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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查案与升级 堂堂top killer……

    发现死者仅穿着中衣, 不太可能是从几十公里外的居住区主动来酒店这边后,第一案发现场的确定就变得格外重要。

    长野三人组打开手机后置灯光,在狭小的仓库里一阵搜索, 很快就找到几处挣扎痕迹, 以及一大滩被盖在防水布下的暗红色血迹。证实了被害人的确是在这间仓库遇害的。

    “从出血量和尸体状态判断, 这次与之前的几起碎尸案手法一致——凶手都是先通过某种手段让被害者失去意识,再活生生将人肢解。”

    诸伏高明的凤眼里一片阴霾,“基本上可以确定, 这起案件的犯人正是我们在追查的那个连环碎尸案杀手。”

    “他果然埋伏在了这附近。”大和敢助一拳捶在墙上,“可恶,如果我们再早来几天, 说不定就能提前逮着这个家伙, 阻止这场悲剧!”

    “不过现在至少能确定,他的确在酒店附近活动过——甚至从作案时间上推断, 他很可能仍然潜伏在酒店内。”

    说着, 诸伏高明看向依旧留在门口的银发男女。

    “我想请问一下, 二位来仓库的时候, 可曾看到附近有脚印残留?”

    保时捷仔细回忆了一下, 坚定地摇摇头, “没有。”

    “很好, 那这样就能进一步缩小犯案时间了。”八字胡的军师点点头, 条理清晰地继续分析道:

    “从仓库温度维持在零下十几度、但尸体尚未完全冻结的状态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24小时。而这片区域受温泉地热影响, 积雪速度比其他区域慢——以现在的降雪量来看, 要完全覆盖住脚印,至少需要12小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所以,除非犯人和受害者会飞,否则他们进出仓库的时间必然在12小时前。由此推断,凶案大约发生于距现在12至24小时之间。”

    上原由衣看看腕表,换算了一下,“也就是,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之间。”

    “呵,刚好是我们来到酒店这段时间吗?”大和敢助更气了,“竟然在我们眼皮下犯案,真是嚣张至极!”

    “不过……也算是缩小了嫌疑人范围。”

    诸伏高明说着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主动报警,但在他们到来之后却一言不发的银发男人。

    至少这样一来,今天早晨隧道挖通后才进山的这位黑泽先生嫌疑可以暂时解除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弟弟对这位黑泽先生的身份始终缄口不言,但做刑警这么多年,诸伏高明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况且刚才在进仓库前,他曾蹲下身检查过门口被打坏的锁,上面的弹痕可不是气.枪这类能被普通人合法持有的枪支造成的。

    黑.帮?雇佣兵?

    莫不是其他国家的间谍?

    总之,嫌疑犯若是这个非法持枪的危险分子,局势将变得格外棘手——尤其是在现在暴雪封山、只有他们三个刑警,外加一整栋楼可以做人质的平民的情况下。

    好在目前证据并没有指向他,众人之间还能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至少在雪停通车、警部支援抵达前是如此。

    ……

    随着天光渐沉,气温也随之降低。

    琴酒和保时捷在确定没他们什么事后,便先一步回了酒店主楼。

    长野三人组则留在现场,依照勘察惯例进行拍照取证等工作,并用油漆笔标记好关键物证位置。

    等他们回主楼找工作人员要了黄色胶带,贴在门上充当临时封条,又找空纸板写下【凶案现场,请勿靠近】的警示语挂在门上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几人快步回到酒店大堂,还没来得及靠近大厅中央的壁炉,暖一暖冻僵的手脚,便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老板娘和酒店经理团团围住,急迫地询问起案件情况。

    “警察先生,”老板娘此刻面色惨白,声音都在颤抖,“我听那位黑泽小姐说,在我们酒店仓库里竟然发现了一具尸……”

    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担忧地看了看四周——现在大厅里还散落着不少客人,若被人得知发生了命案,恐怕会引起不小恐慌。

    于是她决定将几人请到打烊的餐厅,关上门,又挨个奉上热茶,这才接着问道:“听说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无头女尸,这是真的吗?”

    “的确如此,而且恐怕正是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连环杀人分尸犯所为。”诸伏高明的一番话使得对面更加面无血色了。

    “那、那你们今天下午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想到这几个刑警中午的时候曾找自己拷贝过酒店住客名单,老板娘连忙问道。

    “暂时还没有,刚查到一半便因为一些事中断了。”诸伏高明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稍后我们会继续筛查,顺便告知客人们分尸犯可能潜入的情况,提醒他们注意不要落单。”

    “明白,真是辛苦几位了。”老板娘微微鞠躬,又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听今天在前台值班的菜菜子说,下午的时候好像来了个外国男人,一头银色长发,又高又凶,一看就不像好人。”

    老板娘满脸担忧,压低声音道:“因为酒店已经满房,他的信息没有登记在我们住客名单里……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你们在找那个变态分尸狂魔?”

    “您说黑泽先生?”诸伏高明瞬间懂了对方在说谁,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根本不需要刑警的直觉,就连普通人都觉得那家伙一脸恶役样。

    不过他还是好心帮对方挽尊,“不是他。尸体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之间,那时黑泽先生还没上山——这点我们找隧道口负责疏通道路的同事确认过,他确实是在今早隧道临时通畅的那一小时内进来的。”

    “这样……”老板娘叹了口气,“那可真是更加没有头绪了呢。”

    “对了,关于那间备用仓库,我们这边有一些疑问。”大和敢助此时插话道:“据发现尸体的夫妻介绍,他们去到室外那个仓库、咳聊天时,仓库的门是锁着的。”

    “锁着?”

    “是的。而且我们看了一下,那种锁需要钥匙才能锁上。”高大刑警的目光依次扫过对面二人,“所以仓库的钥匙平时都由谁保管?”

    “我这里有一把。”老板娘说完后看向身旁的酒店经理,后者想了想回答道:“经常使用仓库的维修工那里也有一把,还有就是在前台的抽屉里有串备用钥匙,那个也能打开仓库的锁。”

    “备用钥匙?”刑警队长顿时挑眉,“那就是说,不管是员工还是酒店客人,都有机会打开仓库,将受害人带进去杀了,再出来锁上门咯?”

    酒店经理点点头,“恐怕是的。”

    “真是的,”大和敢助扶额,“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放在公共区域啊。”

    “毕竟那个仓库里都是些燃料之类的又大又重的东西,一般客人也不可能去拿,所以就没有专门把钥匙藏起来啦。”酒店经理苦笑着解释。

    “不过比起客人,我想还是酒店员工更加熟悉钥匙的位置才是。”诸伏高明说着看向对面两人,“请问一下,您这边近期有没有新加入的员工?”

    那个连环杀人分尸犯上一次作案是在半个月前上百公里外的饭田市,之后便在警方的追捕下一路向北,逃进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山区。

    若凶手为逃避警方追捕混入酒店员工中,确实能更好的隐匿身份与行踪;而且作为员工的话,即使去到外面的仓库也不会引人注目。

    不过酒店经理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你们所见,从十二月开始,长野的温泉酒店便进入了预订旺季。”穿着深紫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一摊手,“我们向来在十一月的时候便会招聘到足够的人手进行培训,以应对接下来的客流高峰,不会存在临时招募人手的情况。”

    “那会不会是凶手早就入职,只是半个月前去了一趟饭田,犯案后又回来接着上班?”上原由衣追问道。

    “这也不太可能。”酒店经理摇摇头,“我们酒店在深山,出去一趟多有不便。进入十一月后降雪增多,山路湿滑,员工吃住几乎都在酒店,只是每个星期统一安排车辆下山采购一次生活必需品,不太可能有时间犯案后赶回来。”

    “这样……看来员工的可能性确实不大,还是得从酒店住客查起。”高大的刑警队长回头,“上原,高明。”

    “是。”

    “嗯。”

    “今晚我们继续将剩下的客房筛查一遍,着重关注一下住客中医生、军人,或者其他对人体熟悉的职业。”

    和之前几起位于郊区无人之地的分尸案不同,这次储存汽油的备用仓库离主楼并不算太远,并且时不时有员工进出取货。

    然而凶手却仍能在极短时间内,以极其利落的刀法无声无息割下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可见其手法之娴熟。

    “对了,稍后再和外面的同事联系一下,看看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有没有接到年轻女性失踪的报案。”

    因大雪封路被困在酒店,无法通过指纹或DNA信息确认受害者身份,在找到被割下的头颅前,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总局那边远程提供一些线索。

    再三嘱咐酒店经理和老板娘加强夜间巡逻,并且安排酒店员工组队排查酒店各处可能藏人的区域后,长野三人组离开了餐厅,打算回房准备继续筛查的事。

    在房门口,三人刚巧撞见前来送餐的银发女孩。

    “看你们错过了饭点,给你们带点吃的。”保时捷晃了晃手里的三明治,“我刚回来后找厨房开小灶做的。”

    “多谢黑泽小姐了。”

    诸伏高明没有推辞地接过篮子。

    之后估计还要调查到很晚,他们确实需要足够的能量补充。

    “那,你们一会儿还需要我和安室、野马他们帮忙一起调查剩下的房间吗?”

    “应该不用。”温润的凤眼刑警摇摇头,“剩下的房间不多,我们加上景光的话应该很快能排查完。”

    现在和白天情况不同,夜深人静,又几乎可以肯定凶手就潜伏在酒店客人中,作为现役警察,诸伏高明等人不愿再牵扯平民进来。

    嗯,即便与可能非法持有武器的人关系密切,也仍然属于平民范畴。

    “请黑泽小姐和朋友们好好休息吧。”

    “行,那我上去跟小黑小白他们说。”

    银发女孩说着突然伸出手,豪迈地拍拍凤眼刑警的肩膀,“要加油啊诸伏警官,我们客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身形虽高却瘦的刑警差点连人带篮被拍到地毯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这才摸着发麻的肩膀回应道:“应、应该的……”

    嘶,弟弟居然是喜欢这款吗……

    看来别的不说,辞去警察职务后,他的身体这两年应该练得挺好。

    诸伏高明顿时有了一丝欣慰。

    不过等银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们刚刚有提到,接下来要继续扫楼调查吗?

    ……

    “小帅,窃听器收回来啦~”

    关上卧室门,保时捷将刚从诸伏高明衣领下摘出来的小圆片扔回给坐在矮几边的琴酒,又凑到他身边,“所以有什么收获吗?”

    “哼,大部分都是废话。”银发男人不屑地将手中的烟碾灭,一把扯下耳机,“不过,倒是也确认了一些事。”

    保时捷早就对组织里人均谜语人的发言方式习以为常。

    比起自家车主到底确认了什么事,她更关心的是:“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案子?甚至不惜自降ac格报警,还指使我给警察装窃听器——之前可从来只有别人给我们装窃听器的分啊!”

    作为组织第一看板郎交通工具,她这辈子被粘上的窃听器,比被小帅找出的真老鼠都多。

    ——啊咧,她绝不是说小帅找出的真老鼠太少的意思……

    咳咳,总之,小帅会关注杀人案这种事就够不寻常了。

    “该不会——你看那个杀手骨骼清奇,天生是杀人的料,想把他找出来,然后招募进组织吧?”银发女孩难以置信地捂住嘴,“难道最近组织入不敷出,决定降本增效,堂堂top killer也要兼职HR的工作了??”

    琴酒的大脑早已习惯自家车清奇的脑回路,这会儿也只是冷笑一声。

    “那种垃圾,抓回组织也只有做实验材料的价值。”

    “……只不过,”男人眸底覆着一层寒霜,“是有点怀念故人,想找人出来见一面罢了。”???

    保时捷带着满肚子疑问走回了隔壁房间。

    “小帅说他要睡一会儿,等夜深人静再去会会他的老相好。”

    毫不负责地转wai述qu了自家车主的话后,银发女孩对着房间里的几个汽车人同伴一耸肩,“那先不管他了。我们来升级吧!”

    这次的升级仍是由作为团队队长的她先启动,等成功后再将升级进度以能量波的形式同步给附近同队的汽车人。

    [钛师傅,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明白,我这就向主星系统申请兑换奖励能量。]

    于是,片刻后,一层熟悉的银白色光芒再次笼罩了保时捷全身,将整个卧室照得透亮。

    其他三辆车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刺眼的亮光花了比上次更久的时间才逐渐散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感受?”

    小黑率先上去问道。

    看外观,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银发女孩没有马上回答,银白色的睫毛在轻轻颤抖,仿佛正在疯狂输入信息的老式磁盘。

    过了许久,她终于睁开眼,环顾四周后,目光锁定了一脸懵逼的小白。

    “我口口。”

    紫色瞳孔里满是震惊。

    “波本居然也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第82章 故人 我很想念你呢

    保时捷万万没想到, 这次升级不仅完善了机体拟人功能,还顺道将她之前因为精神能量透支而损坏的记忆模块一并修复了。

    于是昨日像那东流水,真相迟来两行泪。

    ——在一堆电影院糖纸、警局担保单、香槟塔、小弹珠机等杂七杂八的画面闪过后, 一张和谐友爱的警校毕业合照映入她眼帘。

    五个正义的伙伴手牵手, 肩并肩, 眼里闪着正道的光。

    保时捷顿时牙痒痒。

    好一个金头发,好一个娃娃脸。

    苏格兰就算了,好歹脸成熟硬朗了不少, 还留了圈胡茬意思一下。

    波本你不仅维持着万年男大脸,甚至连刘海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就跑进来卧底——到底是有多看不起组织的入职背调啊!!!(虽然就这样也没发现问题的背调组确实活该让人看不起就是了……)

    吐槽完公安的敷衍,她又开始心疼起自家车主。

    怎么回事, 小帅好不容易拨冗屈尊, 亲自去主持一次代号交接仪式。结果三瓶威士忌,两瓶是来自警局的馈赠。

    老师, 我们家Top killer不要自尊了吗?!

    三分之二的查杀概率都失手了, 他以后还怎么对别人说“我的鼻子对老鼠的味道最灵敏”这句话?

    ——果然还是只能趁早转行去当爱抖露了吧!

    还有他们几个汽车人。

    当初知道格兰杰是警察后, 他们为了保全苏格兰和波本有多殚精竭虑, 现在就有多可笑。

    “早知道当初的保全协议上就该填你家莱伊的名字。”银发女孩靠在红发同伴肩上, 满眼的生无可恋, “四个车主, 竟然两红两黑, 配平也不是这么配的吧……”

    “都怪可恶的条子,太不讲武德了。”野马安慰地拍拍银发女孩的脑袋。

    “不过没事, 琴酒和莱伊都是组织顶尖的高手, 区区波本,区区苏格兰,就算再加上一个技术宅格兰杰, 也根本不足为惧!”

    “也是。”保时捷顿时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技术宅格兰杰就不说了,波本一个警察却进了朗姆的情报组,估计枪法也不怎么样。

    苏格兰一把枪,哪里打得过小帅莱伊两把枪?

    她们黑方赢面还是很大的!

