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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101章包间不够

    白鸽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刘青青飞快的打开纸条,四张纸条上,郭守云写得满满的,对于刘青青对未来的担忧,他只字未提。

    两张讲述他在府学的日常,甚至还夹杂了一缕灰色的羽毛。

    依旧报喜不报忧,不过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份淡淡的平静。

    原来他找到了伙伴。

    通过他的描述,刘青青仿佛看见他一个人,踏着晨曦出门,穿梭在枯黄的树叶间,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迎着朝阳诵读。

    一只灰色的鸟儿悠闲的在一旁,啄着他带去的谷粒,偶尔叽一声,表示对他的感谢。

    即便鸟儿不会说话,不会回应,至少能给他一时的安宁,刘青青很感激这只叫扒灰的鸟儿。

    想到这个名字,刘青青脸上有一瞬间的古怪。

    据阿云说,他首次看见这只鸟,它正在灰尘里扒拉草籽吃,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手中的炊饼掰了些喂食,鸟儿便赖上他,郭守云也是个起名废,干脆叫做扒灰。

    他一到大树下读书,扒灰便飞出来,在他头顶的树枝上跳过来踩过去,叽叽叽叫个不停,只要得了吃的,便安静的在一旁歪着头听他读书。

    听他的描述,刘青青能猜测,扒灰是一只小巧机灵的麻雀罢。

    不过,刘青青对郭守云更放心了,想必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不会看其他乱七八糟的杂书,否则,也起不出这样的名字。

    郭守云提此次休沐回来,课业增多,带了些书,嘱咐刘青青,骑着大妞二妞,后日到县城码头接他。

    后日啊,刘青青微微皱了皱眉,她已经和赵二贵等人约好,后日去探探拦路的老虎还在不在。

    随着清水河的疏通,和平镇四通八达,各村子走上几步路,到河边坐船一个时辰便到达县城,但从县城去府城,必须换乘大船。

    清水河上整日飘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拉货的,专门载人的,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是从县城到府城的河运,刘家的货物依旧送不出去。

    说来因祸得福,姜老大夫检查了马匹,说是马匹因为吃得不干净,肚子里生虫。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和村子里几个养牲口的老把式一起,配了打虫药灌下去,外面的皮毛上用一洗净每日刷毛,吃的全换成精饲料和青草,经过这些天的护理,那些焉头榻脑瘦骨嶙峋的蒙古马,除了灌药那一日狠狠拉了肚子后,后面越养越精神,已经看不出才来清水沟村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姜老大夫复诊后,抚着胡子保证,再精心修养半个月,这些蒙古马就可以上路运货。

    裴家车马行势力强横,生意业务遍布各县,听说裴家家主,因为常平县擅自疏通清水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打听到是官府所为,也不敢明着和县衙作对,将气撒在常平县的商家头上。

    常平县的船若在府城停靠,停船费一律上涨两层。

    船家们没有办法,载人费运费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一时间各商家怨声载道,骂不绝口。

    刘青青对这些无感,因为,刘家的货,根本没船敢拉载,运费涨不涨的,和刘家没关系。

    在这个大背景下,重新走通陆路,迫在眉睫,毕竟,只有半个月便是鹿鸣宴,大量新鲜的食材,需要从清水沟村运送出去。

    水产什么的,都差不多,但清水沟村的线鸡,土猪,只要味蕾正常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味。

    之前考虑过用汪汪队运输,土猪这东西,汪汪队运输不合适,活的拉不动,宰杀好的易变质。

    鹿鸣宴是青华园首次在府城亮相,她想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刘青青通知赵二贵等人,探路时间推后一日,等郭守云回来一起去,他自小生活在丛林,胜算更高。

    天气越来越冷,大家开始准备过冬的衣服鞋袜。

    苏氏体虚,早早的做了薄款的新棉袄套在身上,暖和又轻便,村里许多人家上门,求购刘家的棉花。

    刘家当初种了13亩棉花,平均亩产量在130公斤左右,总计收获棉花1700公斤。自家做棉被铺盖垫子用掉了100公斤,还剩下1600公斤堆放在仓库里。

    外面市场价100文一公斤的棉花,刘家的棉花可以得160两银子。

    不过,刘青青热情礼貌的拒绝了上门的乡亲:“实在对不住,家里的

    棉花已经答应别人了,要不,你们去村长家看一看,或者阿喜家,他们也种了棉花!”

    苏氏不解:“那么多棉花放在屋里,占屋不说,还容易长霉!”

    刘青青呵呵一笑,不在意道:“都晒干了,哪里会长霉,留着有大用呢!”

    她掏出一叠白纸,一张一张翻给苏氏看:“阿娘,你能照着图纸,将它们做出来么,里头塞上软软的棉花,像做给阿云的棉花黑炭布偶一样。”

    苏氏扶了扶水晶眼镜,盯着她手里的胖嘟嘟的各种小动物:吃着胡萝卜的兔子,粉色的小猪,大耳朵的老鼠,黄色带着帽子的鸭子,绿色张着大嘴巴露出尖牙的妖怪:“哎,兔子咋个会站着哩,猪是黑的的,不是粉色的!”

    刘青青扶额,她应该怎么解释,她画的图纸是各种卡通布偶。

    苏氏咂摸了一会,闺女手里这些画纸把动物们,画得奇形怪状,但确实惹人喜欢,尤其是那只粉色的小猪,胖嘟嘟肥蹬蹬的,特别福气。

    苏氏捧着图纸爱不释手,立刻翻箱倒柜找出藏在箱子底下舍不得用的各种颜色鲜亮的布料,翻出自己的针线篮子,刷刷刷剪裁缝制起来。

    刘青青放轻步伐,没有打断投入的苏氏,悄悄退出,绕着村子转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村子里已经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家家户户由原来的茅草顶换成了石片顶,地面如同他家一样,铺就了石板,白墙青顶,干净清爽。

    后院猪圈里的胖猪,呼噜呼噜将耳朵盖着眼睛睡觉,线鸡们顶着五彩的羽毛上蹿下跳,捉虫淘草。

    不时有汪汪队的狗狗看到她,警惕的站起来后,又趴下继续睡觉。

    刘青青绕了一圈,心里有了底。

    她回家找到正在盘账的刘有山:“阿爹,村民们家家户户至少两头猪,我们每家收一头回来做腊肉火腿。”

    “得为青华楼明年的菜准备起来。”

    说起这个,刘有山感叹:“你三财叔们来请我们吃杀猪饭,往年哪里敢想!

    去年算是收成好的一年,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猪,全卖给猪贩子,换点银钱过年。油盐酱醋茶,针头线脑开销,全指着这点银钱。

    今年呢,家家户户准备杀一头自己吃,说明啊,他们都赚到了银子。”

    刘有山苦着脸摊手:“只是,我们却银子不凑手!”

    刘青青卖月饼的钱全部投到府城青华园,手里剩二万两,付了商户村民们的尾款后,尤其铁器铺子,花销最大。

    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千八百两银子。

    买淤泥发酵肥料,泡发种子,支付人工各种费用后,落得手里的也才一百二十两。

    买马又去掉六百两,姜老大夫治疗马匹,配置打虫药,用掉了二百两,幸好青华楼门庭若市,排队吃黄鳝血的,已经预定到了后天。

    新菜受到了极大的欢迎的,带动着纯酿销售额大增,每日能有八十两的流水,去掉人工成本,每日还能净赚40两左右。

    也就是说,刘青青手里,现在只剩下两千两银子。

    2千两银子看着多,但要做的事情也多。

    若苏氏的样品做出来没有问题,布偶需要投入一大笔钱买布料,请人流水线做工。

    还有收购土猪,制作火腿要消耗大量的食盐,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啧,还是缺钱。

    自清水河通航以来,驾船送货的事便归给了赵二贵,汪汪队们闲着没事干。

    刘青青想到阿姊的抱怨,心头一动。

    青华楼二楼包厢有限,大家因为排队,已经出了好几起口角,若让这些客人回家去吃,既解决了桌子不够的问题,又把钱赚到了手里,能快速的归拢资金。

    她有个新思路,青华楼开展外卖业务,而且不用再花钱召人,有现成的:汪汪队。

    晚间的集会上,刘青青主持了会议。

    家庭会议第一项目:通过讨论决定了对刘慧兰的处罚:取消她今年年底的分红和奖金,撤销她青华楼掌柜的职务,任命她为青华楼二掌柜,厨师长。

    改赵垚为青华楼总掌柜,因他要上值,由刘慧兰协助完成平时事务。

    换句话说,刘慧兰不再有青华楼的决定权,刘青青将青华楼的决定权一分二,两人同时签子,才能生效。

    家庭会议第二项便在刘青青提出的汪汪队外卖计划,刚才还热烈发言的众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刘鑫:“莫不是开玩笑?”

    刘有山:“狗狗们能听懂客人的要求么?”

    苏氏:“淘气的孩子最喜欢逗弄狗狗玩耍,万一狗狗反击咬伤了孩子怎么办?”

    刘慧兰心有愧疚,无条件支持刘青青:“我觉得好!”支支吾吾却说不出好的地方!

    赵垚:“我是在听故事么?”

    除了翠翠拍手欢迎:“好啊好啊!”

    其他人就一个意思,这事成不了。

    第102章 第102章外卖

    郭守云在常平县的码头下船,戚眉交了30文的船费,又涨价了,明明上次回来才25文。

    他背起书箱站在岸边张望,刘青青还未到,因在信中约好,他怕错过,便立在岸边没动,静静等候。

    这一等,他发现了点不同。

    码头上人来人往,中间还有几只眼熟的大黄狗。

    它们身上穿着统一的绿色小马褂,上面绣着青华楼的字样。

    郭守云心中一惊,汪汪队他晓得,之前阿青弄出来搬运货物的,这些狗狗们跑来码头,难道她也在码头?

    郭守云朝着狗狗招呼了一声,那只大黄狗扭过头看了看他,确定是他在叫,颠颠跑了过来。

    大黄狗跑近前,郭守云才发现了它的不同。

    它脖子上的脖环标着号码,三十二号。说明这样的狗狗至少出动了32只。

    它嘴巴上带着竹片编织的嘴笼,样子有些奇怪。

    郭守云心念一转,立马发现了嘴笼的好处,大黄狗嘴巴可以自由活动,但对行人或者路边的孩童又没有威胁。

    大黄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为何还不从它背篼里淘水牌,体贴的将背篼往他面前怼了怼。

    郭守云垂眸,伸手从背篓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一看,五颜六色画着各种各样的菜式,图画下面注着号码名称和单价。

    前面的是多人餐,后面是单人快餐。

    旁边还绑了一只竹子笔:外面是小竹棍,里头塞了黑炭,可以简单的划拉出字。

    郭守云感觉很新奇,闲着无聊,在本子上划了个五,这代表着红烧鳝鱼套饭。

    塞回本子,狗狗没动,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腰间:“汪?”

    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咋个还不掏钱。

    郭守云呵呵一笑,顺着它的目光,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十五文钱放在它的另一个褡裢里。

    铜钱的响声像是一声指令,狗狗看了他一眼,一溜烟便跑掉。

    郭守云好奇,它还会回来么?

    在他不时的眺望中,约摸等了半刻钟,狗狗撒欢的跑来,这一次,它背上鼓鼓的。

    来到他面前,狗狗一个刹车站住,将后背的褡裢凑到他面前。

    郭守云将手伸进褡裢里,摸到一个圆形微微发烫的物体,掏出来一看,布包里圆柱形的盒子,上面画了一个箭头,顺着方向些微用力一扭,便打开。

    好巧妙的设计!

