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恍惚了两秒, 才滑动页面。
发帖人并不遮遮掩掩，首楼直接放了照片。
隔着数十米拍的，照片上还有几位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同学, 但最显眼的无疑是中心的铁笼。
仇寅的拳头砸在笼子上，防护罩亮起层层波动的白光。
身侧是一只比他还高的巨虎, 竖起背骨, 金色的瞳仁锁定了附近的人，蓄势待发。
余霜的视线又落在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身上, 一个侧影他没分辨出，另一个他却很熟悉, 是江澈。
他看向发帖时间, 凌晨两点。
江澈刚才说的有事是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告诉他也没用吧。
他连给正常状态的异能者做治疗都无从下手，更何况是失控的异能者。
他帮不上忙，他救不了仇寅。
如果仇寅当初选择的是其他治疗师, 比如若金, 又或者祝星星，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失控状态了吧？
想到那些可能, 想到那些仇寅本可以有救的可能……
余霜呼吸一停, 眼前蒙上了水光, 光屏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余霜眨了下眼, 泪珠滴落下来。
章鱼球卷住他的眼泪, 疑惑的看了眼屏幕，除了人和虎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爬到妻子的肩膀上, 舔了舔妻子的脸颊。
【不要难过】
【我会替你解决的】
不管是什么, 他都会为妻子摆平，他会做妻子最依赖的丈夫。
【是什么事】
【告诉我吧】
“这是我的事，应该由我来解决。”余霜侧头看了他一眼, 轻轻呼出口气。
是啊。
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难道他要自怨自艾，在这里眼睁睁的等着仇寅失控发疯，直至死亡么？
他做不到。
他必须做点儿什么。
匿名：说话啊，你别装死
匿名：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要当缩头乌龟吧？
匿名：胆小鬼！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考上的！
霜花不是花：我应该怎么做？
匿名：？你问我？
霜花不是花：我想救他。
霜花不是花：仇寅还有救，所以他们才会把他带回来，对么？我还有时间，我想试试。
霜花不是花：请你帮帮我。
匿名：……你想多了，我可帮不了你。
匿名：之前不准备，说上大学再学，现在出事后悔了吧？
霜花不是花：你懂的比我多，对异能者和治疗师的事情也比我了解，你还仔细研究过中央军事学院，你在乎这里，喜欢这里。
霜花不是花：你也想救仇寅吧？
匿名：……
匿名：[文件]
匿名：我觉醒之后写的记录和整理的治疗师资料。
匿名：不知道你这个笨蛋能不能看得懂
匿名：仇寅是S级异能者，等级越高崩溃的越快，他最多还有三天
霜花不是花：谢谢！
霜花不是花：我觉得你哥说的不对，我们不像。
匿名：？？？
匿名：你跟我哥说什么了？
霜花不是花：我不如你，你聪明又善良，很厉害。
匿名：呵呵，你知道就好。
余霜打开楚玉发过来的文件。
楚玉准备的十分认真，还没有觉醒成为治疗师，就已经在收集其他治疗师的信息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
余霜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同学的信息。
而他从成为治疗师到学会用自己的能力只花了三天。
“探索别人不如回顾自己”
“你的能力来自于你，一切有迹可循”
这是楚玉在最后得出的答案。
余霜看完也是同样的感受。
治疗师的媒介并非无序，回顾过往，都能找到它们的痕迹。
但他过去十八年都普普通通，没有热爱的事物，没有超众的天赋。
觉醒之前，他甚至不再做成为异能者的梦，打算做一个普通人度过平凡的一生。
可他偏偏又觉醒了。
他站在交界线，看不清前路，也理不清往事。
余霜又看了一眼仇寅的照片。
一定有办法的。
他往前细细回忆。
突然想起自己成功做了两次治疗。
司玄那次是疲惫的时候做了个美梦。
军团长那次，他感觉很痛苦、很难受，希望一切能好起来？
余霜又去翻楚玉整理的资料。
除了竹老师的气味儿、祝星星的药剂这些明显的媒介，也有一些非常少见的媒介。
或许他可以复刻一下当时的心境？
余霜低头看向章鱼球，又移开目光。
章鱼球不行。
对着他很难酝酿出难过这种情绪。
他想了一圈，仅有的实验者只有仇寅。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余霜抄起章鱼球就往外走。
他路上又查了一下仇寅失控的原因。
仇寅是被走投无路的星盗报复了。
他在环中北港拦下了预谋恐怖袭击的星盗，救了无数人。
仇寅应该活着。
收押仇寅的地方在小白楼地底。
余霜让章鱼球帮忙避开了附近的人。
他不确定能不能行，不想声张，以免让大家失望。
因此，看到门口的江澈，他第一反应是往回躲。
江澈正跟一个蓝发同学对峙。
蓝发同学伸手递出了一管药剂，“对不起，我现在手上只有一管绿绒蒿，希望能帮得上忙。”
“至于其他的赔偿，等仇寅清醒过来之后，不论他提什么条件，我都会做到。”
江澈伸手，握住那管药剂，没有收起来，而是直接松开了手。
余霜下意识的捏了下章鱼球。
章鱼球立刻卷了药剂回来。
蓝发同学和江澈也齐齐看了过来。
余霜还挨着墙角，脸上浮现出尴尬。
他是很心疼钱，但是以前也没见章鱼球这么积极啊！
他都是一口几千万的。
余霜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澈冷冷的看了眼蓝发同学，“这件事之后再谈。”
“现在你该滚了。”
他说完大步朝余霜走去，脸上扬起笑，“霜霜，你怎么过来了？来上课么？”
余霜把绿绒蒿递给他，犹豫了一下，“我来看看仇寅。”
江澈眨眨眼，还要开口。
“我在论坛上看到照片了，不要瞒着我了。”
余霜又问，“这个药剂有用么？”
江澈摇了摇头，“失控之前或许有用。”
余霜早有猜测，还是有些失望。
“那我能看看他么？”
江澈想了想仇寅的状态，“可以。”
一路刷了三道认证，余霜才走到关押仇寅的房间。
他抿起唇，刚踏进去，先看到了笼子前方的投影，是他自己。
仇寅和他的精神体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道投影。
很快，投影消失，他们又开始发狂。
巨虎扬着头，张开了嘴巴，啸出的音浪震动了笼子。
余霜想要继续往里走，江澈伸手拦住了他。
“只能到这里，再往前走，他们的攻击性更强，有可能会突破笼子。”
余霜肯定开口，“我可以继续。”
“他们没有攻击我的想法。”
江澈不放心开口，“仇寅现在是失控状态。”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往里走。
余霜坚定着，拉开口袋给江澈看了眼，“有它陪我。”
又偏了偏头，给江澈看自己的发带，“而且我还带了防护罩。”
“即使仇寅冲破了笼子，也足够能撑到你来救我。”
“你能做到吧，江澈？”
“当然可以。”江澈放下了手臂。
不过他还是在余霜抬脚后化作半兽态，这个状态下，他的速度更快。
余霜走的很慢。
起初他也是担心的，毕竟这是他和仇寅第一次见面。
可他往前走，那只老虎开始后退。
两米多高的巨形老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塞进角落。
等余霜走到笼子边缘，手掌贴上笼子的时候，它甚至呲了呲牙，露出凶猛的表情，想要吓退他。
余霜看出了它的虚张声势，也看到了它的狼狈。
他难过的落泪，他想要救它。
可他足足站了一分钟，没有等到任何变化。
“霜霜。”江澈开口了，“明天再来看他吧。”
余霜失魂般离开了房间。
他依旧想不明白。
他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回来的温老师。
“温老师！”余霜眼睛亮了起来，他顿了下，支开江澈，小声跟温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
温老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余霜的头发，“我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但我很肯定一件事。”
“余霜，痛苦不是答案。”
“不要着急，他们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可仇寅等不了。
余霜又翻起楚玉的笔记，急急的翻着，忽的一个眨眼，泪如雨下。
他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章鱼球伸出触手拨开了他的手，心疼的舔着妻子的眼泪。
余霜抓着他的触手，“我想救他。”
【我有办法】
余霜愣了下，怀疑自己是眼睛出问题了没看清，他擦了擦眼泪。
看章鱼球还顶着那四个字，忍不住生出些希冀，“你有什么办法？”
章鱼球是一只十分特殊的精神体，或许他真的知道什么。
章鱼球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咬下了一根触手，塞给了余霜。
【给他吃】
【吃了就好了】
【我以前都是这样的，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吃好的】
余霜捧着那根触手，一时间都忘了哭。
给谁吃？
精神体能□□神体么？
人能□□神体么？
为什么章鱼球救人的办法是这个？
章鱼球以前生活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
余霜有些茫然。
章鱼球把自己的几根触手摆在前面给妻子看。
【不够的话还有】
【一定够他吃的】
他从未做过这种舍身救人的事。
更何况是救敌人。
但他不愿看到妻子伤心。
为了妻子高兴，他可以救小……六，也可能是小七小八。
他，伟大。
第32章 32（二更） 【回去】[回不去了]……
他一定是疯了。
余霜抱着两根触手站在小白楼前, 咬咬牙走了进去。
大的是章鱼球刚咬的，小的是章鱼球之前咬了要喂给他的。
刚好一虎一人均分。
余霜不敢告诉江澈这个大胆的想法。
他带着章鱼球试图偷偷溜进去。
幸运的是，虽然虹膜识别有些久, 但他们还是成功进来了。
老虎正吼叫着，嘴巴半张, 看见他呆了呆。
余霜顾不上那么多, 快步走上前，在笼子下面找到了一个投递东西的小门。
他把两根触手塞了进去, 紧张的看向仇寅和老虎。
仇寅抬手砸了下去。
余霜一惊，却见那根触手在他手拿开后, 慢慢弹回了原样。
失去理智的仇寅显然被挑衅到了, 根本没有思考，直接抓起触手就拽又扔。
老虎跟着也怒了起来，一爪按着触手, 撕咬上去、咬上去、咬住发狠的用利齿咀嚼、咀嚼、咀嚼……吐了出来。
地上的触手完好无损, 但他们再没有生出攻击的欲望，眼睛似乎都清澈了。
余霜不敢看他们, 灰溜溜的走了。
走到一半, 又打开小门, 让章鱼球把那两根触手取了回来。
章鱼球抱着触手, 伤心欲绝。
毁了！全都毁了！
他无所不能的形象, 他的爱情，都被小八毁了。
敌人, 不可小觑。
余霜闷头走出很长一段距离, 才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真是病急乱投医，他竟然会相信章鱼球！
虽然章鱼球是一片好心、啊……这个也不一定，虽然他奉献出了触手, 但以他过往的行径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救人的样子，更像是能吃人。
