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秀之前没想过灰尘的问题, 现在听赵队长这么一说，她立刻意识到这事儿挺麻烦。
附近是几个大工地，成天赶工, 还时不时有运送材料的大卡车过来, 路上总是扬尘。
她在这附近摆摊, 灰尘全掉进汤里，这还让人怎么吃？
一开始林香秀想着，她可以多做一些放在保温桶里，用盖子盖上，有客人过来就用盘子盛给客人。
但现在这么一想，才发现完全行不通。
工地几乎是日夜赶工, 可不管你什么规范上班时间，哪怕是中午和晚上吃饭的功夫, 都有大卡车在这里运货。
万一她掀开盖子的时候, 呼啦一辆大卡车过去，这锅卤肉就毁了。
林香秀若有所思。
就在林香秀沉思的这会儿功夫，赵队长等人已经风卷残云的吃光晚饭，所有人都吃了个肚子滚圆，满嘴油光, 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吃饱了心情就好, 干起活也利索。
林香秀过去一看，四个保温桶空了三个, 只有装着萝卜丝汤的保温桶还剩了一小半。
赵小虎一边吸溜碗里的汤，一边提出建议, “林老板，下次不用给我们准备菜汤了，吃起来没什么味儿, 吃多了胃里还胀，不如白开水顺口。”
“主要是我们吃不完，倒掉怪浪费的。”赵小虎满脸惋惜的说。
林香秀问，“你们都不吃素汤吗？”
其他人纷纷摆手，“这东西在家里的时候吃够了，我小时候，一到农闲家里就做素汤配萝卜干，吃的够够的。”
林香秀笑了，笑过之后便说，“好，我记下来了，以后不做素汤。”
吃过饭，赵队长又招呼手底下的工人，“你们帮林老板把保温桶抬进去，咱们歇会，消消食以后继续干。”
“你们不回去？”林香秀疑惑的问。
她送饭过来的时候是六点，现在吃过饭已经是七点多，她打算等工人们都走了以后把店里收拾收拾。
没想到赵队长说他们不走，还要继续干活。
赵队长：“你不是急着开张吗？这个我懂，早一天开张就能早一天赚钱，我们这群人回去了也没什么事情，暂时也不会睡觉，干脆再多干一会，天天多干一会，就能早点完工。”
林香秀心里有些感动。
她以诚待人，所以这些工人也不愿意辜负她，处处替她着想，还主动加班缩短工期。
等工人们帮林香秀把保温桶放进三轮车后，她这才说道：“那你们悠着点，不要干的太晚，最晚九点钟要回去。”
“九点钟算什么，我们之前干的那个工程，老板最后着急，恨不得我们二十四小时的干活。”赵小虎乐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嘿嘿笑。
赵队长推他一把，“林老板说九点就九点，赶紧回去干活。”
说完他也转身回去，不再废话。
店里现在不用锁门，四面墙壁拆了两面，门窗都没了，也不用担心有小偷光顾，林香秀放心的离开。
林笑今天是托杨蕴外婆接回来的，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杨蕴家里，林香秀过去接孩子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小的背影看着孤寂又落寞，林香秀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她走过去拉起林笑的手，“饿不饿？”
“饿了。”林笑揉揉肚子，“邹阿姨让我跟他们一起吃饭，我没吃，想等着你回家一起吃。”
邹燕红擦着头发走出来，哭笑不得道：“我们家开饭的时候，她死活不肯过来吃，非说要等着你回家。”
林香秀把林笑抱起来，笑着说，“谢谢你啊邹姐，也谢谢阿姨帮我把孩子接回来，明天我自己去接她。”
“你哪有空，要盯店面装修吧？反正初中和幼儿园离得不远，我让我妈帮你接回来算了。”邹燕红擦干头发，梳开打结的部分，开始擦护肤品了，从镜子里看林香秀。
林香秀：“也不算太忙，装修不用我帮忙，主要就是给工人做饭，我以后抽时间接回来，笑笑就跟着我，没关系。”
邹燕红白她一眼，“让我帮帮你能怎么样？你还怕欠我人情？”
“不是欠人情的事，笑笑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林香秀抱着林笑，感觉小女孩在自己怀里打瞌睡。
从笑笑出生以来，这孩子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笑笑更是离不开她，也不习惯这么长时间的分别。
林香秀计划的很好，“以后我早上把一天的菜都买回来，下午就可以抽出时间去接她，把她接到仓库以后再跟着我去店里，虽然奔波了点，但是笑笑喜欢跟我呆在一起。”
“好吧，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要开口，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老人帮衬，很难的。”邹燕红摇了摇头。
林香秀再次跟她道谢，叫醒昏昏欲睡的林笑，扛着她往后面筒子楼走。
“妈妈，我饿了，有饭吗？”林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着眼睛问。
林香秀：“有，卤鸡腿和五花肉，还有炒韭菜，热一热就能开饭。”
“以后放了学我去接你，只不过跟着我很辛苦的，要到处走，你怕不怕累？”
林笑不满的嘟囔，“我从来没怕过！”
“行，那以后就跟着我。”
……
第二天早上凌晨四点，林香秀把林笑摇醒，告诉她自己要出门买菜的事情，想了想不放心，又跟门口门卫大爷招呼了一声，请他留意着林笑，这才骑着三轮车直奔农贸批发市场。
凌晨的批发市场是最热闹的，整个深城的小饭店老板、摆摊的小摊贩，小菜贩子、单位食堂采购之类的人，全都汇聚在这里。
一进市场，林香秀就看见有人在卸货海鲜，还有人在宰杀猪和牛。
她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就继续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问路，几分钟后林香秀找到冻品批发的那家店，进去一问，果然有冷冻的鸡腿鸭腿，除此以外，还有冷冻的整只鸡，以及各种冷冻的猪肉。
林香秀要了两箱鸡腿、两箱鸭腿，守店的老板娘一听她要的这些东西和数量，就知道她是开饭店的，热情的推销，“要不要冻猪肉，五花肉排骨什么的都有，就连猪尾巴都有。”
“怎么会有这么多猪？”林香秀纳闷的问。
老板娘笑嘻嘻的说，“不是我们本地的，是国外进口，从港口进的货。国外的猪虽然有味道，但便宜啊，能节省好多成本。”
林香秀听到便宜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便宜，有什么味道？”
老板娘：“就是猪骚味，外面的猪杀之前不放血，听说还不搧，吃起来有股味。不过你要是放的料重，这味道就能盖下去，吃不出来的，要不要来一点？”
“我不要。”林香秀一口回绝，还在心里暗暗的记下这个知识，以后买猪肉的时候一定得分清楚，到底是本地猪肉还是进口的猪肉。
她不放心的问道：“那我买的鸡腿鸭腿不会也有味道吧？”
“那个也是国外进口的，但是比现杀的鸡便宜，也没有味道，只不过做出来的口味肯定没有自己养的鸡那么好吃。”老板娘解释。
林香秀琢磨了一下，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买来又不是开宴会或者给人品鉴，就是给普通工人做的填饱肚子的饭菜，有油水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林香秀：“那就行，麻烦你帮我一起抬到三轮车上去。”
买完鸡腿鸭腿，林香秀又去卖蛋的店买了二十斤鸡蛋，另外还在市场里买了些时令的蔬菜。
农贸市场的蔬菜比菜市场里的新鲜多了，价格还便宜。
大概是因为过来买菜的小饭店老板和摊贩很多，店老板已经习惯了零售，见林香秀买的少，也没有多说什么。
买完这些，林香秀又去市场前面找了找，找到一家卖打包盒的店，店里专门批发白色的泡沫打包盒，一个也很便宜，只要七分钱，林香秀爽快的要了两箱，一共三百多个。
现在就只剩下猪肉还没买了，林香秀骑上三轮车往门口去。
出了农贸市场，她直奔之前去过的菜市场，找到昨天的猪肉佬。
要了三斤前腿肉后，林香秀问猪肉佬能不能送货。
“我买来是做生意的，平时比较忙，没时间天天过来买，你要是能送货的话，以后我就跟你订货。”
猪肉佬来了兴趣，俯身过来问林香秀一天要多少猪肉，听到她说只要几斤，猪肉佬摆了摆手，“那不行喔。我都是十斤才送货，不然几斤几斤的要，没那么多力气送的。”
“那我以后就在农贸市场那边买了。”林香秀跟他打招呼。
猪肉佬倒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行，以后有空再来。”
从菜市场出来，林香秀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二十，她今天出门买菜耽误了三个多小时。
三个多小时里，还有时间用来问路，又在菜市场耽误了功夫。
这么一算，以后熟练了，两个半小时就可以搞定，她还有很多时间补觉。
想到这里，林香秀长松一口气，又骑上三轮车回家。
路过家属院附近的小吃街，她买了两个茶叶蛋，又买了两份肠粉，回去之后正好可以叫林笑起床。
“你醒来的时候妈妈不在家，你害不害怕？”林香秀问。
林笑蹲在盆边刷牙，含含糊糊的说，“一开始害怕，但是清醒了以后发现我就在家里，你还跟我说去买菜了，就不害怕了。”
林香秀：“那就好，以后我每天早上都得起床去买菜，你醒了以后看不见我，不用害怕，你上学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你这样好辛苦，每天都要早早起床。”林笑吐掉牙膏沫，嘟囔着说。
说话间，锅里的热水噗嗤噗嗤的开了，林香秀拿出里面的玻璃瓶牛奶递给林笑，“做生意哪有不辛苦的，辛苦了才能赚钱。再说我还可以补觉呢，把你送到学校以后，我就可以补觉了。”
“对了妈妈，我听萱萱说有校车可以坐，每天早上开过来，接我们去上学。”林笑一边吃肠粉一边补充道：“萱萱说她爸爸妈妈很忙，她早上就是坐校车去的，班里还有好几个同学也是坐校车去的。”
“校车？回头我去问问。”林香秀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决定回头碰到于念的时候问一嘴，要是于念不知道，她还可以问邹姐。
送完林笑，林香秀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她骑上三轮车迅速去了仓库。
林香秀刚到仓库没多久，正在把鸡腿之类的东西往下搬，房东老太太就带着几个中年妇女来了，人人手上都扛着东西。
林香秀就站在门口跟他们说话，“老太太，你这是……”
第92章 盒饭生意和酸菜炒肉 “我是来还盘子的……
“我是来还盘子的, 你看，都给你洗干净了，一直等着你来呢。”老太太乐呵呵的说道：“昨天那卤肉可真是好吃, 已经炖软了, 我这没牙齿的老太太都能吃, 拌饭吃下肚，特别舒服，又下饭，你这味道确实不错，开饭店肯定有生意。”
林香秀接过盘子，她笑着看向其他人, “那这些是？”
“昨天你说要买大米和蔬菜，我一早就联系了几个, 把东西运过来了, 一直在等你。”老太太在中间张罗，“这几个都是村里种地的好手，我特地让他们搬来了新米，一点陈米都没有，还有这蔬菜, 也是早上刚拔的, 你来看看满不满意。”
“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接着找, 不用看我的面子就买下来。”老太太说。
林香秀一听，爽快道：“行, 那你们把袋子打开，我看一眼。”
她凑过去看，麻袋里的大米一个个的颗粒完整, 呈现出椭圆形，抓了一把仔细看，没有碎米，说明确实都是新下来的大米。
再抓一把凑到鼻子上闻，一股淡淡的稻谷香。
这下林香秀不仅是满意，还有些惊喜。
她问了一下价格，才发现同样的价格，这米的品质可比她在菜市场买到的好！
“这大米我要了，大姐，这三天你每天都给我送十斤大米过来。”林香秀对挑着大米的妇女说道。
说完，见对方面露不解，她又解释一句，“我的饭店现在还没开张，还不知道每天用多少大米，但只要三天我就能算出来，以后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送一次就行。”
面前的妇女咧开嘴，笑着点头，“那价钱怎么算？”
“我在菜市场买大米，价格是一块二一斤，就按照这个价格跟你算账。”林香秀说，“但是我都要新米，要是给我送陈米，以后就不收你家的了。”
“你放心，都是新米，陈米全卖光了。”
这妇女更高兴了，直接挑着担子进仓房，把竹筐里的大米堆放在角落。
林香秀又去看蔬菜，竹筐里是现在的当季蔬菜，她扫了一眼，见里面有韭菜、生菜、芥蓝，还有鲜嫩的四季豆和蚕豆。
抬着蔬菜的妇女热情推销，“这都是地里现收的，你要的话，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送来。”
林香秀点头，让她把蔬菜送进仓房里。
其他没被选上的人满脸失望，眼巴巴的看过来。
林香秀安慰她们：“我这里饭店开起来以后，大米和蔬菜的用量都挺大，他们家的收完就可以收你们的，只要质量跟这个差不多，我都可以收。”
说到这里林香秀心念一动，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这村里位置好，又人杰地灵，村里人种出来的稻米和蔬菜品质都不错，比菜市场卖的要好一些。
她还急着赚一千块钱。
在店面装修的一个月里，她可以骑着三轮车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转一转，低价收大米和蔬菜，高价卖的城里去，这样一来一回的倒手，也能赚一笔差价。
做了大半年的生意，年前还赚了那么一笔，现在林香秀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只要肯吃苦东西好就不愁赚不到钱。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林香秀很快又打消了想法。
赚这个差价也就是赚个辛苦钱，她摆摊继续卖饭菜，可以赚的更多。
见眼前的几个女同志都面露失望，林香秀提点了一句，“你们村里的东西好，比菜市场里的好一些，完全可以收一些大米或者蔬菜，用担子挑着进城卖。”
“我骑着三轮车从市里来，要四十分钟，你们骑自行车或者坐公交也行，去菜市场门口卖，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比在家空等着强。”
其中一个妇女面露犹豫，“我就是怕收了蔬菜卖不出去，菜市场里也有的卖呀。”
林香秀：“你在菜市场门口，人家去逛菜市场，总要先经过你的摊子，往你那扫一眼，说不定就有人买了呢？”
“在菜市场门口卖不出去，也可以挑着走街串巷的卖，总有人忙得来不及出门买菜，到了家门口，肯定有人出来看。”
她又看向其他人，“不只是大米蔬菜，活鸡活鸭也可以。菜市场的鸡不帮忙宰杀，你们可以帮人杀，杀完鸡毛和下水人家不要就可以拿回家，鸡毛鸭毛都可以卖出去。一样的价格，别人不杀你们杀，你们的肯定有销路。”
林香秀越说越兴奋，心里涌出许多干劲。
现在的市场太好了，只要豁得出去做买卖，总能挣钱的。
她也得抓紧时间挣钱了。
其他人还在犹豫，有个妇女挣扎着说，“我怕亏本啊。”
“就是一些蔬菜，卖不出去自家都能吃，能亏到哪里去？”林香秀反问。
说完，她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掏钱付账，然后进了仓房。
门口的几个人满脸犹豫，发现林香秀不再出来说话，她们挑着担子离开。
林香秀看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十点钟了，她迅速开始干活。
先淘米下锅，锅里煮着米饭的同时，再给肉类焯水。
两个灶台都冒出热气，一个煮着米饭，一个卤着鸡腿鸭腿，林香秀还往里面放了白煮蛋和更加吸汤的豆干。
锅里这么煮着的时候，她就开始摘菜洗菜，今天依然是三个菜，一道大肉硬菜打底，一道半荤的炒肉，另外一道油水足的蔬菜。
卤味已经足够下饭，那道半荤的炒肉，林香秀做了更加下饭的。
今天村里送来新鲜的蚕豆，那蚕豆还绿生生的，剥开以后，蚕豆仁一掰就开，轻轻一掐就能碾碎，鲜嫩的不行。
春风吹起的时节，这口鲜嫩的蚕豆真是让人流口水。
林香秀想了想，出去找了房东老太太，从她家买了点年前腌制的芥菜酸菜，买过来后先放进水里使劲的投洗。
这酸菜闻一闻就知道很咸，不咸的话保存不到现在，只有洗掉上面的盐味，吃起来才会酸辣开胃。
酸菜洗干净后，林香秀又把买来的前腿肉切成肉片，前腿肉嫩，适合爆炒，上面还夹带着肥肉，吃起来肥瘦相间，猪肉的油脂还可以滋润寡淡的咸菜，最合适不过。
卤味和米饭都出锅后，林香秀往土灶里加了一把柴火，猛火烧起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摩拳擦掌，抡起了锅铲。
刺啦一声响，林香秀把切好的肉片倒进热油里，切成薄片的猪肉立刻开始卷曲，铲子一划拉，肉片在锅里翻滚，又升腾出一股锅气。
这锅气是源于猛火爆炒，也只有锅气冒出来，这道酸菜炒蚕豆肉片才会酸辣下饭。
猪肉炒到变色，表面结出焦黄外皮的时候，林香秀把酸菜和蚕豆倒下去，又放了一根小米辣切成的辣椒片，简单翻炒，把两个蔬菜都炒熟就可以出锅。
厨房里闻着就是一股酸辣味，闻得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林香秀把酸菜炒肉盛进搪瓷盆，打开厨房的窗户让味道散出去，又迅速把芥蓝下锅，依然是猛火爆炒，蒜蓉激发出芥蓝的鲜嫩，炒出来依然青绿脆嫩。
饭菜都出锅后，林香秀一秒钟都没耽误，立刻开始分装。
这就是她想到的，对抗灰尘的办法。
既然没办法装进大保温桶里，那就在厨房里分装好，一个个的放在白色泡沫打包盒里，想吃的买上一盒就走。
打包出来的菜分两种，一盒里面是卤鸡腿，一盒里面放卤鸭腿，其他东西都是标配，卤蛋和豆干直接放在卤肉旁边，再往打包盒里舀一勺酸菜肉片，再来一勺芥蓝，装的满满当当，最后盒子差点盖不上。
林香秀掐着时间干活，她把赵队长等人的饭菜先装好，剩下的全部用打包盒分装，昨晚这一切正好到了十二点，林香秀忙得额头冒汗。
把东西都搬上三轮车后，一路骑车赶往店里。
到了店里后，林香秀一下车就跟赵队长提出来，“以后你们能不能派个人去我仓库拿饭，这样我能轻松一些，你们也能早点吃上饭。”
“可以。”赵队长答应的很痛快，他挥手叫来赵小虎，“今天吃完之后你跟林老板一起去仓库，认认路，以后到了饭点就去拿。”
赵小虎已经闻到了酸菜味，眼睛黏在饭菜上，他点了点头。
林香秀招呼人把保温桶拿下来，自己则是把三轮车停在店面门口，正对着对面那个大工地，又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大木板，用粉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快餐盒饭，一份五元】
写完林香秀端详了一下，生怕字太小对面看不清，又擦掉重新写，写的硕大无比，路过的人只要瞟一眼就知道这里是卖饭的。
写完之后，里面已经开吃了，林香秀则是靠在三轮车边，一边探头往工地看，一边等待客人上门。
工地对面响起吆喝声，林香秀隐约看见有好多工人从岗位上退下来，撒丫子往门口工棚的方向跑，看样子对面也开饭了。
林香秀换了个站姿，把手搭在眼睛上继续朝那边看。
看来看去，工人们时不时的从工棚那边走出来，手上还端着碗，就是没有要过来买饭的架势。
林香秀心里有些着急，她心说不会这么背吧，她刚过来做生意，工地就突然改善了伙食？
又等了一会，对面工地依然没人出来，倒是有人隔着大门看了一眼。
十分钟过去，林香秀摸了摸泡沫打包盒，发现饭菜已经从滚烫变成温热。
她有些着急，在心里计划着跑到工地门口去叫卖。
这十分钟里，除了一个路过的卡车司机买走一份饭以外，其余都没卖出去，林香秀看着三轮车里满满一车斗的盒饭，手里攥出了汗水。
她正盯着对面工地思考，就见赵小虎端着饭碗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的饭菜都是另外打出来的，此时赵小虎端着一个大碗，一边把饭一边好奇的问，“你今天卖的是什么饭菜？”
“跟你们吃的一样。”林香秀掀开上面裹着保温的棉被，拆开一个泡沫盒给赵小虎看。
赵小虎点点头，绕到店面里，蹲在赵队长身边小声说道：“哥，林老板人真好，她给我们做的饭菜，和她用来卖钱的一模一样。我们这顿饭值五块钱，一个人的伙食费一天就是十块。”
话音刚落，他后背挨了赵队长一巴掌，赵队长嘴角带笑，语气却带上呵斥道：“知道她人好，你还去问？”
“我这不是好奇？”赵小虎笑嘻嘻的说。
说完，他又跑到林香秀旁边吃饭，盯着木板看来看去，他提出建议，“林老板，你这木板写的不够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我把卖什么和价格都写上去了呀？”林香秀惊讶的说。
赵小虎摇头，“要是我在对面工地打工，看见这牌子也不会来的，一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饭菜，万一五块钱全给素的呢？二是不知道量够不够吃，怕吃不饱，既然什么都不清楚，还不如在工地吃呢，至少不要钱。”
林香秀明白了，“就是没有噱头。”
她毫不犹豫擦掉木板上的字，重新写下三行字。
【快餐盒饭，五元一份】
【今日菜单：卤鸡腿鸭腿】
【酸菜炒肉片】
赵小虎在旁边点头，“这样就差不多了。”
果然还是他的建议好使，这几句话写上去后，对面果然走出几个工人。
“给我看看，你卖的饭菜长什么样。”为首的工人皮肤晒的黝黑，一边说话一边探头看。
林香秀二话不说拿出泡沫盒给他看，“分两种，一个里面装的鸡腿，一个装的鸭腿，其他的菜都是一样的，分量也差不多。”
问话的工人仔细一看，那鸡腿肉厚实，鸭腿更是泛着油光，两样都是大肉，很能解馋。