    原来上面有纹路,能将盒盖和盒身,紧紧的扭在一起。

    这是个两层的食盒,上面一层分做了三格,一格放了红烧鳝鱼,里头雪白的大蒜,黄色的姜片,灰白的鳝鱼片,躲在红油油的汤汁中,散发着霸道的香气。

    另外一格摆着烫好的翠绿豌豆尖,最后一格有两样咸菜:卤豆腐酸萝卜。

    下面一格是雪白的碎米饭,颗粒均匀,冒着热气。

    郭守云凌晨起身坐船,整整四个时辰,肚子已经空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摆在面前,捡起米饭头上的小勺子便唏哩呼噜吃起来。

    在他吃的过程中,大黄狗老实的在旁边趴着,不时跳起来,很有眼色替他驱赶周围的苍蝇。

    郭守云:“……”

    服务意识还挺强。

    等他吃完,大黄狗又凑到他面前,郭守云看了看手中的食盒,按原样扭起来,装到它的褡裢里。

    大黄狗对着他欢喜的汪了一声,颠颠跑了。

    它要回去送饭盒,有奖励哦。

    又等了半刻钟,刘青青牵着大妞二妞姗姗来迟,看见他露出欢喜的笑:“阿云,你回来了!”

    “过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会,饿了吧,快上马,我们回去楼里吃了饭又回家!”

    两人合力把书箱绑在大妞的身上,郭守云扶着她爬上大妞背上,自己也蹦上二妞背上,两人慢悠悠走在路上。

    “汪汪队,不用送货了么?怎么在城里乱跑。”

    刘青青嘿嘿一笑:“清水河已经通航,二贵叔每日撑船送两趟货,足够了!”

    “汪汪队我弄来送外卖。”

    “外卖?”

    刘青青点点头:“我们青华楼的菜品味道出色,来吃的客人越来越多,楼里坐不下,我便让汪汪队们在街上到处游荡。”

    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刘青青摆手道:“放心,汪汪队都带着嘴笼,不会误伤到客人的。”

    客人们点了餐付款后,狗狗们回到楼里,楼里的服务员按照菜单将饭菜装好,再由狗狗们送到。

    做成一单的狗狗们回到楼里,可以奖励一只大骨。

    大骨头是熬高汤剩下的,丢了可惜,正好给狗狗们磨牙。

    郭守云嗯了一声,她对手下的员工,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一向大方舍得。

    刘青青戚了戚:“原本想着狗狗们会出问题,哪知道是客人出问题!”

    “怕客人不识字,故意请画匠画成了小册子,还做了竹笔,饭盒!”

    “刚刚,城南的一个婆子点了套餐,想昧下我们的饭盒和册子,三十六号大灰狗跟在她后面不走,被她打了一顿,我过去处理!”

    郭守云挑眉:“你怎么处理的?”

    刘青青笑道:“我把楼里轮换休息的三十三只狗狗全带了过去,这次没给它们带嘴笼。

    当时,刘青青似笑非笑对着偷昧饭盒的婆子道:“我们家的狗子喜欢记仇,还团结,大灰狗被欺负了,它这些兄弟姐妹们看到它身上的伤,当时就暴-动乱叫,在院子里偷跑出来,准备报仇!”

    “今儿运气好,恰好被我追上,发现阻止,但万一哪一日我忙着没看顾过来,大婶,你打得过这么多的狗狗么!”

    “建议你当着这些狗狗的面,给大灰狗道歉赔礼,不然后面发生什么,我真的控制不了。”

    爱占便宜的老婆子被这么多,强壮有力凶狠的大狗虎视眈眈围着,小腿已经抖了起来,听她这么一说,老实的还了饭盒册子,赔偿了一顿饭钱,作为狗狗的赔礼,当着所有狗狗对被打的大灰狗道了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刘青青叹气:“哎,可惜,只让她口头道了歉,没能让大灰狗也踹她两脚!只能委屈大灰狗了,回去多给它几块肉吃。”

    随着她的讲述,郭守云露出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她是护短的,只要被她划分在自己人,或者自己狗的范畴里,总会得到她的庇护偏爱!

    刘青青不知道的是,今日的处理一战成名,青华楼里的狗狗们再也没有被欺负,也不敢偷册子饭盒,或者少付钱。

    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狗狗们套着嘴笼,但,狗狗们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人家后面有一个狗狗兵团。

    点了青华楼的套餐,足不出户就能吃到青华楼里的美味,一时之间,青华楼的狗狗们在县城大受追捧。

    青华楼里的营业额再次有了起色,突破百两大关。

    因为天气慢慢变冷,时不时下雨,这个时候没有水靴,食客们躲在家里不喜出门。

    不少酒楼饭店客流量减小,糕点铺子,杂货铺子等,看见青华楼的举动,跟着送起了外卖,但是,却找不动青华楼这样懂事干净聪明的狗狗,只能顾请人工代替。

    外卖业务算是一举多得,一来方便了客人,要知道,下雨冷天出一次门,那是要命的事情,浑身湿透阴冷,但又不能不吃饭不买东西。

    又提高里各家酒楼里的流水,间接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让很多不能干重活的穷苦百姓,找到了门路补贴家用。

    常平县这个冬天,首年没有饿死冻死的百姓,帮温如初的政绩薄大大的添了一笔。

    这些都是后续的发展。

    两人回到青华楼后院,郭守云看到狗狗们有条不紊,从后门有序进出排队等待配餐,这个时间段可以祛除嘴笼喝水吃东西玩耍。

    棉花黑炭趴在一个大椅子上,像掌柜一样,悠闲的盯着。

    他升起了一种自豪,他的阿青,总是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且能将这些想法照进现实,利己利人,让日子变得更加有滋有味。

    晓得她还没吃饭,郭守云让她去休息室洗脸,他去端饭。

    赵垚现在除了上值,剩余的时间都守在酒楼里,随时待命,处理楼里的事务。

    刘慧兰被降职,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本就不喜欢出头露脸,现在大部分时间,她能消磨在厨房里琢磨新菜,越发称心如意。

    郭守云进去厨房的时候,她正板着脸指导两个年岁比她大一倍的厨娘:“教了你们好多次,不要舍不得放油,鳝鱼生活在淤泥里,容易长小虫子,必须把油烧得旺旺的,才能杀死鳝鱼身上的虫子,人吃了不生病!”

    “哎,盐巴要起锅的时候再放,放早了肉质发老不好吃!”

    言辞犀利精准,不见平时的温柔怯弱。

    掀起眼皮看见她,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露出温婉的笑容:“阿云回来了,饿了吧,我给你们留了饭,快来!”

    郭守云眼眸闪了闪:“我们?”

    刘慧兰从旁边的小锅里,端出几个盘子冒着热气的菜放到食盒了递给他,不好意思道:“厨房里是力气活,我和赵垚先吃掉了,没等你!阿青一直等着你,快去!”

    郭守云心中一暖,嗯了一声,提着食盒到了休息室,摆好桌子的时候,刘青青才从内室出来。

    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刘青青笑道:“这鱼是清水河里的野生鲫鱼,虽然刺多,但鲜美甜嫩,阿姊故意留着,等你回来吃!”

    说完,夹了一条最大的放在他碗里。

    郭守云最讨厌的便是吃鱼,因为刺多,一不小心便卡到。

    不过,阿青夹给他的,一定要吃完。

    他悄悄揉了揉已经饱了的肚子,后悔为什么好奇买了一份套饭先吃掉。

    他将一盘鱼端到自己的面前,慢丝调理的拆刺,将拆掉刺只剩肉的鱼儿,重新放回刘青青面前:“你爱吃鱼,多吃点!”

    第103章 第103章搬个家

    天才蒙蒙亮,清水沟村人声鼎沸,已经解散的猎队再次集合,由赵二贵带队,将刘青青和郭守云拱卫在中间,骑马往府城奔去。

    人人背上背着锄头镰刀撬棍弓箭长-枪网兜各种工具,还有掺杂了致幻粉末

    煮熟的猪肉块,干粮清水盐巴等。

    此行是勘测常平县城通往府城的陆路。

    之前听说路上有拦路的老虎,刘青青稳妥起见的,带了半数汪汪队。

    大妞二妞一马当先,后面是赵二贵等二十骑蒙古马,最后才是棉花黑炭带队的五十只健壮的狗狗,一路尘埃飞天,声势浩大,颇有一番将军出站的气势。

    出了常平县约摸十里以后,道路慢慢变得崎岖,速度降了下来,因为久无人行走,路上串满了野草,不时还有荆棘,郭守云带着汪汪队换到前面,狗狗们东嗅嗅西闻闻,探寻周围是否是猛兽的气息。

    刘青青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画写写,详细记录路况。

    直到正午,道路才走了三十里路,越往后,杂草丛生,荆棘遍地。

    刘青青扫一眼大家变得缓慢的动作,挥了挥手。

    赵二贵得了示意,扬声吩咐就地休息做饭。

    刘青青吹了一天的风,刚要坐在枯草上,将小本子搭在腿上整理笔记,郭守云变戏法一样,从二妞背上,拆下一个小马凳,示意她坐下,还掰开了一个灵巧的小桌子:“在这里写!”

    他牵着大妞二妞变换位置,人为的围成了一个角,刘青青就坐在角里的小马凳上。

    空旷的道路上,深秋的寒风被两匹马挡在了外面,刘青青感觉被吹得冰凉的腿,变得暖和了些。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想得真周到!”

    赵二贵等,有样学样,将恢复健康的蒙古马牵到上风口拴牢后,喂马打柴烧火焖饭烧水。

    刘青青录完笔记,带来的铜锅里头,清水已经滚沸,刘青青舀出来一些后,算着分量,倒入同样多的碎米,再倒入已经煮熟去皮的芋头,洒了两勺子盐后,盖上锅盖焖煮。

    等锅里的水被米吸收后,上面铺上整齐的腊肉,撒一些翠绿的豌豆和切细的胡萝卜丁。

    撤走火塘里的柴火,靠闪着红光的灰烬余温,将夹生的米饭焖熟。

    另外一个铜锅,胭脂色的火腿丁已经炖的烂烂的,刘青青将赵二贵等人寻回来的苦麻菜洗干净,丢在里头,咕噜咕噜滚上一刻钟,一锅浓香的野菜汤便煮好了。

    吃饭的时候,锅铲子顺着铜锅撬到锅底,最下层是成块的芋头,中层吸满了腊肉汤汁的淡黄米粒,最上层胭脂色的腊肉,翠绿的豌豆,橙黄的萝卜丁,颜色从浅到深,赏心悦目。

    刘青青尝了一口,雪白的芋头入口即化,绵软糯牙,米饭吸收了腊肉的油分,满口生香,腊肉被米饭吸走了油脂和盐分,只剩下淡淡的咸和浓烈的香。

    碧绿的豌豆又甜又面,橙黄色的萝卜丁脆甜可口,众多食材综合在一起,各种味道在舌尖慢慢推开,带来愉悦的感受。

    方便美味,一锅而焖,便是千层饭的奥秘。

    吃完饭以后,喝一碗苦麻菜火腿丁汤。

    名字叫苦麻菜,但一点也不苦,入口极其清淡的涩味后,便是淡淡的回甘,一碗热汤下去,浑身冒汗,一路的疲惫随着热气蒸腾消失。

    因在外面,刘青青只做了一饭一汤,简单却不简陋,大家吃饱后,坐在枯草地上剔牙闲话。

    狗狗们不能吃盐,刘青青给它们单独闷了一锅米饭,熟了的时候,舀入些雪白的猪油拌匀,一只狗狗一份,郭守云指挥着狗狗们轮换值岗吃饭。

    马儿们的午饭是豆饼和清水,大妞二妞因没吃到豌豆尖,不满的吹了吹响鼻,刘青青凑在它们的耳朵上,保证回家给它们加小灶,两匹大马才安生下来。

    最后一批狗狗们吃完饭喝完水,刘青青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外围警戒的狗狗们,突然呜呜呜不安的低声叫起来。

    这是极度害怕的声音。

    赵二贵面色一沉,示意大家靠拢,手执长棍弓箭对准草丛,紧紧的把刘青青围在中间。

    大家紧紧盯着窸窸窣窣的草丛,严阵以待。

    郭守云站在棉花黑炭后面,他紧紧握着刘青青的手,在她耳边凝重道:“是老虎!”

