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茜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些怔愣。她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医院。
不过这个陌生的布局，应该不是常去的米花中央医院，大概绿台警察病院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声音。她侧过头,发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就伸手拿过来查看这两天的邮件。
佐藤美和子的邮件显示在最上面【公安那边的借调还要多久啊？最近案件多得要命,少了你我们都要忙疯了！】字里行间仿佛能听到对方疲惫又抓狂的抱怨。
再往下翻,宫本由美发来的消息让她忍俊不禁【最近都没在食堂看到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机密任务？我新买了好多漫画，等你回来一起看哦！】末尾还附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冬木茜轻轻舒了口气,看来降谷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她回去之后不用为这几天的失踪编造理由了。
想到降谷零，他不在这里,大概是去处理那个地下研究所的后续了。
这样也好,她正需要独处的时间来理清思绪。
她一点点回想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原本以为是宇宙重叠，所以她的数据代码才会意外落到这里。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无论是冬木警官还是仿生人Akane，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即使她的记忆依然缺失，也能清楚得感受到,自己对着身边这些人还有降谷零那种没来由的信任和亲近。
身体比记忆更早记住了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他们,就产生了熟悉的安全感。只是她一直误以为那是直觉。
所有的一切让冬木茜萌生了这样的猜测。
冬木茜望着邮件界面,思绪越来越沉重。即使猜到了真相,未来能够改变吗？
时间能够自我修正，她的本身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那她现在所作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促成已知的历史。
就像命运悖论，冬木警官最终会成为仿生人Akane。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
同样的道理，那个犯罪组织会在不远的未来销声匿迹，而她会在不为人知的地下研究所里沉睡，等到某一天被人发现，成为制造原型机的关键。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让她感到一丝说不清的怅然。
很多事情如果从来没有经历过，放手并不困难，但是一旦尝试过其中的美好，人的本性就会想要紧紧抓住。
冬木茜不相信自己只有这样一种结局。
她把注意力继续放在邮件上，意外发现了降谷零的邮件。奇怪，她的手机明明在他那里才对。
点开一看，全是些日常琐事【今天哈罗又不好好吃饭，大概是想你了】、【路过你经常去的便利店，店员问起你怎么好久没来】
感觉像是被春风拂过，带着令人心头发软的暖意。
冬木茜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像是这样就能抓住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套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似乎没想到冬木茜已经醒了，微微一愣，紫灰色的瞳孔里映照着明亮的阳光。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的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冬木警官，欢迎回来。”
病床上的冬木茜也不由自主笑了，翠绿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江户川柯南灵活地从降谷零的身后钻出来，第一个跑到冬木茜面前：“冬木警官，你感觉好些了吗？”
冬木茜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脑袋，突然想到眼前这个小学生可不是真正的小学生，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已经好多了。”
降谷零正要关门，赤井秀一却不动声色地侧身挤了进来。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吧。”
赤井秀一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刺一样，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帮完忙就赶人，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也得看是对什么人。”降谷零抱起双臂，毫不掩饰地嗤之以鼻。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但纹丝不动的坐姿表达了他今天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真的非常能屈能伸。
冬木茜满脸兴味地看着两人互动。
虽然早就知道电影里风光的FBI大概是制作方夹带了自己的私货，但是每次看到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还是觉得格外有趣。
不过说起来，她也在FBI任职过，如果降谷零知道了，会不会想跟她分手？
冬木茜的表情不自觉变得很奇怪，期待中又掺杂了忧虑。
注意到这一幕的降谷零突然什么气都没有了，他在冬木茜床边坐下，语气不自觉放轻，跟刚才完全是两副面孔。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冬木茜摇摇头。那些设备都是直接作用在神经系统上，对身体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身上最大的伤口大概就是自己扎的针孔。
“想吃点什么水果？”降谷零又问，眼睛里带着很多复杂情绪。
冬木茜眨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露出愧疚的表情。她随手指了指果篮里的橘子：“就这个吧，方便。”
江户川柯南察觉道气氛微妙的变化。他张了张嘴，满肚子关于地下研究所的疑问到了嘴边又艰难地咽了回去。
还是冬木茜自己突然抛下一枚炸弹：“那个组织的目标，是要逆转时间洪流。”
“什么？！”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同时变了脸色，显然是被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震惊到了。
而江户川柯南更是瞪大了眼睛，类似的话，他曾经从灰原哀那里也听到过。
赤井秀一第一个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发问：“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也冷静下来，顺手剥好一个橘子塞进冬木茜手里：“先吃点水果。”语气温和却带着阻止的意味。
冬木茜接过橘子时，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像是在安抚，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
她咬了一瓣橘子，含糊地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就算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就凭着萨菲尔最近折腾出来的事情，也应该让他们有所察觉了。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橘子清甜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江户川柯南皱起眉，组织关于A药的实验，他一直都很清楚。
难道是因为灰原哀的叛逃，让这项研究陷入停滞，所以组织才转而去研究数字生命？
但是人格被数据化了之后，“我”还能算是真正的“我”吗？
赤井秀一的内心也有所猜测，毕竟他面前的工藤新一就是因为不知名原因变成江户川柯南。
还有灰原哀
现在看来组织确实停止了药物研究，只不过他们失去了雪莉后*，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而且，他们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冬木茜接着补充道。
“！！！”
这个消息成功让三人瞳孔地震，齐刷刷看向她。
“冬木警官，你有详细信息吗？”江户川柯南急切地追问，他觉得冬木茜既然得到这个消息，肯定是看到了具体的实验记录。
他猜测的确实没有错，但是冬木茜没有说实话。
她垂下眼睛，指尖轻轻抠着橘子上的白色经络。她不敢对上降谷零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实验日志里只有代号是个男性，代号‘六号’。”
赤井秀一抬起眼睛，目光里带着怀疑：“既然已经成功了，萨菲尔为什么还在不停寻找实验体？”
“赤井秀一，你是在质疑吗？”降谷零目光锐利。
冬木茜突然抬起头，话锋一转：“赤井先生，你知道人类大脑有多少神经元吗？”
没等回答，她又自顾自继续说：“八百六十亿的神经元，以及数万亿计数的突触连接。”
“把意识数据化只不过是第一步。”
冬木茜面无表情看向赤井秀一，翠绿色的眼睛里一点点失去人类的情感波动：“数字化的意识就像被困在玻璃缸中的囚徒，没有真实的感官输入，只能依靠计算去模拟感知。”
“我想你大概知道什么叫做‘缸中之脑’。”
她顿了顿，收敛了表情：“我想，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总不是只为了当个困在数据牢笼里的囚徒。”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所以那个六号，已经是缸中之脑的状态了吗？”
冬木茜的目光微闪，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也许，我只知道他在第一阶段的实验确实成功了。”
“这些信息，公安应该也能从研究所查到吧？”
她记得昏迷前，降谷零已经部署好行动，按照公安的效率，现在应该已经能够掌握全部资料了吧。
可当她抬头看向降谷零时，却见他发出无声的叹息。
“行动出了意外。”降谷零尽量用简洁的语句概括，“一楼还留着不少警卫，还没等我们的人突破，地下就发生了爆炸”
他顿了顿：“后续我们搜查时，所有核心数据都已经被销毁了。而且，现场死亡和被捕的人数，跟研究所常驻人员名单对不上我们怀疑有第三条秘密通道。”
冬木茜静静地听完，眉头不自觉皱起：“萨菲尔呢？”
降谷零摇摇头：“被捕人员里没有她，我也不认为她会这么轻易死在下面。”
“那些研究员呢？审出什么了吗？”
“都是些外围人员，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大多数人连自己在研究什么都不清楚。”
降谷零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刚得知这个情况时的愤怒。
那些鲜活的生命，全部埋葬在地下见不到阳光的阴暗角落里，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依然逍遥法外。
“所以现在，冬木警官，你是对那个研究所了解最多的人了。”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又郑重。
降谷零的目光在冬木茜的脸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
他不想让刚刚苏醒的她承受太多压力，但眼下的局势确实只有她掌握着关键线索。
冬木茜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有一部分她并不想告诉他们，如果是可以说的部分
她想起来不经意看到的一份清单。
“研究所之间，会互相调拨器材和实验物资。”她斟酌着开口，“通常这类机构都会用统一的命名规则，或者只有内部人员才懂的代号。”
“但是我看到有一个例外，其他机构都是用‘所在地址+编号’的格式，只有一个地方，电子档案只标注‘NO.99’，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99”江户川柯南的大脑快速运转，突然他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9象征终结，难道这是他们最核心的研究所？”
赤井秀一立即点头：“不论99有什么象征意义，单是命名方式与其他都不同这点，就能说明它的特殊性。”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冬木茜：“冬木警官，这个研究所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冬木茜摊了摊手：“我刚才说了，没有任何信息。”
江户川柯南紧紧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冬木警官似乎一直在隐瞒着什么。
每次回答问题之前她都要停顿一会，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记忆力，除非她在思考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
于是，他又问了个问题试探她：“冬木警官，那关于其他的研究机构，你记得都在那里吗？”
“我觉得刚刚的情报，应该足够还清赤井先生的人情了。”冬木茜露出一个微笑，转头看向降谷零，眼神中带着询问，“你觉得呢？”
降谷零立马配合说道：“接下来冬木警官需要静养，各位请回吧。”
被请出病房的两人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江户川柯南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冬木警官为什么要隐瞒？”
赤井秀一望着不远处飘落的树叶，表情平静。
今天得到的情报已经远超预期了，更何况那两个人不仅是完全同一的战线，还有着更特殊的关系，对他们有所保留也很正常。
他调侃地说：“在这方面，你倒是比我想得要迟钝一些。”
“啊！”江户川柯南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
“别摆出这种表情嘛。”赤井秀一难得耐心地解释，“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
“你是说”江户川柯南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但就因为这个把我们排除在外吗？”
赤井秀一望向病房的方向：“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虽然在对抗组织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过很显然，不同的立场让我们无法信任对方。”
“在这一点上，我们和你不一样。”
第82章 警视厅恋爱物语
看到多余的两个人已经离开,冬木茜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降谷零，眼睛满是期待：“我想出院！”
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在医院也不过是一直睡觉而已。
赤城山的案件估计已经被公安接手,她回去之后也不需要向目暮警官汇报了。
反正都是休息,为什么不能回家休息,医院她真的已经住够了。
“不行！”降谷零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你得做完所有检查,医生说你完全没事了才能出院。”
“可是”冬木茜委屈,“你等会也得走了吧，我一个人在医院会无聊！”
说着,她故意耸拉下脑袋，假装可怜的样子，偷偷抬眼瞄着降谷零的反应。
降谷零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样子,会不会太犯规了？
好像自从这次醒来后，她的性格变得活泼了不少？至少以前可不会用这招来撒娇。
不过，该做的检查还是不能少，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再次摇头。
“我们可以先回家嘛！”冬木茜不死心，突然伸手环住降谷零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蹭了蹭，“等需要检查的时候再来医院,好不好？”
降谷零顿时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措手不及,隔着衣物，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腰间和胸口像是被烫到一样发热,整个人不自觉地绷紧了。
更何况，她还说“回家”诶！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冬木警官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虽然她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这样眼巴巴看着人的样子，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那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降谷零默默唾弃自己的不坚定，转身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
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是身体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冬木茜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然而当她站在挂着“安室透”名牌的公寓门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不是我家啊”她眨巴着眼睛看向降谷零，满脸疑问。
降谷零利落地打开门，示意她进去：“冬木警官，你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
“可是，我家就在楼下”冬木茜小声嘀咕着，但是对上降谷零不容拒绝的眼神后，声音越来越小，她敢打赌，要是现在敢说一个“不”字，这个人绝对会二话不说把她重新塞回医院去。
算了，反正他们已经交往了，在男朋友家待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我想要我的电脑，我会无聊！”冬木茜这样强调。
降谷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知道了，我去帮你拿，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冬木茜体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
她就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着降谷零忙前忙后。
先是跑去楼下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搬上来，又从卧室抱来一条毛毯仔细给她盖好。
这还没有结束，转眼间他又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期间还时不时探出头来，一会递杯热水，一会端盘切好的水果，最后连小点心都摆到了她面前。
他还特意嘱咐：“马上就要吃晚餐了，少吃点。”
“我又不是小孩子”冬木茜哭笑不得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
真是太夸张了。
这时，白色的柴犬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气氛特别温馨，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它先是在冬木茜脚边嗅了嗅，突然眼睛一亮，湿漉漉的鼻子直接碰上她的手心。
“咦？”手心里传来凉凉的触感，冬木茜低下头正好对上哈罗亮晶晶的眼睛。
她弯下腰，把小狗抱起来：“好久不见啊，哈罗~”
回应她的是哈罗摇得更激动的尾巴。
虽然很想继续陪小家伙玩，但冬木茜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念头，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其实她要电脑主要是想查查清水寺的一些资料和旅游攻略。现在正是枫叶最红的时候，去京都旅游再合适不过了。
她一边悄悄瞄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降谷零，一边偷偷搜索信息。
之后还可以去传统的料亭感受一下和风氛围，品尝正统的怀石料理。
不过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担心，好像每次出门都会遇到案件，万一这次又碰上什么突发事件，精心准备的约会岂不是要泡汤了？
“冬木警官，在看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降谷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啊！”冬木茜手忙脚乱地合上屏幕，动作大得差点把电脑摔在地上。
降谷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冬木警官是在工作吗？”
“才不是！”冬木茜下意识反驳，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她总不能说是在偷偷计划约会吧？这也太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金发青年看着她突然泛红的脸颊，一时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咳咳”冬木茜故作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叫我做什么？”
降谷零没再多问，直接俯身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稳稳地走向餐桌：“该吃饭了。”
“等、等等！”冬木茜紧张地抓住他的衣领。
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突然被抱着走，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特别是感受到对方结实的手臂，和近在咫尺的呼吸，这下不仅是脸，连耳尖都红透了。
被放在椅子上后，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自己能走的”
“可是我想照顾你。”降谷零在她身边坐下，把味增汤推到她面前，又自然地替她拢了拢垂落的长发。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泽，降谷零的眉眼不自觉温柔下来：“头发要不要扎起来？这样方便吃饭。”
“可是，”冬木茜捧着汤碗，有些为难，“我没带发绳。”
“我准备了。”降谷零说完起身去了浴室，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冬木茜，这样太周到了吧？
她的目光又落到餐桌上的晚餐，再一次真心实意地感觉，赚大了!