手臂上一片湿润，余霜低头一看。
轮到章鱼球哭了。
今天穿的这件衣服还不防水。
虽然情况依旧很糟，但他的心情奇异的平复了下来。
余霜摸了摸章鱼球的脑袋，“没关系，你已经努力帮我了。”
他怎么会怪章鱼球？
章鱼球只是……太喜欢他了。
即使身为怪物，也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帮他。
章鱼球怎么能不难过！
【我不是99完美了】
【只有98了】
这样的他如何能配得上百分百完美的妻子？
这个98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余霜一边想，一边安慰章鱼球，“不要用过分苛刻的条件给自己打分。”
“你也有许多优点儿，能做许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真的么】
章鱼球抬起头来，看向妻子。
过了两秒，他反应过来，转了转脑袋，眼睛看向妻子。
“真的啊。”余霜点点头。
……没有人能用后脑勺看人的。
章鱼感觉自己又好了。
只要妻子不觉得自己没用，一切就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是小八有问题。
小八太菜了！
竟然连他的触手都啃不动。
但小八很有心机，以羸弱之身险些将他击溃。
章鱼球若有所思。
余霜弯了下眼睛，回顾时，脚步慢了下来。
安慰章鱼球的话似乎也在安慰他？
他没有着急回去翻阅资料，那些治疗师的情况了解的已经够多了。
他差的是对自己的了解。
余霜抱着章鱼球往前走了几步，视野豁然开朗。
藏在树后的竟然是一片碧色的湖。
他抱着章鱼球走近，铺面而来的湿气让人精神一清。
让他想起了水蓝星秋日的清晨。
余霜出神片刻，打算沿着湖边走一会儿，低头寻路，先看到了一尾翻着白白的肚皮的鱼。
余霜一惊，连忙让章鱼球把鱼捞上来。
他试图带着鱼到附近寻找水源急救一下。
还没抓到，鱼摆摆尾巴，从章鱼球触手间滑了出去，跳进了湖里，继续翻起肚皮。
余霜让章鱼球捞出来。
鱼又跑了。
第三次，鱼开口了。
“那是我的精神体。”
不对，是人开口了。
余霜回头，没看见人。
树叶的光影晃动了几下，他身旁的树上跳下来了一个蓝发同学。
余霜见过他，原本要询问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不明白江澈为什么对他态度不好，但他跟江澈是同伴，应该先站在江澈这边。
齐朔迟疑了下，还是开口，“仇寅这次的意外跟我有点儿关系。”
“放星盗入港的是我们家商会的人，已经控制起来了，等仇寅清醒我会交给他处理。”
“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不管什么赔偿我都可以答应。仇寅拜托你了。”
“我会努力救他，但是跟你没关系。”
余霜听着他的话有些不舒服，“你是因为放那些星盗入港感到抱歉，还是因为他们伤害了同学感到抱歉？”
“我……”齐朔一时间答不上来。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错误，“我应该先为前者道歉，是我糊涂了。”
余霜又看了眼翻肚皮的鱼。
如果这是齐朔的精神体，那显然不会死，只是透露了主人的精神状态。
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么？”
齐朔心头被他的话撞了下。
“不会。”
他收起了精神体，目光透出坚定的光，“我再去了解一下这件事。”
“等我回来再向齐朔请罪。”
“谢谢你。”余霜。
齐朔看着他，掌心翻出一张金色的卡片，最后还是握紧了，没有送出去。
至少要等彻底解决这次的事，他不应该送一份带有污点的礼物。
哎。
余霜心底小小的不快散去，轻轻叹息。
同学都是很好的人啊。
他也要继续努力。
余霜仔细回顾了自己两次治疗的过程，又想起自己在水蓝星的生活。
他感觉答案就在眼前，但他却看不清。
研究到深夜也没有结果。
余霜很累，躺下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仇寅。
比眼睛先湿润的是脸颊，余霜睁开眼，章鱼球刚舔完他离他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他有什么好舔的？
余霜不明白。
他浑浑噩噩的脑袋也不清醒，直直的盯着章鱼球看，而后凑上前也舔了一口章鱼球。
凉凉的，十分水润，没什么特殊感觉。
章鱼球双眼放光，触手一支棱，凑上来就狂舔三口，期待的看向妻子。
余霜脑子清醒了，他甚至都没有擦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的瞥了眼章鱼球，闭上了眼。
章鱼球失望的趴了回去，转了转眼睛，又舔了余霜一口。
余霜猜出了他的意图，“死心吧，我不会舔你了。”
试过了，一般般。
他闭目冷静了一会儿，又拽了拽章鱼球的触手，“变大点儿，我要抱着睡。”
章鱼球变大了一半，而后用另一根触手点点自己的脸颊。
余霜把手里的触手放了回去。
章鱼球委委屈屈的塞回去，不敢再提要求，老实的点点变大，用触手填满了妻子的怀抱。
然后委委屈屈的舔了一口妻子。
好吧，也很香。
他凝望着妻子的侧脸，直到妻子陷入熟睡，才动了起来。
纪骁忙了一天。
失控的异能者当然不是押送回来就结束了，他还要给仇寅做保，签署承诺书，保证仇寅痊愈或是死亡之前都在学校，一旦仇寅冲破牢笼，就要联合其他做保的异能者进行围剿。
回来又遇到了郑焕的轰炸，郑焕带着精神体耀武扬威，说精神体脸上那一块儿时余霜精神体抽的。
……神经。
而后又得知是环中北港的麻烦是自己好兄弟家族企业搞出来的。
他没法安慰，也无法责怪，但心底还是有些介意。
身边简直乱成一团。
纪骁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他刚降临精神体这边，窃走了妻子的怀抱，触手尖搭在妻子的颈侧，那缓慢的心跳声足以抚平他今日所有的疲惫。
下一刻，就感觉到精神体咬断了那根触手。
他刚来也就几秒，至于么？
精神体和妻子整天都腻在妻子身边，让给他一会儿怎么了？
纪骁正为自己不平。
精神体带着仅剩的五根触手滑下了床。
而后从门缝中挤了出去，十分有目的的朝着某个方向走着。
纪骁一阵心惊。
他要干什么？
章鱼球一边哭一边走向小八在的地方。
他不忍心看妻子难受，他要为妻子解决这个麻烦。
他要……吃了小八。
他没有当着妻子的面吃，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吃了小八就不能跟妻子在一起了。
吃了小八他就是坏章鱼、坏海盗、坏海王了。
但他怎么忍心妻子继续难过？一分一秒他都忍不了。
即使变坏，他也要守护自己的妻子。
不过变坏的话，小三、小四那些是不是也能吃了？
章鱼球又想。
小八？章鱼？？海盗海王？？？
纪骁从疑惑到冷漠，精神体病的更严重了。
【回去】
[回不去了]
纪骁气的头疼。
他压住自己暴露身份，斥责精神体的念头，正要模仿精神体的口吻劝他。
精神忽的一震，他被弹了回去。
纪骁想要睁开眼，想要思考缘由，想……
他的想法全都消失不见，安宁的睡了过去。
只几分钟，纪骁陡然清醒，他想要去找精神体，但外面乱了起来。
第33章 33 妻子喜欢他，还喜欢他、他……他……
异能者聚集的地方本就容易出骚乱。
刚巧遇到新生入学, 又是每年事端高发时段。
纪骁不想插手，学生会和执法队的人又不是都死绝了。
但这次动手的人显然比以往更多，宿舍楼都开始晃动了。
纪骁脸色沉沉, 拉开了门。
“纪骁！我正要找你呢！”郑焕从自己宿舍出来，“走走走, 去给执法队撑撑脸。”
他摩拳擦掌, “哈哈，帮了他们这回, 以后偷偷找霜霜他们总该睁只眼闭只眼了吧。”
纪骁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有事儿。”
平时他是不介意帮自己兄弟一点儿小忙的。
但现在精神体在搞事, 他放心不了。
“哎哎！很急么？”郑焕不死心，“也不全是为了执法队，还为了霜霜啊！他应该是晋阶了, 做了一次群体治疗。”
“你看看你活跃值。”
纪骁想起方才的异样, 低头看了眼。
郑焕解释起来，“我降低了6个点, 其他人也差不多。D级以下的有人直接降了十几个点, 直接爽晕了。”
“论坛已经疯了, 闹起来也是因为这个, 不然平时谁敢随便动手, 都怕打起来上头，活跃值飙起来把自己搞死。”
纪骁拧眉, “你怎么知道是他？晋阶影响范围能有这么大？”
郑焕一脸笃定, “就是这种感觉。他的治疗能力很特殊，上次直接给我们十几个人做了治疗。”
“可能是C跳A吧，说不定直接跳S了, 哈哈。”
不知道还能躲过去，知道了就不能装傻。
纪骁沉着脸，“速战速决。”
什么毛病？活跃值降低不赶紧刷任务刷学分，跑出来闹事。
至于精神体那边，纪骁不得不承认，虽然精神体脑子不太好，但它的武力值弥补了这一点。
只要这边解决的快，他还能赶得上去给精神体……善后。
纪骁的脸又黑了。
精神体有妻子的怀抱、妻子的安慰，而他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好在他这段时间的忍耐没有白费。
从妻子房间的大小和精神体滚下楼的情况来推断，妻子住的应该是宿舍。
妻子会不会在他们学校？
想到这个可能，纪骁的心跳快了几拍，可他们学校银发治疗师并不多。
前几届的他没了解过，而这一届只有余霜。
又是余霜。
纪骁有点儿逆反了。
“老子早就受够执法队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舔着学院的屁股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不就是不小心违反了一点儿规定？至于逮着人往死里打？”
对峙中有人嚷嚷着，顿时激起一片群愤。
江澈心里烦躁，懒得喷他们，直接动手。
其他队员动手比他还快。
纪骁下来就看到双方大混战，意外的是，执法队的阵营竟然还有些一年级生。
而这次闹事的主体也不是一年级生，多是二三年级的。
郑焕放出精神体冲进人群，一边引动异能，一边给他解释，“司玄他们起了个援助贫困生的提案，提议给新生补贴路费，助学贷款先发再审，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就能通过。”
郑焕嘿嘿笑了下，“一年级生没挨过毒打，还觉得他们是好人呢。”
纪骁对执法队的行事作风还是略有所闻，“他们也会做人事？”
“当然是有原因的。”郑焕卖了个关系。
等了一会儿纪骁不追问，只好自己解答，“是因为霜霜！”
“霜霜就是这么人美心善、坚强独立的治疗师。”
是么？
纪骁不予置评。
他觉得这个治疗师最擅长的应该是洗脑吧。
从战斗力来看，执法队的明显更占优势，而且出手狠辣，不顾对面死活。
但这一次闹事的人太多了。
纪骁操纵着异能攻击，还要防着冷不丁的偷袭。
混战中突兀的响起一声虎啸，掀起了风浪。
纪骁朝南边看去。
“仇寅？！”闹事的异能者惊呼出声，一时忘了攻击。
但仇寅可不会管他们，带着精神体闯进人群，虎爪一按一个。
婉转的笛声随后响起，异能者心神恍惚的一瞬，银色的光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脖颈。
“司音？你不是受重伤了？”
“草了！这是圈套！”
“你们执法队的人心真脏！竟然玩儿这种手段。”
“对付你们还用不上手段。”司玄带着曲影赶回来，扫了眼聚集起来的同学，“谁牵的头？”
这种时候谁还会站出来？
一年级生疑惑的时候，人群中有两道声音，“是我。”
“拎出去挂学院门口。”司玄对着曲影吩咐着，扫了眼摇摇欲坠的那两栋宿舍楼，“推了重建。”
他给仇寅了一个目光，抬脚朝飞行器走去。
仇寅跟上，满脸苦闷。
·
半个小时前。
余霜抱着泛着凉意的触手抱枕入睡，他睁开眼，面前是浓郁的黑色。
他辨不清方向，也不敢轻易挪步，只茫然的抱紧了手里的触手。
触手？
余霜顺着它看去，看到了一只大章鱼。
