇古怪的提议，他也都会配合。
比如——
此时他们PL战队所有人胸前的领带和领结都和别的队伍的不太一样。
别人的领带都是之前节目组统一发的基础款，跟裙子和裤子同样的藏青色格子纹。
但现如今PL战队戴的都是晴蓝色的条纹领带和领结。
晴蓝，是一种接近晴朗蓝天的浅蓝色，透着一股明亮、清新、舒适的氛围感。
不光只有领带颜色变了。
他们的胸前也都别着一枚胸针。
是宣兰一临时找人定制的，他们Peace&Love战队的限定款。
胸针的徽章底色也是晴蓝色，主图案是棉花糖的Q版图，猫猫怀里抱着一颗红色的爱心，爱心前面一圈粉蓝色丝带，丝带上印着他们战队的全名。
太临时了，没法做得太精细太完善。
宣兰一说先戴这个，等到她有时间了再去设计定制更多的小周边。
于是，七个人统一都换了领带领结，戴上了一模一样的胸针。
欧彻也有。
他今天同样还是一身黑衬衫黑裤子，那条淡蓝色领带和胸针尤为显眼。
刚才他被乔渡野拦住，就是因为这个领带和胸针被嘲笑了一番。
不过华泽舟倒是一脸羡慕，甚至还表示回头他也要让TC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送点周边过来。
哼，谁没有！
第33章 Chapter33“为什么？我不……
PL战队的着装实在抢眼。
只是一点点小
小的变动,就显得与其他战队的人格外的不同。
主持人阿諾站在台上向下看，觉得尤其明显。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只靠着装也不尽然,他们这一队里,某三个人的外形过分突出了。
韩娱里某句俗话说得好,把好看的孩子放在中间,整个小团体就会显得好看起来。
这句话用在此时也很恰当。
这三个漂亮的人并肩往那一坐,嘉宾席的左侧就莫名显得光彩夺目、蓬荜生辉起来。
今天有四支战队出战，各打两場BO3。
分别是PL战队对阵TC战队,和ES战队对阵KG战队。
SAG战队今日轮空。
阿諾率先邀请首場出战的PL战队和TC战队前往备战间。
賽前需要热身热手,也需要制定战术和阵容。
PL战队的备战间里。
六名队员正在等着欧彻的排兵布阵。
欧彻手持一只文件夹,姿态闲适地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
比起他的放松淡定，他队里几个人就有点紧張了。
赵琨坐在欧彻对面的沙发上,雙手交握,紧張地快开始抖腿了。
陸天容站起来,在沙发后面来回踱步。
中间的长沙发上坐了四个人。
葉茴声坐在靠欧彻的这边，刚开了一句练习賽练手。
方亦揚则又打了个呵欠,整个人都歪倒在葉茴声的肩膀上了。
宣兰一悄咪咪走到他身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小蝴蝶发卡,开始给方亦揚脑袋上的粉毛夹发卡。
几只小蝴蝶安上去,那一头粉毛上显得格外热闹。
葉茴声今天头发上也做了造型。
脑袋后面也有一只大大的蝴蝶結。
高大俊在旁看得兴趣盎然,指指自己：“我可以申请也有两只小蝴蝶吗？”
宣兰一扫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我还能给你编几条小辫子呢，可漂亮了，要不要？”
高大俊全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满口答应：“要！”
直到几分钟后，周导哭笑不得地冒出来：“兰一,收了神通吧，这么花里胡哨的，一会儿上了台没法拍啊！”
“哎，好吧。”宣兰一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给两人拆小蝴蝶。
欧彻此时抬起眼：“第一局的上場阵容先定一下。”
众人赶紧停下了各自忙碌的事。
葉茴声从练习模式退出来，抬起一根手指，抵住老弟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顶起来。
欧彻垂眸看向自己的文件夹：“第一場，我们争取2-0拿下比賽。第一把，赵琨对抗，陸天容打野，叶茴声中单，宣兰一射手，方亦揚輔助。”
高大俊暂不上场。
高大俊玩王者荣耀的时间比较短，只会輔助，且擅长的英雄不多。
最重要的是，高大俊经常会玩得摸不着头脑，满地图乱窜不说，还听不太懂指令。
比如准备打团，陸天容大喊“上上上！”，高大俊同学扭头就往上路狂奔。
比如对方来抓，宣兰一说“走走走”，高大俊同学毅然决然就走向了对面的包围圈。
所以，考虑到第一把的输赢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两队后续的士气，欧彻还是决定先派出他们队目前的最强阵容。
这时候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可以准备去候场了。
欧彻慢条斯理站起身来，说：“能不能拿到一个开门紅，就看各位的了。”
说着，他主动伸手，掌心向下。
陆天容眼疾手快第一个伸手，在自己的手搭在欧彻手背上，随后其他人也一一将手叠了上去。
七只手叠在一起，象征着他们的同心协力，团結一心。
欧彻：“加油。”
众人：“加油！”
……
正式开始比賽前，还有一个环节。
就是确定紅蓝方，以及赛前两队的互相放狠话。
此时阿諾手里拿了一只硕大的足有篮球大小的正二十面体的骰子。
骰子的每一面都涂满了紅色或者是蓝色。
阿诺说：“那就有请两队教练出列，先进行一局石头剪刀布，胜者进行掷骰子确定队伍的红方或者蓝方。”
这样的雙重随机的机制拥有很高的公平性。
欧彻和华澤舟从队伍中出来，走到中间。
镜头前，两人分立两侧，阿诺站在中间。
阿诺：“请两位背对彼此。”
这又是一重保障，免得双方借着石头剪刀布钻漏洞。
欧彻和华澤舟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转过身去。
阿诺：“来，三二一，石头剪刀布——”
欧彻抬手出了个剪刀。
华澤舟出了个布。
PL战队众人欢呼一声。
开门红开门红！
欧彻给他们开了个好头！
TC战队众人酸溜溜地说：“别高兴得太早了，一会儿掷骰子也是随机的。”
阿诺将“足球”递到欧彻面前。
华澤舟在旁笑道：“不好，你们欧神在掷骰子方面一向没什么运气。十掷九输。”
相对而言，欧彻石头剪刀布方面的运气反而不错。
欧彻雙手握住骰子，在掌心转了几圈。
他垂眸思忖两秒，忽然转头看向叶茴声：“要不，你来？”
叶茴声茫然地抬眸：“啊？”
欧彻：“我记得你掷骰子运气一直挺好？”
叶茴声倒是不怯这个，她确实从小在扔骰子上有点神奇的小天分：“行啊。”
她从善如流地走出来，抬手接过欧彻手里的骰子。
正二十面体，一半红色，一半蓝色。
她转头问：“咱们要红色好还是蓝色好？”
一般来说，蓝色是正方，拥有率先BP的权利。
在KPL里也一般默认蓝方为优势方。
华泽舟在旁笑着调侃：“点菜呐？要啥有啥？”
欧彻吐出一个字：“蓝。”
叶茴声：“OK。”
骰子在她双手间旋转了几圈，随后她向上一抛。
她仰起脸看的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骰子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利落的抛物线。
掉在地上又骨碌碌转了两圈，最终是蓝色面朝上。
PL战队众人：“哇！！！”
华泽舟：“居然还真是！”
叶茴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一抬眸就看到欧彻也扭头看着她笑。
他朝她伸出手掌。
她一下就get到了他的意思，爽快在他掌心一拍。
本来是想一触即退的。
结果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他忽然回握了一下。
很快的一下。
然后他就主动松开了手。
叶茴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欧彻应该就是不小心。
她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悄悄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心。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欧彻明明表现得那么正常。
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顶多，现在多了一层教练与学员的关系。
仅此而已。
那她这么敏感干什么？
很快，叶茴声就找出了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队友们总是莫名其妙地偷偷将他们凑在一起。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偏天天都来几次。
这些人根本乐此不疲。
次数多了，所以連她自己都开始恍惚了。
他们两个究竟在其他人眼里表现得有多不自然？
不自然到，大家偏偏将他们凑做一对？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台上这一秒暗搓搓的小插曲。
阿诺说：“接下来就是互相放狠话的环节了，哪边队长先来？”
队长？
于是PL战队这边方亦揚出列。
对面则推出了他们的射手队长路逸。
又是两个帅哥面对面。
方亦扬酝酿片刻，抬起下巴气势十足地说：“你们在A栋蹭多少顿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应该懂吧？待会儿到了场上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吧？”
……气势是足了，但是说出来的狠话莫名透着一股子沙雕。
全场都被他这狠话逗笑了。
KPL赛前一般都会互放垃圾话。
要是让Echo和ZEZ这两位专业选手上，估计到时候没法播出。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主持人特地点了队长出场。
方亦扬显然生疏很多。
但路逸反应很快，直接顺着方亦扬的话放了句狠话：“是啊，蹭吃蹭喝多了，一会儿到了场上就把你们当盘菜吃了！”
这是直接放垃圾话骂他们PL战队菜了。
但是效果十分到位。
TC战队其他人顿时起哄，連PL战队的人也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两人的狠话成功挑起了两队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
赵琨朝对面做了个抬手抹脖子的动作。
对面也笑着回了个拇指朝下的动作。
谁也不让谁。
狠话放完，就可以登场比赛了。
两队需要前往不同的上场口。
趁着在后台转场的功夫，没有摄像机跟着，叶茴声悄悄拽了一下欧彻的衣袖。
欧彻回头：“怎么了？”
叶茴声凑上去一点，想了想，又示意他低下头。
她靠在他耳边小声问了刚才台上的事。
果然，跟叶茴声猜测的一样，欧彻一脸茫然：“我握你手了吗？什么时候？”
連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估计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叶茴声本意也没想怎么，只是想提醒他，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今后还是注意一下。
队员们误会了也就罢了，到时要是播出去了，被成千上万人误会……
那她就是长十张嘴也没法解释。
想想之前她弟和高姐为了澄清谣言费了多大力气。
此刻叶茴声引以为戒，觉得能避则避，能免就免。
今后他们俩还是少互动比较好。
结果欧彻并不配合。
他：“为什么？我不要。”
叶茴声：“……？”
眼看欧彻想溜，她一把揪紧他的袖子，气呼呼道：“你是不是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能不能配合！？”
他偏头看她一眼，半晌，叹了口气。
这是愿意配合了。
叶茴声满意地松开手。
下一秒就听到欧彻飞快丢下一句：“不能。”
然后转身迅速向前跑开。
叶茴声：“！！”
……
两队分别从赛场的左右两侧登场。
按照对抗、打野、中单、射手、輔助的位置落座。
每个人坐下，开始戴耳麦，戴手环，调整游戏参数。
这些都是比赛开始前的必要步骤。
完成之后，开始进入BP环节。
欧彻一手拎着资料夹，一手插兜，在队伍后面来回踱步。
比赛模式下的BP环节，跟普通玩家排位赛不太一样。
双方可以先后Ban两次，每次Ban两名英雄。
由蓝方先手开Ban。
纵观双方队员。
TC战队是标准的射核队伍。
就是说，他们的阵容必定会以射手为核心来排布。
这几天里，TC战队来蹭饭，两队之间也没少切磋。
双方对彼此擅长的英雄大致心里有数。
于是欧彻起手就Ban掉了路逸最擅长的公孙离和苍。
这两个英雄都具有很强的灵活性，位移技能多，很难抓。
紧接着轮到对方BP。
对方一上来就Ban了诸葛亮。
“锵”的一声。
就算PL战队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见状也忍不住笑了。
果然不可能将诸葛亮放出来。
叶茴声朝对面看了一眼。
见华泽舟也笑眯眯的，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华泽舟的BP思路和欧彻很像，都是精准狙击对方最强的一个点。
但华泽舟的第二个Ban位并没有再针对叶茴声。
而是禁了PL队内的野核选手陆天容最擅长的鲨鱼，澜。
陆天容本来第一把就是想拿澜的。
见状顿时哀嚎一声：“过分了过分了佗哥。”
佗哥也是华泽舟众多外號之一。
华哥，水哥，划水哥，划船哥……粉丝们叫什么的都有。
还有人叫他华佗哥，一方面是因为都姓华，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役期间专职辅助，特别擅长能治疗的辅助，只要能奶的英雄都敢掏出来打辅助。
曾几何时，他甚至还拿扁鹊打过一场正式比赛。
各种极限操作回奶，且奶量惊人。
从那之后，大家便尊称一声华佗哥，或者是佗哥。
赵琨飞快接口：“大胆！佗哥也是你能叫的！小心被华教的粉丝骂哭。”
欧彻接了一句：“没事，他很喜欢被叫佗哥。”
众人：“……真的假的？”
什么品味？？
欧彻勾唇。
抬眸看了一眼对面茫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的华泽舟。
他张口就是造谣：“嗯，他说这外號特别符合他的气质。”
众人黑人问號脸：“？”
欧彻无声笑了一下。
其实很多人大概都不知道，佗哥这个外号，最初的最初，是欧彻第一个叫的。
原因无他，华泽舟大学念的是中医专业。
这位大哥放下了成为再世华佗的崇高理想，义无反顾休学来打电竞。
