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亚纳自认所学广泛, 在那片贫瘠的星球,能认的动植物几乎认了个遍。
虽然在查利迩入组织前,他们并不相识, 但对方认识的他绝大部分清楚,而他不认识的,对方大概率也不会知道。
当然就算查利迩真的知道更多, 也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对方某一瞬间的真实反应。
此时他很笃定,查利迩肯定知道什么。
甚至, 可能与那场梦有关,与过去有关。
意识到自己被诈了。
查利迩难得沉默了下,随后很自然地扯出一抹笑, “认识,怎么了纳纳。”
亚纳没再管他的称呼, 语气平淡道, “你猜, 这是我从哪里找到的。”
他看着对方, 需要一个答案。
但查利迩不做停顿, 笑着解释道,“不知道, 这种花可能长在任何地方。”
亚纳的唇角同样扯出一抹弧度,“这不像你啊查利迩。”
他像是重新找回曾经针锋相对的感觉, “你可不会说这种不确定的答案,你只会说,会长在林里草木间或者石缝, 它可能生长在任何地方。”
“不知道?你从不会这样说。”
查利迩凝视着自信满满的目光,沉默半晌后,忽地无奈笑了下, 他微微低下头,刹那间与亚纳靠的极近,在对方抵触的视线下缓缓道,“这么了解我吗,亚纳。”
亚纳冷哼一声。
抵住对方的肩膀猛地推开,自己也跟着退后坐回原位,将花随手塞进怀里。
“你说不知道,是因为你不敢说,你怕我根据答案猜到什么。”
离开对方后,他的声音依然压得很轻,不让直播飞球收录到,但以查利迩的耳力足已听清。
他目光微沉。
“查利迩,你到底还瞒了多少事。”
查利迩平静地看着他,从醒来开始,亚纳就直接上综艺忙于奔波,连家都还没回就已经完全怀疑。
他无意义地笑叹一声。
堵不如疏,要不
迎着亚纳笃定的目光,查利迩随意道,“的确瞒你了。”
没料到对方干脆地承认,亚纳微微睁大眼睛,但又很快警惕,直觉对方没憋什么好东西。
果然,“你可以直接问我。”
查利迩摊了摊手,“但真的还是假的,你得自己想,目前只有一次机会我绝对会说真话。”
他慢悠悠道,“之前我答应你的,你‘亲’我,我应你一次。”
说到‘亲’这个字时,他的咬字稍微重了些。
毕竟,难得被亚纳骗了。
“除此之外,我想说真话还是假话。”查利迩轻笑,“你控制不了的,对吧。”
亚纳:“”
这家伙。
“所以,你想将机会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吗?”查利迩慢吞吞道。
亚纳:“”
知道从对方嘴里再得不到什么,他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会知道的。”
查利迩看着他离开,没再吭声
虽然维洛那边还是鸡飞狗跳,但下午时他依然提出离开。
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更别说突发阿道斯的事,他必须得去经营自己的账号,发表澄清固粉,再在节目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他离开后,按照规则,亚纳还得留到第二天才算真正的游戏结束。
左右也只差一晚,亚纳不着急,甚至维洛离开前还见了对方一面。
被找上门的维洛,瞬间紧张。
因为毒虎事件后亚纳一直没动静,他生怕对方报复他,但始终没有,甚至查利迩也并不知道的模样。
起初担心随着时间也慢慢抛到脑后。
可现在忽然找上门,对方是想
“出去后星币别忘了打我账户上。”
亚纳语气淡淡,眼皮微垂似乎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维洛:
他咽了口唾沫,只好应下。
心底想就这种破事,可五个亿还是令他心如刀绞。
“对了。”
亚纳又骤然出声。
正心里腹诽的维洛吓了一跳,连忙道,“怎,怎么了。”
“那天算救你一命吧,你推我的事也没计较。”亚纳双手环抱到胸前,微微抬着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居然隔这么多天秋后算账!
维洛勉强笑了下,“亚纳阁下,那天多谢您了,是我对不住您,当时只是太害”
“不想听。”
亚纳直接打断,无视维洛猪肝似的脸色,“你这事我完全可以去协会跟你打官司,但我准备跟你私了,你再给我加两亿。”
两亿?!
维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怎么不去抢?
这几乎要把他老本掏空!
他强忍怒火,憋着气道,“阁下,我真的,给不出那么多钱。”
“你这两年上综艺赚不少啊,还有你的雌君,可是议会议员。”亚纳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对了,您的副产业也是风生水起。”
说着,他直起身缓缓走到维洛跟前,压低声音道,“光是你推我去死的事,就算协会谅在你恐惧害怕,也就赔个千把万,那你教唆阿道斯带卡托司去极乐城赌博消费的事,您觉得,会怎么判?”
话出口的瞬间,维洛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亚纳。
显然不清楚对方怎么知道这些的。
亚纳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缓缓拉开两步距离,“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照不照办吧。”
维洛深吸一口气,“我”
他还是舍不下钱,而且谁知道亚纳会不会信守承诺,万一拿了他的钱又出去泼脏水不就一切都完了。
“我后悔了,再加三亿买断消息,你一共转我10亿。”亚纳忽然道。
“你疯了!”维洛听得心头一震,怒吼道。
这是真正掏空他多年积蓄了!
怎么可能同意。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理会我,而是跟卡托司打官司。”亚纳慢悠悠道:“如果卡托司知道他赔的钱全进了你口袋,他猜他会怎么做?”