    他好似怕惊动对面草丛里的猛兽,声音压得极低,但大家都靠在一起,老虎两个字,清晰的传到众人耳朵里,大家脚下一沉。

    老虎号称百兽之王,力大无穷,动如闪电,打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掉。

    原本制定的计划是,借用狗狗们的鼻子寻到老虎的踪影,然后设置陷阱,将下了迷药的肉块哄老虎吃掉,将它迷晕后捆起来,免得它再伤人。

    刘青青曾提议逮到老虎后,远远的送到深山,却被赵二贵看傻子一样教训了一顿:“老虎称之为大虫,深山里多的是,不少山民命丧其口,你还把它放走,生怕它舍不得吃你么!”

    他声色俱厉喝道:“老虎叫大猫,不是家里养的小猫,千万莫要生了慈悲心肠,它鼻子灵敏,又记仇,我们侵占了它的地盘,只有一条路,要们被它吃掉,要么将它斩杀,没有其他选择。”

    刘青青尴尬的点点头,她忘记了,这是豺狼虎豹横行的古代,不是被丧尸们毁了的末世,老虎是危害一方的大虫,而不是精细保护的珍稀动物。

    一想到这老虎曾吃过人,刘青青对它便没了慈悲之心。

    这条路必须要恢复通行,所以,只能让老虎搬家了,正好,青华园还缺一只镇场子的老虎。

    大家紧张的注视着窸窸窣窣的枯草,鼻尖甚至能闻到老虎特有的腥臭,站在最前面的狗狗已经吓得两股战战,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尾巴低垂着,这是来自上位天敌的威压。

    因平时的训练,没收到指令乱动会被棉花黑炭惩罚,狗狗们害怕得浑身发抖,但还是顶在前面没有动。

    刘青青有点不踏实,抿唇紧紧的盯着草丛。

    在她的印象中,老虎脚下如同橘猫一般,垫着肉垫,行动无声无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老虎,不是伤了,便是残了,要么便是有恃无恐。

    窸窸窣窣声越来越近,草丛扒拉开,猛地跳出一只老虎。

    是老虎没错,不过,是一只胖嘟嘟肥敦敦圆头圆脑的小老虎,还没有棉花的一半大。

    大家放松了些,手中握着的兵器放了下来。

    它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大阵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而后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狗狗们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它后面的草丛又窸窸窣窣的响,众人心头大惊,难道后面的才是母老虎?

    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立刻举起手里的弓箭长棍。

    小老虎颠颠的往前几步,晃了晃肉憨憨的爪子。

    刘青青躲在郭守云后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惧怕草丛后的动静,往后退了退。

    小老虎琥珀色的眼眶里盛满了委屈,好似在说,你们怎么不和我玩!

    刘青青甩开脑袋中诡异的想法,下一刻,让她惊掉眼珠的事情发生了,小老虎就地打两个滚,将身上沾了的老虎便便滚干净,滚得满身的草削,露出白胖胖的小肚皮,偏着脑袋看着刘青青,好似再说,快来,快来,我现在干净了,给你揉揉肚肚。

    刘青青惊恐的捏住蠢蠢欲动的手,这只老虎是在卖萌么?草丛里还有只母老虎,她哪里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那不是找死么!

    没得到反馈的小老虎恨恨瞪一眼刘青青,舌头一耷拉头一歪睡倒在地上。

    这是装死?

    完了完了,母老虎要看到它的宝宝死了,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好果子吃,虽然这完全是这只小老虎的自导自演。

    刘青青脑门上全是黑线,想不到自己精明一世,竟然被只毛都没长齐的小老虎碰了瓷。

    大家都看懂了它的意思,顾不得地上装死的小老虎,拉紧弓弦,对准草丛。

    在大家万众瞩目中,又一只色彩斑斓的毛爪子踏出来,立刻得到了万箭齐发的待遇。

    毛爪子吓了一跳,就地一滚,发出嗷嗷嗷的怒吼声~

    那声音充满了恼怒,好似在说,哪个臭不要脸的暗算老子!

    又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老虎。

    它看清了前面的大场面,吓得一跳,想都没想,跳到装死的老虎面前,嘴巴一口咬下去便跑。

    跑了几步,回头没看到跟来的老虎,绝望的嗷呜了一声,看了看刘青青,也舌头一耷拉,头一歪,砰一声摔倒在地,死过去了。

    刘青青已经麻木了,郭守云示意棉花黑炭去草丛里查看,两小只鼻尖灵敏,再也没闻到老虎的气味,胆子变大了些,折回来,疑惑的围着两只小老虎绕圈圈。

    刘青青甚是看见第一只小老虎悄悄张开了一下眼睛,又立马合起来。

    这装死,装得不地道啊。

    她用脚背轻轻踢了踢第一只小老虎,老虎一动也不动,还顺着她脚尖的力道,滚了滚。

    刘青青气笑了,手里提了一块熟猪肉,凑到小老虎鼻子前:“要吃就滚起来!”

    第104章 第104章捡漏

    地上的小老虎,圆圆的鼻尖吸了吸,一骨碌从地上滚起来,嘴巴张开,露出还没长尖的乳牙,呜嗷一口含着肥瘦相间的肉块,圆圆的眼睛立马瞪得更圆,实在太好吃了!

    它一边吃,一边不忘一个后踢,踹一脚另一只装死的老虎,那样子仿佛在说:快起来,有好

    吃的!

    刘青青逗笑了,天啦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活宝的虎子。

    另一只小老虎,懵逼的爬起来,许是肚子饿狠了,也加入了吃肉的行列。

    两只小老虎吃饱后,对着刘青青感激的打了个嗝,只是,这个人类的幼崽子,为什么笑得那么奸诈?

    两只小老虎甩了甩脑袋,扑通摔倒在枯草上,这次是真的昏倒了。

    刘青青笑嘻嘻在两只小老虎的脑袋上褥了一把:“啧!给你们提前感受一下,世界的险恶!”

    赵二贵寻了些泥土加水,活成泥浆,均匀的抹在两只小老虎身上,关进竹筐里。

    两只花纹斑斓的老虎,瞬间变成了两团泥,刘青青恶趣味的想,埋在火堆地下,能得一只叫花虎么。

    仔细看了看,保证老虎它妈都不认识,狗狗们也闻不到它们身上的气味,才下令团队继续出发。

    没办法,小老虎碰瓷这事,做得实在太行云流水,这样的熊老虎身后,必然有一只护短的母老虎。

    她喜欢静悄悄的将母老虎迷晕,不要出现肢体冲突。

    所以,两只小老虎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干脆将下了迷-药的猪肉块,让它们先试一试。

    效果很是不错呢。

    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朝着前方摸去。

    郭守云一马当先那,领着棉花黑炭在前,一边和棉花黑炭无声的交流,一面不放过丛林里的蛛丝马迹。

    又往前走了大约有五公里,他抬了抬手,脸色沉重的指着一处树根:“老虎性子霸道,有圈地的习惯,这便是它撒的尿,过了这道界限,便是不问而入了!”

    刘青青明白它他的意思,过了这条界限,是不死不休。

    刘青青抬眼扫了扫,好巧不巧,通往府城的官道,必须越过这道线。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示意众人小心,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空气中隐约一股腥味,狗狗们的状态越发不对,不时往后退。蒙古马们也不时不安的踢脚,大家紧张了许多,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棍,弓箭。

    又往前走了三公里,刘青青都能闻到空气中时有时无的腥味,狗狗们更是不堪,吓得呜呜呜低声呜咽,再也不肯前进。

    刘青青止住步伐:“二贵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动静太大,只怕会被老虎发现!”

    赵二贵戚眉,扬了扬手中的弓箭:“青丫头你开什么玩笑,你两个小孩子,哪里是老虎的对手,还是我去吧!”

    刘青青提过加了迷药的猪肉块:“没事,我和阿云配合默契,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爬树利索,老虎抓不到我。”

    “你们在这里等着,过会得手了就进来接应我们。”

    赵二贵还要再劝,刘青青和郭守云两人已经背着小背篓,轻手轻脚跟在棉花黑炭后面,钻进了前面的树丛,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赵二贵无奈,令大家伙围成一团,手握兵器,原地待命。

    离了众人,郭守云眼底盛满了担忧:“阿青,我感觉有些不对!”

    “小老虎没有自保能力,一般不会离开母虎太久,这两只小老虎,已经跑出了母老虎画的地盘,只怕,母老虎已经糟了不测!”

    “能伤到母老虎的,想必是更凶猛的野兽,一会到了地方,你先爬到树上再说!”

    刘青青心头一紧:“那你这么办?”

    郭守云自信的笑了笑:“我你还不知道么,在丛林里,保管没动物能伤到我!”

    两人定好计策,小心的跟在棉花黑炭后面往前走。

    穿过依从低矮的灌木时,棉花黑炭突然止步不前,看了郭守云一眼。

    郭守云自觉有异,比了个手势,刘青青乖觉的抱着身边一颗大松树往上爬,偏偏大松树下段笔直没有枝丫,她吭哧吭哧爬半天还在树根,郭守云见状,抬着她的腿,将她扛上树。

    刘青青老脸一红,趴在树梢上给了他一个谢谢的眼神。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矮的。

    郭守云在下面喊她:“快把背篓放下来,棉花黑炭也不会爬树呢!”

    刘青青哦了一声,用背篓将棉花黑炭吊了上去。

    棉花黑炭趴在高高的树杈上,有些不适应,毛爪子紧紧扒拉着刘青青,刘青青推了推近在迟尺棉花脑袋骂道:“你别挤我,再挤我要掉啦!”

    郭守云看着树杈上挤成一团的一人两狼,莫名觉得好笑,嘴角往上勾了勾。

    他背起另一个装着猪肉块的背篓,小心翼翼往前去探去。

    顺着地上的痕迹,他面色变得沉重。

    他猜测得不错,除了母老虎,还有另一只凶猛的野兽。

    断掉的枝叶,压倒的小草,还有树根上的抓痕,五一不招示着,这里曾经经过一层激烈的搏斗,应该就在两天左右。

    郭守云顺着痕迹,寻到了一块开阔的草地,一只斑斓大虎,合目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不远处,一只黑熊颈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水将周边的土地染黑,眼看是活不成了。

    郭守云没有大意,他想了想,背着背篓爬到树上,将肉块分别砸到老虎和黑熊的头上。

    黑熊依旧一动也不动,但是老虎突然扭头,一口含住了肉块。

    它睁开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杀意。

    嘴里的不是活物,它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蒙和疲惫。

    和黑熊的搏斗中,它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两条后肢被黑熊砸断,眼看是活不久了,狠心将两只小老虎赶走。

    因为一旦它死掉,周围的野兽必然来圈地盘,两只小老虎在劫难逃。

    眼前出现的是人类,它眼底闪过一丝悲鸣,所以两个孩子,还是落入到了人类的手中了么?

    它又饿又渴,黑熊近在迟尺,它却爬过去里力气都没有。

    嘴里的肉和平时的味道不一样,它顾不得那么多,一口吞下了肚子。

    郭守云见它吃了肉,退后到安全地带,这里血腥味太重,不晓得会不会引来其他野兽。

    约摸等了半刻钟,老虎的脑袋重重的磕在草地上,他才上前,先试探的用棍子戳了戳老虎的老虎头上的王字,老虎一定也不动,他才放心的靠进,用来带的绳索将老虎捆得结结实实。

    才回去接刘青青和棉花黑炭。

    棉花黑炭许是有恐高症,从树上下来,还紧紧的扒拉着刘青青的裤脚不放。

    郭守云踹了黑炭一脚:“莫要装可怜,快去叫人,我们在这里等着!”

    黑炭委屈的呜了一声,扭身跑了。

    刘青青透过高高的树冠,已经看到了适才的事情,看他的眼里冒着小星星:“这老虎也太狡诈了,竟然会装死!幸好你警惕,不然也要吃个大亏!”