再看酸菜炒肉片，酸菜炒的油汪汪，看着就脆生酸爽。
一道菜里，酸菜和蚕豆占一半，肥瘦相间的肉片占了另一半。
正是饭点，几个建筑工人干了一上午的累活，看见这几道菜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再加上还有个赵小虎在旁边哗啦哗啦的扒饭，他吃的喷香，咀嚼的时候太阳穴还一鼓一鼓的。
“兄弟，这家的饭菜好吃不？”年纪大的工人忍不住问赵小虎。
赵小虎用力点头，使劲眼下嘴里这一口，“好吃！林老板的手艺真没的说，做的干净又好吃，油水还足，我恨不得顿顿吃三大碗。”
说的再多，也不如食客的口碑。
林香秀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赵小虎简直像她花钱请来的托。
这不花钱的托特别管用，几个工人一听，实在忍不住了，搓着手让林香秀给他们一人来一份。
其中一个工人说，“我不要饭，只要菜，能不能便宜点？”
林香秀动作一顿，思考几秒钟立刻说，“不要米饭的话，只收四块五，便宜五角钱。”
几个工人点头，互相对视一眼，“明天我们拿自己的碗在工地打满满一盒饭，然后过来买菜，解解馋。”
有了赵小虎在旁边吃饭，眨眼间的功夫就卖出去五份，林香秀心里来了劲，把三轮车斗里的饭盒收拾整齐，她扯开嗓子吆喝，“卖快餐、卖盒饭啦！今天吃卤鸡腿卤鸭腿，还有酸菜炒肉片！”
喊了两嗓子，林香秀又转头看那些工人，他们都迅速吃完第一碗饭，正跑去盛第二碗，还有人把卤汤泡进饭里，哗啦哗啦的刨饭。
林香秀心里有了主意，当机立断的说，“你们愿不愿意坐在门口吃？吃的香一些，让对面的人都看见。”
她又添一句，“愿意过来的，我额外给一块钱工钱。”
这话一出，几个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工人立刻抱着饭碗跑过来，直接往店前面的台阶上一坐，端着碗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跟同乡聊天，还有人啧啧感叹，大声说好吃。
赵小虎也坐在人群里，吃的喷香。
这下真成花钱请来的托儿了。
赵队长没来，坐在店里笑着摇头。
这些工人出来以后，吃了没一会，对面工地和斜对面的工地都陆续有人跑出来，有人还是端着饭碗出来的。
他们刚一过来，不用开口，林香秀就主动把饭菜展示给他们看，油汪汪，香喷喷的饭菜。
这一看，好几个人都扛不住了，掏钱买菜。
好多人只买了一盒菜，不要米饭，林香秀也不在乎，人家说只要一盒菜，她就微笑着把菜递过去，收钱装兜。
林香秀一边收钱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些剩下来的米饭也不能浪费，晚上炒成蛋炒饭，出锅的时候撒一些盐和葱花，足够工人们吃了，甚至还能多出一些当她和笑笑的晚饭。
这么盘算着的时候，又有两个工人从工地里跑出来，这次他们一口气要了五六份。
“这么多？你们两个人吃得下吗？我做的分量都挺多。”林香秀一边拿饭盒一边说道。
对面的工人笑着说道：“刚才有人过来买，回去吃的喷喷香，其他人看着嘴馋，就让我们俩过来帮忙买几份回去。”
林香秀这才明白，她点了点头，把打包好的饭盒递过去。
原本她以为今天中午准备的卖不掉，准备一会去客运站门口逛一逛，碰碰运气。
没想到一中午的功夫，所有的菜卖了个精光，还剩下十多盒的米饭。
林香秀粗略的算了算，中午她一共准备了三十二份，卖出去一百多块钱，扣掉成本大概能赚七十。
这样一算，哪怕只做中午的盒饭，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到两千出头。
不仅足够店里装修，还可以多出一部分钱，给店里打木头桌子和椅子，甚至给楼上简单装修一下，打个木床和衣柜。
这样一来，就不用去买二手桌椅了。
林香秀想着想着，露出笑来。
她要是忙得过来，还可以在村里找个临时工帮忙洗菜摘菜，一天做两顿，一个月下来就能净赚四千块！
跟去年摆摊相比，赚到手的钱翻了好几倍！
林香秀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跑去仓库继续做饭！
很快林香秀又冷静下来，她早早的起床，补觉也没睡够，身体已经够疲劳了，下午要是再不休息会，晚上说不定会累到脱力，而她现在还不想累死自己。
就在林香秀出神的时候，赵队长一群人已经吃完了饭，他们把碗筷放进保温桶，又把保温桶抬进大三轮车。
赵队长：“小虎，你跟林老板一起送碗筷，顺便认认路，今天晚上六点钟的时候过去拿饭。”
说着，他看向林香秀，“六点钟能做好吗？”
“能。”林香秀一口答应。
她带着赵小虎去仓房，等赵小虎走后，林香秀缩在仓房的折叠床上睡了一大觉。
省掉在路上浪费的时间，林香秀补觉的时间又多了不少，足足睡了两个多小时的午觉，醒来的时候揉眼睛一看才三点多，今天准备晚饭的时间足够充足。
林香秀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足够，她决定不为难自己，拉上房东老太太，去村里给自己找来一个临时工。
“别的都不用管，只需要帮我摘菜洗菜切菜，我忙活完也会一起干。”林香秀嘱咐道：“早上和下午都可以休息，只需要饭点忙活一下，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找来的临时工姓陈，她让林香秀叫她陈嫂。
陈嫂拍着胸脯说，“我在家里也是干这些活，有什么困难的，交给我就放心吧，一定给你洗的干干净净。”
“对了，你切下来的白菜帮子还有烂菜叶这些，能不能给我带回家，我家养了不少鸡。”陈嫂不好意思的说。
林香秀点头：“可以，你每天走的时候带回去就行，鸡要是养的肥，明天我跟你买几只。”
“肥！个个吃得好，大腿一掐都是肉。”陈嫂是个能干人，迅速系上围裙开始摘菜。
林香秀在旁边看了两眼，见她干活儿确实是利索，顿时满意。
留着陈嫂在仓房摘菜，林香秀自己又去了一趟菜市场。
她听从赵队长这些工人的建议，又在卤汤里加了五花肉切成的大肉排，肥肉相间五花三层。
另外还买了几斤前腿肉，让猪肉佬用机器绞碎，回来以后直接起油锅，在锅里炸大肉丸，只需要把表面炸到金黄定型后，再投入沸腾的卤汤里让肉丸继续咕嘟。
晚上五点五十分，赵小□□着他们自己焊接的大三轮车提前到达，帮林香秀运走了工人的饭菜。
林香秀则是留在仓房里，跟陈嫂一起把剩下的饭菜分装。
有了陈嫂帮忙，林香秀做出来的盒饭数量更多，中午只做出三十份，晚上做了五十份。
暮色四合，林香秀骑着三轮车把五十份盒饭运到店里，她还带来一张折叠桌，盒饭层层叠叠的摆在桌子上，桌下摆着一张大木板，上面写着晚上的饭菜。
中午卖出去的盒饭有了回头客，林香秀的名声在这一小片打响，附近三个工地都知道，对面来了个做饭好吃的摊子，女老板卖的盒饭极其美味，而且用料扎实，油水足。
于是，晚上的盒饭在一小时内被一抢而空。
晚上回到家，林香秀决定以后一天只做六十份盒饭，中午做三十，晚上做三十。
今天一口气做了太多，她的胳膊酸疼得简直不像自己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手还在哆嗦。
之后的二十天里，林香秀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做盒饭过去卖，一开始都是被抢光的，后来工人们习惯了她每天都来，卖饭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依然能卖光。
这么卖着盒饭，林香秀用空的钱包又渐渐鼓了起来，二十天过去，她数了数自己存款，发现给完两笔装修款后，她手里还有四千多块钱。
这么一算，装修的钱是足足够了，还能留下一部分，留着开店以后当备用金。
林香秀白天在仓房忙活完，晚上回家数着钱，乐的夜里睡觉都是弯着嘴角。
第二天中午，她带着钱去店里，让赵队长帮忙找个木匠。
“我不打算把楼上装修成包厢了，在二楼做个厕所，把另一个房间装修成卧室，里面打木床和木柜，最好再打一个小木桌，留着我女儿住，以后关店时间晚了就不用赶回家。”
林香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第93章 开业大酬宾！！ 赵队长一听，上楼看了……
赵队长一听, 上楼看了看，他用脚步和眼睛丈量楼上的空间。
过了一会，他沉吟着说, “楼上就二十多平方, 要是把卫生间和卧室隔开, 地方根本不够用，我帮你把卫生间做在卧室里，卫生间里装洗漱台和厕所，再多加一个下水口，这样还可以洗澡。这样一来空间够用，又不挤, 带着孩子够住了。”
“屋子里再打个木床和衣柜都没问题，还可以再打一个大书桌。”
林香秀想象了一下做完的样子, 忍不住期待起来,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赵队长吐出一口气，笑着道：“上次哭出来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他就是木匠，我们帮他打下手, 让他再给你做一套家具出来。要是你信任我们, 楼下的桌椅和柜台我们也能做。”
林香秀：“这么大的工作量，你们能忙得过来？”
这倒是提醒了赵队长, 他认真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吃不下这些活, 只能遗憾摇头。
林香秀说：“楼上的家具我交给你们打，楼下的我去买成品。”
“对了，店里还有多少活儿没干, 装修还有几天能结束？”她又问。
距离之前约好的一个月工期，已经不到十天，林香秀看见店里的装修一点点成型，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期待。
赵队长脸上露出笑，“加上打家具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天。”
这段时间林香秀在门口摆摊卖盒饭，她天天换着花样做菜，不提天天换口味的荤菜，就连素菜都很少看见重样的。
林香秀卖什么，他们这些工人就跟着吃什么，而且不限量管够。
这么吃下来，哪怕一直在干苦活重活，工人们还是胖了一圈。
还有人来的时候瘦脱了相，现在工程快要结束，他们反而长出了一身肉。
因为吃得好，工人们干活儿也肯下力气，还主动加班，工期比约定好的时间缩短了不少。
还有人依依不舍，说以后再路过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来林香秀的小饭店吃一顿。
五天后，装修正式竣工，赵队长临走的时候带着一群工人做了个简单的清理。
脏的重的建筑垃圾，他带着一帮工人全都清理走了，林香秀只需要简单打扫一下，再定做个招牌就可以直接开张。
工程结束，林香秀验收结果，赵队长跟在她身后满脸自信。
果然，所有的活儿都做的精细完美，林香秀挑不出一点毛病，她爽快的结了账。
结完账，手里还剩下不到三千块钱，她又花几百块请人过来做了两个炒灶，又去买了液化气罐，剩下的钱，林香秀狠狠心买了个二手白雪牌立式冷藏柜。
以前摆摊的时候可以将就一下，现在开了饭店，总要添置一个正经设备，这也是必需品。
买完之后，刚鼓起来的钱包又瘪回去。
林香秀看着手里的两百块哭笑不得，一装修起来，多少钱都不够用的，这下连店里的桌椅板凳都拿不出钱来买。
不过钱用光了，林香秀却没有以前那么紧张，反正她有一身好手艺，不愁赚不到钱。
之后的几天，林香秀没有急着去买桌椅板凳，而是继续在店门口摆摊卖盒饭，有些工人吃腻了卤味，盒饭还剩下十来盒卖不掉，林香秀就骑着三轮车跑去客运站门口叫卖。
耐心的等上半个多小时，剩下的盒饭总能卖掉。
在客运站卖盒饭还有个好处，林香秀还可以趁机宣传一下自己即将开门的小饭店。
“对，饭店就在一公里以外的街道，门朝东，那边现在只有我一家饭店，过去了就能找到。”林香秀笑眯眯的宣传。
对面的客人一听就苦了脸，“要走那么远啊，我本来就是在这里转车，哪里都不认识，还是别乱跑了。”
听到这话林香秀也不气馁，笑眯眯的把盒饭递过去，再笑着看对方走远。
等盒饭卖完，林香秀脸笑的有点发僵，她揉揉脸颊，在心里盘算现在的存款。
这几天，她一边卖盒饭，一边收拾店里，同时还抽时间去工商局换了营业执照，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忙碌是有意义的，林香秀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她再干两天，兜里的存款又能有一千块钱。
揣上这一千块钱，她才敢去买桌椅板凳。
两天后，林香秀又去了一趟旧货市场，找到那家常去的家具工厂店，跟老板娘唇枪舌战一番，终于成功砍了两百块钱，以一千块的价格买到柜台和六套桌椅板凳。
其实店里的一楼地方大，摆的稍微拥挤一点，可以摆下十套桌椅，但林香秀实在是没钱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摆了六套，她打算等再攒一些钱以后，就去购入两套桌椅。
买下桌椅和大柜台后，店里有了小饭店的样子，桌椅板凳都擦得干干净净，后厨花大价钱买来的厨房设备也擦得明镜一般，就连店里的地面林香秀都拖了好几次。
要说干这些活儿累不累？
肯定是累的。
但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店，以后自己给自己打工，自己当老板，林香秀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营业执照和招牌做好。
隔日，招牌送到了。
饭店取名的时候，林香秀没有去问任何人的意见，她自己拍板决定了名字。
【笑哈哈饭店】
跟店面招牌一起来的，是从少年宫那边传来的，林笑电视剧开机的消息。
正好这两天店里没事，还没到开业时间，林香秀便按照通知的时间，带着林笑奔波到另一个城市，在那里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林笑在拍电视剧，林香秀也没有闲着。
孩子拍电视剧，累得是两个人，大人要跟在旁边做妆发，还要帮忙看剧本，看完给孩子讲一讲戏。
哪怕只有两场戏，林笑都结结实实的拍了两天半，据剧组的人说，这已经是排的快了。
拍完之后，林笑已经累得对拍电视剧没有一丁点幻想，她仰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小小的人长叹一口气。
“我再也不要拍电视剧了！”
说完，她一骨碌爬起来，又鬼灵精的看着林香秀，“妈妈，我吃了这么多苦拍的电视剧，什么时候能播出来啊？”
林香秀一看闺女这表情，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
林笑这是等不及的要跟同学们分享她拍电视剧了。
前几个月，林笑一放学回家就气呼呼的说徐家明讨厌，“我在班里说，我要去拍电视剧了，演女主角的女儿，徐家明问我演什么电视剧，听说电视剧还没播出来，他就跟其他小朋友说我骗人！”
“徐家明真讨厌。”林笑皱了皱鼻子。
现在电视剧已经开拍，林笑觉得自己可以绝地反击了。
林香秀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估计要明年吧？听说拍完还要配音，还要剪辑，也许你的戏份还会被剪掉。”
这两天她在剧组也没闲着，不拍戏的时候就跟剧组的工作人员聊天，因此打听到不少消息。
林笑听了这话有些傻眼，她啊的一声，眼眶都红了，失望道：“我辛辛苦苦拍了两天，可能还上不了电视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能上呢，剧组的人不是说了，你是女主角的女儿，这个角色还挺重要的。”林香秀连忙哄起了女儿。
林笑难过了一会，使劲揉揉眼睛，气哼哼的说，“我才不会哭，凭什么徐家明说我骗人我就是骗人了，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就是拍戏了，我就是小演员！”
“对，妈妈可以给你证明，少年宫的老师也可以。”林香秀立刻用行动表示对女儿的支持。
林笑自己哄好了自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看样子是累得够呛。
林香秀打来热水，兑了冷水给自己擦洗，擦完之后又给林笑擦，清清爽爽的上床睡觉。
她搂着呼呼大睡的林笑，躺在床上脑子放空。
看样子经过这一遭，林笑也不想再拍电视剧了。
林香秀心说千万别再来了，她真的没力气跟着折腾。
话虽然这么说，第二天一早醒来，林香秀又恢复了精神，带着林笑在这个陌生城市玩了大半天，听说这城市靠海，母女俩还兴致勃勃的想要去赶海。
过去一看才知道，赶海要看潮汐表，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涨潮，沙滩上只有看落日的人，没有赶海的人。
母女俩便坐在那里，盯着绝美的落日看了几十分钟，看的目不转睛，心里的满足几乎溢出来。
这一场海边落日，对生长在内陆的孩子是极为震撼的，无论是林香秀还是林笑都看呆了眼。
看完落日，又回到招待所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林香秀带着林笑去市场买海鲜，拎着蒸熟的海鲜满载而归，回到了深城。
回来之后，林香秀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疲惫。
自从开年复工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在忙，从早忙到晚，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
现在还没开店，林香秀就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这两天里头，她不摆摊卖盒饭，也不去菜市场买菜，除了林笑上学放学，以及去菜市场买菜，几乎不出门。
高兴的时候就把家里收拾收拾，没精神的时候就坐在走廊里看武侠小说，看那些刀光剑影，侠义心肠，看到激动的片段，恨不得拍手叫好。
这么休息了两天，林香秀恢复了精神，她给自己鼓足劲头。
现在全副身家都押在这家店里，她得抓紧时间赚钱。
虽然还不知道对面的三个工地到底要建什么，但是看那几个工地的进度，估计还得再弄一年半载。
在这一年里，她可以先靠着建筑工人把生意做起来，让饭店在附近扎稳脚跟。
距离开店还有两天的时候，林香秀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市里最大那所医院准备搬院区，选址终于定下来，就在她小饭店的正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她和医院遥遥相望。
消息一公布，林香秀感觉身上的压力卸下了一半，她长舒一口气。
这一次她赌对了。
消息出来没多久，店面就跟着涨了价，还有人托关系找到林香秀这里，问她卖不卖店面，开了个三万五的价格。
当初买下来也不过三万块钱，这才多久过去，转手卖就能赚五千？
林香秀的回答是不卖！
她好不容易才装修成这样，光装修就花了五千，现在卖出去才是傻了。
又过了几天，斜对面的工地也选定了项目，就在医院的旁边，要建立一个大型自选商场，打出来的牌子叫超市。
这两个项目定下来后，林香秀心里的那口气完全松懈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赌对了，等项目完工，工地撤走之后，她的小饭店也不愁没人来。
现在只需要使劲儿的琢磨做饭手艺，把饭菜做的越好吃，越能吸引到客人。
过了一天，林香秀在店里收拾卫生，准备开业要做的事情，又有人直接找上门，提出想要买店面，这次开出了更高的价格，三万六。
林香秀依然是拒绝，客气的把人请走。
送人离开后，林香秀想起之前邹姐说过要在这里开美容店。
现在项目都定下来，店面的价格疯涨，以后医院和商场都开起来，价格只会更高。
林香秀想了想，晚上回到家，特地等到了邹燕红下班的时候。
看见红色的小轿车开进家属院，林香秀找到邹燕红家，跟她说了项目公布，店面价格疯涨的事情。
林香秀：“邹姐，你要是真想买的话，得赶紧买下来，不然以后越涨越贵。”
“我忘记跟你说了？”邹燕红有些诧异，拍了拍脑袋，笑眯眯的说道：“我早就买了，连地皮一起买下来的，跟你店面离得不远，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也开始装修。”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我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最近忙糊涂了。”邹燕红敲了敲自己脑袋，一脸懊恼。
林香秀并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以后想买的时候，价格翻倍的涨起来，到时候多花不少冤枉钱。”
邹燕红提醒林香秀，“现在项目定下来，店面不愁卖，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旁边就会开店，说不定也会开小饭店，你得提前打出名号，之后就算再开店也不会影响到你。”
她把自己开了两个店的经验传授给林香秀，给她出主意，“新店开业的时候最好做个活动，做个噱头，把人吸引过来。”
“做活动？”林香秀还没接触过这类活动，一时间想不出邹燕红什么意思。
“我教你。”
邹燕红索性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给林香秀解释，“人都喜欢贪便宜，你刚开业，让出一点利润，当顾客占到便宜，他们才愿意朝你店里走，进来了以后才会尝到你店里的口味，才会有后面的回头客。”
“如果第一次就不来，以后哪有机会当回头客？”