“对了,卡托司可是A级雄虫。”
低阶雄虫陷害高级雄虫这可是大罪,但维洛本身精神力等级也不低,不会判过重,但肯定会脱层皮,至少这些年从卡托司那儿弄到的钱都得吐出来不说,还得倒贴几个亿,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声他的事业全部会毁于一旦,彻底不能再起来!
维洛颤抖地双手握紧。
他怎么不知道,怎么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与世无争地雄虫居然有这种心机!
亚纳!
一瞬间,他恨得牙痒痒!
可他又不可能做什么,论背景,查利迩的背景不比奥古町差,再加上近几年那家伙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没用。
论自身,现在他的负面新闻本就铺天盖地,那几次事件让众虫对他大打折扣。
否则,否则凭他之前的影响力怎么可能会被亚纳威胁!
见他阴沉着脸,亚纳也不急,而是丢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出去是收到你的钱还是给你寄传票,都看你。”
对待非同一阵营的虫,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何况只是要‘点’钱。
亚纳慢吞吞回到院子。
查利迩正在做大餐,因为已经不需要出门捕猎,亚纳便揽过处理食材的活儿,至于做饭就让对方干吧。
擅长什么干什么,高质量分工。
明天就要走,他们准备做丰盛的一桌。
在做了几个小时,并悠闲地饱餐一顿后,星网上依然在持续输出。
维洛回去后就发了澄清帖,表示跟阿道斯什么关系都没有,也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做出冒犯他的事。
而阿道斯对此没有回应。
至于卡托司早就气疯了,他万万没想到阿道斯会背叛他。
“阿道斯!”
卡托司一鞭子重重抽在对方身上,他快气死了,“你居然出轨!还是跟那个维洛!”
“那种废物都看得上,我看你是疯了!”
无数道血淋淋的鞭痕瞬间出现在阿道斯的脊背上,他一声不啃。
直至骂到维洛身上时,他才动了动眼睛,眼球缓缓转向卡托司的方向,缓缓道,“您不懂,维洛阁下很好。”
然而这话出来卡托司更气了。
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用力将鞭子一丢,坐回身后的位置上,咬牙冷笑,“很好?你倒是说说哪里好!”
天知道不怎么冲浪的他,一醒来看到被送回来的阿道斯才得知网上的消息,瞬间差点气晕。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之前找借口留着,是为了维洛那个废物。
阿道斯沉默了下,“维洛阁下跟你不一样,他温柔,待我很好,最主要的是他愿意碰我,安抚我。”
“温柔个屁。”卡托司气得翻白眼,“他真那么好,会急着跟你撇清关系?他这么好怎么不让你当雌君!”
阿道斯无言,但显然这些话并不能动摇维洛在他心里的地位。
卡托司也是气过头,现在冷静下来点,不住冷笑,“还好意思说安抚,他一个B级能有多少安抚力,要不是我,你精神力早就崩溃了!”
以阿道斯王室侍卫的身份,工作期间需要极大的警惕性,消耗一样很大,只有A级雄虫才能很好的安抚,B级只能说凑合。
但这次,阿道斯竟忍不住道,“您根本不懂!他对我的安抚是身体上的,我作为您的雌君十几年,您从没碰过我!”
提起这个,阿道斯终于露出些其他表情,愤怒、委屈。
他活了几十年,有雄主就跟没有一样,除了挨打他们近乎没有肢体触碰,如果只是精神力安抚他大可以花大价钱,但他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了雄主成为对方的雌君,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雄主,是您讨厌我,是您从不愿意碰过我!”
向来沉默内敛的雌虫,此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卡托司还没见阿道斯情绪这么激动的时侯,一时也有点怔愣,直到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紧紧拧着眉,“什么叫我没碰你?我不是给你做疏导了?”
阿道斯对他的话感到一丝不对劲,但还是继续,“我已经说过,那只是精神上的安抚,但维洛阁下不一样,他碰我,他愿意安抚我的身体,愿意跟我做最亲密的事情。”
但他越说,卡托司越加表现的一头雾水,头一次没有在对方夸维洛时感到愤怒。
因为,他压根没听懂。
安抚不就是精神安抚吗,还有哪门子安抚,身体安抚是什么鬼东西?
维洛开发的私虫安抚方式?什么安抚方式这么牛能让B级效果比A级好?没听其他虫说过啊。
然而阿道斯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心头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卡托司,他该不会
这个念头出来的瞬间,阿道斯不禁全身发颤,从没有比此刻更恐慌的时侯。
他的雄主该不会,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做/爱?!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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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的瞬间, 阿道斯理智的弦快要绷断了。
如果卡托司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厌恶他,不碰他,而是根本不懂这种事的话, 那他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顷刻间,他只觉全身发寒,如坠冰窟。
卡托司依然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想半天想不明白后,索性不想, 用力敲了下椅子,“行!就算你觉得他安抚的更好,也不准背叛我!”
“懒得跟你啰嗦, 明天就去离婚!”
丢下这句话,他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径直往房间走去。
但阿道斯却慌了, 他连忙扑上去抓住卡托司的脚踝, “雄主!”