但是五分钟后，冬木茜决定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她偷偷抬眼，发现降谷零正认真地在跟她的头发作斗争，眉头微蹙。
“你可以吗？”她忍不住小声问道。
“马上就好。”降谷零终于掌握了技巧，声音也轻松起来，修长的手指仔细梳理她的发丝，“这样可以吗？”
冬木茜晃了晃脑袋，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嗯，这样方便多了。”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降谷零专注的目光，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怎么了？我脸上沾到东西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真好。”
这样看着她真实地坐在眼前的样子，真好。
冬木茜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唇上就传来温软的触感。
她睁大眼睛，看着降谷零放大的脸和纤长的睫毛。
大脑还在思考他刚才的话，身体没有反应过来，任由他弓着腰落下亲吻。
恍惚间，冬木茜想起来，上次接吻好像也是在这个位置，同样的角度。
心跳越来越快，这时候即使捂住耳朵，悸动也会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遍全身。
她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落在颈后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还有唇齿入侵的呼吸。
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降谷零稍稍退开。
“抱歉”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睛，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不能继续看下去，“应该让你好好吃饭的。”
降谷零的声音有些低哑，指腹还留恋地在她泛红的眼角摩挲了下，这才彻底放开。
冬木茜晕乎乎地吃完晚餐，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要回家了，我想洗澡。”
降谷零闻言，不自然地别过脸：“那个换洗衣服我已经帮你拿过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冬木茜瞪大眼睛，“算了算了，你别说了！”
这种时候她已经不想夸奖他考虑周到了。
想到降谷零今天的举动，和偶尔略显不安的神情，冬木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的突然失踪，让他缺乏安全感，所以现在才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但转念一想，他这样紧张，不也是因为自己的纵容吗？
冬木茜觉得，应该好好和他谈一谈了。
未来像是黑压压的阴云一样笼罩在他们头顶，如果哪天她真的不在了，降谷零需要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冬木茜有些自责，当初像在暴风雨的海面上看到了灯塔，只顾着追逐那束光，却忘了考虑后果。
“冬木警官，累了吗？”就在她犹豫着应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降谷零轻声问道，“今天你睡床，我睡地上。”
说着，他拉着冬木茜进了卧室，催促着她：“快休息吧。”
冬木茜根本不困，被他按在床上裹好被子后，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那你呢？”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降谷零替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他疲惫却强打精神的侧脸，冬木茜心绪复杂。
他应该很忙吧，虽然不清楚组织那边最近有没有任务，但是公安那边可是积攒了一大堆工作。现在还要分心照顾她，肯定更辛苦了。
真正说起来，虽然他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见面次数不算多。她忙着调查案件，降谷零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只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会觉得已经相处了很久了。
冬木茜没有答案。只是觉得，他们之前似乎已经相遇了无数次。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密集的茂密的群木之中，发出像是踩过枯叶的沙沙声。
雨似乎总是在故事转折的时候落下，它似乎知道所有的秘密。
“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冬木茜突然开口。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降谷零早就关掉了卧室的灯，此刻房间里只有他笔记本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
“好。”他无声笑了笑，停下动作，“冬木警官想要聊什么？”
“如果我们分开了，”冬木茜的声音有些飘忽，“你会忘记我吗？”
降谷零猛地抬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她正面向着自己。黑暗中，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这是什么意思？
他压下心头的不安，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尽量放轻声音：“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想和我分手吗？”
糟糕了，好像问得太直接了。
冬木茜直觉他的不对劲：“不是啦只是之前听由美说，初恋能走到最后的概率只有1%。”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你是我的初恋嘛！”
“这个研究数据的统计样本太少了，根本不能相信。”降谷零嘴角一抽，不过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原来只是她在胡思乱想。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冬木茜等了两秒，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降谷零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即使在黑暗里，冬木茜也能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有着无以名状的情绪。
“我们不会分手，”他抓起她的手，轻轻吻在她的指尖，“如果是今天之前，也许我不会这么说。”
降谷零紧紧握着她的手，继续说：“最初是因为克制不住心动才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喜欢冬木警官。”
“如果说之前对我们的未来很有信心，那肯定是假话。像我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了随时准备离开。”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我没有承受失去你的可能了”
“我想，我爱你。”
伴随着这句告白，温软的吻像是羽毛一样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眉心，鼻尖，最后停留在唇角。
冬木茜屏住呼吸，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要走。”
降谷零怔愣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揪住他的衬衫前襟，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困了，要你陪我一起睡！”
第83章 警视厅恋爱物语
风见裕也最近为了非法实验的事情,已经在警察厅加班忙碌了好几天。
昨天他按照公安的程序去搜查一课调取案件资料时，毫无意外地又收获了一堆白眼。
今天本来打算找个地方给他的上司降谷零汇报工作，结果对方说有事情走不开。
风见裕也立刻心领神会，既然上司不方便出门,那他就上门去汇报工作好了。毕竟那可是降谷零,出了名的工作狂。
他之所以想着直接上门,也是清楚知道最近降谷零很重视这起非法实验室的案件。
风见裕也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作为非职业组出身的警察能在这个年纪当上警部补,不管谁见了都能夸奖一句年轻有为。
可每次面对比自己还年轻的上司时,他都会感觉到紧张。
没有其他原因，对方的履历太优秀了。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警察厅履历光鲜的人比比皆是。
不过像降谷零这样能力出众，又工作拼命的人实在少见。更别说他对下属的要求近乎严苛，偏偏他自己永远能做到最好,让人连抱怨的立场都没有。
虽然不清楚上司具体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但从日常工作中偶尔窥见的蛛丝马迹，也足够让他猜到任务的危险程度。
他还记得成为公安第一天时，曾经的上级问他：
“风见，知道公安最重要的守则是什么吗？”
“保密。”
“没错,哪怕被误解、被指责，也要把秘密带进坟墓。”
但当时的他没有想过,这个保密原来是方方面面的。
就这样，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打工人托着疲惫的身体,按响了公寓门铃。
等了足足有两分钟,门才打开。
看到衣服凌乱的上司出现在门口时,风见裕也呆住了，难道自己会错了意。
“降、降谷先生”
降谷零看到他时,显然也很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以为上司让他来家里汇报的风见裕也慌忙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尴尬。
“算了，先进来吧。”
“实在抱歉！”
风见裕也进门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鞠躬道歉，额头都快要贴到膝盖了。
降谷零后知后觉，可能昨天那句【有事走不开】让他误会了。
不过风见裕也作为他的下属，既知道他的身份，也认识冬木茜，就算知道他们两个在交往也会守口如瓶。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早饭吧。”降谷零压低声音，“顺便说说案件进展。不过你说话轻一点。”
风见裕也拘谨地坐在餐桌边上，没理解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看到降谷零先是回了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出来准备早餐，他更加坐立不安。
在等级森严的职场中，让上司亲自下厨招待，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第一次尝到降谷先生的手艺了。更别说他还坐过上司的车，甚至不小心在副驾驶睡着过
正胡思乱想着，卧室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风见裕也已经开始想象渗血的衣橱，床底下的不明生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赶紧摇摇头，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可是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风见裕也的目光不自觉飘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俊朗火辣的混血面孔等等，降谷先生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这样想也合理，刚进门还嫌他说话声音太大了。
恰好，卧室的门在这时被挤开了，一团白色的影子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汪呜！”哈罗欢快地摇着尾巴，小跑着来到风见裕也脚边。
“原来是哈罗啊”风见裕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降谷零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没有注意到下属神色变幻的脸：“昨天发给你的那个地址，查得怎么样了？”
谈到工作，风见裕也立刻正色道：“鸟取县的深山里的那个位置，方圆几公里都没什么人烟。无论是官方登记还是当地居民，都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研究机构。”
“这样看来，得亲自跑一趟了。”降谷零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他们说的地址，是昨天江户川柯南他们离开后，冬木茜告诉他的所有她在那个地下研究机构里发现的关于组织在各个地方的据点。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重大突破，他想可能就连琴酒，都不会知道其中某些地址的存在。
降谷零并不惊讶她的隐瞒，昨天在医院时，就连赤井秀一都能看出她的保留。作为更了解冬木茜的他，当然也能看出来。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等其他人离开，冬木茜会告诉他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按照那个孩子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跑去调查。”冬木茜当时是这么解释的，“那个组织就像是深埋地下的腐烂根系，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露出地表的一小部分。在没有把握能够连根拔起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那这件事先放一边，先重点排查其他几个地址。之后——”
降谷零的话突然被卧室里传来的声音打断：“零，我的拖鞋不见了！”
“！”风见裕也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表情是完全的呆滞。
女人的声音？！而且居然直呼降谷先生的名字？！
等等这个声音是不是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降谷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冬木警官，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冬木警官啊
不对，怎么会是冬木警官？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降谷先生家里！
直到冬木茜跟在降谷零身后走出卧室，风见裕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视线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游移。
当然他自认为这些动作都非常隐秘。
其实超明显的！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冬木茜坐下后就注意到了他灼热的目光。
风见裕也慌忙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点意外”
他又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些离谱的猜测，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冬木茜疑惑地看向降谷零：“你没告诉他吗？”
她还以为降谷零能把人放进来，就意味着风见裕也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时间回到风见裕也按下门铃的那一刻。
室内的光线昏暗，降谷零被门铃声惊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臂却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了，足足八个多小时。不得不说，这种久违的安稳睡眠让他长期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睡得这么好是什么时候了，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或者凌晨被噩梦惊醒的记忆，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门铃再次响起，还在睡梦中的冬木茜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小动物一样往他的胸口蹭了蹭，像是在找一个能够隔绝噪音的位置。
