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裴闞言一抬手,释放黑雾禁锢住巨怪。
巨怪看到那黑雾怔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动弹不得, 手上的锤子成了摆设。
慕漓将人拉出了花轎,可是新娘子的腳一落地, 眼见那覆水一滴一滴升到半空中, 竟收回了盆中。周围的场景迅速回溯, 所有人不可控制地倒退。
他们竟回到了刚刚落轎,新娘还未从门中出来,怪物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慕漓一歪头:“难道说, 有一种力量让新娘必须按照命运的轨迹走,我们如果改变了,时间就会重来?”
“有可能,再试一次。”裴闞言点点头。
“好。”慕漓上前。
一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赶緊挡在两人面前:“你们是新人嗎, 会不会做任務啊,不知道这么莽撞会害死大家的嗎?”
慕漓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径直走了过去:“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死的。”
“不是, 你们……”那人还想拦。
但吹唢呐的倪榕已经看出了端倪, 赶緊拦住了人, 小声道:“等等,你看这两人的模样,你确定是任務者吗?”
那人转头一看, 忽然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其他任務者也都反应过来了。
这两人的模样像被神明精心雕刻的一般, 精致得惨绝人寰,绝对是重要NPC啊,惹不起啊惹不起。
这时门开了,这一次慕漓直接冲进去。
在新娘还没出屋的时候就推开眾人,拉断了对方手腳的绳子,带着人朝街道深处跑去。果然那巨怪又出现了,但又一次被裴闞言禁锢。
媒婆被撞得倒在了门框上,看到新娘跑了就立即大喊:“诶诶诶,抢亲啦,快追啊!”
但新娘家人只是齐齐转头,幽幽地看着两人的遠去的背影,脸色苍白无血色,只有嘴唇是鲜红的,嘴角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弧度,嘴中不停地重复着: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任务者看着面前诡异的场景,嚇得腿不停地哆嗦。
新娘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上轎,时间再次回溯。慕漓跑了老遠了,却眼睁睁看着周围街道的景色迅速倒退。他一睁眼,又回到了刚刚落轎的时候。
两次还不能说明什么,得找到规律。
这次,慕漓在轿子一落地就带人走,巨怪立即出现,时间又回溯。直接连人带轿一起抬走,回溯。一只脚踏进轿子的时候走,回溯……
试了各种方法,时间倒退了十几次。
任务者们都快被晃吐了,终于受不了了,小心翼翼道:“那个,两位大哥,这么多次了想必已经试出来了,要不咱们往下走吧。”
慕漓眨眨眼,看来只有走下去才能找到破局之法:“行,走吧。”
眾人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一见新娘被推进花轿,媒婆也被整怕了,赶緊吆喝:“快快快,起轿。”
花轿起,接亲隊伍又开始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走回头路。
一路走,新娘一路挣扎。
慕漓就安抚道:“我们一定会救你的,你先休息省着点力气,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新娘这才停止了挣扎。
但是忽然间,天空中竟飘起了细雪。
不多时,雪竟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给鲜红的花轿盖了一层白顶,给穿着喜庆的接亲隊伍批了一层白衣,就好像这不是去送亲,而是去送葬似的。
倪榕吹唢呐的气都断了:“夏日飞雪,大家小心啊。”
话音一落,花轿中人的呼吸紊乱了起来,似乎快要窒息。
慕漓赶紧拍着轿子:“停下,新娘发病了。”
“花轿一起,中途不停。”媒婆却大声制止。
裴闞言将手按在花轿上,四个轿夫用尽吃奶的力气也移动不了一步。
“你想送去贺府的是死去的新娘吗?”
媒婆脸色纠结了一下,最终无奈道:“停吧停吧,但是你们要记住,新娘不能踏出花轿一步,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轿子一停,两人立即上轿查看。
掀开那红盖头,就见新娘脸色发白,两眼上翻,腹胀呕吐,却被口中的手帕堵住,呛入了口鼻。
裴阚言将对方口中的手帕拿走,又检查了一番:“似乎是中毒的症狀。”
慕漓立刻将毒转移过来。
【叮,技能发动失败。】
嗯?失败了?
他们只能让新娘侧躺,使其呼吸顺畅。
这时媒婆掀开帘子:“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前面有个廟,我们赶快进去避一避吧。”
两人朝外看去,已经是大雪纷飞。这雪下得极为不正常,才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埋过脚踝了:“走。”
接亲队伍逃命似的朝着廟跑去。
一进廟,一股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将风雪隔在了外头。庙中香火鼎盛,却不见一个人影。许是因为香火气息百毒不侵,新娘的症狀竟好了些。
任务者们视线落在廟中的雕像上,那刻的不是什么佛什么菩萨。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公子,眼尾轻微上挑,笑意盈盈地躺在供台上,面前还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他们疑惑问道:“这供奉的是谁啊?”
“这是聖主,赶紧来拜见,保佑我们路上一切顺利。”媒婆说完就跪在蒲团上,虔诚参拜。
其他人没有动作。
慕漓抬头看着那雕像,却感觉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突然间,他发现雕像的眼睛朝他瞥了一眼。又一看,却是正常的。
媒婆见人不动,就赶紧招手:“快来拜,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不拜会有危险?任务者们想了想,还是跪了一下。
不过裴阚言就这么站在原地。
而慕漓走上前,结果蒲团移开了。再一走,又移开了,看来这聖主还挺有眼色的,毕竟谁经得住神子一跪?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交换了几个眼神,这人身份果然不寻常,连这什么聖主都不敢承受对方一拜。
没过多久,其他所有人都跪了一遍,除了新娘。
裴阚言开了口:“为什么不让新娘拜?”
媒婆却喃喃道:“新娘拜过了……她早已经拜过了。”
天色渐暗。
雪还是下个不停,根本无法赶路,只能在这庙里过一晚了。烛火摇曳,晃得人眼晕,就在半梦半醒之际。
“嗷呜——”
远处传来一声令人颤栗的狼叫。
众人嚇得立即起身,都警惕不已。
就见门窗外倒映着一个个狼的影子,越来越多,数不胜数,直接包围了一整座庙。
裴阚言凝聚黑雾朝四周扩散而去,结果直接穿过了狼群,他一蹙眉:“碰不到……”
慕漓立刻召唤出鬼王。
鬼王从影子中跳出,没吓到外面的狼群,却吓到了里面的人。
任务者们感觉头顶一片阴影投下,他们颤抖着抬头,就见那圣主雕像旁边,竟站了一个招摇着无数手臂的怪物。
“啊,救命啊!”
他们一阵尖叫,疯狂朝庙门逃去,结果庙外的狼又吼了一声,他们吓得后退了两步。
前后夹击,完了完了。
慕漓还没开口呢。
媒婆却道:“别担心,我们拜过了圣主,他会保护我们的,这些狼根本不足为惧。”
可任务者们根本不信,以为自己这回指定要变成盘中餐了。
而花轿中的新娘朝帘子缝隙看去,看到了门窗上一个个狼群的影子,和一雙雙闪着绿光的眼睛,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又看到木盘中的两个娃娃,便下定了什么决心,掀开帘子就要下轿。
可下一刻,狼群动了。
“砰砰砰……”
破了墙就冲进来。
慕漓在最前面挡住,结果狼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也忽略了所有人,伸出獠牙朝花轿撕咬而去。
它们的目的是新娘!
新娘的脚一下缩回了轿子中,看着这一张张血盆大口,整个人都震悚无比,惊恐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鬼王立即弯下腰,伸出手臂横扫而去。这一下几十只狼全都飞了出去,落到了外面的雪地上。
可从远方的黑暗处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绿色的光。实在是太多了,被横扫出去之后,又前赴后继地赶来,鬼王只能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黑雾已经漫延至整个庙,可依旧碰不到狼群。裴阚言紧紧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然而更要命的是,鬼王的手臂抬起到一半,忽然不动了。不对,还在动,只不过动作缓慢了数千倍,肉眼看上去就好像停止了一样。
慕漓感应到了什么,一抬眼。
就见鬼王的肩膀上,坐着一个身着雪色大氅的公子。那人拿着一个折扇挡住半边脸,双眼笑得弯了起来,那是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那公子没有说话。
裴阚言眼神一暗,那人全身上下瞬间爆出了黑雾。
但下一秒,那公子的身影虚幻了一些,黑雾又穿了过去。
裴阚言看到腕上钟表指针竟往回走,他明白了:“是时间,他可以改变所有人的时间。”
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自然攻击不到。
那公子笑得更明媚了,用折扇敲打了一下鬼王。
鬼王能正常动了,时间却交错了开来,花轿变换了地点,处在了攻击的范围内。
慕漓的脸色冷了下来:“停下!”
鬼王的动作停住了。
但狼群却又朝花轿涌去。
这时雪谛感应到危险,也从影子中跳了出来,朝着狼群威胁道:“汪汪汪……”
狼群瞬间定在了原地,尾巴都耷拉下来,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汪汪!”雪谛又叫了两下。
狼群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庙,回到了雪地深处。
慕漓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可爱的萨摩耶,面对一群体型高大的狼,竟毫不势弱,甚至将对方逼退了。
“这么厉害的吗?”
但那神秘的公子却没有放弃,折扇往前一打,时间再次倒退,狼群又出现在庙中。
“嗷!”雪谛又叫了一声。
雪地中所有生灵的时间归正了,鬼王一脱离控制,反手朝自己肩膀上的人抓去。
那公子身子一翻,飞了起来,落在了圣主雕像上。
一人一狗对峙,周边的时间扭曲又归正,一时间火花四溅。
而鬼王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到了雪谛身后,那么“duang”大的一个身躯蜷缩在一只小狗后面,手臂举起指了好几下那个人,“呜呜咽咽”地告状,声音委屈极了。
“嗷。”雪谛气得跳起来用前爪打了一下鬼王的膝盖,好像在说:你有点出息!
慕漓开口朝那人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圣主吧?新娘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杀了她?”
那公子掩面而笑:“有仇的可不是我,你们救了人,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第182章 玩家两次换命 雪谛又“嗷”了一声,外……
雪谛又“嗷”了一声, 外面的雪停了。
慕漓明白了意思:“雪谛让我们先走,它会挡住对方。”
“走。”裴阚言对着身后的人道。
任务者们赶紧抬起轎子,逃命似的出了庙。
那公子作势要追, 却被雪谛和鬼王挡住了去路,他看到众人離去的背影, 叹了一声:“崔紅鳶的命, 可不是那么好改的……”
众人脚步不敢停, 但夜路不好走,雪路更不好走,走了许久才见着街道。
终于到了賀府。
就见这府外灯火通明, 宾客与下人都已经等在门口了,齐刷刷地盯着轎子,火光照映着他们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诡异。
媒婆高声喊道:“落轎, 跨火盆。”
终于可以出花轿了!
新娘脚一落到地, 不用其他人出手,就疯也似的朝相反方向逃了。
但賀府的人都没有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新娘的背影。果然没过一会儿,巨怪又出现了, 时间再次回溯。
新娘跑了好一段路, 忽然双腿不受控制地倒退, 一眨眼,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轿子上,只能崩溃大喊:“为什么?”
慕漓咬牙切齿:“一定是圣主回溯了时间, 他一定要让新娘拜堂才行吗?”
裴阚言沉思了下来:“一定有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可以改變这一切的节点。”
而这一次,还没等到落轿, 府中就出来个几个壮漢冲进轿子,壓住了新娘。
“你们幹什么?”新娘慌乱挣扎。
可是没用,几个壮漢强制带其跨了火盆,将其壓进了賀府。
任务者们在后面跟上。
但一进门就感觉阴风阵阵,堂上的賀老爺和贺夫人同一个姿势坐在座位上,有一股垂暮之年的死气沉沉之感。堂内的宾客都维持着同一个角度的笑容,双眼瞪大地看着新娘,一眨也不眨。
任务者们升起一阵鸡皮疙瘩,摩擦了一下手臂:“这些人怎么与崔家人一样,都阴气森森?”
倪榕扫了一眼,牙酸地猜测道:“可能这些都不是人。”
“不会吧。”其他人看着周围少说也有百来个宾客,嗓音惊慌不已,“这么多,都是鬼?”
“也可能不是鬼,不知道什么东西。”
而下人们上前,接过接亲队伍手中的木盘,放在了供台上。
一人拿起紅丝线,将两只娃娃的手、脚都连在了一起,还取了一缕新娘的头发,缠绕在一只娃娃的脖颈上。
裴阚言见此眼中闪烁了一下,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本来以为拜堂的时候新郎总要出来了,可是一个下人抱来一只鸡,站在新娘旁边。
慕漓“喂”了一声:“新郎呢,贺府这么大的富贵人家,不会这么羞辱人吧?”
而旁边走过来一个看似仙风道骨的大師:“新郎重病在床,无法起身拜堂,才要新娘冲喜。”
这时贺老爺开了口,声音像腐烂的木头,沙哑不已:“拜。”
这下,堂中所有宾客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拜,拜……”
几个壮汉便将新娘压在堂前,正要与一只鸡跪拜天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新娘脸色惊惧不已。
慕漓看不下去了,对身侧的男子说道:“再试试,这一次,不逃了。”
裴阚言明白了意思,直接上前将那些个壮汉踢飞。
那些人撞到了墙上,“咔嚓”一声,肋骨断了。可是又“咔嚓”一声,骨头自动接起来了。
果然不是人。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砍下了那壮汉手臂。
手臂掉在地上,傷口竟没出血。众人定睛一看,那皮肤里面竟都是木头。而那壮汉拿起手臂放在肩膀上,一下就装好了。
这下屋内的所有宾客都看向了两人:“为什么阻止拜堂,为什么阻止拜堂?”
越说越逼近。
任务者们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朝他们围过来,冷汗直流,连连后退:“这么多人,我们打不过啊。”
“打不过吗?”
却只听见这一句话,就见两人穿梭在宾客之间,一脚一个,一刀一个。
不一会儿在场所有敌人都四分五裂了,手、脚、身躯、头颅都散落一地,连贺老爺和夫人也没能幸免,都在滚动着找回自己的躯幹。但太多了,都混在一起,一时间还真找不回来。
而堂上幹干净净的,一丝血迹也没有。那些躯干竟都是木头做的,所有人都是木人!