    很快将这段小插曲抛到脑后,保时捷开始照着钛师傅的指示,将升级数据以能量波的形式同步给其他汽车人。

    【已检测到附近4处火种能量,正在建立连接,准备传输数据……是否同时修复上一版本bug?】

    嗯?四处?是把她也算上了吗?

    上一版本bug又是什么?除了她这边的记忆模块损伤,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升级同步状态下,保时捷无法与钛师傅3.0沟通,只好懵逼地先选了【是】。

    管他的,反正bug嘛,修复了肯定没错!

    屋子里顿时接二连三亮起了三团颜色各异的光,不久后又逐一熄灭了。

    【数据传输完毕,火种能量宿主碳基形态已升级,相关bug已同步修复】

    “这样就好了?”小白睁开眼,怀疑地动动胳膊,又将手掌覆上自己的胸膛,“除了多了心跳和胸腔的规律起伏,好像也没太大不同嘛。”

    “不过对外界温度的感受确实变得更灵敏了。”野马说着拉开窗,呼啸的冬风顿时顺着缝隙吹了进来。

    “噫,好冷。”

    四辆车同时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窗。

    “很好,没用的感知增加了。”小白锐评道:“以后咱们在雪地上开,除了给轮胎装防滑铁链,是不是还要包一层棉被?”

    野马想得更多,“那以后再有人拿枪狙我,我该不会也像莱伊一样直接晕过去吧?”

    保时捷闭眼握拳,试图说服自己,“但为了温泉和荞麦面,为了更伟大的享乐主义的实现,这些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话音未落,卧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小帅?”保时捷吃惊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自家车主,又看向房间里的钟,“你不是说要睡一会儿吗?这就睡好了?”

    看这阴沉的脸色,一点不像睡好了的说……

    难道是嫌他们这边太吵?

    日式装修好像确实不太隔音,但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以前没听说他还有起床气啊……

    咦,等等。

    保时捷突然面露惊恐。

    他该不会是在隔壁听到波本也是二五仔,所以脸色才这么臭吧?

    银发女孩赶紧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搜肠刮肚想着安慰的话。

    “没关系的,俗话说人有瞎眼,马有失蹄,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你无能……况且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也还有莱伊、伏特加和我不是吗?”

    “嗯?”琴酒脸上的阴霾终于被莫名其妙取代,“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无能和失败的?”

    “啊?”银发女孩也露出同款莫名其妙脸,支支吾吾着,“可是那个波本……还有苏格兰……”

    “哼,就这么让苏格兰那只老鼠逃掉,波本的确有够无能。”

    于是保时捷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车主将自己的话打散重组,排列组合出完全不同的意思后,又给了自己一个冰冷的眼神。

    “好了,废话少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迫不及待想找那位‘老朋友’好好聊聊罢了。你……”

    看了一眼房间里不知为何似乎更加不顺眼了的黑白双子,琴酒鬼使神差地将“你自己乖乖留在这别乱跑”几个字咽了下去。

    “你跟我一起行动。”

    “啊?”保时捷顿时食指冲自己。

    [谁?我吗?.jpg]

    琴酒冷笑,“你不是担心我趁你不注意,跑去杀苏格兰那只老鼠吗?那还不赶紧跟上。”

    说罢,不等银发女孩答应,他就利落地一转身,拉开外间的门走了出去。

    保时捷连忙屁颠屁颠跟出去,同时福至心灵。

    懂了。

    人类见老相好什么的,一般都会刻意准备一番,力求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混得很好。

    这次伏特加没跟过来,缺一个衬托小帅兄贵气场的小弟,所以只能靠她来代劳了!

    害,直说嘛,扯什么苏格兰!

    不过,能让小帅这么在意的老相好,到底是谁呢?

    ……

    两道银发黑衣的身影刻意避开了仍在逐层排查的长野刑警和偶尔经过的酒店工作人员,来到位于酒店主楼西侧的员工宿舍楼。

    见琴酒在挂着老板娘名字的木牌门前停下脚步,保时捷惊了:“没想到小帅你老相好居然是酒店老板娘??”

    此前长野三人组在餐厅盘问老板娘和经理时,保时捷通过窃听器得知了二人姓名,同时还知道酒店老板已于数年前病亡,老板娘膝下无子,却至今孀居未嫁。

    “难道,老板娘仍坚持着独守空房,其实是在等小帅你?”

    “闭嘴,”琴酒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自家车,“老板娘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呵,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大半夜的拖着我杵人家门前干什么?

    保时捷露出仿佛看穿一切的睿智冷笑。

    她今晚刚升级过感情系统,已经不是原来不懂情爱的冰冷机器——人类这些口是心非再也瞒不过她的钛合金慧眼了!

    “……”

    忽略身边那道睿智的目光,琴酒上前,不客气地敲了敲房门。

    然而过了许久,里面都无人应答。

    “是不是已经睡了?”保时捷看看走廊尽头的老式吊钟,“毕竟已经凌晨两点过了。”

    “哼,今天看到我后,那个蠢货不可能还睡的着。”

    琴酒说罢,直接将手伸向门把手——

    然后竟然就这么轻易将门拧开了。

    “斯国一!红豆泥斯国一!!”保时捷顿时海豹鼓掌,开启伏特加模式,“真不愧是大哥,天生神力!”

    “……门没锁。”

    “噢。”吹捧失败的某车瞬间放下手,转而摇头叹息。

    “哎,你说这个老板娘也真是的,心怎么能这么大……今晚可有杀人碎尸犯在外头晃荡呢!”

    银发杀手没有搭腔,只是小心谨慎地推开门,确认屋内没有异常后,招手示意身边的车跟着一起进去。

    通过玄关后,入眼是一个小而精致的客厅,连接着卧室、厨房和卫生间。

    ——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现在通往三个房间的门都大开着。

    卫生间和厨房面积不大,一眼就看清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卧室方向。

    卧室没开灯,也没拉窗帘。

    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月光,琴酒和保时捷很快注意到床上那团鼓起来的黑影。

    “就算是老相好,人家还在睡觉,咱们就这样闯进来不好吧?”银发女孩拘谨地拽拽自家车主的袖子,“会不会被告私闯民宅?”

    条子可就在隔壁楼扫楼呢。

    琴酒没搭腔,只是在空气中无声嗅了嗅,待鼻尖传来熟悉的气味,神情反而松弛下来。

    他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身边人,“怎么,你还没闻到?”

    “闻到?闻到什么?”保时捷好奇地也跟着抽了抽鼻子。

    “咦,哪里来的铁锈味?”

    感官升级后,嗅觉自然也变得格外灵敏,能闻到很多之前注意不到的气味。

    “笨蛋,是血的味道。”

    解释完后,银发男人直接走进卧室,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露出底下脸色乌青的尸体、大片鲜红的血迹、和胸口上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啧,果然如此吗……”

    他用手一探,精准确认,“死了不到一个小时。”

    银发女孩落后一步,被遮挡了视线。

    不过等她绕到旁边,终于看清床上的人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咧咧?”她指着床上早已断气的眼熟中年男人,大为不解,“酒店经理怎么在老板娘床上??”

    这话听着确实有些奇怪,她连忙试图改口,“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会死在……呃,死在老板娘房间?”

    “恐怕是因为,这家伙才是你口中老板娘的‘老相好’吧。”男人语气嘲讽,“听说新闻里被通缉的连环碎尸凶手潜伏在附近,便趁着夜深人静从自己房间溜过来,想和自己情人呆在一起——哪想到反而因此送了命。”

    说着,琴酒俯下身,查看了一下尸体胸口的致命伤。

    “能凭一把小巧的陶瓷水果刀,穿透厚重冬衣与层层肌肉,精准刺穿成年男人的心脏……”银发男人薄唇轻挑,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东躲西藏这些年,那家伙的手法倒是没有退步。”

    “这么说,那个凶手藏在老板娘房间,在经理进来后杀了对方?可老板娘呢?——还是说老板娘就是那个隐藏的连环碎尸案凶手?”

    回忆了一下偷听到的对话,保时捷又摇摇头,“不对呀,当时酒店经理说过,十一月以来,酒店的人都没有单独离开过酒店。如果老板娘是连环碎尸案凶手,那她怎么有时间去其他城市作案?”

    “因为老板娘确实不是凶手。”

    说完这句话后,琴酒四处看了一眼,目光很快锁定在床头柜旁的小冰柜上。

    只见他走过去,鞋尖轻轻一勾,冰箱的门啪地一声弹开——

    露出里面一颗被塑料袋包起来的人头。

    银发女孩好奇地凑上去,看清死者五官后再次惊呼出声:“老板娘??”

    注意到脖颈处那眼熟的断面,她瞬间明白过来。

    “所以我从汽油罐里拎出来那具尸体是老板娘?可是……”

    她顿了顿,“可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又是谁??”

    “一个刚好和老板娘五官有些相似,于是便李代桃僵,靠化妆披上人皮的鬼罢了,”绿色眸子里闪烁着幽光,补充道:“胆小鬼的鬼。”

    保时捷试图梳理现状,“所以这个连环杀手就是你说的那个故人,因为和老板娘长得像,杀了老板娘,又脱了她外衣自己穿上,装作老板娘的样子躲避警方追查?”

    银发女孩不禁好奇,“那之前见到老板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任何异常?”

    “……哼,只不过忘了那家伙的模样,刚刚才想起而已。”

    说完,琴酒没有再进一步解释,只是直起身子,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一楼最靠内的一间房。

    漫天飞雪中,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顺着窗台一路延伸进不远处的密林中。

    保时捷走过来时,刚好看见琴酒咬着食指指尖脱下手套,将指腹放在鞋印上细细摩挲。

    “所以杀掉酒店经理后,那家伙居然就这么逃走了?”没能看到【琴酒大战分尸犯live版】,保时捷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同时又有些不解。

    “可是为什么要跳窗,而不是直接从门出去?”保时捷指指他们身后,“这个点,也不太可能碰上其他人不是吗?”

    她又专门回到客厅门口,探出头去确认,“走廊上也没有监控。”

    “正因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不是吗?”琴酒边说边重新将手套戴上。

    “啊?”保时捷cpu猛转,终于跟上自家车主思路,“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想让别人确认她已经逃跑?”

    “没错……”银发男人悠悠纠正,“另外不是她,是他。”

    保时捷:嚯哟,又是易容又是男扮女装,不愧是酒厂员工传统技能。

    小帅怎么就没学到这些核心技术呢?

    没管自家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琴酒走到大门口,将锁重新插上。

    接着,他掏出怀中的伯.莱塔,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并最终停在卫生间门口。

    从地板上捡起一根深褐色的头发,两指捻了捻,琴酒发出一声冷笑,站起身。

    “想用伪造的脚印将我引开,从而找机会逃跑吗?”枪管敲击瓷砖墙面,发出丧钟般的钝响,“可惜,你那沉重的呼吸,还有吵得我耳膜发疼的心跳,一不小心就出卖了你的位置——就跟你哥哥当年一样。”

    “别浪费时间了,出来吧。”

    银发男人说着,将枪口对准浴室吊顶的方向。

    “我很想念你呢,十四代。”

    第83章 十四代 我们大哥从不记得杀死的人……

    十四代是一款日产清酒, 也是组织里曾让人闻之色变的手术师。

    之所以叫“手术师”而不是外科医生,是因为他和同样医科大学毕业、任职于组织地下诊所的双胞胎哥哥十三代不同,他从来不负责治疗。

    无论是对抓到的卧底刑讯逼供, 还是将敌对俘虏活体解剖、以儆效尤, 亦或是在任务失败的组织成员身上实施非法人体实验、并在实验结束后摘除器官买卖……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工作, 对十四代而言却是如鸦片般成瘾的存在。

    红白交织的视觉盛宴,掌心洇染的温热鲜血,受害者在刀下惨叫哀嚎的美妙乐章……这些阳光下享受不到的感官刺激, 唯有在组织这样的里世界得以实现。

    他甚至还利用组织实验室研发出了一种特效肌肉松弛剂,配合独特的刀法,能让切割断面保持最清晰平滑的肌肉纹理。

    ——没错, 他不是粗鲁的屠夫, 而是以人体为原材料的科学家、艺术家!

    十四代很满意在组织的生活,也曾以为他和哥哥会一直这样下去。

    毕竟不管是手术师还是医生, 都是组织不可或缺的职能。

    直到某次哥哥接诊了一个神秘的银发异瞳女人。

    对方似乎是重要的情报组成员, 因任务意外受伤被紧急送去哥哥所在的诊所, 需要立即进行开颅清创手术。

    预估手术差不多结束, 十四代前来接哥哥下班。刚走到门口, 便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从诊所门口走出, 白皙的脸庞和一头银发均沾染上大片刺目的鲜红。

    十四代瞬间认出来人正是这两年风头正盛的top killer——琴酒, 并开始下意识打量起他来。

    从走路姿势看对方并无外伤, 血应该是其他人的;血液呈现鲜红色,显然刚沾上没多久;血迹呈雾状, 袖口尤为明显, 是用枪贴着目标皮肤射击后留下的痕迹。

    一个刚杀完人、却没有受伤的家伙,来诊所做什么?

    两人均是快步流星,转眼便到了面对面的距离。

    因帮着处理过几次卧底, 十四代和琴酒也算熟悉,在对方冰冷的视线看过来时,他礼貌性地颔首示意。

    然而银发男人却像不认识他似的直接将视线挪开,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向停在诊所门口的黑色保时捷。

    “放心,库拉索已转移,经手的那几个医护人员我也全部处理干净了。”

    经过男人身边时,十四代听见对方这么说道。

    虽然诊所里有接近上百名医护人员,但男人的话还是让十四代深感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发现打不通哥哥电话后达到了顶峰。

    褐发的青年顿时一路狂奔。

    几分钟后,他在手术室里发现已停止呼吸的十三代。对方蜷缩在冰冷的器材柜后面,胸口的小洞仍有鲜血不断外淌,手里还无助地握着一把手术刀。

    除他之外,参与手术的助手、麻醉师等人也全数倒在了手术室。

    十四代不明白只是一次普通的急救手术,组织为何会下令将哥哥和所有参与手术的人灭口,更不明白琴酒既然杀了他哥哥,又为什么会在诊所门口放过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听起来可不像top killer会犯的错。

    但十四代不会给对方纠正错误的机会。

    他直接连夜逃离组织基地,凭借从前团建时跟贝尔摩德学过几次的半吊子易容术隐姓埋名,从此混迹于普通人的世界。

    然而对解剖与虐杀的渴望让他根本无法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几年后,确认组织未派人追杀自己,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暴虐,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对路边的流浪汉下手,并在成功逃避警方追捕后自信心急剧膨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迅速成为频繁占据新闻头条、被全国通缉的变态杀人分尸狂魔。

    然而随着犯下的案子越来越多,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在饭田市再一次犯下案子后,长野的警方很快锁定他的行踪,并将他一路逼进县边境被白雪覆盖的山林。

    十四代幸运地在山中找到一个猎人小屋,靠着小屋里的应急资源度过了第一周。

    但取暖燃料很快见底。为了不被冻死在山上,他只好冒险下山,偷偷潜伏在这家温泉酒店的室外仓库附近,想等人开门后尾随入内,偷一些燃料回小屋。

    没想到前来存货的老板娘竟然跟自己身形和五官都十分相似,这让十四代瞬间改了主意。

    毕竟,如果能在温暖舒适的温泉酒店呆着,谁还愿意回那个又冷又湿的猎人小屋呢?