彼时乔渡野还也还在SAG。
乔渡野开玩笑说：“这挺好，今后华泽舟就是咱们SAG唯一指定队医。”
欧彻：“……疯了吗？他那个技术，上岗第一天就能给队里所有人诊出喜脉。”
于是佗哥之名在SAG内部流传起来。
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
直到华泽舟的另一个绰号“划水哥”在粉丝间传开，佗哥才慢慢被替代掉。
这几天大家一起相处，不知怎么的，佗哥这个外号再次重出江湖了。
……
蓝队开始选人。
欧彻第一手就给叶茴声拿了最近用得最好的貂蟬。
她擅长貂蟬，这在其他队那不是秘密。
要不是澜的威胁性实在是高，华泽舟原打算将貂蟬也摁死在Ban位上。
随即轮到红方选人。
华泽舟一手给辅助拿了东皇太一。
这个英雄一出，现场便是一片哗然。
太克制了！
这英雄完全就是为了克制貂蝉拿出来的吧？
陆天容嘟囔：“佗哥够精的啊。”
有东皇在，相当于貂蝉废了一半了。
团战根本没法打。
TC战队的第二个英雄选了孙尚香。
是一个爆发非常强的射手英雄。
东皇搭配上孙尚香。
一个见谁咬谁，一个咬谁秒谁。
简直黄金组合。
看来华泽舟是真的认真研究过PL战队的阵容。
此时发育路的宣兰一明显有点慌了。
这种组合掏出来，她还怎么打？
本来她就打不过对面路逸，现在更打不过了。
结果欧彻依然很淡定。
“虞姬，亚连。”
他给给赵琨拿到了亚连上单，然后给宣兰一拿了一手她比较擅长的虞姬。
虞姬拥有一个免疫物理伤害的技能。
非常克制孙尚香的高爆发。
对方补了一手打野哪吒。
进入第二轮BP。
欧彻淡定Ban了对面中单擅长的两个工具人英雄，甄姬，张良。
BP是一门艺术。
里面门道很多。
需要对英雄有着非常深的理解。
比如甄姬的大招和张良的大招都非常克制貂蝉。
这两手禁掉，能够很大程度上防止貂蝉被进一步克制。
华泽舟则继续针对陆天容。
Ban了他的宫本武藏和娜可露露。
继续选英雄。
欧彻：“曜，太乙。”
曜是陆天容的招牌英雄之一。
而太乙真人的大招拥有复活队友的能力。
因此就算东皇冲上来换血，太乙真人也能救队友一命。
这英雄一选出来，对面华泽舟立刻失笑。
“失
算了，方亦扬居然连太乙都会。”
说完，华泽舟遥遥朝欧彻竖了个大拇指。
这一手Pick环节，堪称高手过招，非常的精彩。
欧彻笑了一下。
太乙真人是他特地叫方亦扬偷偷练的。
每天晚上，他都让方亦扬自己拿小号加练太乙。
防的就是这一手东皇。
方亦扬之前完全没接触过太乙真人。
号上连这个英雄都没买过。
一开始还不太乐意学。
结果被欧彻一句话说服了。
——“你姐想玩貂蝉的时候，只有你拿一手太乙能保她，懂？”
于是方亦扬就懂了。
任劳任怨开始练太乙。
此时，场上。
方亦扬用指尖蹭了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感慨道：“这究竟是什么感动中国姐弟情？太感人了！”
叶茴声摇头失笑。
其他几个人也嘎嘎爆笑。
第34章 Chapter34“人都退役了，……
隨后两边选出了完整的阵容。
蓝方的阵容分别是：
对抗亚连,打野东方曜，中单貂蟬，射手虞姬,輔助太乙真人。
红方的阵容分别是：
对抗项羽,打野哪吒,中单墨子,射手孫尚香,輔助东皇太一。
趙琨一看对面这阵容，吹了声口哨：“哇,控制拉满啊！”
墨子和东皇太一都是强控制型英雄。
它俩控住目标,孫尚香上去就能收割。
陸天容：“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针对貂蟬了。”
方亦揚：“哼,亏他们还来蹭了那么多顿饭！”
欧彻笑了笑：“朋友是朋友，比賽是比賽。”
不管私下里感情有多好,但凡只要是效力于不同的俱乐部,一上賽場,他们该怎么打还是会怎么打，不会留有余力。
这是他们身为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和共识。
欧彻：“现在你们也要拿出这样的心态来面对每一場比賽。”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就站在叶茴声身后。
他懒洋洋地站着,一手拎着资料夹,另一手闲适地搭在叶茴声的椅背上。
仿佛为了跟叶茴声之前“保持距离、减少互动”的提议对着干,他整个BP全程就站在叶茴声身后。
叶茴声简直无奈了。
身后这人,果真是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吧？
完全就不讲道理。
他们俩到时候传出绯闻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段时间，她偶尔也曾听说他在KPL的风评不太好。
一点点本来很正常的举动，常常会被粉丝们放大了审判、被泼脏水、被鸡蛋里挑骨头。
陸天容给她科普过，电竞圈的粉丝们可不会惯着自家哥哥，从来是赢了捧输了踩，必定要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现在又这么肆意妄为,就不怕到时候又被骂吗？？
不过——
她扭头抬眸看了一眼他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想必这少爷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说不定还会一脸坦然地反问她：“我都退役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行叭。
欧彻察觉到她的抬头，垂眸看向她。
这时候，他忽然一挑眉，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笑意。
还没等叶茴声分辨出那奇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欧彻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慢悠悠地嘱咐道：“好好发挥，别掉链子。”
叶茴声：“…………”
这动作实在有点突兀。
但叶茴声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动作上，而是他那句“别掉链子”。
这明显是——在挑衅她啊！
她知道自己的貂蟬确实偶尔掉链子。
比如冲进人群之后却突然按不出技能，然后原地暴|毙什么的。
但……也不必到了赛場上也特意当众强调一遍吧？
她不要面子的吗？
明明昨天节目组才帮她树立了一个中单法王的完美形象！
今天他就来这一手！
他就是故意的！
这人太坏了！！
叶茴声朝他皱了皱鼻子。
没好气地扭回头。
比赛即将开始。
对阵雙方的教练走到赛台正中，按照一贯的比赛礼节，握手致意。
然后欧彻和华泽舟两人走下台，坐在观赛席的第一排。
与两队的替补队員坐在一起。
游戏加载完毕。
雙方进入峡谷地图。
雙方打得都很谨慎。
开局两波兵線，双方都在你来我往地彼此试探，谁都没占到便宜。
直到某一刻，陸天容忽然发了个信号。
队內通讯里，他低声说：“我来抓中路了。”
叶茴声：“OK。”
貂蟬用半血的血條冲上去跟刚补完血條的墨子近身交手了几下。
然后，在血條即将下降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开始边打边退。
对面墨子果然以为她是害怕了，不依不饶地粘了上来。
不愿意眼睁睁把这个残血的貂蝉放跑。
可还没等它抓住貂蝉，一旁草丛里的曜突然冒了出来，直接切了墨子一个措手不及。
曜身子灵活地挥刀劈砍，几下就收走了墨子的大半管血条。
“FirstBlood！”
陸天容利落将一血收入囊中。
而此时，蹭到了一个助攻的貂蝉回塔下吃了血包，优哉游哉地回到線上跟曜一起吃了一波兵線。
随后两人一起赶往下路。
台下，华泽舟忍不住调侃隔壁这位：“你们打野和中单配合得不错啊。”
职业选手眼光毒辣。
对很多细节都会关注。
比如华泽舟看到，打野来中路草丛埋伏之前，貂蝉已经有意识地控制了墨子的视野。
否则墨子所站的位置，很可能会看到曜的身影。
比如貂蝉对墨子的血线把控得很好。
不多不少，刚好够曜将一套技能打完。
华泽舟笑道：“你对叶茴声算是倾囊相授了吧？这一手精准的血線把控，可不是业余玩家能掌握的。”
欧彻摘下耳麦偏头回道：“没听过名师出高徒？”
华泽舟笑出声：“哦嚯嚯，名师？严师出高徒还差不多。我可都听说了，你的斯巴达式教育，除了叶茴声，快把其他人练哭了都。”
欧彻“呵”了一声，“你有空关注我的队員，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赢吧。”
华泽舟：“现在不就正在想办法赢你吗？赢了你，顺便将你的队員救出苦海。”
华泽舟乐呵呵的：“你这几天好好培养叶茴声和陆天容，等这一轮循环赛结束，就放心把他们交给我。”
欧彻老神在在地回敬：“看来你承认我队員比你的强啊。”
华泽舟：“强和输赢是两回事。比赛不止看阵容，也看战术。”
欧彻勾唇：“战术？你以为这是KPL么？短板效应没听过？”
华泽舟：“……”
短板效应，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根木板。
这一句话，简直精准踩中华泽舟的痛处。
是啊，他有再强的战术又怎么样？
队员没法百分百施展战术，那就是废的。
場上这些学员都是业余玩家，跟职业选手没得比。
在场上别失误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华泽舟：“……人都退役了，嘴巴还这么毒。”
欧彻：“彼此彼此。”
两位教练之间的短暂交锋结束。
鸣金收兵。
两人身旁的两位替补学员这才敢悄悄呼出一口气。
这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可太吓人了！
……
PL战队开局就掌握了优势。
曜和貂蝉将中野联动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一开局就拿到了墨子的两个人头和打野哪吒的一个人头。
但双方经济并没有因此拉开。
因为TC战队的发育路很强。
准确来说，是对方的射手路逸很强。
对方是标准的四保一，养猪流战术。
其他四名队友的英雄、运营方式都是为了保着孫尚香打。
中野联动发挥优势的同时，对方射手也没闲着，一波对线清空了虞姬和太乙真人的
血条。
太乙及时放了大招，但也没能改写两人被双杀的命运。
一波对线就将优势抢了回去。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第二赛段的学员们，表现比亮相赛时候要稳健很多。
个别学员的水平也有了大幅提升。
比赛到了中期。
此时爆发了一波团战。
果然正如欧彻所说的那样。
短板效应的威力是恐怖的。
本该抱团的时候，项羽忽然转去清线。
对面少了一个人的局势下，貂蝉果断开团，直接盯上了对面的孙尚香。
东皇太一赶紧冲上来，想一口咬住貂蝉。
结果貂蝉一个闪身飘走，东皇太一一口咬住了最肉的太乙真人。
没办法，咬都咬了，红方其他三人只能集火太乙。
打掉一个是一个。
结果这时候貂蝉闪身而上，黏上了孙尚香。
法球抛出，所过之处，伤害拉满。
孙尚香一下被削掉了三分之一的血量，根本来不及输出。
太乙真人因此救回了一条命。
它甩着两只爪爪踉踉跄跄地跑走，但又没跑太远，确认队友都在它的輔助装备光环范围內。
亚连和曜此时也跟上了貂蝉。
三人一通反打，集火带走了孙尚香。
养猪流，结果猪死了。
台下，华泽舟默默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长叹了一口气：“行了，下一把。”
TC战队状况频出。
不出三分钟，PL战队一路平推，推到了水晶前。
此时TC战队众人开始陆续复活，出来守家。
蓝方此时正好有一波兵线到达。
陆天容当机立断，发号施令：“直接顶着强拆！！”
一身紫衣的貂蝉挥舞着广袖闪身上前，大招一开，身姿灵动地在大招的领域內旋转着。
虞姬和曜在旁边拆水晶，而貂蝉顶在最前挡下了试图清线的项羽。
此时复活的东皇太一一个闪现，上来就咬住了貂蝉。
隨后复活的孙尚香也翻滚而出，一套技能集火貂蝉。
太乙真人此时大招精准一放，一圈光影荡开。
貂蝉血条清空，倒下之后不到三秒，再次复活。
太乙这适时的大招帮貂蝉保住了7-0-8的完美KDA。
与此同时，红方水晶被点爆。
“Victory！”
画面定格。
PL战队五人站在水晶旁边，脚边躺着TC战队五人的尸体。
第一局，PL战队胜利。
比分1：0。
PL战队的众人起身欢呼击掌。
隨后双方队伍退场，回到备战间。
……
按照赛制规则，队内每一名队员都需要上场一次。
无论第一场是输是赢，替补队员都需要在第二场比赛登场。
于是这一把，高大俊换下了方亦揚。
队内其他位置不变。
备战间内，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陆天容甚至壮起了胆子问欧彻对自己表现评价如何。
曜曾经也是Echo擅长的招牌英雄之一。
欧彻十分痛快满足了陆天容的期待：“总体不错，节奏抓得非常好。”
陆天容听得忍不住龇个大牙乐。
趙琨抬头指指自己：“那我呢那我呢？”
欧彻：“也挺好，将项羽压制得根本吃不到经济。”
对方项羽前期打得相当憋屈。
要不是趙琨卡兵线压经济，估计后期项羽也不会执着于单独带线刷经济。
因果环环相扣。
可见赛场上任何一处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宣蘭一举手：“那声声呢？那声声呢！”
这显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叶茴声无奈地叹气。
随即就看见欧彻偏过头，两人对上视线。
欧彻：“声声啊——”
他故意学着宣蘭一的叫法，然后拉长了音调。
叶茴声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深吸了一口气。
欧彻笑笑：“很完美。”
众人一顿。
随即赵琨起哄出声：“完美！！第一次从欧教口中听到完美俩字！！！”
陆天容：“卧槽！完美！！！”
叶茴声的眉毛抖了抖。
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抖了抖。
欧彻随即雨露均沾地将每个人挨个表揚了一遍：“方亦揚和宣蘭一表现也不错，太乙的几次大招都放得很及时。虞姬也很好的做到了抗压，没有让孙尚香拉出太大的差距。大家都不错，下一把继续保持。”
备战的时间很短，前后只有十五分钟。
等到工作人员将设备调试完毕，两队就重新上场了。
这一次，PL战队成了红方。
比赛采用的是败方选边规则。
上一局的败方TC战队选了蓝方，因此PL战队自动变成了红方。
BP环节进行得很快。
华泽舟再次针对诸葛亮和澜。
欧彻依然针对对面射手。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之后，双方阵容定格。