圆滚滚的身体，肥肥的触手，像是从屏幕里走出来的二次元生物。
它张开了嘴巴咬下去，余霜面前多了一块空地。
余霜想起来了。
真能吃啊，章鱼球。
章鱼球吃完后变成了黑球，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余霜压着上扬的唇角安慰它，“黑色……也很可爱。”
章鱼球就又好了。
余霜握着它的一根触手往前走，看到了司玄江澈他们，还看到了仇寅和大老虎。
余霜怯步，仇寅却走了过来。
他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仇寅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余霜又看向其他人。
他们没有变成可怖的怪物，没有质问他，只是用很温柔的目光在看他。
大老虎走过来，将他朝前拱着。
余霜又迈出一步，身体在飘飘坠落，但他却没有不安。
他们不会害他。
余霜带着这个念头闭上眼，回到了水蓝星，回到了他忐忑的十六岁，紧张的十七岁。
是最有可能觉醒成为异能者的时候。
“不要着急，有些花只是不开在这个时节。”
他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渐渐失望，“我可能不会开了。”
“那就做小草，做小草也没关系。”
“做什么都没关系，妈妈永远爱你。”
“爸爸也是。”
“也永远爱你。”
不是真的没有期待，只是觉得没关系。
无论他能不能觉醒成为异能者，他们的爱都不会改变。
·
不告诉他并不是觉得他没用。
而是相信他，守着他，等着他。
能救的。
不能救的话也没关系。
他们依旧爱他。
他……也爱他们。
发丝如流水般泄开，余霜从梦中醒来，银色的眸子如月，半弯。
余霜抬起手指摸了摸触手断开的地方。
这是他的怪物。
他在楼下捡回了自己的怪物。
章鱼球正浑身发抖，触手不受控制的疯长，记忆一帧一帧的乱接，混乱无序。
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触手先他一步靠了过去，章鱼球认出来了，是妻子。
妻子的手摸着他的脑袋、他的触手，他感觉身体热热的。
是春……哦，不是春药。
是他发情了。
他太坏了。
余霜又摸了摸它的眼睛，“没关系，你想长成什么样子就长成什么样子。”
“我都会喜欢你。”
都、喜、欢！
喜、欢！
章鱼球才注意到自己两只眼睛长错了，不应该一前一后。
他把眼睛转到前面，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妻子。
【真的喜欢我么？】
“嗯。”余霜笑笑，眼睛弯起来，柔柔的爱意流淌出来，“我喜欢你。”
章鱼球高兴的动了动眼睛。
太好了！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痴情总有回报，老天有眼！
余霜抱着它往前走，他还要去救他的猫。
余霜又一次站到了笼子前面。
大猫疑惑的踱步，犹豫着往前凑了凑。
它的皮毛上带着烧焦的伤痕，还有裂开的伤口，它的眼睛时而痛苦时而清醒，瞳仁扩张又收缩，尽是挣扎。
余霜没有难过哭泣，他抬起手，掌心覆在笼子上，“我来了。”
痛苦从来都没有治愈能力，让人痊愈的是爱。
痛苦不是正确答案，爱才是。
司音清醒过来就从监控室赶了过来。
仇寅这种危险物当然不会只靠笼子和这些房间关押，他们执法队的人在监控室轮流看着，一旦有异常情况，要立即处理。
余霜回过头。
啊，是他的狐狸。
四目相对，司音呆在原地。
他见过许多次余霜的照片投影，尤其是发现仇寅看到余霜会安静后，他们就开始隔一段时间给仇寅投放余霜的照片。
仇寅在看，他也在看。
但那远比不上直面真人的冲击。
那种温温柔柔的，像是能包容一切的目光，让人想依偎在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膝头。
司音抬起脚，本能驱使他向余霜靠近。
他的精神体先一步跳了过去。
余霜弯腰，摸了摸仰起头的小狐狸，“好漂亮。”
章鱼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仇寅清醒后，打开了笼子。
他还有些不敢直视余霜，精神体却哒哒的走了过去。
余霜摸了摸大猫恢复光泽的皮毛，“好威风。”
仇寅挤出了细弱的声音，“霜、霜霜，你喜欢的话，可以让它陪你玩儿。”
余霜的手指被大猫的毛淹没了，他说，“我很喜欢。”
章鱼球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妻子喜欢他，还喜欢他、他……他们。
老天长了好多眼……
第34章 34 可以！
章鱼球好气、好恨。
他再也不会相信老天了, 他谁也不信了！
他看向蹭着妻子掌心的大脑袋，拿起了武器。
幸福果然只能靠自己。
余霜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大猫，“它有更广阔的天地, 不该困在这片草地。”
它有利爪，它有獠牙, 它的战斗力让敌人胆颤, 它在天才云集之处也威名赫赫。
仇寅挠挠头，夹不住的嗓子粗声粗气, “它愿意。”
什么困不困的，在自己治疗师身边, 那不跟在家一样么？
仇寅不敢乱开口, 他话直不爱过脑子，这会儿却怕余霜不高兴。
他偷偷求助司音，发现司音正垂着眼, 根本不理他。
“好猫。”余霜笑笑, 嗓音里仍带着轻轻浅浅的柔意，“不过这次就算了。”
“等以后有机会, 我陪你一起去看你走过的地方。”
仇寅激动的捏着拳头。
恨不得现在就带治疗师走。
精神体发出兴奋却又低低的、黏黏糊糊的吼叫。
那是仇寅从未听过的声音, 但他觉得还是有点儿太凶了。
“吼~~？”大猫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
他的眼睛向下, 看到了卡在牙齿里的蓝色触手。
大猫呆了呆。
章鱼球：oO﹏Oo
【汪汪】
不对！
【呜呜】
大猫震惊的松开嘴。
啪嗒。
那根蓝色的触手掉在了地上。
章鱼球眼珠动了动, 两滴泪也砸落在地。
仇寅僵硬的转头看向精神体, 真不是他精神体做的么？
他又看向司音。
怎么办？怎么办？兄弟救救我！
司音不语，小狐狸悄悄后退了一步。
黑色的两点眼珠继续看着余霜。
余霜叹息一声, 托着大猫的下巴合上, “别怕，不是你的错。”
“我还有点儿事，下次再见吧。”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触手, 连同章鱼球一起抱在怀里，临别之前摸了下小狐狸，“不要难过，我也喜欢你。”
章鱼球：O O
球视眈眈。
火红色的狐狸跟他对视着，漆黑的眼珠里闪过几点光。
章鱼球趴在妻子怀里，脑袋却从妻子臂弯探了出去，两只大眼睛盯着狐狸。
可惜狐狸只甩了下尾巴，没有动。
章鱼球想了想，两只眼睛变幻起来。
余霜离开后。
司音才点开振动不停地通讯仪。
他当然想跟自己的治疗师多待一段时间，他们的治疗师那么温柔美好，心似月皓皓。
哪怕目光不在他身上，也能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关注着的，是被在乎的。
他不必攀比，不必争抢，只要耐心等待，治疗师就会看过来，看出他藏在深处伤痕，温和的抚去他的痛楚。
但他没忘记自己的责任。
执法队拥有的权柄，当然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他们打下来的。
他们的每一份威望，每一份特殊，都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今晚这些趁虚而入的异能者，只会是他们的踏脚石。
伏在治疗师膝头哭泣当然能得到他的怜爱，但他要的不是一时心软，是永远，是无论他伤痕累累，或是荣耀披身，治疗师总会投过来的注视。
治疗师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哭泣的追随者。
但那只精神体确实有几分手段。
赶往宿舍楼镇压惹事的异能者的路上，司音顺便提醒了一下自己的队友，“蠢货。”
“那只精神体的触手你吃过。”
仇寅和自己的精神体齐齐陷入思考。
失控状态下的记忆是有的，就是比较混乱，想着就头疼，他不太爱理。
但努力一下，还是不难想起来的。
失去理智的他自然没有控制力气，但无论他怎么对那根触手，都没有损害它。
而他精神体的咬合力也不容小觑，S级异能者把手送上门来，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仇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陷害了！
怎么会有这么心机的精神体？
怎样恶毒的人会养出这么卑鄙的精神体！
·
余霜摸着章鱼球的触手。
刚摸了两下，就被章鱼球仅剩的触手推到了头顶，他只好继续摸起章鱼的脑袋。
刚走到宿舍楼下，余霜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动物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余霜眨眨眼，觉得很神奇。
以前他看这些精神体都有种隔雾看花的感觉，现在却能一眼看透。
这是一只流浪狗。
不是他的，也不是别的治疗师的。
流浪狗蹲坐在原地，眼神幽怨。
余霜仔细看了看他耳朵，想起来了。
有过一面，姑且算是两面之缘的流浪狗，“陈立异？”
“啊呜~呜~”声音婉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余霜听的有些心虚了，他朝前走了一步，大白狗立马跳起来，摇着尾巴冲他飞奔而来。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你。”
大白狗哼哼唧唧。
章鱼球看了看自己的四根触手。
真的想哭了。
他有很多触手，但是情敌也好多！
情敌就像海藻，又多又密。
以前他不爱碰，现在他更讨厌了。
但是不管又不行，不管的话它们就会飞速壮大，抢走他的地盘，他的妻子！
章鱼球想。
再长几根触手好了。
反正他的触手不太听话，也不是很心疼。
他搜寻着时机，打算出手。
余霜一手握住章鱼球的触手，另一手摸了摸流浪狗。
“对不起，等过几天我请你吃饭赔礼道歉。”
大白狗又哼哼了两声，后退半步，摇摇头。
余霜问他，“不想原谅我么？还是不想跟我吃饭？”
大白狗急的摇头，“汪！汪！”
“都不是？”
大白狗点头。
余霜猜测，“那是没有时间？”
大白狗又点头。
余霜想了想，好像异能者的课程是比较多。
“那等你有时间，来找我吧。”
他找宿舍管理机器人拿了纸笔，“这是我的通讯号。”
余霜把纸条塞给流浪狗，拍了拍它的头，“下次给我发消息就行了，不要偷偷跑过来啦。”
大白狗抖抖耳朵，转身钻入了灌木丛后。
余霜按住章鱼球挥舞的触手，怜惜的摸了摸，“别生气了。”
他抱着章鱼球上楼，安慰着怀里的小怪物，“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伤害自己了。”
“你受的伤还没养好，拔掉触手也会疼吧？”
章鱼球放了一双无辜的眼睛。
什么呀？
余霜手指点点他的脑袋，轻哼，“除了你谁还能拔掉你的触手。”
纪骁正住在学校外面的酒店。
帮执法队他很不情愿，但是来给章鱼球善后他还是很积极的。
当然，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精神体，以他精神体的特质和武力值，挺难死的，除死无事。
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
刚一过来就听到妻子心疼的怜悯，亲昵的抱怨。
纪骁觉得自己都要化在妻子怀里了。
他一边沉溺其中，一边嫉妒。
没想到精神体命这么好，被妻子捞回去了。
不过他刚刚被做了次治疗，精神体受的伤应该也好点儿了吧？
会不会多长了几根触手？
纪骁心怀期待，而后气急败坏。
怎么不多只少？只剩下四根了？