“发什么神经!把你的脏手拿开!”卡托司恼火道。
“不, 雄主您等一下, 我想问您最后一个问题。”阿道斯近乎请求道。
“滚!没兴趣跟你废话!”卡托司烦躁道。
“雄主您听我说!”阿道斯却越加不敢松开,颤抖道, “您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话音落下,卡托司稍微停了停, 转头看向对方,他轻轻拧眉似乎真的在思索,好半响后才不悦道,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不能生!我的身体协会每年都检查。”
见他这个反应,阿道斯心头彻底凉了。
有些呆滞地放松力道, 卡托司直接抬脚就走,理都没理。
偌大的大厅陡然寂静下来,阿道斯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静默多久后,用力锤向地面!
他们没有孩子,是因为结婚十几年根本就没做过!
阿道斯有点崩溃,万万没想到是这样,卡托司居然压根不懂做/爱!
甚至在对方的眼里,精神疏导就是做/爱?!
怎么会这样!
阿道斯砸在地面的瞬间,无数崩裂的地砖碎片刺入他的皮肉,他却浑然不觉。
微微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
十几年前。
在卡托司刚离开天苑时,他们就结婚了。
为了找到一位能够相守的雄主,他拼命工作,成为王室的侍卫。
他的薪资地位,都相当不错,因此才能在当初年龄相仿的雌虫中脱颖而出。
当年,才出天苑的卡托司就表现出相当爆的脾气,且懒得出奇,却还未跟他动过手。
习惯他的生活方式后,只要不打扰他,也不会挨骂,更会定时帮忙做精神疏导。
起初阿道斯是非常开心的,他有了属于自己的雄主,而且卡托司跟他结婚后也没找过别的雌虫,除了偶尔吃喝玩乐就躺在家里玩星网。
但什么时侯起一切就变了。
一年两年三年,无论阿道斯怎么暗示,卡托司都不碰他,甚至在他主动摸上对方的身体时还会被重重推开,被用厌恶的目光直视。
阿道斯的心顿时凉了。
那一刻他发觉,他的雄主不仅不爱他,还厌恶他。
别说做/爱,就连触碰也觉得恶心。
他茫然无措过,甚至为此找了许多咨询师,做出过许多努力,他改变自己的形象,尝试不同的法子,但最后不仅没让卡托司喜欢,反而惹其更加厌烦。
他清楚记得,卡托司第一次对他动手。
那次他用请教网友的方式,穿上情/趣衣服来到对方的房间,可最后不仅没让卡托司动容分毫,反而被对方厌恶的目光刺伤。
卡托司从来没那样看过他,就像在看垃圾或者比垃圾更恶心的东西。
对方将花瓶丢到他裸露的身上,花瓶碎了一地,卡托司大叫着让他滚。
自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他和卡托司的关系似乎越来越恶劣,直到他停止所谓的引诱行为,但没有用,卡托司保留了暴力发泄的行为,烦躁厌恶他时,就会拿出鞭子。
他彻底心凉了。
他的雄主不仅不爱他,还会打他。
之后的数年里,他本就不善言辞,因此越发沉默,他放弃了跟卡托司亲近,只听从对方的指令。
卡托司似乎对此很满意,他也越发麻木。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维洛的出现。
那位阁下忽然就那样闯进他布满阴霾的生活,像一枚太阳,对方愿意跟他亲近,接触,接受他的身体,跟他沉沦。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爱意。
不需要多久他就沦陷了。
那是跟布满尖刺的卡托司,完全不同的存在,温暖柔软。
所以,他背叛了卡托司。
他听从维洛的指令做所有事,先是带着对方出入极乐城,果然不用多久这些毫无底线极致享受的娱乐就败光了卡托司的家产,之后再教导对方如何‘贩卖’雌侍。
当然,败光的财产中也包括阿道斯的钱。
但没关系,因为他每次带卡托司去的赌场,有维洛阁下安排的虫,那是维洛阁下布的局。
钱自然流入维洛阁下的口袋。
维洛阁下说了,要让他看清卡托司有多卑劣,只要他建议几句,对方一定会暴露本性。
——卡托司是最恶毒的雄虫。
事实也的确如阁下所说,他只需要一提点,卡托司就欣然接受并上瘾。
甚至,这个笨蛋还会因为他提出的主意高兴,夸他有点子。
阿道斯看着他沉沦挥霍,直到不得已上综艺赚钱,心底也不禁萌生出报复的快感。
他知道,卡托司名声毁了,只要维洛阁下将他‘救出’,那卡托司将再也不会有雌虫愿意嫁,就算有也就是些地位低下的雌虫,他再也不可能过富裕的日子,只能领着补助金和普通雌虫那点工资过活。
只要想到这些,阿道斯就兴奋,但心底也隐秘的怨恨痛苦。
他明明很努力让雄主碰他,他甚至不奢求爱,只希望对方能不要那么讨厌他,能碰一下他,却也得不到。
他想让卡托司后悔。
这是阿道斯近几年的念头,唯一的念头。
也是支撑他背叛的理由。
但这一切,却在此刻崩塌了。
阿道斯死死盯着地面猩红的眼中不禁滚出几颗热泪。
他想过卡托司厌恶他、讨厌他,却怎么都没想过,卡托司根本不懂夫夫间亲密的事!
甚至将精神安抚当作亲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阿道斯有点崩溃了。
如果对方不懂那种事,甚至没接触过,自然可能讨厌别虫的亲密。
就像一只虫认为精神接触就是最亲密的事,那肌肤触碰就是冒犯,裸露就更是侵/犯底线。
怎么会这样呢?
