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言归正传,中宗与庄始见面,好兄弟重逢,两眼泪汪汪。这一年,中宗已在北疆耕耘五年有余,从军的经历让他和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当初的纨绔子弟,逐渐变得成熟稳重。】


    天幕灰白的色彩逐渐斑斓起来,片刻的晃动后,竟逐渐变成一片绿意盎然。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天幕上所显示的,正是京城外的景象。


    只是太干净了,不像有人生活的地方。


    一行马车摇晃入场,在城门外停下,从马车上走出三个人。


    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还有一个被抱在怀中的女孩儿。


    女子微微抬起脸,天幕底下,所有人同时呼吸一滞。


    “人间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色……”


    有人喃喃道。


    【作为亲戚,四皇子为表重视,亲自前来迎接。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除了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还有一个让他大起色心的女人。


    四皇子单方面和她一见钟情,并且迅速发挥主观能动性,小头控制大头,在中宗深夜入宫后,试图强夺人妻。】


    顾府。


    天色已经透着黑,顾二姑娘才刚从外面回来。


    原本是用餐的时间,父母却都不在宴厅,而是坐在小院外。


    “二丫头。”顾父见她走近,收回看向天幕的视线,“天黑了,下次记得早些回来,我昨天与你说过的事……”


    他有些踌躇,想了想,又对妻子说:“你来说吧。”


    顾母瞪了丈夫一眼:“别理你爹,他是想往上爬想疯了。要是真不乐意,娘就替你回绝了!”


    顾寻辉脸上顿时一阵燥热,不去看父亲:“阿娘,我都可以的。”


    顾父太懂这个女儿。


    她不愿意的时候会说“不好”,愿意的时候却不好意思说出口,而是会说“尚可”。


    于是他点点头:“那我便遣人送信物去。”


    顾母听得无奈,却不好说什么。


    说是与女儿商量,但丈夫与周尚书都决定好了,两个孩子哪里有说不的权力?她倒是能豁出去,可丈夫绝不会同意的。


    她有些焦虑:“我却听说,周涉不算什么贴心人,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外面看着风光,内里却……”


    她说不下去了。


    顾寻辉何尝不担忧。只是她比母亲想得更通透些:父亲官位尚可,可在京城这个地方,正三品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要想攀上当朝尚书、皇亲国戚……


    她算是高攀了。


    顾寻辉知道父亲的心思。父亲想要往上爬,周尚书与父亲有同窗之谊,周涉虽然年少轻狂,却又比那些目无王法的恶少好得多。


    因此顾寻辉只道:“周涉应该是个好人。我们平安一世就好,不求别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抬头看去。


    天幕的声音飘进耳中:


    【四皇子根本不把中宗放在眼里。从始至终,他眼睛里盯着的就只有皇位,并且坚信权力能买来一切。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已经做好准备,用未来的富贵,和中宗换这个女人。


    可他不知道,这一个动作,让原本中立的中宗彻底对他升起杀心。】


    画面再动。


    天幕渐渐暗沉,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着,照出一左一右执棋的两个人。


    左侧那人执黑,满头白发,脸色也十分憔悴。这人轻咳两声,低声道:“你的棋艺还是没有长进。”


    右侧则是刚才城外的青年。他坐姿端正,手指也很稳,平静地下了一步臭棋:“陛下早知如此,何必召臣入宫?”