精神体到底在干什么？
他跟精神体是共生关系，他好，精神的情况不可能更糟糕。
纪骁不死心的寻找精神体的变化。
难道是恢复记忆了？也不像。
很快，他感受到精神体动了。
纪骁满腹情绪转为无语。
章鱼球：⌒⌒
章鱼球舔舔妻子的手指。
纪骁冷漠。
是的，他的精神体眼睛会眯起来了，真……神经啊。
余霜本就不算生气，章鱼球一装乖，他就又柔柔的笑了起来，“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
章鱼球睁开大眼睛。
“不要总伤害自己，已经只剩下四根了。”
它的触手之间已经多了许多空隙。
余霜摸着它的触手尖，有些心疼，“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章鱼球挥着触手，【什么都可以么？】
余霜想了想，“一部分可以。”
章鱼球也想哼哼了。
但他发不出声音，只好委委屈屈的打字。
【呜呜】
余霜无奈，“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不牵连其他人的话，只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提什么我都会答应。”
章鱼球思考。
章鱼球激动！
【什么都可以？】
纪骁感受到精神体激动。
他想，他们可能要有一个美妙的夜晚了……嗯？
【我想结婚！】
嗯？？？
“结婚？”余霜的眼底有些迷茫，眼底银色的光芒流转，他低声喃喃，“结婚。”
【不可以么？】
章鱼球：oO Oo
余霜的指尖碰了下他的眼泪，眼底的困惑和摇摆消失了。
他听见自己说，“……可以。”
是的，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爱他啊。
他愿意。
【可以！】
余霜轻轻的笑起来，“嗯。”
章鱼球高兴疯了，另一只眼睛还挂着半永久泪水。
他从妻子的手臂滚到了妻子肩头，又落入妻子怀里，仰头一看，妻子还温温柔柔的看着自己。
【不可以！】
纪骁忍不住在精神体心底发出阻止的声音。
妻子和精神体结婚，那他算什么？
【可以！】
章鱼球警惕的四处看看。
余霜也肯定的说，“可以。”
【我还要你抱着我睡觉】
余霜展开手臂，章鱼球蹭了蹭他的胸膛。
过了一会儿，犹觉得不放心，把自己四根触手收了起来，只剩下了脑袋。
[可以！]
[哈哈！]
第35章 35 一二三、一二三……好多三！……
妻子只是哄他的精神体, 就像哄小猫小狗一样。
纪骁宽慰自己。
他感受着精神体的喜悦，见它在妻子怀里兴奋的蛄蛹，时而将脑袋埋在妻子的颈肩, 亲密的贴着妻子的面颊，肌肤相贴, 妻子温热的皮肉烫的他心底发痛。
但他是个智商在线, 且有理智的成年人。
冲动而出的一句已经够他宣泄情绪了，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什么？
纪骁觉得自己妒恨中产生了幻听, 否则怎么会听到妻子主动、亲口同精神体商量结婚的事？
妻子怎么会爱上一无是处的精神体？怎么能跟精神体结婚？就算他们曾经亲密接触过，也不需要为此负责啊！能得到妻子的垂怜, 已经是精神体三生有幸了。
又或者, 至少要多试几个人。
妻子还没见过他……
纪骁想伸出手去，想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的精神体。
既然答应了, 当然要做到啊。
余霜眸光转动几瞬, 偶有的迷茫被心底汹涌澎湃的爱意淹没。
他侧躺着，弯着一双眼, 银色的柔光快从眼底淌出来了。
那目光像浓云、像蜜乳, 一看就知道自己会融在幸福里。
章鱼球的动作幅度渐小, 它看着温柔的妻子将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身上, 同他商量。
“今天上午有课, 等上完课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章鱼球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是的, 要登记！
妻子是认真的！
妻子是最好的妻子！
章鱼球想起自己看的教科书。
【还要买花！买戒指！】
它激动完才想起来, 要悄悄买，给妻子惊喜。
余霜屈起手指，碰了碰它, 笑道，“戒指不是已经有了么？还是你买的，忘了？”
纪骁恍惚着，还想要当着是假的。
但他的精神体舔了上去，他感受到了。
戒指戴的太久，已经染上了妻子的体温，妻子的味道，可它坚硬的触感诉说着与妻子的不同。
它是一件外来物。
纪骁下意识的批判起来，这朴素的形状，如何能配得上妻子！
但妻子接受了，就像他接受愚笨不堪的精神体那样。
纪骁想起了好友说过的话，治疗师挑选伴侣并不会择优，准确的说，并不以世俗的目光来挑选。
这一刻，纪骁真真实实的明白，或许在妻子眼里，他的强大、他的财力，他的一切，不值一提。
他的身体无比健康，他的心却快死了。
他与精神体相比自然是他更优秀，但妻子的爱，让精神体在比斗中稳坐胜利的宝座。
而妻子还在对精神体倾注筹码，“登记完，我们就挑一个合适的日子举办酒席，唔，中央星有这个规矩么？”
“差点儿忘了，登记是不是也应该挑一下日子？”
【不要！】
【就明天！】
章鱼球正在回忆自己看到的结婚步骤，深恨自己看的书不够多，见的场面不够，之前他都在做什么？
他只顾着搜寻如何追求喜欢的人、如何挽回这段感情了。
哦，是他走太快一步到位，攻略跟不上了，哈哈！
听到妻子的话，章鱼球忽的一个激灵。
不能拖延！
会被抢走的。
【明天！明天！】
“嗯，明天。”余霜点点头，温柔的看着章鱼球，他愿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酒席的话还要挑一下日子吧？而且要看看我的狐狸和大猫小猫他们有没有时间。”
“我希望那天他们都能来参加，可以么？”
章鱼球讨厌他们，但转念一想，让小三……小八他们看自己和妻子结婚，再说着违心的祝福话，他又痛快了。
【可以可以】
章鱼球十分支持！
他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妻子最爱的人。
初步商议完，余霜打了个哈欠，拢着章鱼球睡下。
章鱼球不需要睡觉，也不敢睡。
他有点儿害怕，怕妻子一睁眼，又说那都是哄他的。
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他又不舍得妻子劳累。
毕竟他是那么的深爱自己的妻子，哪怕再伤心一次他也能接受。
没关系的，他想。
纪骁睁开眼，房间又被淹了。
他想让妻子看看，精神体是多么的可恨，难过的异能失控，高兴的时候异能也要失控？
但他找不到妻子。
纪骁交了赔偿，回学校找到了熟悉的湖。
寒涔涔的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流入湖里，几欲成冰。
如果他现在无所顾忌的放开异能打一场，活跃值骤然升高，他会很难受，精神体也会很难受。
他可以将这身狼狈还回去。
但他不舍得。
纪骁记得自己回来前，妻子均匀细弱的呼吸。
他看了看中央星未亮的天色，他希望妻子能有个好梦。
纵使精神体百般可恨，他也不会牵连妻子，妻子只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
章鱼球学习着怎么结婚、婚后如何承担丈夫的责任，时不时看一眼妻子。
当中央星的太阳在六点准时升起，光线由暗转明，余霜睁开了眼。
【今天去结婚么？】
章鱼球紧张的看着妻子。
余霜的眼睛落在左边，他转到了左边，余霜故意看向右侧，他又跳了过去。
余霜感受到他焦急起来，不在逗弄自己的怪物，他摸了摸章鱼球的脑袋，“当然。”
章鱼球雀跃起来。
【我会做最好的丈夫的！】
他说完有些心虚。
他只有98分，万一再有99分、100分的……那就吃掉好了。
他一定会是最好的。
章鱼球：∩ ∩
妻子也一定会觉得他是最好的。
章鱼球干劲儿满满。
余霜看着他每根触手都忙碌起来，脑海中有几个模糊的画面。
好像什么时候章鱼球也这么做过。
帮他刷牙洗脸，给他挑衣服束发……
章鱼球好像对这些事乐此不疲，深有执念。
余霜想了想，也纵着他了。
江澈他们还在忙着收拾残局，早上委屈的发了消息，匆匆约上午饭，就下线了。
余霜有些好奇，打算等会儿上课的时候刷一下论坛，看看昨晚有什么新鲜事。
他一踏进教室，就对上了二十几双眼睛。
余霜疑惑询问，“怎么了？”
“是你吧！霜霜！”祝星星盯着他，笃定开口。
罗书紧随其后开口，“我也感觉。”
他们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精神体蠢蠢欲动，平时藏的严严实实的精神体，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看向余霜的方向。
余霜惊讶了一下，而后对着它们摆摆手，“早上好。”
原本还有几分矜持的精神体，立马上前，将他围了起来。
祝星星一会儿看看同学的精神体，一会儿看余霜。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治疗师的精神体并不擅长战斗，也不需要战斗，故而它们大多是小体态的动物或者植物。
聚集在像是有种乱乱的一堆。
可偏偏余霜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牧师袍，遮住上臂的小披风也是白色的，样式简单，连花纹纽扣都没用，唯有布料柔滑泛着光泽。
它们落在余霜身边，就像余霜身上带着的饰品一样，扮做点缀。
余霜的牧师袍领口紧束，黑金色的项饰由金环收合，领口垂下几颗长短不一的流苏，上面点缀着颜色各异的能量石，一眼就能认出是件品质极高的防护罩。
衣服有些宽，却没环着腰束带，而是在右侧用带着珠链的簪子固定了一块儿布料，垂落着两条能量石磨成的珠子。
全身最复杂的便是他的头发了，挑出两股和蓝色的发带编成了辫子，而后又用金色的发夹分层固定。
那几抹金色堪堪与银发分辉，烘衬着圣光耀耀的氛围。
祝星星多看了两眼，“你的头发也变长了。”
他的精神体落了上去。
下一刻又慌慌张张飞起来。
几乎是它刚离开，一抹蓝色就落在了那个位置。
发带活了？
祝星星仔细看去。
余霜已经把章鱼球的触手拽了下来，掏出袖口里的章鱼，“不可以哦。”
章鱼球的大眼睛瞪着附近的精神体。
一二三、一二三……好多三！
到处都是小三！
余霜朝前寻了座位。
这些精神体犹豫了一下，就欢快的跟上了。
祝星星要好奇死了，“霜霜，你找到你的媒介了？”
“我的精神体说待在你身边很舒服，你的媒介难道是空气？”
“你是不是还晋级了？现在是什么等级？”
“不是空气。”余霜一一回答，“应该是爱吧。”
“等级我现在也不清楚。”
“爱？”祝星星有些疑惑。
花彩雀莺也歪着脑袋。
余霜用指腹摸了摸它的脑袋。
祝星星恍惚了一下，“天呐。”
治疗师也算是异能者，只是他们不用受活跃值的影响，也就不需要治疗，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轻轻盈盈的，自由又舒服，像是二十度的风吹进了他的身体，穿过了每一个细胞。
余霜手边又拱进来一只金丝熊，他轻轻的笑了下，也落手摸了摸它的头。
章鱼球发现自己哭泣的时间，妻子已经摸了两个小三！
但这些跟以前的不一样，一触手下去，它们可能会死。
碰瓷！这是碰瓷！
章鱼球生气的想着，不得不掏出自己的身份来安慰自己。
不然他会忍不住把它们打一遍。
他是妻子认证过的丈夫。
是正房，是老大。
章鱼球勉强的冷静了一点，依旧不痛快。
于是他也伸出一根触手。
妻子摸一下，他摸一下。
妻子的气息也是他的！
接受正房的羞辱吧，小三。
被他碰过的玄凤一愣，疯狂挠头。
章鱼球不在乎，章鱼球继续摸。
精神体很快吵了起来。
虽然说不出话，但从叫声中足以看出它们的愤怒。
连不会说话的花木都将叶子摇的哗哗作响。
余霜握住章鱼球一根触手，他就又长出来一根。
抓了四根，发现章鱼球还能长。
余霜无奈的叹了声气。
摸完雪貂手拐了个弯，摸了一下章鱼球。
