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忌之火, 快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在后退,只有慕漓朝相反方向跑去。
“危险!”封弈一惊,立刻拉住了他。
“放开我, 我要去救他。”慕漓面对刺眼的烈火,已经看不清裴闞言的身形, 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救他?可是他差点杀了你!”封弈一想到剛才刺穿心脏的一幕, 一陣后怕, 而罪魁祸首就是被火吞噬的男子。
虽然不知道这火怎么回事,但是不得不说一句,恶有恶报。
“不是的, 是我要他帮我的。”慕漓赶緊对着他们解释。
可晏组长却道:“你太天真了,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杀你,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恩师、搭档、下属……所有人都可以利用,现在是他咎由自取。”
慕漓看着这些人的面庞, 他们好像对裴闞言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这误会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他触发禁忌是为了救我。”
要不是帮他杀鬼王,也不至于把最后的力量也耗光,现在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裴闞言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一切, 但是他听到了慕漓的声音, 他隔着熊熊火焰喊道:
“听他们的话, 不要过来。”
这句话一出,慕漓挣扎得更厉害了。
封弈抓住他的手不放:“别被他骗了,他一定是故意这么说。”
慕漓盯着他的眼睛:“他救了我, 救了我们所有人!”
少年一下子挣脱开来,毅然朝火焰跑去。
封弈吓得呼吸一滞,立刻上前, 却被一陣热浪弹回,后背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
什么也做不了。
裴闞言的听力将要消失,隐约间听到一陣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
所有人都想盼望着他死,只有那个人才会这么傻。
“为什么不听话?快离开!”
慕漓剥开层层火焰,看到了已经被火吞噬的裴阚言,他赶緊上前。
可他却将他一把推开:“走!”
“我不走,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骗我。”
“你以为你回来有用嗎,不过多死一个人而已。”
“不会的,所有人都不会死。”慕漓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别傻了……”但话还没有说完,裴阚言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疼痛減少了一些。
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轉移]!
禁忌之火在一瞬间停顿,隨后迅速朝慕漓冲去,紧紧纏绕,剧烈燃烧。现在,是他处在烈火漩涡的中心。
啊啊啊啊,血量直接没了。
“你在做什么?”
但是裴阚言没有听到回答,他的听力消失了。
他感觉到自身的火焰正在渐渐減少,视力似乎有回轉的迹象,可这绝对不可能!
禁忌之火一旦锁定就一定会将人焚烧殆尽,他猛然甩开少年的手:“你到底在做什么?!”
慕漓看着自己的血条欲哭无泪,对着男子碎碎念:“你放心我不是真死,你一定要带我回家,如果你不想让我进主卧,就把我放在门口,让我慢慢回血……”
裴阚言在恍惚间看见少年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只是好像看到了“回家”一词。
回家?
少年说过的,如果他死了,就带他回家。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想法刺痛了他的脑海,他嘶吼道:
“停下!”
视野恢複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所有火焰席卷了慕漓的全身,血红色如藤蔓一般纏绕,一如他之前的那样。
裴阚言的力量又回来了,他立即控制黑霧对抗禁忌之火,声音细微颤抖:“你不是和我打赌嗎,如果这次任务没死,就会成为我的搭档,所以你不準死!”
慕漓听到了这一句话,雙眼一亮,一看男子的头顶。
黄名转为绿名!
嗷嗷嗷!
“搭档……”
慕漓激动得剛要尖叫出来,但是——
【叮,血量值为负,玩家进入假死状态,请尽快补血。】
是的。
玩家一闭眼,原地去世了。
裴阚言的眼睛又撕裂了,可是黑霧还是火焰被吞噬殆尽,他脸上升起深深的绝望。
无能为力。
少年就在他眼前一点一点被火焰蚕食,呼吸一点一点减弱,心跳声越来越慢,生气渐渐消散。
直到,回归了寂静。
突然一阵响彻云霄的雷声响起,伴隨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焰席卷一切,暴雨倾泻而下,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原因,火势渐渐小了下来。站台的一切都烧毁了,什么都没剩下。
封弈赶紧上前,穿过浓霧,见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
慕漓静静地躺在男子的怀里,面色如雪花般苍白,雙眼没有聚焦,胸部没有起伏,手无力地垂下。
不会的,不会的。
他颤抖地伸出的手,碰了一下少年的手臂。
凉的。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时间,归零了。”薇姐一下子瘫软在地。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能力不会出错。
封弈跌跌撞撞地上前,抓起裴阚言的衣领,撕心裂肺地质问:“为什么?他可以不死的,可他为了救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男子的神色很冷漠,好像死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冷漠得让人发悚。一双眼睛尽是寒意,发丝打湿贴合在脸上,脸上划过的都是雨水。
他平静地拉开封弈的手,抱着慕漓站起来。
封弈死死拽住他,通红的眼中是入骨髓的恨:“你不準走!”