    她嗤笑:“难怪两只小老虎装死这么熟练,原来是它娘教的!”

    看到黑熊,她喜笑颜开:“还愁着鹿鸣宴做什么菜,哪,这不是现成的熊掌么!”

    外围等候的猎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二贵兄弟,你咋个就依了青姑娘的话,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要是遇到了猛兽,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哎,青姑娘脑子是灵活,但,打猎这个事情,靠的不是脑子,是手艺力气!”

    “要是他们有个万一,回去

    怎么和有山兄弟交代啊!”

    “不行,我们得去找他们,青姑娘这一年来,帮了我家大忙,如今家里日子富足,顿顿能米饭,我不做怕死的缩头乌龟!”

    “是啊,让两个孩子冲锋陷阵,我们这些打猎的老把式缩在后面,传出去,丢人!”

    “你们谁要一起去?”

    赵二贵气得沉了脸,他是怕死的人么,他是怕,坏了青丫头的事。

    他喝了一声:“胡闹!青丫头是个有主意的,阿云也是个有成算的,你们自主主张跑进去,不是帮忙,是坏事!”

    “老实等着,他们收拾好了,会出来叫我们!”

    “怎么可能,老虎,那是吃人的老虎,奸诈狡猾凶猛的老虎,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如何收拾!”

    众人吵吵闹闹,意见不一。

    赵二贵坚持原地等候,以他对刘青青的了解,小姑娘办事干脆利索,不喜欢别人瞎出头帮倒忙,之前刘慧兰就是例子。

    剩下的和刘青青不怎么熟,但跟着刘家攒了些银钱,日子过得顺逐,念着刘家的好,想去帮忙。

    正吵闹着,黑炭冒了出来,轻轻嗷了一声,又折身往前。

    它小跑了几步,见他们还傻站在那里,人性化的歪歪头,往前挥了挥爪子。

    赵二贵嗯了一声:“行了,别吵了,青丫头他们收拾好了,叫我们去搬猎物!”

    众人犹自不信,带着大队人马跟在黑炭后面。

    当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硕大老虎和黑熊时,震惊得嘴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是你们把它们打成这样的?”

    刘青青笑道:“哪能啊!”

    “老虎和黑熊打架,黑熊死了,老虎重伤,我们捡了个漏!”

    “各位叔叔伯伯小心些,老虎凶猛,搬动的时候,莫要被它咬了!”

    死了的黑熊,重伤的老虎,他们来丛林里走了一趟,吃了一顿野餐,没受伤没动武,抓住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小老虎,一只活的成年老虎,还收获了一头黑熊!

    什么时候,打猎变得这么容易?

    跟来的都是原来猎队的人,自然晓得打到老虎黑熊要付出的代价,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弄了三只老虎一只黑熊,足够名垂清水沟了。

    他们有衷的点头,目光信服的跟着两人:打猎不是要力气,是要脑子。

    第105章 第105章礼物

    今天是常平县难忘的一天,因为,青华楼刘家竟然将吃人的老虎活捉了,并且逮到了一只黑熊。

    街上熙熙攘攘,全是围着看稀奇的百姓。

    刘青青趁机大声宣布:“各位乡亲,到府城的路,从此一通无阻,大家只管驾车前往!”

    大家都走陆路,看裴家还怎么封锁!

    不少人看着架子上色彩斑斓的老虎,眼底流露出惧怕、羡慕的光:“刘东家,虎骨卖不卖?”

    “我要虎皮,多少钱都可以!”

    “还有虎鞭,随便你开价!”

    刘青青挑挑眉,她要咋个告诉这些人,这是头母老虎。

    半响这些人还紧追不舍,她只好笑道:“不好意思,老虎还活着呢,只是被我们打晕了!”

    众人听说老虎还活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见黑熊,立刻兴致大发,跟着去青华楼看热闹。

    这只成年黑熊约摸有两米高,重约300公斤,分不到老虎,黑熊总能分到一点吧。

    青华楼后院,姜老大夫得了消息已经等候多时。

    黑熊哪,有钱都买不到的黑熊,这辈子值了。

    他检查了一遍,抚着胡子道:“嗯,死了一天,被老虎咬断喉咙,一击毙命。”他眼里闪过不解:“不对啊,老虎应该不是黑熊的对手吧,而且,好好的,黑熊干嘛去老虎的地盘!”

    刘青青诡异的想起那两只小老虎,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老虎招惹了黑熊,黑熊才上门寻仇的呢?

    母老虎护子心切,所以超常爆发击毙黑熊?

    这一切因它们不会说话,都埋没在大森林里。

    刘青青扯回话题:“姜爷爷,这黑熊肉,是烧了,还是卖了?”已经死了一天了吧。

    姜老大夫绕着小山堆一样的黑熊转了好几圈,痛心疾首:“这样大的黑熊,当然是吃到肚子里!”竟然说出埋了这样的话,真是暴殄天物。

    刘青青摸摸鼻子,她不吃野生动物的。

    古代人口稀少,黑熊老虎为害一方,这里的人们打猎弄到,必然是要吃了的,她不好阻止,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躲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去。

    姜老大夫将各块安排得妥妥的,也就是他这样的老饕餮,才晓得如何处理。

    寻了一个大坛子,石灰打底,铺上厚厚一层炒米,放入草纸擦干净污渍的熊掌,再用炒米塞严,最后用石灰封口。

    他吩咐刘青青:“这些带去府城,鹿鸣宴上做出来,保证青华楼一鸣惊人!”

    最后,硝了一张完整的黑熊皮,一坛处理好的熊掌,和一大锅红烧黑熊肉。

    刘青青看他腾开了手,才上前道:“姜爷爷,你看看老虎呗,它好似受了伤!”

    姜老大夫没好气瞅她一眼:“我是大夫,看人的大夫,你可不可以,不要三天两头弄一些动物来给我看!”专业不对口啊。

    先是马匹,现在的老虎,他有种直觉,若不阻止,以后刘青青还会弄更多生病的动物上门。

    刘青青热情的捧着彩虹屁,竖起了大拇指:“谁让你是常平县的这个呢?看什么不是看,您就看一下呗!要是它没挺过来,两只小老虎就成了孤虎了!”

    姜老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下,去给母老虎看诊。

    药效还在,母老虎捆在架子上睡得正酣,姜老大夫顺着捏了一圈,愁眉不展:“哎哟喂,肋骨断了两棵,伤到了肺,后腿骨完全碎裂,内脏估计也有损伤,伤成这样都死不掉,难怪老虎这么厉害。”

    “治好了,它也失去了原本健康的体魄,瘸着腿如何捕猎?

    早晚要饿死在树林里,做了其他野兽的口粮,还不如直接做了我们的盘中餐呢!”

    刘青青:“……”

    不要看见只动物都想着吃,好不好。

    她想了想:“它既然没死,说明命不该绝,你尽管治疗,以后我们家养着它就是。”她又保证了一条:“一定关好了,不让它跑出去害人!”

    好吧,既然刘青青坚持,姜老大夫也好奇,老虎和人的身体构造的不同,这是全新的试验品啊。

    它将眼前的老虎当成了个人,用了麻药后,抽出断掉的肋骨,将后腿骨打上钢针包扎起来固上石膏。

    做完一切,他累得直喘气:“行吧,你带回去好生照料,能不能活,就看它的命了!”

    相当于动了个大手术,用点消炎药可能效果更好的,刘青青不是神,弄不到消炎药,尽可能的在环境上照料一二。

    回到清水沟村后,刘青青将仓库用石灰消毒,开水洗了两道风干后,才把做了手术的母老虎放进去养伤。

    因为剧痛,给母老虎吃的肉羹兑了安神的药,这样,母老虎大部分时间处在睡眠中,避免它乱动,形成二次受伤。

    两只小老虎洗干净后,适应良好,很快和棉花黑炭成了好朋友,撵鸡追鸭,整日玩得乐不思蜀。

    等了两日,母老虎已经不再发热,看着两只小老虎有吃有喝,它不再乱动,静静趴着养伤。

    刘青青将虎笼的钥匙交给刘有山,让他亲自照料,她收拾了东西,和郭守云刘慧兰一起去府城。

    她们没有坐船,而是驾着马车。

    车内装了各种食材和行李,刘慧兰和刘青青坐在车里养神,外面赵垚和郭守云轮流驾车。

    这是第一次从陆路走,刘有山不放心,请了赵垚亲自护送。

    一行人安全到达府城,依旧住在张和五进的院子中。

    洗去风尘,刘青青和郭守云马不停蹄去拜见卢雪樵。

    卢雪樵好久没见刘青青,留她们吃晚饭。

    刘青青立马把带来的腊味给了管家,说是她亲手做的特产,一定要师父尝一尝她的手艺。

    两个孩子,其实他更喜欢刘青青些,小姑娘心眼活,有眼色,对比下来,郭守云稍微内秀了些。

    他有些时候也在遗憾,为什么刘青青不是个男孩子呢,这样,一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刘青青巴拉巴拉不停的说,打断了他的走神:“师父,我们给你带了一张熊皮,是阿云去山上机缘巧合得的,冬日的时候,你铺在椅子上办公,啧,又暖和又威风!”

    郭守云张了张嘴,她这话又歧义,好似再说,黑熊是他打的一样。

    卢雪樵看见完整的黑熊皮,推辞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没有哪个大老爷们,能拒绝这样的礼物。

    对郭守云多了几分喜爱,这孩子虽然内秀,不太喜欢说话,但是个有心的。

    刘青青笑嘻嘻又捧出些棉手套棉帽子棉袜,还有各种棉花做的玩偶:“师父,我们这里没有地龙、火炕,冬天又湿又冷,很难熬的,这些是我用我们家自己种的棉花,织的棉袜棉手套,吸汗又暖和,您穿上袜子再穿鞋就不容易冻脚了!”

    卢雪樵眼角抽了抽,这孩子,送礼送得这么自然,却又符合心意。

    瞧瞧,不仅给他准备了礼物,还给家属准备了,考虑得很是周全哪。

    重要的是,全是他们自己做的,是心意,是土特产,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他本是上京人士,来这个地方已经三年,好东西自然不缺,袜子用的是绸袜,御寒是貂绒大裳。

    就像她说的那样,此地没有火炕,也不用地龙,冷天很是难熬,一不小心就起了冻疮,痒得难受。

    他是成年人,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家里的孩子老人,每到冬天,日子过得不舒心,去年夫人多有抱怨,这事他记挂在心里。

    刘青青好似一无所觉,笑道:“师父,你莫要觉得棉花便宜就嫌弃,其实棉花比丝绸,更要吸汗呢!”

    卢雪樵本来想打发他们进去二门内见见自家夫人,主要是他一大老爷们,和两个孩子在这里谈穿什么,不太合适。

    不过,听了她这话,立马打消了这个主意,好奇的问:“怎么个便宜法?”据他所知,棉布,价不比丝绸,但真心算不上便宜。

    刘青青掏出自己的小本本:“世面上的棉花棉布,都是从其他州府运来的,所以价格偏高。我们家种下来,一亩地最少能产一百二十公斤棉花,最高能产一百八十公斤棉花。”

    卢雪樵心内一换算,一公斤棉花市价在一百文左右,天哪,一亩地种棉花,竟然能赚十两银子。

    对于城里的富户,十两银子只是一顿饭钱,但是,普通人家,十两银子能够一年的开销。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种棉花,真能一亩地赚十两银?”

    刘青青解释:“师父,世面上棉花价贵,一亩地赚十两银是可以的,但是,若种植棉花的农户多了,棉花价格降了下来,肯定赚不到那么多!”

    不过,仍旧比种稻谷划算。

    卢雪樵嗯了一声,耕地是有限的,要是百姓们都来种棉花,那吃的,可就不够了!

    刘青青好似他肚里的蛔虫,悠悠道:“师父,棉花种在地里,不能被水淹!”