这下降谷零彻底清醒了。他困惑地皱眉，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过来。
不过，在这样下去，怀里的人肯定会被吵醒。降谷零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这才轻轻翻身下床。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冬木茜还是迷迷糊糊醒了。
她听到降谷零走去开门的声音，接着是门口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冬木茜把脸埋进被子里蹭了蹭，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的那些举动，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脸颊在发烫。
等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温柔地配合着她躺下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过说来也很奇怪，或者是降谷零身上有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现在外面不知道是谁来了，反倒让她松了口气。因为她还不知道这种清晨独处，应该说什么啊！
突然听见脚步声返回卧室，冬木茜赶紧停下动作，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降谷零只是进来换了身衣服，简单洗漱后就又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冬木茜这才松了口气，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着一会该说什么，才能显得亲密又不刻意。
不过很快，两人的谈话声让她知道自己不用再纠结了，工作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冬木茜打算起床，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拖鞋不见了。
“零，我的拖鞋不见了！”
当她跟着降谷零走出卧室，直接对上了风见裕也那张震惊到失语的脸。
降谷零轻咳一声：“风见，正式介绍一下，冬木警官是我女朋友。”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到上司承认还是让风见裕也石化了。好在他很快找回了职业素养，强做镇定地推了推眼镜，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工作汇报。
既然这些情报都是由冬木茜提供的，那在她面前讨论应该没问题吧。
“降谷先生，其他几个地方我会安排可靠的人去调查。”
“千万不能惊动他们。”降谷零收敛了表情，神情严肃，“只要确认这些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和实际控制人就行。”
冬木茜一边听着他们谈话，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餐，突然插话问道：“桐谷明纱有消息了吗？”
风见裕也刚要回答，降谷零已经先开口：“我们怀疑她已经出境了。”
“知道具体去向吗？”冬木茜的筷子一顿，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要说对这个人怀有强烈的仇恨情绪，也并不是。大概是已经经历过那些未来，她的很多深刻的负面情绪早就在漫长的虚无中被消磨殆尽。
现在说起这个似乎是一切事情最初的源头的人，她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但降谷零并不这么想，他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她用假护照去了墨西哥，但那里应该只是个中转站。那边局势太乱，我们的人失去了她的消息。以她的手段，换个身份再去其他国家易如反掌。”
只要这个人一天没有落网，降谷零的心就一天不能真正放下，她的存在是对冬木茜最大的威胁。
冬木茜不想看到他这种表情，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明天有时间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明天？”降谷零迟疑地看了眼风见裕也，原本计划要去警察厅，但让他现在放冬木茜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风见裕也觉得工作汇报得相差不多了，识相地起身告辞。
看来明天如果有什么事情，还是电话联系降谷先生吧不，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最好还是别打扰了。
临走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冬木茜正皱着脸推开盘子，而那个平时雷厉风行的上司，此刻正用他从来没听过的柔和语气轻声哄着。
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默默关上门，风见裕也站在走廊上发了会呆。只觉得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消化。
第84章 警视厅恋爱物语
枫叶还没有红时,整个京都都是淡墨色的。
可是只要有第一片叶子泛红，转眼间枫林就如同火焰一样沿着山势蔓延，很快就会把这座城市浸染成浓烈的朱红与金黄。
“原来你是要来京都啊。”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看着沿途那些与碧绿的河水形成鲜明对比的红叶。
冬木茜打开车窗,让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拂着脸颊,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是啊,因为想和你约会嘛。”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任性,可她心里清楚,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没有和他出游的日子了。
“会着凉的，别吹风了。”降谷零不赞同地升起车窗,无奈说着，“其实你直接跟我说，我也会答应的。”
冬木茜也不介意,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放心吧,我问过风见了，出来玩两天没问题的。”
降谷零愣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是看着她满脸期待的笑容，*他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嘴角跟着微微上扬。
想到冬木茜这段时间密集的工作强度，降谷零确实认为应该让她好好休息。
只不过是两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们在一起后，连正经约会都没有过。
他有些内疚：“就算工作在忙,只要你想出来玩,我总会想办法陪你的。”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温柔的不像话,冬木茜心头一暖，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啦,专心开车！”
他们是先坐飞机到大阪，然后在从大阪租车自驾去京都，这样需要开车的时间不会太长。
冬木茜定的是一家温泉旅馆，他们办理入住拿到钥匙后，有服务员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
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打开门，冬木茜回过头对着降谷零眨眨眼睛：“怎么样？喜欢吗？”
她特意选了带露天温泉的房间，拉开面向庭院的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人造的竹林景观。
竹林的下方，乳白色的温泉水正顺着竹筒缓缓流入石砌的温泉池中，热水蒸腾起屡屡白雾。
“你只订了一个房间？”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发紧。
冬木茜不明所以，昨天他们不是一起睡的吗？怎么出来玩反而要分开住？
降谷零看懂她眼神里的意思，顿时语塞。他别过脸，浅金色的发丝间隐约露出泛红的耳尖。
“那个”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冬木警官想先去哪里逛逛？”
冬木茜看了眼手表：“都下午四点了，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吧。然后我想去京都塔看日落！”
她早就做好了攻略，带着毫无异议的降谷零直奔京都塔。
开到半路，冬木茜突然喊停：“等一下，我要去买个东西！”
降谷零刚把车靠边停稳，就见她小跑着冲进路边的店铺。不到十分钟，她就拎着个纸袋回来了。
“来，试试这个。”冬木茜掏出一副黑框眼镜，不由分说地架在降谷零鼻梁上，歪着头打量：“唔这样就不容易被熟人认出来了。还有这个。”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她又拿出鸭舌帽，往降谷零头上一扣，还顺手整理了他的头发。
降谷零知道她是怕被人撞到，如果只是认识的人也就算了，万一遇到组织的人就麻烦了。
这时，冬木茜又拿出另一副眼镜，正对着后视镜往自己脸上戴。
“要伪装就一起伪装嘛！”她这样解释着，镜片后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他们在附近吃完饭，就买了门票直奔展望台。
正好赶上日落时分，透过全景玻璃窗往外看去，整个城市渐渐被暮色笼罩，远处的群山轮廓在晚霞中若隐若现。
冬木茜凑近望远镜，看到京都的街道、河流、寺庙都被染上了橘红色的光圈。
“快看！那边的云变成了紫红色。”她突然拽了拽降谷零的袖口，“真美啊”
降谷零却只注意到暮色中的她，夕阳的余晖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她的眼睛里似乎跳动着细碎的光点，像是盛满了漫天的繁星。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展望台的灯光逐渐亮起，两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玻璃窗上，与窗外的夜景重叠在一起。
冬木茜感受到肩上的力度，微微仰头看着他。
窗外，夜色中的星辰依次亮了起来，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脚下。身后人潮涌动，她却只能听到身旁人有力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一切都太过美好，让她想要永远停留。
如果宇宙能像万花筒一样分裂出无数可能，那在这个世界，他们能拥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你说”冬木茜突然开口，“真的会有多元宇宙吗？”
“嗯？”降谷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的星空，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就是”冬木茜转过身，“每当宇宙中发生某种物质相互作用时，就会分裂出无数个不同世界。每个世界都承载着一种可能的结果。”
虽然还是不理解，但看着她认真的脸，降谷零也思考起来：“这个跟量子力学有关，是不是？”
“是的，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冬木茜眼前一亮，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时间流逝的一小时里，原子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发生衰变，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不衰变。在一个宇宙里，我杀死了猫。但在另一种情况下，猫还活着，这是多重宇宙里属于它的不同分支。”
所有的结果都可能会发生，无论概率多么小。
生命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分裂出截然不同的命运，这其中每一个分叉都可能转向对生命延续不利的方向。
也许在某个宇宙，冬木茜确实死在了地下研究机构的实验室里，她的意识早就化作数据，灵魂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冬木警官是觉得存在其他的平行世界吗？”
冬木茜摇摇头：“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多元宇宙中的一个分支。现实的分叉永无止境，只是我们做出选择时，那些被舍弃的可能性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在某个世界里，我们有完全不同的故事。”
降谷零沉思片刻，虽然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依然温柔而坚定地注视她：“我倒觉得，无论哪一个宇宙我们都会相遇。”
冬木茜怔住了，宇宙的星光在他紫灰色的眼睛里闪烁：“可是如果如果有个世界里的我，没能活下来呢？”
降谷零终于明白了，她在惶恐不安，还在因为之前实验室发生的事情害怕。
他把冬木茜抱得更紧：“在那个世界，一定有另外一个我，会一直守护你。就像蝴蝶效应，有些相遇是注定要发生的。”
冬木茜靠在他的怀里，突然觉得释然。不管是命运悖论还是平行宇宙，此刻她感受到的心跳和温度，才是最真实的永恒。
他像是暴风雨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始终伫立在那里，直到永远。
“哇！这里的夜景太棒了！”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拥的两人顿时僵在原地。
冬木茜悄悄从降谷零肩膀探出脑袋，视线刚好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江户川柯南想要喊出她的名字的时间，冬木茜压低声说了句：“快走！”
然后拉着降谷零就往电梯方向冲过去，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逃跑一样。
也不是怕被江户川柯南认出来，单纯只是不想被他们打扰。为了这次约会，她可是精心策划了很久，绝对不能被电灯泡破坏，更何况还是一群！
刚刚匆匆一瞥，她就看到了阿笠博士还有少年侦探团一行人。
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二人约会要是变成集体出游，她非得被气哭！
他们在陌生城市的夜色里狂奔，身后是热闹的人群，前方是未知的去处。但是此刻他们只在乎彼此交握的手，还有胸腔里似乎要跳出来的心跳。
车门关上的瞬间，冬木茜靠在降谷零的肩头大口喘气，却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被认出来了吗？”降谷零轻声问，手指梳理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肯定认出来了，不过没追上来就好。”
冬木茜看着他，眼里还带着笑意，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霓虹灯在车窗外流淌成银河，车内的笑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微妙的氛围。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等冬木茜反应过来时，第一个吻已经落在嘴角，带着试探的意味。
然后降谷零的掌心扶上她的后颈，这个吻变得深入起来。
他含住她的下唇，温柔地吮吸，舌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她的唇缝，舔吻之中，所有的喘息声音都被吞没。
车窗外，京都的夜色依旧繁华，但是此刻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和唇齿间愈发炽热的温度。
冬木茜的手沿着对方绷紧的腰线游走，然后钻进衬衫的下摆。
触摸到他的腹肌时，她脑子还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原来男性腹肌的触感是这样的，汗湿的肌肤下还能感受到血管在突突跳动。
不过下一秒就被降谷零抓住了手腕。他在氧气快要耗尽的时候稍稍退开，却仍用鼻尖轻蹭她的脸颊。
冬木茜睁开眼睛，看到他浅金色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
“怎么不继续了？”
金发青年盯着她片刻，忽然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掌心传来睫毛轻颤的触动：“不能在这里。”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就回旅馆。”冬木茜仰起脸，温热的唇瓣精准地贴上他的喉结。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克制的喘息。
简直要疯了。
降谷零在晨光里睁开眼睛时这么想。
脖颈处传来均匀的温热吐息，他才意识到自己整晚都将冬木茜紧紧搂在怀里。
她仍然闭着眼睛，呼吸轻缓，但是降谷零知道，当这双眼睛睁开时，便会盛满他此生唯一的春天。
不是转瞬即逝的温存，是他能够驻足停留的永恒的春天。
