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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他有分寸哪个王八犊子惹您了?

    梅爻一进府门便对梅九道:“让凤舞来梅香阁见我。”

    梅九笑道:“小姐忘了,凤舞大人这两日不当值,一早便出府了。”

    “去哪了?”

    梅九嘿嘿两声,梅爻轻哼道:“眠花宿柳!”

    “宜春坊新来一批瘦马,听说个顶个的绝色,咱们凤舞大人风流,自是不能错过……”

    风秀沉着脸提醒:“跟小姐讲这些作甚?”

    “无妨,继续说。”

    “这批瘦马明日便将挂牌,听说这里头还有前太子少傅之女袁月仙,太子出事后袁大人先被贬为凉州刺史,后又陷入贪墨案自戕,如今案子了了,这位袁小姐刚从牢里放出来,袁家上下只活了她一个!听说她曾号称京城第一美人,还差点成为太子妃人选,眼下竟沦为娼妓,还不知要遭多少磋磨……”

    “京城第一美人?凤舞冲她去的?看来我给他的薪俸还是太多了!”

    梅九自知失言,巧笑着圆道:“小姐说笑了,那等贵女一旦跌落神坛,还不知要被多少权贵惦记,凤舞大人必不会趟这种浑水,想来不过是看个热闹。主子既找他,属下这便着人请凤舞大人回来!”

    梅爻不作声,梅九一溜小跑着拎人去了。

    回房后风秀帮主子更衣,见自家小姐锁骨处几片红痕,在白腻腻的肌肤上分外显眼,随着衣衫褪下,又见她肩窝、胸前也有,她立时便红了脸。

    这情形她前些日子也见了,她给小姐涂涂抹抹,才刚养好,便又弄了一身。

    回想汤泉一幕,越发可疑。她有些心疼道:“严将军也真是,小姐肌肤娇嫩,也不知轻着些!”

    梅爻被她一句话说红了脸,想他存心在她身上“报复”,又岂会轻?

    她脑中一时冒出他压抑而又隐忍的喘息,以及那硬邦邦的滚烫触感。

    忽而又意识到,他捂着她的眼睛不许她看,而她意乱情迷时的媚态却都被他瞧了去,这又是不公平!

    混蛋!

    风秀见小姐含羞带忿,忍了忍还是提醒道:“小姐,恕奴婢大胆,咱们是来京选婿的,这里不同于南境,还是要、要顾忌一下名节和清白……”

    梅爻本不欲解释,可瞧风秀是真担忧她,便道:“清白是在的,名节……也还好。我有分寸,放心。”

    风秀不放心:“小姐自是持重,可那严将军却孟浪得很……”

    “他也有分寸。”

    梅爻想着与他几次擦枪走火,或主动或被动都是她挑起的。诚然他有欲,也很忠实于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者不拒,却几次都未突破最后的底线,可见他绝非李晟那种疯批贪色之人。在他的价值排序中,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栖云镇的刺客、今日的龙符……他看似凶野,实则筹谋很细。

    她由着风秀涂了药,换了燕居服,外面便报凤舞回来了。

    梅爻见他一身荼白织缎外袍,宽衣博带,腰坠白玉,鬓角发丝松松垂下几缕,慵懒而又随意,全无平日里的严整和杀气,灯下观玉面护卫这副勾栏派头,很是风流不羁,一看便是刚从温柔乡里爬回来的。

    凤舞闲闲站着,歪着头笑盈盈道:“小姐也觉得,属下太过耀眼么?”

    梅爻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银子还够么?”

    “啊?”

    话头不对,凤舞敛了风流神韵,乖巧道:“属下错了,小姐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梅爻三分戏谑七分认真:“求教先生,若要治一个色欲熏心之人,有何良策?”

    “哪个王八犊子惹您了?您告诉我,我叫他爽到死!”

    “你先说几个法子来听听。”

    凤舞精神抖擞:“治人需从软肋处下手!对付小姐说的这种人,我有九十九种方法弄废他……”

    次日华灯初上,城东临河长街尤其热闹,灯火阑珊中,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是京中权贵、巨商富贾们宴乐欢饮、销金迷魂之处。其中地段最佳、最为气派的的一处当属宜春坊,它隶属于教坊司,其中的姑娘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拔尖,算得上天上人间的销魂地。

    两道俊逸身姿沐光而来,一个高大挺拔,眉宇轩轩如玉树临风,行止风流不羁,另一个玉貌昳丽,琼姿皎皎如青莲谪仙,正是凤舞和梅爻,直奔宜春坊而来。

    一进门便有好几个姑娘围上来,凤舞不着痕迹地往前挡了挡,一副风流派头,由着她们上下其手,一个个好似三月桃李六月荷,明艳艳得灼人。一众恩客里,凤舞虽不是最豪的一个,却是少见的风流好看有情调,她们也乐得与他调笑。

    “凤舞大人您可回来了!酒喝了一半您便跑,害得姐妹们意趣全无,大人可要补偿奴家……”

    凤舞修长的手指从讲话的姑娘唇上拂过,含笑道:“柔儿这是被谁吃没了口脂,可要叫他多多补偿你才行!”

    柔儿挥着小手绢一把拍掉凤舞的手,佯怒道:“讨厌啦,大人惯是滑头,奴家口脂分明在大人手上、唇上、胸腹以及……”

    “嗯咳。”

    梅爻嗓子有点痒。

    凤舞笑道:“今日我有朋友,晚些时候再与你们欢闹。”

    说完护着梅爻径自往楼上雅间而去。房间是凤舞一早订好的,相对安静,位置也好,门打开楼下舞台一览无遗,视角绝佳。

    他给主子递上茶,梅爻浅啜一口道:“早知我也不必扮什么风流公子,从进门到进屋,竟无一个姑娘理我,全是冲着你去的!”

    凤舞呵呵一笑:“单论样貌,公子您可谓玉面无双,只是味道差了些。”

    “什么味道?”