男子面上冷冷的,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晏组长亲眼看着一个少年在她面前失去生命,愤怒与恨意在她心中漫延:
“还不明白吗,一切都是他演的一场戏,我们都想错了,他接近慕漓不是为了鬼王,而是利用慕漓的生命解除他身上的禁忌!”
慕漓是她见过最天真的一个人,就算牺牲生命也要救所有人,可是裴阚言就是利用这种善良。
将他利用致死!
“我杀了你!”封弈握紧拳朝男子打过去。
裴阚言分出一丝黑雾就禁锢了他,随后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所以你们以后离我远一点,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死。”
他的笑容消失了,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静,抱着慕漓一路走出站台,却被公司的人拦住。
每走一步,控制一人,直到所有人都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看着少年被带走,什么都做不了。
“不准走!”
可是封弈眼前阵阵发黑。
他只能看到少年的下垂的手,却连遗体都保不住。气血逆流,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将要倒地。
却被一个人接住。
“老师!”晏组长看到来人面上欣喜,可下一刻眼睛又暗了下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已经死了。
被称为老师的男子身着风衣,掩盖住了半张脸,一进来就看到裴阚言怀中毫无呼吸的少年:
“这笔账,我们公司会向你讨回来。”
身后响起晏组长的声音:“还有他的遗体,我们一定会夺回!”
裴阚言垂下双眸,没有回话,直接走出站台。
……
暴雨倾盆。
街上,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少年,就暴露在大雨之中,任由被雨淋湿,毫无遮挡。
街上行人问:“你们没有傘吗,他是不是生病了,要送去医院吗?”
“有傘,没有生病。”
男子走了。
行人觉着真奇怪。
裴阚言抱着少年,靠在街边一家倒闭的便利店前躲雨。
手上从斜挎包里拿出伞,但是撑不开了。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他忘了,伞已经被他折坏了。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雨停。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包裹住少年,沿着街道走向远方。
“我们,回家。”
两人消失在街道深处。
慕漓无聊地敲打着按键,真的无法控制身体了哇,交互就更别想了。
不是,怎么一副他真的死了的表情……这是累了?那就在便利店休息一会儿……起来了,那是朝家的方向。
耶,回家啦!
裴阚言开了门,把他放在沙发上。
慕漓一阵兴奋,这是久违的血量上涨的感觉!
但是他帮他换了湿衣服,包扎好伤口,就把他放在了书房的床上。
眼看离主卧越来越远,慕漓内心泪流满面。呜呜呜,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到呀?
裴阚言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少年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突然,男子动了,他解开斜挎包,从中拿出一张符,再次割开手腕引血。
鬼门开,引魂使者的手刚伸出一半。
玩家疯狂敲键盘。
不是,他没死啊,要干什么?渡他的魂?不要过来啊!
裴阚言一把抓住锁链,黑雾朝使者缠绕而去。
使者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无法挣脱,悠远的声音从鬼门中传出:“他为何而死?”
慕漓第一次听见这个队友的声音诶,但是为什么对裴阚言就说话,对他就写了一个字?咋还双标呢?
“复活他,否则我让整个鬼门陪葬。”裴阚言的眼神冰冷极了,周身杀意弥漫。
“逆天改命,不得善终。”
“我早就已经不得好死了。”裴阚言自嘲一笑。
使者沉默了一下:“那就一命换一命。”
说完,就手腕一转就震散了黑雾,趁机收了回去,鬼门一关。
裴阚言若有所思,随后控制黑雾聚集在心脏,将笔刀放在少年的手中。
猛然朝自己刺去。!!
