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将手机捡了起来, 看到账户余额,脸上开心不已:“病人,你居然真的集齐500万了, 你可以买特效药了,你的手术成功率将提升至90%。”
慕漓一个愣住, 喃喃自语:“手术?”
護士点头:“对啊, 你太幸运了, 游戏公司补偿你那么多錢,这是好事啊。”
“怎么会是好事?”慕漓惊慌地指着屏幕,“他们要抹殺他, 他会死。”
護士却疑惑道:“你说什么呢,一个游戏角色而已,不过是一串數據,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都是假的。抹除一个代码, 你就可以白得500万,这可是天都掉不下来的馅饼。”
虚幻法则:【既然玩家有异议,谨慎起见,再判定一次。】
主係統明白了, 转而对男子道:【我以世间至高法则——天道, 对你下命令:你是神子的伴侣!】
天空化成了整片的蓝色數據链, 連神相都數據化了。天道法则,虚幻法则,一并落下威压, 一股史无前例的力量降下,使得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荡。
慕漓紧张地看着屏幕,精神死死紧绷。求你了, 不要再否定了。
但裴闞言过了天劫之后,整个人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状态,他感到视野从未如此清晰,头腦从未如此清醒。
他抬起头,直面空中诸道强悍的法则,所有扭曲的情感顷刻间化为虚无:
“我最后说一次,我只喜欢慕漓,我不是神子的伴侣!”
在那一刹那,冲破情缘法则,冲破虚幻法则,冲破天道至高法则!
神之本相化为了实体,进入了现实世界。世间生灵无法窥见至高无上的神,那现代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众人也就无法知晓,一尊神袛已降临于现世,端坐于浩瀚无垠的九天。
而裴闞言,成为了虚幻的世界中的——唯一真实!!
主係統又开启警报:【最终判定结果:病毒,开启抹殺模式。】
慕漓看到屏幕中的神相消失了,就以为係統真的将數據抹除了。而充斥危险的数据链,已经漫延到了裴闞言脚边。
他眼中漫延上了癫狂,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不可以,不可以!我把錢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活着!!”
他疯狂地晃着笔记本,与其一起摔下了轮椅,爬过去就要拿手机。
護士却将手机藏在身后:“病人你疯了?那可是500万啊,是你的救命钱,有了这些钱你的手术就有九成的成功率了。”
慕漓拽着护士的裤脚,手极力往上伸去:“还给我,我要他活着,别的什么都不管。”
护士劝道:“他不过是一串冷冰冰的数据,而你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死,你活,这赚大了呀。”
慕漓的淚水模糊了视野:“不,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数据,你没有听到吗?他有了独立的意识,脱離了原本剧情,再也不受係統控制了。”
护士低头看着苦苦哀求的玩家,语气依旧冷漠:“有了自主意识又怎样,那也只是一道看不着摸不到的程序,他有实体吗?他有痛覺吗?他能感覺到死亡的恐惧吗?你考虑一下自己吧,你的病带给你多大的痛苦你忘了吗?”
这时,镇痛剂的药效过了。
“啊……”慕漓的全身又疼了起来,就像尖锐细密的针刺入骨髓,連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哆嗦。
护士立刻抓起他的手指按上手机,屏幕却是停留在支付医院费用的页面:“你明白了吗?没有那500万,你就会永远这样痛下去,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吧。只要你付了款,我就立刻为你打特效药。”
不!!
慕漓痛到极致双眼发红,却挣扎着抽回了手指,余光瞥见了笔记本屏幕,却发现裴闞言的身影已经开始明灭不定,上一刻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下一刻就是一个人形的数据链。
他眼中漫延上了绝望。
他要害死他了吗?
而神相一直试图将本体拉入现实世界,却遭到了强烈反抗,他不明所以道:“你已经破除了神子的虚幻法则,为什么还要自甘沉沦?”
现实和虚幻的中央,横着一道宛若银河的裂痕。
裴阚言站在了裂痕的另一头,留在了虚幻世界:“慕漓在这儿,我只会待在他所处的世界!”
一抬手,連接现实与虚幻的通道断了。
神相失去了与本体的联系,冷下脸来:“我去杀了神子。”
他释放力量覆盖整个现世。
找到了!
神相瞬身来到一间医院的上空,意识降临于那间病房內。
他见到此时的神子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力量全无,虚弱不已。脆弱到只要现在随意一伸手,就能将其碾碎。
他操纵黑雾锁住了神子的脖子,只要法则对本体一动手,他就会立刻扭断。
主系统却道:【抹杀已停止,进程:99%,开始检测异常。】
就见屏幕上的人形数据链中,竟连接着无数根蓝色的神经,而正是这些神经使得系统卡住了。
【异常原因已检出:NPC裴阚言连接玩家的全部[痛覺神经],痛覺属于玩家的一部分,不可抹除。】
【正在抽離[痛觉神经]……】
裴阚言见蓝色的神经不停地离开自己的身躯,他立刻释放黑雾缠绕全部神经,要将其夺回:“你知道这些神经如果回到他身体里,他会遭受多大的痛苦吗?”
慕漓的全身都很疼,腦子思考很慢,艰难地开口:“痛觉?”
主系统回答:【他连接了玩家的痛觉神经。】
“什么?”但慕漓刚问完,脑中忽然闪现了一幕场景。
那次从诡面回来,裴阚言就晕倒了,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连系统都说没有受伤,但怎么会要打镇痛剂呢?
主系统播报:【正在扫描玩家[痛觉神经]。胚胎时被恶鬼缠绕的疼痛值:0;3年被实验的疼痛值:0;9年被虐待的疼痛值:0……综合疼痛值:0,可回收。】
就见那些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吸引力,就要去往远方。
裴阚言加大力量,让其留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痛苦?”
主系统反问男子:【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气愤吗?他感觉不到疼痛所以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他的痛觉神经回归,就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裴阚言简直气得全身发抖:“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你不是天道吗?受尽折磨的实验体,被虐待至死孤儿,不都是你为他定下的命运吗?你知道我有多庆幸他没有痛觉吗?”
主系统:【多余的神经回到主人的体內,你不会多受一份疼痛,这不好吗?】
裴阚言力量一瞬爆发,将痛觉神经强行收回体内:“既然他从未感觉到疼痛,那就永远不要感受到了。他所有的痛,都由我一力承担!!”
慕漓不停地落淚,喉咙中发出呜咽:“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
裴阚言那么强大的一个人,那么能忍痛的一个人,到底怎样极致的痛,竟然让他昏迷了近一月?
明明被无数次转移伤势,可为什么无法转移疼痛?明明那么多次是自己受的伤,可为什么却是他在痛?
可下一秒,慕漓身上的痛又强烈了几倍,嘴角一股一股涌出血液,前所未有的疼痛使得他嘶喊出声:“啊——”
一波又一波疼痛袭来,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嘶吼,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凄厉不已。
但他依旧没有点击付款。
护士眼中多了些急切:“时间拖延得越久,你的疼痛就越强烈,到最后硬生生疼死都有可能,趁早做决断吧。”
慕漓这才颤抖着手,作势要拿起手机。
护士松了口气:“这才对啊。”
但只见那少年忍着剧痛,取消了付款,点击钱款退回。
护士的语气焦急不已:“病人,请考虑清楚,你不是感受到了吗?你有多疼啊。没有这500万,你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一定会受尽折磨后死亡。”
她又强调了一遍:“是在现实中,真正的死亡!”
慕漓哆嗦着声音:“是啊,我感受到了,原来有这么痛啊。”
那……裴阚言呢?
毫不犹豫,按下退回。
手机上多了一个血指印,账户中的500万,瞬间清零!
主系统从一开始就是佯攻,现在立刻收回法则之力:【玩家不接受赔偿,系统无权抹除任何一个角色,抹杀计划无期限终止。】
天空中的数据链消失了,一圈一圈环绕的法则也离开了。
慕漓脱了力,心安地晕倒在地。
神相也收回了锁住少年脖子的力量。停顿了一下,在神子的灵魂中打上了神契烙印,这才消失了。
护士勾起嘴角:“恭喜玩家,婚契真正结成。”
她拿起镇痛剂打了一针,随后身躯化为点点数据,回到情缘系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慕漓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只见自己又躺在了床上,病房再无其他人。而一转头,枕头旁边正放着游戏头盔。他来不及多想,急切地戴上。
玩家上线。
慕漓进入了游戏模型,自己的疼痛消失了,疲惫消失了,精神力十足,力量十足。
他赶紧瞬移过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的男子,像个炮弹一样猛地扎进对方的怀里,感受到手上温暖的充实的触发,一时间泪水倾泻而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阚言接住了那个失而复得的爱人,激动得死死按在怀中,手不停地安抚着对方的后背,压着自己酸涩的嗓音:“不要把我推向神子了,好不好?”
慕漓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嚎着嗓子哇哇大哭,泪崩了决堤了:“呜哇——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第192章 玩家怀疑恶神本相 玉石宫殿消失了,回……
玉石宫殿消失了, 回到了斜挎包中。任务者们终于完成了任务,消失在原地。一回去就朝众人吹嘘,他们也是抬过神子的人了, 而且是三十多次诶!
另一边,情缘系統看到玩家的血量已经成了负值, 就将神力还了回去, 玩家血量迅速增长, 它的權限却迅速消失。
主系統再次拥有至高權限,只需要一个命令,就可以将其抹杀:【我是为了让神子看清自己的心意, 才与你配合假装抹杀裴闞言。但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夺了我的權限,降下九霄雷劫,现在却又将神力交了出去,不怕我将你销毁嗎?】
但情缘系統却没有恐惧之意:【这是神子赋予我的权限, 我绑定裴闞言灵魂的意义, 就是被挣脱!】
主系統惊疑不定:【什么?】
情缘系统回答:【只有让神子认定世界是虚假的,才会交換对方的爱意;只有爱意被扭曲,才能逼迫对方成神;只有成了神,才能突破虚幻法则;只有突破游戲桎梏, 神子才能相信那不是冰冷的数据;只有神子在生死逼迫之下选择他生, 对方的神相才会真正认定其为伴侣。】
主系统看向相拥的两位神袛, 玩家真正得偿所愿,它沉默了一下:【这么说来,你那么久以来对两人的层层逼迫, 加重两人的矛盾,都是故意的?】
情缘系统骄傲不已:【我可是情缘法则,我知道怎么将他们两个的隔阂消除。如今两神袛互相刻下婚契的局面, 不正是我一手造成的嗎?】
主系统思考了一下,放弃对其抹杀:【你合格了,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法则。】
此刻,情缘法则,在世间正式运转!
而裴闞言为慕漓擦拭着淚,他再也不怕神子了,终于有底气了。
他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开了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我喜歡你,你呢?”
慕漓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双眼尽是认真:“我也喜歡你。”
终于,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可远处的雪公子却折扇掩面:“大人呐,你忘了嗎?玩弄感情,最终是会被感情反噬的。”
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相互表明心意的下一刹那,裴闞言身上瞬间漫延上了血色符文。
淅淅沥沥的小雨静止在空中,下一刻竟往上飘。不一会儿又落了下来,对方身上的符文也消失了,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慕漓疑惑地观察四周,那雨滴怎么回事?
却只听裴阚言又说:“我喜欢你,你呢?”
慕漓赶紧回过头来:“我也喜……”
可这次话还没说完,裴阚言身上又漫延上了血色符文,雨又停住了,往上倒退。
三秒后,下落。
裴阚言好像又忘了剛才自己说了什么,又问出了那句话:“我喜欢你,你呢?”
慕漓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什么事都没有。
他赶紧又说道:“我也……”
血色符文再次出现,周围的时间再次倒退。
裴阚言记忆又回到了三秒前,却依旧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我喜欢……”
这回,慕漓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随后转头对雪公子喊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竟然敢回溯他的时间?”
雪公子含淚挥扇:“我冤枉啊,这可不是我做的。你忘了嗎?酆皇身上被恶神下了诅咒,生生世世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回應。”
无法,回應?
慕漓一下子咬破了唇,淚珠又一次不停地溢出眼眶。
裴阚言眼神一闪,是啊,永远得不到爱人的回應。
他却反而猜到了,激动地捧着慕漓的脸,眼中欣喜异常:“所以你剛剛回應我了对吗?”
可是当他意识到的下一秒,血色符文再次出现,雨再次往上倒退。
裴阚言又失去记忆,又说出了这句话:“我喜欢你,你呢?”
话音剛落,却发现面前的爱人眼角的泪源源不断地落下,就像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雨一起落在地上。
裴阚言心疼极了,不停地擦拭着他的泪:“怎么了怎么了?”
慕漓靠在男子胸膛号啕大哭:“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裴阚言立即否认:“怎么会是你的错,都是神子的错!”
可慕漓却哭得更大声了。
裴阚言一时间手忙脚乱的,看来时机还是不对,他按下心中的冲动,强迫自己扬起了笑容:“我明白了,你说过我们是搭档,一辈子的搭档。我不会再问了,你也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完了,这话一出。
慕漓的泪落得更汹涌了:“哇——”
埋在男子的胸膛里不停地抽泣着,连雨都停了,地上还“啪嗒啪嗒”落着豆大的泪珠呢。
裴阚言一颗心都化了,不停地抚着怀中人的背:“好了好了,有我在,没事了。”
慕漓伤心了好一会儿,才在男子胸口抬起头:“是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躲避危险,还总是弄伤自己,所以你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我不要你承受我的痛了,把痛觉神经还给我吧。”
裴阚言却拒绝了:“不,你可以肆意妄为,有我给你兜底,你不需要收敛。”
慕漓的鼻子更酸了:“你傻吗,你就不应该拿走我的痛觉神经,我就算有了我也不会痛的。”
裴阚言刮了刮他的鼻子:“别想了,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
“不给我,我还不会抢吗?”慕漓捋起袖子。
裴阚言捏着他的脸:“我现在也算是个神,你确定能从我这拿走?”
对哦。
慕漓傻眼了,小号之前就打不过,现在成神了就更打不过了。
这时主系统跳了出来:【玩家,只要你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就能趁机将痛觉神经抽出来。】
慕漓一皱眉:“我还能信你吗?”
系统泪流满面,完了,刚才演得太真了,把玩家完全骗了过去。
它抹了一把辛酸泪,下了一颗定心丸:【我们是永远站在玩家这边的,只要玩家不接受补偿款,游戲不可能抹除任何一个NPC。玩家应该知道,一个不受控制的NPC将会对游戏造成不可预知的威胁,我们可是以整个游戏以及千亿投资作为赌注,来保障玩家的权益。】
慕漓思考了一下,他绝对不会接受补偿款,那么裴阚言就绝对不会被抹除。
而整个游戏千亿投资,任由一个具有自主意识的NPC存在其中,确实有风险,但系统却最终放任了……
“行,最后信你一次。”
系统松了口气。
慕漓看向男子,该怎么转移注意力呢?
突然他踮起脚凑向前,“吧唧”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唇。
“你……”裴阚言感觉到唇上软软糯糯的触感,一下子懵住了。
系统趁其不注意,抽取了痛觉神经,蓝色的弧光又漂浮在空中。
裴阚言发现不对,立即释放黑雾要将其拽回来。
慕漓却牢牢抱住男子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心里对系统叫唤:“快,送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系统:【玩家,因时间紧迫,痛觉神经即将传至分身叶莫槐的体内。】
下一刻,无数神经却不见了踪迹。
裴阚言扑了个空,气得心口生疼。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他按住对方的头,将主动权夺了回来。
慕漓的舌头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摆了,一下子被亲得晕头转向的。
但裴阚言强迫自己按下蠢蠢欲动的心,刚刚才哄好,不能冲动行事,不能吓到对方。他强行分开了,转而问道:“你将痛觉神经送去哪了?没有人承受疼痛,日子久了会炸的。”
“那就炸了再说。”慕漓摇晃着脑袋,咬了咬唇,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似乎还意犹未尽的。
“你真是要气死我。”裴阚言深吸一口气。
冷静下来突然发现不对,手捂着唇:“你刚刚……”
慕漓一颗心提了起来,为了不触发诅咒,决不能承认,他梗着脖子道:“我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啊你没看出来吗?而且搭档也可以亲啊,我们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吗?”裴阚言狐疑不已。
“当然。”慕漓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重重地点头。
裴阚言想了想也是,如果对方有这样的心思,他还会这么艰难吗?但心中刚压下的欲望又被挑了起来,他双眸闪过一丝暗芒。
只是搭档吗?
