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啪——”


    高墙之内,有人被押跪在地上,一记巴掌下来,周迟榆被酒水祸害的脑子终于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了过来,他姣好的面孔印出巴掌红,慌乱惊恐地抬头看向眼前站着的人。


    周塬贵一腔怒意,但眼神冰冷,望向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周迟榆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冷颤,这是比被人从拖出云烟楼时还要不安的情绪,他慌乱失措地喊:“爹!”


    周塬贵没有回应他。


    周迟榆视线转移,他看见一脸漠然的母亲,又看见脸有心疼不忍但还是强硬装过头的祖母,心底的那一丝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下意识地向最亲近的人求情:


    “祖母!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气得要掉眼泪:“榆儿,你糊涂啊!怎么能做出这么混账的事!”


    周迟榆不懂。


    他只是去了一趟青楼而已,这扬州城不知多少人去过,和他同出高门的李峰青更是整日流连忘返,怎么轮到他时就是罪大恶极了?


    封温玉也在场,按理说,她一个客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是,封温玉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一阵头疼——


    时间回到周迟榆刚被拖出云烟楼的时候,彼时,封温玉还在因情绪难受,但很快,她就顾及不到这一点。


    她听见顾屿时简短的冷声:


    “盐引。”


    简单的两个字将封温玉脑海中的儿女情长砸得一干二净,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顺着顾屿时的视线,她也看见了周迟榆身上的东西。


    她脸色霎时间煞白。


    周家和封家是最紧密的姻亲,一旦周家陷入盐商贪污一案的风波,封家也会受到牵连。


    且不提这些,单是周家乃是她生母的母家,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下意识地拉住顾屿时的衣袖,声线在她察觉不到的时候颤抖:“顾屿时……”


    她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她喊了顾屿时,但她想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


    周迟榆消失了一日,再出现,身上就有了盐引,究竟是周迟榆借着周家的身份做了什么,还是被人有意陷害?


    封温玉不知道,她也不能给周迟榆作保。


    顾屿时朝她看去,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无意识地皱眉,他稳住她的肩膀,他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周府人将周迟榆带走,才对封温玉说:“明日,我会前往周府。”


    封温玉一言不发。


    她很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一日,是给周家向周迟榆问出盐引的来历的时间。


    顾屿时再看向周迟榆时,眸中是不着痕迹的漠然冰冷,前世,周迟榆比如今还要混账,那时盐商贪污一案要爆发得比今生要晚,周迟榆早已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连同周家也被拉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顾屿时惯来冷情,对周家无感,管束不好家中子弟,祸连家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件事当时险些牵连了封家,也叫封温玉彻底陷入了苦楚。


    重来一次,不论他和封温玉的结果如何,顾屿时都不会叫错误重演。


    ……


    “祖母,我真的知错了!”


    封温玉被这一声哭求叫回神,再看眼前场景,见周迟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由得皱起黛眉,即便是她身为后宅女眷,也清楚一旦被牵扯到盐商一案中,最轻也是全家流放的罪名。


    周迟榆还在哭着说:“父亲,您信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我什么都没做,日后也再不敢去了,您饶过儿子一次吧!”


    封温玉站在老太太旁边,一手扶住老太太,是担心她的身体,也是制止她因心疼而上前求情。


    周迟榆见久久没人理会他,母亲、父亲、兄长都是冷眼旁观,他心底不由得暗恨,不止是恨母亲和父亲,就连祖母也暗恨上,口口声声说心疼他,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不肯替他说一句好话。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他不是嫡出吗?


    如果今日是大哥去了云烟楼,母亲也会让下人在大庭广众下将大哥拖出来吗?


    绝对不会。


    周迟榆的满腔恨意在看到父亲拿出那一张盐引时戛然而止,他骤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去自己的胸口,发现那张盐引不知所踪,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脸上血色一刹间褪得一干二净。


    周塬贵将他的下意识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寒意越盛,他沉声:


    “这盐引,你从何处得来的?”


    盐引其实不难得,但这个微妙时刻,周迟榆身上忽然出现盐引,周塬贵不得不重视。


    周迟榆虽然是庶子,但府中不差他那点银钱,采购一事也由府中下人去办,周迟榆什么时候身上需要盐引了?


    周迟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我……我……”


    见他不肯说,周塬贵的耐心彻底告竭,他怒声:“来人,上家法!”


