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背景音掩盖住咖啡机的嗡鸣,角落里偶尔传来一阵键盘敲击的声响。
门外大雨未歇，一时间种种嘈杂的声音混合一处。
即便如此，秦挽却觉得耳边一片寂静,好似只能听见她内心深处心跳如鼓。
柯越说这话时神情带着玩味，那双黑眸直直望着她,嘴里念着麦穗,甚至都没往它身上瞟一眼。
最先开口故意撩拨的人是她，到最后控制不住怦然心动的也是她，她的情绪好像总是很容易被柯越牵动。
八卦是人的天性,旁边一起进来躲雨的女孩似乎认出了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几经克制才没有惊呼出声。
虽然没敢凑近询问，但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太过明显，大约不过是好奇他们两人怎么会有交集？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来回打量的视线不在少数,柯越毫无顾忌，秦挽就更加没有顾忌的地方了。
长久半蹲在地上腿有些发麻,她尝试缓慢起身,但双脚就像是失去知觉一样动弹不得。
面前的手臂恰合时宜地出现,秦挽撩起眼皮看向站在一旁单手抱着猫的柯越。
他神态恣意，也没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把手搭上去。
腿受到压迫的确难受,秦挽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柯越松手时,她正好恍惚了一下,掌心想找个地方作为支撑,本意是想搭在柯越的肩膀处，却忘了两人的身高差，堂而皇之地抵在了胸前。
健硕又不失美感的胸肌在她脑海中成形，甚至比手中的触感还要清晰。
强有力的心跳通过掌心一路传递到大脑中枢,秦挽尴尬地闭了下眼收回手。
“满意吗？”柯越的眼神闪动了一下，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声。
看似无心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她无处安放的手上。
面对柯越戏谑的眼神，秦挽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借着调笑说的那句话。
毕竟柯越看起来并没有她那样患得患失，甚至逗弄起她就像是一时兴起，用他的比喻来说，和逗猫也没两样。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着一个安全圈，她刚才的话就像是突破了安全圈外的那道防线，将柯越归于安全圈之内，默许了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甚至产生了期待。
期待过盛总是很容易遭到反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希望落空的那天，心里也会变得空荡荡。
外面的雨势渐小，店内的顾客基本都趁着这会往外走了。
秦挽盯着柯越看了好一会，久到柯越眉头禁不住皱起才说话。
“柯越，你知道吗？心理学上有个词叫防御性悲观，说的是在面对还没发生的事情前，潜意识会预想出最坏的结果以此来降低期望值，就像现在的我。”
眼中完全被柯越的身形占据，她已经渐渐期待起以后——她和柯越的以后。期待的同时又担心她陷入太深，最后一无所有。
头顶的暖光照射进她眼中有些晃眼，刺目的灯光让她的意识回笼了几分，秦挽抬手遮挡住光源，指缝间却仍有少许光亮泄出，如梦似幻。
光束照耀下的那道身影，是心动的具象化。
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映照在柯越身上，他垂着眸盯着秦挽，应该是听懂了。
“总有人不会让你的期待落空。”
他可以是唯一，但一定是之一。
直白又坦荡的一句话，甚至听起来没参杂任何感情，但秦挽竟觉得比千千万万句情话还要动听。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迷，麦穗叫唤着从柯越怀中跳了出去，重新围绕在她脚边轻蹭。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很莫名其妙，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跌宕起伏。
秦挽抱起麦穗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不动声色地将刚才的话题揭过：“外面突然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有空绕路过来？”
她虽然没看柯越，但显然只能是对他说的。
刚才他一靠近，秦挽就发现他手里空空荡荡，明显是已经回了一趟宿舍才出来。
也不知道秦挽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明白。
柯越拍了拍外套上的水珠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眼里透露着散漫，就这样看着秦挽，意味不明。
没听见他的回答，秦挽下意识看了过去。
为什么呢？
为什么特
意冒着大雨绕了一圈到这和他宿舍反方向的咖啡店来？
饶是被她带着疑惑的目光盯着，柯越最后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但眼神之中的坚定替他给出了回应。
无非就是为她而来。
嘈杂的雨声越来越小，柯越摸了摸麦穗的脑袋像是和它道别：“走吧，雨应该快停了。”
他俯身时靠得太近，秦挽一偏头就能看见他那双清澈的眸子。
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令人心跳加速，耳根也在不由自主地发热。
两人一并出门时，身后的交流明显胆大起来，门口的风铃声都掩盖不住。
“你看到没？柯越的眼神根本没从秦挽身上离开过！”
小女生的窃窃私语就这样直直传入秦挽耳中，她眼尾上挑了一下，余光注意着柯越的表情。
很直白，毫不避讳，还在盯着她。
按理说感觉到不好意思的是柯越才是，为什么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她发愣的空当，外面来来往往也有人沿着屋檐躲雨。
身后有人头上顶着课本小跑着往前，大概也是没有料到有人会突然走出来。
那人冲过来时一点没减速，秦挽听见声音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撞到。
店门外面堆放了一些杂物，尖锐的，玻璃的，还有不少长柄伞，一旦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秦挽都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了，但意料之外的是，她再次被柯越护住了。
脚下瓷砖湿滑，柯越眼见没来得及拦住那人，再加上冲撞的力度不小，担心秦挽摔倒，便上前了几步，正好将秦挽接到怀中。
但因为惯性的原因，两人一起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挽的肩膀被柯越的手臂牢牢圈住，插曲发生在转瞬间，她仍心有余悸，还没回过神来，咖啡店里就传来一阵阵惊呼。
不用想也能猜到等会的表白墙是什么样。
撞到她的是个男生，一见出事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太着急了没看见，没事吧？”
秦挽被吓到小口喘着气，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惊魂未定：“没事，雨天路滑，还是慢点走比较好。”
那人听见秦挽这么一说心里也没了负担，再次道歉后才离开。
闯祸的都走远了，秦挽身上还有些无力，虽然知道影响不太好，但也只能倚靠着柯越慢慢平复心情。
柯越一面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一面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被吓到了？”
受到惊吓安慰她就算了，秦挽是真没想到柯越竟然还随身携带着她喜欢的食物。
“你……”她接过放入口中，不知道该怎么问。
见她脸色镇定下来，柯越才慢慢松开手去一旁拿了雨伞，对她没说出口的话难得顺其自然接上了：“买烟的时候顺手拿的。”
听他说的漫不经心，秦挽知道，柯越又在骗她了。
她之前买薄巧的时候注意过，香烟都摆在收银台附近，而她喜欢的薄巧总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大概是喜欢的人真的很少。
雨伞被撑开，秦挽穿的鞋子不太防滑，柯越站在门口的台阶下方朝她伸出手，莫名有点像晚会上邀请女伴共舞。
丝丝细雨被风吹佛着飘到了秦挽腿上，一片冰凉。
微凉的雨幕中，雨水沾到了她身上有些粘腻。
秦挽抬头看了一眼根本不偏向她的雨伞，心中气恼不过。
电视剧也不是这么演的呀，不是男生打伞都会偏向女生吗？
柯越握着伞柄，看着他和秦挽之间像隔了一条楚河界限，低声笑了一下。
“离我近一点就不会被打湿。”
几乎是柯越一开口，秦挽就猜到了他打得什么主意。
她心里轻哼一声，以为她不敢？看不起谁呢？
下一秒，她就堂而皇之靠上了柯越的胳膊，紧贴着他站在旁边。
肩膀相撞的瞬间，还不忘冲着柯越轻挑眉目，面上一片得意。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弥漫在柯越身边，像薄荷，又不止是薄荷。
说不清究竟是味道作祟，还是被人影响，又或者两者都有，总之柯越有些着迷。
“你今天的味道……不太一样。”
“你发现了？”秦挽弯着唇角，特意将手腕抬起凑到柯越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语调勾人：“记住这个味道——独属我。”