不够啊。
诅咒真的没被触发。
慕漓心里“耶”了一声,他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一把男子的腹肌,见没动静,又摸了一把。
裴阚言都惊了,耳垂都红了:“你……你在干什么?”
慕漓等了一会儿,诅咒还是被触发,他笑得差点要拍桌子了:“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需要嘴上不回应啊。
那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他这回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了好几眼,这可是游戏BOSS诶,现在更是进化成了一尊神袛。以前只是欣赏和羡慕,现在这么一看,一米九的大高个,这宽肩,这腹肌,这腰身……
天呐,建模简直完美!
而且更重要的是,结婚证有了,婚礼也办了,合法了!
慕漓便暗戳戳地盘算着:“哎呀呀,你说我们出任务那么累,是不是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呀,要是能泡个温泉就再好不过了。”
泡温泉?
裴阚言被天上掉下的惊喜砸晕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就约定好了,不许反悔。”
“好耶。”
慕漓兴奋地跳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两人就去廟中找那个青面怪。
裴阚言看着那陌生的面孔,心底有个猜测:“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不过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不惜得罪神子,也要帮我?”
青面怪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我只是不想再被回溯了而已。”
裴阚言盯着对方手中的册子:“你手中的是什么?”
“你们最好不要窥探我的东西。”青面怪将册子藏在身后。
慕漓喊了一声崔红鳶:“将他的命換回来。”
“来了。”崔红鳶过来了,拿出两个娃娃一碰撞,粉碎了。
那青面怪渐渐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身上的服饰极为现代,最重要的是,那张面容正是——聞首領!
慕漓眼睛一亮,拽着男子的袖子不停地摇晃:“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真的是聞首領,他没死。”
既然不存在死亡,那也不存在凶手。那么杀人的嫌疑,就不攻自破了!
而裴阚言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他的记忆里,对方死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被掏空内脏,被剥了皮,被邪祟抢夺了身躯,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聞首領的扫了一眼两人,眼神还是那么疏离:“你们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们,也不是什么首領。”
说完转头就出了廟。
慕漓紧紧皱眉,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他朝崔红鳶问道:“你当初怎么遇到他的?”
崔红鳶开始回忆:“大概是在十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有人在追杀他,让我给他换命。”
慕漓又问:“你帮他与谁换了命?”
崔红鸢回答:“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青面獠牙的邪祟。”
慕漓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聞首领一定是看到他的提醒,知道自己会在未来认定死亡,加之被邪祟追杀,顺势假死脱身,可为什么记忆不在了?
他看向雪公子:“难道是你?”
雪公子赶紧解释:“的确是我回溯了他的记忆,不过那是在保他的命,他看到了超出他命运所能承受的画面,他必须忘记。”
“说明白点。”
“他窥探到了未来。”
“什么未来?”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慕漓顿了一下,转头一看,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道:“你怎么了?闻首领没死,这是好事啊。”
裴阚言却触电似的退后一步,他不敢相信,怕一旦欣喜,一切都是一场空:“我曾经亲眼看到他的死,他不认识我,他是真的吗?还是针对我的又一场阴谋?”
慕漓抓住了他的手:“出去之后,鉴定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现在我们假设他是真的,就算是假死也不必要躲到这里,一躲还躲了十年,还有那个被窥探到的未来,我们要先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
裴阚言点头,一伸手控制黑雾将闻首领带回廟中,夺过那个神秘的册子:“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你为什么那么警惕?”
闻首领挣脱不开:“你竟然如此无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救你。”
裴阚言迅速翻看册子,都是一些契约和命令,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闻首领垂下眼眸:“检查过了吧,还给我。”
“我看一下。”慕漓拿过册子,也翻了一遍。摸到了一页,竟闪现了一个“画”的字样。伸出手指一碰,一幅画从中凭空出现。
闻首领心中一沉,惊讶万分:“你怎么能使用我的力量?”
慕漓接住了画:“只有公司首领才有权限拿出,那你就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了。”
闻首领听了这话,眼中惊疑不定,挣扎的力道小了一点:“你是说,我是在等你?”
而裴阚言接过画一看:“这难道是,弑神之战?”
大家都凑过来瞧,就见这画被分割成了四个板块。下半部分是酆国与祈国对战,领军的是各自的君主,而所有将士都被邪祟所附体。
上半部分是神子黎曦与恶神厄戮对战,两个神袛释放巨大本相,一银一黑各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画面。而飘浮在恶神本相肩膀边的,就是披着黑袍的大祭司。
慕漓沉吟了一下:“这画与之前所有的画都不同,如果被恶神势力夺取,整条时间线都会被颠覆。看来闻首领假死十年躲在这里,就是为了藏这幅画。”
这么说来,他们必须再经历一次当初的BOSS之战?不对啊,目的是什么?
这时崔红鸢悄悄举了个手:“那个,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崔红鸢指了指恶神的本相:“你们不觉得与裴公子的本相太过相似了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雪公子眼神闪烁了一番。
裴阚言仔细瞧了瞧,心中顿生疑虑。恶神的本相与他的本相,同样黑雾缠身,同样身负无妄之眼,甚至连侧脸都极为相似。
可是慕漓却道:“他是以恶神的神位成神,本相像了一点很正常吧。”
崔红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话是这么说,慕漓心中却也奇怪。就算是夺了神位成神,也是不同于恶神的另外一个神,再怎么说本相也不应该那么像啊。
唔……除非是策划又在偷懒了。
突然庙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吓了所有人一跳。
几人都戒备不已,交换了几个眼色,一起躲在雕像的后面。慕漓刚将画装进了斜挎包中。
门就被推开了,风雪飘进了庙中,带进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庙外停着一辆的马车,马车低调却不失奢华。车中人过庙不入,架子大极了。
那男子朝圣主像跪下,叩拜了一下:“圣域之主在上,我家主人需见冥棺主血绫罗,请引路。”
裴阚言与慕漓对视一眼,那人的面容对两人来说熟悉至极。
国师白无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找崔红鸢做什么?
而崔红鸢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找我的?
她轻“咳”了一下,一个神秘又飘渺的声音救出现在庙中:“找我何事?”
白无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换命!”
第193章 玩家欢快温泉之旅 你要换谁的命?……
換命?
崔紅鸢问道:“你要換谁的命?”
白无玑却闭口不语, 他感应到雕像后一共躲着五个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有外人在场,请冥棺主移步。”
崔紅鸢看向神子大人。
慕漓给了她一个针孔摄像头, 示意别在领子上。又拿出一个通讯器,示意当作耳坠。
崔紅鸢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照做了, 随后閃现到那国師跟前, 一挥袖子:“走吧。”
白无玑抬头一看,那女子身着一袭鲜艳的血衣,双臂缠绕着诡异的紅丝线, 身上却萦绕着信仰之力,的确是神子的信徒。他又在袖中算了一卦,的确是冥棺主,是可信的。
便伸手将人引向马車:“请。”
慕漓探出头来看, 就见崔红鸢进入車厢之后, 一个侍卫双手抬起,落下一个透明屏障,完全隔绝了声音。
他就知道会这样,就打开了手机, 调出摄像。
就见車厢内坐着一个天生威严的男子, 一袭黑袍绣着神秘的暗纹, 一看便知尊贵无比。
他手指輕敲着茶杯:“传说神子座下冥棺主,连神的命都換过。那么交換帝王与国師的命,也不在话下吧。”
摄像头往上移动, 果然,那人正是——酆皇司烻!
崔红鸢輕飘飘地回答:“交换两个凡人的命,自然容易, 不过你看起来不活不过三日了。”
司烻垂下眼眸:“的确,按照国師的预言,三日后便是我的死期。可我身上萦绕着惡神的诅咒,死后灵魂无法进入轮回,反而会被囚禁在皇陵中,永生永世不得逃脱。”
白无玑接了话:“但酆皇必须走出皇陵,完成一个持续千年的计划。所以这命,你必须得换!”
雕像后方,慕漓手一敲,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难怪,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身份可以交换,容貌也可以交换。但惡神如此强大,又怎会将你们两人的灵魂認错呢?”
裴闞言也明白了过来:“原来我早就见过崔红鸢,请她换了我与国师的命,所以恶神才会那么轻易相信我就是国师轉世。”
但他一蹙眉,可关于换命的场景,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崔红鸢却朝那国师看去:“可要是换了命,那被禁锢在皇陵中的就是你了。那将会是永无止境的暗无天日,你真的不后悔吗?”
白无玑轻笑了一下,搖了搖头:“我待在皇陵替他被囚禁,他离开皇陵却是要进行万人血祭的。星盘已降下预言,恶神会在千年后重临于世。数千万条死路中只有一条生路,神子复生,救万民于水火。为了这个必须执行的计划,我们所有人都将付出一切,至死不悔!”
慕漓听了这话,眼中閃过一道暗芒,心中郑重承诺:放心,我一定会彻底消灭BOSS!
崔红鸢点头:“好,我可以帮你们。”
她就要从袖中拿出娃娃。
裴闞言却想到了什么,按下通讯器:“瑜泉宮,淨苑池。”
诶?
旁边慕漓听了这话,眼睛眨巴了一下。
而崔红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对車厢内的两人道:“不过我可不能白出力啊,你们该怎么报答我?”
司烻展颜笑了,同意便好:“本该如此,只要你开口,无论是什么天材地宝,我都会给你找来。”
他以为冥棺主想要的,定不是凡物。
但没想到对方却说:“传说皇宮内有一瑜泉宮,宫中有一淨苑池,甚是不错。”
“这有何难?”司烻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应下,“宫中之人定会将你服侍满意。”
“那我多带几个人,你们不介意吧。”崔红鸢出了车厢,让侍卫收了屏障,便朝庙中挥了挥手。
慕漓几个就戴着面具出来了。
司烻放下帘子:“不介意,走吧。”
另外一辆马车来了,五人上了车,一路往皇宫奔去。
慕漓坐在车里,期待得晃头晃脑的:“哇,我们可以泡温泉了耶。”
裴闞言也笑了,他们很忙,防止之后被任务冲散了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更何况,有什么温泉比他宫中的更好呢?
而闻首领看了一圈车内中人,这崔红鸢是神子的信徒,雪公子是神子的神使,男子是神子認定的伴侣,少年是神子降世的媒介。而另一辆车内,酆皇与国师是出了名的神子拥护者。这几人的手段非凡,自是可以互相辨明身份,既然互相信任,那就可以互相证明清白。
他虽然没了记忆,无法相信任何人,但理智还是在的。也许他等的真是这些人,那幅画在这人的手中,应该安全。
而裴闞言始终不敢看闻首领,怕一旦认下,等待他的又是失去……
一路看着热闹的街道景色,进入了皇宫。
径直来到瑜泉宫,就见好几个相隔的热池,上方飘着腾腾热气,水面上撒着清香的茉莉花。宫人们将瓜果糕点放在池边,又准备好了服饰。
慕漓就让众人退下了,下了池子,温和的水流过皮肤,哇,感觉一切疲惫都消失了。
裴阚言也过来了,就见池子里的那个欢喜玩水的人儿,一滴水珠划过那白皙的脖子,圆润的肩膀,微微凹陷的锁骨……一路往下,没入池中,再也不见。
他的眼神閃了又闪,虽然这是他一手促成的,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他的心中却升起了退意,竟轉头就走。
“干嘛要走啊,下来玩啊。”慕漓赶紧叫住了人,手一抬,就将水泼到男子身上。
裴阚言的嗓子干涩极了:“不用了,我是司烻的时候就泡够了。”
慕漓却眯起眼睛:“哎呀呀,那好吧,不过一个人太没意思了,那我叫其他人一起。”
裴阚言立刻转身:“不可以。”
结果慕漓趁机拉着他的手臂,一下就将他拽下了池子。
“噗通”一声,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哈哈哈。”慕漓指着人,看他落汤鸡的样子,大笑出声。
裴阚言在池子里站起来,抹了一把脸,声音无奈极了:“你啊。”
“嘿嘿。”慕漓扫了一眼男子,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那肌肉若隐若现的。他就直接起身跳在了男子身上,双脚环住了对方的腰,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
裴阚言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与紧贴皮肤的柔软触感,一时间真是一动都不敢动了。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慕漓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笑,拿起池子边的手机,“让我看看接下来怎么做来着。”
一打开声音,裴阚言吓得立即夺过来,一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倒吸一口涼气,手一用力就将手机都捏碎了。
慕漓眨着无辜的眼睛:“你干什么?”
裴阚言“咳”了一声,想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爱人,但是不可避免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一感觉到那软乎乎的触感,手就像是被火烫似的缩了回来。
他的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了:“谁给你看的这个?”
谁带坏他的?
啊?
慕漓摇头:“没有人啊,我就去搜怎么促进搭档的感情,还注明了两个男的,就跳出来这个。”
裴阚言看了一眼屏幕,虽然碎了,但还是闪烁着“兄弟情深”的字样,他简直是两眼一黑:“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所以你果然厌烦我了,不想跟我促进感情了,要找别的搭档了对吧!”慕漓大叫了一下,大声控诉道。
“我没有。”裴阚言话都说不明白了。
慕漓两个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一不答应就要哭出来了:“你就是有,上面说了,只有那样做才是一辈子拜把子的兄弟,你比我年长,那你就是我哥哥了……”
“哥哥?哥——哥……”
于是,裴阚言的耳边就不停响起那变着法的“哥哥”的叫唤,真是要了老命了。
此时此刻,一个神袛引以为傲的克制力,“砰”的一声,瞬间破碎!如水晶玻璃摔落在地,成为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碎片,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
不知多久后,裴阚言上了岸,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扣子一个一个扣紧,甚至扣到了最上面一个。
随后坐在涼亭里,吹着袭袭的凉风,忽然捂住脸:“完了完了,他根本就是不谙世事,我怎么可以那么做?”
崔红鸢凑过来了,激动地问:“看这样子,是不是成功了?”
裴阚言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茉莉花清新的香味,他喃喃自语:“我哄骗了他,他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怎么可以如此禽兽?”
雪公子也来了,听了这话一个后仰,不,你才是被骗的那个。
不过他一拍折扇。
成了!
而净苑池中,慕漓兴奋地在水中不停地翻滚着:“哈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到最后,但是已经迈了一大步了。
系统欢快地撒着花:【哇哇哇,恭喜玩家!!】
不过慕漓扑腾着扑腾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垂了下来,无力地埋在水里:“可惜我时间不多了,现实的我死了,那他怎么办?”
系统心中一个咯噔,赶紧安慰:【玩家请放心,神子永生不灭!】
慕漓的双眸却更加落寞了:“是啊,之后就会由大号陪着他了,再也不是我了,我永远都不会上线了。”
系统焦急不已,还想安慰。
但是慕漓又大喊大叫着翻滚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一想我好亏啊,早知道是这样,我见他的第一面、去他家的第一晚就拐上床了,前面那么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了哇。”
他捂着胸口,脸上万分后悔:“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心痛啊。”
系统卡了一下,抹了一把汗:【呃,您开心就好。】
而凉亭中的雪公子,见没他的事了,便折扇掩唇轻声道:“大人呐,这是最后的祥和了,好好享受吧。”
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94章 玩家与反世界恶神! 我即将为你们二人……
这几日, 慕漓可将皇宫和皇城好好玩了个遍。終于来到了三日后,两人坐在凉亭里,打开了监控器。
只见崔紅鸢下了皇陵, 走在了墓道中,许久之后才进了主墓室, 就见中央摆放着一个庄严华贵的棺材。
司烻一早就与白无璣交换了服饰,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 是两个被紅丝线缠绕的娃娃。他们各自刺伤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液到娃娃中。
崔紅鸢调动体内的力量:“我即将为你们二人换命。”
两个娃娃飘起,两人的命格正被紅丝线抽出。
但当抽取酆皇命格的时候, 红丝线竟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命格,瞬间湮灭了,一丝灰都不剩。
“咳咳。”司烻本就死期将至,经此一遭更是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一手撑在棺材上咳着血。
白无璣看着这一幕,紧紧皱眉:“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失败?”