    在拷问对方关于酒店和个人的基本情况后,他将随身携带的肌肉松弛剂注入老板娘颈间,在对方无声的惨叫中割断其颈动脉,脱下她的外衣,模仿她的妆容和姿势款款走出仓库,站到前台熟练地迎来送往。

    潜逃多年,对于如何扮演一个陌生人,十四代早已熟稔于心。

    离开前,他没忘记割下老板娘的脑袋,装在塑料袋里拎回房间藏好——这样即便尸体被发现,也能因身份不明拖延些时间,不至于当场暴露他的伪装。

    十四代本以为他的温泉酒店旅居生活还可以维持更长时间,毕竟无论是酒店员工还是前来调查的那三个刑警,似乎都没察觉任何异常。

    然而,才睡了一个安稳觉,今早一起床,他便看见那抹总出现在噩梦中的银发身影踏入酒店。

    尽管很快察觉对方并非冲自己而来,甚至也依旧像几年前在诊所门口那般完全没认出自己,十四代仍吓得不轻,立马称病躲进员工区,并通过网络订空了酒店剩余客房,试图将人赶走。

    谁知那家伙居然在酒店有熟人,不仅住了下来,还无意中发现了仓库里的老板娘尸体。

    应付完刑警问询,确认尸体身份尚未查明后,十四代决定等凌晨的时候趁着夜深人静,带着从仓库搜罗的燃料躲回山上。

    没曾想刚准备出门,酒店经理却突然来到他房间,以“分尸狂在附近”为由,非要坚持今晚留下来陪他,还想趁机动手动脚。

    十四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老板娘隐瞒了这一段男女关系!

    在多次拒绝引起对方怀疑后,他只得将人杀死,随意扔床上用被单一盖,打算出门跑路。

    结果刚走到宿舍楼门口,便看见两道银发黑衣的身影迎着风雪,朝这边缓步走来。

    这时候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电光石火间,十四代果断退回老板娘房间,背对主入口的卧室窗外快速踩出一行向森林方向的脚印。

    之后,他便顺着脚印原路退回室内,闪身藏进卫生间上方的吊顶中,打算将来人引出去,再找机会逃向相反方向。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离开的脚步声,而是一句冰冷彻骨的问候。

    “我很想念你呢,十四代。”

    “……”

    十四代只纠结了三秒,就认命地掀开吊顶,从天花板一跃而下。

    他了解琴酒的耐心,再多犹豫几秒,对方真会开枪。

    “想念?白天碰面的时候,我可没感觉出来。”

    将双手举过头顶,十四代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慢悠悠地从卫生间走出,站在客厅中央。

    “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虾米忘记了。”

    “之前确实忘记了。”

    琴酒的表情隐藏在帽檐下的阴影中,看不太真切,“今晚刚想起来。”

    “……那我还真是倒霉。”

    十四代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实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被琴酒盯上的猎物,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这是他在组织时便听说过的传言。

    “不过我可以问一句吗?”他的眼中满是不解,“当年你杀了我哥哥,在诊所门口和我擦肩而过都没灭口,今天干嘛又追上来?”

    要不是对方当年撞见他后面无表情地离开,自己也不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 “清理” 的竟是自己的哥哥。

    对于这个问题,琴酒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在诊所门口见过面前的褐发男人。

    就连“十四代”这个名字,还有面前这张脸,也都是来之前,突然如病毒入侵般进入他脑海的——

    在这之前,他只隐约记得组织里好像有个被成为“手术室屠夫”的变态,看到那个标志性的分尸手法后也仅仅觉得眼熟,完全没有将这一切与前台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娘”联系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老板娘的脸和十四代几乎有八九分相似,他竟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忽略了过去,直到刚才躺在房间里假寐时,才突然如梦初醒般想起来,实在是万分诡异。

    简直……

    就像记忆被故意屏蔽了一部分,又在刚才一瞬间解封似的。

    琴酒开始试图回忆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从哪一刻出现了问题。

    这家伙说自己当年杀了他哥哥十三代后,在诊所门口遇见他,却像没认出他似的放人离开了?

    这不可能,十三代和十四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自己刚杀了一个,怎么可能忽略掉另一个?

    等等,刚杀了一个……

    “我们大哥日理万机,从来不会记得已经被他杀死的家伙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伏特加用来威胁敌人的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从来不记得杀过的人的长相和名字?

    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

    而且忘记敌人的信息——即使是死去的敌人——也是相当危险而愚蠢的行为。

    究竟是他以前真的懒得记,还是……

    “小帅当心——!”

    耳边骤然响起女孩的惊呼。

    伴随机械轻响,一枚泛着冷光的针管破空而来,琴酒极速躲避,肩上却仍旧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是十四代抓住银发男人刚才分神的刹那破绽,悄悄摸出藏在腰间的麻醉枪,朝着这边开了一枪。

    琴酒连忙低头看去。

    只见透明针管已刺透黑色风衣,深深没入肩胛骨,管尾的自动推进器随之螺旋下压,琥珀色的药液急速减少,眨眼便只剩半管。

    他条件反射一挥手,针管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剩余的液体瞬间溅出,又很快腾起袅袅黄雾,在狭窄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你研发那个肌肉松弛剂?”琴酒快速捂住口鼻,皱眉看向对面的十四代。

    当年在组织,和对方精湛刀法同样出名的,还有他自行研发的各种麻醉类药物,最出名的便是每次肢解都会用到的那款肌肉松弛剂。

    据说只要一秒钟,便能让猎物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并通过调节大脑神经反应放大对方感官,让人在万千倍的痛苦中一刀刀死去。

    “改良版。”褐发男人挑挑眉,得意地补充,“不仅是注射,在空气中挥发后被人皮肤吸收,也会瞬间起效噢——不过,我已经给自己身体植入了免疫激素,这个松弛剂对我无效。”

    说着,他再次举起手里的麻醉枪,对准逐渐被黄雾包裹的两道银发身影。

    枪里还剩两支注射器。

    虽然眼前的两人应该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但他仍打算分别给他们再补一枪,然后依照日常流程,将这个组织人人闻之色变的第一杀手大卸八块,亲手终结自己一直以来的噩梦,也为哥哥报仇。

    然而,率先响起的却是消音器过滤后的枪响——

    一枚9mm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赶在十四代扣动扳机前,先一步没入了他的眉心。

    褐发男人双目圆睁,连一句“怎么会”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径直向后倒去,摔在木制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哼,不知是当年组织里那群蠢货夸大了你的药效,还是你这次的改良反而弄巧成拙。”

    银发男人说着抬手挥散仍萦绕周身的黄色雾气,确定自己行动力完全没受影响后,又对着倒地的男人补了几枪。

    确认对方已不再动弹,他这才上前一步,一脚将对方手中的麻醉枪踢到一边。

    真是蠢货。

    琴酒嘴角擒起一抹冷笑。

    就算他真的中招了,旁边还有个60马力的无机生物,怎么也不可能让对方逃……

    嘭——

    身后传来另一声巨响。???

    琴酒无语地转过头,盯着倒地的银发女孩,绿眸里满是不理解。

    “我相信,十四代的这款肌肉松弛剂再怎么改良,也不至于对汽车都有效吧?”

    况且他这个人类都还好好站着呢。

    “……”

    还好声带暂时没受肌肉松弛剂的影响,保时捷只能躺在地上,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刚和汽车人同伴一道升了级,现在人形状态和他们碳基生物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连我这个仿生人都被.干趴下了,小帅你居然依旧屹立不倒。”紫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谄媚,“斯国一,红豆泥斯国一!”

    琴酒:“……”

    忽略对方毫无新意的彩虹屁,他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你说,你刚才在隔壁卧室,向周围携带有火种能量的同伴发送能量波,协同他们一道进行了升级?”

    “是的,”保时捷想了想,“虽当时那个升级系统好像出了点问题,检测到我周围有四个火种能量携带者,还说什么修复了bug……我看它才是出了bug。”

    琴酒还没发表评论,钛师傅3.0的机械音却先一步在保时捷脑海中响起。

    [宿主,那可能不是bug……]

    [不是bug?]

    [没错。至少四个火种能量是准确的。]

    保时捷顿时露出半月眼,[所以AI算不清十以内加减法的传言是真的?]

    [我没开玩笑,宿主。]

    钛师傅3.0虚空手指斜前方正居高临下盯着这边的银发男人,声音严肃。

    [他就是当时周围的第四个火种能量来源。]

    [……]

    保时捷: ???

    第84章 琴天柱 难不成,他们会飞吗??……

    结束完对全部酒店客人的排查, 长野三人组一看表,发现已经过了零点。

    谢过配合调查的最后一家酒店住客,他们回房整理了笔记, 又各自冲了杯特浓咖啡, 一饮而尽后便马不停蹄地下楼前往员工办公区。

    ——特大刑事案件的调查向来争分夺秒, 通宵查案对三人而言已是常态,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

    好在酒店员工听说燃料仓库发现无头尸体、并且凶手大概率是新闻里一直在通缉的连环分尸狂后,都明白兹事体大, 对警方的连夜调查十分配合。

    除明早需要当值的部分员工提前回宿舍楼休息外,其余人员均在员工休息室等候问询。

    身为警部的大和敢助和诸伏高明分别占了一间空房开始调查,很快就有了收获。

    “你们说, 酒店经理从昨晚开始似乎有些不对劲?”

    大和敢助回想了一下白天时候见到的那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 看向面前几名部门主管,“他怎么不对劲了?”

    “经理他脾气突然变得很大。”前厅部的部门主管看了看其他几位同僚, 接着道:“我们几个今天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 被他狠狠骂了一顿。”

    “没错, ”餐饮部的部门主管点点头, 又神秘兮兮地凑头上前道:“我估计是因为他在老板娘那里吃了闭门羹。”

    “老板娘?”刑警队长剑眉一挑, 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没错, 其实我们经理一直在追求老板娘。”餐饮部主管八卦地眨眨眼,“这在员工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温泉部主管加入八卦, “听说前段时间老板娘已经松口了……我还在晚上看到过他俩单独进了私汤房, 好一会儿才出来呢!”

    “但我今天早上路过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老板娘一把拍开他的手,心神不宁地走出来……”餐饮部主管托着下巴回忆, “那样子,简直像见鬼了。”

    温泉部主管捂嘴,“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很有可能……反正当时经理看样子本想追过去,结果瞥见我在外面,立马顿住脚步,接着就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质问我早餐时间为什么不去后厨和餐厅盯着,反而跑办公区晃荡。”

    餐饮部主管一脸无辜地摊手,“我明明只是回来取落下的手机而已。”

    “总之,老板娘和酒店经理今天一整天的相处都怪怪的。”前厅部主管是女孩子,对这方面的气场也格外敏感,“如果要问这几天不对劲的人,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俩了。”

    “也许只是这对野鸳鸯之间闹矛盾了吧?”

    虽然吩咐上原由衣将这段新发现的关系记录下来,但大和敢助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比起某人弟弟在东京惹出的一滩狗血,老板娘和酒店经理这点事简直再正常不过。

    都没有1vn,也没有男女通吃,不愧是他们民风淳朴的长野县。

    然而诸伏高明从后勤部带来的消息,很快让大和敢助改变了想法。

    “敢助,由衣!”匆匆推门进来的八字胡刑警挥舞着手中的现场照片,上挑的凤眼里满是严肃,“刚才我在隔壁找洗衣部的员工确认过了,尸体上的襦袢是老板娘的。”

    “什么?!”大和敢助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可是我们傍晚的时候明明还和她聊了许久啊?”

    上原由衣也停下记录的笔,“会不会只是刚好撞衫?”

    “我也是这样问她们的。”诸伏高明叹了口气,“但洗衣部员工表示,整个酒店的制服平日都是她们清洗;除了老板娘外,其余女员工的和服内衬没有这种款式。”

    “啊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前厅部主管一捶手,“今天我总觉得老板娘的和服不太对劲,版型看着没有平日那般整齐……如果没有穿襦袢的话,确实会有这样的效果呢。”

    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面露惊恐,“等一下,如果仓库里的才是老板娘……”

    屋里众主管面面相觑,几秒后异口同声——

    “那我们今天白天看见的是谁?!!”

    “高明,上原,我们走!”、

    刑警队长说着已经带头冲出房间。

    “该死——有问题的不是酒店经理,是老板娘!!”

    ……

    尽管三人顶着室外愈发猛烈的风雪,以最快速度冲到隔壁楼老板娘房间门口,却还是迟了一步。

    只见虚掩的房门后倒着两具尸体。

    客厅里的尸体仰面朝天,褐色刘海下的眉心被子弹贯穿。

    ——虽然对方已经换下白天那身营业用的和服,但长野三人组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是今天下午焦急地拉着他们询问案情的“老板娘”。

    “虽长相极具迷惑性,但这位死者确为男性。”

    诸伏高明蹲下身检查一番,这才伸手轻阖上地上褐发青年的双眼,转头对屋内同伴道:“而且他脸上还残留着简易易容材料。”

    “卧室床上躺着的是酒店经理,已经没气了。”

    大和敢助说着也从卧室出来,脸色比平时还黑了一度,“卧室小冰箱里还有颗女性人头,看样貌应该就是真正的老板娘。”

    “经理胸前的水果刀和厨房里是一套,凶手应该是临时起意行凶的。”上原由衣从厨房出来后也补充道。

    现在案情已十分明朗。

    擅长易容的连环杀手杀了老板娘,又通过伪装躲过了他们的第一轮搜查;酒店经理大约是白天被莫名其妙拒绝,晚上不甘心地再次上门,没想到却自投罗网,被杀手顺手拿厨房里的水果刀捅穿了心脏。

    只剩下唯一的问题。

    “是谁杀了这个连环杀手?”

    虽然这么问,上原由衣心里却已有隐约答案。

    “9mm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诸伏高明戴着手套从茶几下捡起一枚沾血的弹壳,证实了三人一致的猜测,“和打坏燃料仓库门锁的应该是同一把枪。”

    “那个叫黑泽阵的可疑家伙……”大和敢助气得咬牙,“早知道就该把他先铐起来!”

    上原由衣十分不解,“可是,虽然死者是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狂,但黑泽先生又不是警察,干嘛大半夜的冒着雪跑来替天行道?难不成,他和这个连环杀手有旧怨?”

    刚说完,丸子头的女警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从下午对方态度看,完全不像认识凶手……总不能是大半夜突然随机杀个人助兴吧?”

    “谁知道呢……这种随身非法携带枪支的危险家伙,脑子可跟普通人不一样。”

    大和敢助双臂抱在胸前,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紧蹙。

    “不好!”他赶紧回头看向八字胡的好友,“你弟弟现在可是一个人在房间!”