距离拉近，柯越嗅到的那股味道更加明显，也更容易辨别。
前调包含淡淡的玫瑰香，中调有秦挽喜欢的薄荷，尾调似乎参杂了雪松和茉莉。
柯越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应了一声：“好。”
雨滴落在伞面发出滴答声响，校园小道旁因为地势不太平整堆积了不少滩水。
水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仿佛在两人心底荡漾。
或许是因为路面积水，又或者贪恋这片刻的闲暇，两人的步子都走得很慢。
柯越回想起先前偶然听见的内容，状似随口一问：“之前接的电话，是你哥哥？”
天空飘着的雨似乎有要停的节奏，秦挽把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好一会才感觉到有点点湿润落在掌心。
她迈步走出伞外，随后点了点头：“对，这款香水就是他调制的。”
雨后初霁，余晖从树杈缝隙间落下，落在地面的水滩上，五彩斑斓。
“柯越，看这里，有彩虹！”秦挽站在一个小水滩边上难掩激动。
听见声音，柯越收了伞，目光追随者秦挽的身影。
凡是秦挽经过的地方，势必会带起一阵水花，柯越站在一边没有靠近。
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拍的地面水滩上显现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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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事秦挽直到回到了宿舍才发现。
原以为柯越不怎么发朋友圈，没想到继上次拍的香槟玫瑰之后，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又发了一次，依旧没有文案。
“我加上他好友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他发过这两次，看着也没什么特别，跟他那个人一样琢磨不透。”
温熙是第一个发现柯越更新朋友圈的人，虽然看不懂，但她总觉得这照片有点玄机在里面。几乎是看见更新的第一时间，就拉着秦挽一起研究起来。
“我看不懂很正常，但我觉得以你们两藕断丝连，若即若离的关系，你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秦挽心里也这么想，但她正着倒着从好几个方向都看了，愣是没看出什么。
“这就是今天他送我回来路上碰见的一个小水滩，可能真的只是单纯拍一下上面那道彩虹。”
反正看不出什么，秦挽索性放弃了。
总有一天，她想知道的都能从柯越嘴巴里翘出来。
温熙也没太纠结照片的事，突然想到正式进入国庆假期，便十分殷勤凑到了秦挽旁边：“你国庆出出去玩吗？”
秦挽一看她的神色，简直和她求人的时候一模一样，直言道：“说吧，想去哪玩？”
心中的小心思被秦挽看穿，温熙笑得开怀，把手机上的视频转发给了秦挽。
“想去看日出！”
温熙选的地址正好也是秦挽一直想去的，南方春城的一座雪山。
好不容易碰上两人都感兴趣的位置，国庆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只是到出行的那天，说好的二人行突然变成了四人行。
机场门口，四人面面相觑。
温熙一看见席成文就皱眉：“你怎么来了？”
席成文哈欠连天，一大早就被连人带包赶出了家门，心里正郁闷呢。
“你以为我想？我妈不放心你们两个女孩，非要我跟着一起，我一个男生跟着你们也不方便，就把柯越一起叫上了。”
他刚一说完，回头就看见柯越从秦挽手里接过行李，自然的像秦挽花钱雇的行李看管员。
看了好一会，实在没忍住啧啧感叹：“再说了，你不想要我来，或许有人想要柯越来。”
他说话时，秦挽正和柯越交接着行李箱，察觉到那边两人目瞪口呆的视线，她瞥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和柯越拉开了点距
离。
看见她的动作，柯越散漫扬眉，一个跨步就挡住了另外两人的视线：“怎么？活给我干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挽也是个倔强性子，柯越一开口她就要去拿回箱子：“我都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本来就是准备自己拿的。”
见她还真上手，柯越嗤笑了下：“放着吧，我来。”
柯越把行李拿走时，温熙也毫不客气地把行李丢给了席成文，紧接着凑上前来：“秦小挽，你和柯越有情况，一定有！”
两人手挽着手低声细语跟在两个男生后面走进了VIP休息室。
/
登机之前柯越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家里人打来的，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挂掉之后面色就不怎么好看。
席成文一看他的表情，就猜了个大概。
“阿姨的电话？都知道了？”
柯越沉默着没有应声，眼底的阴郁反映出他的不满。
秦挽把视线转过去时，碰巧柯越也看了过来。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通电话或许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抿了下唇，眉峰微微蹙起：“阿姨是不是不太赞同你和我们一起出来？”
按照上次聂安彤说的，恐怕这次的后果还有点严重，毕竟还要一起待几天。
柯越摇了摇头，只说道：“没事，我会解决。”
既然柯越不愿意展开细说，秦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航程一共四个小时左右，秦挽睡个觉的功夫就到了。
春城的天气比燕城要暖和许多，四季如春。
温熙提前做好了攻略，几乎是一下飞机，在酒店落脚后就领着三人四处逛。
本来还想看个日落，等几人闲逛一圈后已经过了点。
那一片地带清吧居多，难得一起出来一趟，最后找到了一家小酒馆打发时间。
小酒馆和之前去的那家酒吧有所不同，没有躁动的舞曲，酒馆中央是一个小型舞台，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唱着民谣。
唱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歌，秦挽走进门时，台上坐着的姑娘正准备唱《传奇》，旁边坐着鼓手和吉他手。
酒馆地方不大，窗边能看见湖上的夜景。秦挽坐下时才发现桌面上，墙壁上，都留存着不少便签纸，记载着曾经的故事。
整个酒馆都透露着淳朴又古老的氛围，昏黄色的灯光照耀在木砖墙壁上，有种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按照道理秦挽不该喝酒，但架不住周围的气氛太好，还是要了杯特调。
半弧形的沙发上，两个女生坐在中间，柯越坐在秦挽左手边。
温熙喜欢喝酒，喝上头了甚至拉着旁边的席成文一起舞拳，玩得不亦乐乎。
大概是被她小口抿酒还啧啧有声的模样逗笑，柯越眉眼都沾染着笑意。
柔和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良久，才低声开口：“秦挽，有时候你真的很可爱。”
酒精渐渐发挥出作用，秦挽双颊变得粉红，眼神看着有些迷离。
台上的歌声把柯越说话的声音压了下去，秦挽只看见柯越嘴巴张张合合，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心中焦急，往柯越那边挪了挪，故意把耳朵凑近了让柯越再说一遍，说话时含糊不清。
四周好似被她身上的那股清香包围，垂眸就看见秦挽泛红的耳根，柯越无声笑了下。
和秦挽相处这么久，柯越多多少少都摸清了她的脾性，眼下的状态，一看就是微醺了。
秦挽偏着头等了好久都没听见柯越出声，忍不住皱着眉催促：“没听清，你说什么？”
难得见到她这么乖巧的一面，柯越也乐得配合。
见她神情认真，便勾着唇俯身贴近她的耳边低语：“我说——”
“秦挽是笨蛋。”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歌词和他的声音一前一后传入秦挽的耳中。
亏她还真以为柯越说的正事，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端起手中的酒杯围着碰。
从温熙到席成文，甚至前面不远处的陌生人都碰了，最后才赌气般转向柯越。
柯越一直靠着沙发背望着秦挽，在她转身面向他之前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酒瓶。
酒瓶和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秦挽也没计较刚刚被他捉弄，爽朗一笑，闷了一大口，杯中酒直接见了底。
柯越也没想过喝醉后秦挽这么率真，根本来不及拦下。
见她又要了第二杯酒，柯越想趁她不注意换成饮料，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最后只好一边盯着她一边交代：“别喝那么急。”
刚一说完秦挽就一本正经点了点头，除了反应迟钝外，几乎和平常一样。
好几次观察她的动作时，柯越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窗外的晚风吹落了几张墙上的便签纸，秦挽捡起来扫了一眼，基本都是表白。
大概是她看得太过专注，柯越从旁边翻找出一叠便签纸递给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想写？管够，想写多少就写多少。”
笔和便签都递到了秦挽手里，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柯越，声音格外撩人：“上面都是表白，我写给谁？”