“我还想问呢,你们是否有事瞒着我?”崔红鸢用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人。
白无璣眼神一暗:“你曾说过, 你可换神的命, 是否在骗我们?”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方才是按两个凡人的力量给你们换的命, 那你们告诉我……”
崔红鸢抬手指向酆皇:“他为何会擁有神的命格?”
神的命格?
慕漓一个愣怔,随即看向男子:“你是司烻的时候,就已经成神了吗?”
“没有, 我那时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凡人。”裴闞言看向屏幕,也是疑惑不已。崔红鸢不是会胡说的人,但什么神格, 那时的他怎么可能会有神格?
而白无璣脸色凝重极了,嘴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缝,果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咳咳咳……”这时司烻剧烈咳嗽,大把大把的血液吐出,无力回天了。
崔红鸢赶紧道:“他的生命快終结了,我们现在是同盟了,你若是真想我帮忙,就快说。”
白无玑也心中焦急,司烻一死,靈魂就会立刻被囚禁。惡神一旦降下力量,命就换不成了。
司烻靠在棺材上,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国师眨眼示意。
白无玑立即道:“好,我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向星盤发誓,永远都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也决不能以任何方式对我们动手。”
崔红鸢举起手:“行,我发了誓了。”
慕漓和裴闞言都在屏幕外洗耳恭听,能让国师那么紧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白无玑最终开了口,语气神秘极了:“你知道古鏡神吗?当初被惡神杀死的诸神之一。”
“没听过。”崔红鸢摇头。
白无玑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神,他擁有无比强大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只要鏡子存在于世,就可以延伸出无数个鏡中世界。而因鏡子与现实相反,所以我们又称之为——反世界。”
反世界?
慕漓眼神一闪,原来之前水族馆和蜘蛛小镇中的反世界,都是邪祟利用了镜神的力量制成的。
而崔红鸢有些迷糊:“你说的这个镜神,与酆皇有什么关系?”
白无玑垂下眼眸:“当初惡神绞杀诸神,万千世界被夺,我逃了出来。对,其实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最开始信奉的,便是古镜神!真相女神死之前造了一个神,便是神子。而古镜神也造了一个神……”
崔红鸢僵硬地指着酆皇:“不会就是他吧。”
白无玑应下了:“是,古镜神在陨落的最后一刻,动用本源力量,以‘善惡’为界限,创造出一个存在恶神的反世界。”
什……什么?
慕漓听到这里,一整个脊背都寒了,吓得立刻关了手機。
立即转头看向男子。
就见裴闞言的瞳孔剧烈震动,指尖死死刺进了手掌,眼中迅速爬上了疯狂。
慕漓心中一沉,握住他的手腕:“你先冷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可裴闞言激动地抢过手機,嘴中不停地重复着:“我必须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必须知道!”
屏幕亮了,画面又出现了。
崔红鸢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是……神子的伴侣怎么可能是……”
但只听白无玑说出了这个事实:
“酆皇司烻,就是反世界的恶神!”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裴阚言理智极速下降,眼中充斥着混乱,气血剧烈翻涌,吐出一口血雾。
慕漓擦拭着他的嘴角,眼中涌上了浓郁的心疼。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崔红鸢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恶神视人命为草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酆皇手上却从未沾染过人命与罪孽。”
白无玑叹了口气:“是我亲自将他从反世界带出来的。我说过了,那个世界的‘善’与‘恶’是与现实世界相反的。无恶不作的恶神,在反世界,便是慈悲救世的善神!无论心中翻涌多少恶念,最终做出的,只会是善事。”
裴阚言却捂着嘴笑了,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液,降落在地上,成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呵呵呵,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对啊,之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可以动用祟气?为什么他是容器恶神却降临失败?为什么他的眼睛是无妄之眼?为什么他的神位是八相蜃骨铃?为什么他的本相与恶神的本相那么相似?为什么他可以吞噬恶神的残魂?为什么恶神那么忌惮他甚至要将他镇压在皇陵中?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从反世界走出来的——恶神厄戮!
【叮,NPC理智值降为:0!】
慕漓立刻切换为大号,一挥手,银光一闪,裴阚言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倒下。
他又切换了小号,抱住了暈倒的男子,轻柔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那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这下,到底该怎么自处?
他按下通讯器,对崔红鸢道:“告诉他,从来没有第二个恶神,他只是酆皇司烻,换命吧。”
崔红鸢正了正心神,立即传达了话:“你们连神子都隐瞒,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大人说了,世上没有第二个恶神,他只会是酆皇……”
可司烻靠在棺材上,闭上了眼。即将失去生机,早已失去了听力,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白无玑立即抽取他与司烻关于“换命”的记忆碎片,又将其捏得粉碎。那么如今除了崔红鸢,谁也不知道他们换了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做完这一切,他便躺在了棺材里。
同一时刻,崔红鸢调动体内全部力量,两个娃娃升起。
为神换命!
随即掩去了身形。
死亡,降临!
白无玑失去了生机,靈魂从身躯中飘了起来,却被恶神错认为酆皇,全身浮上了血色符文,灵魂被黑雾死死禁锢在棺材中。
而真正的司烻却睁开了眼,从棺材旁边站了起来,命人将棺材盖上。
随后转身出了皇陵。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冥棺嫁娘]。奖励:血量+1000,属性+200,神力+20。】
此刻,这个世界虚化了,从远处开始溃散。
慕漓看着裴阚言静静沉睡的脸,随后让聞首領靠过来一点,就转动八音盒,回到了现实世界。
三人出现在公司总部。
医疗组一早就等在一旁,而组长祁宣容看到了暈倒的裴阚言:“稀奇啊,他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三天两头晕倒?”
下一刻,却看到了两人身后是中年男子,那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
他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驚讶万分:“聞……聞首領?”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注意到了那人,一时间驚得茶杯都掉在了地上,声音此起彼伏:
“聞首領?
“闻首領!!”
张申琮队长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赶过来,见到那个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人,颤抖着声音道:“首领?”
闻首领环顾四周,那么多人都叫他首领,但他对所有人都陌生极了,便皱起了眉:“你们认错人了。”
涂钦珏过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们了?”
慕漓却道:“别急,先鉴定一下。”
谷桐立即拿出笔记本开始鉴定,看到结果便惊喜不已:
“他就是闻首领,是真的,活着的!”
这下,所有人狂喜不已。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闻首领回来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慕漓抬眼扫了一眼公司众人:“你们明白了吗,闻首领没死,那么裴阚言是凶手一事,就是子虚乌有的。无论你们之前看到了什么,都是邪祟在陷害他。”
这倒是提醒了他们,公司成员一时间都沉默了。
“……”
冰薇看到闻首领头顶的寿命,算上这十年,正好对上了:“难怪明明首领寿命还有很长,却突然归零了。我们那时看到的,是假首领!”
封弈也反应过来了:“既然没死,那裴阚言就不是凶手了,不对,根本不存在凶手这一说。”
“这么一来,当初裴阚言说他杀的是邪祟,也是真的了?”
“那我们岂不是误会了他那么多年?”
“这……”
之前一直都与裴阚言争锋相对的众人,此刻心情复杂极了。
涂钦珏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阿言真正回到了公司。
十年的隔阂,正式消除!
慕漓靠在怀中男子的头上,只要本该死去的人回到公司,一切误会就会迎刃而解。可惜裴阚言晕倒了,如果他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很开心?
是啊,解除了十年的误会,本该是开心的,可为什么命运就是不放过他?
反世界的恶神厄戮,真是笑话!
难道偏偏要他众叛亲离吗?
祁宣容过来蹲下,查看男子的伤势:“他怎么了,在画中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会晕倒?”
慕漓闭了闭眼:“心伤,无药可治,收拾一个房间让我们休息吧。”
“好。”
两人离开了,留下公司众人围绕着闻首领,询问那次的假死,还有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房间中。
裴阚言昏迷了一天一夜,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一直紧皱,嘴中呓语不断,出了很多汗。
慕漓就跪坐在床上为他擦拭。
中午了,门被敲响:“这是今天的午餐。”
“来了。”慕漓开了门,接过餐盤,回过头。
吓了一跳。
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男子,竟然起起身了,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双黑眸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幽深极了,可怕极了。
慕漓咽了口唾沫:“你还好吗?”
裴阚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司烻会对镜中人说自己是复制体?为什么恶神会将司烻称作赝品?”
慕漓放下餐盘:“你听我说……”
裴阚言却按住对方的肩膀,不停地质问着:“你知道吗?我的躯壳、灵魂、情感、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恶神!!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慕漓却踮起脚,捧着男子的脸,与之对视,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不,恶神视世人如蝼蚁,根本不会有人的躯壳,所以你的身躯是你自己的。恶神所拥有的是神魂,不会有人的魂魄,所以灵魂是你自己的。恶神喜欢的是神子,而你却讨厌神子,所以情感是你自己的。至于力量,夺了他的力量又何妨?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你拥有自己的名字和境遇,你手上从未沾染过一滴鲜血,你与恶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195章 玩家的BOSS彻底失控! 有你在,就……
裴闞言将他的爱人紧紧按在怀中, 他从未想过,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何种境地, 真的会有人毫无条件地信任他。
他颤抖着声音:“有你在,就算所有人都厌惡我, 我都不怕了。”
慕漓回抱住了, 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饿了吧, 吃饭吧。”
“嗯。”
裴闞言吃过了,走在公司的走廊里,便见成员对他的敌意不再那么大了, 臉上甚至多了一些愧疚。
会议室,好久没有那么齐过了。
张队长,五位组长,顾问, 都参加了会议。闻首领也坐下了, 只不过失去了记忆,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
但室内沉默了许久。
张队先开了口:“因我们的错误判断,误会你是凶手那么多年,我们……”
裴闞言被误解太久了, 一被如此温和对待, 竟无所适从。臉上反而越发冰冷了, 倏然站了起来:
“道歉就不必了,如果你们没有将我逐出公司,我也不会开创無妄组织, 更不会成为除祟界第一组织的BOSS。”
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众人一臉凝重。
张队叹了口气:“我们误会了他十年,早已伤透了他的心。”
所有人看着男子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中知道了一个事实——
那个驚才绝艳的首席, 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漓也起了身,跟上了男子,握住了他的手。
裴闞言身子一顿,便十指相扣,坚定地向前走去。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只需微微侧头,就会见到一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他心中甜滋滋的,真好。
但之后几天,裴阚言每一次睡下,都会做噩夢。夢到厄戮在进行屠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些人却愤怒地问他:“为什么要殺我们?”
“那不是我。”裴阚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他们却齐齐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是你,你才是惡神厄戮,是你殺了我们的,是你!”
裴阚言一低头,沾满鲜紅血液的,是他的双手。
每次梦的这里,他就驚醒了,猛然起了身,便发觉冷汗已经透湿了背。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慕漓蹭着他的颈窝:“不要怕,有我在,我一直在。”
裴阚言平复了一下心跳,便靠在床头,抚摸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你说,万一有一天,镜神的力量被厄戮侵蚀了,善惡就不会相反了。那我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恶神?”
“不会的,你永远不是他,永远不是。”慕漓不停地安抚着男子。
但这时,通讯器“滴滴滴”地响了:“外面出事了!”
两人立刻进入了任务模式,下了床就出了门梦之境,来到了外界公司的顶楼。
抬头一看,就见天空之上倒映着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洋,透过海水能隐约看见一座倒挂的王宮。
而中央建了一个巨大的祭台,许许多多的鲛人魂魄环绕着祭台闭眼沉睡,尾部无数鳞片波光粼粼。
裴阚言看到这一幕就明白了:“那就是鲛人王宮,本应该存在反世界。執行官一定已经循着我的地图找到了入口,并用王鳞开启,王宮才会出现在现实。”
慕漓听了这话,“哇”了好大一声:“以海水为界限,创造出的相反的世界。所以鲛人王宮,一直是在现实的空中?”
难怪邪祟一千年死活都找不到了,它们一直往有水的地方找,谁能知道王宫竟在天空之上啊。
涂钦珏将黑棋射在空中,下一刻脸色苍白无比:“我已经剥夺了整片天空的异常,所有人都看不到空中的王宫,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鲛人王宫的上空有异动。
这一刻,所有除祟师都看到了无比神圣的一幕。神子巨大的本相倒挂在海水中,散发着圣洁的银光,美得不可方物。
慕漓却迷惑了:“不对吧,本相怎么会在那?”
附身灵雀的白无玑飞过来了:“当然是假的,这是酆皇与鲛人王一起制造的海市蜃楼。怎么样,够真实吗?”
慕漓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假的啊,差点以为大号的本相都被偷了呢。
裴阚言却没有放松下来:“本相虽然是假的,但那殷少爺拥有的神子命格是真的,不能让其落在邪祟手中,走。”
他给慕漓喂了鲛人泪,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了。就向上一跳,“噗通”的一下进入海水。
重力突然倒转了。
以他们的视角,便是在水中往下落,落在了王宫顶上。近处看,这王宫内座落着许多金碧辉煌的宫殿,壮观极了。
两人循着银光遊过去,来到了一个巨型祭台边,见到了在周围守护的许多鲛人灵魂。
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執行官和殷家少爺。
執行官双手背后,大笑不已:“哈哈哈,你们才来啊,来不及了,神子本相已经被我控制。等殷少爷站在祭台之上,神子就会降临于世,便都听我的号令了!”
而殷焌戴着氧气罩,听不到執行官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马上要得到神子的力量了,激动得脸都涨紅了。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裴阚言装作焦急的模样,释放黑霧攻击而去。
执行官立刻将殷焌用力推向祭台。
殷焌一触碰到祭台,无数鲛人魂魄立即睁开了眼,环绕着祭台遊走起舞,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道刺眼的光芒升起,笼罩住了台上之人。而那些所谓的神子本相,注入了他体内。
“成了,快成了!”执行官欣喜异常,瞪大了眼睛期待不已。
殷焌一把摘了氧气面罩,便想仰天大笑。但突然感觉全身剧痛,本以为那道光是降下力量的,谁知道其中隐藏着巨大的杀机。
“啊……”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碾碎了他的身躯。
等光渐渐散去,人已经没了,祭台之上只剩下一团庞大的气運。
执行官本以为胜券在握,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慕漓鼓了鼓掌:“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还在想怎么拿回神子被夺走的气運呢,你就给我们送过来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执行官眼中竟是惊愕,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什么被夺走的气运?”
慕漓嗤笑一声:“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卑鄙无耻的殷少爷,就是神子转世吧?难不成你真以为一个神,真的会被你教成如此低劣?”
执行官顺着这么一想,殷少爷还真有可能不是神子,是夺取了气运,才会拥有了神的命格,那就解释的通了。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难道我近20年的努力,都化成了空?”