慕漓躺在床上没办法行动,只能任由他刺进自己的胸口。
“这一刀,是我还你的。”
啊啊啊啊啊。
这是在干什么啊?
【玩家消除祟气,血量+50。】
慕漓一怔,血量竟然增加了?
不是,难道裴阚言双眼中的黑雾,都是祟气?
男子从嘴角流出一抹鲜红,发现少年还是毫无气息。
不够吗?
他再次聚集黑雾,握住慕漓的手又朝自己刺了一刀。
【玩家血量+70。】
难道他真的要一命换一命?
不要啊,只要把补血道具给玩家就好了哇。
裴阚言没看到少年复生,一刀又一刀,没有停歇,好像疼的不是他一样。
【玩家血量+100。】
【解除假死状态。】
终于可以动了。
慕漓一下子睁开眼。
“裴阚言,你疯了!”
第29章 玩家成为搭档啦(修) 慕漓直接一把将……
慕漓直接一把将笔刀甩出去, 赶紧捂住他的傷口,血染红了衬衫,滴落到床上。
“医疗箱呢?”
裴闞言心跳加速, 感到一阵天旋地轉的晕眩,怔怔看着面前满臉担心的少年, 鲜活的, 真实的, 不敢闭眼。
怕一切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幻觉。
“我问你话呢?”慕漓不敢动,怕一动血就止不住了。
可裴闞言回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手掌下渐渐回升的体温, 和跳动着的脉搏,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
慕漓被看得毛骨悚然:“你……你怎么了。”
裴闞言的嘴唇已经发白,许久才开口:“为什么不听话?”
“那是因为你骗了我呀。”慕漓撇了撇嘴,说好的不会死, 结果差点没命。眼看血无法止住, 玩家直接轉移傷害。
裴闞言感到自己的傷口瞬间愈合。
而慕漓的胸口却多了几道刺傷。
“你为什么不听话!”裴阚言像是被崩断了什么神经,双眼血丝弥漫,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质问,那么大的力似是要把肩膀捏碎。
“我帮你治伤诶。”慕漓歪头, 不明白面前的男人在生什么气。
“治伤?你治伤的方式就是把别人的伤轉移到你自己身上?”
“怎么了嗎?”
“我告诉你, 你再敢轉移一次, 我就再刺伤一次。”
“你再敢刺伤自己,那我就再转移一次。”
“我看你才是疯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死。”
裴阚言看着面前少年坚定的眼神, 愤怒地咬咬牙,直接摔门而去。
但是没过两秒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玄黑色戒指, 戒指內圈刻着符文。
他将戒指带在大拇指上一转,从中释放出一个团状的邪祟。伸出手一把捏碎,随后将其撞在慕漓指尖。
【玩家击杀邪祟,血量+10。】
伤口有愈合的迹象。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将黑戒展示在他面前:“以后我会用它捕获邪祟。”
有了这个保障,就算受再重的伤,他也会把他拉回来!
【叮,玩家成功拯救队友:裴阚言,完成隐藏任务,获得[弑戒]加持,血量值为负时,100%被动杀怪。】
【玩家触发[弑戒],解锁特殊補血道具:[淨戒],请于定位点拾取。】
所以,他以后被大佬罩着了?
慕漓双眼一亮,一把抱住大佬的大腿:
“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大好人!”
小地圖上标红了一个点。
一看,那个補血道具就在主臥。
他就知道!
条件已经解锁,这下子门终于可以开了。
玩家兴奋得嗷嗷叫。
裴阚言一下子把他从腿上拔下来,给他包扎了伤口,换了一套衣服,拿出小桌板架在床上,端了晚餐给他。
慕漓吃一口,朝他看一眼,又吃一口,又朝他看一眼。
“你在看什么?”裴阚言深吸一口气。
“我要进主臥。”
“……吃你的吧。”
“哦,那你要履行诺言,跟我做搭档。”慕漓没气馁。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你知道与我站在一起,将会面对什么嗎?”
“什么?”
“以后所有人都会是你的敌人,包括公司的人,包括封弈,你将站在所有除祟师的对立面。”
慕漓眨了眨眼:“我不在意。”
裴阚言抿了抿唇:“可我从不接低阶任务,你太弱了,容易死。”
“那如果我找到了快速治愈的方法,你就同意和我搭档了?”