    她热情的邀请卢雪樵去他家的做客:“师父,等过了鹿鸣宴,您有空休沐,不如去我们家散散心。我们家虽然在村子里的,但山清水秀,别有一番诗词画意呢!

    刘青青在他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就看他好不好奇了。

    第106章 第106章鹿鸣宴

    卢知府好奇,相当的好奇。

    民生两件事,吃饱穿暖,是压在他心头的两座大山。

    富贵人家不缺吃喝,不缺衣服御寒,大毛衣裳山珍海味轮换来,在同一片土地上,更多的百姓能奔个温饱,有一件山羊褂子已经是殷实的人家。

    穷苦人家只能在夏衣里续上厚厚的芦苇花,可是那东西,看着厚实,却一点也不保暖。

    南安府每年都要冻死一二百百姓。

    南安府地处西南,天气炎热,春夏植物生长旺盛,他曾设想引种桑树养蚕,鼓励民间织布,算下来,比起种植水稻,一亩田能提高一倍的收益。

    但是,这是个投入产出的问题。

    南安府的百姓,每年的种植二季稻,堪堪能够交税和敷衍一年的口粮,要是毁田种桑,口粮那边势必出现缺口,若养蚕的过程中有个差池,比如蚕种生病,蚕丝掉价等,对百姓来说,便是没顶之灾。

    而且,养蚕卖丝,因为丝绸产量小,品质高,注定了只能卖给富贵人家,不适合大面积推广穿用,因为这布料太柔软娇贵,稍微不小心刮一下,便是个洞。

    所以,他明知道样改田种桑能提高百姓的收入,却迟迟不敢动手。

    就像告诉正在工厂扭螺丝,勉强收支平衡的你,去读个研究生,提高学历,能提高你的收入,但是,读研这几年的学费开支便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取得学历后是否就能找到一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老天也不敢给你保证。

    他仔细摩挲刘青青给他织的棉袜,手感不如丝绸柔软舒适,对比下来,甚至有些粗糙。富贵人家恐怕不会选择。

    但是,粗糙有时候是一个大优点,便是耐磨,足够应付普通人的日常穿着。

    若刘青青所讲,一切属实,来年官府通过政策大肆推广种植棉花,既不会侵占稻田,又能给百姓提高收入,那南安府,将会迎来不一样的明年。

    而且,它产量高,一亩地能产100公斤棉花,一件棉衣,只需絮一公斤棉花足够了。

    一亩地可以让一百个百姓穿暖,不再寒风中簌簌发抖。

    寒冷的冬天有御寒的衣服,可以外出劳作,不用缩在家里,又可以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卢雪樵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因为一时心血来潮收下的弟子,为郭守云感到无比的庆幸,甚至隐隐有些羡慕,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有这样一个旺夫的女孩子做未婚妻。

    要是刘青青是自家儿媳,就好了。

    不过,他也只是一想,家中两个儿子,都不可能娶刘青青这样的乡野之女。

    卢雪樵心里更看重两人几分,随意吩咐管家:“去告诉夫人,都是一家人,这两孩子年岁小,不用管男女大别,只管置办一桌子,晚间一起用餐,顺便给他们师兄弟互相认识认识!”

    郭守云心中一动,他在前院有一间小小的屋子,那是卢雪樵看他刻苦,叫管家预备下来给他落脚的。

    虽然他知道,卢雪樵带着老夫人,夫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起住在后院,但从来没见过,卢雪樵不提,他也不好说拜见的话。

    今日阿青一来,师父便主动引荐他们,那是不是,他在师父心中,又亲近了一些?

    他细细品味刘青青替他准备的每一份节礼,其实棉被棉袜什么的,之前就让他带来了一些,但是他不会说话,一股脑的交给管家。

    想必师父随意翻看了一下也就镣开手。

    卢雪樵夫人姓夏,出生上京富贵人家,端是四面玲珑,让人如沐春风。

    菜单上,除了卢家常见的菜谱,她故意将郭守云带来的弥渡卷蹄命厨房蒸了出来,算是回应两人。

    弥渡卷蹄在卢家的厨房里躺了几个月,终于上了卢家的餐桌。

    弥渡卷蹄并不是猪蹄,做法颇有讲究。

    做的时候,将猪蹄拔毛洗净,用锋利的小刀取走猪小蹄里的骨-肉,保持猪蹄外部的完整,净瘦猪肉切成大拇指大小,配以食盐,白酒,红曲米,草果面,米酒等拌匀入味,塞进猪蹄皮中,再用棉线封口。

    塞的时候要塞得紧紧的,最后再用稻草一圈一圈裹起来,避免进入空气。

    煮熟后擦干水分,放入干萝卜丝的坛子里压实腌制,吃的时候,只要取出来,切片蒸熟,直接食用,或配一叠蘸水。

    饭桌上,卢雪樵的母亲,田老夫人看着一桌子的肥鸡

    嫩鸭菜品兴致缺缺,她扫一眼摆在盘子里切成薄片的卷蹄,旁边的小丫头立马夹了一块。

    卷蹄嫣红粉白相间,薄如蝉翼,切成半圆形,如花瓣盛开在雪白的盘子里,赏心悦目。

    她尝了一口,皮层嫩滑,肉质细腻,带着谷物的清香,天然的酸香,一点都不油腻,让人胃口大开。

    忍不住自己又夹了几片。

    夏夫人挑了挑眉,老夫人田氏有多挑剔难伺候,她是知道的。

    公公死的早,全靠婆婆一人供养夫君读书,早些年吃了些苦,对肉类食物,有一种执念,但她年纪大吃不下油腻肥厚的东西,对菜品多有挑剔。

    若菜色素了些,她摆脸色,若大鱼大肉了,她也不高兴。

    今日这个卷蹄能得她的青睐,自己日子可以好过许多。

    同在一屋檐下生活,几个孩子自然知道田氏的别扭,都忍不住一人夹了一片。

    吃到嘴里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果然好吃,酸嫩可口不腻牙。

    卢雪樵体贴刘家出生乡下,担忧刘家花费重金准备拜师礼,故意说让他们准备些吃食特产,郭守云送来后,他随意的给管家处置,现在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刘家是认真的准备的,对刘家多了几分真心,当即交代同在府学念书的小儿子卢思克,在府学里多多照顾郭守云。

    卢思克知道郭守云,原本看不上他,觉得他是趋炎附势,无孔不入攀上卢家的那一类,今日一看,却是老实内秀的小学子,对他多了些好奇。

    吃到了他带来的特产,还是人家亲手做的,对他改变了成见,拍拍胸膛当场应下。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俱欢,喜笑颜颜。

    夏夫人甚至留宿刘青青,刘青青笑着拒绝:“多谢师娘美意,只是我们已经住在了亲戚家,下次再来拜见老夫人和夫人!”

    晚间卢雪樵捏着袜子和夏夫人抱怨:“这是御寒的良物,你如何没和我说?”

    夏夫人翻了个白眼,田氏别扭,万事要光鲜亮丽,吃的要肥鸡嫩鸭,穿的要绫罗绸缎,这个粗糙的棉布,她哪里看得上眼,若送到田氏那里,或者给夫君穿上,她少不了挨一顿排揎。

    不过,猪蹄确实味美,不知道刘家送来的那些棉被袜子,是不是也同样舒适。

    她灵光一现,打发大丫头将刘家送来的厚厚棉被,垫在了床上,再铺上丝绸的床单。洗完脚换上了棉袜。

    夏氏天生体寒,夜里时常冻醒,这一夜,包裹在软软的床铺上,就像在云朵中一样,僵冷的脚,暖暖和和,竟然一觉到天明。

    夏夫人瞬间喜爱上棉垫,乐滋滋给儿子和闺女,田氏都换上。

    盖的依旧用蚕丝被。

    棉花被子热乎是热乎,但重了些,不如蚕丝被子轻便。

    田氏原本嫌弃棉垫子不如丝绸垫子高端大气,睡了一晚后,喜爱上棉花垫子的柔软吸汗,难得给了夏夫人一个夸奖。

    刘青青自然不知道她让促进了刘家后院的和睦友爱

    她和郭守云回到张府,张和急不可耐:“你们可算回来了,鹿鸣宴准备怎么办?”

    刘青青接过郭守云递来的茶杯,喝了口水:“就那样办呗!”

    “去年南安府中举人数27人,今年这么着也就30人,加上考官等,准备四桌足够了!”

    “四桌子菜,有什么难的!”

    张和郁郁了:“你是不是以为,鹿鸣宴和你们村子里的杀猪饭差不多?”

    “姑奶奶啊,这鹿鸣宴是举子们参加的宴席,规格很高的!”

    刘青青挑挑眉:“哟,你还知道我们村子的杀猪饭啊,你要吃不,腊月的时候,请你去!”

    张和是不会承认,他认真的找人,打探里刘青青的一切,不屑道:“不就是猪肉么,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既然盛情邀请,我去就是啦!”

    德行!

    刘青青嗤笑了一下,见他耳根发红,便没多说,转回话题:“鹿鸣宴,不就是升学宴么,你说的规格很高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办过,要不,你去找薛文豪打听打听?”

    刘青青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他乐意看我们出风头么?”

    张和叹了口气,青华园抢了遇仙楼的风头,遇仙楼没下绊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他怎么还会帮忙呢!

    刘青青看他毛躁的样子,不卖关子:“我已经准备了三道菜,一道肉菜清蒸熊掌,一道汤品富贵花开,一道素菜金榜题名,其他的还没想好!”

    “这鹿鸣宴,有什么讲究?”

    张和静静看了她一刻钟,确认她是真的不晓得,无奈解释:“吃饭的环境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最好墙壁上悬挂名家字画,案上摆着古董花瓶。

    用的餐具不说要金碟玉盏,至少得是骨瓷。”

    “你说的菜品清蒸熊掌算得上山珍之一,可是一样不够震场子,山珍海味配齐至少一半才行!”

    张和苦着脸:“最重要的,鹿鸣宴鹿鸣宴,必须得有鹿!”

    “只有三大酒楼在庄子里养着鹿,我在集市上寻摸这么久了,也没看到野鹿的影子!”

    必须要鹿肉啊,这就难办了!

    第107章 第107章团结同行

    张和苦着脸:“你给我的银钱,全都投到了青华园的建设,现在手里只余下三千多两银子,如何将这个宴席办好,是个大问题!”

    刘青青戚眉:“鹿鸣宴不是官府拨款么?”

    说到这,张和的脸越发拉长得像个苦瓜:“我去领了银子,只领到一千两!”

    刘青青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千两听着多,光那几个熊掌,市价便值一二百两,其他菜色也不能普通。

    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就像张和说的,你把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放在土不拉几的粗瓷碗里,只怕讲究人懒得伸筷子啊。

    好马得配好鞍,名菜得配名瓷。

    张和想了想劝道:“我们手头紧,买是买不起的,而且买回来只用一次,也太亏了,不如去遇仙楼借来用一下?”

    “他们成套的碗碟都是现成的,给他们一些租金,他们也不吃亏!你和薛文豪也算是商业伙伴了,双方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问一问呢?”

    迫于张和的苦口婆心、唠唠叨叨,刘青青木着脸找到薛文豪,彼时,他正和周掌柜抱怨,遇仙楼这个月的营业额又刷新了下线,再这样几个月,他也不用干了,麻溜让出位置,回京养老。

    看见刘青青,他没好气的掀了掀眼皮:“你来干嘛!”

    刘青青笑着道明来意:“听说贵楼有成套的汝窑餐盘,我们青华园小家小户的,没有这么珍贵的磁盘,找你们借了用几天!”

    “放心,不白用你们的,我们出租金!”

    薛文豪习惯性的嗤了一声。

    周掌柜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冷笑:“你们还有自知之明啊!晓得自己小门小户,干嘛还争夺鹿鸣宴的举办权呢,真是不自量力。”

    “不租不租,我们遇仙楼的汝窑瓷器,是镇店之宝,如何能外借,摔坏一只,你们陪得起么,赶紧走!”