    皇帝呵呵一笑:“我有话想与你说。”


    青年沉默,片刻后指着棋盘道:“陛下,该你走了。”


    画面上的皇帝正是弘安帝。虽然和弘安本人并无相似之处,但那身龙袍已经足够证实身份。


    天幕中的弘安帝仔细盯着棋盘,一边随手摆下棋子,一边病恹恹道:“你与老四认识多年,我知道你瞧不起他。不过钟家的子嗣,也只有他还算能当大任些……你要护着他,让他把皇位坐稳……”


    他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青年认真地听着。他微微扬眉,在皇帝的视线中,终于垂下眼帘:“陛下之命,不敢不从。”


    皇帝语气严厉:“朕知道你能做到。”


    青年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迟疑,但嘴里还是说:“臣愿竭尽所能。”


    弘安帝死死盯着他,忽然又展颜一笑,有些惆怅地说:“你若是我的儿子……”


    青年眨眼:“臣并无这个荣幸。”


    “朕之五子,都难当大任。可要朕把皇位拱手相让,朕又不甘心。”弘安帝抬起眼帘,浑浊的双眼在烛火下映出锋利的光,“我思来想去,唯有你还算忠心。我信你。”


    青年调侃似的笑起来:“陛下当年撵我去北疆,可不是这么说的。”


    诡异的气氛渐渐缓和,弘安帝回过神来:“我早知你聪慧。”


    啪嗒一声,最后一枚棋子落下。皇帝认真看完棋盘上的局势,笑道:“看来这一局还是我赢了。也罢,朕不留你,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青年立刻站起身,俯首正要告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太监总管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冲他隐晦地看了一眼。


    “陛下……”赵文难得有些忸怩。


    弘安帝脸色微沉:“说。”


    “方才……太子殿下的人从南宁巷过来,说……”赵文眼一闭,一串话秃噜出来,“殿下夜入民宅,不慎受伤……”


    【中宗回京以来,暂居南宁巷。这句话说出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当场明白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生物,弘安帝难得有些尴尬:前一秒他还在给儿子牵线,下一秒他就跑去祸害人家老婆。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猪队友。】


    画面上,弘安帝与青年同时脸色铁青。


    弘安帝勃然大怒,斥道:“蠢材!怎么不把他腿打断?!”


    赵文表情尴尬,不敢说话。


    青年连忙跪下,既是为赵文解围,也是添油加醋:“想来内子常在边关,不曾见过殿下,因此有所唐突。臣所带军士,也大多是些粗汉子,只懂行军打仗,不懂人情世故。臣回去便责罚他们。”


    弘安帝视线移到他身上,停顿数息后微微苦笑起来:“也罢,你先回去吧,老四自作孽,你回头把他送回来,朕再亲自管教。”


    【两个人都知道对面的想法。后来中宗回忆这一刻,他只写了一句话:“钟镇该死。”


    弘安帝想要保全四儿子。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中宗本来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愿意辅佐儿子,现在闹了这一出,很有可能人就跑了。


    但他想了很多情况,万万没想到,四皇子马上就不适合当皇帝了。】


    天幕上下,两个容貌不同的弘安帝,脸色却同样的难看。


    向来温和沉稳的弘安帝终于忍不了了,他随手抓起身侧的茶杯,朝着四儿子用力扔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茶杯重重砸在钟镇额头上,一行血液霎时沿着脸侧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脸。


    四皇子呆若木鸡。他不敢想象,父皇这时候会有多么失望。


    原本顺利登基的局面……


    心脏被紧紧攥紧一般,剧烈疼痛起来。


    【弘安帝再见到四儿子时,是第二天的清晨。他之前的话就此成真——“怎么不把腿打断?”


    中宗严格执行了这句话。


    据说这事和他没半毛钱关系,都怪四皇子酒后乱跑,到他家门口去爬墙。众所周知,他是带着护卫队回来的,这些亲卫都是北疆的糙汉子,月黑风高的,谁知道是哪个登徒子?


    于是四皇子被喊了一声,惊吓之下,不小心从墙上掉下来,当场摔断了一条腿。】


    这分明就是推脱之词。


    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但又实在梗得慌。


    实在是堂堂天潢贵胄,因为爬别人老婆的墙头摔断腿这种事……说出来都觉得荒诞啊。


    天幕下,千万女子露出快意的笑容。


    “这登徒子,当真活该!”