裴阚言剛想拒绝,但是想到这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话到嘴边就一转:
“……行,我给你五天,你能找到的话。”五天,够他恢复了吧。
慕漓拍了一下他的手。
“一言为定。”
任务已经下达,五天之內,拿到补血道具。
所以这两天裴阚言走出走进的时候,就看见慕漓蹲在主臥门口,瞪着圆润的双眼看着他。
有时候还在刨门,吃饭都不离开,晚上还吵着闹着要在门口睡。
“……”
裴阚言思考了一下,就给他了个手机,打开只有除祟师才能进入的网站。
随后慕漓就沉迷刷论坛无法自拔:“哇,無妄組织在众多組织中,排名第一诶。”
“因为我接的都是没人接的任务。”
慕漓翻到悬赏榜上,第一名赫然就是裴阚言,只有一个模糊的照片,只能看到一个侧臉。
一个人立在路灯高处,底下是无数邪祟的残肢,不得不说,这幽暗的打光,这高级的布景,非常有BOSS那味了。
而第二名却神神秘秘的,圖片上只有一袭红袍,手隐藏在阴影之下,反光的应该是一个白色的戒指,完全看不到面容。
只有三个字——赤皇后!
“哇,原来你已经有搭档了呀,無妄组织的二把手,至今从无败绩,标志是手上的白戒,据说她从建立之初就是你唯一的搭档耶。”
难怪大佬不愿意和他组队了,原来是珠玉在前啊,那他也要努力了。
“……是赤皇。”裴阚言忍不住纠正。
“所以,是他?”慕漓闻到了瓜的味道,兴冲冲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不澄清,论坛上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两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诶。”
裴阚言直接遮住了屏幕:“别瞎看,他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种事。”
然后又从戒指中放出一个虚弱的邪祟,他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不就是为了抓邪祟给慕漓治伤嗎?
玩家已经很熟练了,随手一劈。
嗯,又涨血了。
等慕漓抱着手机不放,裴阚言就开始了威胁之路:“不准睡门口,否则没收手机。”
“……行吧。”慕漓乖乖地跑去书房。
裴阚言满意极了。
很好。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慕漓终于改掉了在门口睡觉的坏习惯。
他早上终于不会在门口踢到一个人了。
转眼到了第四天的夜晚,明天裴阚言又要出去,就早早进了房间了。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慕漓就悄悄爬起来,睡在了主卧前。
你不让我睡,那不让你发现不就行了?
这几天下来,裴阚言简直是严防死守,每次一开门,他还没从门缝中看清,门就关上了。
玩家那叫一个幽怨。
明天如果还找不到进入主卧的方法,那就只能硬闯了,所以今天一定要把血量加满了。
结果在凌晨的时候,主卧的门开了。
裴阚言已经穿戴整齐,天还没亮呢,就要出门了。
结果,冷不丁在出门的时候踢到了一个肉乎乎的東西。
裴阚言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咬牙切齿道:“慕漓!”
玩家一下子就被惊醒,坐起来尴尬笑笑:“啊哈哈……”
裴阚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没出什么幺蛾子,他蹲下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等我睡了之后爬起来睡在门口,凌晨又回书房?”
慕漓心虚,眼神漂移,小声哔哔:“谁让你不让我进主卧。”
裴阚言没办法训斥,资料上显示,那所孤儿院的第二任院长虐待孤儿,而慕漓在那人手中生活了9年。
他叹了一口气,把房间门打开,拉着慕漓进去,让他睡在床上:“这样行了吧。”
慕漓一臉懵。
他进来了?
就这么进来了?
被锁住的门,为他敞开了!
他躺在床上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除了宽敞了点,奢华了点,吊灯华丽了点,衣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没啥特别的呀。
“我还以为你房间放了很多秘密武器诶,既然这么普通,那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进啊?”
“那请问,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让你进来?”
“哦。”
可最后不是还让他进了吗?