这下,心脏处的黑霧极速收紧,就要将其绞杀。
执行官眼中爬上了惊恐,吓得直接跪下了:“不,厄戮大人请绕我一命,神子本相还在被我控制,我还没有输。”
黑雾这才停下。
执行官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阴恻恻地看向了慕漓。对啊,这人才是神子容器,那么殷家就是夺取了他的气运,神子命格也在他体内,只有他才能让神真正降临。
“我现在手中拥有神子本相,筹码足够大了吧。你,立刻站在祭台上,否则我就控制神子去屠杀世间的人类。”
慕漓嘴角勾起:“你可以试试看呐。”
执行官心中惊慌不已,神子都要屠杀人类了,为什么那两人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他心中升起一个惊悚的猜测:“这整个鲛人王宫,都是酆皇的骗局?”
裴阚言冷笑一声:“还不算太笨啊。”
下一秒,那个巨大的神子本相,突然分解成了一个个泡沫,消失在海中。
“不——”执行官的筹码没有了,双手抱着头,脸上尽是崩溃。
陨落之地、神子本相、鲛人一族,这一切都是酆皇制造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让他们前赴后继地寻找王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消耗他们的力量。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他口吐鲜血,心脏被黑雾搅碎。
死了。
而王鳞从那人身上飘了出来,浮在王宫之上,光芒一闪,设了下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无数鲛人都围绕王鳞游走,兴奋不已。
但厄戮的残魂也从那人心脏处飘了出来。鲛人王宫,这场持续了一千年的骗局,似乎激怒了他。
“你们,该死!”
残魂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鬼面,朝天愤怒地嘶吼一声,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慕漓的斜挎包剧烈抖动,另外八个骨鈴挣脱了出来,迅速朝残魂飞去:“糟了,不能让恶神收回神位。”
“我是你的主人,回来!”裴阚言立刻释放黑雾缠绕那骨鈴,极力往回拉,手腕上的印记也在闪烁。
骨铃一时间迷茫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才是你的主人,过来!”厄戮残魂再次召唤。
神位有往那边飞去的趋势。
裴阚言情急之下,召唤出自己的神位,八个骨铃环绕周身,强大的力量将另一神位强行拽了过来,成了另一手腕上的印记。
自此,一正一反两世界的神位,都被他收下了。
厄戮残魂却阴森地笑了:“真是自寻死路。”
随后飘离了海底,不见了踪影。
慕漓心慌不已,赶紧过来查看:“你还好吧?”
裴阚言两个手腕剧烈疼痛,多余的神位打破了平衡,恶神身负的混乱、疯狂、暴虐、嗜杀……一切恶念,都疯狂涌入了他的脑中。
“啊!”他疼得嘶叫出声。
随后死死咬住牙关,似乎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我带你回去。”慕漓赶紧带着人游离了海中,重力倒转回来了。一落地,就带着他回到公司总部的房间中。
裴阚言跪在床边,双眼漫延上了血色,脖子爆起了青筋,指尖刺穿了手掌,忍耐得十分痛苦。
慕漓想利用规则使其清醒,便叫了一声:“裴阚言!”
但只清醒了一瞬。
下一秒,男子的双眸成了血紅,突然发了狂。
“噼里啪啦……”
掀翻了桌子,打破了窗户,踩碎了床。他心中的暴虐无处可发,甚至抬手想攻击慕漓,却被他硬生生按下了。
不行,绝对不行!
慕漓躲在角落一动都不敢动,见男子动作小了,便小心翼翼地出声:“你冷静一点,是另一个神位使你混乱了,将那个神位抽出来。”
“滚!”可是裴阚言将茶杯摔在慕漓脚边,他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慕漓没办法,立即切换了大号。身形渐长,凝聚神力朝男子手腕的印记侵入而去,想抽出多余的神位,可是却被一下子弹了出去。
“哐当”一声撞在了窗台上。
系统的语气焦急不已:【玩家,他的神位已经回归,是拥有完整力量的神袛,现在更是夺了另一个神位。而你的神位还没有归位,力量悬殊太大了。】
裴阚言眼中失去了爱人的身影,这回彻底失控了。视线中又出现了神子,更是加倍的刺激。
他瞬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神子脖子,手上极大的力道,直接将那脖子刺出了五个血洞:“将他还回来!”
头顶的绿名,瞬间转化成了红名。!!!
慕漓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立即切回了小号。
裴阚言的眼瞳中映照出了他的爱人的身影,红名又转回了绿名。
下一秒却又成了红名。
他抱着头痛苦嘶吼着,红绿名极速转换,疯狂闪烁,最后彻底陷入了混沌,黑白混淆,善恶不分!
慕漓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裴……裴阚言?”
但只见那个男子不再痛苦了,站直了身子。突然脚尖一转,朝他的方向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如饥饿的猛兽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慕漓,小漓,漓漓~我再也不想忍了,好不好?”
第196章 玩家的BOSS持续混乱 轻柔的嗓音却……
裴闞言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咬住了他的唇瓣,落下了深深一吻。随后将其按在地上,輕柔的嗓音却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我知道你不理解, 就算理解了也不愿意,不如将一切都交给我。”
慕漓一下子懵了, 他家BOSS混乱了之后, 这么刺激的嗎?
但是这地上凹凸不平的, 躺着很难受,不一会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手往后背一摸,摸出一手的血。
似乎一整个后背都被玻璃扎到了。
而公司的人听到动静, 以为是敌人入侵,立即闯门而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房间中的所有摆设都碎了,地上都是锋利的玻璃碎片。裴闞言将那个纤弱的人儿压在身下, 慢条斯理地解着对方的衣服, 像是在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礼物。直到完全剥離了上身的衬衣,握住了那白皙的肩膀,却根本不顾他的后背,已经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
“你在干什么?”晏清漪双眼一下子红了, 釋放结界笼罩住男子。
塗欽珏也射出黑棋, 剥夺了对方的行动力。
但裴闞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脸上反而升起了些许不耐。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慕漓,在对方脸上落下了一个輕吻:“等我。”
手指随意一弹,整间房间加上这整栋楼, 顷刻间灰飞烟灭!
两人飘浮在空中,底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慕漓瞳孔一缩:“你疯了?”
立刻想转移这些人的傷勢。
但浓厚的烟尘散去,晏清漪和塗欽珏釋放所有力量, 结界与被剥夺的空间护住了公司众人,才没有一人傷亡。
这下,整个公司都被惊动了,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级戒备,所有重型武器都对准了那个男子。
張隊和其他组长也过来了,朝空中的男子喊道:“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一谈。”
慕漓却向下喊道:“别谈了,你们快走,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裴闞言扫了一眼这群人,双眸漫延上了殺意:“我们的恩怨,也該了结了。”
神的威严一瞬降下,所有武器都在一刹那报废,所有人都被压得跪在地上。
慕漓这回是真害怕了,不停地扯着男子的袖子:“我们不要理他们了好不好,继续刚才的事好不好?”
裴阚言却释放黑雾缠绕住慕漓,使其不得动弹,随后环抱着人落到地上:“你看呐,这些人与我相处了那么多年,到了最后却不信我,你说他们……”
他瞬身到張隊面前,抓住了对方的脖子,提了起来:“該不该死?”
“快停手。”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一幕都惊慌不已。
裴阚言看着面前的队长,细数着日子:“我幼时就到了公司,一直待了15年,我从那么小的时候就跟着你,闻首领出事的时候,你竟然相信我会殺了他?”
張申琮已经快要窒息,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相信你,要殺要剐任你,但请你放了他们。”
裴阚言却笑了一声,手上一瞬收紧,那人嘴角流出血液。
“不要!”慕漓死命挣扎。
裴阚言眼眸冷了下来,看向了他的爱人:“你不是永遠站在我这边的嗎?为什么现在又要阻止我?”
慕漓说道:“对,我永遠站在你这边,永远尊重你的选择,可那要在你清醒的时候。你现在混乱了,做出的事不是你的本心,我怕你醒了会后悔。”
裴阚言却暴怒出声:“闭嘴,我现在很清醒!”
他手上用力,再用力……
但不知怎么的,始终没有下得了手。
“好,我没有死,那我也留你们一命。”
说完,一松手,张申琮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众人急切喊道:“队长,你没事吧?”
张申琮撑起身子,摇了摇手。
裴阚言脚步一转,走向了公司顾问面前,也将其提了起来:“你的身份很神秘,你活了一千年,却永远也不会老。我也是在幼时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
涂钦珏张了张嘴,最后垂下眼眸,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裴阚言便一挥手。
涂钦珏也摔倒在地,吐出了血。
裴阚言又走向五位组长:“你们说亲眼看到了我殺了人,我都解释过了,我杀的是邪祟,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组长们叹了口气,还没等说些什么。
裴阚言一挥手,那些人嘴角也溢出了血液。
可是他的愤怒还是没有消,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公司众人道:“还有你们所有人,你们都没有看到事情真相,你们只是人云亦云,就认为我是凶手,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黑雾萦绕在空中。所有人都被压在地上,内脏被挤压,喉咙一阵腥甜,接二连三地呕出鲜血。
可是裴阚言越发混乱,血眸越发鲜艳,手上越发暴虐:“为什么你们全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慕漓大声吼道:“我相信你!”
裴阚言动作一顿。
慕漓重复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相信你。”
裴阚言走了过来,轻抚着爱人的脸颊,就像抚摸着一块最心爱的珍宝:“对,只有你相信我。我们见的第一面,你就可以为我而死。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站在我这一边。对,他们不重要。所有人都不重要,只有你是最关键的。”
“我们離开好不好?”慕漓眼中尽是祈求。
裴阚言却自顾自地说着话:“你知道嗎?命运要让我孤苦伶仃、众叛亲離,却没预料到你的存在。你是我最珍贵的宝物,谁也不能夺走,神也不可以!对,要杀你的都该死!神子该死,他最该死!我会杀了神子!杀了神子!”
慕漓感觉不对:“你等等。”
裴阚言却将黑雾化为利刃,横在众人脖子前,嗓音低沉极了:“这些不都是你的信徒吗?我数3秒,不想让他们死的话,就立刻现身。1,2……”
慕漓无奈,切换了大号,挣脱了黑雾。
而公司众人被傷到,却并不危急性命。他们用余光看到,慕漓的身体渐长,成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美人。除了没有面具,那身段,那气质,与他们的新首领一模一样。
他们突然想到了:“黎曦神子,黎首领……不会吧?”
难不成,他们的新首领,是神子?!
裴阚言看到了那个神袛,所有黑雾都在兴奋地震颤:“你还真出来了。”
慕漓却皱着眉,他们的力量太强,一旦打起来所有人都会被波及,整个梦之境都会被毁灭,便开口道:“这里太小了,敢不敢跟我去雪域,我们打个尽兴。”
“好啊。”裴阚言转动了一下手腕,在哪里都无所谓。
雪谛就从影子中跳了出来,一看到全身杀意凌然的男子就对其龇牙咧嘴,喉咙中不停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慕漓却摸了摸它的头:“乖,去打开。”
“汪。”雪谛叫了一声,圣域之门显现。
两人进去了,不见了踪影。
公司众人便挣扎着起身,祁宣容立即为自己施针,傷勢减轻了不少,就为其他成员施针,迅速恢复其伤势。
圣域之中,天空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站在山顶抬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而慕漓一落地,身后就出现了一个鬼魅的身影,抓住他的脖子往雪山上摔。
“砰砰砰……”
慕漓摔进了雪中,直接穿过了整座山,却还没有停。一连穿过了几座山,才落在地上。
裴阚言瞬身而来,扣住他的下巴质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慕漓人已经麻了,放弃抵抗了。在他身上发泄够了,或许怒火就消了。
可裴阚言却认为神子在挑衅他,嗓音恐怖极了:“怎么,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这下可不得了,他一用力,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折断了双手,踩断了双脚,又将其提起来。
神子手脚无力地垂下,但眼神却平淡极了,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裴阚言身上涌出了黑雾,化为了无数利刃向神子刺去,刺出了无数个血洞。
“嘀嗒嘀嗒……”
鲜血落在了雪地上,就像一朵朵艳丽的曼陀罗花,在满目雪白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绚烂。
可纵使如此,神子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
裴阚言又释放两个神位,十六个铃铛,这回是下了死手了。磅礴的力量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全部加注在神子身上。
“叮铃——”
撕碎其血肉,粉碎其骨头,吞噬其神力……一时间天崩地裂,整个雪域瞬间塌陷。
然而慕漓没有一点反抗,不一会儿就成了血淋淋的一个人,跌坐在雪地上,却还是晃头晃脑的,甚至星星眼地看向对方:“怎么样怎么样,气消了吗?”
可裴阚言的眼神却越发寒了,冷笑了一声:“我终于知道,司烻和厄戮为什么对你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无论使出多少攻击,面前的神袛都不会有一丝恐惧,甚至还歪着头看着你,似乎在问:就这样吗,还有别的招数吗?
真是可怕啊。
裴阚言抓着神子向前拖,雪中多出了一道血痕。抬脚出了雪域,回到了公司。
成员们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互相搀扶着起来。他们以为神子那么强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神子身上竟没有一处好皮肤,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不一会地上多了一个血泊。而反观裴阚言,什么伤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众人震惊不已。
慕漓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的确挺惨的,就朝他们摇了摇手:“没事,玩闹而已。”
玩闹?
裴阚言简直被气笑了,拖着人就出了公司总部。
而众人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神子一定知道裴阚言陷入了混乱,所以没有伤害他。宁可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也没有一丝反抗。
裴阚言来到了外界,往上空一跳,去了海中,一路朝鲛人王宫游去。而慕漓身上的血液也在海中晕染开来。
已经看到祭台了,台上还漂浮着神子庞大的气运。
而白无玑在这里等着他们,他看到神子遍体鳞伤的模样,无力地闭了闭眼。酆皇与神子,千年前互有好感的两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男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的确杀不了他,那就只有这样,慕漓才不会死。”
裴阚言将神子摔在祭台上,朝众鲛人命令:“将神子从他身躯中抽出来。”
鲛人们战战兢兢的,但还是照做了。环绕祭台游走,进行剥离仪式。
祭台升起了一阵强烈的光芒,慕漓感觉神魂剧烈震荡。
系统发出警告:【叮,玩家请注意,大号小号,正在分离!】
一人,分离成了两人。
慕漓与黎曦,自己跟自己面面相觑,一下子傻眼了。
现在这情况……被迫双开了?
白无玑看到这一幕,立即控住灵雀飞到慕漓肩上,急促地说:“现在裴阚言的体内有恶神的恶念、镜神的力量与他自己的意识,三方正在争夺控制权。你必须消耗他的恶念,他的理智才会回归。”
慕漓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裴阚言游过来了,一挥手就将灵雀拍飞了老远,将自己的爱人抱离了祭台。
随即瞥了一眼鲛人。
鲛人们立即领命,内心却泪流满面:神子大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便升起透明结界,将神子的残魂镇压在祭台之上。
白无玑附身的灵雀翻滚出了几百米,终于在海水中停住了,这下气得毛都竖起来了了:“司烻,你给我等着。”
而慕漓失去了神魂,感觉自己虚得不行,趴在男子的颈窝里,哼哼唧唧的。
裴阚言看着怀中的爱人,心情愉悦极了:“你再也不会死了,我终于拥有你了。”
随后想起了什么,眼神又充斥着杀意:“对了,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公司那群人的伤势恢复了。”
慕漓一听这话,吓得立刻环住他的脖子,嘴一瘪控诉道:“你都有我了,怎么还想着其他人?”
“那你准备付出什么,让我永远想着你?”裴阚言危险地眯起双眼,嗓音低沉极了。
慕漓亲了一口他的脸:“我们去雪山吧。”
爱人在邀请他!
这下,裴阚言什么也不顾了,抬脚就进入了雪域。
天地广阔,一望无垠,巍峨的雪山连绵不绝。
一人将一人压在雪地上,轻抚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他们,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可那又如何呢,你即将真正属于我!”
第197章 玩家献祭倒计时 漫天的细雪落下。……
漫天的细雪落下, 落在纤细蜷缩的指尖,落在细微颤动的睫羽,落在泪水晶莹的眼角, 视线朦胧又梦幻。
慕漓躺在冰冰凉凉的雪地上,伸出双臂抱住了男子:“你曾经承受了我所有的痛觉, 那么现在, 你所有的惡念, 就由我全部承受!”