台上的歌正好唱到副歌，酒馆里没那么多讲究，遇到会唱的大都齐声跟着唱。
大合唱似乎更能触动人心，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大家情绪的共鸣。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
秦挽的眼眸里蕴藏着星光与柯越对视，身旁的热闹似乎与他们无关。
柯越心如止水的一角好似绽放着梦幻又真诚的烟花，星星点点，逐渐发烫。
心与心的频率就这样猝不及防共振。
合唱的最后几句，秦挽偷笑着写下了一句话。
【柯越是混蛋。】
写完还遮遮掩掩地捂住不给柯越看，殊不知在她一笔一划写下的时候，柯越早已看了个全。
嘴角的笑意根本压制不住，柯越握着手中的酒瓶仰着头猛灌了一口，试图冷静下来。
见秦挽故作神秘，他也佯装不知，朝着她手里的便签抬了抬下巴：“写什么了？”
秦挽对着柯越晃了晃手指，随后把便签用图钉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不告诉你。”
柯越偏开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唇角扬起浅浅弧度。
出来玩就玩个彻底，几人一直玩到酒馆打烊才从里面走出来。
秦挽虽然喝了几杯，但走路格外稳当，也不爱闹。
反倒是温熙不省人事，趴在席成文背上还不老实。
“姑奶奶，你真是我活爹！白天给你背包跑腿就算了，晚上还得照顾你，都这样了你还要骂我。”
等到他们在路边打到车回去，已经过了四点。
一番洗漱收拾下来，差不多天亮。
秦挽帮着温熙擦拭了一下，眼看着她心心念念的日出就要来了，却是怎么也叫不醒。
本来秦挽都打算躺平了，房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秦挽不敢贸然开门，站在门后问了一句是谁，听出是柯越的声音才打开了一条门缝。
“怎么了？”秦挽刚从门缝里探出身就闻到了柯越身上传来的烟味，不禁皱着眉问：“你怎么又抽烟？”
柯越倒是没觉得烟味浓郁，轻挑眉梢：“这么明显？就抽了一根。”
秦挽没搭理，神情有些懒懒散散。
看见秦挽眼眶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柯越眉心一拧：“很累吗？本来打算叫你一起去看日出，累的话就算了。”
提起日出秦挽瞬间就来了精神，忙不迭地点头。
“去换身衣服，不要穿裙子，山上很冷。”
秦挽怕耽误时间错过日出，都没来得及好好打扮，换上长裤套了件冲锋衣就出门了。
担心影响别人休息，秦挽走路都悄悄摸摸，看着十分鬼祟。
柯越在旁边忍耐了一会，最后在酒店前台异样的目光中，终于忍不住
出声：“秦挽，我们是在偷.情吗？”
一句话直接给秦挽吓得被口水呛了一下，慌里慌张就要去捂柯越的嘴巴。
“你瞎说什么呢？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双唇贴在她的掌心，柯越顿时收了声。
见他安分下来，秦挽才慢慢收回手，眼神里还带着警告。
两人直接买了缆车票上山，到山顶才发现来的人还不在少数。
山顶的风确实大，秦挽找了个观赏点直接坐在了地上，发丝被风吹的胡乱飘动，下一秒柯越就像个人形屏风帮她挡住了部分风。
“冷吗？”柯越面朝着她站在前面，整张脸几乎都掩藏在了帽兜里。
反正都已经挡了，秦挽顺势往前面缩了缩，完全躲匿在柯越的身影下。
“我还行，你冷吗？”
柯越从口袋里翻出一个铁盒递给了秦挽，随后漫不经心说：“秦挽，酒还没醒呢？都站这了，真冷也得说不冷啊。”
秦挽十分熟练地拆开包装，说话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掩盖：“又是顺便买的？”
“什么？”柯越他弯下身，秦挽几乎是下意识察觉到有人靠近而抬头。
只差一点，就能正好吻上。
柯越的面容在秦挽眼前放大，她的眼睫止不住颤动，眼神也来回飘转，说句话也支支吾吾。
“我说，你又是顺便买的？”
回避的动作一一落在柯越眼中，他微微偏着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其实听见了，故意存了心试探秦挽。
“这次不是，特意给你买的，顺便给自己买了包烟。”
天边的金光逐渐冒出。
秦挽面上带笑，抬手扯了一下柯越的衣服，将他拉近，额头相抵。
“柯越，你喜欢我。”
第17章 chapter14她想成为柯越身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献吻苍穹,透过云层落于洁白的山峰。
万丈金光乍泄，山体延绵和光影交织。
日照金山是大自然的馈赠。
在这场视觉盛宴里，众人叹为观止。
他们身处破晓时分的山峰,拥抱今天的第一次心动。
秦挽说话时的语气十分肯定，就像是在转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些藏匿不住的心事,她全然知晓。
额间的温度传递,彼此的呼吸在这一刻纠缠一处。
鼻息间都是秦挽的气息，柯越心底蠢蠢欲动，叫嚣着吻上去。
在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里,他抓住了自己。
嘴里蓦然被塞入一颗巧克力，入口即化，冰凉的薄荷味漫开。
两人的味道渐渐融为一体，莫名的比亲吻更亲密。
柯越靠近时,大风没有阻挡直接吹落了秦挽的帽子。
他的手从口袋挪开，帮秦挽戴上扣紧后还轻轻拍了拍。
“然后呢？这是你的回应？”
柯越唇角弧度上扬,声音磁性清润,惹人心悸。
“我可没说喜欢。”
山峰人声嘈杂,两人在静谧的一角紧紧相贴，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柯越似乎笑了一声,缓缓转身坐在了秦挽身旁。
日破云间,浮光跃金。
时间仿佛静止,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让人心生敬畏。
秦挽看见美好事物总是有一种冲动,想许愿。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闭上好一会才睁开。
【四季轮转，她想成为柯越身边的永恒。】
无边的天际之下，只有过往的风知晓她的心事。
秦挽本来是在心里默念的,谁料旁边柯越突然插了一句嘴。
“你许的愿望不大声说出来，老天爷怎么听得见？到时候怎么给你实现？”
秦挽站在原地愣了下神，眼睫眨动，她在思考柯越话中的可信度。
两人沉默着对望了好几秒，秦挽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只是刚才那句话有些羞于启齿，临到嘴边她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对着空荡荡的山崖对岸，十分虔诚地大喊了一句：“希望我们都能一生顺遂，得偿所愿！”
柯越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秦挽喊的时候，他就耐心等在一边。
只是听着她喊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
两人的肩膀紧挨在一起，秦挽安静下来，柯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从口袋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没点燃。
“很漂亮，可惜时机不太对。”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头没尾，但秦挽觉得她好像听懂了。
柯越妈妈心中一直属意聂安彤，按照这段时间的经历来说，只要她不松口，柯越恐怕很难和别的女生有联系。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机？”
秦挽紧接着问了一句。
她的话也没说明白，心里的话太直白，她说不出口。
什么时候能不用担心外界的干扰？什么时候可以和她告白？
柯越笑弯了眼：“秦挽，你这么急啊。”
眼看着秦挽就要转过头不理他，连忙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会更努力一点。”
柯越一双长腿叉开，来回翻动着手中打火机的盖子。
滑轮滚动，风太大，打火机的火光闪动，扑哧一下又熄灭。
好在他也没想过真当着秦挽的面抽烟。
打火机的声音太明显，听见身边的动静，秦挽皱着眉看向柯越。
“又想抽烟？我可不抽二手烟，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抽烟不好。”
柯越笑着拿掉嘴里的烟，身体稍稍往后移了一点仰着头。
他将脸侧向秦挽，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带着侵略性的：“那你管管我。”
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撩拨得秦挽心动不已。
她当作没听见，拿柯越妈妈做挡箭牌：“阿姨能让你抽烟？”
答案和她料想的一样，柯越摇着头：“不让，所以她不知道。”
几乎所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柯越都能瞒住，除了心动。
他想过和秦挽保持距离，可惜最后还是被察觉，以至于现在有些棘手。
即使他和秦挽站在一起一言不发，即使他刻意不去看秦挽，即使他一脸冷淡……
只要是秦挽出现的地方，他的心思根本无处遁形。
风声将他的话带到耳边，秦挽忽地笑了。
“瞒着不让阿姨管，让我管？我能管住？”
巍峨的山峰之间，崎岖的岩石之上，柯越给了她肯定。
“试试，是你的话或许可以。”
耳边是心脏砰砰直跳，秦挽看着柯越认真的神色，最后别开头。
回答的声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好啊，那下次想抽烟的时候，吃巧克力吧。”
太阳完全升起，秦挽拿出手机给温熙打了个视频，但没接。
最后只好举着手机录了一段眼前的景象，录完就把视频发了过去。