他缓缓抽回手臂，指尖恋恋不舍地在她肩头留恋，然后用被子把她裹紧。隔着柔软的织物，在她额间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起身时，他的余光瞥到的床头拆封使用过的塑料纸盒上，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那里的尺寸，也被看出来了？
第85章 警视厅恋爱物语
早晨的咖啡厅里,冬木茜正咬着吸管，突然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一行人。她一下子瞪圆眼睛，冰咖啡呛进气管里，猛咳起来。
旁边的降谷零看到,自然地伸手替她顺了顺背,无奈说道：“喝个咖啡怎么也能呛到？”
冬木茜正想提醒他,吉田步美清脆的声音已经传来：“冬木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小女孩的目光看到了她身旁的降谷零,明显变得有些迟疑：“安室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真是个好问题。
灰原哀眼皮都没抬,理所当然地说：“这都看不出来吗？他们在约会。”
三双好奇的眼睛同时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哇哦！”
“不是哦！”冬木茜当然不会承认,脸上挂起职业微笑，“是有个案子需要安室先生帮忙调查，对吧柯南？”
她笑眯眯地看向江户川柯南,眼神里全是威胁。
江户川柯南露出死鱼眼,为什么这种事情还需要他来打掩护。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两人突然出现在京都，时间点确实太巧合了。
前几天在医院,冬木茜虽然没有对他们透露组织其他据点的位置，但是以她的立场,肯定会把情报告知公安。
所以昨天他们出现在京都塔，绝对不是偶然。
在展望台确认据点附近的情况,然后在想办法混进去调查。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吧,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来约会这么简单。
江户川柯南非常确信自己的推理,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说法配合演出：“是上次那个案件对吧。”
“没错，就是那个。”冬木茜满意地眯起眼睛。
看来他这样乖觉,或许之后可以透露些他感兴趣的情报作为回报。
看着他们两个演戏，灰原哀露出了半月眼。这种拙劣的借口也只能骗骗小孩子。
光看他们两人的坐姿，她就能断定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男女之间如果发生过亲密关系，就算上半身故意保持距离，下半身的肢体语言也会呈现出明显的信号。
就像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膝盖还碰在一起！
“原来只是工作啊！”吉田步美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声音里满是失望。
冬木茜见状，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们今天准备去哪里玩呢？有计划吗？”
“我们要去坐岚山小火车！”吉田步美立刻又来了精神。
冬木茜点点头，他们今天打算去清水寺，看来之后就不会碰到少年侦探团了。这个认知让她不由松了口气：“那午饭呢，有想好去哪里吃吗？”
小岛元太眼睛一亮：“阿笠博士说要带我们去吃米其林餐厅。”
看来他们就要离开了，冬木茜心情大好：“这样吧，之前答应请你们去米花中央大厦的顶层餐厅吃饭一直没有兑现，今天这顿就让我来请客，当作是赔礼。”
“这怎么行！”圆谷光彦连忙摆手，“上次那种情况我们本来就应该听话，冬木警官不用还请我们吃饭。”
吉田步美也连连摇头：“就是就是！”
小岛元太虽然眼巴巴地看着菜单，但还是跟着点头。
灰原哀在一旁轻笑：“看来某人的贿赂计划失败了呢。”
冬木茜尴尬地摸摸鼻子，假装没有听到。
目送孩子们离开后，冬木茜长舒一口气，这样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降谷零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其实告诉他们也没关系。”
“不行，”冬木茜摇摇头，“现在是关键时期，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糊弄完少年侦探团，更大的考验即将在今晚等着她。
只不过此刻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冬木茜，还浑然不知即将面临的窘境。
离开咖啡店，秋日的阳光洒在石板路上。冬木茜悄悄伸出手，钩住了降谷零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让她忍不住又握紧了几分。
两人就这样漫步在京都古老的街巷中，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心意相通。
清水寺的红叶正当时节，站在舞台上，冬木茜望着脚下如火如荼的枫海，突然开口：“被困在地下实验室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很多从前的记忆。”
降谷零的安静地听着，紧紧抿着唇角，他不愿意回忆起那段黑暗。
冬木茜继续往下说：“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回忆。我很自私我想要你永远记得我。所以我要创造更多、更多的回忆。就算”
她突然转过身，她的眼底映着漫山遍野的红叶：“就算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也要记得我。”
“因为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比想象中还要喜欢”
“我想永远你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让降谷零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那双含着春山轻雾一样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让他喉头发紧，眼眶不自觉地发热。
终于，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不是又一次易碎的梦境。
冬木茜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的雪松香味，突然有些恍惚。
她其实很清楚，这样的承诺太过虚无缥缈。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只想顺从自己此刻的心情，不给人生留下遗憾。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希望降谷零轻易地把她忘了。即使有一天成为过去式，她也要成为降谷零心中无法磨灭的存在。
有风吹过，漫山的红叶沙沙作响，暮色逐渐沉了下去。
冬木茜带着降谷零去了她提早预定好的餐厅。
“听说这里的松叶蟹很不错。”她轻声说道，眉眼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这次旅行确实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落座后，她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没有记错，这家餐厅在美食网站上评分很高，现在又是旅游旺季。可现在除了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还来不及细想，门口就传来服务生热情的问候声。
抬头一看，冬木茜整个人都僵住了，为什么目暮警官他们会来京都？！
不仅是目暮警官，佐藤美和子、高木涉、白鸟任三郎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来了！
她僵在原地，现在换一家餐厅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看到了他们！
“冬木？安室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佐藤美和子惊讶地朝他们挥手。
冬木茜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这个尴尬的局面。
又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同事围了上来，把降谷零团团围住。
“喂！你就是那个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吧？！”为首的警察咬牙切齿地说。
搜查一课的同僚们眼神炙热地盯着降谷零，目光如果能够实质化，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被烧成灰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就把他们部门唯二的独苗苗骗走了。高木涉也就算了，勉强算是自产自销了，这个安室透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降谷零是谁？他可是一个面对刑讯逼供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男人。
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降谷零从容不迫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没错。”
他顿了顿，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冬木茜的手：“同时也是冬木警官的男朋友。”
佐藤美和子起初同情地看着这对恋人。要知道冬木茜在搜查一课的人气可不比高木差，看来安室先生要经历一番考验了。
没想到他不仅不退缩，还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从容地牵起冬木茜的手宣誓主权。
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佐藤美和子不禁挑眉：“真是勇气可嘉。”
她小声对身旁的高木涉说道，而高木涉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被同事们“关照”的往事。
就在这时，目暮警官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冬木，我们收到线报，今晚这里会有诱骗未成年少女的犯罪团伙出没。”
他停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既然你们在约会，就继续装作普通情侣，别打草惊蛇。”
冬木茜恍然大悟，难怪餐厅空无一人，原来是警方提前清场布置。只不过他们这桌提前预定，才被放了进来。
她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换个地方吃饭。
“果然这种任务还是真情侣最合适。”千叶和伸用手肘捅了捅高木涉，“高木，你和佐藤可别被比下去了啊！”
这种奇怪的胜负欲就不需要有了吧！
高木涉顿时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抓着后脑勺。虽然他和佐藤美和子确实经常用情侣身份执行任务，但是被这样当面打趣，还是让他窘迫不已。
佐藤美和子挑眉看向冬木茜：“冬木，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冬木茜的耳尖微微发烫，就在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对着佐藤美和子还有宫本由美说，她没有男朋友。
然后今天，他们约会就被直接撞见了，还是在同事执行任务的时候。
不过她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地说：“目暮警官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她的语气镇定自若，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垂一点都没什么说服力。
众人在目暮警官的指挥下四散坐开，然后冬木茜就被团团围住。
是的，目暮警官和白鸟任三郎坐在她的左边，右边是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还有其他同事也三三两两分布在四周。
“放轻松。”降谷零压低声音，既然已经被撞见了，反而不用再遮遮掩掩。
冬木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句话肯定被听见了。
就在这种尴尬又沉默的氛围里，两对疑似情侣的人走了进来。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同事们立刻进入状态，三三两两地假装闲聊。
所以这大概就是今晚的目标了。
冬木茜用叉子戳着天妇罗，就是这两个家伙，害得她精心策划的约会泡汤了。
降谷零察觉到她的情绪，在她耳边轻声说：“换个角度想，这样也不错。”
“啊？”冬木茜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他。
“这下整个警视厅都知道，冬木警官已经有男朋友了。”降谷零勾起唇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目标的动静。
没过多久，那两个年轻女孩结伴去了洗手间。冬木茜看到其中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粒可疑的药丸。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迅速将药丸丢进女孩们的饮料中。
目暮警官悄悄比了个手势，所有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等那两个女孩从洗手间出来，佐藤美和子第一个站起来上前拦住对方：“不好意思，能借一步说话吗？”她露出亲切的笑容，把她们拦在洗手间外面。
目暮警官带着白鸟任三郎上前，直接亮出警察手册。还没等他们开口，两名嫌疑犯就意识到事情败露。
其中一人突然暴起，朝着冬木茜扑去。大概是把她当成了普通客人，想要劫持人质。
冬木茜一个侧身闪开，嫌犯扑了个空撞倒桌角。降谷零立即上前，抓住嫌犯的手臂就把他按在桌上。
另一个嫌犯刚想逃跑，就被高木涉和千叶和伸一左一右按在了座位上。
事情解决地异常顺利。目暮警官心情大好，看到站在一旁的冬木茜和降谷零，大手一挥：“你们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冬木茜：“”
谢谢，但是已经吃不下了。
降谷零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说道：“我们接下去还有其他安排，就先告辞了。”
目暮警官了然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不然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冬木茜如蒙大赦，拉着降谷零赶紧离开。
直到回了旅馆，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们？这里可是京都啊！”
她说这个的时候，正泡在庭院里的露天温泉里，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平时在东京，每次出警都能遇到柯南也就算了，怎么连来京都约会都能撞上？这次就连目暮警官他们也来凑热闹。”
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轻笑，不一会，降谷零端着茶点走了出来。
他刚洗完澡，藏青色的浴衣松松地系着，露出锁骨和胸膛处一大片深麦色的肌肤。
浅金色的头发没有擦干，发梢的水珠顺着脖子滑落，冬木茜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滴水珠一路没入衣领深入。
察觉到她的目光，降谷零勾起唇角，昨天他就发现了，女朋友特别满意他的胸肌和腹肌，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莫名愉悦。
“或许这就是缘分。”他在池边蹲下身，将托盘放在一旁，月光下，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冬木茜有些坏心眼地伸出湿漉漉手，冷不丁地贴到他的脖子上。刚泡过温泉的掌心滚烫，激得降谷零浑身一颤。
还没等他反应，冬木茜又飞快地撩起池水泼了过去。
降谷零不躲不闪，任由水花溅了一脸。水珠顺着他蜜色的皮肤滚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一只被淋湿的金黄色大型犬。
“满意了？”他无奈抹了把脸，眼底却满是纵容。
“不满意！”冬木茜摇摇头，“你下来啊！”
降谷零看着她被热气蒸得泛红的肌肤，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他缓缓俯身，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压迫感。
“怎么，不敢——”
冬木茜的话还没说完，降谷零就直接跨进温泉里。
她下意识闭眼，却已经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浇了个透彻。