“店面旁边还有个客运站，那里人流量大，上车下车还有在这里中转的都是人，既然有人就有生意，这方面你也可以考虑一下。”邹燕红思考生意变成了习惯，这会儿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还开始帮林香秀出主意。
说到最后她猛地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只开过化妆品店，对饭店还是不了解，我的话你可以参考一下。”
“没关系，已经给我很多帮助了。”林香秀脸上满是笑意，接过那张写满的纸揣进了兜里。
简单聊了两句，看邹燕红已经在瞌睡，林香秀就主动起身说自己要回家了。
临出门前，邹燕红问，“你什么时候开业？”
“本来选在二月二那天，龙抬头，但是店里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很多东西也还需要收拾，就定在春分。”林香秀说。
邹燕红点头，由衷的说，“好日子。”
农历春分这天，万物复苏，林香秀早早买来鞭炮，赶在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在店门口放了两串挂鞭。
噼里啪啦一阵响，附近几个工地都有人出来看。
一看就知道，那个做饭特别好吃的林老板，她的小店开张了。
林香秀没想到的是，开业第一天竟然有人送来了花篮，还不止一个。
她店面开业的时间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但也跟几个亲近的朋友说了说。
第一个过来送花篮的是邹燕红和杨蕴，邹燕红从车里搬出两个花篮，往林香秀店门口一放，心满意足的拍手，感叹道：“这才像个开业的样子嘛，有了花篮往门口一放，这就是好兆头，生意肯定红红火火。”
“谢谢你啊邹姐，让你破费了。”林香秀脱下围裙从店里出来，看见门口的花篮，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
邹燕红拍掉身上的灰尘，让杨蕴去找林笑玩会，自己则是拉着林香秀说话，“这算什么破费，再过一年你也得破费，我的店面就买在同一条街上，就在那里，以后咱们还是邻居。”
说着，她伸手给林香秀指了个方向，林香秀探头一看，果然离得不远，大概三百米的距离，那地方现在只有一块小破房子，摇摇欲坠的。
“那房子能当美容院？”她惊讶道。
邹燕红笑的合不拢嘴，“想什么呢，我肯定要推倒重建。”
她的笑意渐渐淡了，“我不跟你说假话，这块地皮都拿下来了，肯定要好好干，为了拿下来，还贷款不少钱，为了这件事，前段时间我和老杨吵架了。”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医院和超市都建起来以后，不愁没生意做。”
林香秀乍一听这话，简直惊呆了，在她看来邹燕红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也不需要再为生计发愁，根本不需要冒这种风险。
犹豫了一下，林香秀还是开口了，“邹姐，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美容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赚钱怎么办？”
邹燕红：“这块地皮虽然不大，但可以建三层小楼，每层楼可以做四个房间，如果稍微挤一点，五个房间也做得下。我的美容院占一层楼，一楼占一个店面，剩下的店面和房间都可以出租。”
她浅浅的笑起来，漂亮的让人失神，“就算美容院没有那么赚钱，剩下的租金也够我收回成本，只不过要等几年而已，我等得起。再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美容院开起来，不会没生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胸有成竹，说起来头头是道，显然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听到邹燕红这些话，林香秀已经放心了。
邹姐有自己的打算和野心。
林香秀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想窄了，原本我挺不理解的，为什么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拼命的赚钱……”
“我就是想赚钱，想干出一番事业。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很多人看见我，都觉得我不是当老板的料子，以为是杨勇在背后出主意撑腰，现在我生意做成这样，再也没人说这种话。”
“你站得越高，别人越是会把你当人看，忽略你的性别，真正的把你当一个有话语权的人。”邹燕红忽然说道。
林香秀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
“有话语权。”
邹燕红又指了指杨蕴，“我这么拼命，也是为了小蕴。我多辛苦一些，以后她的路就能走的容易一些，她也会成为有话语权的人。”
林香秀盯着邹燕红看了一会，又去看店面里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她的眼神逐渐复杂，她若有所思。
“对了小林，未来的两个月小蕴会经常来你这里吃饭，我跟我妈嘱咐过，实在来不及的时候就来你这里。饭钱先挂账，两个月以后我回来结算。”邹燕红忽然想起这事儿，连忙说道。
林香秀：“不用给钱，阿姨和小蕴能吃多少？”
“一是一二是二，做生意必须规规矩矩，不然今天你来白吃一顿，明天他来白吃一顿，你这店开起来是要赚钱的。”邹燕红嗔怪的瞪林香秀一眼。
“你要去哪里啊，要两个月。”林香秀又问。
邹燕红：“去日本，学习开美容店的经验，再带着学徒过去学习美容知识，我还想找人学习纹绣，这个生意也有搞头。”
“你总叫我拼命三娘，其实自己才是真的拼命。”林香秀笑着摇摇头。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邹燕红看了看手表，说自己还有事情，就带着杨蕴先走了。
这母女俩一走，没过一会，红姐和孟兰也赶过来，两人一起出钱买了两个花篮，一人捧着一个送过来，一进门就说吉祥话。
林香秀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坐下来聊了聊，这才知道孟兰已经成功应聘上天虹商场的售货员，现在已经在里面负责卖衣服了。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痛快多了，商场里天天都有人过来，我一天光是提成就比以前的工资高。”孟兰得意洋洋的说道。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这种步履不停的感觉，真好。
红姐要急着回去看店，没说两句，两人又急匆匆的走了。
就连萱萱的妈妈于念都送来一个花篮。
门口满满当当的堆了八个花篮，看着很热闹。
眼看早上的时间过去，很快到了中午的饭点，新店开业第一天，林香秀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她再次回去检查了一遍厨房，又把桌子擦了擦，最后拿出摆摊时候用的小木板，用粉笔在上面写上两行字。
【新店开业大酬宾！！！】
【前三天进店消费，每桌赠送一盘猪头肉小凉菜。】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第94章 卤猪头肉 林香秀特地描了一遍，把“……
林香秀特地描了一遍, 把“赠送”和“猪头肉”两个字加粗，让这几个字更加显眼夺目。
写完之后，她把粉笔收起来,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坐在店里静静地等着客人过来。
赠送猪头肉小凉菜这个想法, 是林香秀自己想出来的。
那天跟邹燕红聊过之后，林香秀就把那话记在心里，一直在琢磨开业的时候做个什么活动比较好。
思来想去，林香秀发现无论做什么活动，都不如直接让顾客占便宜。
一开始她想到了打折，但仔细想想, 又觉得这样不行。
店里目前就她一个人，万一被打折吸引过来的顾客太多, 点的菜太多, 她根本忙活不过来，到时候招待不好，反而影响口碑。
后来林香秀便想到这么个主意，每桌赠送一碟小菜，还是荤菜, 这就是让顾客占便宜了。
饭店开业的前一天, 林香秀特地四点钟起床去了农贸批发市场，守在杀猪匠旁边买了四个猪头, 又买了几斤猪尾巴。
之所以选择猪头和猪尾巴，就是因为便宜。
这两样东西上面有猪毛, 还有不少需要剃干净的肥油，买回来以后难收拾，还只能卤着吃, 一般家庭不会选择买这么麻烦的东西。
林香秀看准了这个便宜，好好做出来味道还不错，便买回来了。
到了仓房，她找来陈嫂，又让陈嫂给自己再找一个临时工。
“工资跟你一样，要干的活儿也一样，要求就是做事干净手脚利索，现在就要，把人找来就得干活。”林香秀说话果断利索。
陈嫂被这种氛围感染了，说话也风风火火，听到林香秀这么说，她撂下猪头就准备去找人。
林香秀望着陈嫂背影，忽然说道：“陈嫂，我的饭店明天开张，现在还没开始招人，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过去顶两天？”
“工资另算，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要是超过这个时间会算加班费。”林香秀是看中了陈嫂这个人。
自从把陈嫂找来以后，很多事情林香秀都可以脱手了，陈嫂做事干净而且不多话，是个很能干的人。
“你愿意来的话，我们可以谈谈工资。”林香秀又说。
陈嫂脚步一顿，仔细想了想，最后她点头道：“可以，我儿子天天去城里学泥瓦工，晚上让他多等一个小时，等我下了班一起回来。”
“那我给你留个地址，明天上午你就过来。”林香秀说。
说完，林香秀继续烧猪头，陈嫂很快从村里找了个同样能干不多话的妇女，简单说了两句后三个人就同时开工。
猪头肉好吃，但也是真的难清理。
林香秀用煤球烧起了煤炉子，把猪头放在上面用火撩，燎到猪头表面发黑，还要把猪耳朵也切开使劲的烧，只要有毛的地方都得烧一遍，烧到焦黑才算完。
这个活儿还不能粗心大意，不能把肉烧焦。
烧完以后，猪头和猪尾巴都变成焦黑的颜色，再用热水兑冷水泡一泡，用钢丝球把表面的焦黑全都洗干净。
这一套流程下来虽然麻烦，但猪头的每个缝隙都清洗的干干净净，烧完用斧子劈开，就可以放进卤汤里炖煮。
刚出锅的猪头炖得酥烂软糯，每一处都在冒热气，表面是浓浓的酱色，油亮油亮的，乍一看像是琥珀的颜色。
这个时候的猪头肉最好吃，切开一块，那肉在手上颤颤巍巍，还冒着腾腾热气。
咬一口，那肉是肥瘦相间的，瘦肉的部分软糯粘牙，肥肉的部分脂香四溢，根本吃不腻。
猪头炖熟以后全部晾凉，要吃的时候切片凉拌，放上蒜末香菜和各种调料，最后浇上一点醋，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开业第一天，对面工地的工人便关注到林香秀这个小饭店，他们之前都尝过林香秀的手艺，早就在期待这个店开业。
这天中午下了工，十来个工人习惯性的往这边走，他们走到店门口，看见木板上的字都露出笑容，乐呵呵的进了门。
“终于开店了林老板，恭喜发财啊。你这店里卖的什么吃的？”其中一个年轻工人笑呵呵的问道。
年纪大一些的工人问道：“不会太贵吧？”
林香秀系上围裙从后厨走出来，招呼道：“不贵，跟以前卖的盒饭价格差不多。”
她指着墙上的大黑板，解释道：“店里主要卖的还是盒饭，跟以前一样，一根鸡腿两块豆干一个卤蛋，加一个半荤和全素，这就是五块钱的盒饭，换成别的也一样，要是想另外加鸡腿或者大肉排，那就另外算钱。”
“我做的卤味多，还可以单买卤味，这些卖的都不贵。”
说完，她又指了指后厨，“除了这些盒饭，还可以做小炒，菜单我都抄在小黑板上，要是看不清也可以看冰柜里，只要有的菜都可以做。”
听到林香秀这话，几个工人顺势朝着冷藏柜里看过去，就看见那柜里放了不少竹篮和搪瓷盆，盆里都是已经处理好的食材。
有洗干净切好的韭菜、拨好焯水的蚕豆、芥蓝、荷兰豆、青椒洋葱之类的，还有一些豆干之类的素菜。
更多的是已经炖好拆开的拆骨肉，已经做好的酱大骨、猪蹄、肥肠，鸡块、鸭块，都是平价家常的食材，还有处理好的鱼虾，这些准备的量不多，品种倒是让人眼花。
林香秀时刻记着自己小店的定位，她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普通工人和普通人的生意，压根没买昂贵的食材，要多家常就有多家常。
工人们收回看向冷柜的目光，脸上紧绷的表情放松了很多。
这些饭菜他们自己家饭桌上也会出现，虽然不天天吃，但隔三差五的总能打打牙祭。
这一刻，因为装修漂亮的店面而产生的距离感消失，客人们知道林老板做的还是他们这些人的生意。
几个工人彻底放下心，认识字的就开始看着黑板，给其他人讲解菜单和价格。
还有人问，“你门口说送猪头肉，是怎么回事？”
林香秀便笑着解释，“开业前三天，进来的每桌客人都送一碟凉拌猪头肉，里面有猪头肉、豆皮还有木耳，白送不要钱。”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白送！
试问，谁听到这两个字，心跳不会漏一拍？
说完这句话，几个饥肠辘辘的工人已经不想再等，迅速说道：“那给我们来四份大肉饭，就在这里吃，记得往饭上浇一勺卤汤。”
“哎，马上就来。”林香秀脆生生的答应一声，转头就进后厨。
今天的半荤是鱼香肉丝，另外一道纯素则是清炒白菜，这两样菜是早早就做好放在保温桶里的，只要打出来就能上菜。
陈嫂在后厨帮忙打饭打菜，手握饭勺严阵以待，林香秀把外面的要求告诉她，陈嫂立刻打了四份大肉饭送过去。
林香秀也进了后厨，拿出一块卤好的猪头肉切片，再把切好的豆皮和木耳放进去，放了调料稍微拌一拌，最后浇一勺香醋，凉拌猪头肉也上桌了。
几个工人看见猪头肉上来，眼睛都是一亮，不约而同的加快吃饭的速度。
那凉拌的猪头肉口感比热的猪头肉硬，咬起来还有些韧劲，这时候吃的就不是猪头肉的卤香，而是调料的香味。
盘子里薄薄的一层红油，裹着切成薄片的猪头肉，看着就下饭，一口猪头肉一口浇了卤汤的米饭，吃完忍不住喟叹一声，舒服啊。
这桌客人吃饭的时候，店里又来了好几桌，附近三个工地都有人过来了，一进门就问白送猪头肉是不是真的。
林香秀：“是真的，你们坐下点菜，我现在就去切猪头肉。”
说着，她伸手朝着旁边桌子上指了指，“那一盘就是赠送的猪头肉，就那么多。”
看见旁边桌子已经吃上，这些工人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的开始点菜。
“给我来个鸭腿饭，再加一个大肉。”
“我要鸡腿饭。”
……
这一个中午，一开始林香秀还能抽出时间招待客人，随着饭点到来，过来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她忙着切猪头肉凉拌猪头肉，根本没时间招呼人。
林香秀看陈嫂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去跟客人打招呼，就连端饭上菜的时候都有些扭捏，她索性让陈嫂去切猪头肉，切完配好料自己过去凉拌。
林香秀把自己当两个人使唤，一边上菜，一边调配猪头肉的料。
就这么忙活着，还是有人没招呼好，坐在桌边等了十分钟还没上菜。
林香秀只好又给人送了豆干或者鸡蛋，再跟人打两声招呼，表示招待不周。
好在这是第一天开业，大部分人都能理解，再加上之前林香秀就一直在这里摆摊卖盒饭，多少混了个脸熟，没有工人因此特地为难人。
午饭的点，工人们都是出来改善伙食或者解馋的，有人点套餐饭，也有人点小炒，林香秀忙活的脚不沾地。
好在店里的收益很可观，套餐饭吃完了就走，很快下一桌客人又可以坐下来点菜。
一中午忙活下来，林香秀收钱的抽屉直接装了个半满，早上卤完的鸡腿和鸭腿全都用光了，猪头肉还剩下两只。
林香秀赶忙清点剩下的菜，看到有缺货的，又急匆匆的回库房拿，生怕晚上开天窗。
开业的第一天下午，林香秀压根没找到时间休息，中午那些卤肉用完了就得立刻补上，卤完鸡腿鸭腿，收拾完缺少的蔬菜和配料，很快又到了下一个饭点。
因为开业活动，晚上过来吃个新鲜的工人更多了，都不用林香秀特地去客运站做宣传，闻讯赶来的建筑工人已经把店里坐的满满当当，店里灯火通明，那叫一个热闹。
下午时候，林香秀趁着空闲把猪头肉都切了，这会儿可以一口气拌一大盆，挨个的放进盘子里上菜，这样倒是省力了不少。
林香秀出去上菜的时候，还被工人拉住问有没有酒。
“猪头肉下饭，但是更下酒，没有点酒真是可惜了。”工人啧啧感叹道。
林香秀客气的笑道：“我们这里暂时不卖酒。”
去农贸市场的时候，林香秀确实看见过卖酒的，有玻璃瓶装的高档白酒，还有散装的粮食酒，她在店门口停顿几秒钟，直接走了。
卖酒确实能多赚点钱，还能多卖一些下酒菜，但林香秀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暂时不卖了。
万一有人喝多了酒，在店里闹事，她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而且喝酒的客人比不喝酒的客人停留时间长，也许点一盘花生米都要占一张桌子，一占就是两小时，她还想早点关店休息。
要酒的客人失望的叹一声，又转过去吃饭。
晚上的套餐饭只准备了四十份，早早卖光了，反而是小炒菜很受欢迎，大锅烈火烹炒，烹出锅气，上菜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香味。
晚上八点左右，林香秀去前面冷柜看了看，准备的菜都消耗差不多了，也接待不了几桌客人了，于是后面再有人过来，她就满脸不好意思的说已经打烊，菜不够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刚开业，还没招到帮工，店里就两个人在忙，实在是忙不过来。”林香秀满脸抱歉的说。
过来的客人虽然有些失望，还有人抱怨了，但还是有些人说第二天早点来。
林香秀回去店里，陈嫂用毛巾擦了擦汗，气喘吁吁的说，“今天这是太忙了，生意太好了，我们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林老板，后面我走了你更忙不过来。”
“开业做活动，来的人肯定多，就是不知道活动过去以后，还有没有这么多人。”林香秀也在擦汗。
陈嫂长舒一口气，累得坐在后厨地上休息。
不再接待新客人后，林香秀终于能闲下来坐一会，坐在柜台等剩下的两桌客人吃完。
那两桌客人都是过来吃小炒的，点了几盘小炒又要了米饭，吃完抹抹嘴也走了。
林香秀抬手一看，已经八点二十，她起身去找陈嫂，“到下班时间了，你先回去吧，你儿子已经在外面等了。”
说着，她把没用完的食材都装起来，一起递给陈嫂，“你家不是养了很多鸡和猪，这些带回去喂□□，不能留到明天了。”
“这……这些菜还能吃的。”陈嫂往竹篮里看了一眼。
竹篮里放了满满的剩菜。
虽说是剩菜，但都是没下锅的，比如已经剥好的蚕豆、泡好的木耳，陈嫂甚至看见了没用完的鸡块。
这些东西拿回家，别说给鸡吃，就是炒一炒自家人吃都没问题。
陈嫂感觉竹篮有点烫手。
林香秀笑着说，“确实能吃，拿回家炒一炒还能当早饭或者晚饭呢。”
“那你自己留着吃呀，或者明天留着卖钱。”陈嫂说。
林香秀：“每天的菜都是我早上去菜市场现买的，不能用隔夜的菜。再说我和我闺女两个人也吃不完，放在这里只能放进冰柜。”
她两手一摊，“把这些菜给你，晚上我就可以把冰柜的电拔掉，还能省下不少电费，这一夜的电开下来，可贵了。陈嫂你就安心拿着吧，今天也忙得够呛。”
“那我就拿回去了。”陈嫂攥着竹篮满脸感激。
她拎着剩菜走出去，站在门口跟她儿子说话，过了一会又领着儿子走进来。
林香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我想着已经这个点了，后厨还没收拾完，把我儿子叫进来咱们一起收拾，早点收拾完，你也能早点休息。”陈嫂连忙解释，“你放心，这些活儿我儿子在家也干，不会把碗打碎的。”
林香秀斟酌了一下，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都算在陈嫂的加班工资里。”
“哎，谢谢你啊林老板。”陈嫂笑着系上围裙，转身拉起她儿子一起收拾卫生。
有了这母子俩的帮助，林香秀确实省心了不少，她把柜台的抽屉整个搬上去，准备一会在二楼数钱，顺便上楼看看林笑。
走上楼梯的时候林香秀还在想，幸好当时把二楼做成了卧室，而不是包厢。
做成包厢赚不了多少钱，但做成卧室以后，她和林笑有了第二个家。
林笑现在一放学，就坐校车来店里，她可以在一楼玩，也可以去二楼自己睡觉休息，不用跟着大人后面奔波，这是林香秀最放心的一点。
上了二楼，林香秀打开卧室门，就看见林笑躺在床上睡着了，衣服都没脱。
她上前晃了晃林笑，“笑笑，醒醒。”
“我们要回家了吗？”林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问。
林香秀：“今天不回家，就睡在这里。”
“你还没吃晚饭，一会我做个晚饭咱们一起吃，吃完了晚饭洗漱一下再睡觉好不好？”她故意说道：“不洗脚就睡觉的小朋友臭臭的，不要上我的床。”
“我不想吃晚饭，肚子胀胀的。”林笑恹恹地翻个身，“好困啊妈妈，洗脚的时候你再叫我好不好。”
林香秀停下放钱的手，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手，洗完出来检查林笑的身体状况，见她没有发烧，小肚子里也没有鼓鼓的，这才放了心。
看来只是玩累了，而不是生病了。
见林笑困得厉害，林香秀就没再喊她，动作熟练的帮闺女把外套和裤子脱下来，把只穿一身秋衣秋裤的林笑塞进被窝里。
深城的冬天足够短，现在已经是春天的气候，林笑钻进被窝没一会就捂热了，往被子深处钻了钻，咂咂嘴巴，表情放松的睡过去。