阿道斯双手发颤。
如果卡托司一开始并不是厌恶他,那他做的这些是什么?
如果卡托司认为精神安抚已经是很亲密的事了,那
一瞬间阿道斯想起,就算他引导卡托司娶雌侍换取钱财赌博,对方未对其他虫用精神疏导。
他本以为对方性子跋扈,不屑于帮助那些雌侍,但现在看来,如果对方真的将精神安抚当作最亲密的事的话,也代表着对方从始至终对他都是最特殊的。
一瞬间,以往的所有疑点在这一刻全部解开。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缺口,完全颠覆过往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阿道斯不禁呼吸急促。
是啊,卡托司再缺钱也只是上综艺赚钱,甚至从来没付费为其他虫做精神疏导。
他以为对方蠢,想不到。
他以为
“呼呼”
阿道斯再次狠狠锤向地面,一瞬间波涛汹涌的恨意几乎将他吞噬。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十几年的时间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会直到现在才
“咳!”
阿道斯猛地吐出一口血。
卡托司,脾气暴躁、买卖雌侍、暴戾殴打,这是所有虫对他的印象。
但只有阿道斯最清楚,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以他这笨蛋雄主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到那些法子
早已离开的卡托司自然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
不过,他没给其他虫做过精神疏导是真。
但,单纯觉得其他雌虫不配而已。
—
翌日。
《极限恋情》直播彻底落下帷幕。
亚纳带着导演组给的奖金打道回府,前往查利迩据说的‘家’。
他听着有些别扭,跟这家伙叫什么家,顶多是合住。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终于能打开终端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不过首要任务是查看钱到账没。
翻开自己的资金账户后,亚纳满意地笑了下。
维洛到底还是把钱打到了他的账户,同时节目组的账也到了,一场综艺而已,他直接从0到13亿星币。
哦,还有本尼答应的赔偿金,只是目前还没商议下来。
亚纳摸摸下颚,看得咂舌。
主星果然遍地黄金。
虽然绝大部分是从维洛那薅来的。
不过,亚纳还是将这些钱全部存入了某张电子卡中,没再管。
接着又上星网查阅最近的消息,而登在最上面的自然是和极限恋情相关,以及各种八卦。
比如,维洛跟阿道斯,比如今早卡托司拖着阿道斯去办离婚手续。
为什么说是拖着。
有路虫偷偷拍下视频,好像阿道斯一直在哀求不要离婚。
这有点稀奇了。
毕竟按照前面的信息来看,卡托司明显对阿道斯不好,上节目饿着也不管他,再看阿道斯也心仪维洛的模样。
怎么着也不像会求着不离的模样。
但最后自然是离成了,毕竟婚姻还是以雄虫的意愿为主。
最后卡托司直接开着飞行器扬长而去,留下阿道斯拿着离婚证明沉默地站在路边。
亚纳也是碰巧,刚看完视频没多久就被删了,显然是协会那边出面管控。
私自让雄虫的相貌等信息流动在星网上是不允许的。
又扫了眼几篇相关的娱乐报道,亚纳微微后仰靠在软椅上,他的身旁正坐着查利迩,对方见状,伸手轻轻垫在他的脖颈后,缓慢的揉捏,“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查利迩温声道。
他的力道很不错,亚纳舒服地眯了眯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下对方的手。
瓮声瓮气道,“别摸我。”
查利迩轻笑一声,收回手。
大约下午临近黄昏,他们终于回到了中央城的住所,是一座庄园,位于中央城郊区。
而独特的是,他们并不在任何区域,方圆数里都没有其他建筑。
下飞行器时,亚纳已经坐得犯困。
他打了个哈气慢悠悠从里面下来。
当初上节目就没带什么东西去,这会儿回来也就一个小包,被查利迩随手拿下。
落地的瞬间,鼻尖就嗅到淡淡的花香,亚纳稍微精神了点,抬眸看去陡然被面前偌大的庄园震撼了一下。
以前,就算是营地的绝大部分房子都是大帐篷,他们居无定所,时常到处奔波或是打仗、训练以及任务,那种豪华的高大房屋基本都是梦里才有的。
虽然在医院时,已经为中央城的先进和科技震撼,现在见到这座据说是‘家’的庄园,依然止不住的惊讶。
这是他十几年后住的地方吗?
亚纳有点恍惚。
但想想一切都是查利迩的一面之词,又变得可疑。
但总得来说,如果真是他的住所,的确会很开心。
这时,身后的查利迩走上前,很自然地拉着他,教他怎么通过面容进入庄园。
在认证通过的瞬间,门口的蓝色屏障缓缓打开,他们终于进入庄园内。
偌大的庄园几乎一眼看不到边,无数分散的石子路规律整齐,旁边种满了花圃和绿植,以及无数机械在其中缓慢移动,修建着花花草草,仿佛给没虫在的清冷庄子增贴部分热闹。
亚纳新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很陌生的东西,却隐约感到些许熟悉,这种若有若无如同溪流入海的归属感,令他心头忐忑。
真的是家吗?
他环顾四周,沉默地跟在查利迩身后来到主屋前。
主屋附近建造了大片的花园,只留着一条道供行走。
查利迩再次教亚纳如何使用权限开门,亚纳跟着他验证的动作,一步到位。
随着‘滋啦’一声大门打开。
室内熟悉的气味瞬间铺面而来。
亚纳稍微怔愣了下,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却又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眉头轻拧,小心地跨入客厅。
就在这时,角落忽然蹿出来一大块儿铁皮,大叫着。
“阁下!阁下!”