章鱼球正聚精会神，也跟着他的手折回去，摸了一下自己。
怒骂的精神体们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朝余霜怀里扑过来。
踩一下踩一下。
章鱼球发觉它们的意图后勃然大怒，区区小三，也想踩在他头顶上！
他张开了嘴。
余霜抬手遮住，轻轻笑他，“现在觉得难受了？”
不能一口吞了，章鱼球只好委委屈屈的用触手包着脑袋，往妻子怀里钻。
他不是怕它们，他是怕妻子。
他是一个好丈夫，而它们不是好小三！
第36章 36 人不能和精神体结婚。
温老师和若金进教室, 就看到热热闹闹的一团。
余霜手臂、双肩、膝上都挤满了小动物，头顶上还带着花环。
仔细看去，花环还在自己调整位置。
“温老师！若金！”祝星星打了招呼, 献宝似的摊开双手展示余霜，“快看！霜霜会用自己的治疗能力了。”
“而且他的能力竟然对我们也有用哎！”
“恭喜。”温老师顺便给他们讲了知识点, “当然会有用。只是平时我们都处在健康状态, 不需要治疗。当我们感觉不舒服的时候，身体和精神会自我修复。”
罗书也插话, “老师，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啊？”
温老师看向余霜, “他在让你们的状态变得更好、更完美。”
祝星星惊叹, “那霜霜岂不是全能？”
“既能清除异能者的负面状态，又能给治疗师增益？”
“也可以这么说。”温老师点点头，“不过要做到这些非常困难。”
“除了治疗师等级要高, 媒介也很重要。媒介很难让所有人都接受。像你们竹老师的气味儿, 有些治疗师就不喜欢。”
“罗书的美食也是一样，非常美味, 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
“霜霜, 你的能力可以无视这些, 你的媒介是什么？”温老师真的很好奇。
之前他们就猜测余霜的媒介不一般, 不过样例太少, 暂且归于偶然。
但昨晚余霜的群体治疗几乎覆盖了全校，即使那些对治疗师防备至深的异能者, 也在无知无觉中接受了治疗, 这就不能用偶然来概括了。
祝星星抢答，“是爱！”
余霜还拢着章鱼球，唇角挂着清浅的笑, 说话也柔柔的，“应该是吧。”
温老师感觉他有点儿不一样。
“他的情况不对。”若金突然开口。
他身旁出现一只蓝眼睛的布偶，轻盈的跳到了桌面上。
余霜目光立刻看了过去。
布偶猫只迈出一步，便克制的收回前爪，蹲坐下来。
若金肯定道，“实力涨的太快，以至于晋阶之后不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啊？那他这样不会出问题吧？”祝星星担忧着。
温老师也反应过来，“一般情况下，治疗师拥有的能量撑不了这么久，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正常。”
昨晚到现在已经近十个小时了。
温老师以自己丰富的经验，做出推测，“问题不大。”
“异能者控制不了异能会伤害人，但治疗师只会治疗异能者。”
“不算什么坏事，说不定误打误撞，还能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对了，我把药剂学的丁老师叫过来了，趁着你们现在状态好，学点儿硬知识。”
突闻噩耗，大家顿时顾不上余霜了，精神体也蔫儿哒哒的，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的落到主人身边。
蓝眼布偶蹲坐着，明明没动，却像是跟其他精神体逆行。
余霜又看了一眼，伸手把它捞到了怀里。
章鱼球突然被挤了一下：？
没有王法了！
它一边推小三，一边流着泪看妻子。
为何他这丈夫当的如此窝囊？难道要当小三才行么？
余霜手指顺着布偶猫的后颈和脊背，轻抚几下，“不要伤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小声对着猫猫说，“还有许多人爱你，我也爱你，你不应该总看那些让你难过的东西，也该看看我们啊。”
布偶猫撇了下耳朵，而后甩了章鱼球一尾巴，才翩翩离去。
章鱼球伸出去的触手被拽住了，它哭的更大声了。
小三殴打正宫！
倒反天罡！
余霜连忙低头哄他，“我只是看它太难过了，安慰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章鱼球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相似的话，最后汇聚成两个字。
渣男！
【你是有老公的人！你哄我就行了，怎么能哄别人？】
【这是对我真心的践踏！对我们婚姻的不负责！】
“对不起。”余霜下意识道，“我……”
这样是不对的，他应该向章鱼球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但是，“我控制不住。”
余霜眼底浮现出纠结和茫然。
他想，“或许我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章鱼球呆住了。
O O
【你适合，你是最好的妻子。】
【是我的问题，我不够大度，我会改的。】
章鱼球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哭。
【老婆，你是最棒的老婆！】
【你只是心地善良，想安慰一下受伤的它们，又没有要和它们结婚，没有任何问题。】
章鱼球说着更伤心了。
呜哇！
他堂堂一个正房，竟然活成了小三的谄媚模样。
余霜叹息，“别哭。”
他的手掌落在章鱼球身上，“我已经答应了要跟你结婚，不该随随便便放弃。”
“我会试着学习如何做更好的妻子。”
章鱼球心中嘀嘀咕咕恨不得写下两万字建议，但敲出来只有一行字。
【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千错万错，都是那些小三的错。
真可恶！它们就不能开开心心的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伤心的事么？
·
有那么多伤心的事么？
两分钟一小哭，五分钟一大哭，伤心到天各一方的他都感受到了。
有比妻子结婚了，和他的精神体更伤心的事么？
真不知道精神体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是他，他肯定高高兴兴的，绝不会在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扫兴。
纪骁脸色比脚边的冰还冷。
郑焕关心起自己的好兄弟，“纪骁，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纪骁掀了掀唇，“死不了。”
郑焕指了指他又废了一组的数据，“但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纪骁闭了闭眼，在身上不断漫水的情况下，依然操纵异能凝成了水流，穿向前方窄小的激光管道。
二十秒后，测试机器亮出绿灯。
郑焕目瞪口呆，“这么多年我还是最服你。”
没精神体对战课一打二稳拿头名，异能失控临危不乱照常过测试课。
他忍不住继续游说，“仇寅都好了，昨晚的肯定是霜霜。”
“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挖执法队的墙角？”
“说不定你这异能时不时失控的问题，霜霜也能给你治好呢。”
纪骁冷哼一声，“不考虑。”
他这是精神体搞出来的事，余霜能治？
“我跟你说，做人不要太固执，要不然试一下呢？”
郑焕跟着他，“不然这样，你去见霜霜一面，你要是没改变主意，我以后就不拿这件事烦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纪骁提醒他，“我有自己喜欢的治疗师了。”
郑焕，“在哪儿呢？”
纪骁不说话了。
郑焕啧啧，“我就怀疑你是骗我的。”
他看着纪骁走的方向，“哎，你要去哪儿？”
去婚姻登记处。
妻子住的是宿舍，昨晚提到过中央星，而且隐隐透露出非中央星的人。
登记结婚大概率会选择学校附近的婚姻登记处。
而中央星招收治疗师的大学并不多，不是所有学校都有财力和人力供养治疗师的。
如此一来，圈出的目的地仅有几家。
运气好的话，他或许能堵到妻子。
想到自己的运气。
纪骁脸色又臭了起来。
命运似乎格外偏爱他的精神体，而把负面的东西全都倾注在了他这边。
“纪骁！”郑焕突然兴奋喊了一声。
他压低了声音，“是霜霜，刚下课么？”
“这么好的偶遇。可惜执法队的人也在，要不然我还能过去说两句话。”
纪骁随意看去，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承认余霜是有几分姿色，但……
他记得余霜是来自偏远的小星球，异能等级也不高，刚入学几天还不会给异能者做治疗，现在花的都是司玄他们的钱吧。
如今这幅一副奢靡娇气、金堆玉砌的模样，看起来挺理直气壮的。
虽说这也是学院内治疗师和异能者相处的常态，但余霜这么不客气的往身上堆砌奢侈品——能量石做成的饰品比原石还贵几倍，也只有挥金如土、不知节廉的人会买它们。
显而易见，余霜在拿司玄他们的钱挥霍。
这点儿毛病足够让他敬而远之。
当然，若是在妻子身上，就会很可爱。
纪骁想到妻子拿他的钱买下喜欢的东西，展露出的笑颜，不禁也露出一个笑。
郑焕挤上他的飞行器，“我看到霜霜的精神体抽执法队的人了！”
“霜霜的精神体也抽过我，你说他是不是也在乎我？”
“不然它怎么不打别人，只打我们呢？”
神经。
纪骁都懒得理他，设定了路线，顺便咨询婚姻登记处的在线机器人，今天有没有人带着精神体去结婚。
半晌，问崩溃了机器人，召来人工客服也得到同样的答案后。
纪骁舒展眉头，脸色都缓和了，他看向自己的兄弟，“郑焕，你知道么？”
“人不能和精神体结婚。”
郑焕一头雾水，“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想出这种问题？好变态。”
“我不会再逼你去见霜霜了，你这样的只会害了霜霜。”
那都不重要。
纪骁又看了一遍客服的回答。
精神体今天只会无功而返。
这一次，他赢了。
·
他打赢了哈哈！
不对！
在抽到灰毛狗的一瞬间，章鱼球的喜悦突然消失，转为警惕。
它想起来了！
上一次，那只雪豹就是这么陷害自己的。
好卑鄙的小三！
章鱼球当机立断咬掉了自己的触手。
【呜呜】
【老婆，它刚刚不听话】
打人的不是他，是不听话的触手，它还是清清白白的好丈夫。
第37章 37 这是我的丈夫，章鱼。
章鱼球一边往眼睛上抹泪, 一边想，这触手虽然不听话，但真的好用。
以前能给他带吃的, 现在能替他背锅。
银灰色皮毛的狼犬微微眯眼。
这只精神体出手狠辣果决，对它自己也是, 它的主人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行事作风, 这种人在学院内可不多，怎么会没有一点儿消息？
从两只互殴到各伤一处,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
余霜脸上原本噙着笑的顿了下，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帅气的狼犬和灵活的章鱼球本是势均力敌, 两只精神体打架在他看来跟玩闹差不多。
结果狼犬突然看了他一眼, 安安分分的蹲坐了下去。
章鱼球的触手抽到了他身上，却又很快付出诚意道歉。
两只都是乖乖的好孩子啊。
余霜蹲下身，先用袖角擦了擦狼犬身上带着细碎水珠的皮毛, “不用故意让着他。”
“你也是我的狗狗, 是我喜欢的、认定的同伴，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章鱼球脑袋往上顶了顶。
还有他呢。
他看着灰毛狗, 心中不忿, 出手时, 只想着连上课时受的恶气一并撒了, 反正这些小三皮糙肉厚的, 打不死。