    刘青青深深看了薛文豪一眼,浑身冒着冷气、抿着唇不说话。

    薛文豪被她看得一个激灵,自己的把柄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他板着脸将周掌柜打发下去:“人家刘掌柜上门是客,我们遇仙楼家大业大,待客之道都忘了么,还不快去备茶点!”

    周掌柜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迷茫,自己不是薛文豪最衷心的狗腿子么,指哪打哪,难道少爷有了新的狗腿子?

    两次了,少爷只要看到刘青青,画风完全不一样,难道,是看上了这个浑身没几两肉的豆芽菜?

    他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薛文豪,欲言又止。

    薛文豪烦了,喝道:“还不快去!”

    等他合上门,薛文豪瞬间没了高高在上拽天拽地的模样,立马起身,走

    到刘青青面前双手作揖陪笑:“小姑奶奶,你怎么来了!遇仙楼确实有不外借古董瓷器的规矩,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我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分店店长而已!”

    “而且,这个分店店长也干不长了,你知道么,自从输了鹿鸣宴的举办权,遇仙楼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最多半年,若还没有起色,上京那边,肯定要将我撸下来。”

    他心里苦哇,明明很努力,偏偏生不逢时,遇到了面前这个克星。

    刘青青瞅他一眼,幽幽道:“不借古董瓷器可以,那把你昧下的私房银,借来用几日!”

    薛文豪气急败坏跳开,紧紧捂着腰间的钥匙:“胡说,我哪来的私房银,不是,天地良心,我没有昧过,你莫要造谣生事,血口喷人,毁我清白!”

    刘青青开出了一个他没法拒绝的条件:“你借我一万两,鹿鸣宴后,还你一万一千两,百分之十的利息,你要不要?”

    薛文豪:“……”

    给得实在太多!有点心动。

    “而且,等我成功办完鹿鸣宴,我将鹿鸣宴上的名菜菜谱低价卖给你,保证能让遇仙楼起死回生,如何?”

    薛文豪不信:“吹牛的吧!”

    刘青青起身便走:“哦,不信算了,我去招摘星楼和福满楼问问,也许他们愿意出借古董瓷器。”

    薛文豪堵在门口,搓手笑道:“你看你,就是太性急,银子我借,我借还不行么!”

    “古董瓷器是真不是,总店为了防止分店监守自盗,这一块严防死守,做了硬性规定,这些物件,不能出楼一步,实在没办法。”

    “不能借你古董瓷器,不过可以介绍你认识瓷器餐具供应商,保证美观精致,比外面便宜两成。”

    “你得答应,将鹿鸣宴上的新菜菜谱转让给我,而且只可以转让给我,不可以转让给其他家!”

    两个人你来我往,暂时达成了协议,刘青青要求弄两只野鹿作为添头,悄悄转让给青华楼,作为交换,事后,刘青青必须把鹿鸣宴的菜谱,转让给与遇仙楼。

    &

    张和跟着刘青青和郭守云两人的身后絮絮叨叨:“真的要去买瓷器们,以后几乎用不到,买回来只用一次,会不会太亏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薛文豪上了他们的马车,嫌弃的撇撇嘴:“你们这马车也太寒酸了吧。”

    说是这么说,他坐在棉垫子上就不挪窝。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一个巷子,几人进了一处院子。

    出来一个汉子,领着他们进了库房,里头满满当当,全是杯盘盏碟,确实精致漂亮。

    价格也很美丽就是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买了一模一样的十套汝窑金边餐具,从薛文豪那里借来的一万两,一下子去掉了三千两。

    薛文豪热情的像个掮客:“你们还需要什么不,我帮忙介绍,遇仙楼经常采购,供应商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刘青青不客气,让他带着又买了些桌椅板凳,布料帘幔,笔墨纸砚,七零八碎,把一万两花个精光。

    回到张府,张和急得脸都白了,心内腹诽:果然,女人是不可信的,看见好看的东西便走不动道,刘青青也不能免俗!

    他捧着一块精美的蝉翼纱,跟在刘青青后面碎碎念:“青姑娘啊,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回来干嘛呀!我们现在是要准备鹿鸣宴,碗碟精致些,桌椅讲究些,我想得通,这个纱布,买回来给你做裙子么?”

    刘青青翻了个白眼:“这是用来糊窗子的!”

    张和瞅着手里如晚霞一般的细纱,忍不住咋舌,这样好的纱布,用来糊窗子,感觉自己才是乡下人。

    他不再追问剩余那些物件是用来干嘛的,只追问最重要的问题:“鹿有了,餐具有了,点心我的红酥手铺子可以上,那剩余的菜色,你打算怎么办呢?”

    刘青青看看他:“自然是找人合伙办!”

    “往年鹿鸣宴在三大酒楼轮流举办,其他酒楼眼巴巴看着。”

    “府城第一梯队的三大酒楼不愿意帮我们,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但是,其他酒楼呢,难道就没有什么拿手的招牌菜了么?”

    “每个酒楼能在府城站稳脚跟,肯定有自己的绝活,之前在广场上一起卖月饼,我便发现了,他们缺少一次展示的机会。

    若我告诉他们,每家酒楼可以在鹿鸣宴上准备一道菜,以后宣传的时候,就可以说,自家酒楼的菜,选上了鹿鸣宴,你说,这样出名的机会,他们要是不要呢?”

    “鹿鸣宴三十二菜,八素八荤八点八汤,我们承包下一素一荤一点一汤,剩下的二十八道菜,恰好够剩余的酒楼,一家一道!”

    “不过,送上门是不值钱的,这样,你悄悄的来!”

    张和寻思,论花花肠子,他拍马也赶不及刘青青。

    谦逊诚恳凑到她面前,作洗耳恭听的模样。

    刘青青:“……”

    只说要悄悄的来,没说要讲悄悄话啊。既然他已经做出这幅样子,刘青青干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张和一脸惊诧的看着她,这是把人卖了还让人数钱,他试着将自己代入考虑了一番,肯定也要中招。

    等他走后,郭守云浑身一股子酸气,却装作不在意的淡淡询问:“你和他说什么?”

    刘青青不避讳他:“我让他悄悄联系那些酒楼,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出钱购买,在鹿鸣宴上露脸的机会!”

    郭守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所以,你让其他酒楼出钱,购买做菜的名额,然后放在鹿鸣宴上?”

    “这么做,他们会上当么?”

    刘青青不高兴的放下茶杯,嗔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上当?”

    “我这是给他们一个在鹿鸣宴上扬名的机会!”

    “你想啊,为什么其他酒楼一直没有三大酒楼名气大,不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举办过鹿鸣宴!”

    “现在给他们一个机会,举办鹿鸣宴,你说,他们是不是感恩戴德?”

    小娘子满脸不赞同,理直气壮的瞪着他,郭守云立马乖觉的赞同:“你说的极是!”

    他求生欲瞬间爆炸,一脸诚恳的夸奖:“我们阿青是一个为他人着想的好姑娘,为了府城餐饮业共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让步,竟然将鹿鸣宴这么珍贵的宴席,分割给大家,让大家一同出名,世界上再也找不出,这样大公无私照顾同行的掌柜了!”

    刘青青看了他一眼:“阿云,你变了!”

    郭守云有一瞬间的紧张,难道她发现他言不由衷?

    哪知她接着道:“变得有情商了!”

    郭守云:“……”

    变得有,意思是,他原来没有么!

    刘青青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不过,我们请谁来作评委选菜呢?”

    评委不能乱选,要舌头灵敏,又见多识广,才能选出真正美味的菜肴。

    第108章 第108章报名费

    遇仙楼花厅中,周掌柜为主,福满楼吕掌柜,摘星楼的吴掌柜为辅,下首坐了二十七酒楼食肆掌柜,碰面开了一场声讨会。

    主题便是历数青华园的种种罪状。

    周掌柜满脸悲痛,一拍桌子:“青华园来自乡野,利用卑劣手段,抢占了我们月饼的市场,让我们利润降低,犹

    如强盗!”

    “而且,她们投机取巧,偷取今年的鹿鸣宴举办权,狠狠打了我们南安府老牌酒楼一耳光!”

    他言辞色厉:“外面的食客,竟然非议我们没落了,不如青华楼,简直是滑稽之谈!”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点教训看看?”

    吕掌柜一脸沉痛:“无知小儿,竟然如此嚣张,为了我们南安府的名声,我建议,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下面各家掌柜面面相觑,说实话,今年的月饼利润,其实比往年还要高一点,因为往年都要打折,而今年的月饼没有打折,青华楼带来的人流量太大,他们的月饼跟着销售一空,利润没有多大影响。

    至于鹿鸣宴的举办权,往年是三大酒楼轮流坐庄,下面的二十八酒楼食肆,没一个举办过,所以,这事,说实在的,和二十八酒楼,真心没一点关系。

    不过,遇仙楼周掌柜是府城食品会会长,摘星楼和福满楼是副会长,他们说话,大家多少要捧捧场,不时有掌柜点头称是:“是是是,青华园真是欺人太甚,从乡野之地来到我们繁华府城,竟然也不上门拜山头,实在太不懂事!”

    “可不是么,青华园的东家才十一岁,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呀!”说这话的是角木楼的掌柜,说完后咂摸自己四十一岁,还不如人家十一岁,中间的三十年,算是活到了狗身上,老脸一红,抱着茶杯不再吭声。

    不少人躺-枪,场面一时静下来,周掌柜咳嗽了一声,对着众人作揖:“今儿叫大家来,是给大家提一个不情之请,鹿鸣宴需要大量的山珍海味、猴头菇啊,鱼翅啊,凭它青华园的底蕴,我量他是拿不出这些食材的。

    所以,请大家不要把自己存货卖给他们,给它涨涨记性,好给下面那些区县的酒楼食肆晓得,我们府城酒楼,不是好欺负的!”

    众酒楼掌柜面上带了不虞,青华园上门求购原材料,肯定要加价,上门的银子推出去,即便周掌柜是会长,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周掌柜笑道:“当然,我们是一个行会,也不会白让大家辛苦,这样,若青华园找到各位购买原材料,你们只管签契约,让她付定金,交货的时候找借口毁约,拿着订单来找我们,我们三大酒楼,给你们双倍银子!”

    众位掌柜听得愣住了,意思是,他们凭借着青华园的订单,来三大酒楼领两份银子,赔偿给青华园一份后,自己还剩一份。

    这计策很是毒辣,只剩下区区几日,去其他州府采购原材料是来不及了,青华园唯一的选择是找他们购买。

    现在三大酒楼出头,让青华园以为一切竟在掌握中,到了鹿鸣宴当日,却什么也拿不出来,只能弄点豆腐白菜凑数,如此慢待新科举人老爷,相信,不用多久,青华园就会消失在府城。

    三大酒楼竟然宁愿自己贴银子,也要收拾青华园,间接说明了青华园,捅了三大酒楼的肺管子。

    大家伙挤眉弄眼,乐得看热闹,还能白得银子。

    都抱拳保证:“周掌柜放心,青华楼黄毛小儿,一定让他们知晓,我们府城食品会的团结一致!”

    三大掌柜看到大家的态度,满意的点点头。

    待送走各位掌柜,福满楼的吕掌柜再次拉着周掌柜强调:“老周,说好的哈,明年的鹿鸣宴你们不下场!”