说起来，关于柯越的事，还有不少都是温熙告诉她的。
因为和席成文关系，温熙多少也听过一些柯越的事。
几乎从小到大，柯越都活在他妈妈的掌控中。
她对柯越寄予厚望，相应的，也给了他不少压力。
一直到柯越成年才稍微好了一点。
秦挽想着想着，心里竟还对柯越生出一些怜悯。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左右，未免太可悲了。
柯越妈妈的态度实在不太正常，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基本算得上心理问题。
也许里面还有一些她无从知晓的原因，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偷偷去看柯越的表情，却见他面不改色拿起了手机。
怕被他发现，又连忙转过了头。
余光察觉到柯越似乎在拍照，她在旁边比了个耶，也不知道拍进去了没。
冷冽的风将发丝吹动，恰到好处打在柯越脸上。
他看着取景框里多出来的手指，闷声笑了。
“秦挽——”
柯越突然出声叫了她一下，她做贼心虚猛地缩了一下。
转头前还以为是她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要受
指责，结果一转身正好闯入柯越的镜头。
画面当中有雪山，日出，和喜欢的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这一刻表白，一定是终生难忘的浪漫。
没有闪光灯，没有快门声，秦挽安静地等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在拍我？”秦挽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出声问道。
柯越点了下头，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站起身。
倒也不是秦挽多自恋，只是总放心不下男生的拍照技术，也怕被抓拍到表情没管理好的一瞬。
但是无论她怎么纠缠，连撒娇都用上了，柯越都没给她看。
秦挽最后只好放弃，反正丑也丑不到哪去。
日照金山不过是十多分钟的事，秦挽借着背后的景象拍了无数张照片，各种角度的单人照，甚至不惜让柯越帮着拍了好多张。
山上地势不平整，秦挽拍照又极其讲究，好几次都只顾着拍照险些被绊倒。
柯越劝说无效后只能拉着她的手陪在旁边，俨然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模样。
金光开始渐渐消退，两人准备乘坐缆车下山。
一直到离开前的那刻，她的镜头都没有对着柯越过。
“走吧，下午还能去别的地方逛逛。”
前面都是平地，柯越说完就直接转身往缆车方向走。
才走出不远，就被秦挽叫住回头。
借着最后一点还没褪去的景象，秦挽用镜头记录下柯越来过的证明。
同样的，秦挽也没给他看，不同的是柯越根本不好奇照片长什么样。
直到坐上了缆车，柯越愣是问都没问过照片的事。
反倒是秦挽控制不住想要分享。
“你真不好奇？你求求我我就给你看。”
偏偏柯越不如她的意，语气极其狂妄：“不看，没人说我丑过。”
秦挽：“……”
两人都是彻夜未眠，柯越一进到缆车就紧挨着秦挽合上眼养精蓄锐。
秦挽在旁边删减着手机里的照片，精神却越来越好。
耳边浅浅的呼吸声一阵阵传入，秦挽知道柯越没睡着。
这一趟出来后，好像和柯越的距离更近了，连带着跟他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亲近。
“听说这附近有个温泉山庄，等会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柯越的头往秦挽那边靠了一点，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柯越的回复，秦挽继续忙活着翻看手里的照片，嘴上一直在碎碎念。
即使身边叽叽喳喳，柯越也没脾气。
听见秦挽叹了口气，小声念叨了一句后，柯越才皱起眉睁开眼。
“都好看，哪里不好看了？”
他突然出声吓了秦挽一跳，面上表情还有些发愣：“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心里说的话？”
柯越也是一会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开始胡说八道：“刚刚做梦梦见的。”
即使一听就知道是胡说一气，但是秦挽还是相信了。
毕竟比起做梦，能听见心声也太恐怖了。
缆车很快就到了山脚，山上信号不好，消息发得很慢。
一直到下山过了好一会，秦挽拍摄的视频才发到温熙的手机。
时间尚早，秦挽也担心这么回去会吵到温熙，便拉着柯越又逛了逛附近的景点。
一路上走一路买，路过小食摊也没停过嘴。
一直将近中午，秦挽才收到温熙发来的消息。
【我才刚醒，这也太好看了！你怎么没叫我？】
看见消息发过来，秦挽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
“大小姐，不是我没叫你，我都叫了好几声，就是没反应。早知道你这么污蔑我，当时就该一巴掌呼你脸上。”
说话的时候，柯越就在她旁边，身影时不时就出现在镜头里。
“好嘛好嘛，是我睡得太死，你和柯越一起出去的？”
第18章 chapter15“要到你了，来吗……
秋风微拂,暖阳点缀着春城。
他们在山脚附近的古镇闲逛，难得的片刻闲暇时光。
脚下是一条不太平整的石子路，各式各样的鹅卵石铺洒在地面,走在上面的感觉有点特别。
她和柯越并没有靠得太近，举止也十分得体。
旁边有人误以为柯越是哥哥或者朋友,上前和她搭讪。
几乎是别的男生一靠近,秦挽就能感受到来自身旁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直到她一口回绝之后才消失。
因为温熙的提问，秦挽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柯越。
光影勾勒着他的轮廓，时间仿佛静止。
眼神对上的那瞬间,柯越轻轻一笑，她的心也随之荡漾。
柯越左手已经拎满了东西，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空着的右手也没闲着,根据秦挽的叮嘱，随时准备帮她记录生活。
秦挽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使唤起柯越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甚至柯越也没觉得不对,就好像做这些都是他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之间的亲近,不是恋人,却胜似恋人。
电话那边温熙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脑海。
秦挽将视线收回，落在视频上,语调轻松：“嗯,昨天他回来后也没睡,正好一起来了。”
早上着急出门,秦挽也没空拿耳机,电话开着外放。
周围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沸腾的人声把温熙的声音掩盖，秦挽不得不将音量调成了最大。
温熙那边刚起床，这会正在洗漱。
秦挽才刚一张开唇,嘴里就被柯越放了个东西进去，味道有点甜。
她愣了一秒，柯越在她面前笑着看她，表情有些顽劣。
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只糖画蝴蝶，绘制得很精细。
电话里传来几声嗷叫，显然也是惊诧这一幕。
秦挽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柯越是故意的。
故意在其他人面前装作和她关系非比寻常的模样，故意做出一些引人误会的动作。
糖画摊前，柯越上挑着眉毛，眼神有意无意瞟向电话里，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毫不意外的，几乎是她咬下第一口糖画后，电话那头的温熙就开始“严刑逼供”。
“不是吧，我才半天没见，你们的关系就发展的这么神速了？”
她的问题也是秦挽想知道的。
眼下的情况，就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昵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但很快，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旁边有个男生靠近，手机都递过来一半了，又慌里慌张收了回去。
秦挽扬眉，嘴角微翘看着柯越，再转回来时，那男生正好开口。
他尬笑着摸头发，一时间八百个小动作。
“原来你们是一对啊，确实很般配。”
反正是只见一次的陌生人，既然误会了秦挽也没解释。
她微微弯唇，算是默认。
男生走远后，手机画面里传来温熙的声音。
刚才男生靠近时，她就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默默守在手机对面。
秦挽看着她面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甚至来不及捂住听筒，温熙的打趣声就传了出来。
“哦～你们好般配啊~”
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甚至还特意拖长了语调。
柯越在旁边一字不落都听了进去，也不插话，就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像极了等候女友和闺蜜说话的模样。
秦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温熙说：“外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我回去再跟你说。”
挂掉电话后，她和柯越就原路返回了。