林香秀见她睡熟了才放心，把钱放好之后又去检查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她这才下楼。
林香秀刚走下楼梯，陈嫂表情忐忑的过来，“林老板，店里又来了个人，他说是你的朋友，我就把人放进来了。”
“我的朋友，谁会这么晚过来？”林香秀嘀咕一声。
陈嫂指了指柜台旁边那张桌子，“就坐在那里，你看。”
林香秀下意识的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认出来。
是路先生来了。
他应该是连着加班好几天，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满脸疲倦，正闭上眼睛休息。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
林香秀的脚步一顿，眼神有些茫然。
自从那天晚上戳破窗户之后，她一直有意的躲避路先生，两个人也确实没再见过面。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活开店的事情，也没精力再去思考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林香秀觉得只要自己不跟路先生见面，时间长了，他们都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掉。
等以后路先生结了婚成了家，这事儿谁都不说，自然而然的就过去了。
可他竟然追过来，林香秀有些头疼，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深吸了两口气后，林香秀这才走到路先生对面坐下，她在心里犹豫，要不要把话说的更伤人一些，彻底让路先生死心。
然而，林香秀还没开口，路行知先睁开眼，他笑了笑，率先说道：“听说你新店开张，我是过来送贺礼的。”
林香秀张了张嘴，别过脸语气强硬道：“不用，那天晚上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我很讨人嫌吗？”路行知忽然问道。
林香秀：“没有。”
路行知：“那我的品行很低劣，让你瞧不起吗？”
林香秀：“也没有。”
路行知长舒一口气，“所以你不讨厌我。”
“算是吧。”林香秀迟疑道。
路行知露出微笑，语气沉静的说道：“小林，那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不该那么莽撞的表白，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很……欣赏你。”他觑了林香秀一眼，谨慎的换了个词。
“上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了，今天我想说说我的想法。”路行知的语气不急不慢，“我不想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那你还追过来，找我说这些？”林香秀无奈的看他一眼。
“我不说，等你想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考虑我，只把我当成以前的雇主，朋友……”路行知拉长了话音，又看林香秀一眼，“也许再过几年，我们不再是朋友，你只把我当成陌生人，所以我只能来毛遂自荐。”
林香秀沉默了一下，“我现在也给不了你答案。”
“我不需要回答，只想你允许我在这里等你，陪着你，等到你想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我。”路行知说。
第95章 再次表白和招工启事 林香秀盯着他，心……
林香秀盯着他, 心里思绪万千，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一个快一米九的大帅哥坐在面前，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名分, 无论是谁都会心动。
路先生的话虽然直白, 态度还有些强硬, 但他摆出的态度却很真诚，等着被她选择。
要说之前还因为表白有些生气的话，现在林香秀心里的那股气已经散了。
林香秀再一次重申，“你可以等，但我现在不会给你答案。”
路行知听出她的让步，小小的往前迈步, “那我以后下了班，可以来你这里吃饭吗？”
林香秀不由得打量路行知, 发现这段时间他又瘦了不少, 不知道是忙的还是饿的。
“我开门做生意，不管谁来都欢迎。”林香秀说。
“林老板，我现在想点菜。”路行知又说。
林香秀本来想说打烊了，话到嘴边想起来，刚才她给林笑做了一份饭, 闺女不吃, 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端出来给路先生吃。
林香秀起身, 一边往后厨走一边说道：“现在打烊了，不接点单, 还剩一点我的晚饭，可以分你一点。”
路行知点头，“可以。”
煮熟又爆炒过的拆骨肉平铺在白色瓷盘里, 底下蔓延出一点带着红油的汤汁，吃起来却不觉得油腻，只有满口的肉香味。
林香秀还搭配了一盘清炒白菜，白菜切成细丝，没有放别的调料，只放了一点盐和蒜，蒜末激发出白菜本来的清甜，蒜蓉爆香后放白菜丝，猛火略微一炒便出锅。
这样炒出来的白菜清脆不软烂，还保留一丝蔬菜的甜味。
林香秀累了一天，饭点也没吃上饭，这会儿吃到自己做的晚饭只觉得浑身都是舒坦的，有些脱力。
她吃光碗里的饭，见路先生也放下筷子，便准备端起碗回后厨。
“这一份我应该给多少钱？”路行知拿出钱包，抬头问道。
林香秀脚步一顿，想了想说，“这一顿算我请你的，不收钱。不过下次来我就要收钱了。”
路行知眼里泛起笑意，他叫住林香秀，转而拿出两个跟人小腿一样高的小盆栽来，就那么放在桌子上，青翠盎然，绿意葱茏。
林香秀纳闷，“这是什么？”
“开业贺礼。”路行知表情有些无奈，说着自己都笑起来，“我本来想去买花篮，但下班太晚，花篮已经被人定光。老板告诉我这叫发财树，我就买了两个。”
他把发财树盆栽往林香秀面前推了推，对上她的眼神，语气放轻了一些，“林老板，我祝你早日发财。”
早日发财，才能早日考虑起个人问题，才能早日看到他。
林香秀没见过发财树，拿过来看了看，一脸稀罕。
她喜欢这盆栽的勃勃生机，更喜欢这盆栽的名字。
发财发财，她本来就是要发财的！
林香秀：“发财树要怎么养？我没种过这种东西。”
“老板说不需要经常浇水，看到上面的土壤干了就少浇一些，让土壤保持湿润就好。”路行知算了算，“现在大概三四天浇一次，到了夏天两三天浇一次。”
林香秀爱惜又宝贝的摸了摸发财树叶子，把它们搬到柜台上，可以照着阳光。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吃过饭，礼物也送了出去，想对林香秀说的话也已经说出口，路行知一身轻松，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了。
林香秀走到后厨，看见灶台和油烟机已经打扫干净，碗筷也已经洗完，陈嫂母子俩还在清洗拖把。
她暗暗在心里感叹，把陈嫂招来当帮工真是走对了，不仅陈嫂能干，她儿子也能干，母子俩都是朴实的劳动人民。
既然他们诚心相待，林香秀也不来虚的，她转身回柜台拿了一笔钱，找到陈嫂母子俩，“已经九点多了，你们快回家吧。这是今天的工资，说好了是帮我顶两天，也就是临时工，工钱日结。”
“这……”陈嫂表情有些诧异，她放下拖把，接过林香秀递过来的钱，她惊讶的抬起头，“这么多？”
林香秀笑道：“本来说好了十块钱一天，但是加班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今天确实是太累，所以多给了一些。”
陈嫂拿着钱手足无措，她是个老实人，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这里面还有你儿子帮忙干活的钱，都算在一起，今天真是辛苦了。”林香秀摆了摆手，“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多，你们母子俩快回去吧，再晚路上就不安全了。”
说着，林香秀忽然想起来，在城里的时候有路灯，但是出了城到了村里那一段路是黑洞洞的，她问道：“要不要我借个手电筒给你们？”
“不用了，我自己带着呢。”陈嫂儿子笑呵呵道：“我平时偶尔会加班，所以随身带着，林老板，我们就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林香秀一路送到店门口，朝他们摆手。
她原本不太放心这母子俩深夜回去，但是一看陈嫂儿子五大三粗的，带着的粗布包里还有各种泥瓦匠的工具，顿时就放宽心了。
送走这母子俩，林香秀拉上卷帘门，锁好门窗，又回去继续打扫卫生。
她把刚才吃饭的碗洗掉，又把整个店面的地拖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上楼洗漱。
洗漱完后，往睡熟的林笑身边一躺。
刚一躺下，闺女就迷迷糊糊的爬过来，钻进被窝，趴在林香秀的肚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林香秀双眼放空的盯着天花板，感觉今天整个人都累过劲了，手累得抬不起来，腿脚也酸软得不得了。
摆小摊的时候虽然也很忙，但还没有这么累，现在开了店，才发现要做的事情比摆摊多得多，要忙的事情也多。
还不知道陈嫂能不能长久的干下去，她一走，店里就只剩林香秀一个人了。
陷入梦乡之前，林香秀想好了未来几天的打算。
生意要照做，但她得招人！
……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林香秀补完觉起床开门，正好碰上陈嫂过来上班，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陈嫂说了。
“林老板，你要招我做长期工？”陈嫂攥住围裙的一角，满脸惊讶道。
林香秀点头，先夸陈嫂，“对，你干活利索，又不喜欢说闲话，做事情也认真，我就想着，能不能留在我这里做长期的活儿，工资就按一个月三百块算，一个月休息两天，随便你挑哪天休息，但是不能在周日。”
一番话说的陈嫂脸红，但也是心动了。
自从翻过年，深城的物价就上涨的厉害，特别是食品和日用品之类的上涨的更厉害。
陈嫂一家人住在村里，吃喝的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一家都是能干人，随便从地里扒拉点什么，就够吃饱肚子了。
日用品就是肥皂洋火之类的，这些东西的价格也涨了很多，村里好多人家还特地囤货，囤了一大堆，陈嫂看着他们囤货都心惊！
这么下去，物价不知道上涨到什么程度，她儿子可还没娶媳妇没建房子呢！
这么一想，陈嫂就认真思考起了林香秀的话，她紧张的搓手，“我能行吗？要不还是算了，我怕耽误你的生意。主要是我这人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招呼客人，也不想跟外人打交道。”
“你能留下来的话就做杂工，专门在后厨忙活。”林香秀指着厨房的方向，解释道：“平时的工作就是洗菜摘菜，洗碗、收拾桌子，也就收拾桌子的时候出来一下，其余时间都呆在后面，不用跟人打交道。”
“好好，这个工作我能干，我喜欢。”陈嫂听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不过她又忐忑了一瞬，“那我不干，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我还要继续招人。”林香秀笑了。
跟陈嫂说好了以后，林香秀让她去后厨忙活，把今天早上买回来的菜收拾一下，自己则是坐在柜台里写招工启事。
说是招工启事，其实就是简单的几句话，上面写上招工的类型。
“杂工还要一个，陈嫂一个人忙不过来。灶上切墩备菜的要一个，前面招呼客人上菜的要一个。”林香秀用笔撑住下巴，一边思考一边写下来。
写下几笔，她又抬起头，眼神在店里转了一圈。
店里现在有六套桌椅，到了高峰期根本不够用，但她手上不宽裕，暂时还没钱添置。
林香秀算了算，再干一个星期，她就可以拿着钱再买四套，到时候有十套桌椅，一个服务员根本忙不过来。
林香秀低头继续写，“先招一个服务员，后面加了桌子在招一个。”
招工启事上写清楚招聘的类型，工资待遇，以及职责范围，争取让人一眼能看懂。
写完之后，林香秀仔细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满意。
她用纸誊抄了几张，又熬了点浆糊，往自己店面大门贴一张，又往客运站进出口的电线杆子上糊一张，剩下的几张，林香秀都贴在人流量大的路口处。
贴到其中一个路口时，林香秀发现电线杆子上还有一个新贴的广告，她看见上面写着招聘，还以为也是一个招聘广告，便特地往旁边贴了贴，争取不挡住人家的广告。
但仔细瞅了两眼，林香秀就发现这广告不太对劲。
她低声，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诚招十八岁以上、二十四岁以下的小姑娘，要求漂亮美丽、最低学历为高中，为老板生儿子，生一个儿子给三万块钱，生完就给，联系地址：xxxx……”
林香秀看到最后，简直是气坏了！
“这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想出来的招！简直是丧良心。”她气得骂出来。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干点什么都能挣钱，五万块钱努努力几年就挣回来了，但是被人哄骗着生了孩子，几年可养不回来！
再说这广告背后的深意，林香秀都不敢细想，既然是生儿子，是不是要陪老板睡觉，一次怀不上，要睡多少次？
一次怀上了，生下来的不是儿子是女儿，那女婴该怎么办？
林香秀越想越难受，浑身发毛，后背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气得把那张广告撕下来，撕成碎片扔在地上，还拿脚踩了好几下。
“呸，缺德！”——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一更
第96章 小炒肉和骨头汤 林香秀撕掉那张广告后……
林香秀撕掉那张广告后, 又在附近找了找，陆续发现好几张同样的广告，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那些广告扯下来撕掉。
回去以后, 林香秀气得心绪难平, 还忍不住跟陈嫂吐槽了一番。
她骂骂咧咧, “最小的十八岁，正好卡着刚成年的岁数，这个岁数的女孩子懂什么啊，大好青春才刚开始，要是被哄着做这种事情，钱没赚多少, 身体还被搞坏了，简直是缺大德。”
“你撕的对。”陈嫂吐出一口浊气, 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也不是所有年轻小姑娘都想不清楚，现在的小姑娘很聪明，知道自己未来要过成什么样，都很清醒。就怕有些脑子不清醒的父母，一看到三万块钱就钻进钱眼里, 逼自己女儿卖身做这种事情。”
林香秀张大了嘴, “不会吧……是亲生的吗？”
她还以为，只有捡的才会被这样对待, 就比如她自己。
陈嫂笑了笑，“亲生的父母坑起来才狠呢, 反正是自己生的，没负担。”
林香秀沉默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说, 拉着陈嫂一起去备菜，两个人摘菜的时候说说笑笑的，时间倒是过的很充实。
招工启事贴出去后，陆陆续续有人上门问情况，林香秀见了几个都不太满意。
看了招工广告过来的人，很少有完全符合要求的，要么是年纪太大干不动活儿，要么是没有眼力见，客人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还一脸无辜倔强的看过去，最后差点把客人惹毛了。
一连找了好几个，连两天都没干下去，林香秀就受不了了，结了工资就把人请走。
最后只有一个叫杜桂玲的大姐做得还不错，林香秀把她留下来当杂工，跟陈嫂一起干活。
杜桂玲来的第一天，二话不说拎着拖把出去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进来把地面拖了一遍。
她打扫卫生有一套，做事也讲章法，拖地之前先扫地，地面撒一层薄薄的水吸收灰尘，扫地的时候就不会把灰尘扬的到处都是。
看完杜桂玲干活，林香秀当场拍板决定让她留下来做长期工。
杜桂玲看着五十岁出点头，她让大家喊她小玲。
她自称家里还有个女儿上大学，“我一辈子没上过班，但是家里有个女儿在上学，生活压力太大，就出来找工作了。我也想的很清楚，拿了人家的工资就好好干活，别偷懒。在家的时候怎么做，我在这里也怎么做。”
陈嫂听了这话，停下摘菜的动作好奇的问，“你女儿上的大学在哪里啊？压力这么大？”
说着她笑了一声，又说，“你只有一个女儿，还愿意出来干活啊？我们村里有一户一个女儿的人家，才四十岁出头就说要退休了，天天在家啥也不干，有钱就吃顿好的，没钱就糊弄对付一口。”
杜桂玲对此只有一句话，满脸鄙夷的说道：“这什么懒货？”
她昂首挺胸，仿佛超绝不经意的说道：“我女儿的大学也没什么好的，就在广州本地，也就勉强考了个好大学。不过孩子自己争气呀，大学毕业以后直接保研了，现在在念研究生。”
“你说说这孩子，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八辈子都没出过这么会读书的。”杜桂玲嘴巴都乐的咧到耳朵根子，语气还是很淡然的说道：“没办法，我就出来工作喽，就算累死也得把她供起来啊。”
林香秀听了这话，跟陈嫂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笑意。
谁还听不出杜桂玲语气中的骄傲啊？
林香秀噗嗤一声笑出来，捧场的开始夸，“玲姐，这是你家女儿争气，你就算出来干活儿都有干劲！”
“就是，研究生啊，别说你们家了，就是我们村里都没见过，这丫头是真的争气。”陈嫂也满脸羡慕的说道。
杜桂玲绷不住乐开了花，手上动作飞快，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活干的飞起。
杜桂玲的性格比陈姐外向一些，既能干后厨杂活，也能顶替前面的一部分工作，比如招呼客人，帮着上上菜什么的，这些她都能胜任。
林香秀见状，就给杜桂玲涨了工资，让她一肩挑。
“玲姐，以后到了饭点你就去前面招呼客人帮忙上菜，忙过那一阵就去后厨帮着陈姐干活，工资我再给你加一部分。”林香秀满脸抱歉的解释道：“我知道这样有点忙，但是这会儿招不到人实在是没办法，店里这么红火的生意总不能撂下。”
“不过我现在已经在招人了，等店里人手够了你就能轻松一些。”
杜桂玲摆手，“这些活儿不算什么，我在家也要做的。你不知道，每年一到拜神的时候，我们家的活儿全是我和妯娌一起干，那才叫两眼一睁忙的熄灯呢。现在这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有了杜桂玲和陈嫂一起在店里忙活，开业的前三天总算是挨过去了，这三天里头，林香秀每天都要卤三大锅的卤货。
就这三大锅，还不够卖！
供应店里堂食的还不够，还有旁边工地的工人们拿着铝饭盒过来，一进门就直奔卤味。
“嘴里缺油水，给我打八个鸡腿，三个鸭腿，还有一大块猪头肉。”工人看见林香秀把卤锅的盖子掀开，顿时来了劲头，指挥着说，“这块猪头肉不够肥，给我来一块肥得冒油的，切成片浇点汤，拿回去下酒真是美死了。”
“兄弟你这是给一个宿舍的人带的啊？咋这么会吃呢！你们老板晚上还让你们喝酒啊？”正埋头吃着盖浇饭的工人笑呵呵的说道。
被他搭话的工人嗤笑一声，“当然不许，但是谁管他让不让啊！一天到晚吃的那个鸟菜，素的像是喂羊，以前还有点油水，现在是完全清汤寡水，一天到晚吃的那么寡淡，晚上还不让喝酒，这工程谁干！”
自从林香秀在对门开了小饭店以后，不少工人都喜欢出来打牙祭，他们在外面吃，工地里的食堂自然就没人光顾了。
他们索性开始摆烂，做的像猪食。
越是没人吃，他们越是可以少买菜少做点，既能节约成本，人还不累，何乐而不为？
按照工地食堂负责人的想法，最好一天只有五十个工人过来吃饭，这样他们面子上又不难看，还能歇着轻松轻松，反正钱是按月给的，大老板也不会过来看。
过来买卤味回去下酒的工人收回思绪，眼神又落到了猪头肉上，啧啧感叹道：“林老板做的这个卤味真是有滋味，就这点猪头肉，我买回去以后拌一点工友带过来的辣椒酱，那味道真的是美的没话说，下酒吃不完明天早上煮点面条拌一拌又是一顿。”
他一边说一边吸溜口水，说的活灵活现，说的其他人都跟着馋起来。
“算了算了，给我也来点猪头肉，我不要那么肥的！”
“给我也来一点，你们都不会吃，猪头肉最好吃的是拱嘴，林老板你给我拌一拌，做凉拌猪头肉。”
没想到单子一连串的来，林香秀一边忙活着切猪头肉，一边笑吟吟的介绍自己的卤味，“这锅卤汤已经变成老卤了，我已经养了一个多月，虽然还比不上那些百年老卤，但味道也不差！”
这么说话的时候，转眼间就卖掉了一整块猪头。
堂食和外带都很红火，还有人上门问能不能送过去，就送到对面工地不远。
林香秀仔细的问过要求，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一单两单的我不好送，而且要的品种不一样，我得分开两锅炒，还得安排人手送过去。我们店里现在只有三个人，人手不够呀。”
要是答应下来，做一单外送的功夫，都够店里招呼两个堂食顾客了。
开业活动做了三天，每天晚上林香秀数完钱都是笑着入睡的。
她店里一天的进账，足足有六百块。
林香秀想过饭店的生意很红火，收入不错，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哪怕去掉成本，她也能拿三百多，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万元户……