是智能机械体,但它似乎并不是市面上传统的虫形,它由两个钢球堆叠成,看着像个铁皮雪球,头上戴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阁下,您回来了!”
机械体似乎很激动,非常有虫性地跑到亚纳身边转悠一圈,好似泪眼汪汪道,“您终于回来了。”
亚纳微愣,下意识摸摸小雪球的头,等手触摸上铁皮,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
连忙局促地收回手,抿了下唇。
但双层雪球显然不理解其中的情感,跟亚纳打完招呼后,电子眼咕噜一圈转到查利迩身上,“上将,欢迎回家。”
查利迩淡淡点了下头。
紧接着,就见双层雪球忽然从‘肚子’里拿出一只碗,里面晃着泛着淡淡油沫的骨头汤,“阁下,这是我新研究的补汤,您快尝尝,不能再挑食哦。”
他说着,眨着电子眼,巴巴地瞧着亚纳。
挑食?
亚纳轻轻蹙眉,他从不挑食。
经历过那种吃不饱的日子,他怎么会挑剔食物。
但就在下一刻,查利迩忽然伸手,关掉了双层雪球的电源。
‘滋啦’一声,雪球光亮的眼睛瞬间熄灭。
亚纳:?
“你这是干什么?”
他面带狐疑道。
查利迩面色平静,“它太吵了。”
接着顺手将那碗汤拿过来,“饿了吗,先吃点垫垫,我给你做饭。”
亚纳皱眉看着他。
本是在想铁皮球说的话。
却见查利迩笑了笑,故意曲解,转移话题道,“怎么,还觉得我在骗你?”
他拍了拍雪球的铁皮脑袋,“智能机械都认得你,还能是假的。”
怎么不可能?
亚纳心想,对方上次回来临时调的也有可能。
但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大费周章,而且这智能机械的智能化程度看起来很高,熟稔的模样,或许真认识。
一时间,也将刚才的不对劲抛之脑后。
他听着查利迩的话,换上室内的拖鞋。
对方在给他大致介绍房间格局后,就离开客厅去往厨房。
亚纳则是留在原地,终于静下心观察这处房子。
这边的装修意外温暖,整体呈现暖色调,各处装饰着繁复的小玩意儿,将整个房间充盈的满当当,窗户角落布置各种绿植花草,整体看去格外阳光,生机勃勃,充满温馨和暖意。
他有点诧异,本以为会是暗沉的风格,没想到是这样。
甚至,意外的有点喜欢。
他在大厅和一层来回踱步片刻,目光落在通往二层的楼梯时顿了顿,小心上前。
查利迩也跟他提过房间位置,在二楼左边走廊的尽头。
亚纳稍作犹豫后径直上了二楼,依照对方所说,摸索着找到了一间房门,从外在来看似乎和其他房门并无区别。
他尝试地掰了掰门把手,随着咔擦一声,大门打开。
没有上锁。
亚纳盯着开启的门缝愣神几秒,才缓慢地推门而入。
打开的瞬间,大片的夕阳便落入眼帘。
房间很大,率先落入视野的是个巨大落地窗,能清晰望见外面种满的花花草草,同时,这个时间的天边上空,大片夕阳昏黄的光尽数落入,看着格外梦幻。
而在落地窗附近有一张白色如同天鹅羽的床铺,上面挂着透蓝色的风铃,底下铺着大片绒白的地毯。
除此之外一个小小的圆桌椅子,一个靠墙的衣橱书柜外,房内再没其他东西。
看着很漂亮很舒服,又似乎有些冷清。
亚纳怔然地走入房内,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隐约撬动脑海中的记忆,好像下一刻就要浮现什么,可仔细去想时依然空空如也。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有些许不安。
他的手轻轻碰上同样雪白的墙壁,一寸寸抚摸过。
这就是他的住所?
心底先前还存留的疑问,但此刻接触到房内熟悉的气息时,已经有了答案。
的确是他的住所。
哪怕与他想象中的风格大相径庭,但确是他所生活的地方。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过去的痕迹
43
在门口怔住半晌后, 亚纳慢慢接收眼前的一切。
随后,他将大门轻轻关上,在屋内转悠几圈过后, 开始翻找。
他拉开抽屉,掀开被褥,试图寻找跟过去相关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他生活的地方, 那肯定会留下什么。
结果当然是
——什么都没有。
只有些零散的可爱物件,贴身用品, 以及,一枚放在水晶展示柜内的白钻戒指。
看到戒指的瞬间,亚纳只觉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瞬间意识到这是什么。
他跟查利迩的结婚戒指。
或许是这段时间对方一直给他灌输,也或许是那些亲近的举动, 哪怕亚纳怎么都不敢承认和面对, 但事实依然在那里。
他的手轻轻放在玻璃柜上, 怔怔地看着在展示等下散发着柔光的戒指。
只剩自己, 没有任何干扰格外安静的情况下。
他静看着, 神色略有恍惚。
怎么会呢,他跟查利迩。
明明那家伙最喜欢嘲讽他, 最喜欢跟他竞争,那样的虫, 怎么会在一起呢。
记忆中一个月前还轻蔑看他,戏谑嘲讽着‘雄虫也就这种程度的’的家伙,现下陡然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巨大的割裂感令亚纳分外难以适应。
不敢相信。
这十几年后的未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思乱想的念头从脑中划过,他不知沉静地站了多久最终晃晃脑袋。
不, 管不了这么多。
他要离婚,要去找首领他们。
等找到他们了解这些年的情况后再做规划,毕竟,他已经断定,查利迩隐瞒许多事。
可想到这,亚纳又有些不安。
因为那晚的梦,因为菲兰对那几个名字的茫然。
首领的去处未知,他和查利迩的婚姻也有问题。
半晌后,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不能急,要慢慢来才行
在楼上待了片刻后,亚纳重新回到楼下,情绪也稳定许多。
他借着记忆寻到厨房,这会儿的查利迩还在做饭。
他站在一旁,看得迷迷糊糊。
这个时代的东西他实在不熟悉,怎么用的?烤火的方向都能调整。
“饿了?”
