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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婚礼【正文完】

    第58章 婚礼/正文完 “我爱你。”……

    刚领到结婚证那日, 叶知丛要拍照官宣。

    人们说要纪念人生中仅此一次的重要事件,将平平无奇的普通日子,变成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时光, 这很浪漫。

    当时的叶知丛不理解浪漫在哪里,认为如果一个人结三百六十五次婚,每天都是纪念日,每一天都会觉得浪漫吗?

    他不懂,‘浪漫’这个抽象的字眼不在他的数据库中。语言难以诠释出来的词汇,一向都被他分放在奇奇怪怪的区域里。

    可后来——

    在他的毕业展,他穿着学士服。

    当Nefelibata这个名号享受着众人的鲜花与掌声时。

    他的目光穿过礼堂中央,越过重重人群,他看着最后排站着的正装出席的陆放,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 时光好似在此刻定格。

    身边的赞美声络绎不绝,绅士们从不吝啬对美好与艺术的欣赏。

    他是Leaf, 他是Nefelibata。

    Grave夸张地大喊oh my god!

    可他却好似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唤他:我的丛丛。

    “毕业快乐。”

    大捧白色的风铃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星花。纯白无瑕的朵朵风铃绽放在繁盛绿叶中,在人怀里轻轻摇曳。

    风铃, 恰似风的铃铛。他们不过才分开不到七个日夜, 陆放却捧着大束的思念走过来, 将隐晦地爱意藏进花里,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他说送你白风铃,寓意是来自远方的羁绊。

    叶知丛去戳那朵朵风铃花蕊,心说他也查过的, 风铃的花语还有另一层意思,是一生只爱一个人。

    我在等风来,等风也等你。

    叶知丛仰起头看人, 那笑靥比白风铃还要洁白无瑕,他的声响也比铃铛更清脆,浪漫两个字此刻在脑海中具象化。

    他说:“还好,你等到了呢。”

    或许只有陆放明白他的小朋友在说什么,他弯着唇角低笑着:“嗯,还好我等到了。”

    等到在贫瘠的沙漠中种下的那颗种子,如今百花盛开。

    以爱之名,全都是我的模样。

    叶知丛去触摸陆放的脸,拂去人肩头不存在的风尘仆仆。

    他知道陆放最近太过忙碌,在他启程时抱歉了很久,说没办法陪他一起回曼城。

    可他毕业典礼这天,陆放还是不顾一切地赶过来,准时到了场。

    他轻轻笑起来,说“我也等到了。”

    每个平凡的日子,因你的存在才变得不平凡。

    那些在角落里绽放的小小蓝星花,还有一个十分文艺的名字,叫琉璃唐绵。

    蓝星花花朵很小,像一颗颗纯净琉璃,通透无暇,哪怕作为配花,一眼看过去,那分明的蓝与白真真切切,毫无保留地盛开着。

    浪漫不止玫瑰,蓝星花的寓意隐晦又极致——你是我生命里永恒的主角。

    不是非要长成鲜艳的玫瑰,你乐意的话,可以做茉莉、做雏菊、做向日葵,做无名小花,做千千万万。

    可以是山间的一缕清风,也可以是林间的一只小鸟。

    哪怕全世界都盼着人长成玫瑰。

    可陆放一直在告诉他,你可以做你自己。

    蓝星花在偷笑,风铃花在摇头。

    叶知丛飞扑过去,拥抱属于他的太阳。

    陆放迎接那束阳光,照耀在自己身上。

    他们在此刻幸福地拥吻。

    路过的白鸽挥翅祝福,伫立在两旁的树木扇动叶子——

    曼城金黄的银杏,摇红了佛罗伦萨层叠浸染的枫叶。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记录着这座城市的时间锚点。

    百花之城是天然直白的浪漫,可翡冷翠这古老的东方意境亦不逊色半分。

    昏黄光斑夯进钟楼与老桥,诗人但丁向神明重许愿望:

    那场仲夏夜之梦啊。

    请你给我一朵紫色的鸢尾。

    加缪和普鲁斯特或许在此处共饮过酒;达芬奇和徐志摩亦在时空的交错中曾一同高歌。

    艺术被封印进时光的脉搏,永恒驻足停留,总不会被遗忘。

    人类在浪漫里虚构此生。

    而此刻,他与他对视——

    在彼此的眼眸中掀起一场文艺复兴。

    蜜糖色的夕阳散落在叶知丛的肩上,落日将钻石染出琥珀色的影子。

    陆放想用手中的钻戒和人做交换,问他一年之后,可不可以给他带回来一朵鸢尾。

    ——鸢尾是爱意的使者。

    六小时的时差抹不掉恋爱一百天的纪念。

    陆放不用等鹊桥铺路,他可以自己走过来,在七夕这一天,走到叶知丛的面前。

    他曾无数次地朝叶知丛走过来。

    终于是在此时、此刻,问出那句——

    “除了喜欢我,还敢再试试吗?”

    叶知丛的指尖甚至已经触碰到那枚钻戒,他闻言略带惊诧地仰头,一双圆眼睛几乎盛下了整座城市的日落。

    “试……什么?”

    “试试爱我,”

    陆放说:“不用像我爱你那样,用你自己的方式,爱我一次。”

    不用像我爱你那样,那太满了,我不舍得。

    甚至不求永远,只敢向你要一次尝试,不顾一切地爱一场。

    叶知丛很乖、很乖地点头,说:“好。”

    直到陆放低声问他,“所以……”

    “所以你可以和我结束这场恋爱,一起进入下一段新的关系中去吗?我的小朋友,”

    “我是说,在没有这段婚姻关系的捆绑下,”

    “你还愿意和我再结一次婚吗?”