    “您想想看,来这里的男子,哪个不是冲着寻欢作乐来的,惟独您一进来,四下乱瞅,便是见了姑娘,那眼神里可没一点馋意!她们不瞎又不傻,自是不会在您身上枉费力气!”

    “有些道理。”

    提及馋意,她脑中浮现出严彧看她的眼神,那算么?

    楼上,一袭华服的锦娘轻轻叩了叩门,门开了,锦娘躬身而入,身后的门又再次阖上。

    锦娘道:“主子,梅府的凤舞大人去而复返,带了个小公子来,奴婢瞧小公子丰神如玉、一身矜贵,凤舞大人又恭谨得很,猜测是文山郡主。”

    听闻“文山郡主”四字,男人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凤眸中闪过一丝狭光,继而道:“随他吧。其他人到了吗?”

    “相爷家的吴大公子、卫国公的唐小世子、恭顺侯府卢公子、虞妃弟弟赵公子、礼亲王世子……还有,您大哥也来了,世家子弟已到了七八成。富贾豪商也到了一些,大多是钱袋子,不过看个热闹。哦对了,荣郡王本是订了房间的,可他府上办丧事,恐是不会来了。”

    “皇子……端王可来了?”

    “不曾,几位皇子均未到场,也未订房。不过……钱玉楼来了。”

    男人勾唇一笑:“好。”

    “还有一事,龟奴说寅时见着凤舞大人,在几位贵人定的房里转了一圈儿,说是要比比看,他那间也要差不多才行……他走后龟奴倒没察出异样,谨慎起见,还是来报主子一声。”

    “是哪几位贵人?”

    “东边的几间房,唐小世子、荣郡王、钱公子、卢公子,房间是挨着的,龟奴见他都转了一圈儿。”

    “告诉龟奴,此事全当没看见。”

    “晓得了。”

    “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那开始吧。”

    “是。”

    锦娘退出去,不多时楼下便起了鼓乐声,唱卖开始了,这卖的便是清倌们的初夜。

    梅爻捏着杯果酒,看着锦娘风情款款走上台,讲这批瘦马如何出色,又强调唱卖规矩,其实今日来的都是欢场熟客,对此轻车熟路,他们更迫切地想一睹芳容。

    最先上台的,具是些寻常清倌,唱价声随此起彼伏,倒也并不出格。

    凤舞喝着酒娓娓道来:“今日唱卖的清倌人共十五个,宜春坊好久没集齐这么多世家子弟同堂竟欢了!不过他们都是冲着袁月仙来的,哦,她如今叫做浮玉。”

    “多半个京城子弟都来争抢,她当真那般好看么?”

    “曾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想来是天姿国色……”瞥见主子回头看他,凤舞又道,“哦,自然是比不得主子您雪肤花貌,不过,我也没见过她……”

    “说得真好听,下次别说了,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梅爻轻哼着扭回头去,这副娇嗔矜贵的姿态,看得凤舞无声浅笑。

    他又道:“不过说到争抢,我看倒也不全是喜爱。那等贵女昔日里高高在上,还差一点成了太子妃,想来也是孤傲的,少不得让许多觊觎她的贵公子遭冷遇白眼。一朝沦落风尘,想踩上一脚、蹂躏报复一把的大有人在!”

    听得梅爻心下唏嘘,叹道:“心思可真龌龊!”

    “呵!”凤舞一笑,“男子天性!还有她这名字,浮玉,她已跌落神坛,还以此托志,她越是如此清傲,约会激起男子想要蹂躏她的欲望,只怕还会被碾作尘泥,可怜啊!”

    俩人喝着酒看着楼下喧闹,过了一会儿,传言中的京城第一美人终于上台了。

    第27章 祭美人刀还真是什么热闹都凑?……

    鼓乐声停了,说笑声停了,诺大个宜春坊一时间鸦雀无声。

    平日里放浪形骸的富家权贵们也都屏了气息,满堂人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射向舞台一角,刺得尚未登台的姑娘面色泛红,这红润倒让她更显娇媚。

    锦娘低声道:“姑娘莫怕,只需记住你要做的事,去吧。”

    浮玉深吸口气,轻移莲步,在满堂人的注视下,款款迈了出来。

    梅爻只见一袭红色身影缓步而来,那衣衫却是一层薄纱,只将关键部位堪堪遮了遮,柔滑的肩背,丰盈的玉山,玲珑的腰身,修长的美腿,全部隐隐透现。她拖着曳地帔帛,微扬着下颌,眼神虚睨着,神态冷峻,奈何一副芙蓉面生得软糯娇媚,并不觉高傲,反倒有种雪岭清莲之感,引人采撷!

    梅爻悄悄看向凤舞,臭小子满目含春,一眨不眨,捏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已然看呆。

    她轻哼着扭回头,不得不承认,台上的人的确天姿国色,哪怕她一个女子见了也觉惊艳。

    只是这美貌未免柔弱了些,徒惹摧折。

    底下的唱卖已然开始,一声更比一声高。

    “马校尉五千两!”

    “吴公子,六千两!”

    “卢公子,八千两!”

    梅爻瞥了凤舞一眼,朝门口一名小龟奴招招手,那小龟奴乐颠颠跑出去,高喊道:“梅府凤舞大人,一万两!”

    这一嗓子似喊魂一般,惊得凤舞双目圆睁回了神,一张俊脸又尴尬又讨好:“祖宗诶,可不带如此耍笑属下的,一万两您不如直接给我!”

    梅爻认真道:“那能一样么,我喊一嗓子又不亏,给你便真亏了!”

    凤舞:“……”

    楼下传来唱价:“唐国公世子,一万三千两!”