然后下一秒始作俑者已经把她抵在池边，轻轻拭去她睫毛上的水珠：“怎么不继续说了？”
冬木茜看着男人被温泉打湿的浴衣，半透明的布料紧贴着肌理分明的腰腹，这比直接裸露还要诱人。
她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眨巴着眼睛装起无辜：“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泡温泉嘛！”
“现在满意了？”降谷零担心池壁硌到她，一个转身把她抱到腿上，自己靠着池边坐下。
冬木茜跨坐在他腿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将男人精瘦的腰腹尽收眼底。
她突然俯身，在降谷零错愕的目光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热，热得让人心跳失序。
冬木茜觉得自己可能泡得太久了，没一会就舌尖发麻，呼吸急促，晕乎乎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降谷零却突然托住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离水面。
“啊！”冬木茜轻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他，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第86章 黑暗中的复活讯息
第一个发现冬木茜失踪的人,并不是降谷零，而是江户川柯南。
七天前，冬木茜找到他，说是要兑现之前和少年侦探团的约定。然后他们就去了米花中央大厦顶层的餐厅吃饭。
晚餐的时候她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一直和孩子们聊天说笑。
不过等晚餐结束,当她把少年侦探团成员一个个送回家,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冬木茜突然开口：“柯南,你还想变回工藤新一吗？”
“啊？”刚开始江户川柯南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不想呢？”他低下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声音听上去也很低落，“可是，只要那个组织还存在一天,我就没办法再变回工藤新一。”
这不仅仅是解药的问题。只要组织存在,工藤新一就必须是个死人。他的身份一旦暴露，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会进入组织的视线。
到时候不仅仅是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还有他的父母,阿笠博士，甚至少年侦探团。
之前几次他擅自变回原来的样子,灰原哀为此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给你,”冬木茜递来一个U盘,“让你那位朋友看看,里面是aptx4869的研究资料。”
她顿了下，又补充：“不过不完全,但是应该能帮到你们。”
江户川柯南大脑一片空白，但是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冬木茜又说了句：“资料的真伪，只能靠你那位朋友去验证了。她对这个药，应该比谁都清楚。”
冬木警官为什么知道aptx4869？
虽然被她拆穿了身份后，江户川柯南提过是吃了组织研发的药物才变小的，但是他肯定自己没提过这个名字。
难道上次在组织的地下研究所，她不仅查到了多个据点，还发现了aptx4869的资料。
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aptx4869的资料早就随着宫野夫妇一起成为了灰烬。宫野志保接手后拿到的这个项目的资料，应该是组织唯一保存下来的部分。
冬木茜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部分资料的呢？
而且如果是组织研究所保存的资料，没道理宫野志保会不清楚，毕竟她曾经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还有，她怎么知道是“她”，宫野志保暴露了吗？
她们两个碰面的次数，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十次，大部分时候还是跟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了灰原哀的真实身份。
江户川柯南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出口。
这么想着，他连忙追问：“冬木警官，你怎么知道aptx4869的事的？是上次从组织的研究所得知的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冬木茜打断他的话，“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被我说中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江户川柯南脸一僵，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冬木茜的反常，那他干脆别做侦探了！
他鼓起脸颊：“冬木警官，你到底想做什么？”
冬木茜眯起眼睛，有时候确实很烦恼这些侦探的敏锐。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可以稍微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就当是上次在京都时他配合的奖励吧。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发现那个小女孩的身份的？”冬木茜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你的问题，既然知道要隐藏身份，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爱出风头的毛病。只要调查江户川柯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在对比工藤新一在新闻上露面的时间。如果知道了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基本就能确定，你身边一定有人在帮你研发解药。至于为什么那个人不是阿笠博士”
冬木茜露出一个微笑：“我经常和他聊天，对他的专业能力也有一定了解。虽然他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但是在生物制药这个领域，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之后，只要调查你平常接触的人，用排除法就能得出结论了。”
江户川柯南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看来，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不过既然一直保持沉默，为什么今天要说出来？
“冬木警官，”他忍不住问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吧。”
骗人，明明心情就很差，还一直假笑。
江户川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突然提出请客，还把这么重要的药物研究资料交给自己。
“冬木警官，这份资料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虽然觉得按照冬木茜的性格，说过不会说就是不会说，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
冬木茜：“这个不能告诉你。”
江户川柯南撇了撇嘴，虽然早就料到会这样，但是真的听到了还是让人觉得不甘心。
不过如果冬木警官连这个都拿到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接触了那个组织的核心，也就是
江户川柯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好像知道所有事情。
犹豫良久，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冬木警官，那你知道组织那个，就是”
“你是说乌丸莲耶。”冬木茜语气平静地说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睁大眼睛：“你果然知道了。”
“他是整个组织的核心。只要他还活着，我们捣毁再多据点，抓再多代号成员都没用。他们总能死灰复燃。”冬木茜说道。
她说的没错，不管是琴酒还是朗姆，都是可以替换的燃料。一个作废了组织就能继续培养下一个，只有乌丸莲耶才是组织的核心。
江户川柯南呼吸急促，胸口不自觉*地剧烈起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这个问题才是终结这场噩梦的关键。
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真相的门前，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揭开所有谜题。
“这个你很快就会知道。”
“啊？”江户川柯南皱起眉，这算是什么答案。
直到三天前，江户川柯南终于知道冬木茜这句话的含义。
听到降谷零从波洛咖啡店辞职后，他就有了预感。
果然，他从赤井秀一那里得知了最近公安的异常动态。
自从那次医院会谈后，赤井秀一就意识到公安会掌握重要的情报，一直安排人手暗中留意他们的动向。
然后，他就发现了，公安很有可能已经锁定了组织的大本营——就在鸟取县。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FBI的地盘，他们能够获取的情报有限。想要了解更多，只能寻求公安的合作。
所以他把这个情报告诉了江户川柯南，显然是希望这个男孩能作为中间人，说服降谷零让他们参与最后的行动。
然后江户川柯南就发现，冬木茜失踪了。
他去了警视厅，目暮警官说：“冬木啊，她请了半个月的病假，说是旧伤复发了。”
目暮警官并没有多想，毕竟冬木茜自从入职以来确实多灾多难，各种受伤，他也希望自己的手下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修养。
江户川柯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联系降谷零，但是对方似乎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完全处于失联状态。
结合七天前，对方突然拉着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可以肯定，冬木茜一定是打算做什么。
可是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时间走到今天，在警察厅附近徘徊了好几天的江户川柯南终于抓住了风见裕也。
“风见警官！”江户川柯南直接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声音急切，“我必须马上见到安室先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得告诉他！”
风见裕也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疲惫又无奈的表情。他还以为这孩子只是跟着毛利小五郎来警视厅办事的，没想到是来堵他的。
“柯南”风见裕也揉揉太阳穴，“现在真的不行，我们最近很忙。”
见他态度强硬，江户川柯南更着急了。
他从赤井秀一那边得知公安已经掌握了组织大本营的情报，风见裕也说的最近很忙，一定是指这个。
先不说冬木茜和降谷零的特殊关系，她的失踪也一定和组织有关。
所以，不管是哪个理由，他今天都必须见到降谷零：“我要说的这件事，可能跟你们最近在执行的任务有关！”
听到最近的任务，风见裕也神色一凛，锐利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男孩。
沉默良久，他终于松口：“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他。但是见不见你，得由他自己决定。”
十分钟后，江户川柯南被带进一间小型会议室。
降谷零很快进来，西装外套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直截了当问道：“柯南，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江户川柯南语速飞快地讲述了自己怎么发现冬木茜不见了这件事。
降谷零的眉头渐渐拧起来：“这不可能我昨天还收到她的邮件。”
江户川柯南一愣，但是很快回过神，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定时邮件？降谷先生你有跟她通过电话吗？”
他的问题让降谷零心头一紧。他仔细回想，从京都回来后，他一直没见过冬木茜。虽然两人一直用邮件交流，但确实好几天没听到过她的声音了。
最近他太忙了，自从从冬木茜那里拿到组织据点的情报，整个公安部门都在连轴转的排查，他连波洛咖啡店的工作都辞职了。
再加上之前陪她休假耽误的工作，回来后，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现在被江户川柯南这么一说，降谷零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冬木茜的邮件总是在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发来，内容基本都是日常琐事，语气也一切正常。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但是这些邮件里从来没提到过她旧伤复发的事情，也没有提过她请了长假。
降谷零的心沉了下去。
第87章 黑暗中的复活讯息
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立刻开车赶往木马公寓。他们站在冬木茜的公寓门前等了将近十分钟,门铃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却始终无人应答。
降谷零的脸色越来越沉，耐心已经耗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夹，用力掰开,蹲下身开始撬锁。
“这、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江户川柯南小声说着,语气里透着迟疑。
降谷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像是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一样。眼神专注得可怕,手指灵活地调试锁芯。
这种普通公寓的门锁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降谷零没有立即进去，锐利的目光扫视整个室内。
公寓看起来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摆放在原处，没有一丝混乱。但是从玄关柜子的积灰程度来看，这个公寓的主人至少已经有五天没有回来过了。
他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从公寓的痕迹来看，冬木茜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柯南，你最后一次看到冬木警官是七天前？”降谷零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眼里带着自责：“那天她就很不对劲都怪我没有坚持问出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降谷零扯起嘴角,想表现出一个放松的表情，但是神情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不能怪你，冬木警官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这句话是事实,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翻涌。理智告诉他冬木茜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感情在叫嚣着愤怒和钝痛。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信任他？
她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才会要求一定要进行一次单独的两人约会？
现在回想起来,京都的那两天，冬木茜的反常都有了其他解释。
【如果有个世界里的我，没能活下来呢？】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回忆。我想要你永远记得我。所以我要创造更多、更多的回忆。】
【就算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也要记得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比想象中还要喜欢】
【我想永远你和你在一起。】
那些他以为甜言蜜语的话，在此刻不停环绕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刺痛他。