没想到这个也心机深沉。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现在他又就被妻子讨厌了！他会变成无能、心狠手辣、小肚鸡肠的丈夫。
歹毒, 太歹毒了！
可怜的他单纯无辜, 天天被这些小三欺负。
【呜呜】
余霜戳了戳他的触手，“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伤害自己了么？”
【它不听话乱打人】
【我管不住它，只好把它弄断了】
【老婆, 我乖乖的】
余霜隐隐约约想起点儿画面，好像是有那么一两回。
只是他没放在心上。
现在这种症状又有了？难不成章鱼球的身体有问题？
“霜霜，”邢朗到底是没忍住，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你要出学院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有些忐忑。
他和原隼一直在学院内，但被禁止偷偷去见余霜，因为江澈说他们长的太凶了，会吓到治疗师。
今天他跟原隼过来处理想溜进治疗师活动范围的异能者，没想到竟然巧遇了余霜。
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
余霜想了想，歉意笑笑，“下次吧。”
“今天有点儿私事。”
邢朗立马开口，“那我们加个通讯号，你下次出门的时候叫我，我一点儿也不忙，时间很多。”
他并不失望，他知道这不是余霜的托词，一定会有下次的。
庄清不就是这样抢到了跟余霜一起吃饭的机会？
对了，他得瞒住自己的队友，真有事也要拜托余霜往后推，可不能像江澈一样被抢走这样宝贵的机会。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但治疗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邢朗低头看着治疗师的发顶。
好可爱好柔软。
霜霜好像跟蓝色……
他看见章鱼，心中默默改口，一点儿也不配。
余霜把章鱼球的触手塞进他的储物袋，搭乘校内的悬浮车，而后转公共飞行器。
经过校门口时还看到了今天新建的“路灯”。
两人两精神体分挂左右，正对着下面拍照的人骂骂咧咧。
论坛上说他们是昨晚聚众闹事的领头人。
余霜又看了一眼。
哎，脾气很坏的流浪猫。
还殴打他的队友了，不能可怜他们。
他带着章鱼球登上公共飞行器，刷了两次车费。
不知道精神体算不算乘客。
但是今天，章鱼球应该算乘客。
余霜找了位置坐下，看看章鱼球不对称的三根触手，“等登记完去医院看看你的触手？”
章鱼球点点头，还有点儿遗憾。
要是触手的问题一直没解决，岂不是可以一直帮他打小三？
·
纪骁最先抵达的是学院附近的登记所。
门外门里基本上都没有人。
他习惯的先找机器人咨询，“今天有没有银色长发、长得很漂亮、说话很温柔的人，带着一只精神体来结婚？”
机器人更新了网上的数据库，识别到熟悉的词语，给出反射指令，“人不可以和精神体结婚。”
纪骁又问了两遍。
他听了三遍意犹未尽，如听仙乐。
不过他没能继续问下去，郑焕连连后退，而人类员工走了过来，“先生，您的问题是新人的隐私，我们不能泄露。”
纪骁没有纠缠，出了登记所，转头走进附近的花店。
买花顺便时跟老板打听了一下。
老板随口道，“没有，今天还没人过来登记结婚呢。”
还好早有心理准备，纪骁并不失望，继续前往下一家。
他离开不久，余霜带着章鱼球在登记所前面停步。
“人不能和精神体结婚。”人工客服感觉自己活成了机器人。
她一个激灵，飞快补充，“先生，从道德上和个人感情上我是支持你们的，真爱无界。”
“但是我们这个是人类婚姻登记所，主要负责人和人的婚姻，不支持人和精神体登记呢。”
章鱼球由激动到伤心，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都不介意来人类的地盘登记了，怎么人类还介意他呢？
讨厌人类，讨厌登记所。
余霜用袖子给他擦泪，“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举办婚礼。”
“只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就行了。”
“我们这个叫……事实婚姻。”余霜安慰他，“跟登记的一样重要。”
章鱼球心里比较了一下。
【比登记的更重要】
“对。”余霜都顺着他的话说。
“待会儿回去我们就邀请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章鱼球勉勉强强被哄好了。
余霜带他到特殊医院挂了号，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按理来说，精神体的一切问题治疗师都能解决，但他已经给章鱼球做过好几次治疗了，怎么会还有控制不了触手的情况？
坐诊的也是一位治疗师，闻言只觉得这也叫问题？
“精神体的身体除了它自己能操控，就是异能者。”
“不是它干的，就是异能者呗。”
余霜看了眼章鱼球，“他的主人已经死了。”
纪骁跑了五家登记所一无所获，试图走捷径，刚过来就听到他死了。
他的精神体就是这么说他的？
难怪治疗师能跟精神体沟通，却从来不问他。
看来从精神体这边入手很难了，不过他现在也不是毫无头绪。
婚姻登记所和医院加起来，他需要搜寻的目标范围更小了。
纪骁贪恋了一下妻子的怀抱，便继续忙碌起来。
他已经离妻子很近了。
医院内。
治疗师惊了惊，这情况属实罕见。
他神色复杂的在一人一章鱼之间移动目光，“那可能是，它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忍不住问余霜，“你知道的吧？强留下来的精神体最多……”活两年。
当着患者的面他说不出来。
“我知道。”余霜点点头。
【最多什么？】章鱼球好奇。
余霜垂眼看着他，轻轻的说，“最多只能跟一个治疗师。”
“以后不能跟别人了。”
章鱼球立马表明心迹。
【我只跟你一个人，只喜欢你一个人！】
【[心]最爱老婆[心]】
要是妻子也只喜欢他一个人就好了。
哎。
余霜原本还觉得有些太快，但想到章鱼球不多的寿命，决定把婚礼定在最近的吉日。
“只是太近的话，我们可能会举办的很简单。”
章鱼球为难了一下。
【可不可以先办一个小的？再办一个大的？】
最大最豪华的婚礼才配得上妻子，但是他好怕婚礼还没准备完，妻子就跑了，或是被人抢走了。
章鱼球心中有着浓浓的危机感和不安。
“可以。”余霜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余霜跟章鱼球挑了酒店，打算早早的告诉自己的队友，希望他们能抽出时间。
司玄忙了一上午，刚为接到治疗师的消息开心，就看到了十分陌生的字眼。
他直接打了个通讯，“霜霜，你刚刚说什么？”
视频对面，治疗师目光柔柔，捧着一只章鱼对他介绍，“我要结婚了。这是我的丈夫，章鱼。”
第38章 38 章鱼球：是噩梦。
司玄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一开始他打算用最恶毒的文字攻击那只残废丑陋、软腻恶心的海怪。
不知道从哪条海沟爬上来的, 深渊之底的生物也妄想跟他们如月皎皎的治疗师在一起。
主人更是藏头露尾，连站出来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把霜霜推到前面。
一只怯弱无能、汲汲钻营的老鼠, 放在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东西。
无论是精神体还是人，司玄都挑不出一丝优点。
但对上那一双喜悦与期待的银眸, 司玄咽下了嘴里的毒汁。
他又想问章鱼, 家住哪里？有多少存款？能买的起中央星一平米的地么？不会打算以后住治疗师家里吧？
接过哪些任务？有过什么评价？毕业打算去第几军？不会被退回来吧？
但他又想起，他们的治疗师余霜是一位独立、有自己想法的治疗师, 不会喜欢这些强势的关心询问。
霜霜就是这么漂亮优秀，却又心地善良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质疑他的完美。
至于这只三条腿的蛤蟆, 呵。
司玄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了。周日是么？”
“我会通知执法队所有人都到场的，还会带上礼物。”
余霜本想说不要礼物，但想到这是婚礼, 又点点头, “好啊。”
“我和章鱼也会给你们准备礼物。”
挂了视讯，他就开始逛购物软件挑选合适的礼物。
余霜翻了半天没有头绪, 异能者不需要防护罩也不需要什么精致的玩具摆件。
他们最需要的是治疗师。
余霜索性关掉推荐, 自己来想, “做一点儿香丸好了。”
香对异能者当然是没用的。不过他的治疗媒介是爱, 爱不拘泥于一种表达。
就像罗书的媒介是美食, 做什么食物都可以。他只要带着爱，做什么也可以。
他带着爱意做的东西有用, 带着爱的安抚也有用, 或者他在远处为他们祈福祝愿也会有用，只是这种方式他自己很没有安全感。
余霜又想，“还可以做点儿喜糖。”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 还有三天时间可以准备。
眼下最先要做的是，给楚玉准备礼物，他能发现自己的能力，楚玉也帮了很大忙。
给治疗师准备礼物更简单了。
余霜拉开储物间的门。
从笔记上推测，楚玉应该有某种收集信息的癖好。
那对D4-28星的材料也会感兴趣吧？
余霜下单了一本收纳书，拿出盒子，开始每样择一点，拼凑出一个礼盒。
·
纪骁走遍了圈定的登记所，一无所获。
有郑焕帮忙，他们分开走，甚至还多跑了几家。
但所有登记处今天登记的新人加起来不到五对，连怀疑都没必要。
郑焕猜测，“会不会他们没有来？”
“一般人不会带精神体去登记吧？”
“他又没结过婚，不懂这些很正常。”纪骁先为妻子辩驳，而后又坚信，“他既然说了，肯定会做的。他没必要哄骗一只精神体。”
郑焕，“不一定吧？”
纪骁，“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郑焕，“我觉得你滤镜有点儿太厚了。”
纪骁，“余霜不怎么样。”
郑焕：！！！
“没品味的人。”
纪骁只是扫了他一眼。
郑焕只好收起对那位治疗师的揣测，转而道，“他不会是在什么偏僻的小地方吧？”
“中央星这么大，咱们排查的也只有排名前六的大学。”
“还有医院，先看看吧。”纪骁又提起另一个线索。
但是跟登记所相比，医院是另一个极端。
人流量大，而出入的银发男人也不少。
郑焕受不了挤在人群中的感觉，“我还是愿意一家一家查登记所。”
异能者五官敏锐，尤其是他们这些高阶异能者，混合的气味儿和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攻击他们的大脑。
纪骁思考过后，“我再扩大一下登记所的范围。”
“医院这边我找些低阶异能者帮忙查一下。”
中央星二百零六家登记所。
顺利的话，他在三天内就可以走一遍。
但纪骁对自己的运气十分怀疑。
如果能再多知道一点儿讯息就好了。
但中央星常年恒温恒湿，各地根本没有差别。
就连精神体走过的花园小路，也是每个大学都有的标准路径。
那些经过的花木，中央星每一处都能生长。
纪骁设定好下一个目的地，看了眼行驶时间。
三十分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任自己去精神体那边。
这个时间，他们会在干什么？
纪骁很快知道了。
他宁愿……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精神体需要管教一下。
精神体正在舔妻子的脚踝。
妻子带了脚链，是那种一颗颗大小不同的能量石连缀而成的，踝骨上刚好挂着一截细细的链子，两侧垂着小小的能量石。
他的精神体半趴在地板上，触手勾着脚链，一会儿舔着脚链，一会儿舔着妻子的脚踝，更过分的时候，将两者全都含在嘴里磨着。
纪骁看不到，但是吮吸的水声格外清晰。