但惡神神位带来的惡念,实在庞大得惊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消耗的。
就见那太阳从雪山后升起, 渐渐落下。又升起,又落下……一晃十天半个月都过去了。
裴闞言终于觉得有些单调了,便朝爱人的臉庞落下輕輕一吻:“等我回来。”
便起了身,离开了雪域。
係統见对它的屏蔽消失了, 就屁颠屁颠回到玩家身邊。
但看着那在雪地上的瘫成“大”字形的、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玩家, 一时间泪水喷涌而出:【哇,玩家我对不起你啊,我没办法救你啊!】
可下一秒,慕漓却兴奋地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
“哇哢哢哢咔咔……”
係統悲凉的心一下子卡住了:【呃, 玩家?】
慕漓头埋在雪里, 唯有手抬起, 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游戏太给力了,我也是吃到好的了,这一回将之前浪费的全都补回来了, 够本了哈哈哈!”
【??】係統满臉的迷惑。
不多久,裴闞言回来了,手上提着一袋子精巧的小玩具。
係統“咔嚓”一声裂开, 只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玩。】
溜了溜了。
于是又被屏蔽了,等啊等啊,竟然等了三个月??!!!
系统突然想起来了,那可是两个神袛啊,神的体力可是永不枯竭的。
它又“咔嚓”一声裂了,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捡巴捡巴,将自己拼起来。
这一天。
裴闞言很早就醒了,却一直侧躺着,静静地看着爱人的睡颜。见对方的睫羽颤动了一下,睁开了迷迷蒙蒙双眼,便回了一个笑容:“早安。”
“早。”慕漓一觉起来,伸了个懒腰,熟练地趴在男子身上,亲吻了一下对方的臉颊,随后看向对方的头顶。
终于,终于啊,经过几个月来的不懈努力,红名已经淡到快透明了!
他掐指算了算,差不多再有个两三次就可以完全变回绿名了。不过只要多余的神位还在,惡念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他已经想好了,一变绿名就赶紧叫裴闞言将神位抽出来。
好久都没有那么清闲过了。
慕漓又躺下了,躺在男子的胳膊上。两人看向天空,看那雪花飘落,看那日升日落。
天地之大,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耳邊只有雪落声、微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这样的日子,宁静極了。
忽然,雪域剧烈震动,差点形成了雪崩。
慕漓一个弹起:“怎么了怎么了?”
裴阚言也起身了,离开之前将伞从斜挎包中拿走了,还叮嘱道:“待在这儿,不准离开。”
随后去了外界查看。
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臉色却煞白无血色。
慕漓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问道:“外面有敌人嗎?”
“没什么。”裴阚言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搬来了一个长桌,上面都是精美的餐点。他又为爱人拉开了椅子,“以后我在这里修一个别墅,我们永远待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啊。”慕漓坐下了。
但他一心二用,分出了一份意识到大號那邊。
鲛人王宫。
作为神子的他睁开了眼,看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自己还是被囚禁在王宫的祭台上,周围都是看护的鲛人,没什么危险。
但他抬头一看,透过层层海水,竟然看到了无数血色符文。
天空与鲛人海的分界线上,符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阵法将天空撕开了一条黑色裂縫,其中充斥着浓郁的祟气,还能依稀看到翻涌着的无数粘腻又血腥的邪祟。
“发生了什么?”
白无玑一直守在祭台旁边,看到那位伤痕累累的神袛终于醒了,赶紧用翅膀划过来:
“神子大人,您终于醒了。恶神似乎被气狠了,献祭了他的殘魂,开启了传送阵。虽然他的本体无法降临,但盘旋在万千世界的数亿邪祟都被召唤了过来。只要裂縫再开大一些,邪祟就会下落。”
慕漓紧紧皱眉:“我知道了,可我现在也只是殘魂,力量十不存一,我想办法劝说裴阚言去关阵法。”
白无玑一懵:“不是大人,您还在被囚禁呢,您怎么劝?”
话还没说完,就见神子晕了。
白无玑:“?”
雪域。
慕漓的意识回到了小号身上,他吃着吃着早点,就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你能不能将那条裂縫关了?”
裴阚言“啪”的一下子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等……”慕漓只见那越来越近身躯,感觉到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吓都吓死了。
结果裴阚言将餐布一掀,将爱人提起来压在桌上,嗓音恐怖得犹如地狱:“谁告诉你的,或者,你离开过?”
声音恶狠狠的,力道却輕飘飘的。
慕漓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如果天地间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人的话,那就太无聊了。要不我们,救一救?”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裴阚言垂下了眼眸,周身落寞極了。
慕漓却感觉对方的反应不对,已经快绿名了呀,不应该那么混乱了呀。
他又切到大號,起身朝国师问道:“是不是发生了其它事?”
白无玑见神子没动静了,刚想扑腾走,结果对方又起来了,吓了他一大跳:“呃,的确,几乎在裂縫出现的同一时间,整个除祟界都流传着一个消息——裴阚言,就是恶神!”
“有人信了?”慕漓心中一紧。
白无玑摊了摊翅膀:“他掌控着祟气,打伤公司成员,又镇压神子,这一桩桩都成了证据。不过公司的人还在压消息,他们刚经历闻首领的事,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可其他人就……”
慕漓头疼,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难怪裴阚言想和他两个人度过一生了:“不对,恶神不是一直认为他是你的转世嗎,不应该会发现他就是司烻。”
“也许是因为神位待在他身体里太久了,恶神窃取到了消息。”白无玑猜测道。
慕漓这么一想,只有这个解释了。恶神算计了那么久,却找了一个绝对不能降临的身躯当作容器,一千年的算计都化为了一场空,一定是气疯了,所以宁可献祭殘魂也要大开殺戒。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再劝劝裴阚言,否则只能用最后的方法了。”
白无玑还是不明白:“不是,您到底怎么劝?”
但就见神子又晕了。
白无玑:“……”
慕漓又切回了小号,依旧保持着被压在桌上的姿势,这回双脚环住男子的腰:“哎呀呀,你都被冤枉成恶神了,厄戮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不准备还回去嗎?”
裴阚言眼神一暗:“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慕漓整个人挂在男子身上,凑在对方的耳边轻言细语:“比起神子,最该死的不是厄戮嗎?只要他死了,反世界、正世界、镜中、镜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裴阚言感觉到耳垂边热乎乎的气息,心中升起了丝丝痒意。
慕漓循循善诱:“你不如想象一下,如果我才是反世界的恶神,我会做什么?”
“如果你才是恶神……”裴阚言回想起怀中之人张扬肆意的性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个猜测,眼中闪过一丝殺意,“你会殺了恶神,取而代之!”
慕漓勾起嘴角:“你真了解我,你我都知道自己没有沾染过罪孽,别人的看法重要吗?裂缝一开,数亿邪祟落下,世间彻底沦为烈狱,厄戮力量大涨,到时杀他就更难了。”
裴阚言看着那双坚毅的眸子,一时间深深地震撼住了。
他顿了许久,才直起了身:“等我。”
慕漓松了口气,见他走了,暗戳戳地想出去。就整理好衣服,离开了雪域。
一出来就回到了公司,就见那栋损毁的楼已经重建好了,成员的伤也痊愈了。
而封弈一看到许久不见的慕漓,立即冲了上来,上上下下查看,焦急地问:“你还好吧,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慕漓回答:“我很好啊,裴阚言要去关闭裂缝,我得赶过去。”
抬脚就向前走去,却莫名其妙一瘸一拐的。
在雪地上走着还没发现,现在走在平地上,竟然成了一个瘸子。
封弈看到这一幕,犹豫再三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受伤啊,但是我怎么不会正常走路了?”慕漓也奇怪呢,走了两步,还是瘸的。
这时系统“咳”了一下:【玩家,一个正常人,经历了没日没夜的折磨,整整三个月,不死也残了。你不疼,不代表没伤啊。】
“诶?”慕漓挠了挠脸。
封弈赶紧拉住了人,立即朝通讯器喊道:“祁组长,快来看看,他脚受伤了。”
“不用不用,我真没事。”慕漓还是要点脸的,听了这话吓得立即往外走。
但在拉扯之下,领子被拉了下来,露出了斑斑点点的脖子,与青一块紫一块的半截肩膀。仅仅这一小片皮肤已经每一处好肉,不敢想象,全身还有多少这样的伤。
祁宣容赶过来了,看到了这些伤,眼中漫延上了不忍,欲言又止道:“论坛主说过,裴阚言的愤怒需要有人消解,这么多时间以来,他都没再找我们了,是不是因为……”
封弈接了话:“是因为他将愤怒发泄到了你身上,所以我们才安全了。”
这话一出,公司其他人都攥紧了手心,都是他们的错,后果却让别人来承受。这回,他们看他的眼神都涌上了心疼与怜惜。
慕漓都懵了,赶紧摇手解释:“不不不,你们别瞎想了,我是自愿的。”
封弈喃喃自语:“自愿的……”
这下更是哽咽了。
系统也呜呜咽咽地过来了:【不,玩家,他们没有瞎想,那时的裴阚言在混乱之下早已失控了。你只是没有痛觉,否则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痛死过去了。】
“系统啊,入戏太深了吧。”慕漓非但没有在意,甚至还在回味。
诶呀呀,这就是游戏的好处了,没有痛觉也就算了,其它的感觉直接拉满!
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可惜了。
他立即挣脱了其他人,来到外界。
就见天空之中裂痕已经大开,可以任由邪祟穿行。但无数邪祟却没有落下,反而脸上布满了惊惧,甚至争先恐后地想要爬回去。
慕漓眯眼一看,裂缝正下方的,正是裴阚言!
数秒前,除祟师惊恐地见到一只巨型邪祟的手已穿过裂缝,那只手遮天蔽日,笼罩出一片巨大的阴影,一旦落下一整座城都会被碾碎。
空气中漫延着紧张的气息,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精神紧崩成了一根细弦,使出自己的全部武器与力量。今日如果过不去,整个世界便会成为邪祟的狂欢之地,他们已经准备好殊死一战。
但就在生死存亡之际,就见一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上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邪祟吓得直接收回了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叮铃。”
铃铛一响。
眨眼间,巨型邪祟瞬间湮灭!
连带着冲在前面的其它邪祟,都化为了虚无。
而跟在后头的邪祟侥幸逃过一劫,看到前锋如此轻飘飘的死去,一时间大骇不已。然而身后的同伴已经刹不住车了,疯狂往前挤。眼看已经在裂缝的边缘,它们吓得是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扒住裂缝,绝对不能掉下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一人,抵挡亿万邪祟?!
难……难道这就是无妄组织的BOSS的力量吗?
知道他强,没想到这么强啊!!
但符文拼出了一个恐怖的鬼面,从中传出了厄戮咬牙切齿的声音:“司烻,你没有被镇压在皇陵中,甚至还成为了容器,本神竟被你骗了那么久,你真是好手段!不过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远离你、惧怕你、甚至伤害你,你竟然还要帮他们?”
裴阚言怔了一下,死死攥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缝。
但只听得底下那些个除祟师在讨论:“你们也都听说了那个消息了吧,现在可是我们亲眼见到的,裴阚言站出来帮了我们。如果他是恶神,他有什么理由阻挡自己的部下?”
“对啊,仔细想想,他从二十几年前就开始活跃了,到现在不知道杀了多少邪祟。他居然是恶神?这个消息未免也太荒谬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邪祟传出来的,要离间我们,瓦解除祟界。”
“说得对,我们不能中计了。”
厄戮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眼中惊奇极了:“哈哈哈,他们居然还不信,这回本神可没有说谎啊。”
裴阚言便正了正心神:“我在这儿,那些邪祟不敢上前,你的谋算落空了。”
“是吗?”厄戮却毫不着急,“刚才死的几个算什么,本神可是召唤了万千位面的部下,现在数千亿的邪祟等在裂缝外。本神知道就算再多也耗不死你,可你一旦神位动多了,就会再次失控,你敢用吗?”
他威胁了这么一句,随后朝部下道:“谁敢后退一步,本神杀了谁,给我上!”
邪祟们不敢不听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攻击而去。
裴阚言紧紧皱眉,恶神为了牵制他,竟让所有世界的部下倾巢出动,看来真的是非常忌惮他了。
但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过裂缝者,死!”
神力震荡。
所有邪祟的耳边都萦绕着那个“死”字,动作硬生生停下了。
它们偷偷看了看那个挡在裂缝前的男子,只见那人全身缠绕着最高等的祟气,全黑的眸子是无妄之眼,手腕印刻的是八相蜃骨铃。
力量对上了,眼睛对上了,神位对上了,的确是厄戮大人没错!
一个邪祟大喊一声:“大家千万别过去,谁敢不听厄戮大人的命令,谁就会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能有那么强的力量,不是主人还能是谁?
而见它们认错了主人,真正的厄戮要气疯了:“一群蠢货,连谁是主人都分不清吗?快去杀了他们!”
这下邪祟小声谈论着:
“一个让我们停下,一个让我们入侵,到底谁是真的?”
“当然让我们入侵的真的。”
“可另一个拥有神位啊。”
一时间都沉默了。
厄戮的耐心本就不多,不想多费口舌了:“本神以神的名义命令你们,杀了他们!”
这回,不管邪祟愿不愿意,只能往前去,即将跨过裂缝。
而神的命令,只能被另一个神的命令阻止。
裴阚言低头看向底下众人,却在其中看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人,他将“慕漓”两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如果是对方面对这局面,一定毫不犹豫!
他笑了一下,似乎是坚定了什么,抬起了头,眼神一凌:“我以恶神的名义命令你们,给我滚!”
命令一出,一道磅礴的力量降下,邪祟们直接被弹回了裂缝。
厄戮气得全身发抖:“你竟然敢顶着本神的名号招摇撞骗?”
“放肆!”
裴阚言释放两个神位,十六个骨铃环绕周身,学着对方说话:“本神身负双神位,是真正的恶神,而你有什么,一缕残魂?不过个赝品而已,竟敢诓骗本神部下,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厄戮的鬼面更为扭曲了:“本神还没说你是赝品,你竟敢说本神是赝品?”
裴阚言没有回应,只是朝裂缝中扫了一眼:“本神隐藏身份,成为除祟师登上除祟界之首。这么有趣的事,却因你们的到来完全破坏了。你们说,本神该降下什么样的神罚?”
听了这话,邪祟们冷汗直流,
为了有趣,厄戮大人真的会做出隐藏身份成为除祟师的这种事,更别说身负两个神位了。
孰真孰假,一眼便知。
它们立刻跪下,瑟瑟发抖:“厄戮大人饶命,厄戮大人饶命啊……”
而底下的众除祟师要晕了。
他们亲耳听到的,裴阚言亲口说的,他真的是恶神,为了有趣才卧底在除祟界。众邪祟更是对他俯首称臣,直呼“厄戮大人”。
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而两者的力量本就是同源,一方被认定是正主,另一方的力量竟开始倒灌。
血色符文开始朝裴阚言疯狂涌去,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传送阵忽明忽暗,裂缝渐渐缩小。
“可恶!”厄戮连一个鬼面都维持不了了,这下更是气急败坏。
那是镜中的另一个他,是与他拥有相同力量的神,是决不能作为降临容器的存在!
可对方偏偏就成了他的容器,他降下的无妄之眼,被吞了。他降下的神位,被吞了。他降下的另一缕残魂,被吞了……现在连神的身份都要被吞吗?
厄戮无可奈何,狼入虎口,此局已废。
不过他的残魂被吞噬之前,对着人恶狠狠道:“好好好,不过你别得意。我们,重新再来。”
无数符文竟突然转向,对准了裂缝内。
“啊!”邪祟们惨叫不已,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一大片。
恶神竟在献祭他的部下?!