她明明告诉他了，那两天里她说了很多很多。只是当时的他一直以为她的惶恐不安都来源于对之前发生事情的后怕。
降谷零的眼底染上了阴霾，胸口仿佛压着巨石，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现在不是陷入自责的时候。他强行把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她去了哪里还有离开的理由。
头脑慢慢冷静下来，降谷零又变成平日里一样果断：“柯南，你负责客厅和厨房。”
江户川柯南有些吃惊：“降谷先生，你这是要”
“找线索。”降谷零简短地回答，“她一定留下了什么。”
分配好区域，他先走进卧室。对冬木茜的公寓，他有一定的了解，先是快速翻找了明面上的各种柜子和抽屉，确认里面除了正常的衣物用品，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然后他又动作熟练地检查起每一处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衣柜的暗格、床头柜的夹层、甚至是榻榻米的下方。
搜查完卧室，打开浴室的门，降谷零的目光在镜面上停留。
他伸手移开镜子，露出后面壁橱里的保险柜。
他的表情有些微愣，冬木茜把东西放在这里，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应该是知道他一定会过来搜查。
江户川柯南在客厅和厨房绕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东西，转头看到降谷零搬出来一个保险柜：“这是保险柜吗？降谷先生，你知道密码吗？”
降谷零试了冬木茜常用的几组数字，保险柜一直发出了错误的警报声。
他垂着头，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中，江户川柯南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
他有些心虚地收起手机。
如果是平常，降谷零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现在的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冬木茜失踪这件事情，根本顾不到江户川柯南。
密码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他尝试了好几次。幸好这只是个普通保险柜，没有输错限制。
难道是
一个念头闪过降谷零的脑海。他犹豫片刻输入了一串数字——18680110。
这次没有发出警报，保险柜打开了。
“居然是这个密码”降谷零有些想笑，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空荡荡的箱子里，只有中间放着一个多块硬盘组成的阵列。
“这是什么？”江户川柯南凑近。
降谷零眯起眼睛：“这个得用电脑查看，我记得冬木警官的笔记本电脑一般放在”
他向客厅的茶几看去，却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笔记本电脑。
他的脑海倏地闪过一道光，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你有看到电脑吗？”
江户川柯南摇摇头，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会不会是冬木警官带走了？”
降谷零的眼中迸发出光彩：“如果是这样我知道冬木警官在哪里了。”
“叮咚——”
一阵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降谷零猛地起身，警惕地盯着门口。这个时间，会是谁？
江户川柯南比他快一步想要过去开门，却在门口被降谷零拦住。
“是、是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降谷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居高临下俯瞰江户川柯南：“是你通知他了。”
在他的逼视下，江户川柯南迟疑地往后挪动半步：“那个赤井先生说，他有冬木警官的消息”
所以能不能让他进来？
降谷零的瞳孔微微收缩，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转身走向客厅，将那个硬盘阵列拿上。
再回来时，他才冷着一张脸打开了门：“我们去楼上聊。”
门外，赤井秀一正靠在墙边，没料到降谷零突然打开了门，一时还有些怔愣。听到对方的话后，他沉默地点点头，跟着上了楼。
到了楼上降谷零的公寓，三个人坐在餐桌边。江户川柯南先打破了沉默：“赤井先生，你说有冬木警官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的目光在降谷零紧绷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说道：“那天在医院商讨完后，我们的人一直暗中关注冬木警官。”
他说的委婉，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出来了，就是监视加跟踪的意思。
“你们从京都回来后，她的行迹就有些奇怪，所以我们增加了人手。”
连他们的私人行程都掌握得这么清楚，降谷零磨着后槽牙强压下心里的不快继续听下去。
“五天前，我们的人跟踪她到了机场，她购买的是前往夏威夷的机票。”赤井秀一今天依然用着冲矢昴的脸，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不过，我们不确定夏威夷是她的最终目的，还是中转站。”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半晌。以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赤井秀一不会编造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蹩脚谎言，只要他回去查了出镜记录就能确认他说的是否属实。
所以他说的应该都是真实的。
虽然得到了冬木茜的下落，但是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所有行为都是出于自身意愿。
“开出你的条件吧。”降谷零冰冷的目光直视赤井秀一，“在这种时候出现，总不会只是来送情报的。”
赤井秀一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我要组织大本营的情报。FBI需要参与这次行动。”
“你！”降谷零面对对方毫不客气的态度，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赤井秀一能够这么肯定地说出来，看来对方的人手不仅仅是在盯着冬木茜。
现在去质问对方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
降谷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讥讽：“你们FBI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空手套白狼？”
赤井秀一不慌不忙：“如果冬木警官真的在夏威夷，或者在其他国家，FBI的行动权限都远超过日本公安。”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发音：“你应该清楚这点吧，波本。”
江户川柯南被两人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惊得睁大了眼睛。从他们的交谈和之前风见裕也的反应来看，公安确实已经掌握了组织大本营的关键情报，甚至可能已经开始部署最终行动。
“等一下！”他急切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降谷先生，所以公安真的确定了组织大本营的位置？”
降谷零的目光变得柔和：“准确的说，是冬木警官拿到的情报，公安才能最终确定。”
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所以我认为，她突然离开，一定也和组织有关。冬木警官掌握的情报比我们都要多，她可能隐瞒了一部分。”
“降谷先生，合作吧！”江户川柯南语气郑重，“大家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都是为了覆灭组织。更何况，冬木警官现在可能需要FBI的协助。”
降谷零动摇了。
他闭上眼睛，心情复杂。
对黑衣组织的行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是他们部署了那么多年才有的结果，绝对不能够失败。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冬木茜会在这时候离开的原因。她太清楚这次的行动有多重要，重要到降谷零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分心。
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都在等着降谷零的答案。
好几分钟后，降谷零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决心，他向赤井秀一伸出手：“合作愉快！”
第88章 黑暗中的复活讯息
鸟取县的某处据点。
大厅里的气氛异常凝重。
降谷零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发现组织里所有熟面孔都到齐了，还有不少陌生的新成员。
突然，前方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一个模糊的看不清人脸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降谷零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定定地看着屏幕里的人——是朗姆。
然后就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日本警方正在进行非法实验室清扫工作,我们多处研究所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想必各位都清楚,一旦这些研究所的资料和研究项目曝光,我们组织也会被暴露在警方和公众的视野中。】
【不仅如此，这些研究所如果被端掉,组织的损失不可预计。】
上次大阪的地下研究所被警方突然袭击导致覆灭，至今让组织高层震怒。
虽然负责人萨菲尔销毁了所有实验数据和样本，也没有损失一个代号成员,但是失去这样一个隐蔽性极佳的地下研究机构对组织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尤其是现在严格的研究伦理审查制度下,能够满足组织实验需求的实验室已经不多了。像大阪这种位置隐秘、多年来从未被发现的实验室，对组织来说可是异常珍贵的存在。
虽然萨菲尔那个疯子总是喜欢四处绑架实验体的行为让朗姆很头痛。但是他也不认为绑了个警察就能让警视厅顺藤摸瓜找到大阪的实验室。
这其中，一定是有叛徒通风报信。
不过，他还没来及的揪出叛徒,警视厅的眼线又传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因为大阪实验室的暴露，直接让警视厅成立了“非法实验室特别搜查本部”,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排查非法实验机构。
组织原本逐步将那些实验室转入地下的计划被打乱了。
大厅里就骚乱起来，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这个消息可靠吗？”基安蒂抱着胸,神情疑惑,“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自从搭档科恩被抓之后,她就变得有些敏感，总怀疑各种任务都是陷阱。
【组织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基安蒂。】
“我只是好奇这个情报来源。”
【科恩没有经受住刑讯逼供，暴露了好几个据点。】
“不可能！”基安蒂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在质疑组织吗？】
基安蒂咬紧牙关，脸上写满不服，但也不敢当众顶撞朗姆，只能压低声音嘟囔：“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时候，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突然不满地说道：“你们行动组到底在搞什么？科恩既然已经被抓了，要么把他救出来，如果做不到就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这么多人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另一边的银发男人看似悠闲地靠着椅背，但是身体随时保持着警戒。
听到这话，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情报组查到科恩被关押的地方了吗？”
阴鸷男人顿时语塞，脸色难看地闭上了嘴。
琴酒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连人在哪里都找不到，还敢大放厥词。”
【够了。今天不是来追究科恩被抓这件事情的责任的。】
琴酒冷笑一声，情报组可是由朗姆负责管理的，现在出现了纰漏倒是来装模作样。
而且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这个情报来源。如果是科恩泄露了组织实验机构的位置，那朗姆又是怎么得知的？
他眯起眼睛盯着屏幕上模糊的人影，看来这只老狐狸在警视厅安插了眼线，所以才能得知警方的动静。
虽然厌恶对方这种藏头露尾的行事作风，但是琴酒不得不承认，朗姆的手段确实老辣。
大厅里重新安静下来，朗姆继续说下去：【接下来，贝尔摩德会分发每个人的任务清单。在警方行动之前，必须完成这些实验室的人员撤离和资料转移。】
他在中间停顿了一下，直到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如果实在来不及就彻底销毁。包括人这个不用我教你们该怎么做吧。】
说完这句话，屏幕彻底黑了，看来接下去只要按照任务清单行动就行。
贝尔摩德闻言站了起来，她把密封档案袋逐个放在每个人面前。
琴酒快速扫完文件内容后，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用猩红的烟头直接烧毁了那份清单，纸张在火光中变成灰烬。
降谷零拆开档案袋，看到自己被分配到了兵库县的任务，而任务的搭档是贝尔摩德、基安蒂。
他抬眼看向基尔的方向，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经意的对视上，完成了一次短暂的信息交换，看来她是跟琴酒。
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最初是江户川柯南提议的。
组织的代号成员分散在世界各地，必须给他们一个不得不回来的理由，才能把他们集中到这里。
于是，他们将警方即将成立“非法实验室特别搜查本部”，要对全国的非法实验室进行清扫这个情报，透露给警视厅公安三课的西村管理官。
果然，组织立刻召回了海外成员。而为了同时转移各个地区的实验机构，这些代号成员不得不分散行动，这样反而削弱鸟取县大本营的防守力量。
降谷零在这个基础上，特意把鸟取县周边的几个实验机构加进了警方的清扫名单。
这样一旦组织大本营遭受到突袭，对方一定会紧急调回附近的代号成员支援。
而赤井秀一会带人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这样他们能保证在抓到组织Boss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将赶回支援的代号成员一网打尽。
尤其是朗姆。
他们分析过朗姆谨慎的性格，他很可能会在行动时躲在组织大本营中，远程指挥其他成员。
而兵库县的实验室位于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
它在兵库县靠西的位置，而组织在鸟取县的大本营刚好在东部一带。两个地址虽然在不同府县，却离得很近。
公安提前调查了这个地方，降谷零隐约察觉到这个实验室可能是作为紧急转移站而设立的。
它南面背靠群山，北面直通海域。如果出现意外，可以马上向海外撤离。
所以，降谷零赌朗姆会把这个重要的实验室交给老成员，而不是新人。
果然，朗姆将这个地方交给了贝尔摩德。
基尔朝着琴酒和伏特加的方向看去，室内烟雾缭绕，她看不清琴酒的表情，却仍然能感觉出他的心情不佳。
也是，上次枪杀议员的任务失败，琴酒的行动组不仅损失了成员。现在还被朗姆反咬一口指责是行动组泄露了组织情报，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基尔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琴酒，要不要谈谈之后行动的事。”
“出去说。”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伏特加，走了”
“是！大哥！”伏特加慌忙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小跑着跟上去。
看着银发男人离开的背影，她隐约有感觉，自己的卧底生涯要结束了。
降谷零看着陆续离开的成员，眉头不自觉皱起，萨菲尔竟然缺席。按理说，这种涉及实验室的行动，她才是最专业的那个。
除非她有更重要的任务。
降谷零心中思绪万千，这会不会跟冬木茜的失踪有关。
这时，贝尔摩得和基安蒂走了过来：“波本，我们也该走了。”
他回过神，迅速收敛自己的思绪，若无其事地跟上她们.