她一个月就能赚一个万元户？
林香秀捧着钱，感觉脑子里晕陶陶的。
不过她很快又清醒过来，告诫自己不能飘，现在店里生意好，完全是因为开业送猪头肉，好多人都是奔着猪头肉来的！
果然，三天活动一过，第四天生意就回落下来，不到饭点的时候几乎没人来。
哪怕到了饭点，也不像是前两天，整个店里都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有些人不讲卫生，还得随时打扫。
从第四天开始，店里每到饭点都会来人，林香秀准备的半锅卤味可以全都卖掉，晚上再准备一锅卤味，也可以全部清空。
吃了这么久的卤味，足足一个月，工人都有些吃腻味了，这两天点小炒菜和盖浇饭的人明显多了许多。
好在陈嫂和玲姐都适应了这种工作节奏，三个人倒是也忙得过来。
每天晚上林香秀都会习惯性的盘账，她还专门买了个小算盘，一到晚上就坐在林笑的小书桌前面，噼里啪啦的算账。
今天一算，又是入账四百多，去掉成本可以赚二百出点头。
林香秀在本子上写下这个数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算完一天的账目，林香秀开始琢磨给店里上个便宜又实惠的汤，这两天总有老客户找她抱怨，说店里大部分菜都是干的，吃到一半想喝点顺口的汤都找不到。
素汤他们嫌弃寡淡，专门单点老母鸡汤或者排骨汤，这些工人又舍不得，嫌弃价钱太贵。
林香秀思来想去，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林香秀去肉铺买菜的时候就顺嘴问老板有没有带骨头的肉。
猪骨头炖汤最香了，要是火候到位，骨头都能炖酥露出里面的骨髓，这个时候把骨头撬开，用吸管吸溜里面的骨髓。
那滋味，对于缺油水的人来说，简直是最美味的馈赠。
听到林香秀的话，手里拿着大砍刀的杀猪匠眼皮都没抬一下，扔过来两个硕大的猪肘子，“炖汤或者吃肉都行，你要的话可以帮忙砍开。”
林香秀一看，那猪肘子上带着毛，肉倒是挺多，也很新鲜，里面的肉是鲜红色，表面湿润润的，一看就是刚宰杀出来的肉。
但是用来炖汤，还是不太合适。
林香秀说的更加精准，她直接跟屠夫要大骨头，“有没有那种不带肉的大骨头，肉剃干净了都行，我拿回去炖汤。”
屠夫听完沉思两秒钟，从桌子下提出一个桶，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剃光肉的大筒骨，那真是一丝肉都没有，狗见了都要流泪。
林香秀点头：“就这个！你帮我从中间砍断。”
“另外再要十斤猪前腿和三十斤五花肉。”
最后林香秀拎着满满一篓子的肉放进三轮车，这才接着去其他地方拿货。
拿完货回去，躺在床上又补觉到九点钟，起来以后才开了店面的卷帘门。
等林香秀把买来的菜简单收拾过后，陈嫂和玲姐都来了，她便把后厨的事情交给这两人，自己则是去炖汤。
玲姐在一旁洗碗，侧头看见林香秀正一遍遍的淘洗大骨头，探头问道：“林老板，你要煲汤喔？煲汤用这种骨头不好喝，要用排骨，或者带肉的筒骨，这骨头一丝肉都没有。”
“我知道没有油水，所以让老板帮忙把中间砍开了，火候到位之后骨髓里的油水会流出来，汤里有了油脂自然就香了。”林香秀语气轻快的说道：“我打算用这个做店里的例汤，一会把骨头炖了，骨头和葱姜调料都花不了多少钱。”
“这汤炖出来有肉味，成本还不高，用来做免费的例汤正好，又可以解渴，又可以佐餐。””还是免费送？”玲姐的语气有些惊讶，表情复杂。
不管什么时候，听到免费送三个字，玲姐心里都是一突突。
她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过习惯了凭票购买的日子，不论什么时候听说免费送东西，心里都会澎湃起来。
想到这里，玲姐又在心里感叹林香秀会做生意。
之前的开业活动送猪头肉是这样，这次送免费的例汤又是这样。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工人们听见免费送三个字，谁都想过来看看。
林香秀沥干瓷盆里的水，把骨头拿进后厨，“对，以后店里一直有免费送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的例汤，冬天放萝卜，夏天放冬瓜，都是成本很低廉的东西，但是切切实实能给客人提供方便。”
做生意就是这样，给客人提供了方便，满足了他们的口腹之欲，就不断的有回头客愿意过来。
大骨头汤没什么技术含量，大骨头焯水去除腥味和异味，又洗干净重新下锅炖煮，用大汤锅放在煤炉子上慢火慢炖。
足足两个小时的文火轻煨，炖到骨头酥烂，猪骨头里的骨髓像是融化了一样流淌出来，在汤面上泛起一层油花。
一锅汤看着清澈，但滋味十足，生姜和小葱进一步去除骨头的腥味，激发出骨头本身的鲜美。
林香秀拿出马勺给自己舀了一小碗，仔细品尝，她砸嘛两下。
骨头汤确实鲜美，里面的白萝卜更是清甜可口，白萝卜炖的软而不烂，咬一口，仿佛吃到了一包鲜甜的水，顺着舌头流淌进喉咙，让人浑身舒畅。
“缺点咸味。”林香秀下了一句定语，又拿来盐罐子往里面放了三大勺的盐。
骨头汤刚做完没多久，饭点到了，累了一上午的工人一股脑的冲出工地，直奔林香秀的小饭店。
一进门，店里便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我要一个农家小炒肉盖浇饭，给我把米饭堆高点。”其中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大声喊道。
林香秀立刻去配菜，抓一把辣椒，配上切成薄片又腌制过的猪腿肉，下锅爆香之前，先往锅里放几个蒜片，就这么炒。
炒到猪肉卷曲，边缘泛起焦黄的颜色，肥肉部分晶莹剔透，整道菜就可以出锅了，全程大火快炒，出锅的时候热气腾腾还带着锅气。
林香秀进了后厨，不到五分钟的功夫玲姐端着冒尖的盘子出来，泛着油光的小炒肉卧在米饭山上，肉和辣椒对半开，把米饭完全覆盖。
点菜的工人早就含不住口水了，深深的吸一口饭菜的香味，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只见他往嘴里狠狠地塞了一口，大嚼特嚼，一边吃一边点头，额头上开始如下雨一般冒出汗水。
一口气吃了半盘子，肚子里终于有了满足的安全感。
他抹了把汗，大喝一声，“爽！”
这一声出来，一上午干重活的疲乏才算是解了。
林香秀从后厨里出来，看见玲姐在招呼其他客人，完全忘了推荐例汤的事情。
她索性自己吆喝，扬声跟客人说道：“大哥，要不要来一碗我们店里免费的大骨头汤，不收钱白送，是猪大骨熬出来的，里面还放了白萝卜。”
“免费的？真不要钱？”有些人转过身看着林香秀，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上次开业活动白送猪头肉，已经够让人激动的，现在活动过去，又开始免费送汤？
这林老板怕不是傻了吧！
这时候，有些心善的工人都忍不住替林香秀发愁起来。
这大妹子做生意太实在了，以前摆摊的时候分量就很大，他们这种干粗活累活的建筑工人饭量本身就大，买她一份盒饭，直接能干到八成饱！
当时大家伙儿就私底下嘀咕，这么干真的不会亏本？
现在开了店，她竟然还要白送汤，一时间，几个老客都搓起手了，不好意思的说，“你这样能挣钱吗？不行就别白送了，我听了都觉得亏。”
林香秀笑了两声，“当然能赚，不过赚的少，赚个辛苦钱罢了。我是做生意的，怎么滴都不会亏本啊。”
说完又解释，“那大骨头上面没肉，全都剃干净了，便宜的很，买回来能炖一大锅，你们就放心吃吧，上次不是有人跟我说没有顺口的汤吗？现在汤来了。里面的白萝卜你们也放心吃，这些东西都不值钱。”
一番话说出来，店里一群客人都想叫好。
他们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但此刻内心都只有一个想法。
以后还是得多光顾林老板的店啊！！
外面的饭店很多，但是吃来吃去，还是林老板的饭店吃起来最顺口。
到了这里，总觉得好像回家了一样，只有这里有人担心他们吃不饱，拼命的让他们多吃。
“那就给我来一大碗！”点小炒肉的客人笑着喊道。
林香秀跟玲姐使眼色，“去吧，多盛点萝卜。”
“我也要。算了我自己去打，你们本来就人手不够，别忙活了。”另一个工人自己跑过去拿完打汤。
林香秀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等到又一波高峰期来临，她迅速走进后厨开始炒菜。
免费的大骨头汤，把店里生意又推向了一个高潮！
这一中午，几乎没有空闲的桌子，早早吃完饭的工人抹抹嘴，回去就跟工友说，“还记得对门那家小饭店吧？骨头汤免费送，想喝多少喝多少，里面还有不少白萝卜呢！”
“我本来吃完小炒肉盖饭，都已经八成饱了，一碗汤下去我直接干到十成饱，嗝儿~”工人摸着自己鼓胀胀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儿。
他说着，看向工友碗里的饭菜。
工友碗里是炖豆腐和油渣炒白菜，豆腐炖成酱色，看着倒是也挺下饭，但就是没油水，就连油渣都不多。
这吃饱喝足的工人啧的一声，“吃完林老板的手艺，我是再也不想吃食堂的饭了，这么素，喂鸡呢？”
“你这人！”
“哎算了，我也去对面瞧瞧。”
这么一个传一个，很快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个工地，一群还没吃完的工人端着饭碗就过去了饭店。
这天中午，林香秀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钟，才把客人点的菜都炒完。
饭点早就过去了，店里的三个人不停地忙着炒菜上菜，还有人忙活着收碗洗碗，全都累得抬不起手来，当然也没吃午饭，饿的饥肠辘辘。
林香秀揉了揉肚子，觉得这会儿真是饿得慌，但她真的没力气爬起来做饭了。
忽然，玲姐皱了皱鼻子，“老板，你是不是锅里还烧着菜？我怎么闻到一股香味？”
第97章 雪绵豆沙和熘肝尖 “没有啊，……
“没有啊, 我都是关了火才出来的，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林香秀也闻到了一股香味，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顺着香味找过去, 揭开锅盖才猛地反应过来, 喜笑颜开, “我们不用做饭了，刚才我炖了一个肘子，这会儿直接切开吃就行！”
早上跟筒骨一起买来的大肘子，大火燎光上面的皮毛，再仔细刷洗干净，放进锅里文火慢炖, 里面的调料也很简单，只放盐、八角、白酒, 以及葱姜。
林香秀用筷子在肘子上轻轻一戳, 顿时一股清油冒出来，看得人食指大动。
肘子闷了一会，还是热腾腾的，林香秀把肘子放在熟菜的菜板上，一边切一边跟身边两个人解释, “这是我的家乡菜, 叫烀肘子，别看现在调味简单, 一会还得沾上蒜酱，搭配在一起那才叫香。”
说了两句话的功夫, 林香秀已经把肘子切成了厚厚的片，每一片肘子肉都是连皮带肉，肥瘦相间的那种, 肥肉部分已经煮到像水晶一样，颤颤巍巍的放在盘子里。
林香秀又让陈嫂把蒜舂找出来，剥开一头大蒜使劲的锤，锤完倒了点生抽，再少少的浇一勺肘子汤。
“行了，盛米饭，再盛点白萝卜，咱们直接开吃吧。”
无论是陈嫂还是玲姐，他们俩都是深城本地人，饮食口味都是清淡的在，乍一看这大肉，还滋滋冒油，两人都有些不敢伸筷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冒出一个想法。
这肉看着虽然美味，但真是有些吃不消哇。
比起清淡鲜甜的粤菜，眼前大鸣大放的一盘肉，让两人都犹豫起来。
林香秀也不管他们，率先夹了一块肉，沾上蒜酱，幸福的眯起眼睛。
一中午的忙碌过后，吃到这么一盘家乡菜，真是让人感动的想要落泪。
林香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浑身的疲惫都涌上来，她甚至没力气再咀嚼。
另外两人看林香秀吃着肘子肉沾蒜酱，丝毫不觉得腻的样子，都试探性的夹了一块。
肉到了嘴里，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凝滞一瞬，双眼微微睁大。
这……这也太好吃，太下饭了！
肘子是前肘，本身肥肉就只有薄薄一层，已经炖煮到几乎化开，轻轻抿一口，肥肉先化开，瘦肉也跟着丝丝缕缕的散开，但一点都不油腻。
经过捶打的蒜泥释放出独有的风味，中和所有肥肉带来的肥腻感，只剩下肘子皮的弹牙和肉的香味，配上略带咸味的生抽，一口能下三口饭。
两人在短暂的停顿过后，默契的选择不再废话，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送肘子。
“好吃吧。”林香秀挑挑眉，捧着碗说，“咱们干了这种重活累活，就得吃东北菜，能吃饱肚子又能快速解馋。”
说到这里林香秀长叹一口气，“店里人手不够，实在是太忙了，现在上了大骨头汤就更忙。我刚才去看了一眼，早上买的菜全都用光了，下午还得去买。”
她越说越头疼，越说越累，简直不想动弹。
不赚钱的时候发愁，怎么现在赚了钱，还是这么累啊。
林香秀吃完一碗饭，搁下筷子，郑重的说道：“晚上不开门了，我实在忙不动了。”
她看了陈嫂和玲姐二人，“你俩吃完饭，把店里收拾一下就下班吧，今天中午真是累得够呛。”
“工资还是按照一整天的算，我感觉咱们今天中午，把一整天的活儿都干完了。”林香秀说。
她一发话，另外两人反而不安起来，陈嫂主动开口道：“要不还是再坚持一下，晚上的客人也不少，关了门，得少赚好多钱。”
林香秀摆手，“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赚，把我们都累倒下了才是不划算。”
“我怎么就一直招不到合适的人呢……”她低头沉思起来。
玲姐：“林老板，我大概知道原因。”
林香秀望她一眼，“你说。”
玲姐试着分析，“你找杂工不费劲，我们两个妇女就能胜任，店里缺的是厨房里切墩和前面招呼客人的。这两个工作都有门槛。”
“你想啊，切墩备菜，起码得有点厨艺基础，再怎么说都得学过厨。现在这情况，学过厨的要么在国营饭店里拿铁饭碗，要不就是自己出来自立门户，真正有点手艺的人，谁愿意给私人老板打工呢。”玲姐反问道。
林香秀一时半会的没说话，陷入深思。
现在这会儿，大家总还是觉得铁饭碗好，有了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而那些有野心，想下海经商的，人家也不愿意缩在她的小店里。
玲姐说的确实有道理，这就是她现在招人难的原因。
林香秀叹口气，“这么说，我是招不到人了？”
“我看也不见得，你可以收徒弟啊。”玲姐细声细气的给林香秀出主意，“熟手找不来，有点基础的生手还找不来吗？你的手艺好，招个徒弟是完全够用的。正好很多人想学个手艺又没门路，他求手艺，你招人干活，这不是正好吗？”
“老板，桂玲阿妹说的有道理。”陈姐也说道：“我儿子就是送去跟师父学手艺的，他要是直接说招人帮忙，那就得开正常的工资，但徒弟可都是拿低工资的，冲着这份好手艺，以后能养家糊口，我才把儿子送过去。”
“那师父据说是国营厂子出来单干的，身边跟了十几个徒弟，这些徒弟工资都不高，一个月只能拿点生活费，但是一旦出师学成，出去自己单干工资都很高，所以他那里走了一个徒弟又能来一个徒弟，根本不缺人手。”陈姐帮着出主意，“所以我觉得你也可以找徒弟。”
“你的手艺这么好，只要打出招牌，肯定能招来人。”
林香秀支着下巴沉思，她顺着这两人的话开始分析，“在我这里学徒跟学泥瓦匠不一样，泥瓦匠出师了就可以出去单干，但我主要是为了店里培养人手。”
“那你可以跟徒弟约定好呀，在你这里学徒必须干满三年。”陈嫂说，“我之前也想送儿子去学厨，好多师父也这么要求。”
林香秀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样吧，徒弟在我这里学艺，工资照发，学徒的时候就是学徒工，出师了以后直接按照大师傅的工资来算，干满三年再走。”
她笑道：“大家出来干活都是为了挣钱的，都要养家糊口，要是不给钱光让人干活，这不地道，时间久了也会有矛盾。”
玲姐跟着点头，“说的有道理。”
吃过饭后，林香秀重新坐到柜台里，写起了招工启事，这次写的比上次更简单。
首先要招一个服务员，服务员只负责点菜上菜结账，其他的一概不用管，工资就比照着市面上的价格来。
另外要招两个学徒工，负责切菜配菜备菜。
陈嫂和玲姐把菜清洗干净以后就不用管了，之后的一切到下锅，都是学徒工来负责。
学徒工的工资是正式工一半，同样可以休息两天。
写完之后，林香秀按照上一次的思路继续贴在电线杆上，之后就等着徒弟上门。
免费的大骨头汤一出来，店里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饭点要忙活着招待客人，饭点过去又要备菜，三个人忙得团团转。
林香秀索性把晚饭先停掉，只供应午饭，她提前一天跟客人打了招呼，又把之前的木板放到门口，上面写上营业时间。
就这样，才算缓了口气。
停掉晚饭的第二天，徒弟终于上门了。
这天，林香秀刚忙完饭点，店里的卫生都没来得及收拾，她撑着熬了一碗卤子，让玲姐煮了三碗面条。
面条不是手擀面，而是菜市场买来的普通鲜切面条，搭配上肉卤子却意外的有滋味。
一人一碗打卤面，配上林香秀自己腌的糖蒜，三人坐在店里吃的头都不抬。
在店里干了一段时间后，陈嫂和玲姐两个广东人被林香秀影响，都爱上了吃北方菜。
此时店里除了吸溜面条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没人注意到有人进了店里。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林香秀抬起头就看见店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理着寸头，腰板挺直，眼神很清正。
林香秀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但究竟在哪里见过，已经记不清了。
她停下筷子，擦了擦嘴，“要吃饭吗？有小炒菜和盖浇饭。”
“我不吃饭。”男人挠了挠头，仔仔细细的看了林香秀两眼，这才说道：“我看到你们贴的招工广告，说是找学徒，就过来问问。”
林香秀顿时惊喜，把他喊进来，“招的！你先进来。”
她第一眼先看男人的臂膀，做厨师免不了要颠勺，而且要长时间的站立，要是弱不禁风胳膊还没有力气，那是干不成的。
眼前这小伙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肩膀孔武有力，胳膊被衣服包裹着，也能看出有大块大块的肌肉，一看就有一把子的好力气。
就冲他这幅身板，林香秀觉得这是个学厨的好料子！
哪怕最后学不到国宴大厨的水平，但应付一般的小饭店和酒楼是够用了。
而且这个小伙子一看就很能干，把他招进来，店里一些重活儿就可以交给他了！
林香秀越看越满意，面条都顾不上吃，直接跑过去跟小伙子谈。
那小伙子却是一脸怪异的盯着林香秀，仔细打量，表情若有所思。
林香秀忍不住问道：“你看啥呢，我打扮有啥怪怪的地方吗？”
“倒是不怪，就是……”小伙子盯着林香秀沉思，几秒钟后，他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阿姐，你两个月之前是不是去过商业街，还在一家卖牛杂的小摊子上吃过牛杂？”
林香秀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正是那天她在吃牛杂，而旁边还有一对小情侣吵架的画面。
再仔细一打量，林香秀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看他眼熟了。
她恍然大悟，惊喜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跟女朋友吵架的小伙子！”
“对，我刚才就觉得你很面熟，现在才敢认出来。”小伙子提起女朋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挠了挠头，眼神在店里打量一圈，又问林香秀，“阿姐，这个是你的店吗？是你要招学徒吗？”
“对，这就是我的店。”林香秀笑道：“上次过去商业街，也是为了找店面，没想到咱们还能再碰上，真是缘分。”
“小伙子你坐吧，吃饭了没，我给你做点饭，咱们一边说一边吃？”林香秀说着，已经系上了围裙。
小伙子听了这话，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了，我是来学徒的，怎么能让师父做饭给我吃。”
林香秀笑了，按住他的肩膀，“我不是做粤菜的，是做关东菜的，在这一片不如粤菜大厨们有名气，也没有大酒楼能给我背书，给你做一顿饭，算是让你瞧瞧我的手艺。”
“学厨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有些人一干就是一辈子，选错师父就是走错路，不能马虎。”林香秀不紧不慢的说道：“师父挑徒弟，徒弟也在选师父，我的菜能让你心服口服，你再跟着我学也不迟。”
小伙子仿佛被这段话点醒，慢慢的坐回去，他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那就麻烦您了。”
一看来了徒弟苗子，林香秀又有了力气，回到厨房就开始给这小伙子做饭。
她的目光在厨房里梭巡了一遍，这会儿不是饭点，上午准备的菜几乎已经卖光，能用的食材不多了。
林香秀在厨房里找了一通，最后把目光落在鸡蛋和泡在水里的猪肝上，她心里有了主意。
林香秀想好了，一共做两道菜，另外还有一道主食，动作快的话，一个半小时能完成。
她说干就干，拿来三个鸡蛋，又拿了四根筷子，鸡蛋磕开，蛋黄和蛋清分离。