“你在做什么?”裴阚言立即使出全力,极速吸取符文。
符文被迅速吞噬,恶神残魂彻底消失,献祭停止了。总之事情发展得异常顺利,裂缝彻底关闭,安全了。
这一刻很安静,天空恢复了原样,似乎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裴阚言愣了一会儿。
才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到了地面。
然而除祟师们的脸色比刚才更为煞白,看向男子的眼神是极致的恐惧,不停地踉跄着往后退。
一瞬间,裴阚言周围变成了真空地带。
他挑了挑眉,看到这些人对他异常警惕的模样,他的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失落,竟一反常态平静极了。
甚至还有些想笑。
“呵。”
他捂着嘴真的笑了出来。
这一刻,真正释怀了。
慕漓赶紧跑了过来,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进男子的怀里,随后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是吧是吧,根本不用在意其他的人的。”
“是。”裴阚言偌大的心结解开了,心情莫名大好,摸着怀中人的脑袋,爱不释手。
但雪谛突然从影子中走出来了,全身的毛都被染红了,嘴巴不停地溢出血,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慕漓立即转移伤势。
同一时间,系统闪烁红光:
【警告!警告!】
【时间线正在崩溃!】
话落,远处的天空竟变得有些模糊了,近处的人、花草、大厦的颜色都变得淡了,整个世界的都在开始变得透明。
“怎么回事?”两人脸色一变。
雪公子执掌时间,他感应到了什么,立刻传音到两人耳边:“恶神献祭了近千亿邪祟,冲破了时间法则,回到了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慕漓眼睛瞪大了,立即反应过来,“弑神之战!”
裴阚言脸上凝重不已:“他是想回到死之前,从源头改变这一切。”
雪公子再次传音:“恶神要是不死在千年前,这个世界一定会沦为烈狱。你们必须回去阻止他,否则时间线崩溃是最轻的后果。”
原来下一个副本等在这儿了。
“闻首领之前藏的画,描绘的就是弑神战。”慕漓赶紧掏斜挎包。
结果拿出来一看,这幅画也在褪色。
他立刻拿出八音盒转动,没有动静,无法进入。
雪公子的声音虚弱不已:“没用了,恶神已经封闭了那段时间线,进不去了。”
“这是神器作的画,神子一定知道进入的方法,我去问他。”裴阚言拿过画立刻往鲛人王宫而去。
慕漓赶紧朝人招手:“喂,不用去问了,我也不知道。”
系统却道:【玩家,你知道的。】
慕漓不明所以:“我怎么知道?”
系统回答:【存档,是神子才拥有的技能。这个世界上只有神子,才能够无条件开启回档。】
慕漓怔了怔:“你是说……”
【是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慕漓狠狠地闭了闭眼,这一次只有大号真正降临,才能破局。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小号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我能好好告个别吗?”
系统:【倒计时:12小时。】
慕漓死死咬着唇:“好,足够了。”
第198章 玩家的献祭不是死亡! 他夺取了恶神的……
公司眾人找来了。
涂钦珏脸上急切万分:“裴闞言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恶神?他是有什么计划嗎?”
“他夺取了恶神的身份, 真正的恶神发挥不出力量,才能成功关了裂缝。”慕漓回答。
“原来如此。”公司成员知道那不是真的,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一抬头, 就看到周围除祟师的脸上惨白一片,一定是真信了。他们捏紧了拳头, 看来要想澄清这件事, 不容易啊。
慕漓捂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又开口道:“这条时间线正在崩溃,12小时后我们会进入畫中世界阻止恶神。在那之前我会发一条讯息,你们一看到就立即帮我拖住裴闞言。不需要多久, 3秒就够了。”
“好。”涂钦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隨后却觉得这话不对劲,“我们拖住他,你去做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慕漓不准备多说。
但涂钦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眼神一暗:“不对, 我记得裴闞言曾经说过,你是被献祭于神子的容器。只有你死,神子才会真正降临,对嗎?”
“献祭?!”
晏清漪一过来就听到这话, 眼中布满了惊恐:“絕对不可以!”
慕漓知道被猜到了, 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如果我不献祭, 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反正我一定会死,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点,不是嗎?”
这话一出, 其他人的话语都咽了下去,他们知道,世界上任何言语都无法动摇他。
可晏清漪还是不相信, 声音哽咽无比:“必须要这样嗎?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慕漓摇了摇头:“这是注定的,从此以后我就与神子融为一体。见神子,就是见我,你们不需要傷心。”
面前之人说出了送死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平淡極了,坦然赴死,无怨无悔。
公司眾人的眼眶红了一圈。
这时裴闞言拿着畫回来了,一落地就道:“神子应下了,12小时后会给我们打开通道。但这次不同于之前所有的任务,我们即将直面一个处于实力巅峰的恶神。九死一生,生死不知,必须絕对的小心。”
慕漓眼珠子轉了轉,摇了摇男子的手臂:“那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了,假如12小时后会死,你会做什么?”
裴阚言盯着爱人的双眼,只说了一个字:“做。”
“啊?”慕漓一个愣住,隨即明白过来了,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于是两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到了雪域。
裴阚言不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当初神子同归于尽才诛殺了恶神,也许这次回去,他真的回不来了。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便发了狠了要他,像一只失控发狂的野兽,毫不掩饰心底極度的占有欲与暴虐欲,恨不得揉碎了吞入腹中,犹如狂风骤雨般吞噬一切。而慕漓知道自己存在的时间不多了,也热烈地回应。
两人都陷入了極致的混乱,与无止境的疯狂。纠缠,索取,掠夺,堕落……彻底沉沦!!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在流逝,每一秒都离死亡更近一步,每一秒都带来了極大的恐慌。
时间在崩溃,雪域在崩塌。就这样爱下去吧,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
系统不忍心,却也不得不发出提醒:【玩家,倒计时:10分钟。】
慕漓恋恋不舍地与其分开,掩了掩衣领。
裴阚言却直接咬碎了后槽牙,时间过得那么快干什么?
而慕漓在男子的脸上落下最后一吻:“不要找我。”
话落,触碰了一下偷偷埋在雪下的伞,瞬移!
怀中空了,他的爱人不见了踪影。
裴阚言瞳孔一缩,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立刻起身追出了雪域。
但等在外面的,却是无数道结界屏障。公司众人使出了全部力量,一定要将他留下。
裴阚言抬头一看,视线穿过层层海水,只见慕漓已经落在了祭台之上。与此同时,巨大的神之瞳出现在半空中,俯瞰着整片深海。
“让开!”裴阚言立刻使出神位,瞬间冲破了公司的结界。下一刹那瞬身来到在了海中,疯狂朝祭台冲去。但在神瞳笼罩之下,动作被克制得无比缓慢。
他颤抖地朝自己爱人伸出双手,嗓音中带着滔天的祈求:“我求你了,回来好不好?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殉情,你想看到我死吗?”
慕漓与他对视,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就算是殉情,也一定要在诛殺恶神之后,好吗?”
【叮,玩家开启献祭!】
下一刻,他的身躯从邊缘处开始溃散,从脚尖、到大腿、到腰身……迅速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不要!”
裴阚言被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双眼涌上了无邊的血气与殺意,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冲破了神瞳的控制。
一落在祭台之上,就死死抱住他的爱人,疯狂按住怀中之人的傷口,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溃散。点点星光从他指尖溜走,如同流沙一般,永遠也握不住。
他从喉咙中发出细碎的祈求声:“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千万不要……”
慕漓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拭去了男子与海融为一体的泪水,双唇开合:“再,见……”
再见的意思是,即将再见。
裴阚言却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不——”
却根本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的爱人一点一滴破碎。已经溃散至指尖,漫延至整个手臂,一直到肩膀、脖颈、脸颊,只剩下一双极度不舍的眸子……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化为了环绕祭台的点点银光,犹如一条璀璨夺目的星河,唯美而梦幻。
“轰”的一声,裴阚言的腦中一阵轰鸣,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个鲜活的、灵动的人、会笑的、会哭的,再也不存在了。
他的喉中呕出鲜血,极度的头晕目眩,眼前的祭台黯淡模糊,万事万物的线条都在扭曲,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推入无尽的深渊。一幕幕场景在腦中闪回,时间感混沌了,每一秒都漫长得粘腻恶心。
以神子容器的身份而降生,献祭血肉、献祭灵魂、献祭生命,献祭所拥有的一切!
最后以神子容器的身份而死去。
而这,都是因为他雕刻了神像,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呵呵呵,太可笑了!
公司众人也跟了过来,正好看到慕漓消散的一幕,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这一刻,员工手册上的命令消失了,一股记忆涌入了腦海中,他们不约而同捂着剧痛的脑袋。
那段记忆是什么?
他们似乎早就与他见过面,在那场盛大诡面之战中,那个与他们共同战斗的殺戮机1号,是他。那个被剥夺意识、被切断痛觉神经,被无数次注入死亡的实验体0号,也是他!
成员们红了眼眶,止不住地抽泣,甚至崩溃出声:“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必须要死?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肯放过他?”
“未出生就恶鬼缠身成为鬼王的培养皿,一出生就被夺取气运成为凶煞命格,被诡面带走进行惨绝人寰的实验,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成了被虐待的孤儿……为什么所有的厄运都要找到他?既然注定死亡,为什么不想让他过一天好日子?”
“可就算他幼时受了那么多的苦,也从未有过怨恨。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开始,就一直在铲除邪祟,一直在轉移别人的伤势。现在更是为了世间所有人,献祭了自己的一切。”
“他那么好,上天却如此绝情,就是不肯怜惜他,哪怕只是一点!”
众人泣不成声,泪水去没入了海中,消失不见。
关于诡面的记忆都回来了,包括闻首领。他想起来了,现在献祭的,是那个名为“慕漓”的未来首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嘴中喃喃自语:“原来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但你不会孤独的。快了,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此时祭台发出了耀眼辉煌的光芒,那道光庄严而又神圣,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叮,献祭成功,开始复生。】
被囚禁的神子神魂挣脱了鲛人们的束缚,从祭台上高高升起。神瞳回到了双眸中,气运收回了体内,破碎后的银光注入其中,为自己重塑了一副神躯。
【神瞳归位!】
【神格归位!】
【神魂归位!】
【神位归位!】
【叮,恭喜玩家:神子,真正复生!】
巨大的神之本相降临于深海之中,周身散发着圣洁光芒,微微低垂着淡漠的眼眸,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尘世。
凡人无法直视神!
所有人双眼一痛,立刻移开了眼。但那神子降临的震撼场景,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中。
而座下游走的古老的鲛人一族,这一刻被无尽的神力浸染,灵魂中的力量疯长。覆盖无数鳞片的巨尾波光粼粼,每一鳞片都蕴藏着深海之力。
他们激动得话都说不明白了:“多谢大人赐我等力量。”
只听得那道声音神秘又悠遠,似是遠古的低吟:“去吧。”
鬼门大开,锁链一出,鲛人灵魂全都被带入了轮回。王宫渐渐消失了,回到了反世界。
从此以后,轉世的鲛人会一个一个降生,迎来新生。
天空恢复了原样,重力也倒转动回来,众人失重下落,却被神力裹挟着安全落回地面。
慕漓收回了本相,就兴奋地划拉不再灰色的大号界面、不再被锁定的技能列表、以及一眼望不到底的血量,心中简直激动不已。
大号,终于复活啦!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但他扒拉了一下:“等等,我怎么打开不了小号界面了?”
系统回答:【玩家,小号与大号融为一体,两个账号已经合并为一。】
慕漓听到这个解释,心中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小号了。
可在别人的眼中,世间再无献祭之人的一丝残迹,便是——魂飞魄散!
当裴阚言意识到这个事实,一双血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神袛。
绿名,瞬间变为红名!
慕漓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抬头一看,几个月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好不容易变回的绿名又成了红名,甚至鲜艳得都快滴血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辣!!
双神对峙,恐怖的威压一瞬压下,整栋整栋的大厦玻璃都在破碎,旁人根本抵挡不住,都退到了千米开外。
慕漓面对那个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男子,别看大号的壳子面无表情,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清冷淡漠,可实际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完了完了完了,能安抚的人彻底没了,这回该怎么办啊?
此时蓝色的天空肉眼可见地变淡了,就像蓝色的颜料褪色了似的。
系统再次提示:【玩家,倒计时:60秒。】
先进入副本再说。
慕漓一挥手,那幅畫飘在了空中,画中所描绘的场景颜色迅速变深,也更清晰了。
他知道身后的男子一定会跟着他,于是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画中世界。
双神融入了画面,那幅画周围落下了一道流转着天道法则的结界。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谁也不能阻止了。
众人遠远地目送着他们,心中不停地祈祷。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
一千年前。
慕漓一睁开眼,就见自己落在一个烟波浩渺的湖邊,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而那个从林子中一蹦一跳出来的,嘴中还哼着小调的,身穿一套飘渺白衣的,长发随着蹦跳一飘一飘的,正是过去的自己。
但一看到他就大喊:“别跑!”
随后举着残破的剑就杀过来了。
【警告,过去的玩家从未见到未来的自己,请立刻隐蔽。】
慕漓吓得立刻从斜挎包里胡乱掏一通,掏出来个黑袍就往身上套,直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黎曦已经来到他跟前,却因为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祟气而疑惑了一下,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问道:“你是邪祟吗?”
“不是。”慕漓摇头。
“哦。”黎曦真没有听到系统提示,就将其当作了普通NPC,直接略过了人,沿着岸邊寻找。
祟气的源头就是这里啊,怎么看不到邪祟呢?难道在水里?
黎曦就拿着破剑蹲在岸边,拍打着水面想逼邪祟出来。
没认出来?
慕漓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遍布了全身,他往湖的另一头看去。
就见一个浑身杀意的男子站在湖对面的林子深处,露出一双如阴冷毒蛇锁定猎物一般的危险眼眸,正远远地往这边看过来。
但慕漓刚准备防御的时候,却发现裴阚言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死死锁定岸边的黎曦。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过去的自己,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糟了,裴阚言认错人了!
这个时间点的自己等级太低了,完全抵不过对方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瞬身而来,周身爆出铺天盖地的黑雾,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势必要将对方绞杀。
慕漓立刻开了圣域之门。
裴阚言已经碰到神子的衣角了,眼前却出现了一道门,他来不及收力,直接冲进了门中。
一阵风吹过,神子的一缕发丝断了,落到了水面。
黎曦抬起头,疑惑地歪了歪头。
诶,刚刚有谁过来了吗?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砰”的一声,湖中的邪祟不堪其扰,破出了水面,凝聚水刃朝他射去。
“哈,我就知道这里面有怪。”黎曦兴奋地冲上去,水刃刺破了身体也不管,有了这怪的经验他就能升到30级啦!
雪域中。
慕漓掀开了黑袍,看着男子嗜血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回,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是吗?”
裴阚言根本没有废话,铃铛不停地响起,使出全力攻击而去。
慕漓却集中心智:“我与他融为了一体,这个身躯,这个灵魂,都有他的一部分。你伤我,就是伤他!”