新娘看到木人都散架了,欣喜不已,但下一刻笑容僵在了脸上。
时辰过了却还未拜堂,时间再次回溯,那些木人的肢体都飘起,瞬间结合在了一起。而自己再次回到被壮汉压在堂前,正要与鸡拜堂时。
新娘眼中升起了一抹绝望:“难道真的无法改變吗?”
所有木人都开了口:“崔紅鳶,这是你的命,你的命,你的命……”
壮汉强行压下新娘头颅,连拜三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又将其提起来。
“送入洞房。”
见已经拜完堂了,慕漓再试了一次,砍了贺府所有木人后,时间又回溯了。
还是不行?
他迅速思考,难道时间节点在洞房那吗?
“救我,一定要救我。”新娘被压走之前还抓住少年的衣角,不停地哀求着。
慕漓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就见新娘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而贺府的管家拿出一盆赏钱,朝接亲队伍阴恻恻地笑了,声音像刀锯木头一样扭曲:“呵呵呵,夜深了,拿了赏钱就離开,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任务者们犹豫着拿了赏钱,正要偷偷去探查这个贺府时,那巨怪又出现了,扬起锤子就要往新房砸去。
他们大吃一惊:“走,快走。”
怕下一个砸的就是他们,便朝贺府大门逃去。
裴阚言立刻凝聚黑雾禁锢那巨怪,巨怪挣扎,他便加大力量。
慕漓迅速朝新房跑去:“帮我拖久一点时间,我去将新娘带出来。”
“好。”裴阚言回道。
一到新房,慕漓手起刀落,将守在门外的木人都砍散了。一踏入房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抬眼瞧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子,那就是新郎了。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两个眼珠子凸起,口歪眼斜,下身溃烂,手上还在颤颤巍巍地拿着五石散吸食。
那人吸了一口,突然两眼上翻,吐了起来,抽搐不已。
而新娘躲在墙角,见到少年就眼睛一亮:“你来了。”
“快跟我走。”慕漓带人就走。
可新娘却道:“我试过了,我走不了,我还是会被带回来,但有一个办法。”
慕漓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新娘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忽然抬手一挥,将五石散的粉末散到少年脸上。随后用藏在手中的碎茶片一劃,在对方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碎片上有了血迹,便拿出身后的两个木娃娃。两个娃娃与堂前的一模一样,手脚都用紅丝线相连,其中一个娃娃的脖颈缠了一缕发丝。
新娘将血沾在另一个娃娃上,便拿起一个钉子放在娃娃的眉心,正要举起锤子锤时。
娃娃却被少年拿走了。
新娘心中一惊:“你竟然没事?”
随后扑向前就要抢夺娃娃,“还给我!”
慕漓一侧身,新娘就摔倒在地上。
他蹲了下来:“我好心救你,你想要干什么?”
新娘眼珠子转了转,眼含热泪哀求道:“你那么善良,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也看到了,那贺少爺贺黟是什么样的人?滥赌嗜酒,暴虐成性,流连烟花之地,又吸食五石散,我崔红鸢嫁给这么一个人,一定会被打死的。”
慕漓却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新娘跪下不停地磕头:“我求求你了,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只要我不按照命运走,时间就会重来。只有換了命,我才能逃离崔红鸢的命,救救我吧。”
而这时,外面吵杂不已,一群人赶来了。
新娘目露恐惧,抓着少年的衣角:“我求你了。”
慕漓却捂着下巴。
換命?
对啊,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破局之法,便将娃娃丢给她:“你換吧。”
新娘一愣,没想到对方真的给了。没有犹豫,只有欣喜,“哐当”一声,锤子落下,钉子赫然钉在娃娃的眉心。
仪式完成。
两个娃娃飘起,“砰”的一下散了,新房的场景也虚化的一下。
下一刻,慕漓的模样迅速改變,面容变成了女子,身上的衣物变成了鲜红的嫁衣,整个人都成了面前新娘的样子。
他上下检查了一番,身躯还是自己的,只不过属性数值降为了崔红鸢的。
而新娘也变了,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心中兴奋不已,马上就可以逃脱了。见门外一大群人越来越近,也没个道谢,直接跳窗就走了。
下一秒,贺老爷踢房门进来了,旁边跟着大師,身后的下人捧着一个木盘,盘中也有两个木娃娃。
慕漓一歪头,如果这两个娃娃才是接亲时一路抬着的,那刚刚的两个娃娃是崔红鸢从哪里搞来的?
贺老爷只说了一句:“上。”
管家就拿着绳子上前,就要绑了新娘。
慕漓拿过桌上的碎瓷片向前划去。
“啊!”管家捂着流血的手臂,痛呼一声,“你竟敢伤我?”
嗯?流血了?
慕漓又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些人脸色红润,眼神生动。
难道不是木人?
贺老爷眼中愤怒:“废物,还不一起上。”
下人们一拥而上。
慕漓动作灵活地穿梭在其中,在所有人的手臂上都划了一道伤口,甚至还趁其不备冲到贺老爷面前,也划了一道。
全都流血了,这些都是真人!
他明白了,与新娘换了命,副本才刚刚开始。
而那大师见此情形,却不慌不忙地抓住了被新娘发丝缠绕的木娃娃,嘴中念叨着什么。
慕漓忽然就不能动了,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
大师笑着道:“别怕,只是想借一下姑娘的命格,来救救贺少爷。”
慕漓冷笑一声:“那人吸食五石散,掏空了身体。又流连烟花之地,患上了花柳病,时日不多了对吧。”
贺老爷沉吟了一下:“不错,寻常法子已经救不了我儿了,只能换命。大师说了,你的命,是世间少有的大贵之命。”
大师用针刺了贺少爷手指,取了一点血沾在娃娃身上,随后将钉子放在另一个娃娃的眉心,抬起锤子就往下锤。
锤一下,两下,三下……
“一换康健之躯!”
“二换聪慧之识!”
“三换大贵之命!”
两个木娃娃飘起,命格从自身剥离,经由连接双方的红丝线,注入对方的身躯之中。
贺少爷的身躯像吹了气一般健壮了起来,吸食五石散的副作用消失了。下身的溃烂也好了,花柳病痊愈了。
而反观新娘,身形渐渐消瘦,瘦得只剩一副骨架,花柳病也转移了过来。
一如之前的贺少爷。
第183章 玩家即将改命! 一个木偶竟灵活地从嫁……
“爹, 我好了,你看到了吗?我好了。”賀黟感觉身轻如燕,惊喜不已, 下了床不停地蹦跳。
賀老爺扶着胡子大笑:“哈哈哈,我从未见过我儿子如此身强体壮的样子。大師, 你帮了我賀家大忙, 这些是谢礼。”
下人们捧上一盘金子。
大師瞥了一眼, 笑得更灿烂了:“都是贫道应该做的。”
而賀黟看到地上无比丑陋的新娘,反胃了起来:“呕,这什么东西, 赶快给我丢出去。”
大師却道:“命格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交换完成,新娘现在还不能死。”
贺黟招呼下人来:“那就给我丢得远远的。”
下人们听令,拖着新娘就到了后院,丢在了柴房里, 还落了一把大锁。
慕漓躺在地上缓了一下, 支起身来靠在墙邊。低头看向现在的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他所经历的正是崔紅鳶会经历的,难怪她像疯了一样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他试图瞬移到裴闞言身邊,可是被换了命, 技能被冻住了。
而他的腰间有东西鼓了鼓, 一个木偶竟灵活地从嫁衣中跳了出来, 头上还釘着釘子。它看了一眼少年现在的模样,紧紧握了一下拳头,隨后转头直接穿过了墙出去了。
又穿过一层透明屏障, 见到那个与少年换了命的新娘,正朝大门口逃去。它便利用小巧的身躯,偷偷地跟在后面。
而裴闞言看到慕漓从新房處回来了, 身侧却没有新娘的身影,他便问道:“新娘带不出来吗?”
新娘一惊,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少年的模样,便隨意回道:“新娘已经死了,出不来了,我们先出去吧。”
裴闞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点头:“好。”
便一只手控制巨怪,一只手拉住少年的手腕,朝贺府大门走去。
新娘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手腕上,骨头被捏得“咯吱咯吱”响,马上就要被捏断。一股剧烈疼痛袭来,疼得全身发抖。一出门便拍打着面前的男子,疯狂想要抽回手:
“快放开,你要疼死我吗?”
“抱歉,弄疼你了吗?”裴闞言赶紧松开了手,他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不一直都是这个力道吗?
等等。
他的眼神倏然暗了下来,语气似淬了冰似的:“你说,疼?”
“你以为呢?”新娘的手被放开了,但还是疼得不停地颤抖。抬头看到那巨怪渐渐消失了,这才大舒一口气,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终于逃出来了!
裴阚言的眼神变换了好几次,但对方的灵魂的确是慕漓没错。他的指縫中多了一个刀片,便抓住对方的手:“对不起,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啊。”新娘痛呼了一下,手上竟多出了一道血痕,血液滴到了地上,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疼吗?”裴阚言说了两个字。
新娘心里暗骂此人有病:“不然呢?”
而裴阚言瞧了瞧自己的手,慕漓的痛觉神经在他那,他竟感觉不到疼。他放下了手:“你不愈合一下伤口吗?”
新娘就随便拿个布将手包起来。
裴阚言心中有数了,在可以换命的画中世界,以灵魂分辨身份的方法不能用了。
便走了回头路,直接冲进贺府中。
任务者们看到这一幕,谈论了起来:“我们进去吗?”
倪榕琢磨了一下:“贺府显然有重大線索,我们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去尋找,现在怪物也消失了,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打定了主意,也悄咪咪摸进去了。
裴阚言到了新房中,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便在府上到處尋找,但看到的不是木人就是木人,到处都没有慕漓的踪迹。
他来到后院搜查,进入了柴房,一股腐烂的味道钻入鼻腔,但只见到地上一摊血迹,却也没有人影。
而在另一时间線,慕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四处张望,可是没看到什么人。
两人近在咫尺,却错过了。
裴阚言出了柴房,思考了一下,便疯狂朝庙跑去。
“砰”的一声,门被他踢开了。
一进入庙,就见那雪公子骑在鬼王脖子上,嘴里还兴高采烈地说着:“驾。”
鬼王委屈巴巴地在地上画圈。
而雪谛气得“嗷嗷”地威胁,还上口咬那公子的腿。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鬼王与雪谛是与慕漓共生的,它们没死,慕漓自然也没事。
他开口问道:“他在哪?”
那公子甩了一下折扇,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等到白天,你会见到他的。”
“如果我见不到他,我就杀了你。”裴阚言杀意凌然。
转头又回到贺府,发现假慕漓不见了踪影,就释放所有黑雾去寻找。
新娘逃出了好远,就快要出城了。
突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鬼魅的声音:“你要去哪啊?”
新娘吓得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结巴道:“我见你不在了,就想去找你。”
裴阚言将人转了个方向:“回去吧,贺府的赏钱还没给够呢。”
新娘被按住肩膀,疼得脸色发白,虽然万分不愿,却还是跟着回去了。
裴阚言走到半路:“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新娘转着眼珠子,原来两人是不认识的,那好办了。
但脑子里没有多少可用的名字,便随便取了一个:“叫我万贯就可以了。”
“哦?”
*
而那贺府前。
木偶见人都走了,便拿出一个与它相似的娃娃,将地上的血沾在娃娃上。随后穿过屏障,“吭哧吭哧”地回到了柴房中。
慕漓见到那木偶拿回了两个崭新的娃娃,其中一个娃娃还沾了血,他顿了一下:“这不会是新娘的血吧?”
那木偶点了点头,又穿墙出去了,一趟又一趟,拿回了紅线、釘子与锤子。
慕漓似乎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与崔紅鳶再换一次命,将自己的命换回来?”
木偶疯狂点头。
可慕漓却放下了娃娃:“不用了,这些遭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崔紅鳶来说却是生不如死。”
木偶怔住了,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一个木头脸上竟出现了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锁了链条的门开了一条縫,一只碗丢了进来,一闻那味道就知道馊了。
慕漓却丝毫不忌,拿起就吃。
吃完了,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就站起来去看窗户。可是太高了,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爬不上去。
又去看门,链条太粗了,平常的他可以随意捏碎,可是现在没办法。他就拿起锤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锤。
一连过了几天,还没锤碎呢,突然有人来了。
贺黟开了门,一脚踢中新娘的肚子:“不是说你的命格多金贵吗?为什么本少爺还是十赌九输?”
慕漓从地上爬了起了,冷嘲不已:“呵呵,换了命也没用,你还是那个烂人,迟早会将崔红鸢的命格败光。”
“你说什么?”贺黟眼中愤怒,脚上不停地踢人。
慕漓的身下出了好多血。
贺夫人听到消息,赶紧来拦住:“儿啊,她可不能死。你且等等,还有一个多月,她的命格就完全归你了。”
贺黟踢了许久,气也顺了:“好,那我就等着。”
人走了,门又锁了,柴房中静了下来。
木偶从角落里冒出了头。
那少年身下的血流个不停,无助地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它揪心不已,拖着两个娃娃放在他手心,还将釘子推了推,以此示意。
慕漓却将娃娃推了出去:“不用了,如果现在关在这里的是崔红鸢,她一定痛苦不堪。她已经逃脱了自己的命运,她自由了。”
木偶听了这话,震惊不已。它捂住胸口,那颗死去的心脏震荡万分。
慕漓又锤了几天,链条终于碎了。下人们知道柴房脏污,没事都不会靠近,也就给了他机会。
他一路避着人到了后门,打开栓子,就要离开。
结果刚踏出后门一步,时间再次倒退,又回来了。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慕漓:“……”
还真是没给崔红鸢一条活路。
这时下人已经发现新娘不见了,见到人要从后门逃走,就赶过来抓住,又扔到柴房,这次门上缠了密密麻麻的链条。
过了一会儿,木偶又兢兢业业地拿着娃娃过来了。
慕漓叹了口气:“我是不会让崔红鸢回到这里的。她也一定试了很多次,眼见生路就在眼前,但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命运。她不是我,她一定很绝望。”
木偶也落寞地低下头。
一日一日过去,慕漓还是坚持不懈地寻找逃离的办法。木偶也每一日都来送娃娃,可是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直到第四十九日的前一夜,木偶似乎知道最后一天会发生什么,焦急地抱住少年的手,一定要让他钉娃娃。
慕漓却依旧抽回手:“你怎么还没放弃?”