    梅爻有些意外地循声望去,果见唐云霄大喇喇坐在对面二楼雅间中,漫不经心地玩着面前一件金灿灿的物件儿,似是什么机巧玩意儿,对楼下的风光并未看上几眼。

    梅爻与唐云熙游山时曾见过她这位弟弟,此时便忍不住道:“他才多大,竟也来抢姑娘?他父亲晓得么?”

    凤舞顺着她目光瞥了一眼,不咸不淡道:“男子十三便可以了!”

    梅爻:“……”

    一道华丽身影现身门口,锦娘眉目含笑,恭谨道:“贵人请郡主移驾楼上一叙。”

    凤舞正了正身道:“哪个贵人?”

    锦娘温和一笑,朝梅爻捧出件东西,一枚白玉葫芦腰佩。

    “他也在这儿?”

    他还真是什么热闹都凑?忽而又想起他施在她身上那些手段,轻易便叫她丢盔弃甲,说不定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不忿道:“不去!要叙让他自己过来!”

    锦娘心下叹息一物降一物,转身便见门口站了道清贵身影,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长袍,腰系玉带,精致中透着几分不羁。

    凤舞满脸惊诧:“我、我看到了谁?你、你是……”

    锦娘巧笑道:“委屈凤舞大人移驾别间,晚瑶姑娘已在等您了,定会伺候好大人!”

    “等等!”凤舞朝门口跨了几步,“你是不是小玉?”

    严彧看也没看他,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梅爻,不辨喜怒。

    一时进来几个姑娘,连拉带推地拱着凤舞便走,他被推拉着边走边喊:“主子救我!”

    梅爻送他一个大白眼!

    也不知道谁护卫谁!

    楼下唱价还在涨:

    “礼亲王世子,一万五千两!”

    “唐国公世子,一万八千两!”

    梅爻觉得唐云霄这小孩儿疯了!

    她望着对面的人,含幽带忿道:“你不出价么?”

    严彧眸光微动,一步步朝她靠了上去,她倒也不躲,仰头与他对视,眸子里似娇似嗔。

    他唇角浮起一抹淡笑,一把将人捞进怀里,轻声道:“生气了?”

    淡淡的龙涎香充斥四周,混着他喷洒过来的湿热气息,梅爻心尖颤了颤。她望进他一双藏笑的凤眸,娇声道:“你若再不出手,那楼下的京城第一美人,便是别人的了!”

    严彧脸上笑意更浓,小醋精又在激他!

    她今日乌发挽起,簪玉冠,没那些繁饰凑趣,更显得一张小脸细腻如玉,精致如琢。他盯着那如花瓣般诱人的娇唇,缓缓低下头去,看着她下意识往后仰,长而卷翘的睫毛快速眨了几下,竟觉十分有趣。

    梅爻以为他要亲她,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唇时转了向。

    她尚未来及分辨心里那丝异样,是失落还是安心时,便觉颈间一阵凉意,继而湿热的气息便铺洒下来!他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一口,又缓缓吐息,好似她是什么馋人的美味,“用了什么勾魂摄魄的东西,这么香……”

    自从两人有过肌肤相亲,严彧便觉被她身上幽香蛊惑,魂牵梦绕。他在她玉白的脖颈、耳尖磨蹭,喃喃低语,“我只对你有兴趣,单是看着都要硬了。”他故意将最后俩字送到她耳边,气息火热,字眼发烫,她白腻的肌肤很快便染成一片粉红,连气息也有些不稳。

    他方才只是拿话逗她,此时闻着怀里馨香,又见她一副娇羞软糯的模样,便渐渐生出一捧热意,手上加力又将她朝自己按了按,瞧着那粉透的耳尖,一口咬了上去。

    梅爻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喘,身子发软,双手抵住他胸膛,颤声道:“干什么你!门还开着,如此孟浪!”

    他轻轻挑眉,勾唇笑道:“你想关门?那得等外面结束……”说着大掌扣紧,又朝她凑了凑。

    梅爻已羞的满面通红,仰头却见他眉眼藏笑,云淡风轻。

    楼下的唱价水涨船高,细听竟只有两人在较劲了:

    “平王世子,两万两!”

    “唐国公世子,两万三千两!”

    “平王世子,两万五千两!”

    严彧皱了眉头。

    天禧叩了叩门,怕被罚,有些不好意思道:“爷,要不我去跟大爷说说?”

    梅爻听闻,不禁想起真武大殿里那个温润如玉的严大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来挥金抢人!两万五千两银子,他一个三品官,单算年俸怕是干到死也赚不出来。便是金子做的平王府,此等行为,也与他君子无尘、不耽风月的口碑不符啊!

    “真是添乱!你去……”

    严彧话未讲完,便见锦娘也来了,低声道:“主子,端王爷乔装到了。”

    严彧嘴角弯起,转而对天禧道:“你不用去了。”

    唐云霄还在加价,楼下高唱:“唐国公世子,三万两!”

    这一声极其洪亮,一声落,宜春坊一片哗然!

    唐国公家业丰厚人尽皆知,唐小世子似是铁了心要拔这个头筹,直接开价三万两银子买一个女人初夜,属实叫人喟叹!场内一时议论纷纷,羡慕的有,嘲讽的也有,众人一时都瞄着平王世子严瑢,不晓得他还要不要跟。间或有些闲碎言语,说想不到风光霁月的严大人,也过不去美人关要来争一争!

    严彧揽她坐下,望着楼下叹道:“你不晓得我这大哥,重情重义得很,他与这位袁小姐幼时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多年来不谈婚娶,想是还存着幼时情谊。见红颜落难,这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梅爻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方才一句“添乱”当是在说严瑢,锦娘称呼他“主子”,她替凤舞出价后他便找了来……他必是在袁月仙身上谋划什么,而只想让他希望的那个人买下!