他们到时，温熙正和席成文面对着面闷声吃饭。
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得诡异，甚至算得上平和。
秦挽一眼就感觉到不对，出声问了一句。
温熙头都没抬，手中的餐刀切着牛排：“不是你平常总说我们两掐架，这样不是更好。”
坐在她对面的席成文也没吭声，一个劲的喝着水。
秦挽观察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太正常了，平时他们相处
根本不是这个状态。
她用手肘碰了碰柯越，见他看过来才凑到耳边说悄悄话。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这样更奇怪了？”
气音极轻，附在柯越耳边酥酥麻麻。
他的身体倾向秦挽，目光追随着张张合合的双唇，游离的眼神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柯越随意瞟了一眼席成文，多年的情分几乎将他看透。
“嗯，是有点。”
异性之间的关系转变无异于代表感情的转变。
两个一向不对付的人能安然无事同坐在一起吃饭，如果不是感情方面的原因，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电话铃声响起，柯越看了眼来电提醒，轻微皱眉。
他敲了敲秦挽面前的桌子，低声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秦挽点头应了一声，正好席成文要去洗手间，她趁机打探。
“说说吧，你和席成文。”
几乎是一提到席成文，温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相当精彩。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秦挽显然不信，双手抱在胸前就这样看着她，也不说话。
被盯着看了好一会，温熙慌乱的神情反而逐渐淡定下来。
她仍然保持着最开始的说辞：“真没有，他那么花心，我又不傻。就是这次出来玩不想闹得不愉快，难得心平气和一点。”
从她的表情秦挽也看不出异样，既然不想说，她也没再追问。
反倒是温熙关心起她和柯越来了。
“你就别蒙我了，你和柯越明显有点什么，刚刚他都开始向你报备了。”
没有外人在场，姐妹两说着心里话。
秦挽把古镇上挑选的饰品递给温熙，顺口说道：“确实聊了一些，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他妈妈那边你也知道……”
温熙听完先是笑着感叹了两声，随后想到什么神色一转，顿时严肃起来。
“秦小挽，就算你们互相喜欢，现在也不是时候。”
见她一本正经的神情，秦挽立马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只有两个多月就成年了，算不上早恋吧？”
谁知温熙立马拍桌站起身，引得四周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伴随着周围的蛐蛐声，她干笑了两声朝着众人致歉，随后缓缓坐下。
“怎么不算，差一天都不行，我说的！谁来都不好使，柯越也不行！”
正巧席成文从旁边走过来，只听见最后一句，在旁边多了句嘴。
“什么东西？柯越也不行？”
温熙看见他心里有股无名火，说话没好气。
“我们两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玩去。”
“温熙你——”吃炮仗了？
席成文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更要命的是，柯越从外面走了进来。
尽管眉眼含笑，但浑身的寒凉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谁不行？哪里不行？”
柯越勾着嘴角目光锁定着秦挽，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被他的眼神盯着，虽然话不是她说的，也没有别的意思，但秦挽总觉得莫名发慌。
她舔了舔唇，好一会没有说话，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不是说你不行，但有些事你确实不行……也不对，呃，算了……”
秦挽一紧张就有点语无伦次，话说出口像是越描越黑，到最后干脆闭嘴了。
眼见着柯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秦挽默默闭上了眼睛。
死嘴，快别说了。
心中还在默默祈祷，谁能救救她。
几乎是柯越反问开始，温熙就在旁边笑得肚子疼，斜靠在背后的沙发垫上。
实在是看见秦挽有些无地自容，才忙出来打圆场：“想什么呢你们？说的是不要早恋！”
一句话就将严肃的局面扭转过来，但还不如不转。
脚步声逼近，柯越在秦挽身边停下。
他挑起一边眉毛，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哦，你要和我恋啊？”
秦挽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语气很是无力：“我没有。”
才刚一说完，柯越就不闻不问接上了后话：“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早恋。”
“那你们什么时候恋？”
席成文皮惯了，见柯越搭了话，也跟着起哄接了一句。
柯越笑着没答话，只是看着秦挽，似乎在说得看她的意思。
就连温熙都在一旁忍不住起哄。
秦挽感觉到有口难辨，只能无力地捂住温熙的嘴，十分生硬地岔开话题。
“下午去这附近泡温泉，你快回去收拾一下。”
温熙眼里亮了一瞬，眼里藏不住对温泉的期待。
两人凑到一起正聊得起劲，就被柯越一句话给浇灭了期望。
“秦挽，我下午去不了了，我妈那边出了点事，必须立马回去。”
本来刚才接完电话他就想说来着，被席成文那句话给打断了。
秦挽怔愣了一下，关心道：“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
半大不小的空间里安静的很突然，柯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另一边的席成文看见他那副表情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替他开了口。
“这次又是什么？头痛？心痛？肚子痛？阿姨的病来得总是这么及时。”
秦挽听出了冷嘲热讽，虽然她也很不理解这种行为，但到底是长辈，又是柯越的妈妈，她也不好开口。
一旁的温熙显然还没回到状态，直言问道：“阿姨身体不太好吗？”
秦挽和席成文心里都明白，但都不好开口解释，这话只能等柯越来接。
“一直挺好的，就是隔三岔五会来这么一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熙才慢慢意识到状况。
“这不就是不想让你和别的女生接触找的幌子？那你干什么还回去？”
柯越心里也无奈，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苦涩。
“以前确实有过几次病发，她的话真假参半，我也不知道哪次是真的。”
眼见温熙还想继续追问，秦挽忙出声打断：“大家一起出来的，你走了席成文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不如一起回去？”
说完还去看了看温熙，过问她的意见。
“我没问题，反正过几天天气也不好，看不见日照金山，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温熙这边敲定，席成文的意见基本不重要了。
但他有点不满：“没有人问问我吗？”
柯越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眼神从温熙身上扫过，最后问他：“温熙跟我们走，你确定要留下来？”
“对啊，我们都走了，那你要留就留吧。”温熙对着席成文做了个鬼脸。
秦挽没看见柯越的表情，柯越的弦外之音只有席成文听明白了。
一句话就把他堵了个哑口无言。
几人来的时候东西还不算多，回去时几乎满满当当。
商务舱一共就六个座位，秦挽和柯越都是一夜未眠，上了飞机就开始补觉。
另外两人倒是精神充沛，只是不知道何时起，座位上不见了身影。
飞机进入燕城空域时，整座城市已经陷入夜色，亮起了霓虹。
还是节假期间，众人都不回学校。
席成文主动开口说和温熙一起回去，难得她没反驳。
秦挽本来也想自己打车回去，柯越说什么都不放心，即使是相反的方向，柯越还是先把她给送了回去。
郊区别墅里，出租车停在门口。
秦挽敲了敲玻璃，柯越放下车窗抬眸。
“到了给我发消息，没事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秦挽留下一句话就转身往院子里走，直到她进屋，外面才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屋内厅堂里灯光留了一盏，段建明刚从窗户边往回走。
“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秦挽一看他站的那个地方就觉得不对劲。
心中忐忑不安，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还行，看了日出。”
秦书仪撑着头靠在沙发上，见她走近才挑眉看了一眼。
“你之前可没说这趟出去还有男生。”
正要上前的脚步猛地一顿，秦挽干笑了两下，翻找出买的纪念品就上前几步抱住秦书仪。
“你怎么知道？有两个男生一起，一个是温熙的发小。”担心秦书仪责备她，秦挽说话的语气还带着撒娇。
手腕上突然多出来一条手串，秦书仪转动了两下，面上一片欢喜。
她哼笑一声：“都到家门口了我还能不知道？我隔远看着感觉长得挺周正的，不过也可能是太黑了没看清。”
一说到这个，秦挽恨不得立马翻出柯越的照片给她过目。
但拿不准秦书仪的态度，只好费尽心思克制住冲动。