冬木茜是在三天前到达这个小岛。
她先飞到夏威夷，又在凌晨三点的码头登上了一艘黑色游艇。
对方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冬木茜就站在甲板上，迎面对着刺骨的海风。寒冷让人发抖，同时也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
这个时间点的的海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混沌，没有任何标志物，但她知道，这里已经是公海了。
游艇到达公海没多久，就靠了岸。
冬木茜立刻被带进一个密闭房间进行全身检查，他们动作熟练地让她换上准备好的衣物，所有的首饰都被取下。她携带的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都被拿走。对方对这一套流程熟练又专业。
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物品后，冬木茜被带上了一辆黑色汽车。约莫半小时，车子停在一栋非常具有科技感的建筑前。
桐谷明纱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是来兑现自己的承诺的吗？”
自从想起来一部分以前的记忆，冬木茜每次看到她，心情都会很复杂。
曾经的自己也许满怀仇恨、痛苦或者内心充斥着对复仇的渴望。但在漫长的虚无中，那些炽热的情绪似乎已经被时间磨灭了。
冬木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和桐谷明纱做了一个交易，她会配合她完成意识数据化实验，用来换取桐谷明纱的aptx4869的全部研究资料。
冬木茜没有弥赛亚.情结，也不是白骑士综合症，更没有崇高的自我牺牲意识。
她只是基于现有的所有数据，分析出来一条也许可以改变既定未来的道路。
她想要的是和降谷零一起的光明未来，而不是被困在数据的牢笼中，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的绝望结局。
如果时间真的是莫比乌斯环，如果她的过去注定会成为她的未来，那她也要赌一把。
这时候，她只能相信，现实的分叉永无止境，一定有一个选择可以走向对生命延续有利的方向。
而六号，也许就是她的突破口。
神经同步95%以上的时候，冬木茜的意识几乎完全被抽离。
她的意识像是银河在网络中流淌，就在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另一个意识体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她瞬间确认了六号的真实身份。
如果六号真的是那个人，那么降谷零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注定徒劳无功。
组织的意志已经数字化，如同病毒一样在神经网络中蔓延。即使他们找到乌丸莲耶衰老的躯体，也无法真正摧毁那个组织。
冬木茜想要自由，就算孤注一掷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哪怕不被理解，哪怕最终失败。
她不会逃避，不会被动地等待救赎，只会坚定地向前走，不管前方是天堂还是深渊。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降谷零应该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吧？希望他别太生气才好。
冬木茜了解他，为了践行他的理想和正义，他一定会按照她预设的剧本行动。毕竟距离摧毁组织只剩最后一步，他绝对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第89章 黑暗中的复活讯息
行动当天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降谷零驱车来到集合地点，却只看到基安蒂一个人站在路边，棕红色的短发在灰暗的天色中格外扎眼。
“贝尔摩德呢？”他降下车窗问道。
基安蒂不耐烦地撇撇嘴：“她被临时调去海外任务了，现在就剩我们俩。”
说着,就拉开车门：“赶紧出发吧。”
降谷零压下心里的不安,按照原计划行动。
车子开上高速公路时,他从后视镜里确认,熟悉的车辆已经跟了上来。
他屏住呼吸,然后不动声色地打开空调吹风按钮,特制的麻醉气体从空调出风口嘶嘶冒出来。
不到一分钟，基安蒂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降谷零耐心等待她彻底失去意识,才打开车窗，让呼啸的风卷走密闭车厢里的麻醉剂。
马自达平稳地驶进高速公路服务区，刚刚一直在跟在他后面的车立即分散开来将他团团围住。
风见裕也快步下车,透过车窗确认基安蒂双眼紧闭,他才稍微松一口气。然后动作利落地用绳子将她死死捆住。
降谷零换下黑色的马甲，戴上另一个公安递过来的通讯耳机，黑田管理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降谷，所有小队都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发动总攻。”
江户川柯南也从其中一辆车上跳下来：“降谷先生，赤井先生说他们已经准备好埋伏。”
降谷零点点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剩下最后一步,一切即将结束。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只剩下锐利的锋芒。
组织的大本营藏在鸟取县东部的群山中,车辆只能停在外围，然后徒步进入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
表面上看,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偏远研究所。灰白的建筑外墙，毫不起眼的标识，普通的研究人员。
要不是公安的技术人员已经破解了一部分冬木茜留下的硬盘阵列，里面有一份详细的基地地下地图。
没有这份资料，即使知道位置，也很难找到正确的通往地下的入口。
降谷零带着人快速控制了地面研究所。这里的安保人员和研究员都是普通人，行动异常顺利。
“降谷先生，我们找到了那个入口！”风见裕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地下入口前，降谷零伸手拦住江户川柯南：“下面太危险，你留在这里。”
“降谷先生！”
“下面是全副武装的组织成员，就算你再聪明，也躲不过子弹。”
江户川柯南最终不甘地点了点头。
降谷零带领的先遣部队刚踏进地下通道，就与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狭路相逢。对方显然听到了地面的骚动，正急匆匆要上去查看。
“警察！放下武器！”风见裕也大声说出警告。
对方明显怔了一瞬，但随即毫不犹豫举起枪。
枪战在电光火石间爆发。
“对方反抗，一律击杀！”黑田管理官听到枪声，毫不犹豫下达命令。
降谷零侧身避开一枚迎面飞来的子弹，反手一枪击中对方的眉心。
一时间，走廊里发出各种声响，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不知道谁扔出去一个微型炸弹，对方的阵型被一下子打乱，警方立即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将这支警卫小队制服。
降谷零挥挥手，带领队伍继续前行。沿途不断遇到熟悉或者陌生面孔。有些曾经在组织打过交道的成员，此刻还来不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已经被制服。
按照既定的作战方案，降谷零带领的先遣部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Boss。
地面上由黑田管理官指挥的部队负责包围整个基地区域。
空中，数架警用战斗机盘旋巡逻，红外线探测仪不断扫过每一寸可以隐藏的地方。
一旦有组织成员试图逃脱，地面上的警方会立即对他们进行抓捕。
等降谷零成功控制住组织Boss，警方会向基地深处投放催泪瓦斯，将那些藏在地底的剩余组织成员逼出洞穴。
像是所有痴迷永生、极度畏惧死亡的疯子一样，组织Boss龟缩在最阴暗的地底，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以为这样就能用层层防护将自己与死亡隔绝。
他们一路向下，靠近基地最深处的实验室。
越是接近目的地，降谷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多年的潜伏，无数同伴的牺牲，都是为了这个结果。但是他的内心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冬木茜为什么要离开，贝尔摩德的临时任务又是什么，还有萨菲尔去了哪里？
眼看已经快要抓住幕后主使，但是他内心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们已经站在最深处的实验室门口。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枪，无论发生什么，他都选择相信她。
“降谷先生，要强攻吗？”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直接冲进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风见裕也踹开实验室的金属门。
出乎意料的，门后并不是一般人概念里的实验室样子。
这让人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外*面是充满科技感的实验基地，里面却是欧式风格的城堡卧室。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带有四根立柱的豪华大床。
床上躺着一名形容枯槁的老人，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双眼紧闭，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快看这个！”
降谷零闻言，抬眼一看，然后愣在原地。
老人的头颅密密麻麻连接着数十条线路，这些线路最终汇集在一起，连接到一个硕大的仪器上。
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仪器的上方有一个显示屏。
原本显示的乌鸦图案突然分解成无数细小乌鸦，它们飞舞重组，最终重聚成一行冰冷的文字：
【波本，没想到会是你？】
“降谷先生，现在怎么办？”
风见裕也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没有想到组织的Boss竟然会是一个连床都起不来的老人……
而且他这个样子，还算是活着吗？他们这样算是把他逮捕归案了吗？
降谷零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线上，一个可怕的真相逐渐清晰。
冬木茜曾经说过，意识数据化实验有过一个成功的案例。
六号。
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躯壳，不过是个空壳。真正的那位先生，已经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数字世界中。他们现在追捕的，不过是被遗弃的容器。
“降谷先生，我看到朗姆了，他们突围出去了？”降谷零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江户川柯南急促的声音。
地面上，江户川柯南站在黑田管理官身边，全神贯注盯着警方抓捕不断从通道逃出来的组织成员。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痛恨这副小学生的身体，所有的行动会被排除在外，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突然，枪声骤然变得密集。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冲破了防线。
江户川柯南看到被围在中央的那个独眼男人，瞪大了眼睛：“黑田警官！是朗姆！”
自杀式的突围让警方的阵型出现了混乱。黑田管理官立即对着通讯器说道：“这里是指挥部！疑似发现组织二把手朗姆！全体加强戒备！”
朗姆的队伍显然早有准备，刚突破第一道防线来到地面，就立刻向四周投掷了数枚烟雾弹。
一瞬间，研究基地就被白烟笼罩，能见度瞬间降至最低。
警方的人员担心误伤自己人，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江户川柯南眼见他们要逃走，迅速打开眼镜的红外热成像功能。虽然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是他知道被团团围住的身影一定就是朗姆。
就这样赌一把！
他按下腰带按钮，一颗足球弹射出来。
“去吧！”
带着电闪雷鸣的足球划破重重浓雾，狠狠击中人群中间的那个身影，砰的一声撞击声中还伴随着隐约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赌对了，人群立马乱作一团，有人慌忙去扶那个倒下的身影，也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突围出来。
但是这时候，警方已经戴好了红外夜视装备。
接下来的行动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等浓烟散去，警方已经将昏迷不醒的朗姆控制住，那个一直以来压在江户川柯南头顶的组织二把手，就这样被人像条死鱼一样按在地上.
鸟取县某条通往组织大本营的必经之路上，赤井秀一静静得趴在制高点。
从公安开始行动，他就知道这一刻很快就会到来。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全身控制不住兴奋，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宿命对决。
“三外公里发现三辆车。”卡迈尔举着望远镜，看到远处来车，对着赤井秀一汇报。
赤井秀一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狙击镜，瞄准了最前面那辆车的轮胎。
位于制高点，能清晰地听到山风不时呼啸而过。但是他的呼吸平稳得可怕。
直到车队进入一公里范围，他的食指搭上扳机。
就是现在。
“砰！”
最前方车辆的轮胎炸开，整辆车瞬间失控翻滚。紧跟在后面的汽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瞬间的撞击让两辆车爆发出冲天的火光。
只有第三辆车在千钧一发之际急转方向，冲破路边的护栏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意识到被人袭击，立马跳车扎进路边的密林中。
赤井秀一透过狙击镜，确认了那三个人，琴酒、伏特加还有基尔。
树林里有太多障碍物，很难使用狙击枪。他想了想，果断背起狙击枪追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快速穿梭在树林间，伏特加不断回头张望，急得满头大汗：“大哥，现在怎么办？”
琴酒表情阴森，突如其来的袭击，已经让他意识到今天这个局面是怎么造成的，
朗姆得到的情报从一开始就是陷阱。警方已经得到了组织大本营的位置，故意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战力。
一旦组织被袭击，一定会叫他们这些在附近的成员赶回去支援。而对方早就在几条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不过，警方的主力肯定都集中在组织大本营那边，追捕他们这些零散成员的兵力不会太多。
“分散开来，安全屋集合。”琴酒头也不回地说道。
然后他们两个立刻朝不同的方向跑去。基尔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跟上伏特加。
琴酒独自穿梭在幽静的树林里，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突然，他浑身汗毛竖起。
“咻——”
消音手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琴酒勉强侧身避开，却仍被气流划破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迅速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他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赤井秀一！
琴酒的战斗本能瞬间爆发，抬手就是三发连射，赤井秀一闪身躲避。
两人就在密林间展开激烈的枪战，直到双方的弹匣同时打空。
赤井秀一看着对面满脸阴鸷的银发男人，突然笑了：“终于见面了，我亲爱的宿敌。”
“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琴酒冷笑着扔掉空枪，“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赤井秀一将空枪随手抛向一旁：“看来今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愚蠢的家伙，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山风吹来的瞬间，两个人同时暴起。赤井秀一的匕首在琴酒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而琴酒的利刃擦着赤井秀一的脖子而过。
利刃交错间，两人的伤口越来越多，脚下的枯枝被鲜血浸透。
“这种时候还能继续动，真是能干啊”赤井秀轻声叹息。
突然用右手一把抓住琴酒的利刃，任由刀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在对方错愕的瞬间，他的匕首已经狠狠刺进琴酒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琴酒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的树干。
另一边的基尔紧紧跟在伏特加身后，眼中闪过冷光。从琴酒接到朗姆信息要求他们赶去支援的时候，她就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
伏加特只是一心向前奔跑，想着甩掉追兵，浑然不觉身后的基尔已经举起手枪.