    他们原以为那个男人就算带着枪,在明知有三个现役刑警在场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头上被种了一片青青、啊不,彩虹色的草原。

    然而现在情况证明,对方如果真想出手,压根就不会有任何顾忌。

    三人顿时顾不上什么凶案现场,连忙拔腿往回赶。

    好在客房的门并没有像楼下仓库那样被一枪轰开。

    刷卡进门后,他们很快在卧室找到了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猫眼青年——因身体尚未恢复,诸伏景光没有跟着一起熬夜查案,而是提前回房休息。

    听说琴酒在隔壁楼K.O.了连环杀手,并且离开犯罪现场不知所踪后,原公安卧底顿时睡意全无,连忙跟着三名刑警一起上楼,不太抱希望地敲响双卧套房的房门。

    “苏格兰?几位警官?”前来开门的小黑一脸惊讶,“你们怎么上来了?”

    “琴酒和保时捷、野马呢?”

    诸伏景光说着紧张地看向室内——果然,此刻套房里只剩下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他们半个多小时前已经离开了。”回答的是靠在软榻上,一脸不耐烦的小白,“你们现在追的话,怕是追不上。”

    “离开??”大和敢助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外面的漫天飞雪,“简直胡闹!这种天气,通向山外的道路也没有通,他们能去哪里?——就算是为了躲避追捕,也不能这么送死吧。”

    “而且我们刚才在楼下,也没看见任何车辙印。”上原由衣满脸惊疑,“这种天气根本不可能在室外步行,难不成……他们会飞吗?”

    ……

    几十公里外,一辆没开灯的红色野马借着风雪的遮掩,歪歪扭扭掠过几十米高的树梢,终于平安落在山下的国道上。

    “呼~安全着陆!请叫我王牌飞行员~”

    随着车尾的脉冲推进器关闭,一道雀跃的女声从车载音响里传出——自从升级后,汽车人即使变回本体也能自由发声,终于不需要依靠鬼畜剪辑来交流。

    “话说保时捷你还没恢复吗?”

    车厢内的后视镜自动转向瘫倒在后座上的银发女孩,见对方依旧连坐都坐不起来,而驾驶座上据说同样吸入肌肉松弛剂的银发男人反而坐得笔挺,不禁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你这样真的很给我们纯血汽车人丢脸。”

    “野马你说什么胡话呢。”见银发男人余光瞥过来,保时捷连忙使出吃油的力气摆摆手,“我区区钢铁凡躯,怎么能跟琴天柱大哥比药物耐受性。”

    “再叫那个蠢名字,我就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面对自家车,琴酒已经连脸都懒得黑,习惯性甩下一句威胁后,确认野马已沿公路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便伸手从车前方储物柜里摸出莱伊放在里面的烟和打火机,悠悠给自己点上一根。

    “啧,万宝路?”升腾而起的白雾模糊了男人的面容,“真是没品位的美国佬。”

    野马:……

    没救了,这人已经被他家保时捷腌入味了。

    下次合体任务直接让他俩组队去做吧,反正都有火种能量。

    ——不过,对于一个人类身上竟然有火种能量,她至今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多小时前,三辆车正在卧室里研究升级成果,却突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粗暴的开门声。

    他们还以为是那个连环杀手终于不长眼地自投罗网,正准备磨刀霍霍抓了人去警察那儿换赏金,却看见去而复返的银发男人怀抱人形的保时捷,面若寒霜地冲了进来。

    见自己伙伴竖着出门、横着进门,几辆车吓坏了,连忙纷纷围上前,确定对方只是因为升级后结构过于拟人而中了人类的肌肉松弛剂、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保时捷说出的话又让三辆车一口气抽了回去。

    “小帅身上有火种能量——而且据钛师傅对比,他身上的能量和你们还是同源的。”

    “和我们同源的能量??”小黑看向抱臂坐在一边、面色不虞的银发人类,满头问号,“什么意思?他也是汽车人??”

    保时捷摇摇头,“不,根据之前的扫描记录显示,他的身体确实是碳基物质组成,和我们用金属模拟出血肉的硅基生命体完全不同。”

    “可我记得你曾说过,火种能量只能附着于机械载体。”

    “是的,所以我又重新扫描过一次他的身体,并且将他的结构和波本、苏格兰进行了对比。”

    银发女孩将三份扫描结果共享到群里。

    “结果显示,他的大脑部分被人为改造过,并植入了一枚极其微小的机械芯片。”

    “机械芯片?”望着扫描图上某一处极其微小的阴影,野马吃惊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火种能量附着在这枚芯片上?”

    “是的,”银发女孩点点头,“恐怕那天在爱知县时,劳斯莱斯车标上残留的火种能量除了分散到你们三个体内,也有一部分附着在他大脑内的芯片上——只是能量过于微弱一直未被我们察觉,直到这次升级,才被塞伯坦母星主系统识别到。”

    小白听完皱着眉头,仍觉不对劲,“先不考虑一个人类脑子里为何会有芯片这种离谱的事……火种能量是随便来片金属都能附得上去的吗?”

    “并不会,然而这就是问题所在。”

    保时捷叹了口气,将刚才在路上已经和琴酒交流过的信息再次转述给另外几个汽车人。

    “钛师傅说,火种能量只会附着于两种载体之上——第一种是具备完整结构的可移动机械体,比如我们未觉醒前的汽车雏形,并使其诞生意识,创造新的机械生命。”

    “而第二种,则是来自火种能量诞生地、兼具金属坚固性与生物组织适应性的塞伯坦星特产材料——塞伯坦钢。”

    银发女孩望向自家车主。

    “所以小帅脑子里的芯片,是用塞伯坦钢做的。”

    第85章 山中府邸 小帅你不能丢下我!!……

    一开始, 听到自己脑中被植入芯片、材料还是来自于五万光年外的外星,琴酒相当嗤之以鼻。

    无奈之下,钛师傅3.0只得调取系统里的升级日志, 将第四个火种源的bug修复记录复制给保时捷, 让她在回程的路上一字一句念给自家车主听。

    “【记忆模块】bug状态:已修复。

    bug描述:执行「清除目标」操作后, 「记忆擦除程序」会被异常激活,自动删除被清除目标生物特征数据(姓名、面部识别信息)。

    bug修复操作:终止「记忆擦除程序」,并完成逆向数据重建, 恢复被清除数据。

    恢复数据根据时间倒序排列如下——

    黑川龙一,箱根山组首领,

    数据清除时间:3天前;

    金巴利, BND卧底,

    数据清除时间:一周前;

    ……

    十三代,组织医疗部外科医生,

    数据清除时间:三年前……”

    “够了。”

    银发男人打断怀中女孩报菜名般的念叨, 墨绿色瞳孔里翻涌着比脚下冰雪更凛冽的寒意。

    这些名字和人脸, 的确在亲手了结对方性命后, 就突然被埋藏在他记忆最深处, 直到今天凌晨才突然变戏法般重新出现。

    这让他即使再不情愿, 也只能承认保时捷所言非虚——他的大脑的确被人为干扰了。

    不过, 记忆擦除?

    男人眼中的寒霜仿若凝成实质。

    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往他脑子里植入那种东西, 还将他的记忆当作电脑程序般随意删改,真是嚣张至极。

    能神不知鬼不觉办到这点的……

    难道, 是那个人?

    可是理由呢?

    和某些吃里扒外、或是迫于组织威慑才勉强加入的家伙不同, 琴酒自问此前对组织绝无二心。

    这么大费周章,不让自己记得任务目标,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除此之外, 小帅你的【情感模块】bug也被一并修复了。”保时捷还在继续翻阅钛师傅3.0发来的升级日志,“但【感知模块】的bug由于能量不够,还得等下次做完任务才能继续修复。”

    银发女孩突然恍然大悟,“那路活多!怪不得你只穿一件薄毛衣站雪地里都不怕冷,大夏天穿黑风衣高领毛衣也不嫌热,甚至对麻醉剂还没有升级后的我敏感——原来是【感知模块】出bug了。”

    “不过,【情感模块】的bug又是什么?”保时捷窝在对方胳膊里,好奇地从下往上打量自家车主,“你修复了这个会怎样?变得温柔、体贴,从此看狗的目光都满是深情与宠溺?”

    琴酒面无表情一脚踢开客房门,像扔麻袋般将她往榻榻米上一甩,身体力行回应自己情感修复成果。

    ……

    总之,关于那块芯片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被神不知鬼不觉安入自己脑中,琴酒暂时毫无头绪,只能先从其他方向查起。

    除了地球上本不应该存在的塞伯坦钢,突然出现的火种能量也让他十分在意。

    在听保时捷说自己与另外三个汽车人体内的火种能量均来自那场拍卖会上的劳斯莱斯车标后,琴酒立刻拨通了波本的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当时委托出售这枚车标的卖家信息。

    很快,酒厂首席情报贩子就发来了详实的调查结果。

    “大上祝善,49岁,外号‘美食家侦探’?”琴酒望着照片上那个矮胖的牙刷胡男人,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这家伙看起来可不像买得起劳斯莱斯的人。”

    “大上先生确实不怎么富有。听说今年年初他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在外面贷了一大笔款,就为了从一个落魄家族手里收购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城堡。”波本故作神秘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据说是为了寻宝。”

    “寻宝?”

    “没错。说不定,这个车标就是从那宅子里找到的‘宝贝’之一呢……”

    电话那头的波本突然话题一转,“话说琴酒你怎么突然让我查起这事?难道,我之前送给黑泽保保的车标出问题了?”

    琴酒故意无视了对方话语间的试探,直接问道:“那家伙买的宅子在哪儿?”

    “咦?问这么详细,琴酒你该不会也对什么虚无缥缈的宝贝感兴趣吧?”波本听起来十分诧异,“而且,你不是在追叛徒苏格兰吗?”

    “少废话,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等我查查……”

    听到top killer追老鼠的途中打算开小差,电话里的声音顿时积极了许多。一阵劈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后,波本很快给出了答案。

    “找到了——在鸟取县。具体地址我通过组织邮箱发你。”

    几秒后,琴酒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银发男人迅速挂了电话,从收件箱里点开波本的最新邮件,上面是一行带经纬坐标的详细地址,还贴心地附上从主要公路前往山中府邸的路线地图。

    看到地图上的定位,银发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看向依旧倒在榻榻米上的银发女孩,“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保时捷想了想,报出两年前一个时间。

    琴酒在刚恢复的记忆里一顿搜索,找到了那个时间点前后自己完成的几个任务。

    其中一个是追杀某叛逃进深山的研究人员——地址正是在这附近!

    “看来,这座府邸说不定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藏。”银发男人嘴角挑起一抹笑,“我们也该去寻寻宝了。”

    ……

    下决心前往鸟取县的神秘宅邸追查火种能量真相后,琴酒决定即刻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然而自家车中了十四代的肌肉麻痹针,经钛师傅诊断,没个半天估计恢复不过来。

    望着榻榻米上躺尸的银发女孩,琴酒头疼地嘱咐道:“算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

    “不——小帅你不能丢下我!!”

    看出对方想要独自打野的意图,保时捷瞬间使出仅剩的力气,一把窜起来抱住自家车主大腿,仿佛生离死别般哀嚎道:

    “你别忘了,那群条子现在以为我们是夫妻,你又刚杀了十四代。要是他们一会儿找上门,没看到你,毫无反抗能力的我不就被瓮中捉鳖了吗?"

    紫色眼眸里瞬间充满水光,“你要走的话必须带我一起走!!”

    琴酒毫不怀疑,要是没有肌肉松弛剂,对方此刻应该已经靠腕力把他腿卸下来了。

    “松开。”在给对方一梭子和妥协之间犹豫许久,top killer最终还是向自家车妥协了,“……带上你就是了。”

    “好耶~~”保时捷顿时变成星星眼,连忙松开手,又体贴地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要是觉得刚才那样抱着太累,我可以再变回努努挂你身上……”

    听见那两个字,银发男人顿时神色骤变,二话不说一把捞起地上的女孩,用行动展示公主抱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累。

    好在野马对寻找火种能量之事也十分感兴趣。

    见保时捷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行动,她便主动变回原形,开启飞行模式,赶在长野刑警发现尸体找上门前,载着保时捷和她家车主绕过雪崩路段一路向西,朝鸟取县方向进发。

    而黑白双子则留在酒店,照顾苏格兰的同时也防范着组织后续可能派来的其他追兵。

    ……

    虽然从长野到鸟取一路都在下暴雪,通向山顶的小道已被齐踝深的积雪覆盖,但靠着十几万美元的5.2升增压V8发动机,和来自塞伯坦科技的强动力脉冲推进器,野马还是硬生生在雪中推出一条路,将两人安全送到那座神秘的山中宅邸门前。

    这是一座坐落于悬崖边、呈回字型布局的双层欧式古堡。

    古堡四角各有一个尖顶塔楼,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穹顶钟楼。

    然而,本是无比辉煌的建筑此刻却因年久失修显得十分破旧,棕褐色的外墙布满枯萎的青苔和大大小小的裂缝,配上将化未化的积雪,显得更加斑驳不堪。

    ——很显然,即使掏空家底勉强买下它,那位叫大上祝善的新主人也暂时没有余钱将其修葺一新,达到可以住人的标准。

    这样,对方迫不及待收购古堡的意图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鲜红的超跑稳稳停在雕花铁艺栏杆的大门外,琴酒率先下车,又回头看向摇摇晃晃从后座上下来的银发女孩。

    “怎么样,有感应到火种能量波动吗?”

    保时捷扶着车门,和脑中的系统确认过后摇摇头,“没有——至少这个距离感受不到。”

    “看来还是必须进到建筑里面。”

    琴酒说着掏出枪,熟练地废掉铁门上的锁,又转过头,望着保时捷以及已重新变回人形的野马。

    “先说清楚,里面可能有连我也不一定能应付的危险。你俩确定要跟上来?”

    “这不是废话吗?”野马撩撩在雪中如火焰般耀眼的红发,率先开口:“我开了几百公里来这里,难不成是专程当你俩司机的?”

    “没了我们汽车人,就算火种能量出现在你面前,小帅你也没办法感受到吧?”保时捷也坚持道:“所以我们肯定要陪你一起的。”

    “呵,”琴酒抱臂挑眉看向银发女孩,“野马就算了。就你现在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确定一会儿能跟上?”

    “都说就算撑不住,我还可以变回努努挂你腰……”

    刷——

    男人突然满脸不耐地朝前伸出胳膊。

    保时捷:肘、肘击??!

    这么排斥吗?

    紫色大眼里顿时充满委屈。

    “好吧好吧,既然小帅你坚持不带我,那我就只能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孤独地等待,被风吹,被雪淋,被路过的狗尿一轮胎再冻结出你精心挑选的轮毂形状……”

    “闭嘴。”

    银发男人喉间滚出一声介于磨牙和叹息之间的气音,平日充满杀气的脸竟然露出了仿佛释迦摩尼以身饲虎般的表情。

    “……我是让你扶着我。”

    “啊?”