蓝方TC战队：
对抗刘邦，打野夏侯惇，中单甄姬，射手伽罗，輔助牛魔。
红方PL战队：
对抗花木蘭，打野宫本武藏，中单上官婉儿，射手狄仁杰，辅助明世隐。
这一把打得比上一把稍微艰难一点。
主要是伽罗是这个游戏版本下比较强势的大射。
在牛魔的辅助下，TC战队的发育路明显比PL战队这边强了很多。
宣兰一和高大俊的下路不出所料被路逸一路打穿。
中途就算叶茴声和陆天容多次去帮忙，也没能挽回颓势。
一局结束，比分被TC战队扳回一局。
1:1。
这大概就是电子竞技的魅力了。
不打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利会花落谁家。
回到备战间，大家都不说话。
气氛低沉沉的。
只有欧彻依然淡定：“这就灰心了么？还有一把怎么办？不打了？”
陆天容默默摇头：“不行，要打的。”
赵琨活跃气氛：“我们讲究礼尚往来而已，第二赛段的第一场就零封对手多不好意思？让他们一把，给点面子。”
方亦扬附和：“就是！”
欧彻笑笑。
他手中灵活转着笔，问：“现在问题来了，下一把准备谁上？”
高大俊赶紧说：“让扬扬上吧！”
刚才一轮换，他们就输了。
此刻高大俊满心自责，觉得输了最大的原因在自己身上，是他玩得太菜了。
宣兰一安慰说：“不怪你啦，辅助不用背锅，是我的问题。”
她低下头，表情也是难掩自责。
她心里很清楚，刚才那一把要不是发育路被打崩，他们不至于输那么快。
可没办法啊，对面那个路逸打得很凶。
每次一对线，她总是被盯着打。
还没等她碰到对面，自己先被打掉半管血了。
越打越丧气。
根本没法打。
想着想着，宣兰一就感觉自己眼眶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她吸吸鼻子，不愿意让镜头拍到自己眼眶红红的样子，腾地起身往外走。
剩下几个男生不由得坐立难安地看看彼此。
陆天容小声问赵琨：“这咋办？要去哄哄吗？”
赵琨两手一摊，也是毫无头绪。
他要知道咋哄女孩子，能当二十几年单身狗么？
方亦扬看了一圈，这么多人里大约只有他自己跟宣兰一是最熟的。
他站起来走到门外。
看到宣兰一正靠在门外的墙边平复心情。
方亦扬从门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宣姐，你还好吧？”
宣兰一没答，还在调整呼吸。
方亦扬小声说：“要不下一把你好好休息吧，实在不行，我可以打射手的。”
……虽然，大概率会被路逸虐得更惨就是了。
宣兰一抹了把脸，转过身时，表情已经比之前要坚定冷静很多了。
她说：“不用，我可以上。”
她才不是那种输了就逃跑的性格呢！
打就打，谁怕谁！
大不了今后她做的小蛋糕不投喂路逸就是了！哼！
两人回到备战间内，欧彻抬眸看了宣兰一一眼。
看到她已经恢复了，随即收回目光。
欧彻：“我说一下，下一局的阵容。”
众人抬起头。
欧彻：“赵琨陆天容不变，其他三个人的位置调整一下。”
叶茴声看向欧彻。
她手中握着的手机还停留
在游戏界面，刚才几分钟里，她快速浏览了一下自己玩过的几个射手英雄——
这几周她完全没有练过射手。
如果非要换位置的话，她倒觉得，不如让她去打辅助。
法师辅助。
只是这么一来，意味着他们的阵容会缺少前排。
赵琨是战边，不太能抗伤害。
欧彻：“宣兰一去打中单，我记得你的武则天还不错？”
宣兰一愣了下，点点头。
是的，她玩王者荣耀一开始就是玩中单的，武则天尤其拿手。
这次来《电竞学院》她也想好了自己可以打中单射手两个位置。
队里叶茴声的中单比她要强很多，所以宣兰一也没有想过再去竞争中单。
她弱弱地问：“我中单玩得不如声声好，这真的没事吗？”
欧彻垂眸看自己的资料夹：“比赛时可以根据双方阵容进行适当调整。”
欧彻：“方亦扬打射手，叶茴声辅助，OK？”
方亦扬愣住：“我？”
欧彻抬眸：“嗯，我记得你会李元芳？”
方亦扬：“……会。”
叶茴声松了一口气。
欧彻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来提醒上场。
大家起身往外走。
叶茴声跟欧彻并肩出去，问道：“那我玩什么？”
欧彻：“你想玩什么？”
叶茴声：“我玩什么都行？”
欧彻笑笑：“行啊。”
叶茴声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仿佛她敢乱选，他也真会同意。
她：“要是玩砸了怎么办？”
欧彻抬手又揉了揉她头顶：“没事，随便玩。砸了我帮你兜着。”
第35章 Chapter35“咱们来玩点小……
这句话……就不是很有诚意了。
兜什么兜？
难不成到时候播出时,輸了被骂，他能替她扛着嗎？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但这一次，叶茴声总算从中咂摸出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她很了解欧彻。
或者说,是她很了解以前那个欧彻。
欧大少爷有脾气,难伺候,还有点洁癖。
除非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主动去碰任何人。
以前她救火腿肠的时候,大少爷就花了不少时间做心理建设。
后来棉花糖生出来，他一开始也是一脸嫌弃：“这长得跟小老鼠一样,我才不要摸。”
还是叶茴声做了许久的努力,才让大少爷接受自己的手去碰小猫咪。
所以……
现在是什么让大少爷心甘情愿一而再再而三地撸她脑袋？
把她当棉花糖了嗎？
所以才这么宠着？
说能替她兜着？
后脑勺上似乎还有几分欧彻掌心残留的温暖和触感。
叶茴声摸了摸,试图通过这个动作，抚平自己内心突然冒出来的一点点酥麻感。
然后,她悄悄提醒自己,别多想。
欧彻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人长得帅，外冷内热,对纳入自己保护圈的人都很照顾。
他对她……
或许是老同学情谊下生出的一点点来自棉花糖的移情作用。
是他习惯性的温柔。
她悄悄地停下脚步,拉开自己与欧彻的距离。
她看着他在工作人员示意下快步往前走的背影,她忍不住对自己说：
叶茴声,不要自作多情。
年少时情窦初开,喜欢上他这么个与众不同的男生再正常不过。
但是，一厢情愿就没意思了。
这么想完，她忽然抬手，拦下了走到她身边的VJ。
她偏头，朝着扛摄影机的VJ老师笑道：“老师，能不能商量一下,剛才拍到的画面别播出去？”
VJ老师假装不解：“什么？后台光线太黑了，我什么都没拍到啊。”
叶茴声静静地看着他，眨巴眼。
VJ目光游移，试图拒绝。
可被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盯着，VJ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半晌，他败下阵来：“……好吧，我知道了。”
叶茴声这才满意地道了声谢，转过身往前走。
没走两步，就见欧彻站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正雙手插兜在等她。
欧彻回眸看她：“怎么了？”
叶茴声：“没……”
欧彻：“走吧？”
叶茴声：“噢。”
欧彻抬眸扫了一眼她身后的VJ，随即转身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队回到台上。
败方选边，这次PL戰队选择了蓝方。
雙方BP跟前两轮很相似。
TC戰队依旧针对叶茴声和陆天容，PL戰队依旧针对路逸。
你来我往之后，双方前三楼分别选出了：
PL戰队：武则天、孙悟空、夏洛特。
TC战队妲己、猪八戒、曹操。
到了第二轮Ban英雄。
華澤舟看了下双方阵容，双方的发育路都还没出。
華澤舟笑了一下：“将射手放在最后拿？你们宣蘭一有这么深的英雄池嗎？”
这时候，欧彻Ban掉了路逸的敖隐和百里守约。
華澤舟想了一下：“那留给宣蘭一的英雄可不多了。”
说完，反手就Ban了她会用的黄忠和鲁班七号。
在華澤舟的印象中，宣蘭一只剩下一个后羿还算熟练了。
Pick权来到了紅方。
华泽舟直接以选代Ban：“拿后羿。一会儿輔助再拿个蔡文姬就行。”
路逸笑了一下：“华教太凶残了，真的一个英雄也不留给对面吗？”
华泽舟：“欢迎来到KPL的世界。”
话音剛落，就见对面先后选出了李元芳，和甄姬。
路逸眼睛差点瞪凸出来。
“李元芳？甄姬！？？？”
李元芳也就罢了，就当做宣蘭一也藏了一手。
但，甄姬？
甄姬？？？
这英雄也能拿来当輔助吗？？？
华泽舟一脸愕然地抬起头，就见对面欧彻挑眉看过来。
他倒没有对甄姬打輔助这事有多惊讶。
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一手甄姬，有点像是欧彻的手笔？
不过华泽舟这一点还真是猜错了。
刚才选人环节，欧彻垂眸问叶茴声：“你想拿什么辅助？”
叶茴声：“对面是后羿，没位移的大射。我觉得我可以拿一手甄姬。”
甄姬的三个技能都可以封住后羿的走位。
发育路对线，后羿肯定会很难受。
这算是很少见的一手操作了。
但思路没错。
甄姬的优勢很明顯，缺陷也很明顯。
但，如果拿甄姬的人是叶茴声，她的操作完全可以弥补这一部分的缺陷。
欧彻思索一秒，点头：“可以，拿。”
甄姬选出来，轮到对面最后一楼选人。
对面明显迟疑了很久。
对面辅助本来预选了蔡文姬。
可甄姬一出，蔡文姬就不太合适了。
蔡文姬奶人需要跟后羿站在一起。
那不就成了甄姬二技能弹弹弹的活靶子了吗？
可临时换人，他们队辅助的英雄池里能供选择的英雄并不多。
华泽舟只能匆忙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勉強选出一个：“选瑶妹吧。”
瑶妹的大招能够附身。
勉強能够应对甄姬的二技能。
刚选完，两边开始进行最后一次调整。
叶茴声将自己选到的武则天交换给了宣兰一，宣兰一将自己拿的李元芳交换给了方亦扬，方亦扬又将自己拿的甄姬给了叶茴声。
交换完毕，全场哗然。
台底下，关注着这场BP的学员们也是惊讶：“叶茴声去打辅助了？”
“方亦扬还会李元芳？”
“卧槽他们这一手换位置够出人意料的啊！”
进入游戏。
叶茴声买了辅助宝石，跟着李元芳一起奔赴发育路。
第一波兵线交锋，路逸明显谨慎很多。
瑶妹也完全不敢靠后羿太近，生怕被甄姬弹到。
但叶茴声实在太会抓时机了。
一
技能总是能精准地放在后羿的脚下。
饶是路逸已经在尽力躲避了，还是每每都被叶茴声预判到走位。
甄姬的一技能将人弹起，二技能跟上，同时大招一甩。
后羿要是没有闪现，根本逃不出甄姬大招的范围。
而李元芳适时跟上輸出，一技能标记后羿，连续几层标记叠加上去。
等到后羿和瑶两人狼狈逃出甄姬大招，直接被李元芳炸掉了最后一丝血。
“FirstBlood！”
“DoubleKill！”
李元芳拿下双杀。
甄姬顺利帮发育路拿下了优勢。
这么一来，等于同时帮队里其他三人分担了压力。
陆天容不需要来发育路支援，就可以分出精力照顾其他两路，帮赵琨和宣兰一建立优势。
宣兰一的武则天大招拥有很强的远程支援能力。
每次对面猪八戒试图来帮发育路抓人，武则天就会适时放一个大招。
生杀予夺——大招一开，五道天雷轰然砸下。
砸晕了顶在最前的猪八戒，也砸晕了后面输出的后羿。
甄姬趁势一套连招，收走后羿瑶妹人头的同时，也封住了猪八戒撤退的后路。
“Doublekill！”
“Killingspree！”
姐弟俩通力合作，收走了三个人头。
宣兰一也顺利蹭到三个助攻。
此时PL战队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路逸的后羿被甄姬克制得死死的，根本发育不起来。
拖到中期，蓝方已经顺利推上了高地。
紅方只能勉力守家。
蓝方根本不给他们清兵的机会。
甄姬的大招、李元芳的大招、武则天的大招连续地轰下去。
“TripleKill！”
武则天一举抢下三杀。
天雷砸下的瞬间，只见红方几人的血条瞬间被清空。
台下学员们看得嗷嗷叫：“卧槽！这武则天发育得太好了，打人好疼啊！”
“救命，好凶残！！”
“宣姐牛笔！！”
“Victory！”
PL战队顺利拿下第三局的胜利！
“Yes！！！”
胜利两字一出，方亦扬迫不及待摘下耳机，起身冲过去与叶茴声拥抱。
“姐！！赢啦！！！”
赵琨和陆天容互相拍拍肩膀，然后转身去跟宣兰一笑着击掌。
这一把赢得酣畅淋漓。
甄姬和武则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赛后看双方数据，果然，武则天打出了31%的伤害，甄姬打出了29%的伤害。
两个人占了全队输出的60%，表现亮眼。
PL战队果然拿下了首场胜利。
……
赛后采访进行得很快。
为了庆祝PL战队赢得开门红，节目组特地出资奖励了一顿火鍋大餐。
火鍋才准备到一半，临近饭点，TC战队居然又厚着脸皮整整齐齐地上门蹭饭了。
华泽舟：“输了比赛更得吃好啊！咱们将胜利拱手送到PL战队手里，作为大功臣，难道不应该吃这一顿庆功宴吗？”
众人被他的强盗逻辑无语到了。
欧彻之前说得对。
比赛是比赛，朋友是朋友。
下了赛场，他们该怎么相处还是会怎么相处。
宣兰一哼哼唧唧地朝路逸翻了个白眼：“你走开，我现在看见你就想捶你。”
路逸哭笑不得：“宣姐，你最后一把拿我多少人头啊？我至少三次死在你手上好吗？”
这么一说，倒是让宣兰一心里舒服不少。
“好吧，看在三个人头的份上，让你坐这儿吧。”
路逸松了口气：“谢宣姐隆恩！”
大家热热闹闹地挤着坐了一圈。
食材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中间两只鍋子里正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一鍋是菌汤锅，一锅是牛油辣锅。
大家录了一整天，今天不光录了他们两队，还有乔渡野和桓凯那两队的比赛。
一大早出发，回来已经晚上了。
所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锅底一开，大家也顾不上客气，纷纷开动。
叶茴声夾了几筷子面前菌汤锅的菜，目光不住地往辣锅那边瞄。
她从小爱吃辣，刚才一个错眼没注意，早知道就往那边坐了。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直到身边人从辣锅里夾了一筷子肥牛和响铃卷，放进她面前的碗里。
欧彻夹完，面不改色继续吃自己的。
等到叶茴声低头一口一口吃完自己碗里的，一抬头，欧彻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肚和虾滑。
专挑她爱吃的。
叶茴声终于忍不住转头瞄了一眼欧彻。
欧彻挑眉，小声问：“怎么了？不爱吃了？”
叶茴声：“……那倒没有。谢谢。”
她只是觉得……他夹菜的动作有点过分自然了。
而且，他为什么对她的口味依然这么熟悉？
这算什么？
她偏头想了想。
算他……记性好？
算他关心照顾朋友不行吗？