    借着干活的间隙,压低了声音,如此拍手称快。


    顾寻辉有些愕然,想不到剧情如此突飞猛进,却也忍不住笑了笑:“中宗当真直接。”


    这神来一手,直接了结后患。


    只是虽然这样说,她又有些紧张。四皇子摔断腿,说起来是意外,可弘安帝当真会信吗?


    花厅里,弘安帝的怒火稍稍凝固。


    他虽恼怒于四儿子愚蠢,枉顾人伦,毫无为君的自觉,却也并不希望儿子伤及身体。


    他目光移动,只见四皇子也正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二人视线相接,彼此都充满了犹豫。


    【事发后,四皇子很快被送去就诊,可惜依然留下了一点微跛。


    中宗亲自把他送回皇宫,还装模作样地上书说:“我实在是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皇上你从来最仁慈,如果当真难过,那就惩罚我吧!”


    听听这个阴阳怪气的语气,这个茶言茶语的奏折。可惜中宗登基之后,就再也不用这个语气说话了。】


    虽然大家觉得茶言茶语这个形容词很奇怪,但一看天幕放出来的正文,顿时悟了。


    三皇子本来也很擅长说这些话,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阴阳怪气地说:“这人当真无礼,说得父皇有多么不通人情一般。”


    弘安帝扯扯嘴角:“老三,你皮痒了?”


    三皇子才不怕他爹。


    天幕都说了,老大造反都只是被圈禁而已,他跳一跳怎么了?


    而且现在一看,几个好兄弟都太垃圾,未来皇帝还得是他来当。


    萧宜春默默看着他们耍嘴皮子:“……”


    这几位皇子的个人素养,实在让他发愁。陛下要他日后辅佐皇子,简直肉眼可见地难捱。


    天幕继续道:


    【但是大家都能猜到,中宗肯定是出力了。人在他家门口出事,给你八百个理由也别想跑脱啊!


    弘安帝虽然慈善,又不是傻子,对他这个辩解其实基本没信。但他又很信任中宗,纠结了一阵,干脆把人先关起来,再来慢慢考虑怎么处理。


    up查阅了史料,包括正史和野史。剔除野史一些奇葩的故事,比如野史里说什么“其实四皇子是为父背黑锅”、“四皇子不是被侍卫吓断腿,而是中宗老婆力能拔鼎,当场敲断”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对这一段的称述是基本一致的。


    主要脉络总结下来就是,四皇子见色起意夜闯将军府,中宗皇帝大发神威将其断腿。至于后续嘛……


    弘安帝这边还在纠结,但他纠结的点在于,现在能即位的就老五和老六,但他太担心活不到老六成年了!而老五是鼎鼎有名的蠢材,能把弘安心腹怀乐驹得罪的人才,显然也并不是即位的最佳选择。


    说到这个,惯子如杀子,弘安帝膝下六个儿子,除了孝贞安皇后亲自抚育长大的故太子,其余都不堪大用,真是很难说弘安没有问题。】


    弘安帝:……


    他听到前面,就差点被野史狂奔的尺度气得两眼一黑,再听到后面,天幕说的话实在切中了他的内心。


    这个中宗虽然是“暴君”,到现在都不知道何暴之有,要是真是他的儿子,能得一个中宗的称号……


    那也不是不行。


    还在浮想联翩,直到他听到天幕吐槽他的带娃技术。


    弘安实在无语了。


    这也能怪我?


    自古哪有男子亲自教养子女?教育子嗣,本就是妻子的事情!


    何况做了皇帝,更没有时间亲自教养,这本是常态。


    天幕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立刻打脸:


    【我知道有人又要开始舔了,我们仁宗大大就是心慈,而且他一个皇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几个儿子,他容易吗他?


    我承认仁宗确实是罕见的慈父,毕竟宽宏大量到一定程度,他就是个异类。但你不能否认,在教娃这方面,他干得真不行,带出来的全是熊孩子,四个儿子的质量还不如我们中宗一个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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