    保时捷眨巴两下眼睛。

    保时捷欣喜若狂。

    保时捷毫不犹豫地扑上前,伸手挂在自家车主臂弯,并得寸进尺地把自己体重全部压了上去。

    “不愧是【情感模块】升级后的小帅!”银发女孩不忘赞美一下自家车主,“果然变得温柔、体贴,看狗…我是说看我的目光都满是深情与宠溺了呢~”

    能当人形挂件,谁愿意当努努。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变回那个短手短脚、任人揉扁搓圆的愚蠢棉花娃娃呢!

    “……”

    几步开外,望着眼前如胶似漆的两道银发身影,野马张了张嘴,艰难将那句“其实凭我700+马力的高配性能保时捷你完全可以挂我身上”咽回肚子,并果断改口,表示自己还是留在外面,帮两人望风比较好。

    “毕竟是私闯民宅嘛,总得小心、低调一些。”

    红发女人说着举起700+马力的手,低调地一拳将正门轰出一个足以容成人通过的大洞,又绕到两人身后,将他们向门里一推。

    “那探索火种能量之谜的任务就交给二位了!”

    第86章 秘密实验室 黄昏别馆?正好马上到黄昏……

    进入古堡后, 琴酒和保时捷环顾一周,意外发现相比于破败的外部,建筑内部竟然还算维护良好——

    头顶的水晶灯虽蒙着一层薄灰, 却依旧完整, 在门窗透进来的天光中折射出七彩的细碎光斑。

    猩红色的天鹅绒地毯沿着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倾泻而下, 顺着珊瑚红的大理石瓷砖一路延伸至大门口。

    不过,房间里的红色显然不止脚下这点。

    “门上是以45°入射角喷溅上去的喷溅状血迹,墙上的是流注状血迹, 你脚边那几处明显的深色是滴落状血迹——全部来自不同的人。”

    琴酒回转身,眼里闪过一抹兴致的锐光,“看样子, 这座府邸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咦惹。”

    保时捷顿时惊恐而嫌弃地双脚离地, 考拉抱树般抱住自家车主。

    琴酒扯了两下,发现凭自己的血肉之躯完全无法撼动身上的钢皮膏药, 只好放弃挣扎, 沉默地带着巨大的人形挂件负重前行。

    两人从一楼搜到二楼, 均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仿佛这里就是一处普通的豪宅。

    “难不成是小帅你弄错了?”

    为了尽量不妨碍对方的行动, 保时捷此刻已经转移到琴酒背上, 升级后的拟真机体呼出的热气轻轻喷在男人耳边, 耳鬓的银色碎发被带得阵阵轻颤。

    “会不会大上先生拿去拍卖的那个劳斯莱斯车标, 其实并不是在这里找到的?”

    琴酒不习惯地别过头,避开耳畔那道灼热的气息, 还没来得及回答, 兜里的手机先响了一声。

    是波本发来的一封新邮件。

    【Gin:刚查到一条有趣的信息,也许对你的寻宝活动有帮助——大上祝善购置的那栋府邸有个别称,“黄昏别馆”, 之前属于乌丸家族。】

    “乌丸?”

    保时捷下巴抵在琴酒肩上,瞥见邮件内容后,在记忆里一阵搜索,很快调出了相关信息。

    “我记得,这好像是个挺古老的家族?听说几十年前他们家的资产规模远超现在的铃木和大冈等财阀,不过近些年行事却十分低调神秘,而且只热衷于收集艺术品和投资科研项目,几乎从不涉足政经领域。”

    “呵,低调吗?确实呢。”由于角度关系,保时捷并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听见对方喉间溢出一声冷嗤,“就像见不得光的幽灵一般藏在阴影中,暗暗观察着这个世界,永远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说着,他缓步走到窗边,视线扫过窗外荒芜空旷的内庭院,最后停在轴线中央干涸的多层喷泉顶那几只几乎被积雪盖住的乌鸦雕塑上。

    “不过……‘黄昏别馆’吗?”

    琴酒忽然侧过脸,眉骨在眼眸处投下锋利的阴影,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正好,现在马上到黄昏了。”

    “咦?真的耶。”

    保时捷刚从他背上下来,听见这话不由得望向餐厅墙面——那里挂着整栋宅邸里唯一的一座挂钟,指针正指向十七点,“不知不觉已经这个点了。”

    她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没了落雪的遮挡,夕阳的光透过主塔楼的拱窗凝结成一束,刚好照射在喷泉雕塑的顶端,将覆雪的乌鸦雕塑渲染成金黄色。

    “之前我还奇怪,这个宅子里每扇门、地板包括扶手和餐具上都遍布着乌鸦族徽,但庭院里除了喷泉顶端,却没有任何与族徽有关的元素。”

    望着远处仿佛黄金铸成的几只乌鸦,琴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看来,我们一直找错地方了。”

    说罢,他懒得再绕回正门,直接推开窗户翻出去,大步走向庭院正中央的喷泉。

    保时捷连忙跟上,只见银发男人长腿一迈,几步便跨上叠水盆的最上层,伸手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最高那只乌鸦的身子,接着便掐住它的脖子,猛地朝下一拧,让它弯曲成族徽上那种喙爪相抵的模样。

    就在保时捷忍不住喊出“crow lives matter”时,周围的土地突然震动起来。

    银发男人敏捷地一跃而下,拉着保时捷快速向后退开几步。

    随着前方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喷泉顶端的乌鸦雕塑突然开始下沉,一寸寸缩进下方的叠水盆中,带得盆边缘的积雪簌簌下落。

    紧接着,白色的石盆缓缓向周围裂成均匀的四瓣,又继续往下,没入下一层的盆中。

    ——然后就这么一层层向下收缩、折叠。

    须臾后,地面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保时捷抬头看去,只见整座喷泉高出地面的部分已然陷入地平面以下,仅剩中央立着一道与庄园古典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金属门板。

    而琴酒正毫不犹豫走向那道金属门,骨节分明的手指碾上门板中央那枚巨大的圆形乌鸦徽记。

    “将近三年前,也就是在你觉醒的前夕,那位先生曾让我处决某个叛逃后躲进深山的研究员。”

    琴酒指腹轻轻摩挲着家徽的纹路,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我在附近的林子将他一枪毙命后,从他兜里搜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金属,还有一枚印着乌鸦图案的徽章——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就是乌丸家的家徽,只是依照命令将这两样东西带回了东京的研究所。”

    说着,他手指抚上乌鸦的喙,向下一按。

    只听轰地一声,金属大门在两人眼前缓缓打开,露出一截向下的阶梯。

    “哼,果然是藏在这里。”

    [宿主,是火种源的能量波动!]随着金属门打开,钛师傅3.0激动的机械音在保时捷脑中同步响起,[虽然很微弱,但我感应到了!]

    [火种源?]保时捷瞪大了眼,[你说不是火种,而是火种源?]

    [没错。]钛师傅3.0也难以置信,[是还未附着于机械生命之上的、最最纯粹的那种来自于火种源的原始能量!——就和之前在萩原警官工作室那次,从地底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

    [可是,这里怎么也会有火种源的能量波动?]银发女孩不由得看向那黑漆漆的洞口,突然想起刚才琴酒的话。

    叛逃的研究员。

    受芯片操控而忘记一切的追杀者。

    被带回东京的神秘金属块。

    以及,自己在这之后不久觉醒……

    [我原以为,宿主你之所以产生意识,是因为偶然捕捉到散落于宇宙中的火种能量;]钛师傅3.0不由得感叹:[现在看来,不光是野马他们,就连你的觉醒似乎也和这里的秘密脱不开关系。]

    保时捷还想再讨论些什么,前方突然传来冷冽的声音:“在那愣着干嘛?跟上。”

    “哎,来啦。”

    银发女孩连忙小跑着来到自家车主身边,一边将自己和钛师傅的猜测如实告知,一边随之一道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地下空间比保时捷想象得还深,两人走了快半分钟才到头。

    由于这里早已断电,又因为太深、天光无法透进来,琴酒从兜里摸出便携手电,打开朝四周小心探查起来。

    只见这个地下空间整体呈规整的四方形,足有四五个篮球场大小。中央留出一块画着白线的空地,上面有各种机油、点胶的痕迹,像是有什么机械在此测试、改装;靠墙则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设备,一眼看过去不知什么用途。

    保时捷伸手挨个抚上去,随即摇头。

    “不行,它们电路主板都被人为破坏了,根本无法交流。”

    琴酒毫不意外。

    毕竟这个地下研究所看起来已经废弃多时,以组织一贯的谨慎,绝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

    不过,钛师傅3.0还是凭着自己对塞伯坦星物质的超强感知,很快指挥着两人从两部机器的夹缝中,拣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灰褐色金属残片。

    [果然是火种源碎片。]借着保时捷的手确认过后,钛师傅3.0肯定道:[只不过里面的能量大部分已经被消耗掉了。]

    琴酒接过银发女孩递来的金属残片,反复打量一阵,终于确认道:“这个材料,和我从研究员身上搜到、后来送去东京的金属块似乎是同一种——看来当时那个研究员打算带着逃跑的,正是你们所谓的火种源。”

    “然后小帅你在夺回火种源后,回程路上顺手往我车上一放,就让我觉醒了……”

    保时捷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命运的巧合,又不解地追问道:

    “不过这个乌丸家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火种源碎片?而且作为人类,他们研究它干什么?居然还在地底专门建了这么大一个实验室……”

    毕竟,火种源中的能量只能作用于机械生命,和人类这种碳基生物应该毫无关系才是。

    [宿主你别忘了,火种源作为塞伯坦星球的能量核心,不仅能激活汽车人之类的机械生命,更是合成与升级塞伯坦钢的关键催化剂。]

    钛师傅3.0提醒道:

    [另外,若将搭载智能驾驶系统的车辆视为初等机械生命体的话,它们同样受到火种源能量的影响。]

    听到钛师傅3.0这番话,保时捷突然想起之前在匹斯科的汽车工厂,对方向琴酒展示的那张可操控智驾车的神秘卡片,还有那辆在操控下被撞得粉碎的车。

    以及自家车主脑中被植入的塞伯坦钢芯片,和那些被隐藏的记忆……

    “看来,这个埋藏在乌丸宅下的秘密实验室之前很可能就是在研究火种源,并由此开发出了能够控制智驾汽车的卡式芯片、和能完美融入碳基生物体内的塞伯坦钢芯片两种科技。”

    说到这,她又想起之前萩原研二提到的,那个藏在地下、泄露出火种源波动的汽车智能系统研发部,补充道:

    “在这个研究所被废弃后,这里的成果和相关人员很可能被转移到东京市郊新建的那个研究所去了。”

    听完保时捷的分析,银发男人立即决定启程回东京,调查关于自己脑中芯片的线索。

    而临走前,他们还有个小发现。

    “这是什么?”

    银发女孩弯下腰,从脚边的铁皮柜底下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将眼中的大灯切换成阅读灯模式,发现手里的竟是一张年代久远的手写购车合同。

    【兹证明甲方于 1911 年 3 月 5 日,以 9000 英镑购得劳斯莱斯.银魅一辆,车身编号 [XXX],颜色为黑色,内饰采用胡桃木饰板 + 牛皮座椅,车标为镀银飞天女神像。车辆将于1911 年 5 月 5 日前交付至以下地址……】

    手写的地址因墨水褪色而看不太清,但依稀能辨认出开头几个字是“日本鸟取县”。

    而购车人的签名因为是油墨盖章,则保留得较为完整。

    “Karasuma Renya……乌丸莲耶?所以那辆藏着火种能量的劳斯莱斯,第一代主人竟是四十多年前去世的那个大富豪?”

    银发女孩惊讶极了,“那可是1911年的车!他们手上的火种源竟然能追溯到那个时候?!”

    [看来是这个叫乌丸莲耶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了火种源碎片,无意中激活了那辆劳斯莱斯,从而发现火种源与机械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钛师傅3.0认真分析道。

    [只可惜,那辆劳斯莱斯并没能开发出像宿主你们几个这样的清晰意识,所以这个叫乌丸的人类只发现其中蕴含的能量能够影响机械活动,并制作塞伯坦钢,却并没有意识到火种源最重要的用途是催生机械生命,真是万幸……]

    作为塞伯坦育苗系统,它固然期待更多机械生命诞生,却绝不愿看到不怀好意的人类以错误方式孕育出机械生命。

    [看来,还是需要宿主和你家小帅一道去那个新建的地下研究所一探究竟。]

    钛师傅3.0在虚空中伸手,拍拍保时捷的肩膀,一脸委以重任的表情。

    [如果火种源碎片真的在那里,务必得想办法将其回收,绝不能让无知的人类继续滥用它开发出本不该有的用途!]

    [明白。]

    保时捷将那张购车合同收起来,很快便和琴酒一起重新回到地面,发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借着月色回到大门口,他们发现原本应该守在那里的红发身影此刻却不知所踪。

    “野马??你在哪里?”

    保时捷一边呼唤伙伴的名字一边向外走,银发的男人则落后几步跟在她身后。

    很快,她在屋侧的停车场发现了变回超跑形态的野马。

    “你怎么变回原形了?太冷了吗?”

    银发女孩毫无防备地靠近,直到走近才透过落雪的车窗,看到后座上似乎有道隐隐绰绰的人影……

    等等,人影??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影?!

    保时捷顿感不妙,连忙转身欲跑,同时朝身后大声喊道:“小帅,这里好像有……”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能量突然从后方席卷而来。保时捷还未反应过来,浑身骨架便传来撕扯般的剧痛!

    “啊——!”

    在无形力量撕扯下,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哼,便骤然变回了汽车原形,并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看来一下午的忙碌,你们还算有所收获?”

    随着红色超跑车门缓缓打开,一道熟悉而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中透着十足的淡定,似乎丝毫没有被眼前活人大变汽车的景象惊到。

    琴酒早在保时捷变回车时就已经掏出伯.莱塔,此刻看清来人的脸,墨绿色瞳孔微微一缩,继而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对方额头。

    “没想到,这把年纪了,你居然还敢在这么冷的大雪天上山。”

    咔哒。

    保险栓毫不留情被拉开。

    “真是老当益壮啊,匹斯科。”

    第87章 那位先生 阿阵,你过分了

    当银发老人和银发男人在月光下对峙时, 被迫变车的保时捷在一旁疯狂打call。

    真.call。

    [摩西摩西,钛师傅你在吗??!]

    呼唤了半天,脑海里依旧没有响起那熟悉的电子音。

    她又转到组内频道, 试图联系同样变成车的伙伴。

    【-相亲相爱一家车-】

    保保:@野马, 什么情况?匹斯科那个老口口怎么在这里??

    [Error:通讯模块异常, 无法获取信号,请与你的汽车人管理员联系。]

    保时捷:……

    很好,经典循环悖论再现。

    花臂白胡子(不耐烦):通讯模块异常, 请联系钛师傅修复。

    黑帽背心(敲桌):通讯异常我怎么联系钛师傅??

    花臂白胡子(暴躁嘶吼):那就去修理通讯模块啊!!

    黑帽背心(甩椅子):没有钛师傅我怎么修通讯模块?!!