他还记得触手摸过的纤细小腿，和凸出的踝骨弧度。
脑海中瞬间就有了画面。
妻子柔软娇气，脚踝现在一定被磨红了。
似乎是不耐烦的伸手拨了下精神体，精神体立马跟上去舔妻子的手了。
妻子小声叹息。
纪骁才知道，原来没有不耐烦。
余霜不自然的往里缩了下膝盖，打发章鱼球，“要不然你先去准备喜糖的材料，待会儿我们一起做喜糖？”
什么喜糖？
纪骁脑海中的旖旎画面顿时消散。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底发问。
【喜糖？要结婚了么？】
精神体显然知道。
[婚礼]
[周日婚礼]
[嘻嘻]
纪骁怔了片刻，感受着精神体用三根触手爬上了导台，翻翻找找。
就这样的结了婚能照顾好妻子？
但他不敢挑剔精神体，甚至不敢多说。
精神体会把他赶走。
就是这么一个无能、幼稚、神经的精神体，得到了妻子的偏爱。
他执行过许多任务，未尝败绩。
但这一次，纪骁没有信心了。
就算他找到了妻子，真的能改变妻子的想法么？会比精神体更受妻子喜欢、能跟精神体一样受妻子喜欢么？
纪骁觉得希望微茫。
他甚至不愿醒来继续去寻找。
他像只寄生生物瑟缩在精神体内，在精神体熬喜糖的时候帮了点儿忙。
这样也算是他参与了吧？
如果婚礼的时候，他也出现，也算是他和妻子结婚吧？
通讯仪的振动声将他唤醒了。
纪骁心不在焉的看着学院的最新公告。
又是阻碍他的麻烦。
或许偶尔会动摇，但他绝不会放弃。
纪骁看着朝目的地前进的飞行器路线，找不到就下一个，终有一天他会找到。
不能就这么留下不明不白的结局。
更何况，结婚也能离婚。
他不是没有机会。
他比别人还多一点儿机会。
精神体分离出去时是十六岁的他。
虽然此后几年他们境遇不同，但他们身上一定有同样的东西。
妻子爱精神体，也一定爱着他的一部分。
·
余霜收拾好礼盒，交给了机器人。
他不知道楚玉的地址，但他知道他哥楚怀，那个笑眯眯的活动范围。
让机器人送到学生会办公室就可以了。
解决完这件事，余霜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床上午睡，走到一半想起来被自己打发走的章鱼球。
改道进了厨房，看到了一锅蓝黑色的物体。
余霜阻止了章鱼球继续添加东西的打算，“这是喜糖，不要下毒。”
还可以下毒？！
章鱼球懊恼起来，他怎么没想到！
参加婚礼的全是小三，吃死了还能再办一场席。
余霜把不明物体打包扔掉，看向失魂落魄的章鱼球，“等下午我……我们再来一起做吧。”
【好吧】
便宜他们了。
章鱼球想了想，决定妥协一次。
他们还要办一场更大的婚礼，下次再下毒好了。
余霜抱着他朝床边走去，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黑色，很快又漫上银色的光。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时间。
余霜猛地睁开眼，他还要救仇寅。
不对，他好像已经救了。
他看向从肩头滑落的银色长发，记忆渐渐复苏。
余霜又躺下了，拉高被子，把整个人都埋了进来。
他都做了什么啊！
摸队友的精神、摸同学的精神体、到处乱摸也就算了，怎么还答应跟章鱼球结婚了！
本来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混乱了。
其实温老师的推测也不错，治疗师管不住异能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陷入晋阶后遗症的时候，只是忍不住安慰一下别人，摸几个精神体，心软一些，忍不住想要答应一些伤心的人的请求。
控制不住能力的这段时间甚至没有人对他提出请求，没有人缠着他闹他。
除了章鱼球。
谁会随时随地求婚啊！
……章鱼球。
谁求完婚立马就要结婚，要办婚礼，一天都不多等？
章鱼球！
本来一个章鱼球就够麻烦了，“他”还积极的出谋划策，短短半天敲定了一辈子的事。
余霜想到现在面临的处境，恨不得昏过去，换两个小时前的自己来处理。
“他”是答应的痛快了，爱的爽了，收尾的麻烦全丢给他了。
章鱼球躲在床底学习了好多毒药配方，听见动静才爬出来。
他疑惑的发现妻子又躺下了。
但是被子在起伏。
章鱼球用触手顶开一条缝，也钻了进去。
余霜抬眼，直接跟他面对面：……
躲的就是你啊！难道是在躲空气么？
他把章鱼球推了出去。
章鱼球又钻了进来。
硬把他不想面对的事情摊开了。
余霜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看了章鱼球一眼。
【做喜糖！】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总要面对的。
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跟只精神体结婚吧？
【什么事呀？】
章鱼球仰头，两只大眼睛还眨了一下。
余霜动了动唇，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之后，发出底气不足的弱声，“之前我脑子不太清醒。”
“说结婚什么的，能不能……”
“当做没发生过。”
章鱼球：O O
他看了余霜一眼，又一眼。
最终，掀开被子，自己钻了进去。
是噩梦。
第39章 39 【如果我死了，你会爱我么？】……
余霜没有追着章鱼球解释, 甚至没有动被子，十分体贴的给了章鱼球充足的缓冲时间。
他可不是没有边界感的章鱼球。
余霜把床让给章鱼球，自己坐到沙发上, 深吸一口气，打开通讯仪开始善后。
一串消息中最显眼的是婚礼策划发来的消息。
婚礼场景的初稿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么！
余霜打开聊天框, 眼前一黑, 他只看到了自己唯一的要求——快。
还为此付了加急费。
从进度来看，这些钱消耗的速度能以秒计。
在初稿发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准备调过来了五成的材料，只等他一确认, 立马开始搭建婚礼场景。
余霜先看了一下合同。
违约费视进度而定, 一开始只需要30%，乙方做的越多，他要付的违约费越高。
现在终止的话, 要付60%违约费。
正常来说, 对接的人会给几天冷静期。
但是他付了加急费。
余霜痛苦遮脸。
人怎么能这么坑自己？
他还不能犹豫太久，不然下个阶段付的违约金更多。
付就付吧, 及时止损。
余霜刚提出终止的要求。
婚礼总管就打了通讯, “余先生, 请问您是对场景初稿方案不满意么？我们可以修改。这边目前有四位经验丰富的婚礼设计在场, 随时能根据您的需求进行更改。”
“不是, 我很满意。”余霜也不好意思让无辜的工作人员为他的失误负责，“是我这边出现了特殊情况, 我们不打算结婚了。”
总管, “抱歉，聊到您的伤心事了。”
“不过我想把婚礼变成庆祝聚会也不错，您应该已经向朋友发出邀请函了吧？虽然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是依然有好友陪伴在身边，也值得庆贺。”
“而且这笔钱是您的前夫支付的不是么？”
余霜看了眼被子中央小小的鼓包。
这不是他的伤心事，是“前夫”的。
“不了吧。”他怕“前夫”更难受。
总管又从另一角度劝道，“我们已经准备了许多您家乡的花草和特色菜，都是非常令人怀念的味道，或许它们能给您再次启程的勇气和鼓舞。”
余霜心底微动，手指点开了设计稿。
不是主推的银月玫瑰、九重蓝海、雪晶之心之类的，而是他熟悉的、普通的蝴蝶兰、百合，还有夏日最常见的、他家附近长有许多的星星草。
那里不是什么梦幻的婚礼场地，是他的故乡。
他沉默着，总管诱惑的话再度响起，“您已经决定付出60%的违约费，这意味着只用40%的金额就可以为它们买单，当做送给自己的礼物。”
“余先生，您值得这份礼物。”
“我考虑一下。”余霜挂断通讯，陷入纠结。
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潜力，未来肯定付得起这笔费用，但他没有超前消费的习惯。
余霜又看了一眼设计师描绘出的画面，最后还是决定付掉60%的违约费。
总管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余霜直接挂断，他怕自己定力不足，稀里糊涂就被说服了。
连总管发来的消息都犹豫半天才点开。
总管：余先生，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客人愿意支付所有费用，把它们送给你当做礼物。
总管：如果您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们。
余霜看向匿名客人。
章鱼球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注视，三根触手紧紧的压住了被子。
隔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不对，顶起来一条缝隙，开始欢迎他过去。
余霜当然不会过去。
这次的事件里，章鱼球是最棘手的一环。
钱他可以补，队友那边可以解释。
唯独章鱼球，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其中的无情。
章鱼球本就对他们的关系有误解，天天哀神伤怀。
他给了章鱼球希望，又将其毁掉。
他对章鱼球做了最残忍的事，他伤害了一个纯粹的灵魂。
余霜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有些不受控制，不然怎么会觉得难过？
心疼到想就这么将错就错，与章鱼球当一对真正的夫夫。
章鱼球简单纯粹、热烈赤诚。
或许对章鱼球来说从来没有误会，以命相护的时候，章鱼球是真的把他当做.爱人。
他和章鱼球之间，是他的感情不够纯粹，是他撒了谎，哄骗了章鱼球。
他为了活下去说的每一句违心话，章鱼球都信了。
被子动了几下，章鱼球往外挪着。
余霜垂下眼，胡乱点开屏幕上的消息，佯做认真。
一直说什么情况特殊、等章鱼球回忆起来再说，何尝不是在躲避拖延？
章鱼球只余下不足两年的存在时间，真的能恢复所有记忆么？
更多的可能是越来越弱、记忆越来越少吧？
要拖到章鱼球连那些谎言也忘记么？
直面这个问题时，余霜有些不忍。
乱点的时候，又点开了那张设计稿，看到了他的故乡，他熟悉又怀念的地方。
如果章鱼球再坏一点儿就好了。
余霜忍不住想。
那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伤害它，一次，又一次。
但它很笨，很听话。
只会对他好。
既然骗了它几天，为什么不能再多骗几天？
反正他对爱情没有什么期许，也不会妄想有优秀的另一半与他组建家庭——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伴侣。
不如成全了章鱼球，把他撒的谎变为现实。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余霜竟觉得浑身一轻。
就像当初哄章鱼一样，这是很简单的事。
章鱼球甚至比它的主人更好哄。
他一个点头、一个怀抱就能让章鱼球兴奋乱窜。
余霜回想起来，脸上带出几分笑意。
原来拥有一个怪物伴侣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不过婚礼的事情还是有待商榷，和章鱼球做夫夫不难接受，但把这件事告知天下还是有点儿挑战他的羞耻心了。
余霜夸赞了一下设计师的想法，打算找章鱼球谈谈。
他循着动静找到厨房。
章鱼球正在灶台边忙碌，煮着一锅辨不清原料的东西。
余霜想通之后，心情豁然开朗，还有些想逗弄章鱼球的念头。
他不着急聊结婚的事，而是先问章鱼球，“你在做什么？喜糖么？”
【毒药】
章鱼球关了火，举着锅停在了余霜踩着的地毯上，跟他隔着地毯遥遥相望。
什么东西？
余霜眨眨眼。