    叶知丛弯起眉眼笑起来,日落在人眼眸中氤氲出暖色光晕。

    这座温暖的艺术之城将他整个人都沾染出烂漫的色彩,他自由、明朗,亦在柔顺又张扬的灵魂上,缚了一条无形的线。

    线的那一头,束在陆放手中。

    “愿意的。”

    叶知丛细白的指尖从此被圈上了爱的枷锁。

    “不管再结多少次婚,只要是和你,我都愿意的。”

    那条线看似缚在人脖颈之上,可真正被束起来的,其实是执锁人的手腕。

    一个心甘情愿。

    一个甘之如饴。

    爱意至死不渝。

    陆放补给他一个表白、补给他一场恋爱、又补给他一次求婚。

    叶知丛缺失的所有经历都由得陆放补给了他。

    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全都因他重新存在。

    而还未到的中年、暮年,甚至下一世,也都将拥有这个人陪伴。

    叶知丛不再害怕分开,也不再担忧离别。

    陆放不仅给足了他底气,还给足了绝对的安全感,让他得以在奔赴艺术的道路上,心无旁骛地翱翔。

    他是曼彻斯特最优秀的毕业生。

    他是佛罗伦萨最耀眼的求学者。

    他是意大利、是欧洲、乃至全世界最出色的画家。

    Nefelibata的名号终将响彻全球,他的每一幅作品里都有光。

    《光的形状》系列是他向油画界开的第一枪。

    此后,叶知丛一战成名。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在小众市场中流通的宝藏画家。

    他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或许千百年后,又会因独特的历史价值,留名美术史,比肩代表作。

    ——他又一次给袁博发去了照片。

    【我有大钻戒。】

    【你有吗?】

    【微笑脸.JPG】

    收到信息的袁博沉默片刻。

    他那位人机同学现在话怎么这么多?-

    叶知丛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他找到心动的地方。

    他徒步走过蓝冰洞,在新西兰追到了粉色的极光。

    他去南极观察企鹅,在索科特拉岛这宛如外星球的地方看龙血树。

    他用透明的试管瓶装起一捧空气、装进一粒沙、装下一滴水。

    然后——

    再摘下一朵鸢尾花。

    带回去,裱起来,送给陆放。

    他送给他雷克雅未克的空气、捷克布拉格的砂砾、爱尔兰的精灵之水。

    他还说他听到了一个故事,藏了很久,谁都没说,就这么好好儿的揣进心里,回来讲给陆放听——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

    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

    倘若情浓,则可以不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叶知丛拿红酒肉桂煮香橙,陆放细细研磨了一杯咖啡还没冲。

    红酒与咖啡的香气浓郁扑鼻,可他们都还没喝呢。

    说情话的人却好似先醉了。

    而听情话的人看似清明,实则早已醉得一塌糊涂。

    有人裁冰煮酒,有人围炉煮茶。

    他们都将隐秘心事诉说殆尽,将隐晦爱意细细讲与人听。

    陆放办公桌后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好多个木质试管架。

    透明的玻璃试管里总是装着奇奇怪怪地东西,但凡有人问起来,那一向冷淡的陆放却总能融化出一抹轻笑,低声说“这是我爱人的心事。”

    这是他爱人、爱他的心事。

    床头餐厅和书桌,叶知丛的笑靥总在上面。

    每一个相框都从不落尘,或许是鸟儿不在家的时候,总有人会执着照片细细把玩吧。

    那黑白灰极致性冷淡的家,除了《风蚀落日》的红,又出现了好多别的颜色。

    叶知丛有一股润物无声的明朗,他的色彩是并不具备有很强势攻击力的鲜艳,可等你靠近便会发现,他身上有彩虹一样五彩斑斓的光。

    “黑色是一个极具有包容感的颜色,我不包容,我喜欢白色。”

    白色可以将一切投射过来的光线反射出去,你是怎么照向他的,他便回馈以相同的色彩。

    陆放的小朋友是五颜六色的。

    叶知丛总是五颜六色的扑过来,不论是物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把脸上未干的颜料蹭上人干净的衣领,拿永远一尘不染的袖口擦他的手掌。

    他顶着鼻尖上的那抹红去亲吻陆放,把两个人都亲成红鼻子头,然后嘿嘿笑起来。

    他的笑融化了漫天遍野的冰雪。

    在全是极致白色的格陵兰,在这宛如世界尽头的地方。

    午夜的日落将这里铺出童话的光。

    冰川幕墙映着他们的影子。

    雪山峡湾听着他们的承诺。

    北极熊站在海冰边缘朝他们望了一眼。

    等回家也要讲给它的同伴,说它看到有两脚兽在站着啃嘴子。

    叶知丛曾经参加过一场自己的婚礼,媒体、嘉宾,流水一样的客套和模版化的寒暄。

    结婚不好玩,笑得他脸僵。

    可现在——

    没有太多复杂的宾客、也没有太过繁琐的流程。

    他不需要痛哭流涕地在台前表演罚站。

    他就站在天与地之间,和相爱的人互换一场誓言,听亲近的人边笑边哭地大喊——“结婚快乐!”、“要永远幸福下去啊!”

    ……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婚礼。

    或许这才是最顶级的浪漫。

    “我爱你。”

    “我永远热烈、坦荡、真诚、毫无保留地爱你。”

    陆放喜欢叶知丛,陆放爱叶知丛的一切。

    叶知丛笑弯了眉眼、笑红了眼眶。

    他捧着茁壮生长的心脏对他说:

    “叶知丛喜欢陆放。”

    “叶知丛也会爱陆放的一切。”

    两个相爱的灵魂在此刻相拥。

    满满当当、都是彼此的记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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