好吧，一个不注意，差点又想多了。
她放平心态，非常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作为朋友的关心。
她大喇喇地开始指挥起他来：“劳驾，我还要吃鸭血和香菇。”
欧彻：“行。”
餐桌上热气腾腾。
大家吃了个八分饱，终于有余裕开始唠嗑闲聊。
这个时候，导演组的人忽然冒出来。
给他们递了一张新的任务卡。
周导站在摄像机后面，说：“趁着人多，咱们来玩点小游戏吧？”
“就当是增加点节目素材了。”
大家此时心情都挺不错的，闻言也都乐意配合。
“好啊好啊，玩什么？”
周导提议说：“要不玩掰手指的游戏吧。”
叶茴声一听，瞪大眼。
掰手指！
这是什么恐怖的游戏！
不行不行——
周导解释说：“就是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这在国内很多综艺上非常常见。
具体的游戏规则是：每人最初有10个手指，大家轮流说一件自己有的而别人没有做过的事，如果对方有你没有，就要掰下一根手指，谁先用完10根手指谁就输。
此时气氛正热，大家纷纷举手赞成。
“好好好，就玩这个，来来来。”
第36章 Chapter36进阶版我有你没……
赵琨最爱热闹,连忙站起来挥手示意自己第一个说。
他酝酿了两秒，飞快说了个：“我母胎单身，没談过恋爱！”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
大家“哇”了一声。
赵琨原以为这是挺小眾的一件事,但没想到居然撞枪口上了。
这一桌上,好几个人都是爱豆出身,而且都是年纪轻轻就出道的。
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反倒是TC战队里那俩四十岁以上的大龄学员彼此看了一眼,默默掰下一根手指。
他们俩虽然还没结婚……但四十多还母胎单身确实不可能。
華澤舟也默默掰下一根。
華澤舟耸肩：“没办法,我刚结婚。”
华泽舟有个爱情长跑很多年的对象。
高中就談了，一直到不久之前刚领了证。
高大俊也掰了一个：“我也谈过哈哈。”
赵琨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看似杀伤力十足,实则没几人伤亡。
大家看了一圈,发现叶茴声和欧彻也没掰，依然伸着五根手指。
有人调侃：“不可能吧？你们俩居然也是母胎单身？就没人追嗎？”
欧彻挑眉：“有人追就得谈嗎？”
对方觉得也对：“那倒是,条件好的当然要求也高。”
这时候
,华泽舟“咦”了一声,脱口而出：“不可能吧？我記得你之前说高中喜歡过——”
话说到一半，华泽舟骤然察觉場合不对,飞快闭上了嘴。
糟糕,对着欧彻口无遮拦惯了,忘記现在周围那么多镜头盯着。
哎,都怪这餐桌上气氛太好,他差点以为是一帮老队友私下里唠嗑吹牛。
周围人立刻发出一片哄声：“喔——真的假的！”
“喜歡过没谈过？？干嘛？搞暗恋啊？？”
“彻哥！可以啊！！也算是让你赶上时髦了！”
有欧彻顶在前面，倒是让人忘了顺带一起拷问叶茴声了。
她默默缩在他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边忍不住偷看欧彻的侧臉。
高中的时候喜欢过？
暗恋过？
誰啊？
回想当年，欧彻那人很少跟女孩子走得近。
要说关系最近的女生，不就只有她嗎？
不过不可能是她。
他当时对她的态度，完全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异常。
叶茴声从小被人追到大的，对男生献殷勤和主动再熟悉不过。
她转念一想,隨即想通了些。
她转学的时间太短了。
高中有三年那么长的时间，或许在她遇上他之前，或是她离开之后，他碰上过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叶茴声莫名不太愿意去深想。
欧彻喜欢誰是他自己的事，跟她着实没什么关系。
此时轮到下一个人发言。
大约是赵琨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人也壮着胆子往歪路上策马狂奔。
说话的是TC战队的一位学员。
他抬起手说：“我初吻发生在十八岁之前！”
这么限制级的话题嘛！！
现場气氛又炸了。
眾人开始起哄。
周导在旁摇摇头：不能播啊，根本不能播！
于是大家又开始掰指头了。
先前那批母胎单身的同志纷纷掰了一根手指。
然后，眾人就看到欧彻依然淡定地伸着一只手，五根手指都在。
有人大声：“诶？这不对吧！！欧神！你不是说你母胎单身吗？怎么就又有初吻了？？”
“就是啊！这不科学吧！”
“看不出来啊，你浓眉大眼的也玩这么花！”
欧彻笑笑，不答。
这游戏只说让掰手指，可没说掰了手指还得当众坦白交代。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别处。
欧彻偏头看了一眼叶茴声，发现她伸出的左手拇指掰了下来。
他用手肘悄悄拱了她一下。
叶茴声正在吃东西，顺势扭头：“怎么了？”
欧彻瞥了她的左手一眼：“这不太对吧？”
叶茴声滿臉莫名：“哪里不对？”
她本来就没初吻过啊。
十八岁之前更是没有。
按照游戏规则，她掰一根手指没毛病啊？
欧彻看看她清澈的双眼里写滿了茫然和费解。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完全不記得了。
叶茴声努力不去看他掰下的那根拇指。
内心有点气哼哼的。
她都还没问他呢，他怎么好意思来质疑她？
管这么宽！
叶茴声扭回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隨后就感觉到欧彻微微朝她俯身过来，凑到她耳边，慢慢地说：“那年除夕，外滩。你忘了？”
叶茴声听着，愕然睁大眼。
耳边这一句像是某个开关，骤然将記忆深处某段回忆拉了出来。
除夕，外滩，看烟花。
她当年跟他一起看过好几次烟花。
其中一次就是两人大晚上发疯跑去外滩跨年。
过年期间的上海很冷清。
但那天晚上的外滩相当热闹，人挤人的。
当时两人怕走散，欧彻就牵着她走。
从人群里钻来挤去地走了半天，终于让他们占到一个观赏烟花的好位置。
当时江边风大，欧彻就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借着高大的身形帮她挡风。
叶茴声至今都还能记得当时他怀里暖烘烘的温度。
那晚上的烟花据说是上海近几年来最美最盛大的一场烟花。
但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些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当时的自己滿眼惊喜，忍不住一边看一边抬手拍照，拍完照还不忘跟身后的人分享。
叭叭地跟他点评自己抓拍的水平。
周围满是风声、烟花炸响声、人群欢呼声。
吵闹得很。
于是他只能尽力低下头。
她只能抬头往他耳边凑。
直到某一刻，她又拍了一张，低头欣赏了两眼，十分满意。
正打算再跟欧彻炫耀两句，一抬头，不期然地撞在了欧彻的臉上。
准确来说，是撞他嘴角上了。
很轻很快的一碰。
随即两人飞快分开。
快到叶茴声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是亲他嘴角上了。
后来回去之后她回忆复盘，当时欧彻的反应也是一臉平常。
于是她便以为这只是个很小很小的意外，完全不值一提，很快就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
没想到欧彻居然还记得。
记了这么多年不说，竟然还在这个时候言之凿凿地说是初吻。
叶茴声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语。
可又突然有点时过境迁后又被人戳穿的不好意思。
欧彻静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又想起来了？”
叶茴声：“……想起来了。”
欧彻：“是初吻，没得抵赖吧？”
叶茴声：“………………”
她满脸无语地将掰下的拇指抬起来。
还抵赖呢，好像显得她占了他便宜还不承认。
她是那种人吗？
叶茴声深吸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替当年的自己解释两句，然后就见欧彻笑眯眯地也动了动自己的拇指，掰下去，说：“那也是我的初吻。”
仿佛还满脸骄傲的样子。
叶茴声：“……？”
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是。
可以是那种占了便宜扭头不承认的那种人。
掰手指的游戏进行了几个人，这时候，周导又冒出来了。
周导提议道：“每个人十根手指进展有点慢了，这样吧，咱们来个进阶版的，加快节奏。”
众人都在兴头上，自然附议。
周导：“进阶版是这样哈，首先，需要大家两两組队，然后呢，队内两人共用五根手指。每队说出一个我有你没有的时候，要保证队里两个人都有，这样才能得分。如果队里另一个人没有，就等于是默认输了一把，也要掰一根手指。”
进阶版的规则也不难。
周导特意提醒：“这一版肯定是要放进正片里的，大家都注意点啊，别老被剪了。”
这是专门提醒赵坤这几个口无遮拦的男生呢。
大家笑笑，开始組队。
方亦扬当然下意识扭头想找他姐。
结果还没扭头，就被宣蘭一一把抓住手臂：“弟弟，来，咱们一組。”
方亦扬满脸茫然：“啊？”
宣姐不是一般都拉着高大俊吗？
但也来不及多想了，他刚想说不阔以他要跟着他姐，扭过头，就见隔壁欧彻对叶茴声说：“我们俩一组？”
叶茴声完全没关注到隔壁望眼欲穿的弟弟，爽快点头：“行吧。”
方亦扬：“……”
完蛋，他姐也成撒手没了。
宣蘭一得逞一笑。
谁都不能阻止她磕CP！！
在座两队十四个人，两两成组，刚好七个组。
大家组队都比较随意，基本就是拉上隔壁的人直接组队。
高大俊跟陆天容凑了一对，赵琨就跟隔壁队路逸凑了一对。
赵琨显然跟路逸不太熟。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一时间都没想出什么特别的共同点。
良久，直到大家都开始催促了，赵琨只好磕磕巴巴吐出一句：“……我们有你们没有的……我们俩都是男的！”
气得宣蘭一和隔壁队的女生同时站起来，拎起一个气球锤暴揍赵琨：“你能不能说点合理的！！”
赵琨只能抱头挨锤。
这轮作废，发言权逆时针转到下一个。
陆天容和高大俊。
拜过去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所赐，陆天容和高大俊显然熟悉很多。
陆天容略一沉思，随即说：“我会做奥姆蕾飯。”
奥姆蕾是泰语的音译，实际上就是煎蛋饼盖飯。
蛋液里加入洋葱火腿葱花番茄九层
塔等食材，煎成一个完整的蛋饼，盖在飯上。
过去一段时间他们PL战队的没少吃。
队员们也经常帮忙打下手。
TC战队的人虽然常来蹭饭，但并不知道这个饭的名字叫奥姆蕾饭。
每次来抢食儿干饭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问名字？
陆天容这话一出，TC战队的众人都傻眼了：“什么什么？什么饭？”
有人嗷了一嗓子：“你们还藏私！还偷偷开小灶！”
众人哭笑不得。
宣蘭一赶紧拉着方亦扬举手：“我们会！我们也会！”
欧彻顺势表示自己也会。
叶茴声轻咳两声，她至少帮忙打过鸡蛋，也算会了！
PL战队的众人都会。
唯独赵坤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掰了一根手指的路逸。
路逸满脸内疚：“抱歉了兄弟，我真不会做饭。”
赵琨哀怨：“………………现在换队友还来得及吗？？”
……
下一个轮到宣兰一和方亦扬了。
宣兰一朝叶茴声和欧彻瞄了一眼，原打算再来问个什么，让自己近距离磕磕糖。
结果一转眼就对上了方亦扬控诉的眼神。
仿佛她做的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要把姐姐从他身边夺走。
宣兰一心虚地收回视线。
不磕就不磕嘛。
她想了个中规中矩的：“我们，上台唱过歌。”
这对其他的艺人前辈就很友好了。
他们这些当艺人的，谁没上台唱过呢？
就算五音不全，顶着后期五百层的修音和假唱也要上。
赵琨一拍手，得意道：“那我也有！相声演员说学逗唱，太平歌词也算唱嘛！”
说完一扭头，就对上路逸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没唱过……”
赵琨：“……我今天就毁你手上了是不是？”
华泽舟调侃：“谁让你今天专盯着他杀？”
赵琨无辜脸：“我一个战边，我不盯后排我盯谁啊？”
跟对面上单皇城PK到地老天荒吗？
宣兰一得意洋洋巡视一圈，发现叶茴声和欧彻都没掰：“哎？你俩咋回事？”
欧彻淡定耸肩：“表演过。”
宣兰一：“什么时候啊？我跟你讲，欧教，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说谎，不然到时候节目播出了，粉丝绝对会去考古的。”
还真别说。
不用等播出了粉丝考古，现场的导演们已经开始偷偷摸摸低头摸手机搜了。
欧彻依然淡定：“嗯，没说谎。”
这一点，叶茴声能替他作证。
她亲眼见过他上台唱歌。
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吧。
他们附中经常有那种跟大学联合举办的学生音乐节。
这种音乐节跟学校办的音乐会不太一样，自由度很高，学生们自由报名，想上就上。
欧彻上去过一次，自弹自唱了一首歌。
至于他上台表演的具体原因，她也还记得很清楚。
当时刚开完运动会，好像是因为学生间内部打赌，篮球赛的决赛，哪个班输了就来个惩罚，派人上学生音乐节上表演。
那次篮球赛开赛前，她意外受了伤，扭伤了脚。
欧彻好心背她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一来一回的，就没赶上那场篮球赛。
他们班上绝对主力缺席，不出意外地，最终篮球这一项上只拿到了第二名。
班上的男生们就起哄让他一个人去接受惩罚。
于是，两天后的学生音乐节上，他找同学借了把吉他就上台了。
当时他具体弹唱的什么歌，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首偏悲伤的情歌。
她只记得，他的歌声很好听。
嗓音干净清爽，唱的歌词温柔缱绻。
当时台下女生们尖叫不断。
现场圈了不少粉。
宣兰一：“好吧，算你过关。那声声呢？我说的是上台唱歌哦，弹钢琴可不能算数的！”
叶茴声想了下：“嗯……幼儿园的时候上台大合唱，这能算吧？”
宣兰一：“……”无法反驳。
赵琨扭头盯着路逸：“你连幼儿园大合唱都没上过！你个废|物！”
路逸：“…………”QAQ
第37章 Chapter37“你以前，是不……