木偶愣了愣,沾了水在地上写了一个“死”字。
慕漓却勾起嘴角,看来转折点就在明天了,终于能回到裴阚言身边了。
他的双眼亮得惊人:“那就让他们来!”
木偶无力地坐在地上,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它不明白,他们根本素未相识,为什么他可以为了她去送死?
天一亮,柴房就被打开了,慕漓被下人拉了出来,丢在了堂前。
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所有人都掩鼻,眼中竟是嫌弃。
没有人给新娘换衣物,她还是穿着一袭嫁衣,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
贺老爺抱拳道:“族中叔父大可看看,不是我贺某人草菅人命,实在是这崔家女不贞,嫁到我家连两月都不到,就染上了这脏病。”
众人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对着新娘指指点点。
“真是倒了大霉了,怎么迎娶了这样一个新妇?”
“这崔家女也是攀高枝了,怎么会如此不检点?”
慕漓听着那污言秽语,爬了起来,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这脏啊,我进贺府是什么模样,现在是什么模样。我的病,都是因为与贺黟换了命!”
众人两两相看:“换命?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而贺老爺冷下脸来:“竟满口胡言,来人。”
下人们压住新娘。
慕漓却毫不害怕,反倒又笑了几声:“那你们告诉我,我两个月足不出户怎么染病的,不都是贺黟传的吗?谁不知道他滥赌成性,吸食五石散,染上花柳病。谁都知道你们要杀了我,杀我便罢了,你们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而在一旁的贺黟听不下去了,脸一阵白一阵青,赶紧指着人道:“堵了她的嘴。”
下人赶紧用手帕堵了新娘的嘴。
贺老爷没想到这崔家女如此伶牙俐齿,关了这么多天竟还能说这么多话。
这时,族中老辈开了口:“好了,崔氏不贞,贺老爷想要执行家法无可厚非,族中无异议,倒是县太爷那边……”
贺老爷回道:“已经打点好了,便作病故。”
“嗯,不错。”
既然如此,人也就散了。
贺老爷回过头来:“大師,请做法,防止这崔家女死后变为厉鬼来复仇。”
慕漓冷笑一声,原来他们也知道崔红鸢有多大怨气。
那大师拿出几颗长钉:“那便钉手脚,叫她尸变也出不了棺材。钉眉心,叫她变厉鬼也出不了坟地。割其舌,叫她有冤也不能跟冥棺主诉说。”
“好。”贺黟拍手,却问道,“说起来,这冥棺主是谁?”
大师沉吟了一下:“冥棺主血绫罗,专门掌管命格,要是被她知道换了命,我们就都完了,所以一定要割了崔家女的舌头。”
贺黟便立即道:“快割,快割。”
几个下人便将新娘按在棺材中,扒开了嘴割了舌头,又用泡了符水的长钉刺在其手心、脚心。锤子“叮叮当当”,将人钉在棺材中。而一根长钉直接刺入眉心,锤子一下去,人死了。
血染红了棺材,红到发黑。
而木偶趴在树后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扬起滔天的怒火。又看向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震撼。
少年没有求一次饶,没有喊一声痛,更没有喊它恢复命格。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
做完这一切,可新娘的眼睛还瞪着,死不瞑目。合了好几次,都合不上眼。
大师大手一挥:“缝了。”
下人就用针线缝了她的眼睛,总算是合上了。
“蓋棺。”
棺材蓋上,又在外围钉了好几层钉子,贴了很多符,便开始盖土。
土刚一触到棺材,天空就下起了细雪。
贺黟搓了搓手:“大师,我的命总算是换好了吧,那我去赌坊是不是十赌十赢?”
“十赢不敢说,九赢还是可以的。”大师哈哈一笑。
贺黟欣喜不已,朝他爹道:“爹,你听到了,我这可是给我们贺家挣钱呢。”
贺老爷嘴上叹了一口气,心中却也窃喜:“好吧,好吧。”
贺黟见爹再也不拦着他了,手便痒得不行。要不是夜深了,恨不得立刻去赌坊来一把。
而棺材里,慕漓打了个哈欠,崔红鸢的命走完了吧,他不需要按照命运行事了吧?
便用力睁开了眼,线扯开了眼皮,血流到了眼睛里,他却毫不在意。他抬起手,抬起脚,抬起头,直接让钉子钉了个贯穿,然后伸手就要推出棺材。
“嘎吱嘎吱……”
这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深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盖土的下人吓了一跳,颤抖着指着棺材:“动……动了!”
贺黟立即看了看棺材,根本没动静,就上来踢了一脚那人:“敢吓本少爷?”
可是又“嘎吱”一声,棺材盖开了一条缝。
下人们腿软了跌倒在地上,指着棺材惊恐道:“诈尸了,诈尸了!”
他们亲手在新娘头上锤了钉子,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大师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慌什么,棺材上有我的符,她怎么可能出……”
可是“砰”的一声。
棺材瞬间四分五裂!
第184章 玩家开始夺回命格! 这回,那些人可吓……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 一个穿着破烂嫁衣的新娘,晃晃悠悠地从棺材板上站了起来。
本来还灰尘扑扑的嫁衣被血染成了鲜红,雙手、雙腳以及额头都开了血洞。雙眼被她硬生生睁开了, 血流到眼中,将双眸染成了血红。
她一張嘴笑了, 没了舌头, “唰唰”地掉着血。
“啊——”
这回, 那些人可吓得肝胆俱裂,都尖声惊叫着朝四周疯狂逃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腳并用也要爬着远离。
而大師眼中尽是震惊:“我的符钉怎么可能失效?不对, 这不是你的命运,你怎么可能出得来?”
慕漓虽然脱离了崔红鸢原本的命运,但数值还没有恢复,他的双腿有两个大洞, 支撑不住身躯, 便倒了下来。
大師见此情形,一颗心落了地,随即大笑几声:“大家别怕,她根本伤不了我们。”
其他人听此放慢了腳步, 回头一看, 那新娘連站都站不住。
“这……”
那些人面面相觑, 却不敢回去。
賀黟却胆大极了,真就走了回来:“要我说埋棺材干什么,直接一把火燒了得了。”
便命令身后的下人道:“你们怕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任我们摆布, 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都给我回来,点火把,燒了她!”
下人们只能听命, 点燃了火把,朝新娘扔去。
慕漓身上的嫁衣燒着了,却笑了一声:“真是自寻死路。”
他发现爬比走路快,就四腳并用爬过去。
所有人便都看到,那新娘身上燃着熊熊火焰,却露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极速朝他们爬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又是一阵尖叫与逃窜。
慕漓扑到那賀黟身上,让其染上了火焰。
賀黟感受到一股烫意,自己的皮肉正在被灼燒,嘴中脏骂不斷:“我杀了你!”
“可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了嗎?”慕漓笑了,拿起旁邊的石头就砸。
賀黟惊恐地发现对方被割了舌头,却还说得了话。但已经来不及想其它的了,一下又一下,头被砸凹陷了。
贺老爺也过来了,见到这一幕赶紧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上,我儿子要是死了你们都要赔命。”
下人们犹豫,若是贺少爺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便一咬牙拿起刀就刺向那新娘的背。
可那新娘回头一看,扬起一个阴森的笑容:“你们已经杀了我了,我还会死嗎?”
说罢,便朝他们扑过去,让那些人也染上了火,随后转而朝贺老爷爬去。
“你别过来!”贺老爷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新娘,吓得转头就跑。
可是没跑多久,就感觉脚一疼。僵硬着脖子低头一看,就见新娘抓住了他的腿,还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啊!”他吓得肝肠寸斷,疯狂想要挣脱。
但已经来不及了,慕漓用石头狠狠地砸。
贺老爷口吐鲜血:“大師,快救我。”
大师“呸”了一声:“你们这些蠢货,你们那么多人全部压住她,砍了她的双腿,看她怎么爬?”
听了这话,那些人醍醐灌顶。一人泼了一盆水,浇灭了新娘身上的火。随后所有人都扑过来,一个叠一个,死死压住新娘。
而贺黟捂着头站起来了,他一摸,一手的血,便气得拿起刀就砍去。
将双腿砍断,还不解气,将双手也砍断了。
“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怎么追我们?”
木偶蹲在树后,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木头臉上竟連连落泪。
都是它的错,如果不是它的话,少年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痛苦?
那大师过来了,踩着新娘的手臂得意道:“崔红鸢,你竟想逃离命运?笑话,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传说中的神子,谁都没有办法改命!”
“哦?”
这话听得慕漓发笑。
而众人见底下那个没手没脚的新娘又笑了,一时间头皮发麻。
大师心中一个咯噔:“你已经没办法翻身了,你笑什么?”
“可你们有又怎么确定,我不是神子呢?”慕漓反问。
这话一出,大师笑得直不起腰来:“神子,就你?”
“可对付你们何必用牛刀?你们倒提醒我了,我也有一火,来请你们尝尝。”
少年勾起嘴角,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慕漓。”
触犯禁忌,禁忌之火燃起!
所有人都不明白,火已经灭了,又怎么会复燃?只知道这火漫延得极其快速,一人接着一人,眨眼间下人们都被笼罩在烈火之中。
他们惊惧不已:“救命啊!”
而贺黟拔腿就跑,可连地皮都烧了起来,一触及到他的脚,他也被火焰吞噬,剧烈疼痛袭来,他滚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不知谁说了一句:“快进池塘。”
他们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都跳进了池塘里。
可绝望地发现,这火竟遇水不灭!
大师臉上崩溃了:“这火到底什么?”
慕漓高高在上地站在岸邊,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不是说了嗎,你怎么确定,我不是神子?”
“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心中不信,却不得不信,但求饶的话语都淹没在了惨叫声中。
不一会儿,整个贺府都燃起了火,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而木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面色淡然的少年,看着火光冲天的宅子。
它的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那就是神子,那就是神子!
【叮,玩家信徒+1。】
诶?
慕漓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啊。
可就在那树后,木偶的手脚漸漸伸长,长成了一个高挑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血红的嫁衣,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显得明艳又绚烂,她朝少年深深地作了个揖。
而那面容,竟与崔红鸢一模一样。
*
雪下得越来越密了,画面一黑。
慕漓再次睁眼,却发现黑夜已过,正身处白天。而这里也不是烈火焚烧的贺宅,而是一处忙碌的院子。院中到处都挂着红绸带,似乎有大喜事。
他看着面前的镜子,自己还是崔红鸢的模样。只是被绳子绑在了椅子上,旁边一个侍女还在为他化妆。
但手脚健全,身体康健,身上的嫁衣还是新的。
那崔父过来了,声音柔和地劝道:“女儿啊,花轎马上就要来了。那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你嫁去是享福的。”
慕漓试探现在的时间:“所以我现在还没嫁,正要嫁?”
崔父一看女儿臉上抗拒的神色消失了,欣喜不已:“当然了,红鸢啊,你终于想通了吗?”
“对,我想通了,可以放开我了吧?”慕漓说道。
原来回到了四十九天之前,嫁人的那一天,也是一切痛苦的伊始。
崔父赶紧指挥人:“快,还不将小姐解开。”
慕漓身上的绳子没了,扭动了一下手腕。忽然感觉腰边又有动静,他伸手抓去,抓出了一个熟悉的木偶。
木偶蹭了蹭少年的手指,似乎在问,疼不疼?
慕漓脸色软和了下来,回答道:“放心,不疼。”
他便将其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镜子中女子的面容:“我明白了你的心愿,崔红鸢,我会从头开始,将你的命格夺回来!”
木偶两眼放光。
而这时,亲戚们焦急地敲着门:“花轎来了,快让新娘出去。”
慕漓却靠在椅子上:“若我不嫁呢?”
崔父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女儿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他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今日就算是绑了,你也必须上花轎。”
慕漓冷笑一声:
“那就来试试看。”
……
裴阚言在贺府前等啊等啊,夜晚终于过去了,白天到了。
但一切却像是回到了昨日一般,崔红鸢还未嫁入贺府,而众任务者需要去接亲。
媒婆甩了一下帕子:“快醒醒,你竟敢偷懒,小心我扣你赏钱。”
而那换命的万贯在贺府的石墩子前睡了一夜,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却扭曲着一張脸,张牙舞爪道:
“救命,不要烧我!”
说罢,一睁眼,抬脚就要逃走。
而裴阚言随手就将其压了回来:“你想去哪啊?”
万贯这才真正清醒了,见此处没有火焰,着实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裴阚言疑问:“什么梦?
万贯咽了口唾沫,他的鼻子边还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还心有余悸:“我梦见了一个手脚全部被砍断的新娘,她嘴中说了什么,一团火就朝我烧过来。那火还扑不灭,我跳进了池塘,可还是被活活烧死了,原来是梦啊,吓死我了。”
裴阚言却发现了不对:“你跟新娘有什么仇,他为什么要烧你?”
任务者们竖起耳朵听,有线索?
万贯却支支吾吾道:“我都不认识新娘,怎么可能与她有仇呢?”
裴阚言转而将木盘放他手上:“马上要走了,拿好了。”
但万贯一见到木盘上的木娃娃,吓得一下子就将其掀了出去:“别过来!”
这一声尖叫,使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他吓得一个激灵。
媒婆也来了,张嘴就骂:“你怎么回事啊,还想不想干了?”
“想干,想干。”万贯只能忍着恐惧走过去,将娃娃装在木盘中。
媒婆冷哼一声,一挥帕子:“时辰差不多了,起轿。”
跟上次一样,一路吹锣打鼓,响了好几条街道,终于走到了崔家。
轿子落了下来,任务者们屏住呼吸,这回不会跟昨天一样要重复个十几次吧。
媒婆走上前敲了敲门:“请新娘上轿。”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竟扑面而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众人面面相觑,昨天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突然,一只染着血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吓了众人一跳。
“啊!”媒婆离得最近,吓得差点崴了脚,幸好扶住了墙。
而任务者们脑中危险的警报响起,脚已经往后撤回一步了,准备一有危险就跑。
只见那手的主人慢慢从门后露出了真面目。
竟是新娘!