四根筷子握在林香秀手里，轻轻用力，呈现出扇面的形状，她开始用力的打发蛋清，厨房里响起富有节奏的律动声。
打了没一分钟，林香秀听见厨房外面响起敲击声，她探头望去，看见小伙子局促的站在门口，眼神好奇而又紧张的看着她。
“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你尽管使唤。”小伙子在外面坐了没两分钟就开始不自在，左看右看，还是选择进来帮忙。
自己坐着，让师父干活，他总觉得亏心。
林香秀听到这话，心里对这小伙子略微满意。
看着人高马大有力气，看心眼也不是个稠的，人挺实在。
这小伙子在她心里已经过关了一半。
林香秀点头，让出桌子前的位置，等小伙子走过来以后她把蛋清递过去。
林香秀吩咐，“像我刚才那样打发，匀匀的使劲儿，顺着一个方向打，打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小伙子有了活干，表情轻松不少，答应一声就开始干活。
随着有节奏的打发声，林香秀也开始准备豆沙馅儿。
今天来不及准备豆沙馅儿，林香秀用的是买来的成品，把豆沙捏成分量相等的小团子，一个个的放在操作台上。
捏成之后还要一个个的撒淀粉，最后滚一滚，让淀粉均匀。
干这些的时候，林香秀分神去看了一眼小伙子的方向。
就看见那小伙子眼神执着，一个劲儿的盯着碗里的蛋清搅和，丝毫没有往她这里偷瞄。
这一看，林香秀心里更加满意了。
做勤行的，最忌讳有人偷师学艺，有些大师傅做菜的时候都不许外人进厨房的。
这小伙子性格稳重坚定，这一看人品也挺过关，要是不榆木脑子的话，倒是可以收下了。
林香秀只是略微分神，很快又集中精力准备豆沙馅儿。
等她把豆沙馅儿准备好的时候，那边蛋清也打发的差不多。
林香秀以前给人做宴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点名要这道菜，她做了无数次，粗略的看一眼就知道蛋清的状态已经打到位。
林香秀说：“你不用出去，在这看我怎么做的，看看能不能看出一点道道。”
小伙子听到这话，便乖乖的站在旁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聚精会神的看林香秀手上的动作。
林香秀拿来不锈钢的勺子，把翻拌好的蛋清铺上一层，又填上豆沙馅儿，最后再铺上一层。
最后下锅的时候，雪白蓬松的蛋清呈现出圆形，圆鼓鼓的看着霎是可爱。
锅里放了大半锅的猪油，清亮亮的颜色。
林香秀把灶台的火开到最小，用巴掌心感受油温，油温试的差不多，她轻手轻脚的把蛋白团子放进锅里。
打发蛋白做成的团子，比泡沫更加脆弱，更要轻手轻脚的呵护。
一个不注意，团子就会变形散掉。
但这一系列的动作，林香秀做的行云流水，脸上的表情是沉静又自信的，不见丝毫慌乱和局促。
简单的一道菜，几乎被她做成艺术和美学相结合的艺术表演。
锅里的雪白团子在清亮的猪油中漂浮，但始终不见沸腾，就这么慢慢的低温炸着。
过了一会，林香秀将团子捞出来，特地找了个漂亮的盘子装上，又在上面撒了一层糖粉。
轻飘细腻的糖粉撒下来，仿佛在雪白团子上撒了一场雪，唯美又漂亮。
做完这道菜，林香秀自己都微微松了口气，她指着这道菜告诉小伙子，“这叫雪绵豆沙，是我们东北名菜。”
小伙子虽然不懂这道菜的含金量，但是看见刚才一系列的工序，已经是肃然起敬。
他能看得出来，这道菜的难度颇高，不是有技术傍身的厨师，可做不出这种菜！
“雪绵豆沙……”小伙子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名字，认真的点头，“好菜，好名字。”
林香秀笑了笑，动作迅速的开始准备下一道。
她准备的另一道菜是熘肝尖，这道菜也特别考验技术，有些功夫不到家的厨师，这道菜会直接做砸了。
林香秀把猪肝按在墩子上，手握菜刀轻轻一划拉，有序的切菜声响起，不一会，原本不规则的猪肝就变成不薄不厚的柳叶片。
这道菜不能切的太厚，更不能切得过薄。猪肝容易老，切薄了，一滑油便会失去嫩感。
林香秀重新起油锅，这次换了一种油来做，不用猪油。
她动作有条不紊，每个步骤都放在心里，心里提前排好了序号。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剩下的熘肝尖和蛋炒饭都出了锅。
“一道菜，一道蛋炒饭，还有一道甜品，尝尝吧。”林香秀示意小伙子上菜。
那小伙子看完林香秀做菜的过程，心里已经是心悦诚服，他看的出来，林香秀是有手艺在身上的，人家功夫到家了。
因此，小伙子吃饭的时候，根本没心思去考虑这师父值不值得自己托付，从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天哪，这道熘肝尖太好吃了！猪肝上面裹着一层薄浆，锁住猪肝的水分，嫩的几乎不需要咀嚼。
猪肝的调味是咸鲜中，又略带一些醋的香味。
尝不出醋的酸，却又一股醋的香味在里面。
雪绵豆沙更是让人惊叹。
这小伙子咬了一口，震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明明是亲眼看见林香秀从油锅里炸出来的，这雪绵豆沙竟然没有浸透油。
明明是猪油炸出来的美味，但一点都不油腻，甚至没有一丝油味，有的只是豆沙的甜和外皮的软弹。
那蓬松发泡的蛋白经过油炸以后，真的有了种蛋白的手感，捏一捏甚至还能回弹。
至于剩下的蛋炒饭……
这小伙子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道平平无奇的饭，但是等吃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全部吃光了，碗里空空荡荡，连一个米粒都没剩下。
这师父的技术已经让小伙子心服口服，心悦诚服。
他放下筷子，抹干净嘴，郑重的看向林香秀，“师父，我想跟着你学厨艺，请您收下我吧。”
他脸上泛着红，挠头说，“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可以保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肯定把你当亲爹……呃，把你当亲妈一样敬重，师父有什么事我绝不推辞，绝对不偷奸耍滑，踏踏实实做事。”
这一幕正好被出去洗菜的陈嫂和玲姐看见，俩人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恭喜秀秀，收徒啦
第98章 收下徒弟 被两个大姐这么看着，小伙子……
被两个大姐这么看着, 小伙子顿时破功，这下整张脸都烧红了，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第一次恨起自己嘴笨, 不像是别人会说一些花言巧语讨师父高兴。
最后小伙子强撑着说,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是假话，虽然老板你是女同志，但我也会把你当亲爹妈一样尊敬的。师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绝不会推三阻四。”
这下林香秀都没忍住，露出了笑意。
她微微点头, 目光赞赏的看向小伙子，她能感觉到这小伙子的性格秉性都不错, 是个性格沉稳老实的人。
做勤行的, 不怕老实，就怕蔫儿坏。
林香秀没说行还是不行，她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武志强，是深城本地人, 父母都在国营厂工作, 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哥哥。”武志强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体，嗓音清亮的回答道。
林香秀：“你当过兵？今年多大？”
“我二十二。”武志强嘿嘿笑着说, “今年过完年那会刚退伍。”
说话的时候林香秀正在喝水，听见这话直接一口水呛到喉咙里, 好悬没喷出来。
她刚才迟迟没有答应，除了在考察武志强的品行以外，还有一项就是武志强的年纪。
这人看着老成, 从长相来看，起码二十八九岁了。
林香秀以为他比自己岁数还大，所以刚才听他那么毕恭毕敬的拜师，总觉得有种滑稽感。
现在知道武志强才二十二岁，直接一口水喷出来。
“你属什么的？”林香秀不可置信的问道。
武志强：“属猪。”
在心里算了算，林香秀发现他还真没说谎，真的才二十二。
林香秀一脸复杂：“你长得这么成熟？”
武志强哈哈笑，“不是长得成熟，就是长得老，再加上当兵的时候天天训练风吹日晒的，更显老了。”
他还跟林香秀讲了一件趣事，“我刚开始去当兵的时候，在新兵营遇到其他人，对方一开口就叫我班长，把我当老兵。”
林香秀也跟着笑，笑完了之后又问，“那你的女朋友呢，怎么样了，还结不结婚？”
说到徐莉，武志强脸上的笑容淡下来，语气里带上苦涩，“我之前真的挺喜欢她，刚退伍回来的时候也很想跟她结婚，但是她要的东西太多，我无能，满足不了，所以只能分手了。”
“真的分干净了，她还来找过你吗？”林香秀紧跟着就问。
武志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他尊重师父，便老实交代道：“一开始来过，带上当初介绍的媒人来我家门口又哭又闹，说我是负心汉，耽误她两年时间还不结婚，一退伍就分手，差点把我妈气出病。”
“后来呢？”
武志强：“我就出去告诉她，我对她本来有感情的，但是这一次次的被她消耗光了，现在的我对她毫无感情，就算负起责任真的结了婚，我们俩也不会幸福的。”
“她当时在我们家大哭大闹，骂我也就算了还骂我妈，最后我妈带着一群亲戚过来跟她骂架，我去拦下来，把她劝回家了。临走之前我告诉她，那天你们俩说的是对的，她确实被她爸妈算计了，她就是她爸妈用来养老、用来给她弟吸血的工具。”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志强沉沉的叹了口气，“当时我说，我可以借一笔钱给她，去学一门技术，然后跑到外地工作，只有离得远远的，她父母才没办法管住她控制她。谁知道她骂我恶心，挑唆他们母女关系，反正骂了我一通，最后跑回家了。”
“半个月之前，我听说他爸妈又给她定了门亲，村里人都笑话我们家留不住媳妇，我妈这才让我出来找工作，先散散心。”
林香秀听完沉默了很久，为那个可怜的被父母控制的女孩感到不值得，又为她的执迷不悟感到惋惜。
她有机会走出来的。
这次不走出来，以后可能要跌个大跟头才能走的出来。
不过思绪翻涌着，想到最后林香秀又想到了武志强。
这个叫武志强的小伙子虽然不再喜欢徐莉，但话语之间还是希望她能获得自由，说明这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品行好，身体素质又过关，这是个学厨的好料子。
林香秀把刚才的烦心事忘掉，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略带紧张的武志强，笑着说，“行，我收下你了，以后你跟着我后面学，先练基本功。”
“咱们小饭店没那么多讲究，基本功练熟以后就让你上灶试试。”
武志强长松一口气，笑着咧出大白牙，先一脸兴奋的说：“谢谢师父！我不会辜负你的栽培的！”
林香秀笑着点点头，“做这行没有捷径，就是多学多问，多练多琢磨，很多人都是从小的童子功，你没有基础，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知道吗？”
“知道！我不怕辛苦。”
林香秀点头，又说，“你是我名下的第一个徒弟，现在跟你说说我这里的规矩，学徒工也拿工资，一个月拿两百五十块，能上灶以后拿厨师的工资，就是六百块，以后成了大师傅，工资继续涨价。”
“大家都要养家糊口，这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但我有个要求。”林香秀摆正了脸色，严肃的说道：“半途而废是不行的，背弃师门更不行。出师以后必须在我这里干满三年，期间就拿大师傅的工资，三年以后无论你是出去自立门户，还是在我这里继续干，都行，我们都可以继续商量。”
武志强看出林香秀态度中的郑重，他连忙收起笑容，点了点头，“行，听师父的，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林香秀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之后的一个下午，林香秀让陈嫂和玲姐俩人在店里打扫卫生，收拾碗筷，自己则是带着武志强开始熟悉厨房，熟悉基本功，比如说怎么处理食材、鸡鸭鱼要怎么杀、怎么处理才能去除腥味。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要记下来的东西很多，注意点也很多。
这不仅是师父在教育徒弟，也是林香秀这个师父在磨徒弟的性格，她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温和，但眼神却是凌厉的。
不严肃点也没办法，武志强已经二十二了，这个年纪才开始学习，已经算晚了。
他必须比别人更加刻苦，更加努力，才能追上别人的步伐。
半下午的时候，陈嫂和玲姐忙完工作就先下班了，林香秀则是带着徒弟留到了傍晚。
她花一下午时间，跟武志强讲了讲厨艺的基础，又让他拿起菜刀实战演练。
看武志强做的有模有样，林香秀这才说道：“明天早上你起不起得来？我凌晨四点就要去市场买菜，以后你跟我一起去，我告诉你什么样的蔬菜和肉类，才算是好货。”
缓了缓语气，她又说，“做切墩，就只需要学习怎么切菜，怎么练习刀工。但是做大师傅什么都要懂，从原材料到出菜装盘都要了解，以后你出去自立门户，才能顶起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武志强原本迷茫的神色一扫而空，他浑身一震，眼中带着激动的看着林香秀。
这一刻武志强意识到，师父对他没有藏私，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家徒弟在培养的！
事事都事无巨细的讲明白，所有事情都讲的浅显易懂，让他一听就能弄清楚。
而师父所授予的一切，也足够他受益终生。
可以说，师父从这一刻开始，就在为他以后出去自立门户铺路，他从这里出师以后，几乎可以自己顶起一家小店。
想通了这一点，武志强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他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神，满脸感激的看着林香秀。
他压抑住语气里的激动，认真的说道：“师父，我能起得来，别说四点，你就是让我一夜不睡也得去。以后您有事直接吩咐就成！只要家里没有大事，我肯定去办。”
林香秀还没完全进入师父的角色，听完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她更加满意，“好，那你先回去吧。有条件的话，自己去买一把趁手的菜刀，回去好好练一练刀工。”
“好嘞！我记住了，师父再见！”武志强跑了两步，回过头问道：“明天还在店门口汇合吗？”
“在公安局家属院门口等我！”林香秀也扯着嗓子吩咐。
武志强停下来答应一声，这才去拿自行车，然后带着满脸捡到宝的兴奋笑容离开了。
林香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忍不住失笑摇头。
武志强比她小个四五岁，竟然成了她的徒弟。
不过这师父，林香秀当的一点都不亏心。
她五六岁开始上灶，因为对这一行感兴趣，私底下不知道练过多少回，真要说起来，她就是童子功。
既然有了武志强来帮工备菜，林香秀就决定以后还是中午晚上一起开，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她还要挣钱还贷款，继续买店铺，买房子呢！
现在赚的钱确实多，但仔细算一算，还真是不够花呀！
送走武志强，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很快到了饭点，有工人从工地里出来问林香秀今晚开不开门。
林香秀摆了摆手，先满脸抱歉的打了个招呼说晚上休息，但她很快又笑着说，“就休息这么一天，我收了个徒弟，从明天开始继续营业。”
“那恭喜你了啊，林老板。”工人客气的道喜。
林香秀笑着点头。
想着今天晚上吃不到美味的小炒菜，那工人砸吧一下嘴，满脸失望的转身回去。
临走之前他随口跟林香秀提议道：“林老板，吃了那么长时间的卤菜，其实我们都有点腻味了。不是不好吃，而是……连着吃一个月谁都会腻。”
“我们也不需要做小炒菜或者新鲜现炒的，没那么多讲究。你看能不能像我们工地食堂一样，提前把菜做好，做几样荤菜，几样素菜，我们到了那直接就能打菜吃饭，或者打到饭盒里面带回去吃，这样开饭更快，还能多选几样。”
这工人越说越来劲，提议道：“就像之前的盒饭！要是把盒饭里的卤菜换成其他荤菜就更好了！天天换着花样吃，或者两天换一次花样，我们吃着干活都有劲。”
工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别看我们穿的埋汰干的重活，其实工资不少，好多没成家的小伙子，很愿意花钱出去吃顿好的，你只要口味做的好，肉给的不小气，生意肯定很好的！”
他刚一说完，就听见里面的工友在喊开饭。
这工人笑眯眯的跟林香秀打完招呼，赶紧跑回去了。
他跑到工棚的食堂里，迎着一群工友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林老板不开门，咱们明天中午再吃。”
“唉！又要吃猪食了。”
“我真是想骂人了，累了一天吃的什么东西，要不是为了赚点钱，我能在这里受罪？”
“现在做的越来越差，龟孙子把钱都昧走了，给我们就吃这种饭菜。我诅咒他生儿子没屁y。”一个带着川省口音的工人恨恨的说道。
一群大男人累了一天，都是血气方刚的，说着说着来了火气。
其中一个小工头沉着脸道：“算了别骂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堂哥是项目经理，人家有后台，大老板又信任，谁管你这些？”
“一会我去跟他说说，让他以后多做点荤菜。”
这么说着，这群工人才渐渐止住了骂声。
与此同时，站在工地门口的林香秀这才迈开步伐，一脸沉思着转身去骑车。
她琢磨了一下刚才那工人的提议，越想越觉得人家说的很对。
一开始她在工地门口卖盒饭，大受欢迎，主打的就是拿到手就能开饭，而且便捷美味，能替辛苦的工人节省不少时间，多一点时间就能多休息一会。
当初之所以选择卖卤味，一是因为厨房太小不够用，灶台火力也不够大，卤味是最方便的选择。
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她何不把盒饭重新捡起来？
再说小炒菜，这也是有市场的，多的是人爱吃现炒的这一口。
现在店里人手多了，地方也足够，她完全可以把小炒菜和盒饭分开做，两边开花，既能照顾到喜欢吃美味饭菜的顾客，也能照顾到注重方便快捷便宜的顾客。
林香秀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她打定了主意，明天就尝试着把盒饭捡起来！
心里有了决定后，林香秀便不再多想，骑上自行车直奔林笑的幼儿园。
过去的时候幼儿园刚刚放学，校车的司机在门口紧张的盯着孩子，还拿着小本本一个个去数孩子的名字，少一个他都不敢开车走人。
林香秀伸手，一把将要上车的林笑薅下来。
“哎！你干什么！”校车负责人猛地大喝一声，上前就要揍人，“你薅人家孩子干什么？人贩子？”
他一嗓子就要吼出去，手上动作也不停，麻溜的将林香秀拽到旁边去，跟老母鸡护鸡崽一样挡在车门处。
林香秀本来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没想到差点被当成歹徒。
她顿时老实了，连忙说道：“我是她妈妈！笑笑你说我是谁？”
林笑乐坏了，“叔叔，这是我妈，不是人贩子。”
校车司机半信半疑，他还是不肯放林笑走，等所有孩子都齐全了以后，他拉着林笑和林香秀去找教室里的老师。
经过老师证明，这确实是林笑的妈妈，司机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让她接走。
“以前是我老婆开车，最近她怀上二胎了，我就来接替。”司机解释道：“我不认识你，不敢让你把孩子接走。”
林香秀惊讶的挑眉，忍住没问现在计划生育怎么生二胎。
她心里是十分肯定司机这种不放孩子的做法的，认认真真跟人家道了谢，表示给他添麻烦了，这才拉着林笑回家。
因为店里太忙，这段时间林香秀一直带着林笑住在店里。
店里方便，有独立的厕所，对于林香秀这个大人来说住的很舒服，但对于林笑这个小孩来说，太过无聊。
妈妈忙活做生意的时候，她不能乱跑，只能窝在二楼玩玩具，要么就是睡觉。
林香秀好几次上去的时候，都看见林笑看书看着看着睡在床上，她心里很舍不得。
于是林香秀还是决定，等以后店里不缺人手了，武志强也能应付起来，她就天天带着林笑回家。
在家属院里，林笑能找到相同岁数的孩子一起玩玩闹闹，哪怕一个沙坑一个小树枝，孩子们都能玩的津津有味。
回到家属院，林香秀放开林笑的手，笑眯眯的说，“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好朋友，找她玩去吧。”
林笑顺着林香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一下子兴奋起来，撒丫子跑过去跟小伙伴抱在一起。
“圆圆，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啊林笑，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啦？我去找你好几次都不在家。”