这话一出,黑雾硬生生地停在神子皮肤的一毫米之上。
“啊!”裴阚言彻底陷入了疯狂,抱着头不停地嘶喊着,声音是极端的歇斯底里,黑雾朝四面八方落去。
他看着那个道貌岸然的神,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拆骨入腹、碎尸万段!但脑中的“杀”与“不杀”在疯狂拉扯,似乎要将他扯得四分五裂。
无数的黑雾扑面而去,但每次要伤害到神子时,却生生转了个弯。落在脚边,落在远处雪山之上,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慕漓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许久……
整个雪域剧烈颤动,雪山不停地崩塌,夷为平地。可他却依旧屹立在雪中,毫发无损。
他死死咬着唇,心中极为不忍,却无可奈何。
这局,始终破不了。
裴阚言发泄了多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太阳与月亮一轮又一轮地交替。终于到了这一天,理智稍稍回转了。
裴阚言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暴虐:“你说,如果我杀了一千年的你……”
那么慕漓就不会成为容器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话未尽,他一转身,出了雪域。
顺便将雪谛从影子中拽了出来,锁住了喉咙,让它无法召唤圣域之门。
他看了看外界的这片湖,早已没有了神子的踪影。但一片拦腰斩断的林子,还彰显着此处的激烈打斗。
黑雾飘在空中,分成无数碎片朝四处散去,寻找那个神袛的踪迹。
不多久,裴阚言嘴角一勾,便一手抓着雪谛,一边朝神子的方向极速闪身而去。
眼前的树木迅速向后倒退,雪谛在他手上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已经快晕了。翻过了好几座山,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子。
神子就站在村门口。
而一个个满面感激的村民正捧着新鲜的瓜果,真诚地给神袛奉上,作为杀死邪魔的谢礼。
“找到了。”
裴阚言的嗓音低沉极了。
身影如地狱的鬼魅一般,每一眨眼都离神子近了几千米。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慕漓,心真的好累啊。雪域已经不能进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碰了碰脖子,释放了无数只梦蝶。
梦蝶一落在对方的身上,就将其拉入了梦之境。
黎曦感觉到滔天的杀意,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但是他一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就没在意了,离开了村子朝下一个任务点跑去。
只差一步!
裴阚言失去了神子的踪影,被迫进入了梦之境,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前,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而蹲在地中摘白菜的趙筱莓吓了一跳,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警惕不已,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但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又放松了下来,站起身问道:“国师大人,有何事吩咐?”
虽然男子穿着打扮怪异了些,还剪了短发。但这面容,的确是当初让她保护神子的国师没错。
裴阚言双眼一眯,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女子:“你是当初那个趙姑娘,神子被天道毁去神位,正是为了救你。”
“是我。”趙筱莓紧盯着这个男子,见人周身缠绕祟气,又散发着浓郁的杀意,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你到底有何事,不如告诉我,我会转告神子大人。”
裴阚言觉察不对:“我当初吩咐你扫清神子遇到的一切障碍,你现在应该紧跟他身后,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趙筱莓咬了咬唇,心中挣扎一番,最终决定瞒了下来,指了指这个菜园:“行走江湖必少不了裹腹之物,我种些家乡菜,好在杳无人烟之处无需困扰。”
“真的吗?”裴阚言摩挲了一下指腹,眼神划过一道暗芒,“不对,梦之境如此隐蔽,既然你在这儿,神子一定在这藏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一刻,赵筱莓心中一个咯噔,这个国师不对劲啊,为何一提到神子就杀意弥漫?
说起来,祈国野心日益庞大,此次派使臣来不知有何算计。事关两国友谊,国师如今应该在皇宫镇守,怎会亲临?
赵筱莓立刻重新审视这个周身流转着的祟气之人,心中一沉,坏了,这个国师是邪祟假扮的!
而慕漓也跟进来了,一落地就惊住了。
一眼就看到了那么大一片的菜园,还有一间五脏俱全的屋子。院子里还圈养了一些鸡鸭鹅,挖了一口井,种了一颗桃树。
可谓是世外桃源了。
赵筱莓全身紧绷,一个邪祟还未被击退,另一个神秘人又落在了此处。那人全身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得一丝面容,周身的气息又危险至极。
她冷冷问道:“你又是谁?”
“你好眼熟啊,谁来着?”慕漓一见那女子,脑中卡壳了一下,盯着人不停地回想,“对了,你不是那个赵姑娘吗?是神子的第一个信徒。”
赵筱莓的警惕之心达到了顶峰,手上的力量蓄势待发。一个两个都认识她,还都能自由进入梦之境,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裴阚言提起手上的雪谛,朝神子威胁:“告诉我你在这里藏着什么?否则我就杀了它。”
雪谛被拎在半空中,都懵了。一只狗抱着尾巴瑟瑟发抖,“呜呜咽咽”的叫着,委屈极了。
这关它什么事啊?
“你冷静!”慕漓吓得赶紧安抚,可是他怎么知道千年前就有了梦之境啊?他能藏什么啊?
便朝赵筱莓看去:“你快告诉他,到底藏了什么?”
还暗中用手示意,快随便说一个答案,糊弄过去再说。
但显然赵筱莓没有接收到信号:“是恶神让你们来打探消息的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罢发动能力,无限增殖!
两人体内的血液瞬间膨胀,一直膨胀到爆炸的地步。平常的邪祟仅仅遇上这一招,此时已经炸得支离破碎了。
但过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
赵筱莓瞳孔一缩,难道这两个是高阶邪祟?
却根本不会想到她面对的是两个神,这一招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但裴阚言却被激怒了,冷笑一声:“好啊,那我就自己找。”
一时间释放出遮天蔽日的黑雾,散落至梦之境各处,寻找异常之处。
但这里什么活物也没有,除了桃树上的那个,小小的,圆滚滚的。
“原来在这儿。”裴阚言一抬指,迅速用黑雾包裹,将其拽了下来,握在手心。
赵筱莓见对方真的找到了,脸上漫延上了急切:“你放开他!”
可是她的攻击似乎如一些雨滴,打在那邪祟身上不痛不痒的,她便疯了一样朝那手中之物冲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哦?”裴阚言将雪谛都丢在了一边,“让我看看,被你们那么紧张的,到底是什么……”
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黑雾渐渐从那个东西上散去。
就见他手心中捧着的,竟是一个如仓鼠般体型大的小人!
那小人呆呆地跌坐在他手掌中,一双懵懂无辜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不理解现在的状况,已经懵住了,嘴巴都忘记合上了。嘴角边还残留着桃子的果肉,怀中抱着比他大的桃子,桃子上还缺了一个口子。
赵筱莓再次发动能力,绝对不能让神子大人的神位被夺走:“将他还回来!”
但裴阚言一挥手,让人弹了出去。
随后颤抖着手指,不可置信地凑近,想要触碰一下手中那个人儿,却又被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
他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怎么可能呢?
这个小人,竟长着与慕漓一模一样的面容!!
第199章 玩家得知恶神计划 这是你设的幻境?……
不对!
裴闞言心生警惕, 慕漓怎么会出现在千年前,还是那么小的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神子的眼神愤怒极了:“这是你设的幻境?”
“什么玩意儿?”慕漓看着那个与他等比例縮小的小手办, 脸上惊疑不定。
而在小漓的视角中,面前的男子是一个高大又诡异的巨物, 浑身缠绕着浓郁的祟气, 双眼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可怕极了。
他似乎被吓住了,眼眶中不一会儿噙满了泪水,一颗又一颗泪珠往下掉, 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似的。
“啪嗒啪嗒……”
裴闞言感觉到手上的水迹,一低头,就看到小人儿害怕得掉起了金豆豆,他一颗心都要化了:“我吓到你了嗎?”
还管什么幻境不幻境的,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想为掌中的小人拭去泪水。
但小漓看着那么大只的手朝他抓过来,一下就应激了,直接一口咬在了那个手指上,似乎要咬块肉下来。那么小小的一个, 攻击性还挺强, 愣是将神的手指咬破了皮。
裴闞言一怔, 指尖麻麻的,有些许刺痛。
活着的,会动的, 会哭的,甚至能咬人的!他的心海已经被搅得翻天覆地,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只能将其緊緊握住。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就算是幻觉,他也甘愿沉溺!
可小漓一听,吓得小脸煞白,嘴上更用力了,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可那凶狠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像个耷拉着耳朵的的委屈小狗,一邊恐惧一邊咬人。特别是嘴巴实在太小了,连半个指头都咬不下。
裴闞言一颗心都被戳中了。
而趙筱莓看到这一幕,语气十分急切:“你快放开他,你没看到嗎?他在害怕!”
裴阚言缓缓抽回手指。
小漓跌坐在他的手掌中,剛才咬手指的那个恶狠狠的模样瞬间收了回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蜷縮在他手掌中瑟瑟发抖。
真是可怜极了。
裴阚言内心万分不忍,但是他怕,怕一松手,这道幻影就会立刻消失。两个声音在他腦中剧烈拉扯,他在心中不停地挣扎。
于是脸色越来越冰冷了,冷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住了。
趙筱莓屏住呼吸,怕对方又做出什么。
但裴阚言硬生生克制了自己,将小人放在地上。
小漓一落地,就“哇”的一声朝趙筱莓跑去,躲在她的一只脚后面,感觉安全了。就露出半张脸,豆大的泪也不掉了,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可谓是嚣张至极。
裴阚言失笑不已,果然是慕漓的性子,一点都没错。
趙筱莓不明白男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不影响她的戒备:“神子大人就要来了,你们最好立刻离开。”
裴阚言却全然不顾对方说了什么,兴衝衝地问道:“他是谁?是慕漓的前世对不对?可为什么长得那么小?难道他的前世是个小妖怪?”
“啊?”赵筱莓完全听不懂。
“对,一定是。”裴阚言却自顾自回答。
随即看向小人的眼神越来越亮,只要他护住现在的慕漓,就不会有千年后的献祭,更不会魂飞魄散。此刻,他心中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便半蹲下,朝那个人儿伸出手:“跟我走吧。”
小人却朝后面缩了缩。
而一旁的慕漓看到大號分出来一个神位界面,又可以双开了!
他进入神位。
一睁眼,世间万事万物都变得巨大无比,在场的三个人像大厦一般高的巨人,连一个桃子都比他高了。
他立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惊得他吃爪爪。
诶,他成了小手办?
而这时,面前的男子久等不到回答,眼中越来越落寞。
小漓就立刻从赵筱莓的脚后走出来,像个小炮弹一般冲进男子的手掌中。只听得“Duang”的一下,他双手双脚扒拉住男子的手,像个八爪鱼一般牢牢锁住,再也不放开了。
赵筱莓吓得魂都飞了,她不明白,明明小神位剛才还戒备呢,为什么突然就过去了?
她向前赶緊要将其拉回来。
但黑袍人却挡在她面前:“放心,我们不是敌人。”
裴阚言感受到手掌中软嘟嘟的手感,一下子心花怒放。立刻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捧在手心的小人儿,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描摹对方的轮廓,似乎要将其印刻腦海,渗入骨髓!
而小漓也循着手掌走过去,整个人都趴在男子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一刹那,就那么一刹那间。
男子头顶的红名,“唰”的一下变回了绿名。从来没有这么绿过,绿得都快发光了。
裴阚言察觉到脸上软糯糯的触感,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脑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叫喊:对,这就是慕漓,不是幻境,他没有认错!
那个小人像是千八百年没见似的,不停地在对方脸上蹭啊蹭。
蹭得裴阚言周身都飘起了小花花。
赵筱莓看着两人黏糊糊的模样,一时间竟开始怀疑自己。不应该啊,难道这真的就是国师,刚刚是她想得太多了?
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从外界传进来:“村长,村长,我来提交任务了。”
赵筱莓看了看三人,又听着耳邊的催促,犹豫着出了外界。一落地,手上就被塞了一个神位碎片。
黎曦原地等着,就看见一个NPC突然出现了,这个就是新手村的村长了。
无论他去往哪里,只需要叫唤一声,她就会立刻闪现到他面前,完全没有逻辑。不过毕竟是游戏啊,逻辑什么的不重要。
他就将殺怪后爆出的银币交给对方。
系统立即响起提示音:【神位重塑进度:10%。】
“天呐,终于达到10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谁知道我殺了多少怪啊。”
提交完了任务,他就又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冲去。
而裴阚言带着小漓也出了梦之境。
赵筱莓手中的神位碎片凭空飘起,注入了小人的身体中。小小的身躯就大了一圈,现在已经跟桃子差不多高了。
裴阚言一蹙眉:“神子给你的是什么,竟能让他力量增长?”
赵筱莓心中还有一丝疑虑,并没有合盘托出:“你已经猜到了,这是神子养的小妖怪,自然是要以神力喂食的。”
“哦?原来这么久以前就有了牵连。”裴阚言的语气跟淬了冰似的,“养着他,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成为容器嗎?”
小漓一听这话,默默将自己的头塞在男子的衣领中,用额头锤着那硬邦邦的胸肌。可恶啊,脑回路又歪到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如果有一个契机,能证明小號是大号的神位轉世就好了。他眼珠子轉啊转,思索着对策。
但还没等他想出来呢,“蹄哒蹄哒……”
一匹快馬正在朝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跟在后面的是一团危险的黑雾。
馬背上的人跌了下来,黑雾已经缠绕住了那人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能扭断。
慕漓抬脚想要上前救人。
裴阚言却只是一抬手指,那黑雾立刻叛变,从那人的脖子上离开,乖乖地飞入了他的手中。
但他皱起眉:“这是厄戮的力量。”
而那人立即擦去嘴角的血,抱拳道谢:“感谢恩公相救,可惜在下有要紧事,恩公可否留下名讳,改日在下一定登门答谢。”
慕漓见这个人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厄戮想殺一个凡人,何必亲自动用力量?
他便问道:“你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这话一出,那人立刻冷下脸来,拔出刀刃,随时准备攻击:“难道你们也是邪祟的走狗?”
但赵筱莓拿出国师令牌:“见令牌,如见国师。我姓赵,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何要紧事,为何邪祟要追殺你?”
国师?
那人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是真的没错,而赵姑娘的名号更是绝密,便收起了刀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此封是边疆暗线传出的密信,祈国与邪祟合作,派出刺客混入使团,欲刺杀陛下。”
赵筱脸上凝重不已:“兹事体大,快去将信送入皇城。”
“是。”那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裴阚言却紧紧抿唇,没有从司烻的记忆中翻找出相应的事件:“祈国的确图谋不轨,但其使团从未刺杀过。”
“那便是我们阻止了这一切。”慕漓似乎明白了,“现在的厄戮有两大敌人,一个是神子,一个是酆皇。神子永生不死,可酆皇还是个凡人。杀一个凡人,厄戮的劣势直接逆转,实在不亏。”
“谁跟你是我们?”裴阚言冷冷地督了一眼神子,随后朝皇城方向瞬身而去。
好叭。
慕漓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默默离远了一些。
而男子直接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带着小神位也跟着没了。赵筱莓简直要疯了,朝黑袍人质问:“他去了哪?”
慕漓试探性地扯了一下兜帽,系统没有发出警告,就将黑袍拉了下来:
“别急,或许你知道,未来吗?”
赵筱莓瞳孔地震。
黑袍之下的人,怎么会拥有与神子大人一模一样的容貌?
慕漓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手上凝聚了一道神力。
赵筱莓感受到那温暖又熟悉的银光,半点没有犹豫,直接就跪下了:“大人。”
“去吧。”慕漓道。
赵筱莓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两个神子,但是既然大人在,那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便追逐另一个神子而去。
而这边,裴阚言一路来到皇城门口。见人多眼杂,便给自己换了一套古时的衣物,还戴了个面具。
小漓就藏在他胸前,装作一个小玩偶。
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但城门口排了老长的队,守门的侍卫正将进城之人一个一个盘查清楚,决不能混进来什么细作。
旁边一人擦着汗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盘问得如此仔细?”
“你不知道吗?就在刚才,祈国使臣进了城,使团中还有祈国的六皇子,可不得盘问清楚吗?”
“一个皇子,不在祈国养尊处优,来我酆国做甚?”
“听说是来献宝的,据说那宝物有灵性,会认主,可稀罕了。”
小漓听了一耳朵,嗤笑一声:“献宝?这六皇子怕不是以献宝的名义刺杀的吧。”
而裴阚言猛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小人,惊喜不已:“你会说话?”