查利迩手上动作不停,侧首看了他一眼。
温柔的目光令亚纳僵了下,他瞥开视线,“没有,就来看看。”
查利迩似乎笑了笑,继续做饭,他将金黄色的粘稠液体倒到一块儿肉上,拉丝的淋在熟肉上看着格外好吃。
气味也很香。
亚纳在一旁看得专注,想着这东西好像用着也不难,回头自己试试。
总不能都靠着这家伙。
肉排煎熟后取出,滋滋地还冒着热烟。
查利迩稳当的放到白瓷的盘上后,又用剩余的金色液体勾了个花儿。
“来,端桌上。”他轻声道。
忽然被叫道,亚纳愣了下。
“哦。”
他接过盘子应了一声。
将菜放到桌上时,他又有点发懵,这怎么摆?
感觉自己摆的有点不好看。
他研究了一下,尝试摆了个位置。
这会儿查利迩已经端着最后一份过来了,也是一盘跟刚才一样的肉,他随手放到亚纳身边的位置上,接着将刚才亚纳摆放的肉端过来,放在自己跟前。
唇角翘了翘,“这是主食。”
亚纳闻言,面色一红。
毕竟之前在营地吃不饱,大家吃得都是糙米,饱腹,根本不能奢侈到拿肉当主食,最多一小碟配菜。
他抿着唇道,“知道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刀叉,寻思着应该是切着吃,接着他像模像样地切起来。
只是他的吃相相比查利迩那是相当不文雅。
查利迩脊背挺直,端正地拿着刀叉,稳当地切下一块儿送入口中,动作堪称标准。
反观亚纳这边,因为雄虫力气小,并不能很干脆地切下肉也不好控制大小,他得磨好半天才切下一大块儿,然而因为太大,塞进嘴里又把腮帮子塞得鼓当当,咀嚼半天都咽不下去。
但应该是好吃的,毕竟他眼睛都不离肉。
查利迩默默看向他,不禁垂下眼帘露出一丝笑意。
和以往不同,这次唇角的弧度很淡却莫名柔和。
亚纳这边,正奋力切肉,面前好几份小菜都顾不上吃,忽然,头顶笼罩下阴影,他手下动作一停,抬头看去。
就见查利迩不知什么时侯走到他身边,又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干嘛。”亚纳含糊道。
嘴里还塞着肉。
“怎么吃成这样。”查利迩无奈道。
在亚纳疑惑地目光下轻轻捏住他微鼓的脸,拿过旁边的餐纸将他唇角的一点污渍擦去。
亚纳呆愣两秒,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收手,顺便将餐纸轻轻叠起放到旁边。
亚纳:?
他想说话但意识到嘴里有东西,很努力地拍拍胸口用力咽下去后,无语道,“你干什么。”
“帮你擦一下。”查利迩淡定道。
“谁让你乱碰的。”这动作也太奇怪了!
亚纳磨了磨牙。
查利迩不解释,直接拉过亚纳面前的肉,随后拿刀开切,很快,一块儿大小合适的肉被切下来,上面还带着金黄拉丝的酱。
亚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紧接着,那一小块儿肉就被趁他不注意塞了进来。
“你”
他刚要开口,就被查利迩紧急打断,只见对方轻笑,“先尝尝。”
亚纳下意识嚼了嚼,小小一块儿沾满酱料的肉的确比他刚才大块的要入味好吃的多。
他刚认真吃完嘴里又被塞了一块儿,不禁急切道,“等一下。”
“好吃吗?”查利迩再次打断施法。
他知道亚纳会认真回答他。
果然亚纳停了下,“还行。”
“还行就多吃点,我帮你切。”查利迩道。
“不需要。”亚纳自然拒绝。
但查利迩已经切了数块下来,他插起其中一块儿递到亚纳唇边,“说太晚,我都切好了。”
亚纳瞪他。
查利迩继续笑道,“不然,你吃我那份?”
亚纳一顿,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眼那份吃了一半的肉,不用怀疑上面一定有那家伙的口水。
他双手环抱胸前,紧紧盯着对方,“不要,你回去吃自己的。”
刚说完话,对方又想塞来一块儿,好在亚纳吃教训,迅速闭嘴。
查利迩见他紧抿着唇就是不开口,不禁一手杵着额头,无奈道,“我好伤心。”
亚纳:?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你那样吃,总让我感觉是没做好,才随便咽进肚子了事。”查利迩轻轻将叉子放下,幽幽道。
亚纳一噎,“我只能切大的。”
“真的吗?”