隨后輪到欧彻和叶茴声。
两人只需要一个人说就行了。
叶茴声扭头看欧彻：“你说我说？”
欧彻：“你要说么？”
叶茴声：“你说吧？”
于是欧彻隨口抛出一个：“那就……我和她都是国服诸葛亮？”
这话一出,直接通杀。
现场各位别说国服了，能玩诸葛亮的都没几个。
陆天容倒是会。
但他的诸葛亮距离国标还远着呢。
更别说，只有他一个人有也没用,他搭档高大俊完全不会诸葛亮。
有人赶紧站起来故意打岔：“这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得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啊！”
“就是！玩游戏也得拿出诚意来！”
“还有没有别的？”
欧彻失笑：“还得诚意？”
叶茴声眨眨眼：“那我来说？”
欧彻偏头：“你想到了？”
叶茴声咧嘴：“我想到一个超简单的。”
欧彻点点头,示意她来。
叶茴声抬手说了一个：“我们都会弹鋼琴,而且都是专業水平。”
闻言,欧彻垂眸輕笑出声,她果然说的是这个。
叶茴声开口，也是通杀。
欧彻没给人留活口,她也没有。
眾人哀嚎一声,全军覆没。
倒是没人质疑。
她的鋼琴水平自然不用说。
这段时间以来,参与录制的这些学员们基本都已经有过了解了。
有些信息是来自于节目组发布的物料，有些信息来自于百度,还有些信息来自于某浪粉圈。
叶茴声的热度超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这大概要归功于方亦扬粉丝们的大力宣传,和高苏意以及综艺节目组的推波助澜,还有她自身某种奇特的路人缘。
短短半个月，她这些年来的金光闪闪的履历已经被传播得人尽皆知了。
叶茴声本身很优秀。
有颜值有才华,还是个又勇又护崽的完美姐姐,近乎无可挑剔。
不少路人直接垂直入坑。
然而,粉上叶茴声,跟寻常追星还不太一样。
爱豆们有舞台,歌手们有演唱会，演员们有影视剧作品。
而她一没签约经纪公司，二没营業的计划。
粉丝们两眼一抹黑，想追星都不知道怎么追，想给姐姐花钱都不知道上哪儿花。
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综艺播出。
……
眾人对叶茴声的发言没有异议。
倒是下意识都看向了欧彻。
“这么说，欧神也是专业水平？”
“对哦,我听说彻哥也是正经学音乐出身的？”
“噗！那怎么就走上电竞这条弯路了？”
华泽舟：“哎哎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电竞怎么就弯路了？咱们职业网瘾少年的门槛也是很高的好不好？”
“那叫什么？不归路？”
歪楼了。
欧彻点头：“的确算是专业水平。”
虽然这些年荒废了不少。
还是有人不信：“真的假的？”
有人现场要验明正身：“这里有没有钢琴？让他来弹一首啊！”
“只来一首多没意思？让他倆一起办个演奏会啊！我想听！”宣蘭一趁乱提议。
周导此时灵光一现，说：“可以可以，咱们接下来可以找机会办个《竞学》音乐会，我回头就跟总导演商量一下。宣宣，你带头出个节目，大家积极踊跃参加哈！”
宣蘭一：“？？？”
她就磕个糖怎么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
隨后輪到TC战队的人。
今天大约是赵琨没开好头。
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有点玩疯了。
话题不知不觉又拐回到了“恋爱话题”上。
随后说话的是TC战队的大龄男学员，他略一沉思，说：“我
当眾表白过。”
众人“嚯”了一声。
这简直是在自爆绯闻了吧？
跟它一比，什么谈没谈过，初不初吻的都成了小儿科。
在座的可都是公众人物啊，万一真被粉丝顺藤摸瓜挖出点什么来，难免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结果这位影帝同志咧嘴一笑，说：“我是说我演过这样的剧情而已。”
众人：“……”
白激动了。
他的搭档也是位演员，还是演校园剧出身的。
很巧合，他也演过这种桥段。
他赶紧举手：“我也演过哈。”
影帝同志笑道：“你们要是现实中真当众表白过，我也算你们通过。”
这谁敢应啊？
陆天容：“那我们这些不是演员的也太吃亏了。”
宣兰一：“就是啊！”
方亦扬忽然问：“对粉丝表白算嗎？”
高大俊：“这个好！”
这算是给爱豆同学们开辟出了一个新思路。
结果那名影帝同志飞快说：“那当然不能算了！要这么说，那是不是唱国歌也算对中国母亲表白了？这不行这不行。”
于是爱豆们又全军覆没了。
叶茴声也默默掰下一根手指。
抬眸见欧彻手指没动，还看着她的手叹气。
仿佛有点恨铁不成钢。
她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你连这经历也有？”
大哥，您人生经历这么丰富多彩的嗎？
结果就见欧彻微讶地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叶茴声茫然地眨眨眼：“……我应該知道什么？”
啊？
难不成她应該见证过他的告白现场？
不会吧？
她怎么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等会儿。
欧彻当年喜欢过的女孩子，該不会她也认识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欧彻眼底的震惊越来越明显，整个人也有点僵住。
明显得都快藏不住了。
叶茴声有点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忍不住小声问：“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嗎？”
欧彻沉默地看她半天。
一旁的人注意到他倆的不对劲，好奇地问道：“咋了？你们俩干啥呢？”
叶茴声偏开视线，刚要茫然地耸肩，下一秒，忽然被欧彻一把抓住了手腕。
叶茴声疑惑地低头：“嗯？”
欧彻站起来，顺势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的同时，朝所有人道：“今天时间不早了，我送她去練琴。”
叶茴声：“？？？”
叶茴声每天雷打不动必须練琴俩小时。
这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方亦扬试图挤占陪她去练琴的名额，结果被欧彻不要臉地每天晚上甩一堆训练计划。
今天好不容易赢了比赛，教练给所有人都放了半天假。
方亦扬想着，总算能轮到他陪着姐姐去了。
结果——
方亦扬刚想站起来：“姐——”
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宣兰一摁回椅子上。
宣兰一说：“没看见他们俩有话要说吗？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掺和。”
方亦扬：“？？？”
……
叶茴声默默被欧彻一路拉出了大门。
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走得有点快，握着她手腕的手也略有点紧。
这要换了是平时，她肯定要问他干嘛？
可一思及他刚才那道震惊的眼神，她忽然又有点不太敢问了。
外头夜幕已经降下来了。
夜风迎面一吹，叶茴声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用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尖。
刚才吃火锅，她脱了外套。
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四月的上海夜晚，其实比想象中要寒冷不少。
欧彻腳步倏地一顿。
他绷着臉轉身看看她，然后慢慢叹了口气，他缓和了语气，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件衣服。”
叶茴声没吭声。
目送欧彻回去之后，她垂眸看自己的腳尖，脑海中开始快速将刚才欧彻一连串奇怪的反应组合了一遍。
先是主动提及那个只能算意外的初吻，随后又说什么上台表演过。
说就说吧，还非要用一种意有所指的表情。
叶茴声就算再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想，此刻也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欧彻他，该不会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还有。
还有华泽舟当时说漏嘴的那句“高中喜欢过”——
叶茴声心底忽然冒出道声音来。
他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她吧？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之前明明记得——
叶茴声垂下眼，看着身后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
她必须承认，自己十七岁时情窦初开，对欧彻心动过。
那是很懵懂的一种怦然心动。
当时的她将其归结于青春期的荷尔蒙躁动。
很正常。
大家都这样。
所以当时向欧彻告白的女孩子很多。
她知道的就有五六个。
还偶然撞见过一次。
当时她只来得听清欧彻和那个女生的几句对话：
“……抱歉。”
“你拒绝我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叶茴声记得她，隔壁班的班花，行事作风非常张扬的一个女孩子。
“不因为谁。”
“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试试？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你们班新来那个轉学生？叶茴声？”
“跟她没关系。”
当时距离隔得挺远，叶茴声听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再往下听了。
跟她没关系。
意思就是不喜欢她。
叶茴声心想，大约就是因为那句话吧。
于是那时候的她在自己的脚尖前画下一道线，阻止了自己情不自禁继续向他靠近的脚步。
然而现在年纪渐长，阅历渐丰，再回头看，她忽然又有了新的理解。
欧彻当时说的那些话……该不会只是拒绝对方，同时保护她的一种话术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当时真的误会大了。
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响。
随即一道影子从她身后靠近，然后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是他的风衣外套。
欧彻：“走吧。”
叶茴声：“嗯。”
两个人并肩往停车场走。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再拉长。
小路上靜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
谁都没说话。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安靜时刻。
但很神奇的是，叶茴声却并不觉得尴尬。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欧彻刚才究竟在震惊些什么。
“刚才……”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一撞。
又同时停了下来。
欧彻：“你先说。”
叶茴声顿了下，抬头看他：“你刚才拉我出来，是想说什么？”
欧彻反倒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吐出一句：“……算了，不重要了。”
叶茴声下意识停下脚步。
什么叫……不重要了？
是当众表白这件事不重要吗？
还是……他年少时的喜欢不重要？
“重要啊。”她认真地看着他。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其实很纯粹。
人生里最重要的就是钢琴，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人生轨迹都很简单。
所以，她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用直白的逻辑去解构。
比如，“喜欢”这件事。
“欧彻。”她輕声说，“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
……
欧彻靜静地看着
她。
灯光和月光将她脸颊轮廓勾勒得十分柔和。
她看向他的眼睛里盛着温柔的月光和细碎的星光。
他輕轻地“嗯”了一声。
他喜欢了她很多年。
有些感情延续了太多年，太多，太重了，以至于，他只能轻轻地“嗯”这么一声。
除此之外，语言太苍白。
他无法那么轻飘飘地拿来形容、概括他的感情。
“谢谢。”叶茴声直直地看着他，盈盈笑着，“谢谢你喜欢过我。”
欧彻看着她的眼睛，想要读懂她这话的意思。
两声谢谢。
这算是拒绝？
还是……想给他的这份感情手动画上一个句号？
叶茴声却已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走出两步，发现他没跟上，还转过身催促：“不走吗？”
欧彻一怔，随即回神：“走。”
他快步走回她身边，跟她肩并肩。
沉默着，思索着。
他们还是分开太久了，以至于，他有些拿不准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走着走着，直到叶茴声忽然开口说：“其实，我以前也喜欢过你。”
欧彻又愕然地看向她。
却见叶茴声一脸平静地双手插兜往前走，没看他一眼，满脸轻松地说：“毕竟你当时那么……好，喜欢上你，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我跟其他普通女孩子一样，也会喜欢上又温柔又好看的男生。”
欧彻模糊从中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来。
他静静地问：“所以，现在不喜欢了？”
叶茴声坦然地笑起来：“当时年纪小而已，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那种青涩的感情，早就该翻篇了。