    周展柜心里打鼓,不过面上万分肯定道:“你放心,我们薛少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你们两家今年和我们一起收拾了青华园,出了心头的恶气,接下来的俩年,遇仙楼保证不下场争夺鹿鸣宴的举办权。

    府城只剩你们两家,你们两家自己下来安排,谁先谁后。”

    我们只保证遇仙楼不下场,可没保证其他酒楼啊。

    吕掌柜和吴掌柜视线碰撞了一下,用几两银子,买一年的举办权,这买卖划算。

    周掌柜其实不太明白薛少的操作,一方面命他用明年后年的举办权,哄着摘星楼和福满楼一起下套青华园,一方面和青华园的少东家嘻嘻哈哈,同车出游。

    他悄悄的琢磨,难道薛少想把青华园打到泥里,再天神降世出现在刘小东家面前么。

    只是,赔偿的银子三家平均摊,遇仙楼也要舍财。

    薛少为了追求刘小东家,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他就一领月薪的掌柜,即便满肚子的腹诽,也不敢多话,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吕掌柜和吴掌柜眼红遇仙楼连续办了两年鹿鸣宴,拉着周展柜签订了契书。

    周掌柜眨眨眼:“……”

    本来不想签的,免得坏了多年的情分,实在是你们自己要求的。

    且说二十七家酒楼食肆掌柜回到家,一二天之内,迎来了青华园的代理掌柜,张和。

    他手里拿着一份食材原材料单子:鱼唇,驼峰,血燕窝,哈士蟆,鱼翅,鹿筋……,姿态放得很低,上面的材料,请求加价购买。

    说来也巧,张和拿出的这份单子,每一家酒楼能凑出几份食材,立即爽快的和张和签订了契约,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延时交货。

    张和笑眯眯的,有多少,要多少,光定金,便付了一万两。

    众多掌柜拿着订单去找三大酒楼,周掌柜吕展柜吴掌柜三人核对无误后,痛快的兑了二万两,每家合计平摊六千七百两。

    正当众位掌柜在家喜滋滋数钱的时候,张和又上门了。

    他笑盈盈道明来意:“我们青华园来到府城,受到大家的帮助,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我们东家心里很是感激大家,决定回馈各位,给大家一个在鹿鸣宴露脸的机会。

    她痛下决心,拿出二十八道菜,给大家公平竞争,贵酒楼可以报名参赛一道菜或多道菜,由评委选中的,便在鹿鸣宴中做出来,菜盘由你们自己提供,上面可以刻上你们酒楼的名字!”

    这一项决议一出,立马在二十七酒楼里丢了一个炸-弹。

    他们竟然可以在鹿鸣宴上露脸,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张和保证了,鹿鸣宴三十二道菜,青华园留了二十八个名额给他们,让他们报名竞争。

    也就是说,一家可以得到一个名额,也许可以得到两个。

    不少掌柜心思转开了,没了三大酒楼,自家酒楼便是第一,招牌菜色香味俱全,不如多做几个,万一都选中呢?

    张和又抛出了一个炸-弹:“这次的评委,是府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每人有四只花,按照美味的顺序投票,票数多的二十八道菜,便是选中的菜色,用于鹿鸣宴。

    所以,这次比赛,绝对公平公正,你们只管放心!”

    嘶,府学的先生和学子,是各家酒楼的大客户,即便不能选中,在他们面前露了脸,无形中,也给自家酒楼的招牌菜做了一番宣传。

    报名,必须报名。

    一道菜的报名费,才三十五两,真心便宜。

    于是,二十七家酒楼,每一家至少报名五道菜,多的竟然报名十道菜,反正,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不用白不用。

    光报名费,张和便收了7500两银子。

    张和看着喜滋滋数了两遍银票的刘青青,脸已经麻木,不能做出更多的表情。

    遇仙楼往年办鹿鸣宴是赔钱买吆喝,刘青青倒好,鹿鸣宴还没办呢,用报名费,赚了7500两。

    不对,还有众多酒楼毁约的一万两,也就是说,刘青青什么都没干,让他跑腿说了几句话,签了几个注定不会兑现的契约,便赚了17500两。

    他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和刘青青的差距。

    做生意,他还停留在将货物,低买高卖,人家刘青青已经上升到了大气层,利用信息差赚钱。

    数完钱的刘青青犹自不满:“可惜,还要付二千两的利息!薛文豪也太黑了!”

    张和:“……”

    轮心黑,人薛文豪真心没你黑,至少人家真金白银拿出二万两的本金,你倒好,一文钱不出,已经赚了一万五千两。

    张和想到摆在青华园装修好的厨房里那些精美餐盘瓷器,没来由的觉得,那些估计也能赚一笔银子。

    刘青青将银票收好,看着郭守云:“让你办的事,你办得这么样了?”

    她让郭守云邀请府学的先生们,和同在府学念书的同窗们,到青华园中游玩,顺便吃顿便饭。

    这算是一次试营业,她好调整青华园需要改进的地方。

    一来,借大家的口,宣传宣传青华园。

    二来,交情都是处出来的,让郭守云更好的融入到府学。

    三来,顺便借这些读书人的嘴巴,把二十八个菜选出来。

    郭守云微微咬着唇,请先生和同窗到青华园中游玩吃饭,有种贿赂先生和同窗的感觉,他不是很情愿。他想通过

    自己的成绩,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刘青青安排的事情,他再不情愿,都老老实实的完成。

    “我已经邀请了,上我课的先生同意了,我们班的同窗没人愿意去,不过,卢思克师兄同意去,还说,会带着一伙同窗一起去。”

    上课的夫子不愿意去,他眼巴巴的跟着夫子屁股后面跟了一天,夫子无奈才答应。还交代他,随便弄一点,千万别破费。

    班里的同窗们讥笑,难道去他们家吃糠饭么,他们的嗓子里没长茧,咽不下。

    第109章 第109章项目

    郭守云所在的黄一班夫子文余捧着茶杯在值房里心神不安:“你们说,我要不要去啊!”

    那日上完课,新来的小学子郭守云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邀请他去做客,他才说了一声不去,郭守云便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要哭不哭。

    啧,那小子后面成了跟屁虫,走到哪尾到哪,上个茅厕都能看见他幽幽的跟在身后,文余差点吓出心疾。

    夫子文余被跟的没办法,抚着胸口无奈敷衍说去。

    约定好的日子便是今天,文余瞥了窗外好几眼,没到看人,也许不用去了!

    还没高兴一刻钟,郭守云便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问好,背书一样说,家里已经准备了小船钓杆,可以在塘子里划两圈。

    文余还没吭声,值房里加班批阅学子课业的六个同僚丢了朱笔,起哄要去,划船钓鱼,呵,中年老男人的最爱了。

    出了山门坐上了马车,文余有些后悔,听说郭守云家出生乡下,父母俱亡,靠未婚妻一家辛苦劳作,才能在府学读书,他心血来潮,叫了这么多的同僚去,会不会加重郭家的负担。

    看着塞得满满的两马车的热烈期待钓鱼的同僚,他后悔自己的莽撞,又着实做不出赶人下车的事。

    他左思右想,挪到有模有样赶马车的郭守云身边,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塞到郭守云手上:“今日我叫的人有点多,你拿去买米置菜,莫要见外!”

    郭守云愣了一下,不晓得该不该收。

    看夫子的架势,他要不收下,夫子肯定不愿意去。而且,刘青青今早念叨一早上,希望今日的试营业开门红,所以,她希望能赚到钱罢。

    他眨眨眼,将银子塞在自己怀里,一会交给阿青,就当是夫子们今日的花费。做好决定的他,腼腆乖巧道:“谢谢文先生!”

    文余见他收下银子,心里稍微宽慰了些,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们七人大吃一顿绰绰有余,不会给郭守云妻家带来困扰。

    坐在马车上行走了一刻钟,郭守云将马车停了下来,恭敬的请示他:“文先生,现在去划船,还是歇息一会,喝点茶水什么的再去!”

    文余等人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指着面前占地接进五十亩,椭圆形的胡泊,不经咋舌:“这就是你说的塘子?”

    这是塘子,那山长家后院的荷花池是什么,洗脚池么!

    郭守云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他的认知中,这就是个大号的池塘,不叫塘子,那该叫什么,难道叫大塘?

    那边看到动静的刘青青早就迎了上来,站到郭守云身边,满面春风,未语先笑。

    文余打眼一看,只见这个小娘子和郭守云打扮相似,一身云锦青衫,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利落英俊。

    他眼风微动,等着郭守云介绍。

    郭守云看见刘青青,好似有了主心骨,骨子里带着的游离,突然如飘摇的浮萍长出了根。他自然拉着刘青青的手道:“先生,这是我未婚妻,刘青青。”

    “阿青,这是文先生,苏先生,殷先生……”

    他挨个介绍了一圈。

    亲疏立见,一个是阿青,一个是先生。

    刘青青立马征求了各位先生的意见,他们一致要求划船钓鱼。

    刘青青领着他们来到码头,招呼伙计在他们身上挂了许多的大葫芦后,引着他们登上了一艘中号乌篷船。

    七位先生登上了小船,自己动手慢慢朝着湖心划去。

    文余嫌弃腰间的葫芦碍事,扒拉到一边,吴离夫子连忙阻止:“适才人家小姑娘说了,这是防止不小心掉在水里溺水的,你千万不要碰!”

    几人合力划到一处地方,带上帽子,拴上鱼饵,摔出鱼线,坐在甲板上的小板凳上,看着鱼漂在水中沉沉浮浮。

    等得无聊的间隙,文余掀开帘子,钻进乌篷船身,发现里面一应俱全,两边是座榻,铺有软垫,可以靠着小寐休憩。

    中间是茶几,茶几上固定了几个盒子,装着满满的点心零食,有常见的桃花酥,软软的南瓜糕,香甜的花生糖,脆香的芝麻节,都是府城红酥手点心铺子里的货。

    还有瓜子,豆子,松子炒货。

    另有固定的茶炉可以煮茶。

    一旁的抽屉里,准备了时兴的诗集,时文。

    另外一个抽屉里边,有整套的金国杀纸牌。

    几人抢过纸牌围在小几旁大呼小叫,让船儿随意漂浮,至于外面的鱼儿,愿者上钩。

    啧,这里远离尘土纷扰,终于可以不顾身份不管形象,撸起袖子来,痛快的大呼小叫的玩一次金国杀,这个小船,太他么符合心意了。

    也有几个已经成了婚的夫子,心思浮动,打算过几日,带着妻子,悄悄来游玩一番,不用管家中的庶务孩子,过一过甜蜜放松的二人世界。

    刘青青的这个划船项目是针对中青年客人,不同的船只大小,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单独一人垂钓散心,至交好友下棋聊天,夫妻情人甜蜜约会,一群朋友聚会游玩。

    试想,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迎着淡淡的凉风,感受着身边的水汽,赏着近处的碧水,远处的绿野,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划水、游戏,偶尔惊喜的钓起一尾鱼儿,该有多么放松愉悦。

    刘青青安排好几位夫子的行程,卢思克带着玄字号班级的一二十个同窗,和同窗家里的姐妹们,在门口下了马车,一路步行进来。

    他们指指点点,颇有抱怨嫌弃:“卢思克,你哄人的罢,不是说这个新开的青华园很好玩。

    展眼一看,和别处一样,都是些花花草草的,甚至花草还没有其他地方精致呢,至少,其他园子,不会在花园里种菜,是吧!

    连房子都盖得粗糙,有什么玩头!无趣得紧,走了走了!”

    刘青青扫一眼面前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们,上前笑盈盈的推荐起来:“各位阿兄阿姐们,不如去玩一玩登天梯,下凡尘,如何?”

    朱临扫一眼卢思克,戏谑道:“哟,卢思克,你哪来的阿妹,我们怎么不晓得!”

    卢思克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拉过郭守云正式介绍:“这是我师弟郭守云,在黄字一班,哥几个以后照顾点哈!阿青是他未婚妻,莫要无礼。”

    他扭过脸对着刘青青:“师妹,你说那个登天梯如何玩,带我们去看看!”

    刘青青领着他们来到湖边。

    这一片湖泊开凿成条形,湖泊两岸各自搭建了一座十丈高的大理石高台,两个高台中间用麻绳相连。

    刘青青指着中间那条麻绳,轻描淡写道:“诺,麻绳其实是两根,掺了钢丝在里头,保证结实。

    像楼梯一样,设计从西边的高台,爬上东边的高台,因为太高,所以叫登天梯。”

    适才还叫着无趣的朱临,眯着眼看着高处泛着幽光的钢绳,感觉一阵眩晕。他兀自不信:“那么高,哪里有人敢爬上去,哄人的罢!”