“当然了。”小漓的头骄傲地扬起来了,扯着他的领子就道,“我们去将那个六皇子挟持了吧。”
“好。”裴阚言戳了戳小人软乎乎的脸蛋,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看着这长队伍就不打算排了,直接趁人不注意翻过了城墙,进入了皇城,便看到百姓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都围在街道边看热闹。
那街道中央,正是使团的车马,使臣众多,声势浩大,足足占了一整条街。而皇子坐的,自然是最精美的那辆。
裴阚言直接闪身上了马车,掐住那皇子的脖子,杀意凌然:“别动。”
那皇子显然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人敢在酆国皇城刺杀祈国皇子。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强作镇定:“你好大的胆子,知道刺杀皇子是什么后果吗?”
小漓一愣,怎么觉着这声音这么耳熟呢?便探出头伸出脖子查看。
但一看到那人的面容,就倒吸一口凉气。
裴阚言手上也松了力,看着这熟悉的人,面色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对啊,我早该想到的,‘涂钦’毕竟是祈国皇姓。”
而涂钦珏趁刺客愣神,暗中打开盒子,迅速拿出风弩对准了对方的头部:“别动,动一下你命就不保了。说,谁派你来的?”
小漓一拍额头。
涂钦珏,是祈国皇子?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200章 玩家知晓大祭司身份 你就用这个去刺杀……
裴阚言看了看風弩, 又看到他现在还是个普通人,真是笑出声来:“你就用这个去刺杀酆皇?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刺杀?
塗欽玨心中一个咯噔:“本殿不知你在说什么,两国世代交好, 你却在这散播蛊惑人心之言,该当何罪?”
“那你知不知道, 无论你刺杀成功与否, 一个刺杀别国君主的皇子, 是决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宮的。你的父兄派你来,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让你来送死。”裴阚言道。
“你胡说!”塗欽玨捏紧了風弩。
而小漓趴在领子上看着这人,这个时期的塗欽玨还是个天真的皇子, 三两句话就暴露自己的情绪了,甚至连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稳,完全没有千年后的沉稳。
于是他拿了个小石子一弹,“biu”的一下弹到了風弩上, 做完坏事就钻进衣领里藏了起来。
塗欽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風弩脱手而出,下一秒却被男子壓住,动弹不得:“你们想幹什么?若是本殿在酆国受伤,祈国会立即发兵。”
“就你这身手, 还没走到酆皇跟前, 就随便被哪个侍衛放倒了。”裴阚言一手壓製, 一手捡起风弩。
但没想一触碰到,附在风弩上的恶神残魂就顺着手侵入了他的身躯,疯狂想要抢夺控製权。
厄戮恨极,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脱离控製了:“本神封了时间线,你怎么可能还能回到这个时间?”
“你竟藏在了这儿。”裴阚言猜到了对方的計划。
这个时间点的他还是个凡人,一旦被风弩射中, 对方就可以侵入他的身躯,吞噬他的灵魂,取代他成为酆皇,真是好算計。
他便动用力量吞噬这缕残魂。
但残魂却反而大笑起来:“本神明白了,是神子动用了时间法则,那他一定接受了献祭,真正降临于世!哈哈哈,黎曦啊黎曦,到最后你手上也染上了罪孽。来祈国吧,本神期待与你们的下一次的会面。”
话一说完,就被吞噬一空。
而涂钦珏看到一道黑色的气息从风弩里飘出,注入男子体內,一时间驚疑不定:“本殿的风弩里怎么会有那种邪魔?”
“看来你们祈国王室已经被邪祟所控,否则怎么会蠢到让一个皇子来刺杀。我劝你跟我们一起回祈国,否则到时候王城內血流成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裴阚言放开了人。
“难不成是祭司……”涂钦珏突然想到了,这场刺杀是新晋的祭司促成,且对方深受父皇信任。
裴阚言捕捉到了关键词:“大祭司?那是恶神的部下。”
差点忘了,之前杀的是假祭司。而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千年前真正的大祭司,是可以复制神子力量的强大邪祟!
小漓也凝重不已,而慕漓一同步到消息,立刻赶往祈国。
涂钦珏一听到“恶神”两个字就脸色煞白,他虽未真正见过,但听闻恶神的部下嗜血、屠村、屠城……什么事都幹的出来。如果掌握大权的祭司是邪祟,那么不仅是父皇,整个祈国都会有危险!
他得赶快传消息回去。
这时车驾已经到了驿馆,涂钦珏出了车厢在馆中安顿下来,也不管与官员们客套了,立即紧闭房门,书信一封,让人急送祈国。
随后将自己皇子的衣物脱下,交给侍衛:“穿上本殿的衣物,你便是六皇子,代替本殿见酆皇。”
侍衛一驚:“殿下,发生了何事?”
涂钦珏脸色不明:“祈国被邪祟入侵,本殿必须回去。还有那个计划,暂且搁置。”
“是。”侍衛立即应下。
涂钦珏便换了一套普通人的衣物,混在人群中出城。一出城门却又被刚才的男子拦住了,他警惕不已:“你想干什么?”
“你到这走了三个月,回去要多久?怕是在半路就听到驾崩的消息了,反正顺路,跟我走。”裴阚言拎着人就走。
“你……”涂钦珏话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口风。随即见旁边的景色快速倒退,眼中惊恐不已,一刹那间就来到了十里开外。
不过才半日,就到了边疆,再半日,到了祈国王城门外。
“呕!”最后涂钦珏已经趴在地上了,吐得昏天黑地。
吐了一会儿脑子清醒了一些,心底便升起戒备。缩地成寸?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有如此奇异的力量?如果是敌人,王城就危险了。
便挣扎着起身,伸手拦住了对方:“你是酆国人,他国王室遇险,想必你乐见其成。此事是我祈国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裴阚言拥有一统天下的记忆,自然将所有人都当作自己的子民:“邪祟是世间一切生灵的敌人,无论酆国百姓,还是祈国百姓,亦或者是别国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界限之分。”
随后抬脚进入了王城。
涂钦珏听到这话,一时间愣住了,嘴中喃喃自语:“没有界限之分……”
他内心有根弦被狠狠拨动。
而裴阚言踏入王城,就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空气中很干净,没有祟气,是被谁先一步清除了吗?他往王宮走去,路过一个桥,却见街角处飘过黑袍一角。
身穿一袭黑袍的,便是——
“大祭司!”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立即逃走。
他便瞬身追去,追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抬手攻击。
慕漓赶紧掀开了兜帽:“等等,是我。”
裴阚言的攻击一顿。
慕漓见那黑雾离他只差一寸:“你忘了吗,我为掩盖身份,也穿了黑袍。”
可裴阚言的杀意却更浓郁了:“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该停手。”
慕漓默默套回黑袍,还往下压了一下,一丝皮肤也不露出:“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先杀了厄戮,再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别出现在我的视线內。”裴阚言的语气冷极了,随即往王宮而去。
慕漓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但裴阚言一进入王宮,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怎么哪都有他?
就见千年前的神子已经在这儿了,在各个宫內的狂奔,手起刀落迅速斩杀邪祟。
而朝堂内乱象频出,祈国皇帝坐在皇位上脸色颇为阴沉,皇子与大臣们直呼护驾,所有侍卫都在追捕这个将王宫当作后花园的刺客。
黎曦在屋顶上蛇形走位,一边躲着NPC,一边清怪。
裴阚言嗤笑一声:“哟,神子不是受天下人尊崇吗?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他是说给身后的黑袍人听的。
慕漓不听不听,轉而去满王宫找大祭司去了。
小漓却撞了撞男子的胸口,还“哼唧”一声。
裴阚言自觉冷落了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小漓一下子就被哄高兴了,在胸口蹭了蹭。
嘿嘿,大胸肌,吸溜~
而涂钦珏手握皇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宫内,却听到了“神子”的字样。又瞧见那个行走在王宫顶上,风姿卓绝的身影。
便立刻大声喊道:“住手,那可是神子!”
这名号一出,大臣皆惊呼不已:“什么?”
早就听说神子除魔卫道之名,却从未亲眼瞧见。当日那巨大的神相,与九道天雷的神罚还历历在目,决不能得罪。
祈皇面色凝重,立刻下令:
“停手。”
命令一出,所有侍卫停下追逐的脚步。
而太子眼珠子一轉,高声呼喊:“神子亲临,赐下福泽,天佑我祈国!”
大臣们反应过来,立即附和:“我祈国受神子庇护,定能福延万年。”
“恭喜王上!”
“贺喜王上……”
一时间所有人态度大转变,各个大臣都在恭贺。
不多时,王宫内邪祟一空,城外却又刷新了新怪。黎曦又接到了任务,便没有做逗留,走了。
那个不染凡尘的身影飞向殿檐,踏日而去。众人还未看清神子的面貌,对方就离开了。大臣们想挽留,都没来得及开口。
但祈皇心情大好,今日过后,被神子庇护的君主,不再是酆皇了。
但是突然,他看向涂钦珏:“你为何在此处?”
大臣们也发现了,本该出使他国的六皇子竟出现在宫内,但都“咳”了一声,装作看不见。
还未等辩驳,太子先开了口:“六皇弟,你奉命出使酆国献上重宝,算算日子此刻已经到皇城,难不成你从未离开?想不到你如此胆小如鼠,连城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涂钦珏“噗通”一声跪下:“儿臣没有,是因为他……”
他看向身后的男子。
众人这才发现,一个鬼魅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朝堂之上,若是不出声提醒谁也没有发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太子见那人身上的是酆国的服饰,又戴着面具,装扮得如死士一般,厉声喝道:“六皇弟你胆子太大了,竟帶着一个酆国人进我朝堂,难不成是要行刺?”
无召擅自帶酆国人入朝堂,是大罪!
众侍卫围住男子:“速速束手就擒。”
裴阚言释放祟气将附近搜寻了一圈,但所有邪祟都已被神子绞杀,王城内干净极了。大祭司既然能活到弑神之战,就一定没死。既然能复制神子的力量,自然有办法躲过神子的搜查。
找一个躲藏力极高的邪祟,需要花些时间,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在侍卫一拥而上的时候,他随意反抗了几下就假装被捕,无数刀剑横在他脖子前。
众人便以为此人再无抵抗之力。
裴阚言看向涂钦珏:“别废话了,快问祭司在哪?”
涂钦珏看向那皇位之上的中年男子,那个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帝,此刻正以冰冷尖利的目光看着他。
他全身的血液一时间冻住了,咬了咬牙,却还是道:“他的确是酆国人,但我们的敌人都是同一个。邪祟所经之处尸横遍野,新晋的祭司极有可能是其中一员,请父皇下令捉拿。”
朝堂之上寂静如鸦,大臣们面面相觑,看向这六皇子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
祈皇沉吟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六皇子已在酆国皇城。”
太子明白了,朝人示意:“假皇子与酆国合谋,意图刺杀我国重臣,也抓起来。”
侍卫们听令而动,上前将六皇子压住,卸了其手上的风弩。
祈皇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太监道:“皇上今日乏了,无事退朝。”
大臣们很有眼力见的,都急忙退下了。
朝堂瞬间一空。
涂钦珏再次开口:“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犯下大罪,但那个计划必须停止。祭司若真是邪祟,那便是个圈套。君主一死,两国定是不死不休,邪祟便可乘虚而入,到时便是生灵涂炭,无人可幸免。”
祈皇敲了敲皇位上的扶手:“你被酆国人蒙蔽了,祭司就在这城内,神子却未伤他分毫,又怎会是邪祟?”
裴阚言开了口:“请祭司过来,一认便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太子指着人冷笑道。
涂钦珏抬起身子,却被侍卫压下,但他用尽全力起身,眼中多了几分祈求:“父皇,只需要召见一面……”
但话还未说完,祈皇抬了抬手,众侍卫听命,就要将两人压下去。
裴阚言等不了了,就要动手。
谁知涂钦珏眼神一暗,先一步召唤风弩。
风弩脱离了侍卫的手,竟对准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祈皇。
“放肆!!”
所有侍卫抽出刀剑,对准了六皇子。
涂钦珏闭了闭眼:“这是我亲手制的风弩,被祭司一碰就有如此奇异的力量,你说他真的是普通人吗?我本来不想如此,带我们去见祭司,若真是冤枉了他,我自当请罪。”
太子脸上愤怒无比,心下却一喜:“六弟,你这是谋反。”
涂钦珏睁开双眼,眼中散发着惊人的光芒:“父皇,你说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风弩快?”
祈皇看了看对准他的风弩,又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好,那就见一面。”
他一按龙椅,地上的板砖自动移开,出现了一个暗道。
裴阚言抬手挣脱了侍卫,闪身进入。
涂钦珏也后脚跟上,但一进暗道就闻到一股香味,整个人瘫软在地,连带着风弩也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听到暗道深处箭矢飞窜的声音。
而侍卫们屏住呼吸,将六皇子从暗道中架出来。祈皇又一次按动机关,暗道的门关上了,死死封住。
太子眼神一闪:“父皇,该怎么处置六皇弟?”
“朕说过,六皇子正出使酆国。至于他,贬为庶人。”话落,祈皇便甩袖离开。
太子行了一个礼:“父皇仁慈。”
涂钦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张了张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太子冷冷地督了一眼:“你太令父皇失望了,未杀酆皇不说,还将敌人带到朝堂,甚至带到父皇跟前,简直荒唐至极。”
那人拥有如此奇异的力量,入王宫犹入无人之境,谁能阻拦?
但涂钦珏已无心辩驳,他只关心一件事:“祭司极有可能是恶神的手下,若是任由其左右王室……”
太子却从袖中拿出一颗黑棋,手一松,棋子落在地上,却被他一脚踩碎,“孤从前竟将你当作竞争对手,想想还真是可笑。”
说完便抬脚离开。
涂钦珏看着地上那颗四分五裂的黑棋,一时间怔住了。
棋子,弃子?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一时间剧烈颤抖,朝人嘶吼道:“到时整个祈国尸横遍野,还管什么皇位?”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只可惜无人回应。
而暗道中,裴阚言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暗器与毒气,却没有在其中寻到任何人,只有一些白骨,他立刻反应过来是陷阱。没有空气也没有出口,常人进入一定没有活路。
但他随便踢了一脚,墙壁就出现了一个窟窿,一路暴力突破,无意间发现王城底下是无数条密道,四通八达。
而所有密道都汇聚一个中心,他朝着中心冲去,破开最后的墙壁,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
便见一处亮如白昼的地宫,地上是用血画成的阵法,棺木摆放得极其讲究。六棺落在阵角,一棺在中央。所有帝王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六棺,六棺又汇聚一棺。
而那棺木上,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他见到了来人,便开了口:“厄戮大人曾降下神言,世间能找到这地宫一共只有三位,你不是神子,也不是大祭司,那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赝品了?”
裴阚言一蹙眉,这人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所以,你也不是大祭司?”
这时,另外一面墙壁破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看不清面容。
那中年男子一见这等装扮,颤抖着指着那人,语气激动不已:“我终于将你等到了,厄戮大人所言果然不错,身着一袭黑袍,周身萦绕神力,你就是大祭司!”
裴阚言转而看向那黑袍人,细细地分辨着对方到底是真正的大祭司,还是穿着黑袍的神子。
而慕漓来找他家BOSS汇合了,但一踏入地宫就被中年男子称为“祭司”,就知道又被认错了:“怎么你们也在找大祭司?他不是厄戮部下吗?想找他不是很容易吗?”
中年男子却对着黑袍人兴奋道:“祭司大人,你又何必再隐藏身份?我利用你的名号在祈国招摇过市,不就是为了引你现身吗?”
慕漓叹了口气:“你们还真不知道,看来我们白跑一趟。”
裴阚言却紧紧皱眉,心底升起了一个猜测:“不对。”
“什么?”慕漓问。
裴阚言摩挲着指腹:“大祭司拥有复制神子一切力量的能力,实力恐怖至极。可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可以复制神的力量吗?”
慕漓有些迷惑:“你想说什么?”
裴阚言看向神子,此刻终于明白了:
“你就是千年前真正的大祭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