没想到秦书仪倒是直接聊起了这件事：“你也马上成年了，按恋爱的事我也不反对，反正你自己掌握那个度，不该做的别做，不敢告诉我的事也别做。”
秦书仪的一番话既是一记警钟又是一次肯定。
没了后顾之忧，她掏出手机翻找好半天，才从一堆自拍照里找到柯越的照片。
正如柯越所说，至今都没人质疑过他的脸。
秦挽给的是日出快结束前抓拍的那张，照片上柯越正回头看她。
阳光照下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秦书仪看了照片就觉得很熟悉，递给段建明也看了眼，随后问秦挽：“长得是挺不错的，身板看着也挺好，大晚上还能送你回来也算有心，家里是干什么的？”
问起这个，秦挽更加直率了：“那可了不得，他叫柯越，柯氏集团的柯。”
话说完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默，秦书仪神色恍惚了一下，才眨着眼睛皱眉问起：“怎么是他？”
段建明一边递回手机，一边安抚似的拍了拍秦书仪的肩膀。
感觉秦书仪态度不太对劲，秦挽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他怎么了？难不成是柯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
刚一开口就被秦书仪狠狠驳了回去：“胡说！我的女儿只有别人高攀不起，哪有配不上一说。”
听见秦书仪对她如此溺爱，秦挽没忍住笑出声，顺势靠在她的肩膀。
“我这么厉害呢？”
秦书仪瞥了她一眼，轻声开口：“你眼光还挺毒，挑了个最顶尖的。”
秦挽这些年对圈子里的那些事都不怎么关注，最多就是知道对方的名号。
她忍不住询问：“我们家差距很大吗？”
在旁边听了一会的段建明这时才出声：“算不上差距，柯家之所以百年来地位不为所动，还是因为老一辈出了个首长，你妈也是担心你真嫁到他们家被人欺负没地方说理。”
这话说的秦挽彻底放下心，笑着回应道：“你们二老就别想那么多了，恋爱都还没谈，更不用说谈婚论嫁了。”
秦挽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出来，就贴在秦书仪旁边陪着一起看综艺。
难得段建明也得空在家，只可惜还是差了个段航。
她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在单独的那个相册里，放的全是她和段航的合照。
“哥哥有没有给家里来电话，都毕业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本事其乐融融的场面，在她突然提起段航后就冷了下来，秦书仪在旁边也拉下了脸。
“你老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他在国外有吃有穿，那么大个人了，饿不死。”
秦挽很不理解，明明段航什么也没做，他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秦书仪却听见他的名字就大动肝火。
直到刚才之前，秦挽都只以为段航是出国留学了，毕业就会回来。
她听出了秦书仪话里的厌恶，顿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语气有些严肃：“他是我哥啊！也是你亲生孩子，怎么能不关心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段航的话题和秦书仪据理力争。
“他不是！”
秦书仪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嘶吼，秦挽有些被吓到了。
电视的声音还响着，但整个厅堂却显得更加安静。
秦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瞳孔有一瞬间放大，她皱着眉问：“什么？”
一声吼叫之后，秦书仪明显冷静了一些，面对秦挽的问题，躲避着她的目光。
秦挽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秦书仪好半天没出声，脑中也失去了反应能力。
“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哥之前惹她生气，母子两怄气呢，再说了哪有不关心，你哥那边的情况她都留意着，只是面上没说而已。”段建明在一旁拥着秦书仪安抚着。
他一说完，秦书仪就冷着脸转身上楼回了房间，段建明交代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诺大的厅堂里瞬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手机里的通知消息拉回了她的思绪，是柯越的。
【到家了，我妈没事。】
秦挽看了眼时间，离送她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们原来住得这么远。
犹豫了一会，秦挽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回话，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发了一条消息。
【没事就好，早点休息。】
那边应该也在等她的回复，很快就接着发了消息过来。
【好，你也是。】
心情莫名好转了一些，秦挽打开和段航的聊天界面，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12小时的时差，段航那边差不多是中午。
好半天没回复，秦挽估计他正在忙，就回房间睡觉了。
等她看见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你生日之前就回来了，这次回来就留在国内，爸妈还不知道。】
大概是心里有了期待，昨晚争吵带来的情绪被秦挽彻底消化。
国庆假期一晃而过，可能是真的记住了她的话，秦挽基本每天都会收到柯越的消息。
他们四个因为一起出去玩的原因，关系也渐渐变得亲密，温熙还想以后组局一起吃饭，拉了个小群。
只是还没等正式实施，柯越那边就状况百出，最后几人也只好放弃。
假期归来的第一天，学校就下达了通知，十一月中旬会开秋季运动会，号召各学院踊跃参加。
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各班的引导员基本敲定，秦挽和温熙都被推选了上去。
终于在最后一天引导员训练结束后，四人约着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
一个多小时的训练，秦挽手都酸得抬不起来了，偏偏温熙还是生龙活虎。
菜还没上齐，秦挽懒散地靠在温熙肩膀上，感叹生活不易：“累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
温熙帮着秦挽转动着手腕，说话时相当自豪：“我从小练拳击，可能是手上比较有劲。”
“何止有劲，我从小就怕你，现在估计都打不过你。”席成文连忙补了一句。
说完又挨了温熙一个眼刀子。
柯越坐在秦挽对面，帮她把餐具都过了一遍水，又十分体贴的给众人都倒了温开水。
水杯最后才递到秦挽面前，柯越问她：“除了这个，有报别的项目吗？”
秦挽累得不想抬眼，黏在温熙身上摇了摇头，把温熙的衣服都蹭皱巴了。
温熙可以说十分了解秦挽，笑了一声：“算了吧，让她报项目比登天还难，她班长说她腿长想让她报个跳高，求了一个星期秦挽都没答应。”
一支手从温熙身前缓缓伸出来，秦挽无力的声音随后直至。
“其实班长对每个人都这么说的。”
原以为柯越只是顺口问了一句，直到运动会开幕式当天，秦挽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天空高远，蓝得深邃。
小径两旁的树叶上都镀了一层金光。
操场上前面几个方队走完，眼看着就要轮到秦挽领着队伍出场，她却被早早走完过场的柯越拉到了一旁。
无人经过的角落，竖起的墙壁正好遮挡住两人的身形。
秦挽今天穿的一身红色礼服裙，整条裙身上都是亮闪闪的碎钻，阳光下尤其亮眼。
她的发丝在风中乱舞，柯越极其自然地抬手帮她整理。
柯越把她堵在墙角，语调散漫：“等会有我的篮球赛，要不要来看？”
篮球赛？秦挽还以为柯越对这种
东西不感兴趣。
她穿着细高跟长久站立有点累，也毫不见外地将一支手搭在柯越肩膀寻求支撑。
心中不禁有一丝松动，她还没见过柯越打篮球的样子。
但是……
篮球赛应该在室外吧，虽说十一月太阳不毒，但秦挽还是怕晒。
刚准备出言拒绝，柯越又贴着她逼近了几步，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突然的靠近让秦挽一时间忘了词，反而被柯越抢先一步。
“你没报项目，今天没课，有的是时间，而且——在室内打。”
几乎将她的退路全都挡了回去。
头顶上的枝桠摇摇晃晃，照在两人面上的光影也是忽明忽暗。
周围被柯越的气息包裹着，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校内的广播提示方队即将轮到心理1班出场，秦挽是2班。
两人都听见了这道广播。
柯越低沉的语气更加嚣张。
“要到你了，来吗？”
秦挽真是对他这人的泼皮无赖又长了见识。
广播播报心理一班入场，她才慌忙点头。
第19章 chapter16“那让你再骂两句……
目送着秦挽的背影往外走,柯越才从裤兜里摸出烟。
就含在嘴里，没点燃。
手机震动了一下，柯越看消息时没忍住笑了。
【我要是赶不上,你死定了！】
他嘴角叼着烟，转身靠在墙上打字。
回消息时眼中还有些得意。
【错了,但下次还敢。】
柯越突然有点好奇秦挽是什么反应,姿态闲散往外走了两步。
即使中间隔了不少人，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她。
像是心有灵犀，秦挽也在前方不远处回头。
心跳加速的砰砰声淹没在哄乱的人潮,他们遥遥相望。
秦挽的目光穿梭人群精准锁定着柯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带着怒气。