    惘她还以为他是念着她,不过是怕她像严瑢一样添乱罢了。

    她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些距离,拾起桌上果酒浅酌一口,想着李晟竟是乔装到了,这是既舍不下美人,又舍不下长公主的助力。

    无论如何,他来了便好,不然还白费了凤舞对他的关照。

    至于严彧在谋划什么,又是在钓谁,与她无关,她也懒得琢磨,不阻她的事便好。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倒也安静。

    楼下严瑢已被逼得进退维谷。

    他今日举动实在是太过了些。

    诚然平王府不缺银子,可三万两实在也不是小数目。瞧这意思,对方势在必得,但凡他再开口,那唐小世子必定会再加。他同个未加冠的小孩子抢女人,钱多钱少先不论,说起来便先跌了份!

    还有,他前脚刚拒了怡贵妃的表妹沈修妍,后脚便来宜春坊抢人,这无异于昭告亲贵,沈修妍还不如个青楼女子,可谓卯着劲儿打怡贵妃的脸,后头还不知有什么麻烦。

    再者,母亲费劲心思给他筹谋亲事,今日这风头一出,亲事如何先不论,怕是要气死他母妃!

    严瑢心思沉沉,在众人的议论和起哄中望向台上的姑娘,对上她一双泪光盈盈的杏眸,她看起来娇弱、无辜又可怜,这眼神绞着他的心,好似若不救她,那害她的便是他!

    许是看出了他的煎熬,台上的姑娘含泪朝他微微摇头,意思很明确,放弃吧!

    梅爻望向身旁冷眼盯着楼下的男人,带了几分挑衅道:“楼下那个备受煎熬的人,可是你大哥。”

    严彧微抿唇线,神色晦暗,良久才道:“两年前他救不了袁月仙,今日就更救不了。他心中那个金枝玉叶早死了,眼前是花魁浮玉。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不过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罢了。”

    第28章 穿给我看花钱花得如此云淡风轻,是个……

    三万两白银,买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初夜,唐国公这位十五岁的小世子唐云霄,真是好大手笔!

    唐家是当朝太后的娘家,老国公是太后的亲弟,当年还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唐云霄是老国公唯一的嫡孙,也算是金字塔顶上的人物。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提枪上阵是不行了,吟诗作赋也了了,只一样强,专好研究机巧玩意儿。

    梅爻见他虽重金揽下美人,可整场精神头大都在他手里的物件上,便是楼下朝他高声道贺,他连眼皮也未抬一抬,既不见喜色,也不见肉疼,对于隐隐的讥诮声便更不在意了。花钱花得如此云淡风轻,是个有前途的。

    她望向严彧,这男人勾唇浅笑,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锦娘来报:“主子,事情都安排妥了!如主子所料,结账的是钱玉楼,结完账便走了,不过奴婢送他时,瞧他脸色很不好看。”

    严彧瞥了眼梅爻,见她低头把玩着手里一只玉盏,一副无聊又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对锦娘道:“即便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三万两也不是小钱,何况是开销在这种事上,难免肉疼,不用管他。端王爷呢?”

    “端王爷同钱玉楼在雅间坐了会儿,刚刚被引去别院了,浮玉姑娘也已送了过去。”

    “伺候周到点。”

    “奴婢明白。唐小世子今夜留宿,被安排在了端王爷别院的后面,没要人陪。”

    “知道了。”

    梅爻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身旁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这男人竟是在打李晟的主意,唐云霄是个幌子,也难为唐小世子不在意这风流名声。

    锦娘又道:“平王爷世子,您大哥,也没走,瞧着很不放心浮玉姑娘。”

    严彧冷嗤一声,又叹气道:“随他吧,浮玉那儿你多留意些。”

    “是。”

    “还有。”他看向梅爻,见她一手托腮,一手有意无意地点着茶盏,里面茶液晃晃荡荡,却无一滴洒出来。他颇有深意笑道:“给她换身衣衫。”

    梅爻手上一顿:“谁,我么?为何要换?我不换!”

    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他打量着她清隽小公子的模样道:“我可不想明日满城疯传,严二公子有龙阳之好!”

    锦娘掩唇轻笑道:“是,奴婢马上送来!”

    梅爻一掌拍掉他的手,气道:“又不是我请你来的,你走便是了!这是我订的房间,我花的钱,宜春坊纵是有你的人,它也是官家的,还有欺客的道理?”

    严彧瞧着她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带着几分戏谑缓缓起身。

    梅爻“蹭”地也站了起来,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

    话未讲完便被他扯住胳膊拉进了怀里,剩下的话被一个吻封得严严实实。

    他撬开她齿关长驱直入,追着她的香舌,不住地勾连试探,津液交往,难分难舍。梅爻起初还在抵抗,可因他锲而不舍地施为,渐渐便觉气血上涌,小腹酥麻,浑身力气被一点点抽掉,从推拒他变成下意识捉紧了他前襟。

    怀里的人软的似沙似水,偶有轻咛声逸出,严彧终于满意地放缓了节奏,微喘着停下来,拇指摩挲过被他吮红的樱唇,指尖沾了两人亮晶晶的津液,哑声道:“你全身上下,只这小嘴最硬,若不喂饱它,便永远不乖。”

    梅爻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一时尚未组织起有力的语言反击,只瞪了一双水汪汪地桃花眼对他,那眼神里有气,可不多。

    不多时锦娘捧了套鲜艳艳的衣衫来,恭敬地询问,是否需要她帮郡主更衣?

    梅爻拎起那衣衫,轻纱薄透,比适才浮玉那身好不到哪去。

    她把衣衫一丢道:“当我是什么人?”

    锦娘见她恼了,怯怯地望向严彧。

    严彧拾起被她甩在桌上的衣衫,笑着揽上她的腰:“怎么,文山郡主的身份,是靠衣衫撑着不成?贱奴、贼匪、丑虏,我都扮过,我不还是我?”

    因他一句扮过贱奴,梅爻怔了一下,随即便道:“你休拿话激我!你不想满城传你龙阳之好,可我若穿上这身衣衫,明日满城便知,文山郡主在宜春坊接客了!”