她的手脚也沾上了血液,一身嫁衣都被血染红了。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死死地盯着他们,脸上的一抹红显得妖冶诡谲。
“鬼啊!”媒婆惊惧不已,转身就要逃走。
裴阚言却将其拉了回来,推到崔家门口:“你不是要新娘吗?新娘就在这儿,跑什么?”
媒婆跌倒在新娘面前,脸上“唰唰”冒汗。
慕漓蹲了下来,压在了媒婆的肩膀上:“他们说,是你给贺少爷介绍的这门亲事,也是你在接亲路上一路都防止我逃跑的,对吗?”
“你……你在说什么?”媒婆的声音颤抖不已。
“没什么,不是要上花轿吗?”慕漓拿起旁边的柴火点燃,抬手向后一扔,“走吧。”
新娘竟放火烧自己家?
媒婆无意间透过门缝朝里看去,竟见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她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全身不停地发抖。
崔宅里有什么?
任务者们咬了咬牙,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重要线索,绝对不能错过,便也朝门缝中看去。
只见院中已然成为了一个血泊,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惊恐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就已经断了气。之前所有推新娘上花轿的亲戚,都死了。
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了,害怕得合不拢嘴。他们想到了昨天去贺府探查的时候,进到了一个柴房,发现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对啊,新娘在昨天死了,今天自然化为了厉鬼。
要找害死她的所有人,报仇了!
而烈火将崔宅烧起来了。
万贯看到这一幕,眼中是深深的惊怖,抬脚就逃走:“不!不要烧我!”
裴阚言又将其抓了回来,摔在地上。
烧?
慕漓捕捉到了关键字,看向那个与他交换命格的新娘。
他渐渐走近:“我可不记得,我有烧过你啊。”
第185章 玩家即将与他大婚? 他撞进了一双澄澈……
万贯一下子噤声了, 眼中恐慌万分,这话什么意思?他被活活烧死的场景,不是梦吗?
慕漓明白了, 既然他可以与崔紅鳶交換命格,那别人也可以。又怎么能确定, 面前之人就是崔紅鳶呢?
那这人, 又是賀家的谁呢?
他细细思索着, 转而朝花轿走去,目光还不经意划过了旁邊男子的雙眸。
裴闞言与那新娘对视一眼,全身就好像被雷击中一般, 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撞进了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那眸中烟波流转,似含漫天星辰陨落,流光溢彩, 熠熠生辉。而那一袭血紅的嫁衣, 似艳丽又危险的曼珠沙华,更显其热烈又神秘,张扬又肆意。
他的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快。
“噗通,噗通……”
就算样貌被改变, 就算灵魂被扭曲, 他也绝不会认错!
任务者看到新娘上花轿了, 赶紧摇媒婆:“快醒醒,走了走了。”
可媒婆却大叫一声,爬起来就要逃走。
慕漓却不耐烦了, 将石子一扔就割了那人的脖子,随后拍了拍手:“走吧。”
而万贯眼中惊惧不已,那媒婆脖子都断了, 头掉在地上。他恐惧得全身发抖,再也不敢逃了,只能乖乖地走在接亲隊伍里。
路走到一半,天空又飄起了雪。
往前一望,果然那庙就在不远处。突然万贯发病了,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在雪地里抽搐。
任务者停住了腳步,忽然不明白了。怎么这回不是新娘发病,而是这个少年发病?
慕漓掀开帘子,一蹙眉。那人顶着自己的臉,却做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裴闞言也皱起眉,直接上前拖着人朝庙走去。
任务者见雪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拖痕,简直是目瞪口呆。之前这两个NPC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回像是仇人似的?
但他们不敢多话,只是跟在后面。
一进庙,香火缭绕。
万贯的症状好些了,一抬头却发现新娘的黑瞳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慕漓的臉上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你这病到底是什么?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万贯一整个脊背都寒了,嘴中搪塞道:“小病,小病而已。”
“在哪里看过呢?”慕漓一副回忆的表情,“啊,我想起来了,我在賀少爺身上看到过,这不是过量吸食五石散的后遗症吗?”
而万贯额上不停地冒冷汗,声音哆嗦着:“我……我的病是被賀少爺传染的,你也被換了他的命,你一定都知道。”
換命?
裴闞言眯起雙眼。
慕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个賀黟竟然敢这么对我们,我们到了贺府就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为我们两个报仇好不好呀?”
万贯吓得退后了两步,面色惨白无比,但只能强行露出笑容:“……好。”
嘴上说着好,心底却又盘算着逃走了。
这一回,狼并没有袭击他们,雪也很快就停了,他们出了庙,朝贺府走去。
慕漓似有所感,掀开帘子往后方看去,就见那雪公子远远地朝他笑了一下,但一阵风雪过后,就不见了踪影。
他的手伸出花轿扒拉男子:“我成了新娘,他就轻轻放过了,难怪那群狼没有伤害无辜人,看来这圣主不是恶人。”
裴阚言腳步慢了几分,走在花轿旁轻声道:“你还记得吗?我作为酆皇收集到的情报中,圣域之主执掌时间,常以面容姣好的白狐公子示人,所到之处漫天飞雪。”
慕漓一愣,全都对上了:“对啊,那就是说,那人就是圣域之主!”
裴阚言臉色警惕了起来:“神子正盯着我们,小心些。”
“啊?这关神子什么事?”慕漓挠了挠臉。
“你忘了吗?圣域之主是神子的神使。”裴阚言空出一只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慕漓惊得吃爪爪:“啊这……”
所以说,神使这个说法到底怎么来的?他哪来的神使啊?
说话间,接亲隊伍已经看到贺府的大门了。
就见门前喜气洋洋的,贺家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宾客们络绎不绝,都在高声恭贺。
而门前放了一个火盆,轿子落下来了,却不见媒婆来招呼。
正当众人不解时。
花轿的帘子从内掀起,本以为会出来一个美娇娘,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新娘。
吓得所有人脸色一变。
街上本就围满了人,现在看热闹的就更多了,一时间闲言碎语不断。
管家赶来了,见到新娘的模样气愤不已,指着人骂道:“叫你们接新娘接的是什么?媒婆呢?”
“死了。”慕漓直接踹开了火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贺家了。”
管家明白了,是找事的来了,便阴沉着一张脸,朝府里的打手命令:“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而后方的裴阚言上前几步:“之前那一次都是木人,这次都是真的了吧?”
慕漓也捏着手骨:“是的,该动动筋骨了。”
于是两人一路打进去,一路人仰马翻,美酒佳肴都散落了一地。
“来人啊!”宾客们尖叫逃跑。
贺老爺和贺夫人还坐在高堂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有人打进来了,简直是涨紅了脸:
“放肆,放肆!!”
慕漓将一双娃娃丢在堂前:“贺老爺,别来无恙啊,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旁邊的大師看到那娃娃,脸色一变。这崔红鳶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贺老爷见到好好的婚礼搞成这副模样,还被宾客们看了去,自觉丢了老脸,气得颤抖着手指着人:“你胡说什么?好啊,崔家女竟是如此无礼之人,我定要与你们崔家好好掰扯掰扯。”
慕漓拽了一根头发,丢给他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不是要给那贺少爷換命吗?来啊。”
贺老爷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了,双手锤着椅子把手:“大師,快给我换!”
换了命,她还神气得起来吗?
大師虽然感觉事情不太对,但是贺老爷在后面催促,一个下人又拿着贺少爷的血来了,便拿出釘子釘娃娃的眉心。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釘子釘入的那一刻。
两个娃娃飄起,“砰”的一声爆了。
面前的新娘,竟变成了一个少年。
腰间的木偶,竟变成了一个女子。
而万贯都没进门,趁乱逃跑了。跑了好一段路,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怪,伸手将他抓起来扔进了贺府高堂之上。
就见那人变成了一个男子,正是那个全身消瘦、下身溃烂、染五石散,患花柳病的——贺少爷。
从此,命格归正!
任务者们蹲在柱子后面,看到这人变那人,那人变这人,一时间两眼冒金星,搞不明白了。
贺老爷慌乱起身:“大师,我儿子与崔家女换命,怎么多出一个人来,那现在谁是我儿啊?”
大师也搞不清楚了:“这……”
而贺黟赶紧朝两人磕头,泪水糊了一眼:“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慕漓掐住那人的脖子提起来:“我还真是被你骗了,你竟装作新娘来换我的命?”
贺黟窒息不已,疯狂挣扎:“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要是走完崔红鳶的命,是会被钉在棺材里的。”
“你也知道,是你们把我钉在棺里的!”崔红鸢眼中是浓郁的恨意,手指一动,锋利的红丝线直接割了那贺黟的头颅。
“啊!”贺老爷和贺夫人被血溅了一脸,尖叫不已。
大师满头大汗,后退了两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红鸢冷哼一声:“想要知道吗?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外界已经过去了百年,天下格局已经改写,只剩下一个王朝,酆朝。只有贺府和崔家还停留在这四十九天。”
天空的雪下了下来,时间线瞬间收束,场景震荡了一下。
无数棺材出现在贺府院中。
之前看到的所有人,贺氏夫妻、崔父崔母、贺少爷、大师以及所有关联的人,都被钉在了棺材里。他们被钉了手脚,钉了眉心,割了舌头,缝了眼睛,一如崔红鸢之前的那样。
每一个人的手腕脚腕又都被绑着红丝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木娃娃。无数娃娃又伸出红丝线,相连着同一个木偶。那个木偶穿着嫁衣,坐在花轿上,被一群木人从一个纸扎房,抬到另一个纸扎房,重复着崔红鸢的命运。
而那巨怪,其实并不巨大,虽然长相青面獠牙的,但体型是与普通人相同的。他一直在锤与这些人相连的木娃娃,在娃娃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庞大的怪物。
弹幕看到这些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以牙还牙。崔红鸢要让她的所有仇人,都走一遍她的命运。】
【所以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新娘,其实是贺黟。他附在木偶上,正在走崔红鸢的命,却哄骗了慕慕代他去死,真是可恶。】
【那这个青面怪也不是坏人了,每当仇人脱离了崔红鸢的命运,他就会出现,落下锤子,将仇人死死焊在那痛苦的命运上。】
那些人的灵魂飘了起来,回忆起之前变成崔红鸢时遭遇的一切,又看到自己在现在的惨样,脸上一个个都愤恨不已:“你竟敢如此对我们?”
“怎么,我不过是将我遭遇的一切还给了你们,这样就生气了?”
崔红鸢冷笑一声,双眼瞪大了,语气恐怖极了:“你们不是很想要我的命格吗?那就都给你们!被强迫拜堂,被强迫换命,被钉死在棺材里,我的命,你们必须一遍一遍走完!”
慕漓见此欣慰极了,崔红鸢已经为自己报仇了。
大师却嘶吼着:“不可能的,冥棺主执掌命格,我们明明已经割了你的舌头,你怎么还能跟她告状?”
崔红鸢张开双臂,大笑不已:“外界已经过去了百年,我也死去了百年。而那个百年前出世,传说中执掌命格的冥棺主血绫罗,不就是我吗?”
这一刻,所有人都恐惧到达了顶峰:“你……你说什么?”
“那一日花轿经过了圣主庙,圣主说神子大人会救我的。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大人竟甘愿换了我的命,为我破棺复仇。又命圣主回溯时间,从头开始夺回我的命格。从此,我的命运回归了正轨!”崔红鸢回忆起之前的一切,脸上激动不已。
大人开创了一条全然不同的时间线,没有拜堂,没有换命,没有那四十九天,没有钉棺。而这条时间线,覆盖了原本的时间线。
慕漓却一脸的迷茫。
诶?怎么是他命令圣主回溯时间的?
而那些人听了这话,惊恐不已,想要开口求饶,却已经没用了。
青面怪拿出一个册子,在上面写了什么,那些人的灵魂就被禁锢在身躯中,开不了口了。
结束了。
任务者松了一口气,随后面面相觑,那任务完成了吗?
而慕漓凑到青面怪旁边看了一眼,眼中多了一些奇怪。
现在是千年前的酆朝吧,这青面怪手中怎么会有那么现代的纸张?而且这材质,怎么这么像闻首领的契约纸?
这时系统提示:【叮,玩家成功将命格归位,奖励:血量+1000,属性+100,神力+20。】
慕漓刚欣喜着呢,却发现不对。
画没有被净化,副本还没有完成。
那崔红鸢回过头来,朝少年作了一个揖:“多谢大人为我夺回命格,我准备了一份谢礼,请大人务必要收下。”
慕漓一顿:“谢礼?”
崔红鸢视线落在旁边的男子身上:“我那时听到了,您与这位公子还缺了一场婚礼。”
慕漓一听这话,心中升起一个不好预感,连忙伸手拦住:“喂,等等!”
但只见那崔红鸢一挥手,场景又变换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在耳边响起。
慕漓睁开了眼。
就见后方凭空出现了一个玉石宫殿,宫殿挂上了一条条红绸缎,一个个红灯笼,每扇门窗都贴了大红“喜”字。
这宫殿不就是司烻送给他的那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问题是,周围是熟悉的接亲队伍,而自己一袭红衣,正坐在马背上,正要朝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什么玩意儿?!
他朝天大喊:“崔红鸢,你干啥呢?”
崔红鸢的身影出现了,飘在少年旁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难道大人不想娶人家吗?可是连婚契都打上了,这样不太好吧。”
慕漓赶紧回道:“我就是不想娶,赶紧放我下来。”
“那大人是想嫁过去?”崔红鸢捂着嘴,惊讶极了。
慕漓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我不想娶,也不想嫁。”
崔红鸢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就失去了踪影。
于是慕漓就看到在远处,有另一队接亲队伍也赶来了。
只见那男子高坐在马背上,玉冠束发,身形修长,眉目深邃凌厉,轮廓棱角分明,一袭大红婚服矜贵奢华,更显他傲睨万物的尊贵,直教人移不开眼。
“……”
所以不娶不嫁,就是两个新郎?
慕漓的声音都劈叉了:
“崔红鸢你回来,你明白啥了你明白?”
第186章 玩家换命骗他成亲 一身婚服如烈火般炽……
任务者们又成了迎親队伍, 看着马背上熟悉的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我就说这两个不是普通的NPC,原来我们的正式任务就是要让这两位成親。”
“那这任务简单啊, 两人不是关系挺好的嗎?”