“我陪着妈妈去店里住了。”林笑很骄傲，“我妈妈开了一家店哦。”
“你妈妈真厉害！不过我也很厉害，我学会了跳皮筋的新方法，我们去找人来跳皮筋吧。”
“走！”
两个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走远，林香秀笑着看他们离开。
她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走到筒子楼下，又遇到住在同一栋楼的街坊们，一个个的也围住林香秀聊天。
左一句这段时间去哪了？
右一句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林香秀把自行车停好，笑吟吟的解释了一句，“我最近开了一家小饭店，店里生意忙，前段时间就住在店里。这段时间稍微理顺了一些，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围在林香秀身边的一群人神色各不相同。
有人满脸惊讶，有人眼里闪过一丝嫉妒，还有人满脸意外的看着林香秀。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些人心里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林香秀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刚住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学校门口摆摊，风大雨大的时候都没办法出摊。
一晃眼，差不多半年过去，人家竟然开起了小饭店，当起了小老板。
开饭店和摆小摊可不一样，至少稳定，而且大家现在都知道，开小饭店的虽然累，但是钱可一点不少赚！
再加上刚才林香秀说店里生意忙，可见这小饭店生意很不错。
一时间，好几个人看向林香秀的眼神，都跟以前完全不同。
林香秀察觉到不一样的目光，她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她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打广告。
“店里缺人手，我这段时间正好在招人，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可以让人去我店里面试。”
有人就问，“你的店面在哪里，过去工作是干什么啊？”
说完，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不正经的工作，可不能去干。”
林香秀转过头，长久的盯着她，盯得人脸上涨红，眼神躲闪。
等到对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林香秀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是不正经的工作？我的饭店里人人干的都是正经工作，都是靠劳动挣钱，要找不正经的，你得去夜总会。”
她这么不软不硬的顶回去，说话的那人仿佛被人当中揭穿了一样，脸上表情一僵，不自在的走了。
剩下的人依然很感兴趣，问林香秀究竟要找什么帮工。
林香秀好声好气的说，“招一个服务员，要有眼力见，最好年轻一点。”
“店里饭点的时候会忙一阵，客人一股脑的全进来，你点一个菜，我点一个菜，需要脑子机灵一点，不能弄错。”
“说简单点就是招呼客人，然后负责上菜记账，就这些事情，卫生不用搞，我雇了杂工打扫。”
其他人哦的一声，恍然大悟，“这么说，当服务员还挺轻松的啊，又不用干重活，还不用下地劳动。”
林香秀：“你这么说也行。”
“除了服务员，还招学徒，跟着我学厨艺。”
林香秀把自己的要求和店面的地址都说了说，让大家伙儿有合适的人就介绍过来，介绍成功到时候可以在店里免费点两道菜。
这么一说，大家伙都琢磨开了，倒是不再围着林香秀。
林香秀也终于能脱身，长舒一口气，逃跑似的跑回了家里。
一开门，被家里的灰尘呛的咳嗽起来。
短短半个月没有住人，家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开门的时候扬了起来。
林香秀站在门口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这才走进去，带上手套穿上围裙，开始大扫除！
说是大扫除，其实活儿还比较轻松。
家里很多东西都被林香秀盖了一层布，这是她的老习惯，好像给家具穿上一层衣服，就能多用几年。
这会儿只需要把布掀开，放到盆子里洗一洗，再把家里扫一扫拖一拖就好。
四十分钟后，林香秀把家里打扫干净，也累得直不起腰。
她看着还堆放在盆里的盖布，立刻做了决定。
等明天有了时间，她要去买一个洗衣机！
现在她的时间和劳动都能挣钱，都很宝贵，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累人的活动上了，有时间她还想躺在床上休息休息。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林香秀后知后觉的笑出来。
有句老话说的真没错，钱是人的胆。
她林香秀真的不同了，竟然能毫不愧疚毫不心虚的说出，她的时间和劳动也很宝贵这句话。
林香秀喜欢自己的改变，也欣喜于自己的变化。
至于晚餐，林香秀也不折腾自己了，打扫累了就往床上一趟，躺在刚换上的松软被褥上，休息了一会后，她直接带着林笑去外面吃饭。
身上有了钱，林香秀不再抠那些生活上的小细节，林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吃烧鹅腿，买！想吃煲仔饭，吃！
林笑乐颠颠的，兴奋的脸都红了，她舔了舔嘴唇，赖皮的看着妈妈，试探性的说想吃辣条。
林香秀死亡凝视。
第99章 “你师父，是这个” “算了妈妈，我不……
“算了妈妈, 我不想吃了，烧鹅腿也很好吃。”林笑一秒变成怂包，赖唧唧的靠在妈妈的腿上。
林香秀笑着摇摇头, 摸她脑袋, “妈妈不是禁止你吃辣条, 是不能天天吃，这东西上面沾满了辣椒和调料，火气太重，天天吃会上火的。”
“昨天刚吃过，今天又吃，小心你回去喉咙疼。”
林笑想到了上火的痛苦。
虽然眼神还是不住的往卖辣条的方向瞟, 但绝口不提吃辣条的话了。
很快，林笑的注意力被烧鹅腿吸引过去。
她吃烧鹅不爱吃其他部位, 只爱吃肥嘟嘟还冒油的大腿, 一个烧鹅腿跟她的小脸一样长，举着烧鹅腿咬一口，汁水四溅。
烤到位的烧鹅腿皮脆如纸，撕咬鹅腿肉的时候，汁水迸溅。
林香秀笑眯眯的看着林笑吃完一只烧鹅腿, 又让她吃了半盘炒青菜, 这才把闺女吃不完的煲仔饭和其他东西拉过来，趁热吃完了。
吃过饭, 林香秀已经累得不行，立刻回家洗漱上床。
母女俩早早的躺在床上, 林笑闹着让妈妈给她讲童话故事。
林香秀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二十。
她困意朦胧，翻开童话故事大全, 挑了个拇指姑娘的故事讲了讲。
林笑越听越兴奋，听完以后很给面子的鼓掌，鼓完掌她就兴奋的往妈妈怀里钻，像个蛆一样乱扭。
“我还要听！”
“很晚了，睡觉吧。”林香秀打了个哈欠说。
林笑：“还想听一个。”
林香秀翻开下一页，“从前有个小红帽……”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闭上眼睛装睡。
林笑目瞪口呆看着妈妈，翻过身自己玩了会也迷迷糊糊的睡着。
大概是睡得早，睡眠质量也不错，凌晨四点林香秀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推着三轮车走到家属院门口，就看见武志强在外面等着。
一见面，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师父，我妈说中午想来见见你，说声谢谢。”
林香秀：“来可以，不用道谢了，怪难为情的。我招你学徒本来也是因为缺人手。”
“这话不对，我去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容易学到手艺。”武志强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
说完，他又递过来一个烤红薯，一个煮鸡蛋。
林香秀撕开一看，意外的说，“土灶烤的？”
“对，我早上放在火堆里烤的，特别香。”武志强笑呵呵的说，“师父，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这东西不费事，早上垫垫肚子不会胃疼。”
林香秀心里一暖，嘱咐道：“你自己也记得吃早饭，干我们这行经常错过饭点，保养身体也很重要。”
武志强点头，认真表示自己记住了。
两人在门口说了会话，身体也暖和起来，武志强主动骑上三轮车说他来蹬。
门卫大爷打着哈欠开门，眯眼看过来，“小林，这男同志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徒弟，新收下的，以后我教他学厨。”林香秀啃着温热的红薯，满脸坦荡的说道。
武志强仿佛意识到什么，也跟着附和，“对，这是我师父，一辈子敬重的那种师父。”
“哦，学厨挺好的呀。”门卫大爷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拿上搪瓷缸子去买早饭。
林香秀收回目光，再啃一大口红薯，一边将口中的热气哈出来，一边赞许的看着武志强。
她压低声音解释，“我是个女人，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家属院里的人看见我们走在一起心里难免要犯嘀咕。”
武志强已经明白林香秀的意思，他也掏出一根红薯啃上，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些人都是闲的没事儿干，就喜欢嚼舌头。等我回去跟我妈学学骂人，以后听见谁说师父你的坏话，我来骂死他们！”
“那倒是不用，你骂不完，只要我是个单身女人，就永远有人盯着我。”林香秀倒是坦然，笑着说道。
她只是赞许的看着武志强，“你刚才的态度就很好，以后我们就以这样的态度相处，行得正坐得端，我们自己作风正派，别人再去说什么，那是他们的问题，跟我们无关。”
林香秀用事实教他，“你想学厨，想要精进手艺，也要有这样的想法，做人做事都是这样，心里的杂念太多想法太多，就没法专心致志的做事，明白了没。”
武志强若有所思，用力点头，“我懂了师父，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候，我也会注意分寸，不会没大没小，别人看见我的态度，也不会乱想的。”
“好孩子！”林香秀觉得自己的辈分原地升级，不过她喜欢这种态度，“我们走吧，去菜市场。”
武志强爬上三轮车，林香秀也坐上三轮车斗，等她坐稳了以后就吩咐武志强出发。
现在是三月中旬，深城还没完全入夏，但白天也不冷。
只有早晨会吹来一阵倒春寒，冻得人打哆嗦。
林香秀摩挲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突然想起昨天在幼儿园门口跟校车司机的对话。
那司机说，以前都是他老婆来开车……
不只是那司机老婆，邹燕红也会开车，这是林香秀认识的唯二两个会开车的女性。
她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想，也许她能成为第三个？
“你会开车吗？”林香秀试着问前面的武志强。
武志强兴冲冲的说，“会啊师父，我当兵的时候就是汽车兵，专门管开大车的，我们战友都夸我开得好，别的战友开车拉他们的时候，会把他们颠飞出去，只有我开的时候没人下车，只会在车上乱飞。”
林香秀：……
“开车难不难？”林香秀又问。
“一点都不难，特别简单！只要记住档位的位置，踩住离合挂挡，再松掉刹车，车就能往前走，想要开快一些就继续挂挡踩油门，可简单了。”武志强的声音跟风声一起传来，“用我老班长的话来说，方向盘上挂个饼子，狗都能开。”
林香秀把外套拢紧，喉咙发紧的说道：“那我好好挣钱，争取年底买一辆小汽车，以后我们开小汽车去买菜，就不用挨冻了。”
武志强被她说的一身热血，眼看路上没人，他索性站起来蹬，“师父，我等着给你开车，当你的司机。”
林香秀抿唇，无声的笑起来。
有了武志强骑三轮车，今天在路上花费的时间都省掉了不少。
到了农贸市场，林香秀走在前面，武志强跟在后面。
走到猪肉铺，林香秀跟熟悉的屠夫介绍武志强，拉着他说，“这小孩是我新收的徒弟，以后多多关照。”
屠夫抬眼看了看，跟武志强笑了一下，指了指林香秀，说，“你师父，是这个。”
朦胧的晨光中，他伸出沾染血污的手比了个大拇指。
他干屠夫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像林香秀这种带着虎劲儿的女人，一大早就窜进农贸市场，好像不觉得累似的，跑动跑西，一个人背着一大捆蔬菜和肉，不叫一声苦。
林香秀感觉不自在，买完猪肉和大骨头，让武志强背着放三轮车里，又继续往里走。
“猪肉要选新鲜的，首先就要看肉的颜色和触感，刚才我已经教你怎么看了。”林香秀想了想，又说道：“只有一个注意的点，买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是国内的肉还是国外冷冻进来的肉，国外的肉有一股腥臊味，做出来很影响口感和味道。”
“如果你实在分不清，就看售卖的价格，一般前面屠夫现宰的就是好肉，价格也跟市场价差不多。”
武志强一脸虔诚的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纸笔迅速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记下来才不会忘。”武志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脑子笨，不如别人聪明。”
“谁说的，你很聪明，也很踏实。”林香秀开始护短。
林香秀：“走，我们去买其他要用的食材。”
说话的功夫，林香秀已经带着武志强来到卖分割冷冻禽类的店面，她跟老板说了要冻鸡腿后，继续跟武志强解释，“猪肉不能买冷冻的，但鸡肉没关系，这个不会有什么异味，但是肉不如走地鸡的肉紧致。”
“知道为什么我会过来买吗？我们要看做给谁吃。我们的顾客现在只要求味道好、能吃饱肚子、有油水，冷冻鸡腿鸭腿便宜，完全符合这个要求。”
武志强低头，赶紧刷刷记下来。
写下来以后，他看见林香秀要去搬鸡腿，赶紧抢先上前接过，一个肩膀扛一个，放进三轮车里。
之后的几十分钟里，林香秀带着武志强在农贸市场到处跑，买完肉类买鸡蛋，买完鸡蛋买蔬菜，最后买了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几乎坐不下。
从农贸市场出来，师徒俩直奔店里，林香秀看了一眼手表，才不到六点。
她打了个哈欠，告诉武志强，“买回来的鸡先放在后厨的鸡笼里，鱼放水里养着，猪肉也找大盆泡上水，做完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回头九点钟再来。”
“师父，这些东西我们现在不处理吗？”武志强有些犹豫。
林香秀摆了摆手，“现在还早，我要回家补觉，还要照顾女儿上学。”
她笑了笑，“你还没见过我女儿吧？等下午放了学带过来你就认识了。孩子叫林笑，今年已经五岁，现在上幼儿园，孩子醒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的。”
“志强，你按照我说的做，做完以后就可以回家睡觉了，等九点钟来了以后我们再开始备菜，迎接中午的饭点。”
说完这句话，林香秀嘱咐武志强，“临走之前记得把卷帘门拉上，不然会进小偷。”
紧接着，她坐上公交车回家。
到家以后林笑还没醒，林香秀又搂着闺女睡了个回笼觉。
快到上学的点，林笑自己醒来，也吵醒了林香秀。
林香秀爬起来给闺女煮了碗面又加了个荷包蛋，亲眼看着她上校车，这才揉着眼睛，回家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一洗，用脏的碗也洗掉，家里的家务拾掇拾掇。
做完这一些，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林香秀觉得差不多了，骑上自行车去店里。
从家属院出来的这一路，自然是遇到不少人打招呼，林香秀也笑盈盈的看过去，偶尔停下来跟人闲聊两句。
她还跟其中两位家属说好，等他们的亲戚介绍过来，就请家属免费点两道菜，算是感谢。
一路寒暄完，林香秀嗓子都有些发干。
走出家属院的大门后，林香秀把围巾拉上去，捂住半张脸，一句话都不说。
这一路她都在心里盘算，她要从哪里开始教徒弟做饭，要怎么把自己的知识教给徒弟，要怎么给武志强练基础，让他不输那些从小训练的童子功大厨。
林香秀心里想着这些，一路骑车到了店门口。
在店门口停下的那一瞬间，林香秀心里凉了半截。
卷帘门没关，店门大敞着。
不知道是武志强忘了关门，还是他们都走了以后小偷上了门撬锁。
林香秀吓得有些腿软，下了自行车就赶紧进店，最先关注的就是她的宝贝保鲜柜。
进去一看，保鲜柜还在，柜台里的抽屉也好好的，没有被人撬锁的痕迹。
“师父，你这么快就来了？”厨房门口响起武志强的声音。
林香秀抬头望去，就看见武志强一手拎着鸡，另一只手拎着菜刀，刀刃还染着血。
看见林香秀的脸色，武志强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走的时候没关门。”林香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吓得大口大口喘粗气。
武志强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就没打算走。”
林香秀：“为什么不回家？”
“我家在乡下，一来一回起码两个小时，我到了家只能休息一会就得走，索性就不回去了。”武志强笑呵呵的说道：“我想着留在店里呆坐着也没什么事，干脆就把卫生打扫了一下，打扫完还早，就想着先把这些鸡给宰了。”
“这些都是你打扫的？”林香秀左右看看，这才发现店里确实干净的过分，地面清扫的干干净净。
因为是水泥地，没法擦的反光，但肉眼看着也很干净了。
桌子更不用说，擦的简直在发光。
林香秀又进了后厨，那些不锈钢的工具也被武志强擦得干干净净。
林香秀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捏捏眉头，“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下次别干了，你是来给我当徒弟，不是打扫卫生的，店里的卫生有杂工做，一会她俩来了我给你介绍，就是昨天你看见的两个阿姨。”
她左右看了看，“以后你只需要负责厨房的卫生。”
“好嘞！”武志强立刻点头。
林香秀又看他手上的鸡，这才发现买来的四只鸡已经被宰了两只，那两只鸡白净的躺在瓷盆里，宰的很利落。
“你会宰鸡，你有基础吗？”林香秀又问。
武志强连忙交代：“师父，我没当兵之前也在家给我妈帮忙做饭，做的没有多好吃，但也能糊弄一口，像是杀鸡杀鱼这些活儿我都能干。”
林香秀抓起整只鸡翻看了一下，指点道：“以后不能用烧开的热水直接烫鸡毛，这样鸡皮会烫的皮开肉绽，你瞧，这里就烫翻了，可以兑稍微热一些的温水。”
“师父，对不起啊，我好心办坏事了。”武志强探头一看，顿时满脸后悔，“早知道我就等你来再干了，太糟践东西。”
林香秀拍拍他的肩膀，失笑道：“不用这么想，鸡又没坏，不算糟践东西，我也没怪你，就是告诉你以后可以怎么办。”
武志强：“好，我记住了！”
“从今天起，我打算把店里的卤味改成盒饭，让工人能自由选择，他们对菜品的卖相要求不高，只要不做的倒胃口就好，所以这鸡没问题。”林香秀说。
她看向武志强，鼓励道：“对面的工程最少还有一年才竣工，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技术，早点上灶锻炼。在我们这种小饭店小排挡，最能锻炼手艺！”
“师父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武志强用力点头，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回去更加努力的练基本功。
林香秀满意了，走出厨房。
“你家里离得远，不方便回去的话，我去买一张折叠床，楼上有被褥自己去拿，就在店里补觉。起的那么早，不补觉怎么行？”林香秀一锤定音，“这件事听我的，不需要你提前打扫也不需要处理食材，先睡饱了再说。”
商量完这件事，林香秀带着武志强开始处理食材，她一边动手一边跟武志强讲解。
不一会，师徒俩一人拿着一把菜刀，在案板上切菜。
武志强有做饭的基础，稍微点拨一下，他便能接下备菜和切墩的活儿，林香秀放松了不少。
一开始她还需要在旁边动手，等武志强上了手，林香秀便在旁边看着，只要出声指点就好。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玲姐先来了，十点零八分的时候，陈嫂也来了。
林香秀带着武志强走出厨房，跟这两人正式的介绍武志强，宣布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徒弟，在店里一起干活儿。
简单的认识后，林香秀让两个杂工过去摘菜，自己则是带着武志强继续备菜。
所有的菜都处理完，林香秀开火做饭。
昨天冒出把盒饭重新捡起来的想法，今天林香秀就开始行动。
第一天尝试在店里做盒饭，她只做了八个菜，又买来两大箱的白色泡沫塑料盒。
两个小时里，八道菜陆续出锅。
地三鲜、肉末茄子、青椒洋葱炒肉丝、排骨炖萝卜、尖椒干豆腐……