    全程,卢氏都没有出声,她很清楚,事到如今,早不是什么内宅的事情,即使她不开口,周塬贵也不会放过周迟榆。


    她很清楚,在周塬贵心底,周家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听见家法二字后,周迟榆脸上瞬间煞白,他哭着求情:“爹!您饶过我一次吧!”


    周塬贵气得冷笑:


    “饶过你?!然后让整个周家都陪你去送死吗!”


    手臂粗的藤棍被拿上来,封温玉看得呼吸轻滞,这般粗重的藤棍落在人身上,怕是要让周迟榆去了半条命。


    再看周迟榆,果然被吓得浑身发抖,他不断地往老太太方向缩,老太太也是捂住胸口,脸上不忍之情越发明显,周迟柏不知何时出现老太太的另一侧,也扶住了老太太,彻底堵住了老太太求情的话。


    周迟榆被下人按住,第一个下去的时候,周迟榆直接发出惨叫:


    “啊!爹!别打了!”


    封温玉不忍直视,稍稍偏过头。


    三棍下去,周迟榆身上已经见血,周塬贵骂道:“混账东西,你说不说!”


    老太太受不住周迟榆的哭声,自己也哭了出来:


    “你快点告诉你爹啊!你到底在瞒什么啊!”


    周迟榆本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藤棍几下打下去,什么虚荣、面子和硬气都去了,他哭得泪流满面:“我说!我说!是李峰青!”


    周塬贵停了手,周迟榆再也忍不住地嚎哭出声:


    “是李峰青!是李峰青昨日在云烟楼给我的!”


    周塬贵没有因为得到而放松,而是越发紧绷:“他哪里来的盐引?”


    周迟榆慌乱摇头:


    “我不知道!”


    见周塬贵又要举起藤棍,他吓得魂飞魄散,哭声陡然拔高:“我真的不知道!他只说是别人孝敬他的!”


    孝敬?


    这个词一出,周塬贵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不仅是他,在场众人心底都沉甸甸的。


    周迟榆不过十六,还有四年才要及冠,在周家也只是个庶出,其实根本办不成什么事情,李峰青不可能是有事求他,除非是有意借此将周家拉入贪污一案的风波中。


    封温玉这样想着,就看见周迟榆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封温玉心底咯噔了一声,她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直接问出声:“他怎么会这个节骨眼给你盐引?你答应了他什么?”


    封温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她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周迟榆脸色越发惨白,但他清楚,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再也不可能瞒过去。


    他自暴自弃地说:“是李峰青说……这次来扬州城的钦差大人和表姐有关,我拿了盐引,钦差根本不会往下查……”


    话落甫落,会客厅内倏然一静。


    封温玉彻底僵硬在原处,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尖都透着没有血色的白。


    卢氏这个时候,陡然恨声:“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害了周家还不够,还敢将你姑母家牵扯进来!”


    于卢氏眼中,周家是周迟柏的根,封家就是周迟柏的后路。


    周迟榆一下子祸害两家,岂不是让卢氏恨到了骨子里。


    封温玉白着脸,她再没了平日中的温和,声音极冷地问周迟榆:“你知不知道你接下盐引的行为代表什么?”


    周塬贵沉默,卢氏和周迟柏担忧地看向她,眼见封温玉松开了扶住她的手,老太太也彻底没了替周迟榆求情的声音。


    “拉着钦差同流合污,这是欺君罔上,一旦被查清,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封温玉根本保持不了冷静。


    封家在圣上面前得脸,也就代表着政敌无数,顾屿时刚入朝就被圣上看重,盯着他的人也只会多不会少,一旦顾屿时于江南一案谋私,顾屿时和封家都会彻底完蛋!


    李峰青如此算计,背后定然有人指使,那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把柄!


    封温舟也出现在会客厅,他拉住了封温玉,他挡在封温玉前面,惯来沉闷的人如今一脸冷意,他说:


    “今日一事,我会如实传信回京城。”


    周塬贵和卢氏都是脸色微变。


    说罢,封温舟拉着封温玉就要走,在路过周迟榆时,他倏然停下:“我阿妹和那位钦差没有任何关系。”


    “你利用我阿妹一事,我记下了。”


    他神色冷寒,毫不避讳地当着周家人的面警告周迟榆:


    “你最好祈祷你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


    周迟榆惊变,怎么也没想到平日中沉闷不语的小子会一出声就是掩饰不住的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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