    “有些道理。”他低了头,湿热的气息擦着她耳尖,哄诱般道:“那换个地方,你穿给我看!”

    锦娘忍笑退了出去,又关了门。

    梅爻羞忿地望着他,花样这么多,必是风月老手!越想越气,一把扯过他

    手中衣衫便要往外丢,却被他连人带衣服又捞回了怀里。

    他抵住她额头,声音温软低醇:“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一点小情趣而已,也值得你这般气?”

    他周身热意蓬勃,欲望昭昭,可讲出的话却带着讨好的哄慰,叫她一时硬气不起来,她不忍再朝他发火,却仍委屈不甘道:“哪里练的这些下流招数,却来作弄我。”

    他摇摇头,讲得认真又乖巧:“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在遇见你前,清清白白,能去哪里练?便是要练,也只想在你身上练。我只是想,这衣衫若在你身上,该是如何销魂磨人,单是想想,我便忍不住……”

    他越讲下去,声音越是隐哑,好似下一刻那澎湃的欲念便要收拢不住。梅爻小脸通红,望进他一双炽热凤眸,其中似是有团火在烧,灼得她心慌脸烫。

    她强扯起一丝气势道:“什么清白,说得好似是我……休想赖到我身上,快放开!”

    他反倒搂得更紧,带着些恶意捉弄道:“怎么不是你?是谁在汤泉未着寸缕勾.引我的?那滋味我忘不掉,上瘾了,自然该你负责……”

    梅爻不懂他平日里一副清傲模样,怎么总能对她吐出许多臊人话来,饶是她大胆也觉烫嘴,偏他讲得脸不红心不跳。

    她急道:“你别乱讲!我哪有勾、引你,明明是你设局,别得了便宜又卖乖,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那今日我许你讨回来。”

    他说着极温柔地啄了啄她的唇瓣,轻轻触碰便离开,打量着她未再急恼推拒,才又再次亲上去。他下腹躁郁难耐,亲吻却极为克制,好似捧着馋久了却又舍不得享用的美味,这矛盾而又隐忍的反应,比一味用强更易让她丢盔弃甲。

    他并不急着攻掠,只在她微启的唇瓣上厮磨吮弄,又辗转至唇角,下巴,她便闭了眼,不自觉的仰起头,呼吸渐促。他亲吻她白皙的脖颈、颈窝,瞥见他留下的红痕,下意识又轻了些。

    他湿热凛冽的气息,擦着她的脖颈移至耳畔,耳尖被他含住,她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体站立不住,被他抵在身后的桌子上。他矮身凑近过来,在她耳边哄诱:“穿给我看,好么?”

    梅爻看着他一双眼睛,带着欲色和祈求,对他这个样子实在无甚抵抗力,竟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堂堂郡主,穿妓子衣衫取悦他,便是当年对小玉哥哥,也不曾做到这种地步,而他又是谁呢?

    似是看出她一瞬间的迟疑,他的吻又追了上来,埋首在她耳畔颈间厮磨,哑声道:“若你觉不公,你喜欢什么,改日我穿给你看。”

    “……”

    她似乎无此嗜好。

    他仍在锲而不舍地哄诱:“我想看,你给我看看,好么?”

    他像只撒娇的大狗,这个人、这张脸,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往她心坎上撞,她忍下羞怯道:“就只是看?”

    “不做别的。”他答得斩钉截铁。

    她站直些,迟疑了一下摸起那件纱衣,想了想道:“那你转过去。”

    “都已看过……”

    “转过去。”

    他无奈地笑笑,转身背对她。身后传来玉带钩的脆响,织锦软缎若有若无的摩擦声,他脑中不自觉便浮现出氤氲的水汽中,那具白皙、嫩滑、凹凸有致的玉体,那身子无一处不完美,单是想一想,下腹便燥动不已。

    他坏心思的回头,见她背对他站在榻前,脱下来的衣物被放在床角,身上只剩亵裤和抱腹。因其小公子装扮时,外衣是件宽松对襟长衫,因此并未束胸。此刻那两根粉嫩嫩带子,勾得他心痒手痒,恨不得亲自上手扯下来。

    他这灼烫的目光似有实质,梅爻下意识回头,便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上顿时起了火,羞忿道:“谁叫你偷看的,扭回去!”

    严彧瞧着那白嫩嫩的肌肤上一抹柔粉软缎,绣了蝶戏牡丹,一只彩蝶正轻拂粉瓣,亲吻花蕊。

    他嘴角微扬,伸出根手指指了指:“那东西,也得脱掉!”

    说完倒很乖巧地转了回去。

    待梅爻拾起要换的衣物,才知那纱衣自带一条红色“抹胸”,堪堪能遮住身前娇软。

    这家伙对女子衣物如此熟悉,必是来找她前,让锦娘一早备好的!若无他的授意,锦娘又岂敢对堂堂郡主如此放肆?

    可她既应了他,不适归不适,倒也并不反悔,沉了沉气,将身上衣物尽褪脱。

    第29章 磋磨乖巧我都是按你教的来

    梅爻在南境野肆生长,又是那般高高在上,虽有中原师傅传道受业,倒并未如中原高门贵女那般,被吃人礼教绑死,梅安能容她为个奚奴拒婚便可见一斑。

    她此番肯穿这身衣衫,虽是被他炽热又可怜的摇尾姿态蛊惑,确也存了想要撩拨他的心思。只是这衣衫上身,仍有几分不自在。她把头上的发冠解开,乌发垂落,分了两捋到胸前,算是勉强遮了遮。

    严彧见身后久无动静,耐着性子问了句:“好了么?”

    无人回应。

    转身,便见一道如梦似幻的身影赤脚而来,玉足落地,寂然无声。轻纱如烟如雾,浮光流转,笼着冰肌玉骨。那副又娇又软的身躯他曾亲近过,此时半遮半掩更为磨人,一张玉瓷小脸上藏羞带媚,双眸如浸着桃花的清泉,只轻轻一眨便漫出潋滟波光来,真是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他恍惚了一下。

    梅爻已近跟前,仰头浅笑,声音亦如空谷幽泉般清甜:“小玉哥哥,好看么?”