“真的。”
“我不相信。”查利迩道。
亚纳:
就见对方再次将叉子递过来,“不然你再吃几块。”
亚纳:
这次等待了许久,久到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查利迩始终伸着叉子,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亚纳看着他,终是默默张嘴将对方递来的肉块含了进去。
之后他也没再说什么,两虫一吃一喂,很快将一盘肉扫荡光。
然而亚纳的目光始终落在查利迩身上,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对方,将一块又一块儿肉咽入口中。
直到最后一块被对方塞进来,相比刚才,他此刻面色相当平静地吃完。
接着,吐出一句,“很喜欢这样做?”
查利迩面不改色地将刀叉放下,唇角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喜欢。”
显然,刚才扯的垃圾话,单纯是想给亚纳投喂而已。
并且,他清楚,亚纳后面也明白过来。
亚纳随手扯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一手撑着下颚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现在,真的很不一样。”
半晌,他缓缓道。
查利迩看向他,“当然,毕竟我爱上你了。”
亚纳似乎僵硬了一瞬,沉默良久站起身,推开椅子离开餐厅。
“我吃饱了。”
又是那句话,又是。
亚纳感到一阵烦躁,可如果之前他或许只会当成一句玩笑,但从醒来到现在,这一个多月下来
他真的,难以再忽视这句话。
独自沉闷地回到楼上。
亚纳静坐在椅上,想到这些天的种种不禁坐立难安。
他迅速起身再次在房间翻找起来。
但是
没有,没有没有!
什么线索都没有!
也对,查利迩如果真想瞒他,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早就将东西清理干净了!
亚纳沉默地坐在地毯上,身/下雪白毛绒的地毯漂亮又舒适,忽然,他想到什么,站起身来到落地窗边。
随后打开窗户。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下,仅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洁白的光散落地面,映照着这片花海。
淡色的花朵,白日在阳光下五彩斑斓,而到了夜间只留有漆黑的月光时,一眼看去却像白色的海。
亚纳怔怔地站在窗台边,有些沉溺于这种寂静。
心也渐渐跟着安定下来。
他指尖轻轻抚着栏杆,风将他的发丝吹得胡乱飘散着。
他在想着。
如果这个房间真是他所住,那他,会把最重要的哪怕是爱人也不会告诉的东西,藏在哪里。
亚纳微微闭上眼。
他不知在这窗台站了多久,待他再次睁眼时,缓缓走到展示柜前。
那枚璀璨的戒指正静静支在雪白的架子上,而旁边铺满了洁白的羽毛,仿佛只能用极致的纯净形容眼前这一切。
亚纳不急着做什么,他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检查过是否有监控后,又锁上门拉好窗户。
最后回到展示柜。
看着里面的戒指,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外面的罩子拆开,随后取下那枚戒指。
他沉下气,用力闭了闭眼,双手用力一掰!
‘咔擦’一声,戒指和钻石的连接处果然被掰开了。
亚纳一怔,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好像是个单纯可开关的装置。
但他也没太多失望,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大概率也会被查利迩找到。
所以他想
亚纳的目光落在那颗瑰丽的钻石上。
如果是他,一定会将东西放在对方舍不得,甚至自己也舍不得破坏的地方。
代表着他们婚姻的,钻戒本身。
亚纳轻吸一口气,难得犹豫不决。
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旦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而且,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不能百分百确定。
查利迩瞒他事,以及对方对待孩子时缄默不语的态度。
这并不是个正常的婚姻。
如果正常,就不会存在隐瞒。
如果他们真的幸福,如果查利迩真的爱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表现出的模样,应该会毫无遮掩毫无保留,应该会尽力帮他恢复记忆。
对,恢复记忆。
对方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亚纳捏着戒指坐到地上良久。
用力的指腹都隐隐泛白。
最终,他咬了咬牙,从旁边的柜中找出一根较粗的针,跟各种彩色的毛线团缠绕在一起。
他将针抵在钻石上,虽然钻石坚硬度不错,但只要找好角度
亚纳从旁拿过一块儿雕刻着精美纹路的金砖,在粗针对准位置后,深吸一口气。
‘砰!’
清脆的响音在瞬息间响起。
亚纳眯了眯眼。
没碎。
通常犹豫的事情,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压力就会更大。
亚纳却没有犹豫,用力敲下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眼睁睁看着钻石在一次次敲击下出现裂缝,胸口竟生理性地泛起些许刺疼。
他目色冰冷,对准缺口的位置后,再次狠狠一敲!