裴闞言刚还不明情况,远远地就看见了慕漓, 便怔住了。
那个人儿唇若点绛, 肤如凝脂, 一身婚服如烈火般炽热,衬得手腕尤为白皙。眉心一点若隐如现的朱砂,显得面容清冷却又魅惑。薄如蝉翼的睫羽微微颤抖, 显得双眸更为水润。
但慕漓眼看那男子越来越近,趕紧挣脱了束缚下了马,一落地转头就跑。
裴闞言的喜悦还挂在脸上,眸色便一暗, 瞬身上前抓住了少年的手腕:“你就这么讨厭我嗎?”
慕漓整个人都僵了, 吓得不敢回头:“不是,是崔紅鳶搞错了。”
“她没有错,我们已经领了結婚证,还缺少了一场婚礼。”裴闞言手一用力就将少年拽了回来, 头緩緩低下, 身子缓缓压下, 高大的身躯落下一片阴影,一股令人颤栗的压迫感倾泻而下。
慕漓与男子离得那——么近,鼻尖对着鼻尖, 温热的呼吸相互缠绕,他連对方细长的睫羽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他话都说不明白了:“可是我们领的結婚证是假的,只是为了进这个画中世界而已。”
裴闞言却轻笑一声:“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嗎?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所有人都逼迫你,只要你不願意,你会妥协嗎?”
慕漓张了张嘴:“我……”
话还没说完,系統却先一步回答:【是的,玩家从不受威胁,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呃,好像的确是这样。
慕漓的眼中多了一些迷茫,不停地绞着手指:“那,那你能喜欢神子吗?”
“我们两个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裴阚言紧紧皱眉。
“当然有关系了,你不喜欢神子,就是不喜欢我。”慕漓梗着脖子。
裴阚言双眼危险地眯起:“是他要你这么说的?”
“不是。”慕漓顿了一下,忽然改口了,“啊是,总之,你就喜欢神子嘛。他是神诶,那么强大,那么好看,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
裴阚言叹了一口气,神色正了正:“你听清楚了,我绝对不会喜欢神子,我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
“你……”慕漓气得心口生疼,一下子抽回手,一扭头走了。
裴阚言死死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就像饥饿的野兽看到了猎物,逃不掉的。
崔紅鳶出现在半空中,看那少年飞速逃窜,婚服袖子随风飘扬,她欲言又止:“大人呐,你逃婚啊。”
慕漓咬牙切齿:“还不是你搞出来的?而且谁说我要成親了?”
崔紅鳶指了指庙:“圣主说的。”
“哈?”慕漓跑去庙里,用力拍那雕像,“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闲得慌?”
那雪公子出来了,就坐在供台上:“哎呀,我们的神子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命令办婚事的呢。”
慕漓都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命令过你了?再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吧,还有那个神使是怎么回事啊?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神使了?”
雪公子在折扇后面抹泪:“唉,果然旧人不如新人,以前我们都是形影不离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慕漓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话怎么跟引魂使者的话一模一样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可能与他成親,趕紧放我们离开。”
雪公子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行呢大人,这是未来的你的命令,我们只能照办。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不成亲的话,就没办法离开这条时间线哦。”
什么?
这是个不成亲就出不去的副本?
慕漓死命戳系統:“有你们这么逼迫人的吗?”
系统屁颠屁颠过来回复:【玩家,这的确是未来的你下的命令,不存在逼迫哦。】
慕漓两眼一黑:“‘未来的玩家’这种设定,不就是策划搞的鬼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了情缘系统:【玩家在纠结什么呢,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成亲呢?】
慕漓咬了咬唇:“他喜欢一个我,讨厭另外一个我。这个小号是注定要死的,最后活下来的只会是大号。那我以后不就一直被他讨厭吗?那成亲了有什么意义?”
情缘系统明白了:【所以玩家,你不是不想成亲,而是想让他喜欢上全部的你。】
慕漓一个顿住,終于从一团乱麻中理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挠了挠自己的脸:“好像,是这样?”
这时,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弹框,是现实的消息:手术定在15天后,时间不多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慕漓愣住了,眼神放空了。
对啊,现实的他要做手术来着。
他双手托着下巴,在庙中坐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本来是不急的,慢慢来就好了。只要一点一点解开误会,时间久了裴阚言一定会喜欢大号的。
但如果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么在手术前,必须通关。
慕漓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们现在必须成亲,但我不能以这个身份与他成亲。”
随后看向崔紅鸢:“你能換神的命吗?”
崔红鸢很有自信地拍拍胸脯:“当然了。”
慕漓垂下眼眸:“好,交換两个我的命,让神子的我代替现在的我,成为裴阚言喜欢的人。”
大号被喜欢,小号就会被讨厭。但没关系,以后小号死了,裴阚言也不会伤心了。
崔红鸢直接懵了:“啊?等等啊大人,这算不算骗婚?”
慕漓一下子张牙舞爪:“当然不是了,不都是我吗?”
雪公子却预见了什么,说了一些似是似非的话:“大人,玩弄感情,最終是会被感情反噬的。”
慕漓一叉腰,指指点点:“谁玩弄感情了,我能想到让他喜欢我的方法,就只有这个了。”
如此,崔红鸢拿出两个娃娃,眼中释放惊人的光芒:“那我一定会让大人,得偿所願。”
钉子一锤,命格交換。
下一刻,慕漓的容貌、声音、灵魂,都转变成为了神子。
这时,裴阚言踏进了庙中,一眼就看见了他。
慕漓瞳孔微震,紧张地捏着衣角,害怕见到对方眼中厌恶的神色。
但裴阚言看到了那个孤高冷傲的神子,却勾了勾嘴角,双眸中爱意都要溢出来了:“黎曦,你终于不逃了。考虑好了吗,要不要与我成亲?”
只是身上的肌肉紧绷,似乎一听到拒绝回答的下一秒,就要扛着对方去拜堂了。
慕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去,我去!
从前裴阚言看大号的眼中充斥着厌恶,他从未见过对方那么柔和的眼神。
慕漓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们,成亲?”
裴阚言愣了一下,下一瞬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你答应我了?”
这回轮到慕漓急了,拉着人就朝宫殿走去:“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拜堂。”
“等一下,仪式还是要有的。”
于是那迎亲队伍之中,两人坐在两匹马上,并排骑在最前面。
而后面跟着吹唢呐的、打锣鼓的、发喜糖的……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绕过一条又一条街,一时间热闹极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日成婚了!
但任务者们在后面交換了几个眼神,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庙里出来之后新郎突然就换了一个人。
咱也不敢问,安静做任务就行了。
弹幕也炸了。
【怎么回事?我刚还在庆祝慕慕和裴哥终于要结婚了,怎么新郎突然就换成了神子大人?而且裴哥竟还那么高兴,他不是一向都讨厌大人的吗?】
【我明白了,是换命,慕慕和大人换了命!他之前那次逃走,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不願成婚,是不愿在他离开之后留下裴哥伤心。所以他与大人换了命,让大人在之后的岁月里陪伴裴哥。】
【呜呜呜,我可怜的慕慕啊,你不要这么好啊。裴哥看向大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深情,不要啊,这本该是看慕慕的眼神啊。】
【裴哥你快醒过来,你不能就这么与别人成亲了!】
而裴阚言频频看向旁边之人,咬了咬后槽牙,犹豫再三才道:“你与我成婚,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慕漓开心得都快蹦起来了。
嘿嘿,成亲了~
今日过后,对方就真的是独属于他一个玩家的NPC了。
可裴阚言眉头紧皱:“可你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一个笑容?”
只见那神袛坐在马背上,瀑布般的长发散落腰间,一袭红衣随风轻飘,但眼神是超脱世俗的淡漠,气质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嘴角抿成一条锐利的缝,完全没有一点成亲的喜悦之感。
“嗯?”慕漓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明明在笑啊。
等等,好像大号的模型不能兼容新版本游戏,的确无法做出表情。
裴阚言指尖都刺进了手心,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颤抖着声音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你并不开心。我们先暂停吧,等你有一天真心愿意与我成亲,我们再开始……”
慕漓吓得差点跳起来,立即伸手制止:“我愿意,我只是天生冷脸。”
裴阚言将接下来的话语咽了下去,眼神狐疑极了:“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不高兴?”
“当然。”慕漓赶紧岔开话题,“看,我们到了。”
见两个新人到了,“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那宫殿前围了好多人,雪公子唤出了他的一群狼,崔红鸢唤出了她的一群木人和砸锤子的青面怪。連引魂使者都来了,到处都是飘浮着阴差。
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可谓是热闹极了。
两人被簇拥着走到殿内。
青面怪充当了司仪,清了清嗓子:“一拜天地。”
两人朝殿门跪下。
慕漓弯腰一拜,天空雷光乍现,似乎在回应着什么,情缘系统也开心得要放鞭炮了。
可是裴阚言却直直地跪着,没有弯腰,没有拜下,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参加婚礼的人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慕漓起了身,朝着旁边的男子询问道:“怎么了?”
裴阚言再次朝那个神袛确认:“你真的愿意吗?”
慕漓再次回答:“我愿意。”
可裴阚言还是纠结不已:“可是为什么,你不开心呢?”
成亲那么大的事,对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还是那么冷淡,甚至有些冷漠了。
慕漓又赶紧道:“我很开心的。”
见神子一脸淡漠地说着“开心”,裴阚言心中升起一种诡异之感。
不对,不对!那个人明明那么多笑容,开心了会大声的笑,做错事会心虚的笑,连生气的时候都会冷笑。
“你为什么不笑?不对,你为什么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慕漓抓住他的衣角:“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们先拜堂。”
裴阚言却一把掀开他的手,随后捂着脑袋,疼痛不已:“我喜欢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前世的我为你付出一切,你却给我打上囚笼一般的烙印。而现在的你为了复生,要让慕漓献祭……对啊,慕漓呢?”
他的脑中出现少年的面容,心中一开始升起了丝丝厌恶,下一刻却又软成了一滩水。
“慕漓那么好,我为什么会讨厌他?我怎么会讨厌他?!”
裴阚言将自己的心抽丝剥茧,将记忆一层一层捋顺,将情感一点一点对应。
突然看向崔红鸢:“换命?”
【卧槽,裴哥威武!!】
第187章 玩家三次记忆回溯 裴阚言看向神子的眼……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可是换了命诶,这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嗎?】
【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裴哥,3S副本BOSS级别的人物啊。】
记憶恢复了?
慕漓默默看向在人群中的崔红鸢。
崔红鸢感觉到视线, 尴尬笑笑:“出了一点小问題,看来只是将喜歡与厌恶交换, 他很轻易就发现不对了。”
听了这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裴闞言看向神子的眼神翻涌着杀意, 周身凝聚黑雾迅速朝对方攻击而去:“之前利用情缘法则扭曲我的情感还不满意,现在竟还将我对慕漓的愛意转嫁到你身上?可笑至极!!”
慕漓手一抬,银色的神力挡住了危险的黑雾。
【叮, 玩家神力-1。】
一时间银与黑相互缠绕,相互吞噬,不相上下。
众人默默后退了几步,两位大神斗法, 可不要伤及无辜啊。
裴闞言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 都没有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他的嗓音便恐怖得如地狱修罗一般:
“他在哪?你将他藏去哪了?”
但神子只是朝身后之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真实一点。”
崔红鸢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了:“好的大人,下一次,会将雙方的经历交换。”
雪公子一挥折扇, 时间回溯。
裴闞言却已经分不出力量来阻止, 他愤怒地盯着这些人, 咬破了舌根,但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腦中的记憶迅速消退。
而那高堂之上, 唯有青面怪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却最終闭了眼。
万事万物都在倒退,退到宫殿外, 退到迎親路上,退到圣主庙中……
*
裴闞言站在庙外,恍惚一阵。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庙宇,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下一刻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对了,是来找自己的落跑小夫郎的!
一进庙,看到了一顶花轿,他上前掀开帘子,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那个从来都是端坐在九天之上、冰清玉洁的神袛,现在却如普通的新娘一般,穿着红嫁衣,蓋着红蓋头,安静地坐在轿中。
神,染上了情愛,落入了凡尘!
这场景,令人激动得不停地颤栗。
裴阚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一眼就能認出,那就是他此生認定的愛人。一起闯荡画中世界,一起经历危险与生死,甚至可以互相托付灵魂的爱人!
他的喉结动了动:“黎曦,我们成親嗎?”
就只听到那蓋头底下传来一个飘渺又清冷声音:“好。”
裴阚言猛然一怔,腦中轰鸣一声,话都说不明白了:“真……真的嗎?”
那神袛又回应了:“真的。”
这时迎親队伍来了,抬着轿子朝宫殿走去,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裴阚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骑在了马上,他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腦袋,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留下弹幕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我忘记那个圣主是大人的神使了,记忆回溯啊,失败了就重来一次,这下怎么打?】
【大人天生无悲无喜,无情无感,不理解凡俗的感情,根本无法做出喜怒哀乐。这次却故意蓋了红盖头,掩藏了面容。】
【最大的破绽没了,裴哥这次不会清醒不过来了吧?】
宫殿前,裴阚言下了马,将小夫郎从轿中接出来,却感觉这一切不真实极了,便再次确认:“你真的愿意吗?”
又得到了同一个回答:“我愿意。”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
殿中,两人雙雙跪下。
耳边传来声音:“一拜天地。”
裴阚言却始終不敢相信,无数次幻想的场景今天竟要实现了,他终于要与黎曦成親了!