    花臂白胡子(青筋暴起接住椅子甩回去):那就去联系钛师傅啊!!!

    ……

    总之,这事就很冇解。

    被迫全面断网的古董车只好重新把目光投向现实中的两个人类。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发现两辆车变回原形后毫无动静,似乎连靠车载音响发声都办不到, 琴酒眼神更冷了, 伯.莱塔又朝前送了几分。

    “琴酒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匹斯科笑笑,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车钥匙形状的遥控器, “之前邮件抄送过你的, 研究所的最新成果。”

    琴酒想起几周前确实收到过对方邮件, 称研究所优化了远程控车方式——

    现在已经不需要像两年前那样, 拿卡片贴近车身再转移到手机上操作, 而是可以在一定距离内, 通过某种便携控制器, 直接远程操控汽车的各种动作。

    不过因为他当时有别的任务, 没时间回东京,就换了贝尔摩德代表那位先生前去研究所视察。

    没想到, 今天居然被人用这东西摆了一道。

    “别露出那副可怕的表情, 只是对她们俩按下了【强制恢复出厂设定】的按钮而已。”匹斯科拿起遥控器,指着正中央的红色圆钮,“再按一下就能解除了。”

    “那就别废话, 赶紧恢复。”

    “别急,你不想看看其他功能吗?”

    说着,匹斯科依次按下周围其他的小按钮,身后的野马顿时像抽风般动了起来,前进,后退,绕圈。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外面悬崖的方向冲去。

    [野马——!!!]

    砰——

    保时捷心中的惊喊被枪声打断。

    只见伯.莱塔的顶端冒起青烟,匹斯科脚旁的积雪被轰出一个洞。

    “下次再乱按,碎的就是你的头盖骨。”琴酒冷冷伸出手,“手放开,遥控器给我。”

    匹斯科依言松开{前进}按钮,双手举高,却也没将遥控器交出去,而是突然开口感叹:

    “琴酒,那位先生对于你居然向他隐瞒汽车人存在这件事,真是相当惊讶和失望。”

    老人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的银发杀手,“毕竟组织里的人一向认为,top killer是boss手下最听话的一把刀,绝不会有背叛的可能。”

    “我从未背叛过组织。”琴酒冷声澄清,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在发现脑子里多出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之前,我从未动过背叛的念头。”

    “脑子里……你果然连这个也发现了吗?”匹斯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按理说,塞伯坦钢不会被普通医疗设备检测出来才对——哦我懂了,是你家小可爱告诉你的吧?”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黑色汽车,眼中的兴致更浓了几分,“看来,这些硅基生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有能耐许多。”

    对于对方发现保时捷等车觉醒了生命,琴酒毫不意外。

    说实话,就这辆车平日里的嚣张作风,能一直瞒住才有鬼。

    让他意外的是另一点。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脑中有这个该死的芯片。”银发男人眼底翻涌着十分复杂的情绪,“看来那位先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让你这种除了资历一无是处的废物在后面运筹帷幄。”

    而他却被蒙在鼓里。

    “可能正是因为我一无是处,那位先生对我才如此放心吧。”匹斯科好脾气地笑笑,“毕竟,我这把老骨头除了依附效忠组织之外,没有别的路能走——和琴酒你们这样有能力有手段,走到哪儿都能发光的金子可不一样。”

    “我们?”琴酒捕捉到关键词,轻嗤一声,“果然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被当小白鼠。”

    “小白鼠什么的可太难听了。只是通过一点小小的科技辅助,帮大家更好地完成组织的任务罢了。”

    匹斯科的话让琴酒不禁想起朗姆手下那个叫库拉索的女人。

    他记得那个女人的大脑据说具有特殊的记忆存储功能,仅凭看一眼就能记住复杂情报,并通过五色光将信息还原出来。

    现在看来,那女人也很可能接受过脑部改造,才拥有这般非人的能力。

    而三年前被清理掉的倒霉医生十三代,一定是在开颅手术时发现了她脑中的异常,才被那位先生下令灭口。

    ——他这种被设定成清理完目标就自动忘记的工具,最适合埋葬这些秘密了。

    琴酒从不介意被当作工具,但却不希望被当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虽对组织背后的研究毫无兴趣,却无法容忍自己在隐瞒与谎言中被当作实验品。

    而且……

    琴酒扫了一眼被迫变回原形后便仿佛死物般毫无动静的保时捷,再看向匹斯科时,眼神变得比周围的冰雪还冷冽。

    远程控制?

    恢复初始设定?

    砰——

    伯.莱塔毫无预警地开枪,精准击中面前老者的左膝。

    “啊啊……琴酒!你干什么?!”匹斯科顿时捂住自己的膝盖重重倒地,痛苦让五官都搅在了一起。

    “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银发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老人,“我的人也好,我的东西也罢,轮不到别的老鼠躲在暗处搞小动作。”

    “你这家伙……”

    “还有,我不希望说第三次——”男人缓步上前,蹲下身,手掌朝老人伸出,“遥控器给我。”

    “你……”匹斯科还想说什么,话音却戛然而止,面色随之一僵,仿佛卡顿的机器版凝固了瞬间。

    琴酒见状面色一沉,连忙起身后退,却仍是慢了半拍——

    一股剧烈的震颤突然自脑内炸开,仿佛有电流顺着神经迅速窜遍全身。

    接着,他只感觉四肢便变得无比沉重,似乎有无形的力作用在他身上,死死牵制住肌肉与关节的每一寸活动。

    几乎用上所有力气,额和手背青筋暴起,他才勉强攥紧手里的伯.莱塔,不让保命的武器脱力坠地。

    “你……你干了什么……”

    琴酒猛地抬头,如一头被捕兽夹激怒的狼。

    “阿阵,你过分了。”

    不知何时,倒地的老人收敛了脸上的痛苦,缓缓站起身,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依旧血流如注的左膝传来的疼痛。

    只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勉力支撑站立的银发杀手,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匹斯科这么大把年纪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因为他把你的保时捷还原成车形态就蓄意报复,是不是不太合适?”

    听到那个很少被人提起的称呼,还有这明显的上位者语气,琴酒瞳孔骤缩,难以置信。

    “……Boss?”

    “好久不见。”

    顶着匹斯科的脸,组织一把手乌丸莲耶朝自己的得力部下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怪我,平时缺少对你的关注,没想到那辆356A在你心中有如此分量——如果早知道你这么宝贝它,我会嘱咐匹斯科离它远远的,也不至于白挨你一枪。”

    琴酒面色一沉,迅速否认:“那一枪可不只是因为车。”

    “哦?还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除了匹斯科这种愚忠的家伙,还有谁能接受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不受控的东西?”

    银发男人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匹斯科的身体,嘴角勉强一勾。

    “不过没想到组织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这算什么,附身吗?倒是比你平时见人用的机械乌鸦先进。”

    “塞伯坦钢的确是个好东西。”老人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只是产量太低,而且目前还只能控制像匹斯科这样的老家伙而已。”

    说着他欣赏地看向琴酒,“不愧是年轻的身体,即使芯片完全开启,也只能勉强限制你的行动,并不能直接予以控制。”

    “呵,我一直以为你的兴趣在长生不老、死者复生……”

    琴酒极力支撑着因被控而微微晃动的身体,几缕银发滑落至眼前,遮住瞳孔中的阴霾。

    “原来,建立地下那个智能研究所,不仅是想控制车,还想控制人吗?”

    “控制人?不不不,我可没有兴趣组建什么改造人大军,称霸世界。”老人摇摇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阿阵,我以为你明白的——不管是让宫野夫妇研究银色子弹,还是建立乌丸宅下的秘密实验室,我的目的始终如一。”

    “……所以,你想通过塞伯坦钢制成的芯片,完全接管别人的身体,从而将意识转移到他人的身体里?”

    “不愧是我看上的容器,脑子反应够快。”乌丸莲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那是最开始的计划。”

    “最开始?”

    “没错。”老人的视线再次看向一旁的保时捷,浑浊的瞳孔中隐约闪烁着一丝贪婪。

    “比起生老病死、复杂而不可控的碳基躯体,能自由变形、还能更换升级零件的硅基生命体可要高级多了不是吗?”

    “不过我不想失去自己最锋利的刀。”

    他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恢复了仿佛看着自己儿孙的慈爱老人模样。

    “所以继续保持忠诚吧阿阵。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听话,保时捷会没事的。”

    第88章 软肋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保时捷会没事的?”

    听到对面老人的承诺, 琴酒勾起嘴角,仿佛听见什么无聊的笑话。

    “看来boss你确实老糊涂了。”绿色眸子反射着雪地的冷光,“居然会幻想靠一辆车就能拿捏我。”

    “是吗?我还以为阿阵你对那位活泼的银发汽车人女孩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呢……毕竟这么多年, 你一直都对我隐瞒她的存在。”

    乌丸莲耶操纵着匹斯科的身体, 佯装惋惜地长叹了口气。

    “本想着你对那孩子多少有些在意, 拿她当筹码要挟一下,或许能留你一命,继续为我所用。既然你说我想错了……”

    老人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 “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毕竟一把容易炸膛,又上不了保险的枪,我可不敢留在手里。”

    说着, 他又转变成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模样, “阿阵,你知道的, 这些年亲眼看着你一步步成长到今天。不到万不得已, 我真不想对你动手。”

    琴酒冷嗤一声, “那你也应该知道, 我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威胁和背叛。”

    “确实, ”老人露出一副后悔的表情, “当初朗姆提议把研究出的第一枚赛博坦钢芯片安进你脑子时, 我应该反对的。”

    顿了顿, 他似笑非笑接了下一句:“毕竟,那时候的技术太不成熟, 竟然让你这么轻易地察觉到脑内异常……你看库拉索他们的芯片就运行得很好, 到现在也还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琴酒冷笑。

    他就知道对面的老不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所以你打算怎样?”银发男人不屑地从上到下打量对面,“躲在匹斯科那具被常年的应酬和酒色拖垮的衰老身体里,和我在雪地里背对背来场手枪决斗?”

    组织的top killer挑起一个挑衅的笑, “不好意思,恕我直言,就匹斯科那样的身体素质,即使我现在被芯片限制了行动,你也不可能打得过我——你可别指望我尊老爱幼。”

    “我当然没有糊涂到用匹斯科的身体跟你肉搏。”

    话音刚落,一旁静止多时的黑色保时捷突然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后轮飞转,竟急速朝后退去。

    “抱歉了,阿阵。”老人指尖按在控制器上,“本来想给你个痛快,没想到匹斯科太小瞧你,连枪都没带,我只好借你的356A用用——希望你不介意爱车沾上自己的血。”

    琴酒神色一凛,瞬间明白对方意图。

    他连忙使出全身力气对抗芯片的约束,颤颤巍巍举起手里的伯.莱塔,毫不留情地对准匹斯科眉心扣下扳机——

    然而他很快发现,当枪口再次对准对面老人时,自己的食指竟如同被无形枷锁锁住,弯曲不了分毫。

    “别浪费力气了,阿阵。”

    乌丸莲耶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见琴酒不信邪地又尝试了几次,子弹却只能歪歪扭扭地擦着匹斯科身体飞过,打在后方的空地,他得意地笑了笑,解释道:

    “刚才接管匹斯科的身体时,我同时对你脑中的芯片加了道指令——现在你没办法对匹斯科的身体开枪,或者用任何形式伤害他。”

    “不过居然这样还能举得动枪,阿阵,你真是永远都会给我惊喜。”

    见保时捷已留出足够的加速距离,银发老人用控制器停下车,嘴角扬起阴鸷的弧度。

    “就算能勉强举起枪,你那仿佛灌满铅的双脚也没法躲过高速驶来的汽车吧?”

    说着,他将手指从控制器的{后退}按钮挪到{前进}按钮上。

    “当然,如果你能在它冲过来将你碾成肉泥前,用你那颤颤巍巍的手打中它的油箱,一枪将它轰上天,你还是能活下来的。”

    老人阴阴一笑,“能做到吗,阿阵?”

    不等对面回话,他已经毫不犹豫按下{前进}按钮——

    百米外的黑色古董车四轮一滞,瞬间由退改进,朝着仿佛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的银发男人撞了过去!

    ……

    [啊啊啊不要啊——!!!]

    发现自己不受控地朝着自家车主冲去,保时捷在意识里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

    可恶的老登,居然让她和小帅自相残杀……哦不,应该说是逼小帅单方面杀她。

    ——她很清楚自家车主的准头,就算是现在行动受限,要瞄准她的油箱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对方会不会因为不忍心对自己下手,选择站在原地引颈就戮?

    抱歉,ooc了哈……

    眼见着一人一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月光下,保时捷清晰地看见银发男人已经重新举起伯.莱塔,绿眸中的怒火几欲溢出。

    她顿时绝望地闭上眼。

    呜呜呜,早知道不选拟人的升级方向了,至少死的时候不会这么痛。

    保时捷在心底嘤嘤道。

    不过我不怪你,小帅,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

    就是希望你枪法准点,可以一枪爆掉油箱,给我个痛快……

    砰——

    伯.莱塔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雪夜,惊起林中飞鸟。

    想象中的疼痛却未袭来。

    保时捷只感觉自己速度未减地碾过银发男人先前站立的位置,又在撞上前方的乌丸宅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嗯?发生了什么?

    她睁开眼,懵逼地回过头去。

    洁白的雪地上,几抹刺眼的鲜红突兀地溅射开来,如同冬日盛放的点点红梅。

    血?哪儿来的血??

    自己可不会流血。

    难道是老登的?可是那家伙不是说,小帅没法对他开枪吗?

    她后知后觉地顺着血迹一路望过去,发现银发男人不知何时已翻滚到一旁,正一头冷汗地撕下衣角,用力缠在仍不断往外渗血的大腿上。

    “通过痛觉摆脱芯片带来的神经麻痹吗?阿阵你对自己还是这么狠。”银发老人站在不远处,一脸不赞同,“就是因为你一直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体内陈年旧伤太多,我才不得不放弃将你的身体当作意识转移的容器。”

    “那还真是感谢这一身的伤了。”

    琴酒用力在大腿上打了个结,重新站起来,一把抹去额角的冷汗,沾满鲜血的手不经意间擦过脸颊,留下一道夺目的红痕。

    “被别人入侵意识、占领身体这种事,除了匹斯科那样的狗,怕是不会有人喜欢。”

    乌丸莲耶轻笑一声,没有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

    “话说回来,看来我还没有老糊涂嘛!”银发老人看向保时捷的眼光多了份揶揄,“你宁可伤害自己,解除行动上的控制,也不愿意对你亲爱的小车开枪吗?真是令人动容的感情。”

    老人一改之前的阴翳,重新露出仿佛慈父般的欣慰笑容,“我们的阿阵终于长大了。”

    “闭嘴,”琴酒一皱眉,“我要吐了。”

    “别不承认了,能让你这样的冰山舍己为人——那个汽车人女孩在你心中的地位,怕是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低吧。”

    老人抬抬下巴,重新抛出邀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来继续在我手下做事,我就答应不对她动手。”

    琴酒没有回答。

    “别忘了,你之所以能够通过激发痛觉解除身体的控制,是因为你脑中的芯片面积不大,携带的火种能量有限……但她们汽车人可没这个本事轻易逃脱我的控制。”

    乌丸莲耶说着又威慑似的操控着保时捷来回移动了几步。

    “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直接命令她冲下悬崖,亦或者在你叛逃之后,把她开回基地,当做实验材料活生生拆成几千片用来研究硅基生命也没关系?”