嘿嘿。
慕漓内心窃喜,看了一下小地图,定位点已重合。
嗷嗷嗷。
他兴奋地嚎一声,立即蹦起来,把被子掀开,抖抖抖。
没有。
把被单掀开抖抖。
也没有。
裴阚言就见慕漓好像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床,突然在床上蹦跳翻滚,原本整齐的被子被翻得一团乱。
他捂住额头,就知道会是这样,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玩家探索中,玩家未寻得,玩家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定位明明就在这里啊。
裴阚言以为是他玩累了,就把床单再一次铺好,拖了把椅子过来,就这么坐在床边:“睡吧。”
玩家发愁捏,只能先睡下。
“你不是要出去吗?”慕漓被子盖过了半张脸,声音闷闷的。
“明天再说,今晚我看着你。”
灯灭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慕漓猛的睁开眼。
对啊,还有床底下!
他一下子坐起来,将被子掀开。看到裴阚言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小心翼翼地趴在地板上,手剛要伸进床底的时候。
“你根本就不听话是吗?”
裴阚言根本没睡,一听到动静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他一把拽起。
之前睡在门口就算了,现在有床也不睡,偏偏要睡在地板上。
他之前在孤儿院,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呃。”慕漓像是被吓到的小动物一般缩起来。
裴阚言又将他推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他一只手。
现在只要慕漓一动,他就能知道:“睡。”
没办法,这回只能真睡了。
清晨。
慕漓睁开眼,发现椅子上已经没有了裴阚言的身影,他在厨房做早餐。
好机会!
他立刻翻身下床,手伸出在床底摸索寻找。
手指尖触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
找到了!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白色戒指。
接触到戒指的一瞬间,血量就加满了。
啊啊啊啊。
裴阚言围裙还没拿下来,看见他已经醒了,过来敲门:“吃饭了。”
就见慕漓将白戒举起给他看,神色激动极了。
“我找到了!”
裴阚言一瞧,竟然是淨戒,之前到处都找不到,他还以为他哪次出任务的时候丢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很喜欢?”
慕漓头点得都有残影了:“嗯,我要这个。”
裴阚言环抱双手,倚靠在门前:“我可以送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睡地板。”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道具:「净戒」,可净化「弑戒」吸收的一切邪气,转化成玩家血量值。】
“好耶!”
慕漓蹦跳着手舞足蹈起来,迫不及待地将戒指带在手上。
他都拿到道具了,为什么还要睡地板啊?但这不重要。
他一脸亢奋地抓住队友的手:
“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裴阚言一听直接抽出手:“你别忘了,你还没找到治愈的方法。”
慕漓晃动着手上的戒指:“可我找到了啊。”
“你说这个?”
裴阚言不信,在他手上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戒指除了净化邪气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平时只当表明身份的标志而已。
“看,我的伤口愈合了。”慕漓撩起袖子。
裴阚言翻转着胳膊检查,这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
手臂,腿脚,胸口,上上下下真的一点伤口都没了。
“这……”
裴阚言沉默了。
过了好久才开口:
“所以,你还能吸收戒中的能量?!”
刚刚送人的東西,还能要回来吗?
……
甜歆孤儿院。
“原来你要来这儿。”慕漓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熟悉的建筑。
这是玩家的新手村诶。
裴阚言一瞧见慕漓喜悦的神色,就妥协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将戒指要回来。
于是。
搭档就这么定了下来!
“鬼王的动静不小,你的资料已经被各大势力掌握,心怀不轨的人一定会来这里,搜刮一切与你有关的东西。”
“他们找我干什么?”
“噬魂符文,养鬼王的古法,那些人很感兴趣。”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阚言看着不明所以的慕漓,抿了抿唇。
对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话间,两人就走进了孤儿院,却没见到一个孩子。
就听见有人在激烈争吵。
“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可宝贵的?”保鏢的领头人冷嘲热讽,他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这些保鏢的穿着很熟悉,与之前在学校跟随苏少爷的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些人的手上是一些充斥祟气的刀,一看就是有些手段的。
孤儿院的院长已经换了两任,现在是第三任,这可是一位彪悍的女性。
姚院长让孩子们躲进里屋,自己一个人拿起扫帚,面对着七八个健壮的保镖却毫不势弱:
“你们胡说,他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你们是不是入室抢劫的?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内心却担忧极了,这么多混混上门来了,慕漓在外面是不是惹到什么帮派啊?