    不知是没意识到她话里的陷阱,还是压根不在意,这声“小玉哥哥”,并未激起她预想的波澜,他只是呼吸渐重,盯着她的眼神热得好似要将两人一并焚烧!

    她垂眸,以小指去勾他微微蜷起的手指,异样的酥麻感从他指尖蹿开,他反手将那只白嫩小手攥进掌心,用力一带,整团暖玉也进了怀里!

    梅爻未来及反应,炽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重重喘息着亲她双唇,脸颊,下巴,脖子,耳朵,毫无章法又漫无目的,好似蓄洪的闸口被冲开,洪水一泻而下,冲到哪儿便是哪儿!

    “唔……小玉哥哥……”

    含混不清的嘤咛被他吞入口中,他不言语,只顾埋头索取,掌上力道不由地加重,好似要将这绵软抓碎捏烂,揉进他自己身体里去。

    “刺啦”一声,不知她哪处的纱衣被他扯坏,他如被蛊般放肆施为,也没个轻重,在她身上又添了些许独属于他的印记。

    “痛……”

    梅爻吃痛往后退,他便按着她前进,唇齿纠缠,气息交错,几退几进后,双双跌倒在榻上,他覆身上来,眸色热得烫人。

    她只手抵在他胸膛,娇喘咻咻地提醒:“你说过,不做别的。”

    他无声笑了笑:“能看不能吃,你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是你自己说……唔……”

    暖玉温香,桃腮檀口,人都在身下了,还管曾说了什么?天予弗取,时至不迎,他可从不做惘负时运又亏待自己的事,对怀里娇儿只想发狠拥有。

    他埋首深吻,封住她碎念,却掘开了自己洪欲的闸口,他按捺些冲动辗转在她唇间,面颊,耳朵,锁骨,看着她面颊红透,眼尾潮红,仰面深喘嘤咛出声。他声线沉沉:“难受么?想不想要我?”

    实则他自己难受至极。

    这话让梅爻从眩晕中回神,她又被动了!

    她抓住他使坏的手腕,用地推开:“谁想要你,竖子食言!”

    说着她双腿屈膝,本想要挣扎起来,却见他一个后撤躲避,猛吸口气,一把按住了她乱动的腿!他惊出一身冷汗,方才她那一下若是撞实了,不撞废了他才怪!

    他眼中情欲褪了一半,咬牙道:“好,好,且等着,有你服软的时候!”

    “呲啦”一

    声,她腰间那层软纱也被扯开,雪白肌肤再无遮无拦。他扯过一旁的软垫垫在她身下,扣紧她腿跪坐其间,浑身似藏着一团火,望着她的眼神带了些轻浮浪荡意味。

    梅爻不知他要做什么,撑起身子后撤,刚一动便被他抓着脚腕又扯了回去。她知是她方才冒失动作惹毛了他,可她又不是故意的。瞧着此时情况不妙,立时换了副乖巧模样道:“我跟你道歉,我方才是无心的,你……”

    她讨好的话还未讲完,便见他邪邪一笑,俯身下去!

    梅爻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极力挣扎,却被他箍得死死,无所适从间,只能浑身颤抖着僵在榻上。

    他在做什么啊?

    严彧的性子向来自己最大,可今日竟不知是被她逼急了,还是哪根筋儿搭错了,突然有此一试的冲动。听着她急促的娇喘,特别是她动情时一声声唤他,他心里生出得意和满足,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狸猫,终被他磋磨乖巧。

    风停雨歇,他扯过被撕烂的软纱拭了把脸,抬头见她脸上一片潮红,眸中有泪,却是迷离不清,知其春情未消,得意道:“这会儿倒是老实了。”

    他覆身上去轻轻吻她,她偏了偏头,他无声一笑:“自己的也嫌弃?”

    她又羞又忿地瞪他,可那被情欲染透的水眸实在无甚威力,反倒叫他觉得甚是可爱。他又笑着问她:“可喜欢?”

    梅爻听他满□□言浪语,羞愤地抬手去捂他的嘴,却又被他抓着手亲吻,还伸出舌尖舔她掌心,惊得她倏地又抽回手。他垂眸坏笑道:“那日在栖云镇,你睡梦中便是如此亲我,倒不知梦见了什么淫乐事,瞧着冰魂雪魄,骨子里倒是风流得很……”

    她堂堂郡主也是有反骨的好么,他一而再地说些粗话羞她,她干脆抬首以口封住!他怔了一下,继而加深了她的吻,夺回主动放肆亲吻。许是被他激的不甘,又许是受多了他的凶野,她脸皮也厚了些,又或者被什么催动情愫,梅爻不知不觉间开始回应,两人纠缠厮磨,直至双双气息不稳。

    他从她唇间离开,身下却又重重碾磨一下,喘息着道:“换你帮我!”

    梅爻眼睛显而易见地睁大了!

    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种事,想想她都做不到的!

    身上人的一双凤眸眼见着又要结冰!实在不怪他气,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有哪一次是肯乖顺主动的?都得他先满足了她,她才肯半推半就、委委屈屈地依他。

    梅爻见他压抑的眸色要凝出风暴,怕又招来他什么意想不到的手段,咬了咬牙,结结巴巴道:“我、我想了想,我不行……要不,我给你揉揉吧……”

    就上回那种,她觉得勉强还能接受。

    他见她一双小手横在胸口,已攥成了拳头,不像行欢愉之事,倒似憋了劲儿打架,嗤笑一声道:“行啊,来吧!”