    “……”

    比起什么冲下悬崖或者拆成几千片的威胁,保时捷更加惊异于乌丸莲耶之前的话。

    那个老登说什么?

    小帅?

    舍己为人?

    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对她开枪的小帅??

    怎么可能!

    保时捷在心中疯狂摇头。

    把小帅和“舍己为人”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比把大山和“婀娜多姿”联系在一起还恐怖好吗!

    什么?刚才小帅的确没对她开枪?

    那一定是因为他担心近距离开枪引爆油箱的话,爆炸冲击波会波及自身,所以才选择了伤害更小的躲避方式吧……

    对,一定是这样。

    钛师傅3.0说过,就算升级了情感模块,也只是放大心中原有的情感,而不是抽风,给机体塞入乱七八糟不属于他们的思想……

    虽然平时主动贴贴抱抱,但保时捷很清楚自家车主有多么不待见她。

    毕竟组织好不容易发辆车,突然变成有意识的汽车人,还成天麻烦他带着升级——想想都觉得累赘。

    没见波本莱伊在看到自己车变成高达飞走时,那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吗?

    再说,那可是小帅!

    是能毫不怜惜地把她一脚踩在浴缸底、还成天威胁不听话就要喂她柴油的小帅!

    他怎么可能因为担心自己被送去实验室切片,就、就答应这个老登的……

    “你最好言而有信。”

    保时捷:???

    小帅?小帅你在说什么呢小帅?

    她慌忙关上因过于震惊而不小心打开的双闪灯,努力辨认着男人的神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玩笑的残影,或是任何虚与委蛇的痕迹。

    然而男人始终垂着头,帽檐与银白刘海织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部分脸,她只能看到一抹比平时抿得更紧的薄唇,因过于用力而泛着白。

    “当然。”乌丸莲耶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我说过,我不想失去自己最锋利的刀。”

    说完,老人为表诚意,再次按向控制器中央的红色按钮——一阵能量波动后,雪地里的黑色古董车又重新变回黑衣银发的人类女孩模样。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匹斯科的脸被操控着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一时分不清这句话是在对谁说。

    ……

    鲜红的野马载着琴酒、保时捷和重新恢复自己意识的匹斯科三人,从鸟取县的乌丸莲耶宅邸一路驶回东京市郊。

    一路上,车厢里一片安静。

    琴酒和匹斯科两人各拿着一卷绷带,一左一右坐在后座上给自己重新包扎。

    而作为三人中唯一毫发无伤的保时捷,则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尝试各种办法,试图与野马的精神建立联系……

    然而,不管是触碰感应还是在频道艾特,对方却依旧如一辆未觉醒的普通汽车般,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汽车人在被改造的火种源控制后,身体会自动形成一道屏障,让他们虽然能保持意识清醒,却无法发出脑电波。

    所幸,在解除强制变身效果后,她与钛师傅3.0还有另外两辆车的通讯频道恢复了。

    在群里将鸟取发生的事与小白小黑同步后,对方表示会想办法借由苏格兰的渠道与日本公安联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保时捷不由得嘴角抽搐。

    没想到到头来,她和小帅两个纯黑的黑方,居然得靠波本这群二五仔来拯救……

    不,从今天起她不是黑方了。

    该死的老东西,竟敢偷拿不知从哪搞到的火种源能量,开发成控制他们汽车人的工具,还用她的性命威胁小帅。

    ——她一定要揪出躲在幕后的老乌鸦,用他的血将自己车身染成红的!

    车很快在匹斯科的示意下,开进了戒备森严的研究所里区。

    这里是组织平日用于关押犯错的研究员的地方。地面上是几十米一布的哨塔和全天候巡逻的警卫,不见天日的地下则分布着大大小小几十间带电子锁的牢房。

    看守大门的警卫望见一行三人,下意识挺腰立正,目光在一瘸一拐的匹斯科和陌生银发女孩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殿后的琴酒身上,毕恭毕敬地问道:“琴酒大人,今天是您亲自押送犯人过来吗?”

    于是,当匹斯科一脸黑线地表示自己才是负责押送的那个人时,门口的警卫均露出了世界末日的表情。

    夭寿了!

    组织top killer蹲号子了!!!

    等他出来,该不会把今天看到他进去的人全部杀掉吧?!!

    负责分配牢房的警卫队长在那双冰绿色眼眸的凝视下,毫不犹豫把最大的一间拘留室分给了他,只求对方能够在这里面住得安心,住得舒心,住得放心。

    开玩笑,琴酒这种级别的代号成员,没被关去基地总部的审讯室,而是来了他们这,就说明绝对不是什么影响他日后地位的大错。

    ——要是把他当普通犯人那样恶劣对待,等他出来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在银发女孩明确表示不想与自家主人(队长:0.0?!)分开、而琴酒也默认了这一请求后,本应一人一间的牢房,在警卫队长颤抖的应允下,破例住进了两人。

    “房间里只有一套被褥,需要我再多拿一套来吗?”

    拘留室为了方便打扫和监视,采用了类似传统榻榻米的形式,没有准备床,只在地上铺着被褥。

    “不用。”

    得知自己明天一早将被送往隔壁的芯片研究团队,对脑中的芯片进行强化升级,琴酒毫无睡意。

    于是警卫队长满脸惶恐,连声说着 “瞧我这张笨嘴,问什么蠢问题呢”,随后飞快退了下去。

    后知后觉发现对方估计误会了但又不好将人再叫回来的琴酒:……

    算了,被子而已。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拘留室晚上到点统一熄了灯,唯有走廊的光透过门缝,在入口的地面隐隐绰绰晕开一线白边。

    好久没因犯错被关禁闭的top killer靠着墙,尼古丁的缺失以及之前与脑中芯片斗争的疲惫双重啃噬着他的神经,让他罕见地发起了怔。

    因此,当突然感受到黑暗中有片柔软的温热贴上自己唇畔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膝头压来灼热的重量,脖子也被纤细的手臂环绕,他才骤然回神,一把扣住对方脖颈将人推离了一段距离。

    “我怎么不记得,你的打卡姿势改成这样了?”

    黑暗中,男人指腹摩挲着女孩颈间仿若真人般跳动的脉搏,语气危险地问道。

    第89章 安抚 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安抚一个男人……

    黑暗屏蔽了视觉, 却将人的其他感官无限放大。

    琴酒清晰感知到对面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扑在脸上,指腹下同时传来模拟得恰到好处的体温,以及血液流淌而过产生的轻微脉动。

    就像,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似的。

    “这就是你升级的成果?”

    拜这两年日复一日的强制打卡所赐, 琴酒对保时捷人类形态的触感相当熟悉。

    ——尤其是那两片柔软却又冰凉的唇瓣, 每次都仿佛冰箱刚拿出的果冻贴在脸上,让他从未升起过一丝旖旎的念头。

    然而他确信,刚才印在自己唇上的, 是一片灼热,像刚出炉的松软蛋糕,或是在阳光下晒了一天的枕头。

    暖软, 温柔, 让人不由自主放下警惕,因身陷囹圄而紧绷的神经也逐渐被安抚。

    接着, 又被另一种紧绷所替代。

    他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女孩坐得离他大腿根远了一些。

    “不要告诉我, 你机体升级, 打卡姿势也要跟着升级。”

    “……”

    女孩的沉默让琴酒也跟着沉默了。

    男人挑眉。

    ……该不会, 姿势真的跟着升级了吧?

    升级后会怎样?

    之前是每日一吻, 现在难不成每日……

    top killer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

    “没有, 不是在打卡。”

    女孩终于开口, 只不过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不是打卡?”琴酒眉头一皱,更加不解, “那你……”

    “小帅……你心情很糟。”女孩手臂重新环上男人的脖子, 额头与之相抵,“钛师傅说,你脑内的火种能量很不稳定。”

    琴酒沉默片刻, 突然嗤笑出声。

    “任谁听说自己明天又要被带进实验室,重新往脑子里更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心情也不可能好得起来吧。”

    “可是,在乌丸宅时你明明可以逃的,不是吗?”女孩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解,“不管我和野马,躲进周围的山林,逃离控制器的范围。”

    “逃?”男人的声音带上十足的嘲讽,“我琴酒什么时候逃过?”

    “啊?很多次啊。”

    保时捷立马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改为掰着指头数起来。

    “上次你带着大山去收保护费,突然警察来了;还有上上次,你和宾加合作扮夫妻去刺杀议员,结果宾加喉结不小心露了出来,你甩下他逃得可快……唔唔唔。”

    原本停留在下颌骨的手掌顿时移上来,捂住女孩得吧不停的嘴。

    “闭嘴,那叫撤退。”

    “?”

    某硅基生物觉得自己的情感模块可能还需要再升级一些,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语言艺术。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费劲地扒拉掉扣在唇上的手掌,继续解释。

    “总之,钛师傅说火种能量波动过大,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你又是碳基生物,本来就与硅基生物的能量不能完全适配。”

    女孩的声音透着十足的认真,“所以我让钛师傅虚空联网查了查,‘如何安抚一个男人的情绪’……”

    “然后就突然吻了上来?”

    黑暗中,男人声音低沉,分辨不出情绪,“……在你心中,我是随便一个吻就能安抚的那种男人?”

    “当然不止一个吻了……”保时捷声音有些埋怨,“我、我这不是还没做完就被你打断了嘛。”

    “哦?”琴酒尾音上扬,“还没做完?所以接下来你还打算干什么?”

    “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

    银发女孩调整了一下膝盖的位置,小心翼翼避过男人腿上的伤,又偷偷翻了一下脑海中的小抄,这才重拾些许信心,继续道:“重来重来。”

    说着,她参照着攻略里的描述,再次在黑暗中摩挲着捧起自家车主的脸,指尖生疏地一板一眼复刻着攻略里的步骤,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要点:

    “……指尖插进发梢,将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并装作不经意间蹭过对方耳垂;呃,同时另一只手要轻轻覆上对方背部,手掌顺着凸起的脊椎一点点升到后颈,拇指指腹再缓缓抚过对方喉结……”

    咦,等等,这段描述不对吧,人类手指有那么长吗?这既要触碰后颈又要抚摸喉结的姿势,做出来怎么感觉像要掐死对方……

    “……笨蛋。”

    胸前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随即感到衣领被人狠狠一扯。保时捷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动作,顿时被拽得踉跄着向前倒去——

    四唇相碰的刹那,烫人的温度混着微痛从唇瓣传来。硝烟、烟草与血的气息瞬间将她裹住,又顺着被撬开的唇齿,极具侵略性地涌入口腔。

    银发女孩下意识撑住对方坚硬的胸肌,想要逃离这股几乎要将人揉进骨子里的力道,却被顺势带得向后仰倒。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禁闭室的地上。

    而自家车主正双臂撑在她耳侧,脸部轮廓隐在墨色阴影里辨不清神情,唯有头顶落下的呼吸粗重而紊乱。

    保时捷直觉对方现在这个状态,比起被“安抚”,更像被“启动”了。

    这对吗?

    这明显不对吧!

    “小、小帅?”她犹犹豫豫出声,“攻略里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忘掉那些没用的攻略。”

    男人俯下身,发烫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喷在女孩耳畔,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安抚一个男人。”

    ……

    琴酒觉得自己恐怕真疯了。

    大概从那个雪夜,自己答应重新回到boss手下做事,以保全那辆蠢车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疯了吧。

    不,自己才不是为了保全那辆车。

    只是因为如果就那样脱离组织,要想再找到那只狡猾的乌鸦报仇将会无比困难。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没错,所以自己要假装臣服,重新取得信任,再伺机而动——绝对不是那老不死所说的,为了一辆车牺牲自己。

    一辆车。

    只不过是一辆车而已……

    仿佛搜索到关键词,昨夜的画面突然如碎片般闪回——

    银发与银发相互纠缠,仿若天生一体;

    紫色眼眸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刚一涌出便被舔舐干净,喉间溢出的声音也被狠狠覆上的唇瓣悉数吞噬;

    再然后。

    灼热的火种能量由大脑芯片溢出,经由胸腔、小腹一路而下。

    通过首次对接的接口,这两股本是同源的能量在人类与仿生机体间交换、循环,合二为一;

    恍惚间,他甚至感觉自己与对方五感逐步相融——随着两人间频率越来越高、强度越来越大的共振,他清晰感受到怀中机械躯体内的拟神经电路在一阵阵战栗,并随着他最后的释放,又逐渐同步归于平静。

    不过真没想到,原来机械生命体竟也能如此柔软,从头到尾将他包裹得没有一丝空隙……

    够了!

    自己在想什么呢?!!

    疯了,果然都tm疯了……

    琴酒烦躁地用拳头抵住额角,开始怀疑【情感模块】升级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ug。

    就算是因为第二天未知的改造而烦闷到想发泄。

    就算想给从来没有分寸感、还总在网上查奇奇怪怪东西的蠢车一个教训。

    就算内心真的对那个汽车人抱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愚蠢感情……

    这可是在组织研究所的拘留室!

    天花板安了监控的拘留室!!

    有24小时专人看守着的拘留室!!!

    虽然两人都只脱了最外层的风衣,虽然昨天自己所有动作都注意背对着摄像头的方向,虽然凭借敏锐的听觉,他确定昨天晚上没有不长眼的家伙经过他这间房的门外,听到任何不该有的动静。

    但……

    但琴酒——

    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道昨天两人刚亲在一起,监控室那头的警卫就已经吓得给摄像头断了电,Top killer此刻如一个酒后乱性的渣男般抱着被子坐在墙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甚至突然觉得,让研究所的人修修他脑中的芯片,好像也是有必要的。

    ……

    带电子锁的大门很快被人打开,朗姆手下同样经过大脑改造的库拉索前来,将琴酒带了出去,留银发女孩独自一人继续被关在里面。

    拘留室没有窗户,琴酒走后,甚至连头顶的灯光也吝啬得不肯开。

    保时捷在一片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终于再度等到银发男人回归。

    “……小帅?”

    望着那双重归漠然的绿眼,银发女孩一时之间有些不敢上前。

    “你那是什么蠢表情?”琴酒皱着眉头,看向鹌鹑一般蹲在拘留室一角的保时捷,“私自放跑叛徒苏格兰,只是罚你关几天禁闭,你应该感谢那位先生的仁慈。”

    “那位先生?”

    听见这个尊称,保时捷瞬间明白对方显然已经在人为干预下,再次忘记了关于脑中芯片和火种能量的事。

    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你居然不光记得我,还记得苏格兰?”

    “叛徒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忘记。”

    琴酒不悦地皱皱眉,“总之,我现在出发去追杀他,你给我好好留在这里,反省自己的过错。”

    绿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次是我替你求情,你才勉强保住了性命。若被我发现还有下次,你就会像莱伊那辆愚蠢的车一样,被直接送去汽车研究所,拆解成碎片!”