他慌張地盯着旁边之人,但对方被红盖头盖住了,看不到表情。于是他又一次朝对方确认:“我们成亲,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
裴阚言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弯腰深深地朝天地拜去。
那天空之中又一次天雷乍响,热烈地回应着什么。与此同时,万物复苏,万花齐开。宫殿外花瓣漫天飞舞,一个个灵性的小动物也蹲在门口凑热闹。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空椅子叩首。
但众人却见一个庄严的女神虚影出现在空中,双手抚摸了一下两人的头,之后便消失了,似乎是他们看花了眼。
“夫夫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面,“砰”的一声,撞了额头。透明的红线系到了两人的无名指上,此刻婚契已成。
“礼成。”
情缘系统高兴得都跳起了舞:【撒花~恭喜玩家成婚啦!!】
这边歡声笑语,另一边却如丧考妣。
【不是吧,真的拜了?】
【天呐,慕慕在神子大人的体内,亲眼看着自己爱人与别人拜了堂,该有多伤心啊。】
【快醒过来啊裴哥,这都是假的,假的!】
可是两人就这么进入了洞房,消失在了任务者的视线之中。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婚房。
烛火摇曳,气氛旖旎。
裴阚言看着坐在婚床上的人,颤抖着手掀开红盖头。
但在看到爱人面容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手僵硬在空中,心就像被挖了一块,空落落的。
神子的模样是极致的美,是被精心雕刻的玉瓷器,每一寸皮肤都完美无瑕。但他就是觉得盖头之下的面容不该是这样的……
可下一瞬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不是这样的又是什么样的?这可是他喜歡了许久的人。
裴阚言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拿起两个酒杯:“我们喝合卺酒。”
“好。”神子接过酒杯。
两手相绕,仰头一饮,鼻尖对鼻尖,气息相互缠绕。
酒杯掉落在地上,碎了。
裴阚言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对方的脸颊,压抑到极点的欲望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他吻上了对方的唇,按压对方的后脑勺,让其逃脱不得。软糯的,温热的,蜜甜的,如绚烂的烟火一般一齐迸发。
他动情得收不住力道,牙尖刺进了对方的唇瓣,一股腥甜漫延在舌尖。他才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强行分开了双唇,一时间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伤到你了。”
神子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指上沾了点血,却道:“无事,不疼。”
裴阚言见那唇溢出了些血珠,凑上前珍惜地抿下。面前神袛的双眸依旧那么冷傲,气质依旧那么出尘脱俗,但嘴角的血却硬生生将其堕入凡尘。
他的手一直往下,剛要解开对方的衣领时,却猛然发现不对:“等等,你说,不疼?”
“有问題?”
“没问题。”
裴阚言摸了摸自己的唇,问题是,他为什么也不疼?
他忽然抓起了对方的手,咬了一下,松开了之后,脸上多了一些打击,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疼,真的不疼……”
也就是说,假的!
他再次正视自己的记忆:“说起来,你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是怎么成功复生的,又怎么会与我一起经历那些画中世界?”
神子張了张嘴:“我……”
裴阚言捂住脑袋:“对啊,你是在慕漓的身体里复生的,是慕漓献祭了自己,是慕漓,慕漓……”
他一想起这个名字,脑中便响起一阵尖锐的爆鸣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刺痛,痛得他不停地锤着脑袋。
神子立刻一挥手,银光一闪。
【叮,玩家神力-1。】
果然下一刻,裴阚言再一次凝聚黑雾攻击而来,愤怒在他眼中剧烈翻涌:
“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一想到他剛刚与对方拜了堂,喝了酒,接了吻,心中就升起滔天的怒火。
他不干净了,慕漓一定不会要他了。
“嘿哟。”见人吻着吻着就找回了记忆,慕漓气得都捋起袖子了,他还真就不信了。
随即朝门口大喊:“红鸢呐,你的能力真的没问题吗?”
门开了,一直在听墙角的崔红鸢心虚地露出一个头:“呃,失误失误,下一次调换献祭双方,一定能够成功。”
雪公子也敲了敲门:“回吗?”
慕漓见面前那遮天蔽日的黑雾,神力本就不多,不能就这么空消耗:“赶紧回。”
时间再次回溯。
裴阚言心中恨意疯狂漫延,但阻止不了再次消退的记忆。
*
任务者们刚在吃酒席呢,突然又回到了庙外,还保留着夹筷子的动作,一时间都沉默了。
第……第三次?
很好,就知道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而弹幕却歡天喜地。
【哦耶,我就知道裴哥会清醒过来的。】
【等等,怎么突然那么有既视感?这不会是……独属于裴哥一人的规则怪谈吧?】
【而且是越来越难的怪谈,神子大人这一次也一定打上了补丁,如果前面几次不能破局,之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次,裴阚言进了庙,看到了花轿,但还没开口呢。
轿中之人却道:“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裴阚言一下子就被砸晕了脑袋,晕头转向道:“好。”
迎亲路上,他又张嘴想说什么:“你……”
但被神子堵了回去:“我愿意与你成亲。”
裴阚言一下子闭嘴了,心里甜滋滋的。
到了宫殿,即将要拜堂的时候,他再次开口确认:“你真的……”
“我真的喜欢你,真的想与你拜堂。”
裴阚言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三拜过,礼成。
洞房。
神子却压住自己的红盖头:“我害羞,不想掀。”
裴阚言害怕自己太强硬了,惹了黎曦不快,便小心翼翼地哄着:“那喝合卺酒。”
神子顿了一下,拿过酒杯,掀起盖头一角,将酒杯递到嘴边,喝下了。
裴阚言舔了舔唇,酒滑过了喉咙,却越发口干舌燥的,声音沙哑极了:“夜深了,那我们……”
“夜深了,我睡了。”神子脱了鞋就上床,躺着作势要睡,但双手还是紧紧拉着盖头,怕人抢了去似的。
“好。”裴阚言掩唇失笑,语气中多了一些宠溺。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反正已经是他的了!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躺在床的另一边,也睡下了。
慕漓却在盖头下睁着眼,鼻子酸酸的,委屈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连面都不能被看到,才能成得了亲呢?
过了许久,身侧男子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慕漓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一回总算成功了吧,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等了一会,系统没有提示,看来需要等到白天了,他也就合眼睡了。
窗外暴雨倾盆,“咔嚓”一声,电闪雷鸣。
裴阚言猛的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便撑起了身子,看向枕边之人,心里甜滋滋的。却发现有些奇怪,怎么会是那么修长的一个人?明明是小小的,可以蜷缩在怀里的。
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少年。
可一回想起那张面容,就没由来的厌恶。
不可能啊,为什么?
他心中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刺痛,捂着唇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会讨厌慕漓?”
是因为慕漓给他刻下烙印了吗?不,如果对方这么做了,他似乎会惊喜疯了。
是因为慕漓要黎曦去献祭吗?不,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神子献祭才能复生?
裴阚言惊疑不定,握住枕边之人的手,咬了一口,不疼的。
下一刻,慕漓感受到旁边男子的凶猛的杀意,猛然睁开眼,简直要爆粗口了。
我TM!!
【叮,玩家神力-1。】
他立刻用神力抵挡攻击,随后坐了起来,一下子将盖头掀了:“这次你又是怎么清醒的?”
开了吧,决定是开挂了吧!
他这次可是连脸都没露啊。
裴阚言冷嘲一声:“我厌恶你,换了命,我就厌恶慕漓,可我又怎么可能厌恶他?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慕漓听了这个解释,真是又高兴,又生气。
但他不可能放弃:“好,那我要你喜欢神子的我。换命之后,你也喜欢慕漓,可更喜欢的是我。那么破绽,就不存在了。”
手上在空中一划,调出系统界面:“我要他喜欢大号,无法自拔的喜欢!”
【玩家,如你所愿。】
情缘系统激动万分,神子大人终于毫无保留地动用它了,便一次性释放所有法则之力。
裴阚言感觉到一股汹涌的爱意袭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自己喜欢神子?
喜欢到发疯,喜欢到发狂!
他怒极反笑:“没想到传言中那么悲天悯人的神子,手段却那么卑劣。你以为给我注入虚假的爱意,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可只见那神袛朱唇轻启,居高临下地说出了胜券在握的话:
“那么我们,试试看呐。”
第188章 玩家攻略失败合集 只见面前的神袛竟扬……
第4次回溯。
任务者们已经很熟练了, 就在庙门口等着。
裴闞言恍惚一阵,感到头疼欲裂。缓和了许久才踏入庙中,看到了花轿, 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他掀开帘子,见到了轿中盖着红盖头的神袛, 心中却升起一股警惕:“让我想看看你的模样, 好嗎?”
“好啊。”神子回答。
裴闞言一下掀开盖头, 本来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下来。
只见面前的神袛竟扬起一抹绚烂的笑容,如同漫天烟花绽放,璀璨得似繁星坠落。
慕漓一边笑还一边磨牙, 这一次连表情都交換过来了,我就不信还不能通关!
裴闞言的语气轻柔极了:“你愿意与我成亲嗎?”
“我愿意。”慕漓立即回答。
他有预感,这次稳了,就立即示意其他人, 快快快, 赶紧走流程。
于是裴闞言就被簇拥着推上了马。
走了一条街就算迎了亲,进殿拜三拜就算礼已成,进婚房喝了合卺酒就算洞了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婚就极为迅速地结了。
两人坐在婚床上。
慕漓不想节外生枝, 就借口说:“我累了, 要睡了。”
就躺了床上, 合了眼。
“睡吧。”裴阚言无奈笑了,躺在床的另一边,看着旁边那个神袛, 到现在都觉得做梦似的。就这么看着看着,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慕漓却没睡着, 紧张地数着时间,心中碎碎念:千万别清醒,千万别清醒。
但裴阚言半梦半醒之间,却进入了一个梦境。
那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周围是冰冷又壓抑的霧气,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
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亮光,他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漸漸走近。发现一个遊乐园,门上挂着彩灯,喇叭里响着歡快的音乐。他进去了,里面的遊客竟是无数可愛的玩偶,会笑的,会哭的,生动极了。
只有那旋轉木马上,坐着一个正常人类,他上前去问路:“你是谁,这是哪儿?”
木马慢慢轉过来了,面容渐渐清晰,那竟是一个纤弱的少年。
少年高兴地朝他挥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成亲嗎?”
裴阚言怔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轉了一圈,少年焦急地朝他伸出手,眼中充满急切:“你要跟别人成亲嗎?”
裴阚言心中钝痛,后退了两步。
又轉了一圈,少年伤心地抱着栏杆,两只圆润的大眼睛都水汪汪的了:“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不!”
裴阚言睁开眼,猛的坐了起来,却发现冷汗已经透湿了后背。他捂着那颗快速跳动的心髒,竟感到刺痛不已。
慕漓也坐起,警铃发作:“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裴阚言壓下心中奇怪的情感,明明梦中看到的少年的面容那么清晰,可是随着他清醒的每一秒,那张面容却迅速模糊起来。
可愛意,却在心中生根发芽,疯狂滋生。
“那我们继续睡?”慕漓小心翼翼地拉住男子的衣袖。
而裴阚言一被碰到,就激动得一下将对方的手甩开。
慕漓被吓了一跳,手僵硬在空中。
裴阚言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心中升起细细密密的痛,自己怎么能对黎曦如此无礼?
“对不起。”
他捂着胸口,心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两个人的情感正在拉扯,想要让他四分五裂。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同一时间喜歡上两个人,有一个爱意一定是虚假的!
可到底是哪一个?
裴阚言紧紧捂住脑袋,他的头就像被针刺一般疼痛。
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
“我不碰你,我们就这样睡到天明好吗?”慕漓喉咙酸涩不已,睡得更里面了,大号那么修长的模型竟被他缩成了一团,好像要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为0似的。
裴阚言口中念念有词:“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想清楚,但我不可能在新婚之夜留你一个人……”
慕漓听了这话,焦急道:“所以你一定会留下来的对吗?”
但裴阚言被多次回溯记忆,被多次扭曲情感,眼中竟渐渐升起一股癫狂,忽然抬起一只手,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
硬生生掏出自己那颗跳动的心髒,鲜血淋漓的,热乎滚烫的,捧在对方面前。
“你在干什么?”慕漓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住了。
裴阚言嘴角不停地流出血:“我将我的心留给你,让我想清楚好吗?让我想清楚……”
他将心放在对方的手中,就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新房,心口的洞还一路“滴滴答答”流着血液。
慕漓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着手中那颗心髒,全身不停地颤抖。
这时崔红鸢从门外露出一个头:“大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些?我们好像要将他逼疯了。”
慕漓张了张嘴:“那……”
见玩家即将要放弃,情缘系統立即跳出来,说出了那个讳莫如深的事实:【玩家,你忘了吗?这是一场遊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都是程序运转的结果。】
游戏?虚拟?程序?
慕漓眼神一岸,像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主系統疯狂响起警报,立即强制回收[情缘系統]的权限:【子系統099,立刻停止与玩家联络!】
但情缘系统切断主系统的控制,再次对玩家道:【玩家,你所看到的伤口、心脏、血液,都只是游戏模型。游戏角色的疼痛、迷茫、伤心,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别忘了,你进入游戏最主要的目的是通关。】
“是啊,都是假的。”慕漓喃喃自语,眼神变換了好几次。
于是主系统眼睁睁看着它维护了那么久的真实感,降到了冰点。
雪公子倚在门框上,敲了敲门:“大人,回吗?”
“等等。”慕漓眼一抬。
瞬移了过去,用神力包裹心脏,将其还了回去。
裴阚言脚步一顿,就见那神袛突然出现在身旁,心脏从对方手中飘起,回到了他空荡荡的胸膛中,温暖的银光将他的伤口完全治愈。
他失了神:“你……”
但话还没说完,慕漓却说道:“心留下,你也必须留下,跟我回去。”
裴阚言微微蹙眉,走过来握住神袛的手,凑在唇边作势要咬。
慕漓脑中立刻拉响警报,他想起来了,这是裴阚言在进入副本之前给自己做的标记。按照前两次看来,只要咬了一口,无论是唇,还是手指,对方就会立刻清醒。
他便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直勾勾地盯着男子:“跟我走。”
“……好。”裴阚言竟反常地扬起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不经意间拽下一根头发。
而自己,根本不疼。
他垂下眼眸,那个人的所有疼痛,他甘愿承受。而另一个,是假的!
【叮,玩家神力-1。】
慕漓感觉到危险,立刻凝聚神力抵挡。啊啊啊啊啊,这局又废了!
可是,为什么?
他心里泪流满面:“已经第四次了,我这一次什么破绽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裴阚言眼中翻涌着恨意,手中的黑霧铺天盖地朝神子攻击而去:“错就错在你不是他,说,他在哪?”