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
视线中的女孩收回了目光，柯越也就顺势垂下头,一声低笑从喉间传出。
担心她穿着高跟鞋摔倒，柯越继续回复。
【走慢点,不用着急。】
才发出去,余光就感觉到操场边上那抹倩影也定住不动了。
柯越扬起下巴,把秦挽投过来的视线尽数看在眼里。
无非是说，反正迟到了出丑的也不是他。
【一班出场之前有个中场节目,5分钟。】
柯越站在原地弯唇,消息发出去后,看着秦挽抬手指了指广播。
几乎是消息发送的那瞬间,柯越就能想象到秦挽生气控诉他的模样,心里竟然还莫名有点期待。
时间卡的刚刚好，校内主席台上正开始报节目名字。
算上一系列的介绍，留给秦挽的时间，至少还有十多分钟,绰绰有余。
秦挽站在原地听见广播都气笑了，手速飞快敲打着键盘。
消息一发出去就转身直勾勾盯着柯越，里里外外都充斥着她的不满。
【？】
【你**】
【你早知道不告诉我？】
看见两个*号，柯越楞了一下，随后嘴角的笑更明显了。
看来是真把人惹生气了，都忍不住想骂他了。
柯越慵懒地靠在墙边，眸光潋滟，望着秦挽目不转睛。
懒得打字，最后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秦挽才接，接通了也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柯越盯着她的背影，语气就像是面对面说话一样，十分自然。
操场中央，知道时间来得及，秦挽也就放慢了脚步。
没再理会来自身后柯越的注视，不紧不慢往前走。
大丈夫能屈能伸，柯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但秦挽没理他。
电话仍在继续，知道他的话秦挽都能听见，于是换了个姿势拿手机，继续自说自话。
“大小姐骂人还自带消音？”
“是你把我想得太坏了，今天的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下不来台。”
“要是还生气，那让你再骂两句过过瘾，骂什么我都认，绝对不还嘴。”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秦挽终是没忍住笑了。
“我可没说脏话，你心里想的什么就是什么。”
明明两人几分钟才说过话，这会听见秦挽的声音，柯越却感觉过了好久。
秦挽越来越靠近人群，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电话没人挂断，但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
秦挽的班长也找了她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人，就赶忙把她叫到他们班方队前面做准备。
“我挂了，马上要进场了。”
主席台前的节目已经到最后，秦挽轻声说了一句就准备挂断。
秦挽站在他们班最前方，因为双手要举牌子，礼服裙也没有口袋。
刚准备把手机递给身后同班的女生保管，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柯越再度开口。
“秦挽，看比赛要带什么知道吗？”
“嘟”的一下，画面上显示通话结束。
秦挽微微皱眉，看个比赛而已，她去不就够了？
最后的答案秦挽也没机会再问柯越，身后的女生已经把手机接了过去。
远处被挂掉电话的柯越闷笑一声，心中有点无奈。
动作那么快，还真是一点不留恋。
算时间，现在过去正好能赶上秦挽举牌出场，他便迈着步子往操场走。
刚往外走两步，就闻到了一股烟味，转角就碰见了另一边靠着墙抽烟的张嘉平。
他手中夹着的烟几乎快到头，应该不是刚来。
男人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张嘉平眼神注视一个方向，眼中的着迷毫不掩饰。
几乎不用回头，柯越就知道他在看谁。
柯越扫了一眼张嘉平，又走了几步，正好停在他面前，直接把他的视线挡住。
他们两说起来相互都不认识，只是知道个名字，今天也是第一次打照面。
张嘉平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抽了口烟。
他偏着头把手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要火吗？”
“不抽烟，含着玩。”柯越抬手把烟拿了下来，说谎面不改色。
他拿烟的动作一看就相当熟练，张嘉平笑了一下，也没强求。
他吐了口烟，弥漫的烟雾向上腾升。
不知是哪听的传言——对着你吐烟，不是调情就是挑衅。
柯越和张嘉平显然不是前者。
最后一口烟抽完，张嘉平才开口：“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真的是一门心思学习，原来抽烟喝酒女人也是一样没少。怎么样？校花，爽不爽？”
几乎是提到秦挽的那瞬间，柯越的拳头就挥了上去。
还是给他留了脸面，没打脸，也没下死手。
起先张嘉平还想还手，结果不仅没从柯越身上讨到好，还接连挨了两拳。
片刻不到，张嘉平就捂着肚子弯下腰，嘴唇边还渗着血。
反观柯越，除了手肘上撞上后面的墙壁擦伤一点，基本完好无损。
一番扭打，两人都穿着粗气。
见人老实下来，柯越的手肘直接抵在张嘉平的脖子上，以绝对力量压制住他。
张嘉平被柯越控制着动弹不得，咬牙切齿。
“老子说错了？那双腿老子一看就硬，你敢说——”
又是一拳送上，柯越瞳孔间暗芒涌动，说话的声音凌厉逼人。
“嘴巴放干净点，控制不了发情就剁了。”
一直被压着打，张嘉平也来了脾气。
但没办法，他努力了，确实打不过柯越。
手腕被柯越死死摁着，张嘉平心里憋着气，脸上火辣辣的痛，只好松了力道。
“你装什么？你妈认的准儿媳不是聂安彤？你他妈两个都想要？”
听到这句话，柯越眼神闪了一下，忽然懂了。
“你喜欢聂安彤？”
张嘉平眼神里透着狠劲，第一次没
有反驳。
看见不远处有保安过来，柯越才松了手，站在一边活动着手腕。
“聂安彤你配不上，秦挽更是想都别想。我妈认准了关我什么事？”
保安越走越近，柯越拉开距离往外走，最后看着张嘉平留下一句话。
“我从没给过聂安彤回应，她是个好女孩，你要是真喜欢，就离她远点别犯混。”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保安用手指着两人小跑着上前。
一嗓子吼得旁边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
柯越面上笑得温和，瞥了一眼张嘉平淡定道：“没干什么，和同学闹着玩呢。”
身后靠着墙的张嘉平心里极其不爽，偷着骂了一句。
谁他妈和你玩？装货。
保安本来都准备放柯越走了，一看见张嘉平嘴角上的伤又给他拦住了。
“他这嘴怎么回事？是不是打架了？”
还不等柯越开口，张嘉平自己先说了：“怎么可能打架？都说了闹着玩，没事。”
保安几次三番询问，张嘉平都坚持没打架，最后也就没管了。
“这次可是我保了你。”保安一走，张嘉平才一脸高姿态冲着柯越道。
柯越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张嘉平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无非就是死要面子，觉得打不过他丢人。
等柯越回到主席台，阶梯上面两排人猫着腰躲在后面，直接把路堵死了。
柯越瞥见秦挽缓缓向主席台走来，刚准备给吴开宇发消息，后面就传来欠打的声音。
“借过。”
柯越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嘉平嘴角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
人群散开一条路，张嘉平走进去还回头看了柯越一眼。
柯越差点忘了，这位还是正儿八经的学生会主席。
有人开道他也不用费劲巴拉去找吴开宇，跟着进去坐在了主席台边上。
旁边的播报员看见是他心下一慌，卡了半天没念出词。
台下的红裙太亮眼，柯越视线往旁边一偏，就能看见秦挽。
才一会没见，盘起的头发就被她散了下来。
好半天没听见播报，秦挽在下面正纠结要不要走，就听见广播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柯越接过了话筒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蒙混过关：“抱歉，引导员太美了，接下来入场的是心理二班……”
操场上哄笑声一片。
秦挽愣了一瞬才缓缓往前走，经过主席台前，忍不住抬起眼帘看向上面。
正中间坐着一排校领导，柯越和另外几个学生会的人坐在一边。
柯越灼热的目光像跳动的火星，越烧越旺。
秦挽移开视线看向前方，面颊上的红晕却不知不觉蔓延到耳根。
好像每次她去看柯越，他们总是能对视上。
方队缓缓前行，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秦挽本就出众，平日里就没少吸引众人的目光。
眼下更是直接成了整片场地中的焦点。
红绿跑道上，秦挽纤细的手臂笔直高举着手里的牌子。
所过之处，引得口哨声尖叫声一片。
细闪在阳光下反射，红色长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裙摆是开叉设计，走动间，长腿若隐若现。
柯越给秦挽报完入场词就坐到了一旁，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秦挽吸引。
看着看着，莫名记起张嘉平的话。
他要是没感觉，还是不是男人？
第20章 chapter17“看不懂比赛，看……
所有方队入场以后,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
秦挽和温熙都穿着礼裙，开幕式一结束就相约着去最近的更衣室换了衣服。
正好在柯越他们即将开始比赛的篮球馆里。
离比赛正式开场还是很久，更衣室外面安安静静。
整个场馆都没什么人。