“真是找死。”领头人手一挥,就让几个人上前。
而姚院长只有一个人,敌我悬殊,不过她好像并不害怕,指甲瞬间伸长。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你们找我吗?”
保镖们一惊,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们转头一看,竟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
照片已经传至整个论坛,他们一眼就认出那是鬼王的附身者。
也是殴打苏少爷的那个学生,可这笔账还没算,竟先一步死在鬼王手下,算他好运。
可他们竟然看到,这个本该死去的少年,竟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正笑着朝着他们挥手。
“鬼!”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保镖们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如果真是鬼,他们可就完了!
可领头人却拿出一个符咒:“怕什么?将他转换成邪祟,我们不就能攻击了?”
姚院长看清楚了来人,指甲悄悄缩了回去,对着少年喊道:“你回来干什么,快去报警呀。”
“院长妈妈你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慕漓松了松手腕。
姚院长还想劝他离开,一个男子却一路把她带到里屋,她一皱眉:“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姚女士,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姚院长还想挣扎,但一看到男子的面容,不知为何就忽然停止了反抗。
裴阚言把窗帘一拉,屋子一锁,转过身来。
好了,无关人士已无。
慕漓直接冲上去把这些人的武器卸了,居高临下地质问:
“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个保镖没撑过三秒钟,一个个抱着手哀嚎在地。
领头人见符咒没有用,震惊万分:“你不是鬼,可你明明已经死了。”
慕漓嗤笑一声:“那你消息可真落后。”
领头人却突然开怀大笑:“我明白了,你们也想得到那个秘密,就易容成他的样子是吧,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什么秘密?”慕漓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这个戒指……”
领头人瞳孔一缩。
离得近了,就看到了少年手上的白色戒指。
不对,不对!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戴着这个戒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你是赤皇后!”
第30章 玩家下一个任务(修) 慕漓一脸的莫名……
“赤皇后?”
慕漓一臉的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会提起这个名字。
轉头看向裴闞言,用眼神询问,他来了吗?
裴闞言摇头。
慕漓一个轉身就把人提起来:“别轉移话题, 你们在找什么?”
“不关我们的事啊,是苏老板要我们找一个罐子。”領头人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脚一软跪在地上。
除了裴闞言, 無妄组织内最可怕就是赤皇后。
传说曾经以一己之力围殺数百邪祟, 硬生生将一袭黑袍染至血红,活像一名罗刹恶鬼,因此得名。
“来这里找?”慕漓歪头。
“因为鬼王附身者在这里住过, 我们以为有什么线索。我……我之前不知道是您,我们这就走,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領头人不敢隐瞒,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既然赤皇后伪装成少年的模样, 那就一定对罐子势在必得,他们掺和进来就是一个死。
慕漓一臉疑惑,他没怎么动手吧,这些人咋这么怕他?
不过这不是重点, 这座城市就这一个孤儿院, 难不成那个孩子也被送来了这儿?
他手上再次用力, 威胁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領头人剛要回答。
但裴闞言立刻岔开话题:“苏家人18年前有没有买凶殺人?”
慕漓轉头看了一眼裴阚言,不明白为什么要打断那人的回答。难道他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但有一个不能告诉他的理由。
一想到这个可能, 慕漓就不追问了,又继续看向领头人:“换一个问题,当年雇精神病杀人的大少爷, 是不是苏家人?”
领头人被两个人盯着,脖子一缩:“我不知道,我是前几年才被苏老板雇佣的。”
“那这几年呢?”
领头人开始支支吾吾。
慕漓了然了,这几个人命没少背。
他朝裴阚言问道:“他们这种人怎么处理?”
“一般都会交给公司,不过苏家大可以撇清关系,将他们判定为擅自违规。”裴阚言拿出手机,在私聊上发了条信息。
“这个苏家是什么情况?”