慕漓深吸一口气,他就不信了,不就是多回档几次吗?总有一次是能成功的,他一侧头。
雪公子明白了,一挥折扇,万物再次倒退。
*
第5次回溯,情缘系统降低裴阚言对神子的爱意值,换命之后,对慕漓的爱意值也就降低了。
一切和之前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但躺在婚床上时,裴阚言又一次惊醒了,眼中的癫狂越来越甚,又一次挖出了心脏,离开了婚房。
慕漓呆呆地看到手中的心脏,心头又狠狠一颤。
这时情缘系统再次冒出:【玩家,不要被骗了,他只是一道程序,挖心脏是设定好的动作。】
慕漓压下了心中的彷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一次追上了对方。
但双方一触碰,裴阚言立刻释放黑霧,这局失敗。
“再来。”
第6次,失敗。
“再来。”
第7次,失败。第8次,失败……第15次……第25次……每一次情缘系统都会细微地调整爱意值,但双方只要一有身体接触,裴阚言就会立即发现不对,触发大招,释放黑雾。但一旦拒绝触碰,裴阚言就会立即发现不对,触发大招,释放黑雾。
慕漓都懵了,只能不停地消耗神力抵挡,终于,身上的神力降为了“0”。
而此时已经来到了第40次。
之前——全,都,失,败,了!!
“大人呐,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你的神力已经耗完了,再被拆穿一次,你会被他伤到的。”雪公子一开始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到了后面已经趴在门框上脸色铁青,都快回溯吐了。
慕漓的火气也上来了,双手用力地拍着桌子,直拍得“啪啪”响:“至于吗?啊?你们说至于吗?他就这么不喜歡我吗?现在发展到连碰一下都不行了?”
崔红鸢却捂着下巴道:“不过换一种角度,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同一人。但无论哪一次,他都坚定地选择了同一个你,不是吗?”
慕漓一个顿住,这么说来,好像也不错。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是不行啊,他喜欢的这个我一定会因献祭而死,到时他不是会恨死作为神子的我了吗?”
雪公子叹了口气,一挥手,再次回溯。
可这一次,慕漓坐在花轿中还什么都没做呢,突然间身上爆出了浓郁的黑雾,下一秒就被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他只能透过盖头望去,就见一个男子掀开帘子站定在他面前,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
慕漓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次你根本没有触碰到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裴阚言一把掀开盖头,掐住那神袛的下巴与之对视:“你以为同一种招数对我有用吗?我陪你演了那么多次的戏,才将你的神力耗完。”
啥?
早就清醒了?
慕漓转眼朝后方的雪公子看去。
雪公子也傻眼了,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居然不管用了,只能尴尬地用扇掩面:“可不是我太弱,是他的精神力太强大了。”
慕漓转回来问道:“你是从第几次开始完全清醒的?”
“第七次还是第八次,谁知道呢?我问你,慕漓呢,是不是在你的身体里,放他出来!”裴阚言手上用力了几分。
【我的天啊,裴哥太厉害了,几十次的回溯,每一次都清醒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裴哥的情感太纯粹了,容不得一粒沙砾,所以那么多次都能找到破绽。】
而慕漓两眼一黑,原来之后的三十几次的神力都白耗掉了。他舌根发苦,实在是愁得慌:“我不明白,明明司烻那么喜欢我,你作为他的转世,承受了他的情感,为什么讨厌我至此?”
“因为我也讨厌司烻!”裴阚言眼神冷得如冰冻三尺之寒,“砰”的一声花轿四分五裂。
“我一出生就被注入了他的记忆,二十多岁时被他推动成恶神的容器,最后竟亲手雕刻神像将慕漓推上死路!我的每一步都充斥着算计,根本由不得我,但只有情感是我自己的。可为什么你们每一人都认定了我喜欢你?为什么司烻喜欢你我就必须喜欢你?”
慕漓一蹙眉:“既然是转世,也拥有记忆,那你就是真正的司烻,你不该抵触过去的自己,更不该讨厌我。”
裴阚言听到神子那么理所当然的话语,嗤笑一声:“好,那我就以司烻的身份与你对话。你大可想想,如果不是你那个吻,不是这个情缘法则,不是我当初陷入了混乱,你凭什么以为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会痴迷于你?”
慕漓身子一僵,看向面前无比熟悉的男子,嗓音多了一些细微的颤抖:“你骗我,司烻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会错意了,我从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裴阚言抓起对方的领子,瞬身到了玉石宫殿。
又将其压在那水晶籠子前,让他好好看清楚:“看啊,就算我那时失去了理智,我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本性。我只是将你当作籠中鸟,只是想折了你的双翼,断了你的自由,将你囚禁在笼中,整日观赏逗趣。你难道将这称作,伴侣?”
慕漓看到那笼子,回忆起当初残魂被锁链锁在此处的场景,嘴上反驳道:“可那是恶神做的,你没有那么做。”
裴阚言冷笑一声:“对,我是选择了另一种方法,我为了能与你比肩,算计了恶神,让我这具躯壳成为神躯。可在你眼中,除你之外的所有生灵都是蝼蚁。我们两个从没有为对方付出过真心,还真是挺公平的。”
慕漓死死地盯着男子,冷得全身都在颤抖:“不,我知道你是假的,却依旧想与你结婚,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以为我疯了。可你呢?你的情感是假的,你整个人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个由数据组成的NPC,居然跟他谈论虚情假意,太可笑了!
他净化黑雾转化为神力,瞬间挣脱了束缚,但还没有反击。
青面怪从门外走来,一手拿着册子,一手上按住了崔红鸢,声音沙哑地命令道:“把命换回来。”
“对不起啊大人,我被控制了。”崔红鸢哭丧着一张脸,拿起两个娃娃,手一晃就将其粉碎。
第189章 玩家气得下了线 慕漓麻爪了,一时间欲……
慕漓的身躯渐渐变小, 变回了小号的模样,周身的银光也散去了。
他都蒙圈了,指着那青面怪, 朝女子看去:“那不是你手下吗?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崔红鸢“咳”了一下:“那个,他不是我手下, 我帮他换命, 他帮我锤娃娃, 我们是合作关係。”
慕漓麻爪了,一时间欲哭无泪。
而裴闞言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猛然上前抱住, 紧紧压在怀中,再也不要放开了。
抱了许久,许久……
慕漓靠在男子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轻咬着唇瓣:“我注定会死, 喜歡神子吧。他就是我,喜歡他,就是喜欢我。”
裴闞言动作一个僵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少年回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竟是这个。他緩緩放开了怀抱, 双手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颊, 就像捧着独属于自己的神袛,一字一句道:
“你死了,我为你殉葬。”
那一刻, 漫天花瓣飘落在两人中央,就像误入了一场花海梦境,唯美而又梦幻。慕漓細細咀嚼了“殉葬”两个字, 将其在舌根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越发觉得这是最甜蜜的情话了。
那一瞬间,他对面前NPC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眼神倏然一暗:“你太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殉葬,所以你必须喜欢他!”
【叮,神子降临,玩家血量极速下降。】
慕漓切换了大号,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立即调出所有神力压制住他。
裴闞言失了先手,被强大力量禁锢在原地。眼一抬,瞬间坠入了无尽地狱。那个少年,又被神子所替代。
他恨得全身发抖,眼中漫延上了血气,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恐怖的低吼:“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慕漓看到自己血量迅速扣除,却并不在意:“这次是我真身降临,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他注定会死,忘了他,跟我成亲,我们才能达成完美结局。”
但裴闞言的双眸越发血红,理智迅速下降:“卑鄙无耻,他会死是因为献祭给了你!”
慕漓狠狠闭了闭眼:“那就别怪我了。”
随后抬起手,驱动神力。
那青面怪见情况不对,立刻又在册子上写了什么。
慕漓忽然感觉动作有些滞涩。
而就是这一秒,裴阚言趁机会挣脱了神力,迅速凝聚黑霧反击。慕漓一皱眉,银光一閃,抵挡了攻击。
双方力量再次相互缠绕、撕扯、吞噬……互不相让。巨大的毁坏力使得宫殿在剧烈震动,不停地落下碎玉。
慕漓不想毁坏宫殿,就瞬移出去,裴阚言随之跟上。
任务者们看到两人閃身出门,剛要追上去,却感觉到地上一阵剧烈颤动,十几个人七倒八歪的,差点以为是地震了。
就听见一声巨响,远处的山被拦腰截断。连天空都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黑霧缭绕,一半银光闪耀,壮观极了。
弹幕惊叹不已:
【竟然能看到两个BOSS打架,有生之年啊。】
【天呐,知道裴哥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啊,居然能与一个神打得不相上下。】
【楼上的不知道吗?很早就有人猜过裴哥的身份不简单了。神子大人看世人的眼神,与看裴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大人绝不可能屈尊降贵,所以裴哥绝对不是副本BOSS那么简单。】
【不是说裴哥是国师转世,还是恶神的容器,所以才这么厉害吗?】
【不,是更深一层的身份。我记得蜘蛛小镇之时,有人猜测裴哥是某位神袛在反世界的对立面。不过众神被恶神绞杀早已陨落,转世至三千世界历劫,不知道他是哪一位神袛?】
慕漓不停地净化祟气转化成神力,裴阚言就让神力反叛转化为黑雾。
打到最后两者的力量竟然平衡了,誰也奈何不了誰。
一时间僵持住了。
这时情緣係統冒出头:【玩家,我有办法,将神力注入给我,我可以帮你。】
主係統被屏蔽了,无法与玩家沟通,只能疯狂对情緣係統警告:【子系統099,立刻停止运行,否則强制进入销毁模式。】
情緣系统却回答:【我一定会让玩家得到他想要的,你是在阻挠玩家。】
主系统见子系统完全失控,便焦急地朝玩家道:【玩家,你千万不能将神力给它,否則它将得到最高权限。】
可是慕漓听不到主系统的话,他思考了一下,副本就卡在这儿了,只能试试了,便将神力注入其中:“那就靠你了。”
情緣系统力量大涨,男子灵魂中的法则之力极速上升。
直至冲破了临界点。
裴阚言眼神一空,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的愤怒归于平淡。失去了自主意识,就好像一具被傀儡线提着的空壳。
慕漓见此也立即收回力量。
两人没了支撑力,一起坠入了一处清澈的瀑布之中。水流潺潺,神魂相融。
雪公子看到那天际之上两者力量交融,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扇子都掉在了地上。
崔红鸢焦急不已:“誰赢谁输啊,我去看看。”
“诶诶,小两口子打架你去干嘛?”但雪公子没拦住。
崔红鸢站在悬崖峭壁之上,见那瀑布直线坠落,落下一片惊涛骇浪。底下的战斗一定刀光剑影,凶险至极。
她脸上担忧不已,大人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但情缘系统却兴奋极了,欢快地播报:【婚契已成!】
水底,裴阚言听到这四个字,眼神清明了。推开神子就往上游,浮出水面上了岸。
他踉跄着向前走去,捂住刺痛的头,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上下颠倒,混乱无比。
而慕漓也浮出了水面,露出两只眼睛,嘴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脑子晕晕乎乎的,一摸脸竟滚烫滚烫的,精神却更好了。
诶,剛刚发生了什么?
情缘系统旋转撒花:【恭喜玩家得偿所愿,从此以后,他就是独属于你一人的NPC啦!】
慕漓听到提示,连忙看向裴阚言的头顶,只见上方明晃晃地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神子伴侣]!!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成功啦~
他激动得在水中扑腾。
但还没高兴多久,斜挎包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
【警告,对方理智降为:0!】
八相蜃骨鈴受到一股强烈的召唤,从包中冲出迅速朝岸上飞去,萦绕在男子周身。
慕漓感觉很奇怪,应该通关了呀,怎么理智突然就归零了?
他也上了岸,渐渐朝男子走近。
但只见裴阚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瞳又一次变成全黑,眼中翻涌着无边无际的凶煞与血红,嘴中喃喃自语:
“谁也不能左右我的情感,谁也不能……谁也不能!”
“叮鈴。”
空灵的鈴声一响,恶神神位的磅礴力量将他的灵魂震出身躯,连带着灵魂中的法則之力都在震颤。
“你干什么?”慕漓见对方竟在攻击自己,吓得立即上前阻拦,却被一道力量弹了出去,翻了两次身才落到地上。
而此时,情缘系统也对玩家发出警报:【警告,NPC试图抽離系统,游戏角色行为发生偏移,程序运行错误,需立即修正。】
慕漓这才明白过来,裴阚言是在抽取灵魂中的情缘法則,他焦心不已:“你会伤到自己的,快住手。”
又凝聚神力靠近,但被骨鈴的力量挡在了十米外。
糟了,他一皱眉,大号的神位还没有归位,又给情缘系统注入了太多力量,现在一时间破不开恶神神位。
而骨铃不停地响起,力量不停地震荡。
裴阚言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额头冒了細细密密的汗,双臂爆起了青筋,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那道法则犹如布满尖锐倒刺的荆棘,已经紧紧缠绕他灵魂千年,在每一寸魂魄中深深扎根。而每将法则抽離一丝,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遭受千刀万剐之刑,不一会儿他就成了血淋淋的一个人。
但情缘系统刚被抽离,却又一次刺入了男子的灵魂:【我可是天道法则其一,是你能够抵抗的吗?】
天道震怒,那天空之上厚重的黑云缓缓压下,浑厚的雷声响彻云霄,暴雨如注般倾盆而下。
刚才的一切都白费了,法则将灵魂刺得更深了。
“呵呵呵……”
裴阚言却一反常态笑了起来,抬头任由暴雨冲刷自身。
洗尽铅华。
“叮铃铃……”
八个骨铃同一时间响起,恶神神位一次性释放全部黑雾,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连天地为之战栗。将此处变成了一处力量漩涡,漩涡最中央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而站在黑洞中央的就是裴阚言!
慕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中漫延上了慌乱,疯狂伸出手:“不要!”
下一刻,男子的灵魂瞬间破碎!
“轰”的一声。
慕漓脑中一阵轰鸣,他受到惯性向前扑去,却扑了空。
那灵魂碎成了无数碎片,如摔碎的玻璃镜一般支离破碎,每一片都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散落在空中熠熠生辉。
而得到没多久的[神子伴侣]的牌子,也从边缘开始溃散,直至消失。
自此法则再无灵魂可依,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剥离成功!