欧彻：“可我现在还是喜欢你。”
叶茴声顿住，有点不可思议地抬眼，看进他的眼底。
他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脸。
这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眼神远比她以为的更加认真。
也更加坚定。
她有点懵地恍惚了下。
现在……还喜欢她？
啊这。
但她，确确实实已经翻篇了啊。
如果扪心自问，她现在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实话实说，眼前这个欧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比老同学多了几层身份的朋友而已。
他们太久太久没联系了。
现在才重逢没多长时间，她着实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没关系。”欧彻淡淡笑着说，“不需要你回应什么。”
“就像你说的，我只是将这件重要的事告诉你，仅此而已。”
第38章 Chapter38嗯，今晚的月色……
好好的告白,被倆人弄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两人从那之后就一路相顾无言。
直到欧彻将人送到了9207.04，叶茴声进了練琴房，回过身时,她下意识扶着门停顿了一下。
欧彻习惯性等着她进门才去客厅那邊。
他站在门外,看着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知道,他的表白还是让她有了心理负担。
他犹豫着,不知該不該再说点什么,让她别在意。
可话到嘴邊，他才发现“别在意”三个字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
他不甘心她真的不在意。
于是他只能闭上嘴。
被动地等着她来为他量刑。
是直接判他死刑,还是缓刑到这个节目录制结束……
他不知道。
他垂眸柔声问：“怎么了？”
叶茴声指尖下意识蹭了蹭门板。
她犹豫再犹豫,还是慎重地说道：“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为难你,但是，咱们今后該怎么相處还是怎么相處,可以嗎？你如果实在觉得尴尬……那我也可以稍微注意一点。”
欧彻怔住,隨即忍不住失笑。
这话……明明应该是他来说才对。
她这人怎么——
能这么勇敢,又能这么温柔？
就算在这种时刻，她居然还在下意识照顾他的心情。
“我知道了。”欧彻说,“我没觉得尴尬,也没为难。你想跟我怎么相处都隨你。”
叶茴声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好,那我进去練琴了。”
欧彻：“嗯。”
门关上。
欧彻缓缓长出一口气。
他转身往沙发走去,这时候才注意到手機振动了几下。
摸出来一看，是華泽舟发来的道歉信息。
【ZEZ：对不起了兄弟。】
【ZEZ：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
【ZEZ：[以头抢地.jpg]】
【欧彻：……没事。】
【ZEZ：真没事？】
当然有事。
欧彻甩开手機，整个人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抬手抹了把脸。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仓促地跟她表明心意。
……实际上，他一直以为她知道。
知道他喜欢她。
没想到，她居然还真就完全不晓得。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当年就被拒绝了。
白难过这么多年。
白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了这么多年。
沙发上的手機又震了好几下。
没得到回应,很快又打了电话过来。
欧彻稍稍平复了点心情，抬手接起。
“怎么？”
果然是華泽舟打来的。
華泽舟原本已经做好了会被挂掉的心理准备，陡然接通，華泽舟卡了下壳，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倆，还好吧？”
欧彻脑袋向后靠，单手挡住双眼，喉咙里模糊发出一声：“嗯。”
华泽舟赶紧又道了一遍歉：“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你当年说的话，再一联想到你对叶茴声的态度，我有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之前那个情侣名的事也是，真不是开玩笑的？”
“真是叶茴声？”
欧彻没吭声，华泽舟又问道：“那你们倆……现在啥进度了？”
听欧彻这低落的反应，他们俩该不会……
闹掰了吧？
欧彻轻叹一声：“没进度。”
“什么叫没进度？”
“就是字面意思。”
华泽舟有点着急了，说：“那你表白啊！勇敢点啊！莽就是了！”
欧彻：“……莽了。”
华泽舟：“……被拒了？”
欧彻：“那倒也……不能这么说。”
就是……被翻篇了。
欧彻不禁苦笑。
华泽舟好歹是已经修成正果的过来人，前后信息一串，大概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他飞快说：“那怕什么！继续追呗！”
“感情这回事，说白了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俩都分开那么多年了，感情变淡不是再正常不过？她都肯承认对你有过好感，说明你这个人是对症的，那就再对症下药一次呗。”
欧彻喃喃重复：“下药？”
华泽舟：“……我说那么半天你就听到这俩字？”
欧彻被他的语气还有举例逗笑了。
不愧是中醫药大学出来的，这么多年了还不忘老本行。
华泽舟：“再追一次呗。再坏还能坏得过你单恋那么多年？”
说的也是。
现在人都在眼前了，没道理不再努力一把。
欧彻：“谢了，兄弟。”
……
叶茴声心不在焉了两个小时。
手指機械地在琴键上弹奏着，几乎全靠肌肉记忆的肢体本能。
滿脑子都是欧彻。
现在这个欧彻。
还有当年那个欧彻。
等到回过神来，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她准时推门出来，发现欧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外了。
他靠在墙边，正在低头刷手机。
见她出来，他一如平常地直起身：“走吧。”
叶茴声镇定自若地点点头。
下樓的时候，又遇到了琴房的店长纪叔。
叶茴声笑着朝他点点头。
纪叔笑道：“走了啊？”
叶茴声：“嗯那。”
欧彻：“差不多可以关门了，纪叔你早点休息吧。”
纪叔：“好嘞。”
纪叔就住这里附近，每天晚上关了店，溜达几步就到家了。
要是平时，基本上十点他就关门了。
有时候他们俩来得晚，关门的任务就交给欧彻来做。
今天俩孩子来得早，走得也早，还没到关门的时间。
……
两人上了车。
车子平稳往回开。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
车了。
叶茴声将车窗放下来，试图用窗外的晚风吹散车厢内沉默的气氛。
很快，车速也慢了下来。
叶茴声偏头问：“怎么了？”
欧彻搭在方向盘的食指略微抬起，指了指挡风玻璃外面：“今晚是滿月。”
叶茴声：“啊，是嗎？”
她下意识倾身往外看去。
果然，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明亮得甚至有点耀眼。
叶茴声这才模糊想起来，之前队友好像提及过，说今晚会有超级月亮。
她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深蓝色的夜幕下，城市灯火的剪影与亮如夜明珠的月亮交相辉映着。
她连拍了好几张，然后从中选出最满意的一张，发到了朋友圈去。
隨后才想起来，之前周导还有高姐都提醒过她。
趁着她最近流量很高，可以趁机在某浪上也多发发。
当然了，发的内容需要谨慎一点。
不要随意转发，也不要表达任何的观点。
只需要发点小日常就行。
于是叶茴声随手也在某浪上发了一张。
欧彻偏头看了一眼她手机：“给我也发几张呗？”
叶茴声没多想就应了：“好。”
转头直接将拍下来的几张原图全发到了他微信上。
鼓捣了一会儿，她忽然放下手机。
她拧眉揉了揉手腕。
欧彻眼角余光瞥到，问了句：“手腕怎么了？”
叶茴声：“没什么，老毛病了。”
车子忽然降速，在路边停靠下来，欧彻扭头凝重地问：“老毛病？什么老毛病？”
他的语气凝重得有点吓人。
叶茴声迟疑了下，还是照实说了：“前两年手腕受过伤，现在偶尔劳累的时候会有点疼。”
两年前，她还在英国那会儿。
某天路过公园，正好撞见一辆婴儿车从樓梯高处摔落下来。
当时她没多想就冲上去想扶住车。
没成想，婴儿车比她预想中重得多，再加上摔落下来的重力，她一下差点没拉住，最后整辆车歪歪斜斜地撞在栏杆上，刚好撞在她的手腕上。
当时手腕肿了很多天。
起初她以为只是关节挫伤，去醫院看了几次，始终没能根治。
后来这个老毛病就留了下来。
只要一长时间高负荷地练琴，手腕就容易疼。
她也尝试过很多治疗方法，可惜都没什么作用。
欧彻听她说着，凝重地伸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了按。
叶茴声抿唇垂眸，只觉得他掌心很柔软，也很温暖。
“我真没事。”她轻声说。
欧彻忽然抬眸：“这就是你这两年几乎不参加任何演奏会的原因？”
叶茴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及这个。
更没想到，他居然知道。
陆教授也知道，但他关注爱徒的表现很正常。
欧彻他……
哦对，他喜欢她来着。
叶茴声还有点懵懵的，对他喜欢了她很多年这件事没什么实感。
“嘶……”
欧彻在她手腕上按了按，不知是按到了什么经络，她下意识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欧彻抬眸看了她一眼，说：“我跟理疗師粗略学过一点，我幫你按按吧。明天我联系一下之前合作的理疗師，幫你看看手腕。”
跟钢琴家一样，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双手同样是最重要的地方。
国内绝大部分电竞俱乐部都会配备专门的理疗師。
SAG也有，不过欧彻一直有一个长期合作的针灸理疗师，很资深也很知名，不光替电竞选手看，很多职业的运动员和音乐家也是那位理疗师的常客。
叶茴声想说，自己这两年在国外找过的醫生也不知多少了，都没什么用。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她乖巧点头：“好，謝謝你。”
欧彻拇指按过她手臂和手掌上的几个穴位，连续地按下来之后，叶茴声发现手腕上的疼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欧彻松开手，示意她自己再感受一下。
“真的好多了。”叶茴声有些惊奇，莫非这就是中医推拿按摩的神奇之处吗？
她在国外找了那么多西医都没什么办法，无数检查做下来，医生们都只是费解地摇头。
甚至还有提议说，让她开刀看看神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开刀哪里是轻易能开的？
当时就吓得叶茴声再也没敢去那家医院了。
叶茴声：“謝謝你。”
欧彻忽然说：“你好像总是在说谢谢。”
叶茴声：“啊？”
欧彻：“帮你捡鞋也说谢谢，帮你夹菜也说谢谢。”
叶茴声迟疑地眨眨眼：“难道不应该吗？”
欧彻：“不是很应该。”
叶茴声：“为啥？”
欧彻：“因为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叶茴声又顿住了。
她觉得今晚自己的CPU快烧了。
思维总是跟不上他的速度。
她开始下意识地思考他每句话的言下之意。
他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吗？
因为……他们是老同学？老朋友？
还是……因为他们是曾经彼此喜欢过的关系？
欧彻重新启动了车子，手搭在方向盘上，勾唇说：“毕竟是师徒，为师顺手照顾下徒弟也是应该的。”
叶茴声：“……”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么多年不见，这个男人真的是越来越狗了。
她扭回头说：“你出去也别老嚷嚷你是我师父，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欧彻：“……”
很好，又回到了之前轻松互怼的气氛了。
叶茴声暗暗松了口气。
车子开回停车场。
两人并肩走回A栋。
回去的时候，餐厅已经全收拾完了。
TC战队的人也都已经走了。
队里五个人正在照常五排开黑。
见她们俩开门进来，众人见怪不怪地朝他们招手：“声声，来五排！”
赵琨今天有点感冒，顺势站起来说：“那我先睡了，谁替我打下对抗？”
方亦扬赶紧举手：“我来我来！”
叶茴声刚想掏手机，结果被欧彻抬手拦住了。
他对着他们说：“她今晚先不打了。你们随便拉个人吧，最好拉乔渡野他们队的人，正好趁后天比赛前，摸摸他们的底细。”
抓壮丁还不忘刺探情报。
闻言，赵琨朝欧彻竖起拇指：“还是您最精，不愧是教练。”
欧彻淡淡一哂：“客气。”
方亦扬只关心他姐：“我姐咋了？为啥不打？”
欧彻刚想开口，叶茴声立刻回答说：“我没事，就是练完琴有点累了而已。”
方亦扬不疑有他，点点头说：“那行，姐你早点休息！”
叶茴声先抱猫上了楼。
最近一段时间棉花糖都跟她睡。
就算欧彻特意在睡前将猫拎走，它也得半夜坚持不懈地挠门，直到欧彻和叶茴声给它开门为止。
欧彻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他们五排，随后也慢悠悠上楼了。
他掏出手机，将叶茴声发给他的几张月亮照片点了原图保存。
然后随手挑了两张发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能再次一起看月亮。
嗯，今晚的月色依然很美。
第39章 Chapter39“拖油瓶？”……
隔天一早,欧彻就来敲了叶茴声的房门。
今天他们PL战队没有录制任务，下一场跟乔渡野他们的队的比赛在明天。
欧彻特意跟导演组請了一天假，表示要帶叶茴声出去一趟。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节目组都能理解。
艺人们的档期都是很紧张的,基本不可能完完整整空出几个月的时间只录一档综艺。
中途肯定会請假去忙别的工作。