“前几年新崛起的除祟师家族,依靠独有的禁制在里世界站稳脚跟,没有实证公司无法拿人。”
慕漓点点头。
支线任務已下达,调查苏家人,以及他们背后的秘密。
他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打晕,用绳索绑起来。
随后拍了拍手,就跑去将里屋门一开:“院长妈妈别担心,都解决了。”
姚院长立刻冲出来,对着慕漓左看右看,焦急问道:“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那些人就是抢劫的,我已经叫朋友来帮忙了,之后会有人来帶走他们的。”慕漓摇头。
姚院长这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对了,我已经找到公司实习。”慕漓拉着裴阚言上前,“他就是我的同事,今天我是来收拾东西去员工宿舍的。”
裴阚言把名片拿出来:“我们公司包吃包住,毕业后包分配,请您放心。”
姚院长一看,忽然间泪眼模糊:“太好了。”
她给他们帶路,偷偷在前面抹了一把泪,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
慕漓走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一些稚嫩的孤儿在教室乖乖吃早飯,一点都没受剛才的影响。
但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同一时间放下餐具,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门外的少年,臉上露出一个个诡异的微笑。
慕漓:“?”
他剛想进去,姚院长就来了:“你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没人动过。”
“哦。”慕漓再一转头,那些孤儿们又在正常地吃早飯,他挠了挠臉,没再进去。
姚院长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
裴阚言走进门,这个房间说小也不小,但床位少说也有三十张,不过被整理得很干净。
“谢谢院长妈妈。”慕漓走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床位前,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不一会就整理完了。
姚院长却拦住了他们:“等等。”
她走到院子里,将一套衣服从晾衣架上收了回来:“虽然是我们院发的统一服装,但我给你装起来,也算留个纪念。”
“好。”慕漓拿过来一看,他的动作微微停顿,“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这套衣服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兜帽。
他与裴阚言对视一眼:
“在站台!”
他曾遇到过自己的二重身,那人身上穿的就是这件!
当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姚院长看着这衣服一脸可惜:“这套衣服配上我们院的徽章就完整了,只不过徽章不见了。”
慕漓顿了一下,从斜挎包里将徽章拿出来:“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
姚院长看着徽章一脸回忆:“当时我帮你别在胸口,可你去了一趟院子就丢了,还说掉在一个站台里了,这不是在这吗?”
站台?
院长妈妈怎么会提到站台?
“我不記得了,是这个院子吗?”慕漓朝外指了一指。
“对,你当时就站在樹边。”姚院长将带他们到院中。
这个院子挺大,有五根晾衣绳,晒了很多衣服。还有滑梯,有秋千,一看就是为数不多玩乐的地方。
但最让人注意的,是院中的一棵槐樹。槐樹长势喜人,已经越过院墙。
但并不让人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阳光透过枝丫,在地上映照出点点斑驳,柔和又温暖。
可是谁会在院中载槐樹呢?
“院长妈妈你去忙吧,我想和这里好好道个别。”
“好。”姚院长一脸不舍,想到这个时间点孩子们要上早课了,“那我就去忙了啊。”
见院长走了。
慕漓转头就绕着槐树走了一圈:
“如果畫中世界一直固定在18年前的某一刻,那我遇到的我,说不定是以前的我,无意间进入了畫。”
进入畫中世界的方式不多,一个是重返畫中描绘的场景地点,另一个就是画本身。
“那幅画,就在这个院中。”
裴阚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铲子。
慕漓接过铲子,就在槐树旁边挖。
两人的力气不小,朝一个地方挖,很容易就挖出了三米深的大坑。
铲子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两人动作一顿,然后挖得更快了。
土渐渐被移走,露出了冰山一角。那形状,似乎是一个箱子,被槐树根部緊緊缠绕。
“看与树根密不可分的样子,应该是先埋的箱子,再种的树。”
将树根分开,拿出了箱子,箱子是扁平状的,虽是木制的,看着很老旧,却没有发霉发腐。
“不会是金丝楠木吧。”那是多大的手笔啊,慕漓拍了拍灰尘,呛了自己一喉咙。
“你还記得火葬场的刘叔,给我们描述过的箱子吗?”裴阚言手一掰锁就坏了。
“不大,很扁,那应该就是这个。”慕漓打开一看。
果然。
一幅画静悄悄地躺在箱中,等待着外人的开启。
画上描绘的是竹楠站的场景,却不是被刀刺杀的画面。
舒澜微笑着背着包,脖子上戴着记者证,手上拿着她笔记,就要跑进列車,却还不忘转过身来朝他们打招呼。
这画很真实,好像夏日赶車路上,被人用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刻。
“幕后之人还没现身,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她的死讯告知大众,会引起那些人的警惕……”慕漓触碰了一下画。
原来这就是画被净化之后的样子。
裴阚言一脸复杂地看着慕漓,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告诉他:“你有想象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是慕漓还是回答,“我不需要想象,我知道。”
“你知道?”裴阚言手上一个握紧。
“嗯,她是掌管世间真相的神,就跟记者一样。”慕漓把盖子合起来,一转过头。
裴阚言就弹了一下他的脑壳:“又在瞎说了。”
慕漓捂住脑袋,委屈地瞪大双眼:“我没有。”
话题继续回到箱子上面。
“画是执笔者在車站画的,被一群人拿到了殡仪馆,最后却被人埋到了孤儿院。”
执笔者是谁?拿箱子的人是哪方势力?买凶杀人的大少爷是谁?画怎么会辗转到孤儿院?