弹幕震惊不已。
【裴哥,自……自毁了?!】
【我的天呐至于吗,就因为被迫与神子成亲?】
【对,裴哥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被法则操控!】
慕漓疯了一样要将灵魂碎片收入怀中,但那残魄犹如流沙飞逝,永远也握不住。
死亡?
他不可置信地空空如也的手心,细长的睫羽细微颤动着。一滴泪竟从眼角滑落,混在雨水中一起落下。
雪公子走了过来,看到那从来都无悲无喜的神袛,竟落下了第一滴泪。他折扇掩面,眼神闪烁。
那个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神子,在这一刻,真正坠入凡尘!
“叮铃——”
却只听那骨铃又一次响起,无数黑雾注入了男子躯壳的心脏中,心脏朝外漫延出无数条细线,一直延伸到灵魂碎片上。空中出现了一张由细线组成的巨大的网,牵引着灵魂碎片迅速移动,渐渐拼出了一个人形。
灵魂重塑完成,回到了身躯之中。
男子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情缘系统又伸出法则之力,可还没触碰到,就被恶神神位弹了出了老远。
它又试了好几次,却再也找不到一点灵魂缝隙,只能垂着脑袋飘回到玩家身旁:【玩家我对不起你啊,我再也无法绑定他了。】
而慕漓看到男子回来了,心中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疯狂朝前跑去。但猛然间撞入了一个冰冷疏离的眼神,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男子跟前,喉咙酸涩不已,颤抖着嗓音道:“裴阚言,难道你真的就算死,也不愿与我成亲?”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理智回归了,骨铃失去了力量,“噼啦啪啦”掉在了地上。
裴阚言毫不避讳与那神袛对视,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充斥着滔天的执念:
“无人能左右我的情感,神也不行!”
慕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这时一个话题突然弹了出来:#惊!《诡怪夜行》的反派BOSS可以攻略了!!#
就见现实世界无数玩家都在讨论:
[天呐,天呐!看我发现了什么,那个BOSS不再属于神子了,是可以被任意玩家攻略的了。]
[策划终于开眼了一回啊,所以说什么时候开服啊,我都迫不及待看到我老公了。]
[呸,那是我老公,我大把的攻略已经做好了,我一定是第一个攻略成功的玩家!]
慕漓看到那如潮水一般的评论,一边后退,一边自嘲:“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的裴阚言,不属于大号,也不属于小号。
他将他,弄丢了……
慕漓再也无法接受这一切,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下线了。
所以他没看到,天空之上迅速集合着劫云,而云中正在凝聚天雷。
情缘系统对着男子道:【你知道拒绝神契的后果吗?】
裴阚言眼皮子一抬:“什么?”
【你将遭受——天,罚!】
而另一边,玩家下了线,回到现实。
慕漓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了许久,才将游戏头盔拿下来。
忽然旁边一个女声响起:“6床叶莫槐,该输液了。”
叶莫槐?
是在叫他吗?
慕漓搜刮着记忆,不对,那不是他的一个槐叶分身吗?
第190章 玩家已在崩溃边缘 没有错,会痛的,这……
慕漓记得当初解决诡面之后, 这个分身就被派去无限世界做卧底了来着。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護士装扮的人拿着针头和药液,正拿起他的手要将针刺入。他这才开始環顾四周, 觀察周围的環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医院,他正处在一个普通的病房, 穿着病号服, 躺在病床上。他抽回手, 艰难地撑起身子要下床,却发现双腿没有力气,根本无法动弹。低头一看, 他的双腿已经萎缩了。
奇怪,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不就跟剛进入精神病院副本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他有些恍惚了:“难道我还在遊戲里?”
護士却拽过少年的手,扎了针:“你都病那么重了,不要再进入遊戲了, 都快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了。”
“嘶。”慕漓的手背被针扎得一阵刺痛。
没有错, 会痛的,这里是现实!
但当他一意識到这个事实,心髒猛然间痛了起来,手脚也痛了起来, 不一会儿全身都痛了起来。
他的额头冒出了汗, 疼痛间咬破了舌头, 嘴角溢出了血液,监護仪也“滴滴滴”发出警报。
護士立即拿出镇痛剂,给病人打了一针:“放轻松。”
慕漓慢慢地缓过来了, 剛才猛烈的疼痛还令人心有余悸,他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询问道:“我得了什么病?”
护士叹了一口气:“你又忘记了吗, 你是个畸形儿,天生有两个心髒,导致循环係统紊乱。为了查明病变,你今天需要再做一个心髒CT。”
两个心髒?
慕漓捂着胸口,“咚咚,咚咚……”,果然感受到了两个不同的心跳声。
不过太奇怪了吧,这病太罕见了吧,但还没想清楚,就被护士抬到轮椅上,被推出病房,一路上看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不多时躺在检查台上,看见机器移动,拍完了片子。
治疗室。
医生拿着CT片子,指着给他看:“病人,你的情况很不乐觀。你的其中一个心脏吸收了大部分营养,导致其它器官迅速衰竭,必须做心脏摘除手术,手术日就定在10天后。”
慕漓坐在轮椅上,手上玩着心脏模型:“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这种病例实在稀少,保守估计,只有5%。”医生的语气深沉了一些。
慕漓动作一顿:“我九成五会死?”
医生赶紧伸手安抚:“你先别激动,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市面上有一种特效药,只要注射五剂,成功率可以达到90%以上。”
“多少钱?”
“一剂一百万。”
慕漓都笑了,将模型丢给他:“500万?你不如直接给我下死亡通知书吧。”
见少年脸颊苍白,身子瘦成了竹竿,病号服空荡荡的。
护士出了声:“医生,你也知道他的经济状况,这次手术的20万已经是他全部积蓄了。别说他是一个孤儿,就算是一个普通家庭,五百万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医生无奈搖头:“还有10天,你如果能凑得到,就可以活下来。”
走廊,护士在后面推着轮椅。
慕漓抬头望着天花板,知道自己的死期之后,整个人都虚浮了起来,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到了病房前,护士开口道:“病人,不如趁这些天,完成一些未完成的心愿吧。”
慕漓歪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特别想做的,唯独只有一个执念:“时间不多了,那我得赶快通关才行。”
进入病房,他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我遊戲头盔呢?”
“病人,你又记忆错乱了吗,你什么时候有的遊戲头盔?”护士开始铺床。
“没有头盔,那我剛才是怎么上的游戏?”慕漓捂着脑袋。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始终想不起来之前是怎么登入游戏的。
护士指着床头柜:“或许是那台笔记本。”
“是吗?”慕漓滚着轮椅来到床头柜前,狐疑地打开笔记本,就见屏幕上弹出来一个锁屏界面,上面显示的现实时间,是游戏日期的一年后。
“所以游戏中的时间,设定在现实的一年前?”
他突然想到雪公子曾说的“未来的神子”,以及係统所说的“未来的玩家”。按照游戏中的时间,现在没有登入游戏的的他,就处在未来……
他突然一拍脑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只不过是一个设定而已。他进入桌面,发现有个游戏图标,控制鼠标点击,弹出来一个界面。
整个屏幕出现了游戏画面,却见狂风暴雨肆虐,天空劫云密布,云中翻涌着两道天雷。
而雷的正下方正是裴阚言。
只见情緣係统高高在上地看着男子:【承认吧,你是神子的伴侶。】
裴闞言脑中钝痛,却咬破了舌尖,逼迫自己清醒:“我不是。”
情緣係统:【你再不承认,天雷就会降下。这一回,可没有人救你。】
裴闞言冷笑一声:“我会怕吗?”
情緣系统:【判:天罚!】
一道天雷降下,笼罩住了男子。
“不要!”慕漓呼吸一窒。
天雷闪耀出了刺眼的白光,什么都看不清。待到白光散去,就见上空漂浮着的八个骨铃,将天雷堪堪挡住,却已经有了些许裂缝。
而裴闞言半跪了下来,全身的皮肤漫延上了细细密密的裂痕,血迹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成了一个血泊,连暴雨都冲刷不清。
慕漓揪心地看着这一幕,赶紧用鼠标点击图标,想要进入游戏,但是似乎什么操作都不管用。
他气疯了,只能死命搖晃屏幕:“系统你发什么神经啊,谁允许你伤害他的?”
主系统来了,哭丧着一张脸:【玩家,我终于联系到你了。刚刚那个不是我干的,情缘系统出BUG了,不受控制了。】
慕漓看着弹出来的对话框,里面的内容使他心中一沉:“什么叫不受控制了?你们的程序员呢,快联系啊,赶紧修啊。”
主系统擦了擦冷汗:【玩家,这是一个还未被开发完全的系统,程序员夺不回控制权限。】
“你……你说什么?”
慕漓预感极为不妙:“那它到底会对裴闞言做什么?”
主系统回答:【摧毁神契,不遵神谕;罔顾法则,不遵天命。将遭受天罚,且是最重的九霄雷劫。】
慕漓听到这四个字,就好像一下子坠入了无尽深渊:“就是当初毁了我神位的那个雷劫?”
主系统:【是。】
慕漓眼中漫延上了恐慌,一个凡人怎么抵挡得了诛神的雷?
他疯了一下敲击键盘:“你敢杀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情缘系统也弹出对话框:【玩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成为你的伴侶。】
慕漓看到这句话简直是要疯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他成为我的伴侣了,你立刻给我住手。”
情缘系统却不再回应玩家,转而再次对男子道:【我没那么多耐心,这是九霄雷劫的最后一道雷——诛神之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神子的伴侣。】
诛神之雷已经在劫云中蓄势待发,这道雷比所有的雷都恐怖,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强大的威力使空气无比压抑,只教人喘不过气来。
“不!为什么?为什么第二道就是诸神之雷?”慕漓不受控制地落泪,不一会儿已经浸湿了面容。
裴阚言眼神又空了一瞬,但立即清醒了:“我再说一遍,我不是。”
话音一落,诸神之雷降下。
八个骨铛又一次飘起抵挡,却瞬间被雷撕碎。
恶神神位,破碎!
天雷冲破了阻碍,毫无保留地劈在男子身上。屏幕上都是鲜红的血,到处都是红色,镜头已经被血淹没了。
无法进入游戏,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在屏幕外旁观,根本无能无力。
慕漓疯狂摇晃着笔记本,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不要,不要!!!”
“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不要他成为我的伴侣了,我只要他活着!”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了很久,似乎要响到昏天黑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渐渐变小了,转而被豆大的雨声覆盖。
暴雨不停地落下,冲刷了血液,也冲刷了镜头。
慕漓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不敢看,也不敢听,却不得不看。
他缓缓睁开眼,却只见那个男子已经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了。
空中只剩下一颗被银光死死护住的心脏。
“噗……”
慕漓捂着劇烈疼痛的胸口,体内的两颗心脏迅速跳动,他吐出一口血,落在键盘上。
头无力地靠在笔记本上,嘴角不停地流着血液,任由其染红了桌面,又流到地上。
“滴滴答答……”
他看着果盘中反光的刀刃,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拿起水果刀,自嘲了一声:“结果最后,却是我为你殉葬。”
但护士过来一把拍掉了少年手中的刀:“你干什么?就因为游戏里的角色死了,你也要死?”
“还给我吧,反正我终究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慕漓靠在轮椅上,好像一具枯死的树,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但游戏画面中的雨反而变小了,天空竟出现了金色的祥云。
九霄雷劫已渡过,神位归位!
一尊巨大的神袛本相出现在空中,周身缠绕着蕴含恐怖力量的黑雾,萦绕着八相蜃骨铃,强大的威压使得众人都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那颗心脏漫延出经络、骨骼、血肉,重塑魂魄与身躯。
裴阚言恢复了,手一抬,八个骨铃听话极了,环绕手腕亲昵地旋转,最后成了腕上的一圈印记。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竟能在拥有完全理智的情况下,自由驱使恶神的神位,而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
而观众看着那尊庄严的神袛本相,惊呼不已,弹幕疯狂刷过。
【呜呜呜,太好了,裴哥没死,真的太好了。】
【我就知道裴哥的身份不一般,他也是一个神袛!】
【但我有一个疑问,雷劫不是九道吗?刚刚怎么只落了两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看蜘蛛小镇直播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最后一道雷不是诛神的雷吗?怎么那么容易就过了?原来对于裴哥来说那不是最后一道,而是第七道。】
【一切都对上了,那个副本最开始的两道雷是打在山神庙的庙顶上的,所以裴哥只受了七道天雷。加上今日这两道,才是真正的九霄雷劫!】
裴阚言仰起头,看向那巨大的神相,他抬起手,那神相也跟着抬手。他一眨眼,意識竟到了本相中。
往下一看,便看到了一群像玩具一般的房屋,而街道上行走的是密密麻麻的小人,就像一群蚂蚁似的,似乎只要他呼出一口气,就能吹倒一大片。
难道这是,神的视角?
他心中升起一抹欣喜,那岂不是说来,他再也不用受神子的威胁了?
但情缘系统对玩家发出警报:【警告!警告!NPC:裴阚言,完全脱离游戏劇情,出现严重BUG!!】
这下,连虚幻法则都被惊醒了。
主系统也懵了,立即下载补丁:【正在修复BUG……警告,修复失败,判定结果:病毒,正在加载消毒软件。】
慕漓看到男子回来了,捂着嘴不停地抽泣着。他以为结束了,裴阚言成了神,就再也不会死了。
他刚放下心来,突然看到对话框中的内容,眼中再次充斥着漫无边际的恐慌:“系统你想干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却得到了客服的回答:【玩家,十分抱歉。这个角色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不受程序控制,脱离原本剧情,被判定为病毒,具有极强的威胁性。如果不消除,将会对整个游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自我意识?
慕漓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一个程序怎么可能出现自主意识?
“你们骗我,这也是游戏剧情的一环对不对?是你们公司为了留下玩家设下的苦情计对不对?”
虚幻法则却道:【非常抱歉,抹杀剧情人物将导致玩家的权益受损,补偿款已发放。】
慕漓就听见手机响了。
“叮,银行卡已到账:500万。”
他急忙拿起手机,打开银行账户,发现里面多了一整串的零。他说什么也不信,转出来100,就见账号余额变了,剩下4999900。
真的,他真的有五百万了。
所以,游戏公司是认真的,抹杀裴阚言也是认真的!
慕漓激动得将手机摔了,全身颤抖地嘶吼着:
“不,你们骗我,我不要,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