    他直接翻下来,往她身侧大喇喇一躺,如火的凤眸睨着她,静等她过来。

    梅爻撑肘坐起,见他勾唇魅笑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相形之下倒是她放不开了。

    她暗自吸口气,怕什么,换她来掌控他,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严彧见她眉梢扬起一丝窃笑,压了压眉峰道:“你别是没存好心?我方才伺候你爽利了,你可别恩将仇报!”

    梅爻娇声巧笑:“怎么会呢,小玉哥哥,我都是按你教的来。”

    他三两下卸除腰带,将襟袍一掀道:“但愿如此,开始吧。”

    “那我来喽!”

    她伸出纤纤玉手,还未落到他身上,便听门外“咚咚”响起敲门声,天禧声音里带着不安和紧张:“主子,出事了!锦娘刚派人来回,说别院里那位贵人好似状态不对,再不干预,浮玉姑娘怕是要被弄坏了!还有,唐国公的嫡小姐带人找了来,正在后院大闹,要将小世子绑回去,还要闯前院理论,锦娘周旋着,怕坏了主子计划,求主子示下!”

    严彧双目藏火爆了句粗口!

    他看向梅爻:“你对李晟做了什么?”

    梅爻也愣了,事是她让凤舞干的,听着门外的话,她蓦地想起凤舞那句“我叫他爽到死”,不妨也惊出一层汗。

    严彧不等她回答,已快速整理好衣衫下榻,略一迟疑,回身捞过她猛地亲下来,忍着满腔躁郁道:“记着,你今日欠我一遭,是要还的!”

    说罢朝门外喊道:“唤人来伺候着!”

    他将人往里推推,扯过锦被给她遮好,柔声道:“等会有人来伺候你梳洗,我先走了!”

    “小玉哥哥!”

    话出口,她一时又不知要说什么。

    严彧叹口气:“下回把‘小’去掉,乖,走了。”

    梅爻怔怔地看他开门出去,因想着自己可能坏了他的事,竟生出一丝愧疚。

    第30章 叫你别看神他妈的睡个好觉

    梅爻由人伺候着梳洗完毕,依旧是玉面小公子模样,又着人唤来凤舞,风流护卫进门时,婢子正在收拾被扯成一缕缕的衣衫。

    凤舞挑眉,眼底挂了副暧昧笑意,叹道:“那家伙这么野的么……话说,他是不是小玉?”

    “他是严平王的二公子,骠骑将军严彧。”梅爻粉面含春,声音却难掩落寞,“是不是小玉,他是不认的。”

    “那让我跟他打一架!当年小玉夜探王府是我抓的,他打架的路数十分刁钻,招无定式,是刻意训练的杀人技!这种人必是常年游走生死线上的,过手我便能确认一二。”

    梅爻记得当年凤舞和夜影联手,将小玉困于剑下,小玉被五花大绑地押至他二哥梅溯跟前。她听霜启说了,好奇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贼子,竟劳动两个顶级府卫来抓。

    她悄悄去了梅溯院中,躲在人后,见他们锁拿的竟是个漂亮少年,那少年抵死不跪,被凤舞以剑身击中腿□□位,应声折膝,随即便被横刀颈上。他后背还在渗血,是打斗中凤舞划伤的。梅溯没审出什么来,小玉便尝到了凤舞的手段。寻常人自是受不住,可他似见怪不怪一般,虽狠遭了一茬罪,也并未露怯。想来若是见惯了军中审讯,自是不惊。

    她摇摇头:“他如今身份可不容你冒犯。且若他真是小玉,以他的性子不找你报复回来,已是好的了,还容得你再去挑衅?”

    凤舞撇嘴,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

    想想也是,眼前这凤舞大人也是个混不吝,他连皇子都治得顺手,又岂会顾忌一个连世子都不是王府次子。

    梅爻带着凤舞混进宜春坊后院时,唐云霄已被他那位嫡亲的长姐遣人送回府,唐云熙冷脸站在花溪院门口,身后跟着一群府丁,个个横眉冷目,瞧着身材便知必然出手不凡。她对面站着的是李晟的贴身护卫,两个持刀提剑的冷厉汉子,一副谁来了也不能扰了主子好事的姿态。

    锦娘在旁小心翼翼地哄劝:“唐小姐您消消气,那前院里的贵人,咱们实在惹不起,这事既关两府清誉,还是不宜闹大,您先在后院稍坐,我来周全如何?”

    锦娘是个玲珑人物,可梅爻总觉她这话说得有点“点火”。

    果然唐云熙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来我跟前聒噪?”

    她那贵胄气势十足,冷睨一眼锦娘,又转向拦路护卫道:“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此等又当又立的亲王,既不当敬,亦无可惧!他是欺我世子年幼,府中无人,我倒要让他瞧瞧,卫国公府是否真是个黄金柿子任其拿捏!便是官司打到宜寿宫去,我也要讨个说法!”

    梅爻暗叹这卫国公府的嫡小姐真是好霸气,那日在凤山同游时倒没瞧出来,只觉她温婉大方,今日一见,到底是天潢贵胄,将门之后,惹不得,将来入得哪府,也必是一把掌家护府的好手!

    反观李晟所行,也实在令人不齿,唐云熙骂得好!

    她没见严彧在场,倒是瞧见了同在人群后的严瑢,他正望着唐云熙那副威严赫赫的姿态,眼底是有几分钦佩的!

    梅爻低声对凤舞道:“我想进花溪院瞧瞧你干的好事,有没有把握带我进去?”

    凤舞勾唇一笑道:“有何难,那两条狗正挨训,此刻无人拦我!”

    梅爻随着凤舞悄悄远离人群,绕道花溪

    院侧墙下,瞅着左右无人,凤舞抱起她飞身越过墙去。

    院子不大,厢房皆是暗的,只有主屋和两侧耳房亮着灯。

    凤舞呵呵轻笑:“还有好事者先到!”