一样一样，有荤有素，大部分都是半荤，里面掺杂着肉丝肉末，只有两样是全荤，一个是红烧鸡块、另一样是红烧肉。
半荤的菜，菜多肉少，但舍得下调料和油，每一个菜上都包裹着油光，做的有滋有味，极其下饭。
全荤的菜里头便是满满的肉，油脂丰腴，大肉块散落在保温桶里，光是看着，就忍不住的分泌口水。
最后一道菜出锅，林香秀把这道菜倒进保温桶里，吩咐武志强，“把店里最里面的两张桌子拉到一起，靠着墙，然后把这些装菜的桶放到桌子上。”
武志强答应一声，立刻照做。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林香秀让人把大门打开，打出营业的招牌。
早就到了饭点，有些饿得受不了的工人在工地食堂开饭了，但是一看林香秀这边的店门打开，好多人便从工地出来。
一进店门，看见冒着热气的八大盆菜，一群工人都激动起来。
“林老板，今天这些是怎么卖的？”有个端着碗过来的工人兴奋的问道。
林香秀言简意赅：“今天不卖卤味，卖盒饭，跟以前一样的价格，三块钱一荤两素，五块钱两荤两素，要米饭的话就再加五角钱，塑料打包盒不收钱。”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皱眉道：“以前的五块钱还包饭，现在是涨价了。”
“现在的菜也比以前好。以前只有大肉排和鸡腿鸭腿，现在的菜更多。”林香秀用勺子敲了敲盆，“你看，今天是红烧鸡块和红烧肉，都是纯肉菜，中午和晚上的菜都不一样，食材可能一样，做法也不一样，反正以后每天都会换花样吃。”
有个工人走进了一看，就看见最右边的荤菜里头全是肥硕的红烧肉块，就连汤汁都熬到浓稠，呈现出浓郁的酱褐色，看着就无比下饭。
这样一勺子下去，根本不可能吃亏，全是肉啊！
“别叽歪，我都快饿死了。”他激动的搓了搓手，跟工友吐槽一句，又赶紧跟林香秀说，“五块钱就五块钱，先给我打一份，米饭和菜都要，就在这里吃。”
“行，筷子在筷笼里自己拿，左边有免费的小菜，还有免费的大骨头汤，自己拿碗。”林香秀示意武志强过去帮忙，自己则是拿起大勺子开始大菜。
她手上拿着的是做饭的马勺，一勺子下去就是堆到冒尖的红烧肉，林香秀也不手抖，直接扣进了盘子里。
就一勺红烧肉，直接占据了半个盘子，炖到火候的红烧肉颤颤巍巍的散落在白色的盘子上，极其刺激人的食欲。
第100章 招工两人 这一幕落到那些还在犹豫的……
这一幕落到那些还在犹豫的工人眼里, 好几个人眼睛都直了。
干了一上午的重活儿，看见这么一勺红烧肉，那馋的真是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肉上。
但还没完。
不等其他工人开口要盒饭, 林香秀又是一勺子下去, 这次舀上来的是一大勺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炒的黏糊, 还冒着热气，热腾腾的端在手上，虽然里面肉丝不算太多，但菜的品种很丰富，也舍得给量。
那诱人的光泽，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几个人都偷偷的咽口水了。
最后一勺，顾客要的是肉末茄子, 也是炒的有些黏糊, 炒软的茄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肉末和蒜末，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看见这一幕的工人，都忍不住咕咚一下，又咽下一口唾沫。
三勺子菜下去，盘子里已经满满当当, 根本没地方盛饭。
林香秀吩咐武志强, “去搬一摞碗过来，给人盛饭。”
“对了, 刚才忘记说，在店里吃的时候米饭免费加, 只要买了盒饭和米饭的，米饭都不限量。”林香秀朗声说道：“菜限量，只能打一次, 米饭可以随便吃。”
这一嗓子出来，其他人都是浑身一震，都忍不住摩拳擦掌。
第一个开口要盒饭的工人却说道：“不用给我盛饭，我自己来。”
说着，他端着盘子跑到米饭桶旁边，一勺子下去，直接挖了一大勺米饭扣在饭上，一边盛饭一边呲牙笑道：“你们都不会吃，知道这种黏糊糊的菜怎么吃最好吗？就是扣饭！”
“两大勺米饭下去，搭配的都是下饭菜，再搅和搅和，全搅和的黏黏糊糊，用勺子吃！”这工人一边形容，一边给自己擦口水，沉醉道：“我在家的时候最喜欢这么吃，你们根本不知道有多美味！”
说完他还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这是盘子，要是大海碗的话就更好了，搅和起来更加方便。”
他这番描述下来，后面几个工人都扛不住了，连忙挤到前面来，一个个的点名要吃五块钱的盒饭，还必须要他刚才点的几种。
“这小子太会吃了，光是嘴里说一说我都忍不住想吃。”
“林老板，这小子是不是收你钱了？是你请来的托吧！”
林香秀都馋了，也忍不住的笑，“志强，赶紧给他拿个大海碗，让他现场拌饭吃，再给人家舀一碗汤。”
“钱我给不了，但是汤绝对管够。”
店里响起一阵快活的哄笑声，大家伙儿又赶紧凑到林香秀面前，一个个的说自己要什么菜。
很快，店里来了更多的客人，他们看见大家伙儿都在用菜拌着米饭吃，一个个的也忍不住了，赶紧说自己要一份盒饭。
就算口袋里没那么宽裕的，也要了一份三块钱的盒饭，吃的喷喷香。
大概是因为盒饭的冲击，这一个中午店里也没人点小炒菜，全都要了盒饭。
店里现在只剩下四张桌子，一张桌子能坐四个人，吃盒饭的时候也没人讲究认不认识，全都开始拼桌。
不一会的功夫，店里已经坐满了。
后面来的人虽然失望，但很快提起精神要打包。
“林老板，你可不能因为是打包，就给我的菜量减少啊。”其中一个工人半是开玩笑的打趣道。
林香秀一勺下去，也是满满的红烧肉，“你看少不少？所有的量都是一样的，店里多少，打包就是多少，咱们离得这么近，随时都能找过来，我干什么要为了省这点东西坏了自己的口碑。”
这么一说，店里埋头吃饭的客人都开始叫好。
忙过了一阵后，保温桶里的饭菜全都空了，林香秀的手也酸了，连大勺都拿不起来。
要不是她以前在老家给人烧过大席，根本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武志强看见林香秀在轻轻甩手，便主动揽过这个活儿，“师父，以后打饭的活交给我吧，我已经看明白了。”
林香秀点了点头，累得不想说话。
她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才一点半。
“我记得咱们是十二点开始卖的，现在才一点半，盒饭已经卖光了，看来这个有搞头。”林香秀笑着说，说完又道：“不过店里还是得招人，我们四个都太忙了，这样工作强度太大，我也吃不消。”
“晚上吃饭的人没有中午多，盒饭不怎么卖得出去，晚上可以少准备一些，多备一些小炒菜的料，晚上有人自带酒水过来喝酒。”林香秀又吩咐，“一会把卫生和厨房都打扫干净后，你们就可以休息，下午志强跟着我去菜市场补货。”
说完，林香秀甩了甩手，准备上楼睡觉。
还不等她上去二楼，武志强跑过来说他妈来了。
武志强他妈看着就是个精瘦朴素的中年妇女，看着还不到五十岁，但长相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
她过来的时候，还拎着两个大麻袋。
“你就是我家阿强的师父吧，谢谢谢谢，谢谢你叫我家阿强学艺。”武志强妈妈一见面就说，“以前拜师要送拜师礼，要磕头敬茶，阿强说你不许搞这套，我想着，就带一些家里的好东西给你。”
“这是我们自家养的土鸡，都是我亲手喂出来的，全都没吃过饲料，才一百八十天的小嫩鸡，做白切鸡最好吃了，师父你一定要收下来。”武志强妈妈把麻袋往林香秀手里塞。
她还把鸡拎出来，掐一掐大腿给林香秀看，“你瞧，这鸡养得很肥，肉很好吃。我还想把家里的蛋带过来，但是路上太颠簸，容易碎掉。”
她又拿过另一个麻袋，“这里面是我亲手晒的梅干菜和一些干菜，怎么做都好吃，还有我们自己种的花生，榨出来的花生油，外面买不到的，这个炒菜特别好吃。”
林香秀看着那花生油，装在塑料的白色油桶里，哪怕塑料不透明都能看得出来，那花生油真是黄澄澄的，看着就香。
“您不用这样的。“林香秀被塞了两手，左看右看，心里哭笑不得，但又有些感动。
她一开始收下武志强，就是因为店里缺人手，虽说教他厨艺，但也要把他留在店里干活，属于各取所需。
但这两天下来，林香秀发现这孩子性格实诚，又踏实稳重，就真的把他当成徒弟来传授技能了。
现在又看见武志强妈妈的态度这么严肃，她心里五味杂陈。
武志强妈妈笑道：“就应该这样，这要是放在前些年，学厨哪有这么容易，不在大师傅身边伺候几年，谁愿意把真本事教给你？所以我说师父你是好人，善心人。”
“我也跟志强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定要懂得尊师重道，听师父的话，把师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记住了没有？”武志强妈妈认真的告诫道：“别人没义务教你本领，你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师父，一定要把态度端正好！给师父敬茶。”
武志强挠了挠头，把他妈带来的茶盏翻出来，泡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林香秀。
林香秀接过喝了一口，淡定的说，“好了，拜师礼这样就差不多了，阿强妈妈你不用太客气。”
武志强妈妈盯着儿子行完拜师礼，这才放心，她收拾了一下又准备回家，临走前又告诉林香秀，“家里还养了很多鸡，我今年也种了花生，还想吃的话就让阿强带过来，或者我送过来，说一声就行。”
林香秀哭笑不得，跟着送到门口。
这么忙活完，林香秀已经困的眼皮子打架，赶紧上楼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林香秀让两个杂工歇着，自己带着武志强去菜市场买菜。
买回来以后，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晚上的盒饭，这次准备的稍微少一些。
果然，晚上的盒饭没那么畅销，但卖到八点多，也差不多卖完了。
备好的小炒菜也基本售空。
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菜品基本已经卖光，后面再有客人过来，林香秀就直接说不接待了。
店里还有两桌客人在喝酒聊天，林香秀便带着徒弟和两个工人先收拾卫生，打扫战场。
不得不说，有了武志强在这，省去很多麻烦事。
武志强一身正气又五大三粗的，往哪一站都是个威慑。
以前林香秀不接待喝酒的客人，就是怕有人喝完酒在店里闹事，现在有了武志强，就不用再担心了。
有些喝醉了的客人刚想装疯卖傻，武志强一过去，那几个男人就好像突然醒了酒，突然就可以自己站起来走出去。
晚上九点半，林香秀带着徒弟和两个杂工关掉店门，把林笑抱上自行车座椅，骑着车回到家属院。
母女俩已经在店里洗漱过，这会儿回到家，钻进被子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林香秀睡完回笼觉回到店里，武志强已经把鸭子宰杀剁开，猪肉切成丝和片，鱼宰杀好再切成鱼块。
师徒俩把肉类准备好后，陈嫂和玲姐前后脚进来，俩人一进门也穿上围裙开始摘菜。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陈嫂和玲姐已经非常适应现在的上班节奏，对自己的工资和加班费也非常满意。
要说这份工作有哪里不好，那就是活儿实在太累。
两人到了店里以后，没多久又有一个李嫂过来。
林香秀拉着局促的李嫂跟大家伙儿介绍，“这位是李嫂，跟你们一样是杂工，以后跟你们一起负责后厨的卫生工作和菜品的准备工作，这样三个人一起干，你们自己商量分工，大家都不会那么累。”
李嫂性格腼腆，光是自我介绍就已经羞的涨红了脸。
林香秀一个个的指着员工跟她介绍，介绍完以后，李嫂的脖子都红了。
林香秀连忙说道：“反正你们都是长期工，可以在干活的时候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现在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大家都去干活儿吧，志强跟我一起去备菜。”
李嫂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一个多小时以后，趁着李嫂打扫卫生的功夫，林香秀去找陈嫂和玲姐了解情况，“新来的李嫂怎么样，干活利索不利索？人好相处吗？”
这个李嫂是家属院里的家属介绍来的，说是自己娘家的亲戚，家里有个生病的儿子，条件不好，但为人老实本分。
陈嫂一边淘洗韭菜，一边压低声音说，“别的我不知道，李嫂干活儿是很下力气的，一点都不偷懒，很利索，应该是在家干惯了活儿的。”
林香秀点头，“这样很好，只要她干活利索，就能帮你们分担不少，这样一来大家工作都不会太累。”
“我们饭店的工作性质就注定了工作时间不会短，要是让你们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实在是太累，铁人都吃不消，我只能多招一些人，大家分配好工作，各自承担各自的部分，这样一来，哪怕长时间的工作，也有时间能休息，不会太累。”林香秀笑了出来，缓缓说道。
“要是以后客人更多，或者饭店扩张，我们就继续招人。”林香秀又说出一个好消息，“上个月真的辛苦你们了，我知道这里的工作不轻松。这个月就算了，从下个月开始，你们的工资再加五十。”
这话一出，两人手上动作顿住，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已经二十号了，距离下个月还不到十天！
“林老板，我们能到你这工作真好。”陈嫂由衷的说道。
她喉咙里是抑制不住的笑声，眼神里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喜悦。
陈嫂想着自己真是幸运，被林老板招到店里，老板好说话不苛刻，工作也不算太累。
之前的工作确实挺累，但现在有了李嫂分担，她就轻松多了。
工作轻松了不说，工资还涨了五十。
陈嫂情不自禁的挺胸抬头，她现在是村里工资最高的女人！她现在在家里说话都硬气！
有时候跟男人拌嘴，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回呛，“你不用跟我大呼小叫，我们都在赚钱，我们都在为了这个家努力，我不比你少轻松一分！”
就连儿子在外面说起她这个老妈，脸上都是骄傲。
陈嫂乐颠颠的，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一直忍不住的笑。
相比之下，玲姐就镇定多了，她惊喜了一会，镇定下来跟林香秀提出建议，“李嫂性格内向，但是人品蛮好的，就是不爱说话。”
“我觉得她干活儿很细致，可以让她专门负责洗碗，这样不用跟外人打交道，她自己带着手套坐在那，能洗一下午，又自在又不受拘束。”
“好，就按你说的办。”林香秀看着玲姐，脑子里思索一阵，这才说道：“这样吧，以后后厨的卫生工作，包括三个杂工的工作分配，都由玲姐你来负责，你来给他们分配工作，卫生也是你来检查，你检查完我再来看。”
“以后你是小组长，可以吗？”林香秀问道。
玲姐也跟着兴奋起来，腰板挺直，“可以！”
她还笑着跟林香秀说起来，“我上学的时候，还是小班长呢。”
林香秀也跟着笑。
陈嫂对此没什么意见，她这人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个干活儿的，没什么太大的心思。
之前的工作就是阿玲帮忙分配，现在老板让她当了小组长，她还替阿玲高兴呢。
林香秀说完，又跟玲姐使了个眼色，表示工资也会相应的增加一部分。
安排完这一切，饭点也到了。
今天是重新捡起盒饭的第二天，比第一天的生意更加火爆。
林香秀准备了十大桶的饭菜，全都销售一空。
很多人发现了盒饭的方便之处，既可以喂饱肚子，又可以节省时间。
工地一下班，好多工人直接跑过来打饭，两荤两素或者一荤两素，打的都是下饭菜。
什么鱼香肉丝，火爆大头菜、宫保鸡丁、番茄炒蛋……
林香秀光是半荤就做了六种，还有四种全荤，往店里一放，整个店里都是香味。
就这十桶饭菜，根本不够卖！
工人们在店里打完满满一盒饭，也不要米饭，直接跑回去在食堂打满满一盒米饭，回到宿舍美美的吃一顿，然后躺在床上睡一觉，下午起来继续干活儿。
有了中午这么一顿大肉顶着，他们一直干到晚上七点都不会肚子饿，可见这饭菜多实在。
忙过饭点，林香秀甩了甩胳膊，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准备的东西比昨天要多，但干完之后可没有昨天累。
现在店里有五个人在干活，大家都开足马力干自己分内的事情，这么做下来，都不算特别累。
三个杂工负责收拾卫生，也不像前两天那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林香秀照旧上楼睡觉，她也让武志强把折叠床放在大堂里睡觉。
林香秀一觉醒来，却发现武志强拿着一叠旧报纸在练刀工。
见师父看过来，武志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的刀工还是不行，想着买旧报纸过来多练练。”
林香秀点头，“现在地头萝卜丰收，你家里也收了不少吧？”
见武志强点头，她这才说道：“回家拿萝卜练，练完的萝卜还可以喂猪，不浪费。”
“好，我记住了。”
店里人手勉强够用，每个人都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那么累了。
但也轻松不到那里去，还是要不停地干活。
半下午的时候，林香秀在楼上盘账。
她仔细算了算，现在店里每天的流水平均在二百多左右，不到三百，一个月下来能赚八千多。
但去掉原料的成本，再减掉水电和人工，林香秀落到口袋里的是不到四千块，三千八。
林香秀一笔一笔的算着账，算着算着笑出来。
一开始觉得三千八不多，但仔细想想，已经比去年多很多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每个月赚一千多，但这一千多要负担房租、水电、学费和生活费。
她只身一人带着林笑来深城，什么都没有，样样都要添置。
所以哪怕赚得多，钱也经常不够花。
但现在不一样，她的房子是自己的，一个月的贷款只需要还一百六十块，至于其他的生活成本，在林香秀眼里都算是小钱了。
她攥着这些小钱，感觉特别心安。
只要店里的生意能一直保持这样，她再过一年多就可以买套房子，拥有第一套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
林香秀拨弄着算盘，一边思考一边在心里盘算以后的计划。
没过一会，房门被人敲响。
林香秀扬声问，“谁啊？”
“是我，阿玲。”杜桂玲在门口说道。
整个店里，除了武志强以外都是女人，也只有他们会来二楼。
武志强根本不会上楼梯。
林香秀收好现金，又放下算盘，跑过去开门，“怎么了？”
“林老板，楼下有几个人过来，说是过来给你介绍帮工的，现在就在下面等。”杜桂玲一五一十的说道。
林香秀知道是谁，洗了把脸下楼。
过去一看，果然是家属院里的两个嫂子。
她对这两个嫂子有些眼熟，估计是平时遇到了打过招呼的，对他们俩身边站着的人却无比陌生。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介绍过来的帮工，一男一女，男生二十岁出头，细皮嫩肉，脸上还带着刚出社会的天真稚气。
女生就更年轻了，林香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二十岁，穿着一身短裙，俏生生的站在店里。
两个年轻人长得都不错，也很体面，林香秀却是慢慢的皱起眉头。
她一开始没说话，只是看向那两个介绍过来的嫂子。
“这两个就是过来做帮工的吗？”
其中一个嫂子反应比较快，把自己的外甥女推过来，跟林香秀亲近的凑到一起，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外甥女，今天十九岁，叫嘉欣。”
“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学吧？”林香秀皱眉说。
嫂子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恨铁不成钢的别了外甥女一眼，轻声跟林香秀解释，“考上了高中，但是不好好上课，跟人谈恋爱，最后被老师劝退了。我姐没办法，她又死活不肯去上学，就想把她放到你这里，让她吃点苦头锻炼锻炼，以后才知道赚钱不容易。”
林香秀淡淡的说，“我这里不是锻炼的地方，是赚钱的地方，而且你外甥女在这也不合适啊，长得这么漂亮，来我这里吃饭的都是对面的建筑工人。”
她摊了摊手，坦白道：“你看我平时在家属院里穿的漂漂亮亮，偶尔还穿裙子化妆臭美一下，可是到了店里，那是要多土有多土，我在店里的工作服都是在批发市场买的，老太婆穿什么样我就穿什么样。”
听到这话，那嫂子仔细的打量林香秀一眼，这才发现她是真没撒谎。
在店里的林香秀跟在家属院里的，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在这里的林香秀头发乱糟糟，头发被汗水浸透随意贴在脸上，脸也晒黑了不少，穿一身朴素的看不出版型的衣服，带一双袖套，一看这就是个老土妇女。
“这……”说话的嫂子面露犹豫，但几秒钟过后，她又坚定的说，“小林，你就当帮嫂子一个忙，让她在这里干两天，我也好跟我姐有个交代。”
林香秀懒得跟这个嫂子废话，直接转向那个叫嘉欣的女孩，直白道：“在我这里上班，不能穿短裙，必须穿肥肥大大的裤子，颜色最好老土一些，也不能涂指甲做头发，打扮必须不起眼，你能做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