直到最后一名组织成员被制服，降谷零立即切换通讯器：“赤井，冬木警官现在在哪里，你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另一边的赤井秀一沉默了几秒，他们确实已经锁定大概位置了，但是还在排查更精确的位置，“你在她电脑上安装的程序，范围超过三十公里就会失准，那边的岛屿太多了，我们排查需要时间。”
降谷零的握着枪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就去夏威夷，让你的人联系我。”
不等对方回应，他直接切断通讯，转向风见裕也：“风见，接下去就交给你了！”
第90章 黑暗中的复活讯息
朱蒂烦躁敲打键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调来执行这样一个奇怪的任务。
在茫茫的太平洋上寻找一个失踪的日本警察。
这太奇怪了。
前几天的工藤宅里，他们刚商量完最终作战的一些细节问题，赤井秀一就叫住了她：“朱蒂，等一下。”
“怎么了？”朱蒂停住脚步,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
“你不参加这次的行动。”赤井秀一看了眼已经离开的其他人,压低声音说道。
朱蒂抿着嘴唇,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理解：“为什么？”
这次的行动不仅是对赤井秀一很重要,对她也同样很重要,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突然被排除在外。
“有其他任务要交给你。”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搜查一课的冬木茜在七天前失踪，她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夏威夷,我需要你找到她。”
朱蒂慢慢皱起眉：“这件事情难道会比黑衣组织还要重要吗？我们可以在行动完之后再去”
赤井秀一打断了她的话：“朱蒂，这是命令。”
“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朱蒂的声音略微提高，“不然我不能接受这个命令！”
赤井秀一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因为这是交换条件。公安同意共享情报的前提。”
朱蒂瞬间哑然,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这是合作协议的一部分，那么他们确实应该履行。只不过为什么这个人是她。
她紧紧握着拳头，甚至有些发抖，脸颊因为压抑的情绪涨得通红。最终,她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摔门离开。
这就是她现在为什么出现在太平洋上的游艇的原因。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只有潮湿和咸腥的海风，朱蒂在甲板上举着望远镜看向远方的小岛。
追踪的信号一直时有时无,他们已经排查了大概三十个岛屿,依然毫无收获。
“朱蒂,有信号了！”船舱里突然传来同事的声音。
朱蒂猛地转身，冲进控制室,屏幕上原本飘忽不定的红点终于清晰起来。
在距离岛屿差不多十公里左右的位置，游艇停了下来。
“要直接冲过去吗？”
朱蒂略微沉思：“避开码头，我们从后面绕过去。他们的警卫不可能覆盖整个岛屿。”
游艇绕过码头，来到一片布满礁石的海岸，这里果然没有人看守。
朱蒂看了眼屏幕，信号清晰地显示目标就在岛上。
她开始往自己的作战衣里塞弹匣，同行的探员急忙拦住她：“朱蒂！赤井的命令很明确，我们只要确认位置。我已经把坐标传给他了，我们应该等待支援。”
从靠近这座岛开始，朱蒂心里就有种强烈的直觉，她追查多年的人不在鸟取县，而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待命，我先过去侦查。”没等同伴再劝阻，她已经利落地翻下船，跳进齐腰深的海水中.
小岛中央的建筑物里，只有冬木茜和桐谷明纱两个人，她再次躺进那个巨大的金属装置中。
熟悉的剧痛再次传来，这次没有镇定剂的缓和，疼痛变得更加剧烈。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意识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被抽离的感觉很可怕。冬木茜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忽略那些闪回的记忆片段，努力在庞大的数据流中寻找另一段陌生的数据。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漏掉其中任何一个数据。
“神经同步率99%”
冬木茜的意识被拉扯进深渊中，四周突然浮现出无数数据的瀑布。她的身体已经消失，各种数据渐渐凝聚成微光，组成一个人形轮廓，站在虚空之中。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一个沙哑的电子音从上空传来。
冬木茜抬头，就看见一个由数据汇聚而成的乌鸦面具漂浮在半空中。
“你觉得这是真实的世界？”
“只要我存在，就是真实。”
听到这种自大的话，冬木茜冷笑：“那具躺在病床上的腐朽躯体呢，你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乌鸦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冬木茜敏锐地察觉到，即使获得了数字永生，乌丸莲耶依然无法割舍掉对身体的执念。
“总会有更好的容器。”
冬木茜继续刺激他：“那为什么还要支撑那具腐朽的躯壳呢？aptx4869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逆转时光的洪流，让死者死而复苏吗？”
数据空间里突然陷入寂静，乌鸦面具上的代码流速突然加快。
“你确定现在的记忆是真实的吗？现在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记忆可以被植入，人性也不过是程序的附加产品。
“你对永生一无所知！”对方的音量开始提高。
“永生只不过是另一种牢笼。”冬木茜嗤笑道。
乌鸦面具突然分裂成无数黑色的乌鸦，铺天盖地朝她扑来。
冬木茜不躲不闪，说起运用自身的数据代码，她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比她熟练。
她把自己的意识和记忆分离开，将那些后来装载的程序代码混在其中。
亿万行的金色代码数据在虚空中流动，那些金色星河一样的光点像是病毒一样紧紧缠绕住乌鸦。
“你真的以为”冬木茜的一阵见血，“自己是上帝，可以创造全新的智慧生命吗？”
上帝在第六天创造了人类，乌丸莲耶想用六号证明自己是全新的智慧生命。
金色的代码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像是超新星爆发一样吞噬掉所有黑色的数据。
所有数据流快速消散，空间剧烈震荡。
“警告！警告！系统过载！”
现实世界里，机械音疯狂发出警报，桐谷明纱震惊地看着虚拟全息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那些代码正以惊人的速度生成又湮灭。
她刚想凑近查看，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桐谷明纱愤怒地转身，在看到来人看，声音又停顿住。
门口站着一个金发女人，对方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所以这就是你回到组织的目的。”
她不等对方的回答，似乎那句话只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突然，她掏出手枪连射三发，子弹全部落到实验室中央的设备中。一时间，火花四溅，控制设备冒起黑烟。
“你疯了吗？”桐谷明纱的声音刺耳又尖利，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贝尔摩德，“这是那位先生要求的实验。”
贝尔摩德一点点逼近她，枪口对准桐谷明纱：“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这还不能证明这是个错误吗？”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桐谷明纱，眼中是深刻的仇恨。
她恨这个组织吗？
应该是恨的。
多年来，她一直游走在黑暗中，直到遇见了那两个孩子。
她坚信银色子弹可以击溃这个腐朽的黑暗组织。
而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桐谷明纱歪着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我是组织的planB。”
“亲爱的姐姐”
贝尔摩德收敛起表情：“你原本可以离开的。”
“凭什么？”桐谷明纱冷笑，“就因为你是成功的实验体，而我失败了。所以连个代号都没有，只能像垃圾一样被扔掉？”
贝尔摩德举着枪的手缓慢垂落下来，她看到了对方眼中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痛苦和疯狂：“跟我一起走。”
“我——”
“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朱蒂在岛上搜查的时候，看到了贝尔摩德的身影。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先于思考就跟了上来。
直到听见那句“跟我一起走”，多年的执念终于爆发，这次绝不能让她逃跑了。
朱蒂猛地闯进去，枪口直指贝尔摩德：“不许动！”
实验室内的三人形成奇怪的对峙，谁都没有先开口。
朱蒂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贝尔摩德身上，她没想到桐谷明纱突然朝着冬木茜扑过去，闪着寒光的针头对准她的脖子。
“放下枪，否则，这个神经毒素能让她在三秒内死亡。！”
“你！”朱蒂的目光终于落到冬木茜的脸上，不甘地咬紧牙关。
虽然说对方现在看着像是完全昏迷的状态，但是她是公安和FBI的交换条件。
如果她死在这里，之后行动的后续结算，会对他们非常不利。
她神色动摇，枪口却依然不动。
贝尔摩德当然也看出来了，她慢慢退到桐谷明纱身旁，红唇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我劝你听话，我可管不住她。”
朱蒂死死盯着昏迷的冬木茜，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支援马上就会来，你们逃不掉的。”
回应她的是一颗滚落的手雷。
贝尔摩德转身朝着窗户射击，拉着桐谷明纱纵身跳出去。
朱蒂上前抱住冬木茜冲出房间，爆炸的冲击直接把两人掀飞，撞上走廊的墙壁。
此时，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乘坐的直升飞机正盘旋在小岛上空。他们看到其中一栋建筑冒出的浓烟，两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来，降落伞在碧色的天空下展开。
当他们找到冬木茜和朱蒂时，景象触目惊心。冬木茜面色惨白，而朱蒂的背部一片血红。
降谷零颤抖地伸出手指贴在冬木茜的脖子上，感受道那微弱的跳动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将人紧紧楼进怀中。
“降谷君，”赤井秀一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极罕见的疲惫，“虽然这种时候不想打扰你，但是我觉得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她们需要治疗。”
赤井秀一的身上还带着血迹，衣服下隐约可以看到绷带。
他们两个刚结束在鸟取县的战斗，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来。还好刚到夏威夷就收到FBI探员发过来的具体位置信息。
赤井秀一又立刻调动了直升飞机，在关键时刻赶到。
直到上了直升飞机，降谷零才发现事情不对。
朱蒂的外伤很明显，应该是背部直接遭受爆炸的冲击导致的，尽管这样，她的意识也已经有了一些恢复。
但是冬木茜的身上除了几处擦身，并没有其他的伤势，她却一直昏迷不醒。
通用直升飞机拥有简易医疗舱，医护人员正在为朱蒂做简单的治疗。
降谷零的心不断下沉，他紧紧抓住冬木茜的手腕，数着脉搏微弱的跳动。
连日来强压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几乎要将他击溃。
他在来的路上，想过无数种质问的方式。最好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承诺下次再也不能自作主张不能独自涉险。
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所有？
为什么完全不在乎他的心情？
为什么要这样抛弃他？
可是现在，看到冬木茜毫无生气的面孔，所有的设想和暗自的期待全部落空，没有说出口的愤怒也化为无尽的悲伤。
冬木茜的体温在不断下降，降谷零把她抱得更紧，额头抵在她冰凉的前额。
那些压抑多日的愤怒、恐惧、忧心，全部化作一声颤抖的哽咽：“醒过来求你”
他没注意到冬木茜的眼睫在微微颤动。
冬木茜觉得自己在溺水，她的意识无法挣脱数据的深渊，无数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拼命挣扎，却找不到水面的位置。
温热的水珠落在她的眼皮上，耳边传来哽咽的说话声，她用尽力气向上游，想要抓住那个声音。
“她醒了！”
嘈杂的人声中，冬木茜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聚焦。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降谷零通红的双眼，那双总是锐利的明亮的紫灰色双眸里，此刻盛满了她没有见过的脆弱。
她张了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一个颤抖的怀抱紧紧抱住。
降谷零的双臂箍得她生疼，他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在她的耳边一遍遍重复：“别再吓我了别再”
即使能感受到怀里人的体温，即使唇下就是跳动的脉搏，他依然不敢相信，一切虚幻得像个梦境。
冬木茜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留下，她突然意识到了，她差一点就死了，差一点让这个男人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对不起”
她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一遍遍地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