他们把院子还原。
随后找到姚院长询问。
“您知道院子里的槐树是谁种的吗?”
“哦,那应该很早了,据说是第一任院长亲手栽的。”姚院长掀开锅子,把孩子们的午饭一个一个分装好
慕漓眨眨眼,他们剛刚离开没几分钟吧,院长妈妈一个人几分钟就把一整个孤儿院的饭都做好了?总觉得很厉害呢。
他转而又问:“第一任院长,是谁啊?”
姚院长用围裙擦了擦手:“你忘了,你3岁时的那场大火把档案室都烧了,包括院长和一众孤儿的资料,都遗失了。”
“都烧了?”慕漓滑了一下界面。
【背景:[孤儿院纪事],未达成条件,无法解锁。】
孤儿院的第一任院长,跟这件事一定有关系。
“有人要掩盖这一切。”慕漓明白了。
“执笔者既然现身,那么画就会不断出现,只要能进入相对应的时间点,就能揭开这一段的真相。”裴阚言打开手机。
“你是说,我们可以专门接与画有关的任務?”慕漓眨了眨眼。
“恩。”裴阚言点头,登上论坛。
任务榜刷新了。
现在赏金排名第一的是:鲛绡桥。
那是一座横跨两座城市的古桥。
慕漓也朝屏幕望去:“掉下湖的人大多溺水而亡,就算被及时送去医院救活,也会再次跳湖,去打捞时尸体消失不见。”
裴阚言接下了。
“走吧,这次得下水,我们得准备准备。”
他们将该拿的东西都拿上了,就要回去。
这时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
第一个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冰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应该都是公司的人。
姚院长听到动静出来,拿着锅铲,一脸警觉:“你们是?”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抢劫是吗?”冰薇微笑着上前,内心却惶惶不安。
苏家人竟然已经按耐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怎么会寻到这个孤儿院,公司的人绝对没问题,那到底是谁泄露的?
“哦,你们就是慕漓的朋友吧,就是这些人要抢劫。”姚院长带他们来到那几个保镖面前。
冰薇让手下的人将这些保镖都压上车,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慕漓的朋友。”
“他刚刚亲口说的呀。”
“刚刚!?”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冰薇一下子冲进门四处寻找。
却除了一群疑惑看着她的孩子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她又回来急切地问:“你说的人在哪?”
“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姚院长回答。
冰薇心里很乱,捂着额头在门口来回徘徊。
他已经死了,他明明已经死了。
那些保镖已经被压上了车,被弄醒了。
“你们刚刚看到他了吗?”冰薇将照片展示在他们面前。
“……看到了。”领头人还一脸后怕,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他在哪?”冰薇拿照片的手颤抖着,快要克制不住自己。
“我说了,你能要保证無妄组织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组织的人也来了这里?”
“对,是……是赤皇后。”
赤皇后!
这名字一出,车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那是与裴阚言齐名的恶煞。她一旦出手,在场所有人都敌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心有余悸。
他们,刚刚似乎与她擦身而过。
冰薇定了定心神,既然那人悄悄离开了,就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领头人咽了口唾沫,他自知落到公司的人手中,苏老板不会救他们。
“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易容成了这个少年的模样,拿走了东西……”
原来如此。
冰薇狠狠锤了一下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