章鱼球举起锅一口吞了。
它的触手颤抖着，打下一行字。
【如果我死了，你会爱我么？】
余霜：……
那口锅好像还挺贵的。
他又看了看章鱼球变的乌紫发黑的身体，“真是毒药啊？”
章鱼球缓缓落下一滩泪。
他都要死了，妻子关心的只有这个么？
余霜后退一步，拽了拽地毯。
“别把地毯哭湿了，很贵的，洗起来也很麻烦。”
章鱼球生气。
【我难道还没有地毯重要么！】
章鱼球委屈。
【我都要死了】
章鱼球一边追着地毯，埋在上面哭，一边偷偷看妻子。
他看到了妻子冷漠的神情，无动于衷的身体。
他哭的更厉害了。
余霜不止冷漠，还有点儿后悔。
他叹了声气，“行了，药效过了，起来吧。”
什么？！
章鱼球这才看向自己，骨碌爬了起来。
他竟然健康的可怕。
余霜忍不住说他，“早就跟你说了多看点儿正经的书。”
S级异能者是随随便便能毒死的么？
需要打申请报告才能批下来的Z型麻醉剂主要成分就是三种毒，就这也仅仅能毒晕S级异能者几分钟。
章鱼球拖着触手，伤心的往厨房走。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一锅毒药都吃不死。
可他宁愿不要这么强大，他想要的是妻子的喜欢。
原来再厉害的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比如妻子的心。
百分之九十八完美的丈夫，也是妻子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
余霜朝前走了几步，停在厨房门口，“别浪费东西了。”
“你的存款花太快了，咱们现在得省着点儿。”
章鱼球又翻出一个锅，哭着熬药。
他熬的是毒药啊！
妻子只关心浪不浪费，根本不关心他死不死。
他就要吃，一锅一锅的吃，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它们死。
没办法了。
余霜偏头，视线从章鱼球身上转到冒着黑色气泡的锅，发丝随着动作垂落下来，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朵。
他轻声，“别浪费东西了好么？”
“老公。”
第40章 40 老婆，你好热。
章鱼球一分一毫注意力都没分过去。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的心已经死了。
毒药虽然没有毒不死，但让他看清了自己在妻子心中的地位。
他于妻子而言，连这些杂草都不如。
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的离去说不定还能让妻子感觉更轻松。
妻子戏耍他的真心, 而他临死都在为他的妻子着想。
眼泪落进嘴里，章鱼球尝了一口。
不是咸的。
他竟然已经食不知味了。
他不会回头了。
除非妻子心疼他、怜悯他、爱上他, 抱住他说爱他, 亲昵的喊他……
章鱼球的眼泪一瞬间收住，从灶台上直接弹了下来, 一跃停下余霜身前。
他卷着触手尖，焦急的围着余霜打转。
刚刚是不是叫他老公了？
看他半天没有回应, 余霜心中一紧, 看来这次真伤到章鱼球了。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再说几句好话，但他已经无法像当初哄骗章鱼那样信口拈来，他害怕自己说了做不到, 又让章鱼球伤心了。
这会儿章鱼球飞奔过来, 他才松了口气，心底也软软的。
只要他一句话, 章鱼球就不难过了, 又开始围着他打转。
像小狗一样。
只是——
余霜目光落在章鱼球光滑、毫无一物的球体上, 忍不住叹气。
忘记演了么？
章鱼球按捺不住, 伸出触手勾了勾他的裤脚。
【你刚刚说什么呀】
【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余霜伸出食指, 在他头顶画了半个圈。
章鱼球跟着转了半圈，转到前面的眼睛眨了眨。
余霜也眨了眨眼, 刚刚果然是在拿后脑勺看他。
“你看东西不用眼睛？”
【用的】
章鱼球拽着妻子裤脚, 心不在焉。
用就怪了。
余霜耳尖的热度褪去，无语的看着脚边的章鱼狗，“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章鱼球浑身一绷, 在继续喝毒药和老实回答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都有老婆了，还喝什么毒药。
要喝也只喝补药。
章鱼球扑闪着大眼睛，一脸乖巧。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很黑，用眼睛看不到，所以我就不用眼睛看了】
【我怕不长眼睛的话，你觉得我是个瞎子】
余霜心说，就算是瞎子，也只是他身上微不足道的毛病之一。
不过章鱼球提到的另一点让他有些疑惑，“你之前不是在章鱼、你主人的精神海么？很黑么？”
【不是】
【我在海里】
【我是海王！】
章鱼球骄傲道。
余霜又心疼又无语。
陈述客观事实就可以了，那点儿理解不添也罢。
“章鱼不管你么？”
很黑的话肯定是深海了，竟然把章鱼球丢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不管不顾？
余霜又想起在飞船上他也这样，不管自己怎么请求都不松口，丢下章鱼球保护自己，就离开了。
他心中章鱼的冷酷形象又添了一分。
章鱼球凭感觉回答。
【他管不了我】
余霜对他的话只信三分。
章鱼球心思单纯，他的主人章鱼怎么可能管不了？
或许是看章鱼球笨笨的，想法稀奇古怪，所以不想管吧。
余霜猜测着，半垂的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只有老婆能管我】
章鱼球讨好的说完，又拽拽余霜的裤脚。
【可以再说一遍那个么？】
【老婆】
余霜刚镇定下来的心跳又乱了。
实在不忍心让章鱼球失望，他颤了颤眼睫，回避着章鱼球的眼睛，“老公。”
章鱼球呆呆的睁着眼睛，球体上漫起两坨红晕，而后飞快扩散，整颗球都变成了红色。
它举起红色的触手，颤颤巍巍。
【可以再说一遍么】
余霜拿眼角瞥见，转过了头。
害羞从他身上转到了章鱼球身上。
他的眼眸映着红彤彤的章鱼球，“还想听？”
章鱼球点点头。
余霜蹲下身，摸了摸他。
热的。
余霜无奈笑笑，“也不怕炸了。”
“老公~”
章鱼球感觉自己真的炸了。
头晕目眩。
天呐！
原来这就是得到承认的感觉么！
妻子一句呼喊就让他充满了力量，现在的他强的可怕。
果然，爱情让人变得强大。
章鱼球仰头……低头看妻子。
他的治疗能力起作用了。
余霜坐在章鱼球的触手上，意识到什么情况后，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只是觉得章鱼球很可爱，像是对小猫小狗那种喜爱，绝不是爱情。
不会是吧？
章鱼球凑过来舔了一口他的脸颊。
好烫。
【老婆，别怕】
【我很凉】
【我不会让你炸了】
他追着余霜舔了起来。
他越舔，余霜越热。
章鱼球好急，触手都钻进衣服里了，捧着热热的妻子，往嘴边送。
“不要再舔了。”余霜推着他的脑袋，又踢他的触手。
章鱼球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衣袍被触手顶起，那些粗壮的触手在他身上攀爬，激起皮肤阵阵颤栗。
章鱼球不知轻重，舔的也越来越过火。
余霜感觉快被他弄起来了，扶着一根触手稳住身形，无奈哄它，“停下好么？”
他顿了顿，“老公。”
章鱼球一愣，舔的更激动了。
中途还会放开妻子，期待的等妻子开口。
余霜想起来它的行事作风：……
他都懒得对皮糙肉厚的章鱼球挥起巴掌了，把手放在了章鱼球本体上，静静的看着他舔自己的手掌，“你是想现在就下岗么？老公。”
章鱼球警觉的看看他的脸色，依依不舍的舔了下他的手腕。
【老婆，我只是担心你】
【你好热】
余霜顶着发粉的面颊，镇定开口，“气的。”
章鱼球缩着触手，蜷成一大团，依偎在余霜身边。
【老婆不要生气】
【给你舔回来】
【我让你舔，你舔多久我都不生气】
余霜没上当。
惩罚和奖励他还是分得清的。
余霜又看了眼三米高的章鱼球和那堆乱舞的触手，突然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章鱼球依旧是一脸无辜。
但是三十厘米高和三米高的他是不一样的。
余霜后退半步，蹙了蹙眉。
他一直看小章鱼球，打字转换出来的话都被脑海自动转换成了少年音。
但章鱼球本体是巨大的海怪……
章鱼球跟泄气的气球一样，缩回了巴掌大，矮胖的触手也盘在身边。
他伸出一根触手，期期艾艾的勾了勾余霜的裤子。
【老婆】
刺啦声响。
撑大的布料被章鱼球拽下来了一片。
他飞快把手上的碎片塞进了嘴里，若无其事的勾起余霜的小腿。
比起眼睛，他的脑子和嘴巴问题更大吧。
怎么不注意一下呢？
余霜撤回了怀疑，章鱼球的脑子还不足以饶这么复杂的弯。
他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五分裤，拿了套新衣服去浴室。
身上滑腻腻的，不知道是章鱼球触手分泌出的粘液还是口水。
不管是哪种，都得洗个澡。
他捏着家居服，犹豫过后还是挂在了架子上。
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吧。
防水耐磨的衣服虽然方便，但他还是不太习惯。
水蓝星的生活十分平静，他穿了十几年的普通衣服，穿这些总有种莫名的束缚感。
在宿舍的话，他更倾向于选择柔软舒适的衣物。
这些衣服一般是不会损坏的，只要章鱼球不作乱。
余霜正想着，看到门底一抹蓝色流了进来。
章鱼球被抓了个正着，连忙打字。
【一起洗澡】
他还给余霜解释。
【夫夫是可以一起洗的。】
·
纪骁闭着眼拼出字，酸溜溜的想，已经进行到这里了么？
洗完是不是要做了？
他巡逻执勤，精神体洞房花烛。
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儿？
余霜把章鱼球拎了起来。
浴室这个危险的地方，他可不放心章鱼球在下面。
至于章鱼球洗澡，它自己哭一下就行了，随时随地都能洗，一天好洗几回。
余霜越想越觉得章鱼球不安好心，还是得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他把章鱼球放在架子上，刚松开手，章鱼球的脑袋就追上来了，“不许舔！”
他伸出手指制止，章鱼球嘴巴还张着，堪堪停在指尖的位置。
“这是惩罚。”余霜戳了戳他的嘴角，“不许舔我。”
他又补充道，“也不许用触手碰我。”
章鱼球不甘心的吃了口空气。
精神体是这样，到底是没有读过多少书，脑子也不正常，很容易惹妻子生气。
纪骁评判着，心情稍稍平静。
他没有套取信息的想法。
这次只是想单纯感受一下妻子的陪伴，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烦躁。
毕竟他接下来要回学院执行短则三天，长无准日的日常巡逻。
寻找妻子的事情只能暂时委托别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不放心让其他人代劳。
可他们享有学院便利的同时，也有维护学院的职责。
即使为精神体和妻子的进展煎熬，即使妻子就站在帘后，掀开就能看见真容，他也不得不转身。
他身上背负着责任。
尽管说着精神体的诸多不好，但他心底还是羡慕自己的精神体的。
精神体是自由的。
[好粉]
[吸溜]
[好细]
[老婆老婆]
[好想舔]
章鱼球卷了下触手，巴巴的探着脑袋。
在妻子回眸看过来时，不争气的张了张嘴巴，吃了口热腾腾水汽。
纪骁动静和心声被吵的皱眉，分析完精神体的想法，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突然发现，妻子只是不让精神体舔，没有不让看。
只是他看不到。
只有他看不到。
这哪里是对精神体的惩罚？
这是对他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