节目录制至今,有点名气的艺人基本都请过几次。
但欧彻和叶茴声这倆请假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这倆人,一个刚退役,一个刚回国,是最闲的两个人。
而且居然是这倆同时请假。
周导忍不住问：“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光明正大请假去约会嗎？
不太合适吧！
……虽然，这倆人每天晚上就光明正大一起出去来着。
但录制结束后出去俩小时和出去一整天,毕竟性质不太一样。
欧彻：“我帶她去找一下我的理疗师。”
周导一听,顿时紧张问：“她怎么了？”
欧彻：“暂时没事,不过我还是帶她去一趟才能放心。”
听他这么说，周导当然不会再拦。
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就放人了。
……
叶茴声站门口等着。
一抬头,就看到棉花糖在二樓欧彻房间窗前，脸贴在玻璃上往下看她。
两只小肉垫在玻璃上焦急地扒拉了好几下,似乎是想下来跟叶茴声走。
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叶茴声心都化了。
她站在一樓,仰着脑袋朝棉花糖挥手,喊话安抚：“棉花糖你在家乖乖的,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小肉垫又不甘心地扒拉两下，又站起来蹦了两下。
叶茴声被它的动作逗笑了，学着它的样子也蹦了蹦，抬起手臂朝它比了个大大的心：“小可爱，乖乖等姐姐回来！拜拜！”
刚比完，后脑勺就被人揉了两下：“我是它爸爸,你是它姐姐？这辈分又是怎么算的？”
叶茴声扭头，没好气地问：“不叫姐姐叫什么？阿姨嗎？还是姑姑？”
欧彻挑了下眉，刚要开口，立马就被叶茴声抬手拦住了。
她感覺都能猜到欧彻下一句要说什么。
这个狗男人十有八九要来一句：“那就叫媽呗。”
她的CPU经过一晚上的冷却，终于能重新正常运轉了。
昨晚还跟不太上他的节奏，今天却已经能举一反三了。
叶茴声无奈地叹了口气，覺得自己并不是很想要这方面的先知先觉。
以免他再说出什么骚话来，她赶紧打断他：“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欧彻笑笑，偏头说：“走吧？”
叶茴声：“好。”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去。
他们身后，VJ偷偷探出头，拍了一小段素材。
周导在旁哭笑不得：“之前开会老罗讲的你都忘了嗎？咱们正经电竞综艺，可不能跑偏了。”
VJ嘿嘿一笑：“下意识就拍了。你不觉得他们俩站一起的画面特别和谐嗎？”
是的，和谐。
欧彻这人其实是有点难拍的。
因为他身上自帶的气场很强，带着锋芒的那种光芒万丈。
不管跟谁同框，都能令周围人黯然失色。
之前五位教练集体亮相的时候，欧彻一出场，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就会往他身上去。
压得其他四位教练的面光都莫名其妙暗淡了。
当时他们这些现场的摄像差点以为面光灯坏了。
但欧彻和叶茴声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很不一样。
他们俩气场很和谐。
叶茴声身上有种奇妙的温和感，像是月亮，能反射阳光的那种。
阳光越是耀眼炽烈，月光也会越明亮皎洁。
就像是日月争辉。
简单来说，就是画面拍出来特别好看。
再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好磕。
VJ感慨地说：“他们俩这外形条件，不去拍偶像剧太可惜了。他们俩这CP感，绝了。”
周导扭头打趣说：“你这个爱好和审美，不去拍偶像剧也很可惜。”
说着，周导忽然灵机一动，说：“你想拍就拍吧。回头正片花絮里面要是能用上，你的奖金——你懂的。”
其实他们这些导演组的很清楚。
他们私底下都能磕成这样，到时候节目播出，观众们不知道还会磕多疯。
到时候，他们俩同框的画面，妥妥就是节目收视的爆点和流量。
……虽然有点剑走偏锋。
也有点对不起方亦扬。
……
欧彻带叶茴声去了一间私人的诊疗所。
两人一到，立刻就被请了进去。
理疗师是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姓纪。
跟欧彻很熟络的样子，上来就笑着说：“我预约都排到两个月后了，也就是你了，有本事让我硬给你挤一个空档出来。”
叶茴声：“姓纪？”
欧彻：“纪叔的女儿。”
叶茴声：“哦~”
原来是关系戶。
纪醫师笑眯眯地示意叶茴声坐到诊疗床上去，开始替她检查。
欧彻抱臂站在旁边，提醒道：“这姑娘的手可比我的金贵多了，纪姐您多费心。”
纪醫师一时想岔劈了，奇怪道：“这是你同事？也是电竞选手吗？现在女孩子也能打电竞了？”
“能是能，不过她不是。”欧彻笑笑，没多解释。
还是纪醫师自己握着叶茴声的手，沿着经脉一路往下，随后笑道：“弹钢琴的吧？”
叶茴声好奇：“您怎么知道的？”
纪醫师：“每个人的职业都会有一定的特征，你指腹有薄茧，而且十指都有，位置一摸就知道是平时弹钢琴会用到的地方。”
原来如此。
一番检查下来，纪医师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确定的答案。
问清楚叶茴声当年手上的前因后果，以及这些年尝试过的治疗方案之后，说：“那就先给你试试中医針灸吧。”
“你的手偶尔会出现麻木、无力、颤抖和活动受限的情况，可能是手部神经受损导致的气血阻滞、经络不通。从中医的角度来说，針灸可以通过針刺穴位来调整人体经络气血的运行，帮你疏通经络、改善气血瘀滞的状态。我今天先帮你试试针刺手部的合谷、劳宫、曲池、手三里等穴位，先帮你激发经气，调理一下你手部的气血。”
叶茴声听得一知半解，下意识朝欧彻看了一眼。
欧彻勾唇，不着调地开玩笑：“放心吧，纪医师一家老小都在我手上。你的手要是没治好，朕就诛她九族。”
叶茴声：“……”
纪医师回头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小心我去跟你老爹告状！”
叶茴声好奇：“姐姐，您也認识欧院长？”
纪医师说：“当然，我不少客戶都是他给介绍的。”
欧彻：“纪姐，你眼前这位是欧大院长爱徒。”
纪医师一得知叶茴声也是弹钢琴的，又是欧彻带来的人，基本也能猜到了。
她起身拍拍叶茴声的手背：“妹妹，安心治，能治好。”
不知怎么的，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忽然让叶茴声心底泛起一阵酸。
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漂泊了那么多年，几乎一切都靠自己撑着。
她心里有很多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恐惧，还有彷徨。
说出来怕人笑话她软弱，更怕人替她担心。
于是她谁都没说过。
弟弟也没有。
她垂下眼，掩去眼底快要藏不住的酸涩。
直到某一刻，不远处的那双长腿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温热的手掌再次揉揉她的头顶。
这一次摸她脑袋的动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她听到他轻声说：“别怕，我在呢。”
叶茴声吸吸鼻子，倔强地不肯抬头。
于是脑袋顺势往前一靠，顶在他胸膛上。
欧彻叹了口气：“还说你不是棉花糖它媽，那孩子跟你一个脾气，
一不高兴就爱拿头撞我。”
叶茴声气得想踢他：“我哪有这样！”
纪医师拿着针回来了，摆摆手把人赶开。
“走走走，别耽误我扎针。”
扎针的过程很快。
差不多维持了四十来分钟，纪医师就把针取了。
叶茴声轉了转两只手腕。
欧彻问：“有感觉好点吗？”
叶茴声说不上来。
好像是有松快了一点。
但关键是她也只有劳累或是用力的时候才比较明显。
纪医师说：“没那么快，需要点时间。下周再约个时间吧，先扎一个月看看。”
叶茴声感謝道：“纪姐，謝谢你。”
纪医师笑着摆摆手：“没事，我又不是不收钱。回头让欧彻把诊金和插队的加急费用付了就好。”
欧彻：“从我账上扣。”
从房间出来，叶茴声问：“一共多少？我转给你。”
欧彻：“没多少，看纪叔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真收我钱。”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问：“时间差不多，要不中午回我家一趟？”
叶茴声：“你家？”
欧彻：“嗯，老头今天应该在家。之前跟我念叨两三回了，问我什么时候带人回去。”
叶茴声失笑：“带人？你到现在还没告诉他，那人是我吗？”
欧彻：“给他个惊喜不好吗？”
惊喜不敢当。
叶茴声点点头，去就去呗，欧院长当年对她也挺好的，她顺顺利利转学到上音附中，也是他托了关系办妥的，这份情她始终都记得。
……
车子驶向欧彻家的老宅。
是在市中心老城区的一条种滿了梧桐树的街道上。
沿路都是老洋房。
车子很快拐进一条巷子里。
欧家就住在巷子的尽头。
巷子两侧也都是老房子。
叶茴声从车上下来，下意识朝二楼的某个窗户看去。
当年她跟着媽媽来这，就租住在欧家隔壁的二楼。
跟欧家就几步路的距离。
每天上下学都跟欧彻一起。
有时候她早上没起来，欧彻还会拿小石子儿砸她窗户玻璃。
后来玻璃让他砸出几道裂痕来，被欧院长教训了一通，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在楼下等着。
说起来……
她和欧彻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不过不是她家楼下。
而是巷子尽头，他家门口。
彼时她妈妈带着她来，母女俩刚安顿好不久，妈妈就带她来拜访欧院长。
叙旧到一半，欧彻刚好放学回来。
欧院长说正好，他安排了她去他儿子班上，两人正好互相照应照应。
欧院长：“对了，阿彻，你带声声到周围逛一逛，認认路。”
于是她就稀里糊涂地走出了门。
当时她站在欧家门口，看到那个少年冷着脸站在巷子里，冷漠地看她一眼，随后看向自家大门，眼中滿是嘲讽：“四姨太和拖油瓶是吧？”
说实话，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的。
但没由来的，叶茴声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少年人多敏感。
六个字，两个词，瞬间让她明白了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什么形象和身份。
她是吗？
根本不是。
来之前她妈妈认认真真跟她说过，不会再找任何对象。
因为她不希望女儿因为自己破裂的婚姻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于是，欧彻那句话，在叶茴声听来，就像是无端被泼了一身脏水。
她当时抄起书包就朝欧彻重重砸了过去。
五六斤重的书包砸在了欧彻的胸口。
她满眼恼火地喝骂道：“你丫民国剧看多了是吧？什么玩意儿！”
跟煤气罐炸了似的。
欧彻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仿佛没料到她看起来这么一文文静静的女孩子，骂起人来居然能这么凶。
不过他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
等叶茴声撸起袖子上来又捶了他两拳，他才默默开口道歉：“对不起。”
后来叶茴声才知道，当时那句话，是欧彻心理应激下的一种排斥反应。
欧院长这人，什么都好。
唯独，比较自诩多情。
感情经曆丰富，婚姻经曆更是丰富。
第一段婚姻里，妻子英年早逝，留下了欧彻这么个儿子。
后来，欧院长又结了两次婚。
每段婚姻都不长久。
每次父母结婚又离婚，对孩子都是一次伤害。
叶茴声经历过一次。
欧彻经历过三次。
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也算同病相怜。
……
叶茴声收回视线。
欧彻停好了车跟上来，见她满眼感慨的神情，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故地重游，是想起以前什么事了吗？”
叶茴声默默抬眸，慢慢说：“是啊。想起你站在这里喊我拖油瓶的事儿了。”
欧彻：“………………”
他被呛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叶茴声想起的居然是这段黑历史。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下叶茴声的表情。
“生气了？我还需要再跟你道歉一次吗？”
叶茴声偏头想了一下：“还好，仔细想想，你当时比我惨多了。看在你当初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了。”
欧彻：“……我谢谢你。”
第40章 Chapter40父呲子哮。
老房子换了指纹锁。
欧彻久不回来住,早就被老父親开除了指纹的輸入权。
幸好还能輸密码。
欧彻淡定在密码盘上输入一串数字。
“滴滴——”
密码错误。
叶茴声靠在旁邊，闻声错愕：“你输得这么坚决，我还以为你知道密码。”
欧彻淡定看她一眼,又输了一串数字。
“滴——”
这次输入正确,门锁自动打开。
欧彻笑笑：“我爸的密码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个,随便一试就知道了。”
开门一看,就见老父親拎棒球棍似的拎着拐杖站在门里。
一副随时要敲下来揍人的架势。
父子俩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惊了一下。
欧彻惊讶道：“你干嘛呢？老头？”
老父親以为家里进贼了，骂骂咧咧：“你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突然跑回来是想吓死我——”
话说到一半,就见欧彻身旁探进一颗脑袋。
叶茴声甜甜喊了一声：“欧叔叔。”
欧院长眯眼打量,随即震惊地瞪大眼,惊喜道：“声声？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进来！”
说着，他将拐杖往欧彻怀里一丢,抬手朝她招招手：“都多少年没见了,来来,来给欧叔叔看看。”
老头对親儿子，和对叶茴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欧彻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往旁邊让开半步,示意叶茴声先进。