    大家都露出差不多的面色,刘青青望向郭守云:“阿云,你敢试一试么?”

    郭守玉有些怕,怕的不是登天梯,而是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

    不过看到刘青青鼓励的眼神,立马不怕了:“好啊!”

    他顺着西楼爬到高台,去到上面才发现,其实麻绳上面三尺处还有一条粗粗的钢绳,麻绳绳梯下面三尺处,还有一层约摸五尺宽的钢绳渔网,在太阳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辉。

    伙计在他腰间绑了一根宽宽的腰带,后背用绳子绑着滑轮,挂到头顶的钢绳上去。

    这样即便他失手,也有两重保护,一重是背上的钢绳,一重是下面的宽钢绳网。

    伙计反复交代,若他失手了,不要害怕挣扎,闭着眼睛保持不动,伙计会通过头顶的钢绳,将来拉回来。

    郭守云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有一点紧张。

    在丛林里他经常爬树,攀悬崖峭壁,比这个陡峭危险的他走过好多次,只是,今天首次在刘青青面前表演,他有些紧张,担心失手掉下去,坏了刘青青的计划!

    最后,他没有采用丛林里手脚并用的方法,而是直立着,双手自然垂立,一脚一脚稳稳落在绳梯中央,从西楼走到了东楼。

    郭守云在绳梯上如履平地,高空的强风,将他的衣摆头发

    吹得漫天飞舞,这一刻,他恍如成道的仙人,漫步上了天,实在,太帅了!

    下面仰着头的少年男女们,眼底里全是敬佩,和跃跃欲试。

    朱临是第一个要求试一试的,他想象中,自己也可以像郭守云那样,步履潇洒的耍一次帅。

    结果,令人失望了。

    他才走了三步,即便知道背后有安全绳,脚下有安全网,但是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强风,看着脚下小小的伙伴们,他忍不住的头昏眼花,浑身发抖。

    只好蹲下来,手脚并用,慢慢爬了过去。

    下到地面,他捂着砰砰跳的心,乐得龇牙咧嘴:“卢思克,你有没有把我刚刚英勇的表现画出来?”

    卢思克默然,谁出来玩还带着笔墨纸砚啊!

    刘青青笑嘻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屋舍里:“我们有画匠,若你需要,我告诉他画下来?”

    朱临揉揉发酸的腿,咬牙道:“我再走一次,一定要把我的酷帅英姿画下来!”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女孩,她摘掉头上的幕蓠,只带了面巾,漏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朱临你有完没完,你走过一次了,该别人了吧!”

    “一边排队去,姐先上,哎,小妞,记得叫画匠把我画得漂亮些!”

    第110章 第110章实战园

    朱临缩缩脖子,安静如鸡。

    卢思克望着登上嗤笑一声:“你也就在我们面前嚣张,在朱姐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朱临看着蔚蓝天空中,衣衫飘摆,姿态优美的朱拂,语气里都是惧怕:“你们不懂,别看她现在美得像个仙女,其实是个暴炭性子,要是不如意,回家后我便要被打!”

    不一会朱拂从天梯上下来,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还不忘取笑朱临:“看你那熊样!”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刘青青:“下凡尘是啥?”

    因为过于兴奋,她的语速急切,带了一丝强势。

    刘青青很是佩服她的勇气,没有计较。耐心指着东楼伸出湖面的一截踏板:“下凡尘便是从东楼的踏板上,跳到湖里,因身上绑着我们青华园里特意打造的强力牛筋,落到最下面后还会弹回去,在蔚蓝的天空飞翔,保证不会落进水里。”

    其实就是蹦极,保证跳过的人,会迷恋上在空中自由落体失重的感觉。

    “若怕弄坏了妆容,其实可以玩我们的云霄飞车,便是从东楼上面,坐着我们特意定制的四人车,顺着滑道从东楼上冲下来,这个也很刺激。”

    小车上装了防撞棉,有安全带,比起蹦极来说,刺激性没那么强烈,也很好玩。

    “还有旋转飞车,你们站上去后拉着扶手,我们的伙计,转动摇柄,便会绕着飞起来。”其实就是旋转飞车手动版。

    跟来的小仙女们大多选择玩旋转飞车,既可以绕着中间的承重柱衣带飘飘飞起来,又不会像登云梯,下凡间那样吓人。

    几个男孩子有玩蹦极的,有玩云霄飞车的,不一而足。

    几人玩过一圈,兴奋得满脸是汗,实在太刺激了,询问刘青青还有其他玩的么。

    刘青青解释:“修建好的,还有个摇摇桥,浮空桥,不过容易落水”

    她带着人来到浅水区,上面搭建了一座没有围栏的吊木桥,人们上去后,伙计会把桥从中间摆动起来,因为没有扶手,若掌握不好平衡,便会掉到水里。

    浅水区域除了吊木桥外,还有两道木桥,是用麻绳吊着一节节的木桩,间隔一步宽,从对岸通到这边。

    少年们有些犹豫,有心玩一玩摇摇桥,又怕掉到水里。

    刘青青是时解释:“水只有二尺来深,里头有鱼,若掉到水里,可以徒手摸鱼,摸到鱼儿的,可以兑换小礼品。”

    众人仔细观察,湖水清澈,浅水区池底铺了石板,一尾尾鱼儿露出青灰的背脊,在水里吐泡泡。

    几人正纠结要不要玩这个,毕竟弄湿了衣裳很是不雅观。

    门外又来了一伙人。

    说来也是巧合,冤家路窄,来的是郭守云曾经的室友,萧昕言,和他一邦朋友。

    之前刘青青卖月饼的时候,发放了一批体验卷。

    萧昕言听说青华园今日试营业,弄了一沓体验卷,叫上原来黄字班的朋友,一起来游玩,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他现在闭门思过,指着抄这些昔日同窗的笔记,过下次的考试呢。

    一行人叽里呱啦抱怨着,在桥前相遇。

    刘豪嗤笑了一下,给了萧昕言一拐子:“那不是你室友么,还不上去打打招呼?”

    萧昕言忙着跑前奔后讨好众人,闻言一愣,抬眼发现郭守云躲在一群衣着光鲜的童生后面,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就是中了郭守云的暗算,他才被府学勒令回家思过。

    萧昕言曾去府学找郭守云的麻烦,可惜进不去。

    他和这些昔日的好友说了此事,好友们根本不信,还笑话他酗酒便酗酒,竟然不敢承认,找了一个懦弱老实的郭守云来当借口。

    萧昕言三步两步冲到郭守云面前,一拳打在他脸上:“姓郭的,你这个王八蛋,叫小爷好找!”

    早在这伙人出现的时候,郭守云发现后便戒备起来,缩在人后,免得他们说些不好听的,惹得阿青生气。

    哪知道萧昕言阴魂不散,竟然追了上来。

    郭守云动作灵巧的稍微偏了偏头,避开他的攻击,退到一边,眼睛看着刘青青解释:“萧昕言,你酗酒被开除,与我何干,莫要发疯!”

    萧昕言用劲力气挥出去,没打到人,趔趄了几步才站稳,气急败坏骂道:“我是闭门思过,不是开除!”

    他不依不饶,站稳身形后,又追着郭守云动手。

    刘青青沉下脸,这人便是在府学欺负阿云的人么?

    她使了个眼色,负责摇桥的两个壮汉堵在萧昕言前面。她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客人,我们这里不许闹事,若再争执,我便派人告官了!”

    萧昕言呸了一声:“给小爷滚一边去!”

    卢思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们是府学玄字班的,你是哪个?”

    萧昕言眨眨眼,这一伙是童生班的,全是家里大有来头,他自然认识。而且面前还是知府大人家的二公子,家里交代他一定要好好结交。

    平时正眼都不带他们一眼,难得今日主动和他说话。

    萧昕言受宠若惊,指着郭守云控诉:“二公子,你们莫要被郭守云蒙蔽了,这就是个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你看看他,他妻族一家在乡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泥腿子,面朝黄土吃糠咽菜供养他念书,他却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来占你们的便宜,乘机花天酒地,可见狼心狗肺。”

    他没发现说完这话后,大家古怪的目光。

    “你们不知道,我只是不小心洒了点茶水在他的被子上。不就一床土得掉渣的花被子么,他便暗算我,趁我昏睡灌我喝酒,然后找夫子通风告状,让我被夫子责罚。

    他顶着一副老实的面貌,其实阴险狠毒,你们千万不要上当!”

    萧昕言个子比郭守云还高,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郭守云掐昏掉,打架打不过,以后还要不要脸。

    他说完假惺惺从怀里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豆子,丢到郭守云面前:“知道你们家什么都没有,诺,赏你一床新被子!”

    萧昕言丢完银子,感觉有些不对。

    他以为大家会和他一起,痛斥讥讽郭守云,但是,没有。正疑惑呢,脸上便挨了一下,哎哟一声。

    刘青青冷笑了一下,怀里抓出一个银锭子狠狠砸在他脸上:“你欺辱阿云,在他被子上倒茶水,现在还诬赖他灌你喝酒,你是死人么,你不愿意,别人怎么让你喝酒!”

    “你就是个人渣!”

    萧昕言捂着被银子砸破皮的头,挨了骂,本能想动手,忌惮众人看着,不好对个女娃动手,咬着牙忍气喝骂:“滚一边去,小爷们的事,与你何干!”

    卢思克咳嗽了一声,眼底全是讥讽:“还真有关!”

    “你面前这个女娃,便是郭守云乡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泥腿子未婚妻。”

    “我们是来游玩,不过不是花天酒地,是正经的游玩,没有花,也没有酒!而且,不是郭守云占我们的便宜,而是我们占郭守云的便宜,因为,你脚下这片土地,这个园子全是他们家的。”

    萧昕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呢?他又村又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何能有这么大一片家业!”

    萧昕言家是开绸缎店的,略有薄产,也有一个小庄子,五六十亩旱地左右,和青华园这个城郊的大庄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也就是说,又土又村被他看不起被他欺负的郭守云,其实身价是他的十倍,甚是百倍!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都破碎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郭守云暗算他,今日一定要找补回来!他撩起袖子,准备动手。

    卢思克正色道:“你们有私仇要了解我不管,不过,夫子们都在湖面上的小船里玩着呢,被发现你们斗殴,恐怕我们也要受牵连。”

    他面向刘青青挤挤眼睛:“有没有那种擂台之类的,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架那种!”

    以他的眼光来看,郭守云结实,身手又灵活,萧昕言就是个蠢笨的白斩鸡,两人动手,郭守云铁定不会吃亏,教训一下这个又蠢又坏的萧昕言,顺便让黄字班那些混球怯怵一二。

    刘青青正有此意,立马道:“金国杀修建了实战园,双方用的是去了箭头的弓箭对战,萧昕言,你敢去试一试么!”

    萧昕言:“……”

    真不敢。

    他在郭守云手中吃过亏,晓得郭守云的狠劲。

    与他同来的狐朋狗友们已经替他答应了下来:“行,光明正大报仇,我们帮你一起,痛殴那个混球出气。”

    萧昕言:“……”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刘青青领着他们坐上园里的马车,来到一片小山旁。

    里头有不少残垣断壁,茂密树木,壕沟碉堡。

    刘青青指着一旁的服饰和去了头的弓箭:“这里便是金国杀实战地盘。你们准备几人下场?”

    为了区分敌对双方,服饰做成了赵国铠甲,和金国铠甲。

    两种铠甲做得很逼真,赵国的是布料的,金国的是羊皮的。

    萧昕言毫不犹豫选了金国铠甲,原因只有一个,这个铠甲厚实,耐打。

    规则很简单,双方分别从一条入口进去,抢下对方的虎符便算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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