隔着一堵墙,温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就说刚刚开场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被某人拦住了。”
礼裙被随意搭在一旁,秦挽换上了早晨从宿舍拿过来的衣服。
向着温熙发出邀请：“反正你下午也没项目,在宿舍也是闲着，等会陪我一起，正好结束还能一起吃个饭。”
温熙先一步换好就等在了外面。
手机按键的敲打音一阵一阵连续不断,偶尔还忍不住轻笑，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柯越那边可能不太想看见我吧。”
更衣间传出秦挽的笑声：“他说的不算。”
十一月天气温温凉凉。
场馆外刮着风，即使有太阳,还是吹得人直打颤。
早上出门时秦挽担心会冷，但也没担心很多,只在腿上加了个过膝袜。
更衣间的门一拉开,温熙就皱着眉看着她。
一件半高领不规则的灰色针织毛衣,下面毫不意外又是一条短裙，纯黑色。
“就知道你又要开始反季节穿搭？好看归好看,你一点没考虑过外面那风？凉嗖嗖的,出去肯定会冷。”
听见温熙的话,秦挽还短暂的惊讶了一下,没忍住辩驳了一句。
“我还特意穿了袜子……”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知道温熙也是担心她,秦挽紧接着说了一句：“没事的，我又不会经常在室外走动，场馆里等会开赛了就暖和起来了。”
更衣室里一阵无语。
温熙是无话可说，秦挽是不敢吱声。
反正说了秦挽也不会听,最后温熙也就放弃劝说了。
里面也没有个镜子，秦挽只能转着头前前后后看了一下。
衬衣和裙子都很妥帖，她确认无误后才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更衣室和场馆内场隔着一道厚重的挡风帘。
秦挽在后面磨蹭了一会，比温熙慢了几步。
眼看着温熙都快到门口了，她才突然想起换下来的衣服没拿，又折返了回去。
毛毛躁躁的，秦挽哑然失笑。
“那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听见温熙应了一声，她才抬腿往外面走。
挡风帘厚重，秦挽腾出一支手去拨弄帘子。
刚把手放上去，那帘子就被另一股力量掀开了。
还没彻底打开前，秦挽就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属于柯越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里外霎时间相通，空气对流，耳边传来外面呼啸的风声。
秦挽都做好被冷风呼脸的准备了，但是出乎意料的，尽数被挡住了。
篮球赛下午才开，还有两个多小时，按理来说对面的人不该现在出现才是。
整个出入口就那么大，秦挽站在原地没动，柯越一手拉着帘子也没动。
缘分真的很奇妙，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让她们碰上。
在科学上，人们把它称为量子纠缠。
而心理学上，秦挽所了解的，叫做心有灵犀。
看出柯越应该是要往里走，秦挽往后侧方让了一步。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柯越没回答，挡风帘被他放下，冷空气被挡在了另一边。
他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不急不慢问秦挽：“又穿这么少？仗着自己年轻胡作非为？”
外套顷刻间都披到了秦挽身上，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甚至柯越还十分贴心的替她拉上了拉链。
秦挽也没拦着他动作，只是一低头，有些欲哭无泪。
她精心搭配的衣服被柯越的外套全部遮掩住，毫无美感。
柯越把拉链拉到顶，视线随之落在秦挽的脸上。
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既像是开心，又像是不开心。
柯越看不懂，但能看出不是很满意。
“不乐意？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偏了一下头，眼里含着淡淡的笑，站在秦挽面前挑着眉看她。
秦挽抬头“嗯”了一声表示疑问，然后连连摆手。
“没有，挺暖和的，就是……”她的
穿搭全毁了。
后面的话尽管被秦挽适时收住，但柯越看着她的表情还是明白了。
他揽着秦挽的肩膀仔细看了一会。
秦挽里面穿的上衣偏长，他的外套不能全部罩住，露出了一小截灰色。
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柯越松开手，弯起唇低笑了一声。
“看来以后我穿衣服还得讲究一点，下次提前问问你穿什么。”
他刚一说完，拿完东西的温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连着“哟”了好几声。
“聊完了吗？没聊完的话，我里面还可以有东西没收拾。”
话虽是那么说，但温熙还是不声不响站到了秦挽旁边。
本来想当着柯越的面把她一把搂在怀里，无奈秦挽比她还高，只好身份对调靠在了秦挽肩膀上。
眼神之中是明晃晃的挑衅。
秦挽扭头笑看着温熙折腾，随后跟柯越道了声别。
“我们去吃饭，下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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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有着无穷的魅力，尤其是在寒凉的深秋。
慵懒又令人着迷。
秦挽和温熙在外面闲逛了一圈，回宿舍放了东西才慢悠悠赶到场馆。
大概是都听说了柯越要参赛，她们到地方的时候，场馆里面几乎坐满了人，当然女生居多。
大概是太近了怕篮球控制不住砸到人，观众席上只有第一排还有余位。
秦挽拉着温熙往中间走，最后只得在第一排落座。
场内气氛火热，耳边喧哗声一片。
篮球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跑动，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在场馆里都显得不那么刺耳。
温熙在里面看了半天都没见到柯越，才晃了晃秦挽的手臂问起：“柯越几号啊？”
秦挽沉默了好一会，才皱着眉摇头。
“他没说，我也忘记问了。”
本来秦挽还担心是她眼瞎认不出人，很快她就发现是她想多了。
球场上目前就只有一方队员在场，几名球员衣服后背上都标了学院，计算机院的。
秦挽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刚走上前来的一个男生抢先说了。
“坐这么近？来看柯越？他还在里面做准备，估计等会就来了。”
第一排前面围着一圈栏杆，那男生穿着球衣双手搭在上面靠着，后背也写的计算机学院。
13号，曹博延。
他本来是俯视下方，大概是听见温熙说话才回头看向她们。
对于陌生人搭话，秦挽向来都没什么热情，温熙和她恰恰相反。
她比较自来熟，只要是没有恶意的，都愿意聊上一会。
“谢谢啊，不过你穿着球服怎么站在这？”
曹博延笑了一下，看向她们的眼神很纯粹，说出的话却不太一般。
“不站在这哪能和两位美女说上话。”
说话的语气大大方方，似乎真的只是调笑着夸赞。
秦挽心思敏感，透过他平静的眼眸，仿佛能看见内里掩藏的野心。
尤其是看向她的时候。
仅仅只是那一瞬间的对视，就让秦挽不禁回想到见到柯越的第一眼。
那时他的眼神和眼前这个人是一样的。
她不动声色碰了碰温熙的手臂，本意是想让她不要再说了，谁曾想温熙神经大条，差点直接问了出来。
好在被后方一片尖叫声掩盖，成功分散了几人的注意力。
几乎是只用听声音，就能猜到是谁出来了。
熟悉的挡风帘，陌生的柯越。
即使柯越什么都不做，光是那张脸一出现，就能引得大片目光。
视线中的他格外不同。
简单的篮球背心套在身上，写着大大的10号。
额头上还带了发带，白色的，正好露出优越的眉骨。
就好像真的有种无形的磁场，柯越出场后的第一眼就精准看向了秦挽。
穿着篮球服的柯越让他一身少年感更强烈。
秦挽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但面上的笑意已经很明显。
那边教练似乎正在商讨什么，柯越长腿一迈就冲着看台靠近。
碎发随着他的步伐晃动，离秦挽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么勇！直接过来了！”温熙比秦挽还要激动，连连晃着她的手臂。
秦挽当即否认，在众人面前，柯越应该不会和她表现得很亲近。
“不会的，这么多人看着……”
话才说到一半，柯越就站定在了秦挽前面。
肩膀被温熙轻撞了一下，眼神里都是戏谑。
柯越的眼神不经意瞟着曹博延，然后冲着秦挽弯了弯唇。
“坐中线这里，真来看比赛？”
柯越都没遮掩，秦挽也没装不认识，垂眸看向柯越。
“看不懂比赛，看人。”
眉眼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有他们彼此知道，有种莫名的兴奋。
一问一答全都落在了曹博延耳边，熟络的语气他不是听不明白。
他看着两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往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
临近开赛，柯越冲着秦挽勾了勾手，把人叫到栏杆跟前。
秦挽担心走光，用他的外套挡着腿蹲在前面，像说悄悄话一样问他：“干什么？”
柯越握着拳从栏杆缝隙伸了进去，他扯了扯唇，拖着腔调：“打比赛呢，不给我加油？”
伸出的手好几秒没得到回应，柯越本以为秦挽不会搭理他，刚准备说算了，紧接着就看见她也伸出了手。
不是拳头，只露了个小拇指。
秦挽左手托着脸，右手勾着柯越的尾指和他拉钩。
“不加油，你得赢。”
柯越笑了一声，语气里的是对这场比赛的势在必得。
“你都发话了，那一定会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