很显然,受欢迎的走前面。
这时候,叶茴声才有点后知后覺地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就这么空手跟着欧彻来了，什么都没帶。
趁着进门换鞋的功夫，她转头状似埋怨地说：“完了，我都忘了帶拜访的禮物，你也不提醒我！”
欧彻挑眉：“要什么禮物？你人来了他就够开心了。”
叶茴声：“那不行，那是礼节。”
欧彻：“……那总不能你现在出去现买吧？”
……那也不太合适。
不过叶茴声很坦然,换好了拖鞋，进门就跟欧院长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是欧彻带她去看理疗师，顺便过来，所以才什么都没准备就上门拜访了。
欧院长听完，自然摆摆手说完全不用带礼物，还关切地问她手伤的具体情况。
老宅子跟叶茴声记忆里没什么分别。
欧院长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文质彬彬，温文俊朗。
只是额角多了几丝白头发。
欧家父子俩长得不太像。
欧院长长得端正清俊，是比较大气的淡颜长相。
欧彻似乎是更像妈妈，五官俊美，标准的浓颜。
但看得出来，欧院长年轻时必定也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欧院长拉着叶茴声去沙发上坐。
然后随手支使家里的长工：“阿彻，去，倒两杯茶来。”
欧彻：“……您老
是不是忘了，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欧院长白他一眼：“你还有脸说！”
欧彻：“……”
欧彻动动嘴皮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那不是……不想在这个家里碰上不该碰到的人么？
欧院长的女人缘一向好，五十多岁了，风采依然不减当年。
欧彻从家里搬出去那年，他爸又谈了个对象，是个四十出头的女画家。
不过前两年分了。
也不知是欧老头天生不够长情，还是没有维持一段长期关係的能力。
欧彻进了厨房，泡了两杯茶。
端出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家里的角落，并没有多出什么陌生的生活痕迹。
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两声脆响。
这个时候叶茴声已经将自己回来后遇上欧彻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了。
正要继续说，忽然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陆教授打来的。
于是她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欧院长拿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忽然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还没追上呐？”
欧彻抬了抬眼皮，故作不懂：“什么？”
可他这点装模作样，哪里骗得过老父亲的火眼金睛。
何况欧院长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对亲儿子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刚才跟叶茴声旁敲侧击地打听完，他基本已经能猜到个大概——要不是为了追人，这小子能特意跑去上那个破综艺？
老父亲老神在在地抿了口茶：“怎么样？要不要老爸幫幫你？”
欧彻兴致寥寥地撇嘴：“谢了，用不着。”
老父亲哼了一声：“你想学我还不乐意教呢！追女孩子也得看天分的！就你，要么不张嘴，一张嘴能把人噎死，追一辈子也追不上。”
欧彻“切”了声：“您能追，追到了又留不住人，有什么用？”
老父亲“砰”地放下茶杯：“你小子又想气死我！”
父子俩就没有心平气和聊天超过十句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老父亲叹了口气：“声声那孩子，这几年过得应该不容易。当年她妈妈和外公先后走了，她辦完丧事就被送出了国，一个人撑到现在。”
当年她母亲的葬礼，欧院长也去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他当天得知就匆匆订票飞去了北京。
都没来得及带上儿子一起去。
欧彻垂眸。
这事，他也知道。
后来知道的。
那时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甚至还导致了一係列的误会。
等到后来他知道了前因后果，想要去找她时，一切都太晚了。
人已经出国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追去国外找她。
只是……
叶茴声打完电话回来了。
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有点不知怎么解决。
欧彻：“怎么了？”
叶茴声犹豫了下，摇摇头说：“没什么。”
欧彻定定看她一眼，叶茴声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就是有什么事他会帮忙解决。
叶茴声想了想，还是说了。
电话是陆教授打来的。
没别的事，主要就是来提醒她。
说是之前聯係过的那位华新唱片的经理人最近估计是在网上听到了风声，得知了最近频繁上热搜的“顶流姐姐叶茴声”，就是之前陆教授推荐过，却被他以“没有名气”放了鸽子的人。
现如今叶茴声陡然出了名，那人果然又回过头来，试图重新聯系她了。
叶茴声的联系方式，陆教授自然没给。
陆教授看不上那人捧高踩低的做派，找了个理由拒了。
今天他打来这个电话告诉她一声，是为了提醒她，对方在国内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有的是辦法通过其他关系联系上她。
就算不通过他，也会有其他人。
她将来如果真的要在国内古典乐圈发展，很难完全绕开这个人。
当时陆教授想将叶茴声推荐过去，一方面也是看中这个人在圈内人脉深厚，对她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没想到这个优点此时成了一把双刃剑。
叶茴声不覺得欧彻能帮到她什么。
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她还是说了。
结果一说完，欧彻没开口，反而是欧院长开口了。
“那人啊，我认识。确实是个爱看人下菜碟的。”欧院长大手一挥，说，“没事！他要是真联系上你，你就报我名字！华新老板算我半个师弟，就看我面子上，谅那个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叶茴声有些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
都说娱乐圈是个圈，如今看来，古典乐圈又何尝不是呢？
她含笑谢过。
对方嫌弃她没名气，以为她好拿捏，殊不知她这人别的没有，就是师父多。
而且一个比一个护犊子。
欧彻：“看吧，我就说能解决。”
叶茴声乐呵呵点头。
欧院长白他一眼：“是我解决的，你少拿我献殷勤。”
叶茴声笑出了声。
听他们父子俩拌嘴还挺有意思。
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不太像普通家庭里的父慈子孝，“父呲子哮”还差不多。
如今父子俩年岁都渐长，一个平和多了，一个稳重些了。
相处时终于也不再那么针尖对麦芒。
中午，三人去附近一个主打江浙菜的私房菜馆吃了一顿。
下午欧院长还有课。
原本打算让他们俩一起跟去上音看看，但被欧彻拒绝了。
欧彻：“忙着呢，哪有功夫陪你串门。”
叶茴声倒觉得可以去。
不就是回母校探望老师么？
他之前听说她回央音，他不是还挺羡慕的嗎？
欧彻凑到她耳边说：“不一样。”
上音里一众老教授全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阿姨。
欧彻感觉自己要是去了，跟被拴着走的猴子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今天还是两只猴子。
欧彻：“他们不会问你琴练得如何，只会问你谈恋爱了嗎？结婚了嗎？生孩子了吗？”
而且……
欧彻没说的是，他们搞不好还会问她：
——跟欧彻在一起了吗？
欧彻说到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忘了当年，多少老师误会咱们俩早恋么？”
叶茴声：“……”
好的，她今天突然也不是很有时间了。
……
随后两人就回了基地。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
叶茴声刚要开车门，忽然被欧彻叫住。
“等一下。”
他抬手在风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型黑丝绒盒子。
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戒指盒子。
戒指盒子？？
叶茴声一头雾水地看看他，又看看盒子，一时间有点没敢伸手接。
欧彻随即反应过来，失笑：“干嘛？怕我跟你求婚？”
他一脸无语：“我求婚也不至于这么不挑地方吧？停车场吗？究竟是你离谱还是我离谱。”
叶茴声咳了咳：“我什么都没说呢。”
她这才坦然伸手接过盒子，掂了掂，很轻，而且摇晃一下也没什么声音。
欧彻：“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叶茴声打开盒盖。
里面奶白色的丝绒布上，嵌着一枚黑鑽耳钉，和两枚黑鑽戒指。
叶茴声一眼就看出来，这枚耳钉跟他耳朵上戴的那一
枚是一样的。
至于戒指，则是镶嵌了一圈黑鑽的那种指环。
两枚看起来差不多的尺寸。
她不解地抬眸：“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求婚，那好好的干嘛送她戒指？
不是更奇怪了吗？
欧彻垂眸看向那只盒子，说：“原来这东西我一直放在家里，趁着这次回去我特地拿来给你。这是——”
他抬眸看着她说：“是火腿腸骨灰做的钻石。”
其实细数过往，叶茴声跟棉花糖相处的时间，遠没有跟火腿腸来的久。
感情也更深。
火腿腸是流浪猫，生崽崽的时候还受了重伤，大出血，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这次他们重逢，一直没听欧彻提及火腿腸，她就猜到它估计早就不在了。
此时陡然看到欧彻拿出这个，对着两枚戒指和一只耳钉说是它，她还没什么实感。
这乌黑如墨的钻石，是火腿肠？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伸出指尖轻碰了一下那枚一克拉左右的黑钻耳钉。
触感硬硬的，有点凉。
这就是，她的火腿肠。
这一刻，她仿佛眼前又看见了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白猫，冲她撒娇地喵喵喵。
火腿肠其实比棉花糖更爱撒娇。
但流浪猫猫的戒心一向很强，比家养的猫猫要强得多。
当年为了跟它混熟，费了叶茴声不少时间和精力。
回想当年——
严格说来，她和欧彻关系发生转折，其实就是因为火腿肠。
他们俩给彼此留下了那么糟糕的第一印象。
如果换了是别人，恐怕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学校里见了面都得绕道走那种。
可偏偏，他们俩父母辈相熟，实在是分不开。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上学同路，上课同桌。
一开始，两人互相无视，谁都不理谁。
明明坐得最近，却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直到那次。
父母们同几个上音的中年老师们一起，一群人拖家带口集体出去玩。
大家在偏遠但风景秀美的乡下租了一栋别墅。
晚上大家搞露天烧烤。
就着满天繁星和秀丽山水下酒，别有风味。
几个孩子自然是不能喝酒的，也坐不住。
潦草吃饱之后，小孩子们就各自去玩了。
五六个孩子里，除了叶茴声和欧彻这俩大孩子，其他基本都是七八岁的，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俩大的就更玩不到一起了。
于是叶茴声干脆自己出去散步。
夜里山脚风大，她也没敢走远。
她在别墅附近逛了两圈，刚要回去，就听到树下草叢里传来一阵猫叫。
她循声过去一看，就发现有只白猫缩在草叢底下，很警惕地在灌木丛深处猫着。
空气里隐隐的似乎还有血腥气。
叶茴声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把它哄出来。
最后她跑回去拎了几根火腿肠过来，试图用食物的香气将猫勾出来。
好在火腿肠起了点作用。
勾是勾出来了。
但吃完就立马缩了回去。
叶茴声怕被挠，也没敢伸手去抓。
费尽心思折腾半天，依然一无所获。
一人一猫就隔着灌木丛那么对峙着。
直到某一刻，远处突然有手电筒的灯光晃过，有人一边走一边喊她名字。
“叶茴声——叶茴声！”
叶茴声一下就听出来，是欧彻。
她扭头探出个脑袋，刚好正对上欧彻扫过来的灯光。
黑乎乎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一颗白晃晃的脑袋，吓得欧彻手电筒差点掉了。
“我靠……你干嘛呢？”
他虎着脸过来，凶巴巴地说：“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老往外跑干什么？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碰上野兽你怎么办？碰上坏人你又该怎么办？等着别人明天早上发现你不见了再报警吗？到时候你人都凉了好吗？！”
他们俩自打那天之后第一次说话，她就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了，叶茴声委委屈屈地往身后灌木丛一指。
“那里好像有只受了伤的小猫，你能不能帮忙把它弄出来？”
欧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