    听到这话,保时捷瞳孔骤缩,再也无暇思索自家车主芯片到底被改动了哪里。

    “莱伊的车?”她猛地站起来,小跑着来到门边,一把抓住银发男人的风衣领子,“你说野马?她怎么了?什么叫被拆解成碎片?!”

    自从那天匹斯科将两人押送来这边,她便再没看到野马的身影。

    虽然有担心过对方会被送去做实验,但想着作为唯一的机械生命材料,她至少应该性命无忧才是。

    可是,可是小帅为什么说……

    “那家伙一开始还乖乖配合,结果却在进行全身扫描的过程中突然挣脱控制,在实验室大闹一场,绑架了一个研究员,还跟前来追捕的警卫玩了半天捉迷藏。”

    说到这,琴酒扯出一丝嘲讽笑,“最后大概是发现实在逃不出地下研究所,她就引爆自己体内的火种能量,跟实验室里一堆昂贵的机器和资料一起同归于尽了——当然,实验室那帮家伙自然没放过她的遗体,将其切成了上千份碎片,又继续研究起来……”

    男人后来还说了什么,保时捷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意识觉醒的同类死亡。

    虽然作为组织的车,她之前跟随琴酒出任务时也见识过不少炸.弹、撞车、互狙油箱的操作,在她眼前直接被扎成碎片的汽车直升机更是数不胜数。

    但毕竟那些都只是没有意识的机械工具。

    而且这次死的是野马。

    ——是主动请缨送自己和小帅去鸟取县调查火种真相,却因此被捉住而丧命的野马。

    一时间,那个大大咧咧、成天把“我们家莱伊”挂在嘴边的红发身影出现在保时捷脑海,挥之不去。

    “所以,野马的事,莱伊知道了吗?”

    望着自家车主,保时捷怔怔地问道。

    “当然,作为放跑苏格兰的几辆车车主,他和波本都接受了库拉索的审问,确认之前确实不知情后才被放出禁闭室。”

    琴酒说着看了看表,制止了女孩接下来的发问。

    “好了,我要走了。你记得在这里乖乖反省,不要想着逃跑。”

    似乎不光是记忆,就连【情感模块】都退回未升级状态的琴酒说完后没有再多看自家车一眼,嘱咐警卫好好监控着她的行动后,便急匆匆离去,仿佛那一夜的记忆再也无法对他造成困扰。

    而被再次留下的保时捷抹干泪水,正要在【-相亲相爱一家车-】频道里宣布野马的死讯,就听脑中的钛师傅3.0突然出声安慰。

    [放心吧宿主,野马和小帅的记忆数据,我这里都留了备份。]机械音里满是得意,[只要再次触碰到他们携带着火种能量的身体,我就能帮他们重新更新到备份后的版本噢~]

    第90章 婴儿与往事 碳基躯体它不香吗?……

    [记忆备份?]听钛师傅这么说, 保时捷猛地收住眼泪,满头问号,[你什么时候还有记忆备份这个功能了?]

    [我之前不是回主星升过一次级嘛, 扫描模块也跟着迭代了, 从只能读取身体数据拓展到能同步采集带有火种能量的精神数据。]

    钛师傅3.0一脸得意, 又解释道:[不过精神数据比身体数据庞大太多,必须要连续好几个小时的持续接触才能扫描成功,想着你平时也用不上, 就没特意提。]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扫描的小帅和野马?]

    钛师傅3.0回忆了一番,[野马是之前你开着她从鸟取县回来的路上扫描的……至于小帅的数据嘛,呃, 是前几天你们碳硅大合体的时候扫描的。]

    说到这, 它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还好你们合体时间够长——要知道, 一般人类和人类的平均时长可只有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你家小帅居然能□□到让我完成扫描, 不愧是男人中的改造人, 持久力max! ]

    保时捷:那个, 小帅他改造的好像不是这方面来着……

    不过不管怎么说, 在知道自家车主和野马记忆得到保留, 只要再次触碰到他们身体里的火种能量就能让其复原后, 保时捷心安了不少。

    她暗暗打定主意, 等下次小帅回来,就想办法帮其恢复备份记忆, 再让他去实验室偷一片带有残存火种能量的野马身体碎片, 让自己的小伙伴也涅槃重生。

    ——颤抖吧,人类,她们硅基生物就是这般春风吹又生!

    然而, 由于小黑和长野县警介入保护,琴酒追杀叛徒苏格兰的任务进展得并不顺利。

    保时捷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任务归来的自家车主,却先等来了手持控制器的银发异瞳女人。

    “库拉索?”

    发现自己再次失去了身体控制权,保时捷只好用一双紫色眼睛戒备地看向这个同样因为脑中芯片变成工具的代号成员。

    “Boss想见你。”

    库拉索只简单这么说了一句,便走上前给保时捷罩上眼罩,押着人出了门。

    保时捷只感觉自己被控制着坐上车,颠簸了约莫几个小时,又辗转地步行着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一个安静的房间。

    房间里温度宜人,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暖风轻轻在头顶吹拂,不远处似乎还有风铃声。

    眼罩被揭下后,库拉索无声退出门外,留保时捷一个人站在房屋中央。

    她好奇地朝四周望去,发现竟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卧室。

    准确地说,是婴儿卧室。

    哈?小帅不是说Boss年纪很大了吗?

    望着桌上正在工作的温奶器,还有明显是给人类幼崽使用的咬咬胶,银发女孩有些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老来得子?喜抱金孙?

    而且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该不会……想让她变成摇摇车给孩子玩吧?!

    银发女孩顿时露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并没有老人的身影,只在书柜顶端摆着只栩栩如生的机械乌鸦雕塑。

    看来这就是小帅说的,那位先生平时不想露面时的替身。

    “放弃吧,老登!”她对着乌鸦雕塑义正言辞道:“我们高贵的日耳曼战车绝不会妥协成为人类幼崽的玩物——汽车人永不为奴!”

    “好,好,真是一辆有志气的车。”

    鼓掌声伴随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等等,奶声奶气?

    保时捷震惊地将目光移向几步以外的摇篮,发现之前还背对着门口的摇篮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婴儿正端坐在里面,笑盈盈地望着她。

    “真是漂亮的人形,外表完全看不出一丝瑕疵。”

    明明看着是连路都不会走的年纪,眼里却流露出成人才有的贪婪。

    “果然比起阿阵,你们才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听见“阿阵”这个称呼,保时捷一下子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乌丸老登?你是乌丸老登?!”

    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穿着连体婴儿服的小北鼻,顿了顿,不解道:“你这是把意识转移到人类婴儿身上了?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要知道,就连她都忍受不了短手短脚的努努形态,成天想着升级双开门呢。

    总不会是想体验一把开裆裤的凉爽吧?

    “不是转移意识,”小婴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本来的身体。”

    “哈?本来的身体?”

    乌丸莲耶点点头,向面前的汽车人缓缓道出隐情:

    原来四十年前,作为世界知名大富豪的他对外宣称逝世,其实是退居幕后,一边继续控制组织开展各项违法活动,一边暗中服用组织研发出的保命药剂维系衰老机体的运转。

    而这四十年间,他从未停止对被成为‘银色子弹’的药物的研究——和保命药剂不同,那是一种能够真正逆转时间洪流、让人死而复生的神迹。

    “三十年前宫野夫妇加入组织,着手研发‘银色子弹’项目并有了进展时,我曾以为很快就能摆脱这具风烛残年的躯壳。”

    小婴儿摇摇头,表情遗憾,“谁知道药物动物实验成功,却在人体实验时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

    “没错。服下‘银色子弹’的人,的确都变年轻了——但年龄却是随机的,而且会一直维持变化后的外貌,再也不会长大。”

    婴儿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贝尔摩德最幸运,变成了正值青春美貌的年纪。然而其他人命运却各有不同……最惨的实验体,我记得甚至变回了5周大左右、长着尾芽的胚胎,在空气中挣扎着很快就死去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然而,我的身体对保命药剂产生了抗性,即使加大剂量也阻止不了衰老的进程……无奈之下,在心跳停止前一刻,我只能吩咐贝尔摩德将 ' 银色子弹 ' 的半成品注入体内……”

    “然后你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保时捷突然有些同情这个折腾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

    自己虽然也有努努形态,但好歹还能升级。

    而且即便是努努,平日也不需要操心吃喝拉撒,只需要往小帅腰上一挂便可以四处走动——比起出门还得找母婴室、操心喝奶穿尿布的老乌鸦可是方便太多了!

    “其实一开始,我是寄希望于宫野家那个小天才继承她父母的研究,研发出改良版‘银色子弹’的。”乌丸莲耶神色中带着赞赏,“雪莉的天赋毋庸置疑,我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解除药物副作用的办法。”

    “不过,我从来不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刚好早些年二战结束时,我曾因日美同盟的缘故,从美军手里买到过一块据说来自于外星陨石、带有异常能量辐射的稀有金属块……”

    “火种源碎片?”保时捷立刻想到那个被琴酒射杀的研究员从地底实验室带出的不规则金属块。

    “是的……当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只知道是几个探险家于1913年左右在科罗拉多河附近挖出的一块奇异外星金属——据说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时任总统还下令在发现地修建了胡佛大坝,将火种源相关的研究所隐藏起来。”*

    “我托被组织控制的某日本政要的关系拿到了金属的一部分加以研究,并利用它的能量辐射,将地球上的普通金属催化成了可以完美和碳基生物血肉相融合的特殊金属——也就是你们叫的赛博坦钢。”

    “这之后,我让研究所以此为原材料研制了一批芯片,植入我看重的代号成员脑中,帮他们提升个体能力,并确保他们的绝对忠诚。”

    小婴儿嘴角勾起,掰着短小的手指一一数道:“朗姆,库拉索,琴酒……当然,还有一些不小心因为排异反应死在手术台上的倒霉蛋。总之,组织里其他人一直以为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却不知道这都是我改造后的成果。”

    婴儿肥的五官露出一副资本家的邪恶嘴脸,“不惧危险,不知疲倦,不违抗命令——真是完美的手下不是吗?”

    “你……”

    想到小帅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躺上手术台,冒着死亡风险接受脑部改造,却被蒙在鼓里,多年来依旧对组织忠心耿耿、勤恳卖命,保时捷顿时义愤填膺,不禁出声替自家车主打包不平。

    “你这个乌扒皮,葛朗台!你这样对得起兢兢业业加班的小帅吗?——他甚至连加班费都没要过!”

    乌丸莲耶瞬间被对方的清奇脑回路带歪,下意识反驳:“他每年至少炸我一架鱼鹰或者潜艇,害我损失好几亿,我不也没找他要过赔偿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克扣酒厂交通工具福利,不帮我们买保险,出了事都没得赔!”

    “哪家保险公司会接鱼鹰的保险啊!”

    婴儿气得脸都给憋红了,挥舞着拳头吐槽。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话题歪了,连忙战术性咳嗽两声,重新扯回自己的宏图大志上。

    “咳咳,总之,赛博坦钢的出现解决了碳基生物逐步硅基化的最大技术障碍。这之后,我便开始加大在匹斯科那边的投资,让他以开发汽车智驾系统为名,为组织招揽了许多研究人工智能、机械生命的专家,以求早日研发出生化电子义体,将我的大脑从这具弱小的身体里移出去。”

    “不过现在看来,比起那些从零开始研发的笨拙机器人,还是你们这样在漫长进化中催生出的外星硅基生命更加完美,也更配成为我灵魂的新载体……”

    婴儿重新看向银发女孩,舔了舔嘴唇,“你那个同伴虽然自爆,却只炸损了脑部,只要让研究所拆解它留下来的躯体,再找到移植人脑的办法,相信我马上也可以步入永生的行列了。”

    其实乌丸莲耶也不是没考虑过通过技术手段,直接占据保时捷的身体。

    但一来他现在还需要琴酒这把刀,而保时捷是他控制这把刀的关键刀鞘;二来作为江户时代出生的的日本男人,大男子主义爆棚,他能忍受自己变回婴儿时期,却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眼萌妹。

    ——当然,对于汽车人升级后其实可以改变人类形态,从大眼萌妹到大dior萌妹自由切换的事,乌丸莲耶并不了解,否则他应该会立即下令让保时捷赶紧升级成双开门,然后鸠占鹊巢。

    “总之,如果你乖乖听话,配合研究所的研究,助我早日制作出完美的机械义体,我就能保证你和阿阵的安全。”

    乌丸莲耶身体前倾,语气带着蛊惑:“而且,难道你不想让阿阵也变成永生机械生命,成为你真正的同类吗?——我承诺,只要机械义体研制出来,我一定会不吝分享给阿阵的。”

    反正将人类意识移植进纯机械义体也需要实验品。

    他在心中补充道。

    对于boss的话,保时捷没有心动,却也没当场反驳。

    她明白眼前这个活了一个半世纪的老怪物绝不可能安什么好心。

    如果小帅真的有兴趣变成硅基生命,与其指望他的施舍,还不如直接回赛博坦星想办法。

    而且,碳基躯体它不香吗?

    能吃能喝,感情充沛。

    对接合体的时候也很舒服。

    ——他们汽车人还得做任务升级才能兑换拟人躯体呢,真是太不珍惜了!

    带着对“肉果然都是别人锅里的香”这样的吐槽,保时捷又被蒙上眼,由库拉索送回了研究所的拘留室。

    她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上一段时间,甚至挤出宝贵的奖励能量,订阅了最新一季的《变O金刚》。

    然而才刚躺下看了个开头,就被告知研究所来了人,要带她去参与实验。

    这么快吗?

    保时捷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懵懂地跟着警卫去到门口。

    出乎意料地,来接她的只有一人,穿着机械研究所统一的白色制服,带着口罩和手套,一副不苟言笑的高冷研究员模样。

    “您确定不需要我们派人送实验品去到实验室?”负责交接的拘留所负责人正有些担心地劝说着:

    “我听说前段时间送去你们那边的汽车人,可是在半途挣脱了控制,差点把实验室都毁了——可不能因为你们有控制器就掉以轻心啊!”

    作为拘留所最高负责人,他比一般警卫了解更多的内情,不仅知道汽车人的存在,也知道几天前实验室发生的事故。

    然而研究员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上次是因为扫描机器的波频和火种源控制器产生了冲突,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技术故障。再说地下实验室是核心禁地,派普通警卫跟进去要是走漏了风声,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

    负责人讪讪地挠头,不想惹麻烦的心终于占了上风,于是便没再劝说,而是朝押解保时捷的警卫招招手。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把人带过来,别耽误格兰杰先生的工作。”

    “格……”保时捷瞪大了眼,望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高大身影,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来人打断了。

    “这就是另一个汽车人?”紫色的柳叶眼微眯,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这才开口:“我听说琴酒很宝贝她,离开前还专门警告实验室,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把我们一个不留全部灭口。”

    他停了停,平静地说道:“真是没想到,top killer原来喜欢的是这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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