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众人被这一声惊呼吸引去目光,全都看向湖面上的河灯,唯独一人视线久久未曾移动。


    封温玉能感觉到那束如影随形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干嘛一直盯着她?


    分明清楚两人早没了关系,但退婚后常梦到的场景,尤其是鸾颠凤倒的印象深刻,叫封温玉在对面顾屿时时,怎么都不能保持平静。


    锦书也瞧见了顾屿时,再去看那盏被撞到的河灯,心底颇觉得晦气。


    怎么就遇见这位了?


    桥那边,沐凡可惜地看着河灯,但当他顺着主子的视线看见桥对面的人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尤其是封温玉身边的两位男子,他双眼一瞪,忙忙看向主子,声音有点微不可查的扭曲:


    “大、大人,是封姑娘!”


    天爷啊,封姑娘怎么会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莫不是封姑娘已经再觅良缘了?


    沐凡迅速地看了一眼主子,瞧主子这幅不值钱的模样,摆明了余情未了,再折腾下去,封姑娘可就真的没了!


    想至此,沐凡趴在桥头上,伸长手臂冲着封温玉的位置挥手,扬声喊:


    “封姑娘!封姑娘!好久不见啊!”


    于这番热闹场景,这一声好像根本不突兀,但在场的数人脸色都是突变。


    书瑶嘀咕:“他怎么还有脸和姑娘打招呼啊。”


    锦书暗戳戳地朝着沐凡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顾屿时也被叫回神,眼看着沐凡半边身子都快探到湖面上的滑稽作态,他脸色一黑,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在做什么?”


    沐凡嘴角抽搐,不管主子的别扭,他干巴巴地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


    “和封姑娘好歹相识一场,小的想打声招呼。”


    沐凡说得有理有据,顾屿时一时不由得沉默,对面女子古怪的眼神,叫他浑身僵硬。


    他其实早就看见封温玉了,从她下马车的那一瞬间开始。


    他认得一直护在封温玉周围的男子,也知道那是封温玉的表哥,在前世他和封温玉成亲时,周迟柏也是拦门的一员。


    至于后面出现的那个人——


    顾屿时眸色微沉,他视线不着痕迹地从裴砚身上掠过,像是挑剔,像是审视,总归,半点和善之意都没有。


    他脸上的欢喜和拘谨,包括被拒绝时的难过和无措都太过明显,以至于情绪外露,谁都猜得出他的心思。


    顾屿时一眼扫过去,找不出裴砚的半点好处,正如前世的那位霖玉公子,凭着一张略有姿色的脸接近封温玉,手无缚鸡之力,文弱得不堪入目。


    许是直觉,裴砚在看见对面的顾屿时时,心底就生出一股微妙,尤其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逢,即便顾屿时情绪再隐晦,他也察觉到了那一丝的敌意。


    对方眸光沉甸甸地压过来,裴砚下意识地皱眉,这一瞬间,他竟觉得对面之人比他久居官场的父亲还要压力迫人。


    对视仅在一瞬间,两人就挪开了视线,封温玉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二人的视线交锋。


    封温玉站起了身,她扫了沐凡一眼,余光不经意地从顾屿时身上划过,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顾屿时,索性假装没有听见沐凡的声音,她转过头,对周迟柏说:


    “表哥,咱们去别处吧?”


    身后沐凡的声音拔高响起:“封姑娘!封姑娘!”


    引得四周众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有女郎掩住唇轻笑,冲着封温玉笑声道:“姑娘,有人叫你呢,我瞧那位公子也是执着不忘,你不妨也看看他?”


    女郎只听得见沐凡的几次喊声,分明封温玉不想搭理,但沐凡依旧没有放弃,可见是个执着的。


    至于喊话的是沐凡,她为何提起的却是顾屿时?没有主子的默认,做奴才的哪敢这么放肆。


    女郎也看见了裴砚和周迟柏,但在几人中看了看,还是觉得对面之人更硬朗锋芒一些,可其余二人也有突出之处,分明和自己没有关系,但女郎眉头微蹙,一时间竟觉得有点难以抉择。


    女郎犹豫着,给了封温玉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她说:“姑娘可得仔细斟酌着。”


    封温玉有些脸热,又有些尴尬,她双颊染上赧然的绯红,路人的提醒叫她有些窘迫,她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叫她陷入尴尬处境的沐凡。


    连同顾屿时也被她迁怒。


    见封温玉终于回头,沐凡高兴地拍了拍主子的手臂:


    “大人,封姑娘看我们了!”