    梅爻也瞧见了那主屋顶影影绰绰似趴了个人,只是离得远瞧不真切。她稍一迟疑道:“过去看看。”

    她已问明白凤舞给李晟施了种淫药,本是助兴之物,可那药十分刁钻,行事之人越是兴奋,越会麻痹神志,乃至产生幻觉,越发停不下来,说白了,他会做到死!

    她一面感慨凤舞手段邪辣,一面又觉如李晟之人活该有此一劫。至于李晟,他是带了贴身护卫和侍婢来的,自然不会真的让他爽到死,便是锦娘也不会让人死在宜春坊,何况是个皇子。

    她赶回来,也不过是觉着这件事中,有些对不住无辜的浮玉。她已是可怜之人,若因此而死,实在有违她报复李晟的初衷。

    凤舞带着她无声靠近,离近了梅爻瞧清了,屋顶趴着的两人,一个是严彧,另一个似是他的侍从,俩人扒开了一块瓦片,正从那道亮孔中往下瞧。

    意识到有人靠近,严彧和天禧同时抬头,见是她来了,严彧面上闪过一丝异样。

    梅爻好奇地朝那个空洞看过去,却被严彧抬手遮住。

    凤舞:“主子,这儿!”

    还得是凤舞大人,又扒开了一片瓦。

    梅爻冲严彧得意一笑,那表情分明在说,偏要看!

    结果她只瞅了一眼就抬起了头,严彧无声一笑!

    梅爻这一眼的震撼有点大。

    那瓦片之下,李晟赤着身子坐于榻前,同样未着寸缕的浮玉正跪在他身前,她这个角度看不仔细,只能瞧见浮玉低着头,李晟一掌按在她头上,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榻上寝被,仰着头闭眼深喘,激动时竟是声声喊着“郡主、郡主”……再是不懂她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鬼使神差地看向严彧,他黑着脸,夜色下竟也感觉到了杀意。

    底下的人闷声一声,伴着女子的呕吐声。天禧伸手比了个“七”,低声道:“梅香再不来,怕不得精尽人亡……”

    说话间底下传来女子的声音:“贵人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李晟双目迷离,面色惨白,行动迟缓,整个人已有些恍惚。他接过婢子递过来的茶杯,茫然地喝了一口,似是觉过分干渴,顿了顿又喝一口,将喝第三口时,手中杯盏竟忽地脱手而落,他人也晃了晃,闭眼倒在了榻上。

    另有侍女给一旁气息奄奄的浮玉披了件衣衫,扶着她出了屋子。

    只留下那名递水的侍女,招呼人递来药箱,又着人将李晟扶正到榻上,她从药箱中取出一盒长针,在昏迷的男人几处穴位上,一针一针扎了上去。

    严彧起身道:“没事了,快走吧,锦娘在外院撑不了多久!”

    院门口,李晟的两个护卫挡着唐云熙十几个人,国公府有几个人已经带了伤,显然双方动过手了,唐云熙没讨到便宜。

    有婢子从花溪院中匆匆出来,在锦娘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锦娘走至唐云熙跟前,双手胸前交叠,深膝一蹲,唐云熙愣了一下,锦娘朝她行的竟是宫礼。

    唐云熙存了几分不解:“你是……”

    “奴婢锦舒,曾是先皇后的司寝嬷嬷。”

    她此言一出,唐云熙愣了一下。她曾听闻多年前先皇后身边有个颇得器重的嬷嬷,言辞分量便是连妃嫔也要顾忌几分,后来莫名其妙便出了宫,竟不料成了宜春坊的老鸨!

    现下锦舒的姿态,已全无先前老鸨子的娇柔作势,尤似说一不二的一宫掌事。唐云熙的口气不禁软了几分道:“先前不识嬷嬷底细,失礼了。”

    锦娘躬身道:“奴婢当不得!您与院中贵人冲突,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奴婢有一想法,想请唐小姐斟酌?”

    “请讲!”

    锦娘俯首低语几句,唐云熙略略迟疑,轻吁口气道:“好,我便认这个理。”随即招呼身后众人道,“回府!”

    锦娘恭敬地送走这一干惹不起的高门贵女和狼兵虎卫,抬眼竟见严瑢还站在那里。

    她过去施了一礼道:“严世子在此,可是不放心浮玉姑娘?”

    严瑢道:“她可好?”

    锦娘正色道:“人各有命,她走得本就是一条苦途、险途,而世子身份尊贵,您面前是光明大道,担着王爷、王妃之愿,阖府兴盛之责,恕奴大胆,切不可生妇人之仁、行冲动之事!世子还是回府吧,您放心,奴定会护着浮玉姑娘无恙。”

    严瑢怔怔地看着眼前锦娘,有一瞬竟觉她不似势利老鸨,竟有几分大义之姿。

    他拱手揖了一礼道:“如此便有劳锦娘你了,告辞!”

    “坊中事杂,恕奴不送。”

    “留步。”

    锦娘看着这位霁月清风的平王世子寂然离去,直至那道松姿鹤骨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默默叹了口气。想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少傅之女,多少人艳羡,今日又如何卑微如泥。人生起伏难料,连这世间诸事,无常是常。

    继而又想起她那个主子,行的又何尝不是一条苦途、险途?自小远离锦衣玉食,喝风饮沙,负坚执锐,出生入死,又有几刻的安稳?

    她怔怔然乱思半晌,回身,便见严彧和天禧正立于身后。

    天禧笑嘻嘻道:“看不出锦娘讲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还以为您只在床帷之内所向无敌呢,倒是我小瞧了!”

    锦娘手里正捏着个香包,原始想给唐小世子送来安神的,此刻一甩手便朝天禧砸过去,怒道:“你这小子越发没规矩,连老娘也敢打趣!”

    天禧嘿嘿一笑,将那香包稳稳接住,嗅了嗅道:“安神香,正好,爷今晚可睡个好觉了!”

    严彧冷嗤一声,想着那被搅没的好事,以及那具惹火娇躯,心头躁郁,神他妈的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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