    顾屿时感觉到封温玉眸中的恼意,他僵硬着神色,咬声对沐凡道:“闭嘴。”


    周迟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曾在钦差才入城时见过顾屿时一面,此时认出了顾屿时的身份,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他朝表妹看了一眼,低声询问:


    “表妹认得对面之人?”


    封温玉不想提起自己的狼狈。


    她必须得承认,至少目前为止,被退婚一事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挫折。


    封温玉含糊不清地承认:“……认识。”


    周迟柏想说点什么,但顾屿时已经被沐凡拉着走过来了,他看见表妹瞪向对方的视线,蓦然一怔,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表妹或许没有察觉到她在面对顾屿时时流露出的那一丝娴熟——人在陌生人面前其实是很少有情绪波动的。


    越是亲近,越容易生恼。


    即便是在周府,表妹也常是情绪内敛,那是一种血缘方面的亲近,而彼此关系却疏远的体现。


    她和来人一定是很熟悉,才会在他面前下意识地流露出真实情绪。


    这个认知,叫周迟柏保持住沉默。


    顾屿时在靠近封温玉的那一瞬间,倏然皱起了眉头。


    封温玉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听见顾屿时的声音:“你衣袖湿了。”


    封温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瞧见了衣袖处的湿润,应该是看见顾屿时的那一瞬间,她没能稳住心神,才叫衣袖沾到了湖水。


    而顾屿时这种自然而然的提醒,叫她心底有点堵闷,她略有些不满:


    “关你什么事。”


    凭什么一副教导的模样对她说话。


    顾屿时被堵住,只能默默认下这一声抱怨。


    周迟柏不由自主地朝表妹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保持安静。


    裴砚站在周围,只觉得自己与众人格格不入,但他固执地握着兔子河灯,不肯离去,他出声打破有些凝固的气氛:


    “今晚瓦舍那边有杂耍和皮影戏,封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他那点心思藏不住,封温玉微不可查地皱眉,裴夫人的抵触在前,叫封温玉懒得因裴砚而招惹麻烦。


    正在她犹豫怎么回绝时,有人已经抬眸,他话音简短而平静,却透着针刺一般的锋芒:“这位公子对玩闹一方面倒是了解颇深。”


    被莫名诋毁,裴砚也皱起了眉头:


    “明年我便要入京会考,深入民生,本就是我等应做之事。”


    顾屿时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嘲弄:“深入杂耍这一等民生吗?”


    封温玉纳闷这二人怎么忽然对上了,她脸色些许古怪,这难道是在因她争风吃醋?


    然而,下一刻她想起顾屿时钦差的身份,又想起裴夫人莫名的态度,她打消自作多情的想法,这二人,她一个都不想搭理,于是,她说:


    “看来顾大人和裴公子有话要说,我和表哥就先行一步了。”


    裴砚立即闭嘴。


    顾屿时皱眉,觉得这是一种诋毁:“我和他没话说。”


    封温玉简直看笑了,她恼瞪了顾屿时一眼,提醒他:


    “那也请顾大人自便,难道顾大人还想和我们一起游玩不成?莫非顾大人还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身份?”


    她意在指顾屿时钦差的身份,不适合和她们待在一起。


    她恼顾屿时退婚之举,但和顾屿时相识一场,也记得期间顾屿时对她的好,再加上顾屿时借退婚向封家提醒盐商一事,怨恼归怨恼,她总归是不希望顾屿时出事的。


    但同样的一番话,落入不同人的耳中,就是不同的含义。


    顾屿时以为她是在说二人早已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应该保持距离。


    顾屿时无话可说,他扫了一眼裴砚,话音骤转:“我此行乃是微服调查,有事要请教裴公子,裴公子身为裴知府的儿子,应该会尽心尽力?”


    他对扬州官场上的众人信息了如指掌,自然认得裴砚。


    整个扬州城的官员,裴砚都认识,而如今会说出微服调查的只会是一人,裴砚瞬间了然顾屿时的身份,裴砚一惊,但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封温玉懒得管两个人,对周迟柏说:


    “表哥,咱们走吧。”


    顾屿时成功拦住了要献殷勤的裴砚,也没有要硬凑上去的打算。


    裴砚不傻,当然看得出顾屿时拦住他的真是目的,他到底年轻气盛:


    “顾大人于官场也是如此吗?”


    假公济私,排除异己。


    顾屿时立于拱桥上,他是俯视,也是平静地看向裴砚,像是觉得裴砚的话天真可笑,他一针见血,话中寒意让人在三伏天却如坠冰窖:


    “于朝堂之上,政敌一向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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