‘哗啦——’
钻石在顷刻间碎裂一地。
亚纳赶忙捂住,想要制止散落的更远。
然而眼中所见,尽数碎裂的钻石碎片,却令他心头一空。
难道,猜错了。
他稍微安静半晌,随后猛地注意到,残留的钻戒处,有一点微微的凹陷。
很平滑,像是刻意凿出的小洞。
他目光一凌,迅速在周围的碎片中寻找起来。
一边小心收起碎片,一边找。
直到收拢大半碎片后,他终于在某处发现一小颗玻璃状态的小球。
小球的颜色有些泛蓝,但处在钻石中时又完全隐形,只有滚落到地面才可见形。
亚纳明白,这就是他要的。
他迅速将小球捡起,但随着指尖轻轻一捏,小球便如同丝绸一般缓缓摊开。
是淡蓝色,有些冰凉的触感。
随着绸缎展开,上面浮现两行清秀的字迹。
查利迩对不起
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一起看‘小视频’
44
绸缎上印着深蓝色的字迹。
字迹很漂亮、干净。
但其中的话, 却让亚纳轻轻皱眉。
他的指腹轻轻磨过上面字迹,隐约能感觉到一点凹凸的纹理。
查利迩
这话很显然是对着查利迩说的。
那写下这些字的是
亚纳捏着绸缎的手微微收紧,但怎么可能, 他写的字跟狗爬一样,这字迹哪里像他。
但出现在这个房间,出现在钻石里, 最主要的出现在他意料中的位置。
十几年过去了。
亚纳捏着这块儿布条好久,直到外面依稀响起脚步声时, 他才猛地回过神,匆忙将东西塞进怀里,然后看向还未收拾完的钻石碎片。
他紧抿着唇, 迅速将碎片全部收集起来,连带着戒指装进一个小盒子, 准备等某天带出去做修复。
随后看了看四周将展示柜藏了起来, 连带着桌上一堆的摆件一同收起来, 免得被看出端倪。
做好这一切后, 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是查利迩。
“发生什么?”
对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亚纳一边快速检查残留的痕迹, 一边道,“撞到点东西。”
他回答简短, 语气与平时无差。
门外似乎安静了会儿,应当在鉴别他的话。
亚纳心下也有点忐忑, 莫名升起一股子心虚。
大概等了片刻,对方才轻轻道,“好, 你早点休息。”
接着,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亚纳摒住呼吸,许久才徐徐叹出一口气。
他面色复杂地扫了眼藏着戒指的柜子, 眸色微沉。
他想,既然将东西藏在这种地方,那失忆前的他又是怎么想。
是料到会有打开的一天?
亚纳不确定,目前的消息太少。
但已经得知,他和查利迩的婚姻有问题。
但好像并不是什么恶劣的因素,甚至,是他自己愿意的
洗完澡后,亚纳躺在床上。
他有点担心查利迩会怀疑,进而检查这个房间,那碎掉的戒指一定隐藏不住。
但又想起房门有私虫屏障系统。
那就明早打开好了。
反正就他现在失忆的状态,因为防备查利迩而上锁理所应当。
定下这个念头后,亚纳关灯闭眼,准备休息。
其实现在还早,但他累了。
按理说是能很快睡着的,他入睡速度一向不错,这会儿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只要想到他过往真的是自愿跟查利迩有所纠缠,就怎么都不敢相信。
好奇、疑惑、不解、震惊。
有太多不明白。
真的不是另有隐情?
亚纳盖着被子,睡不着地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上面浅蓝色的风铃在外面落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在他刚醒来的那天,查利迩给他看的‘结婚证据’。
现在看来那些很显然都是真的,但最大的证明,应该是那个视频吧。
陡然想到视频中他们亲吻的一幕,亚纳顿时面色一红。
搞不明白那家伙拍这种东西干什么!恶不恶心。
可他此时因为那个视频升起了浓浓的求证心态。
他想看。
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个视频能够出现,显然当初的他配合了查利迩的拍摄,那么当时的他是怎样的情绪、心态、状态,跟着对方录下的。
这很重要。
他了解自己,只要能看到,就能猜测分析当时的情况。
亚纳沉默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怀抱着种种疑问难以入眠。
直到不停地劝告自己不能急,一切要慢慢来时,他才终于放下点念头,产生困意。
何况,刚有过动静就找上查利迩。
一定会被怀疑。
不能急。
在念头发散和极力遏止的拉扯下,亚纳到底还是强迫自己睡过去。
翌日。
刚睁开眼,亚纳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回不过神。
外面的晨光尽数落入室内,映照在他搭着被褥的手背上,皮肤雪白的晃眼。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显然还未适应这个新回的家。
揉了揉额,他撑着被褥缓缓坐起身,接着起床洗漱穿衣。
很快将自己打理整齐,随后就开始研究房间的私/密屏障系统,好在这个一步步介绍还挺清晰,按照步骤顺利录入面部信息后,屏障启用。
之后只要有虫进入房间都需要解锁,而离开则无碍。
亚纳再次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遗漏后才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带紧。
他下楼时,早饭已经准备好,依然是查利迩下厨。
因为昨晚看到的纸条,亚纳心头总有点乱,但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坐下,用餐。
今天查利迩也没太多动作,他们很安静地吃完这一顿。
亚纳便想起什么,开口道,“本尼之前承诺的赔偿金怎么商量。”
查利迩淡定地擦擦手,“这件事我能处理,过两天给你结果。”
他回答的这么干脆,亚纳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那谢谢了。”
“不客气。”查利迩刚放下餐巾,智能机器就迅速跑来收拾残局,接着听他又补一句,“不过,分我十个点。”
亚纳:
但他也干脆,“行。”
反正这钱跟大风刮来似的,给就给点,而且事情都交给对方他很省心。
才懒得跟那个导演扯皮。
“对了。”但刚说完,亚纳就提起另一件事,“你待会儿有事吗。”
查利迩点点头,“有些军务要处理,我得离开两天。”
两天?
亚纳有点惊讶。
但又松口气,正好他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下信息。
“怎么,你有事情?”查利迩道。
“有一点,你急不急,不急的话耽误你半小时。”亚纳放松地往身后椅上一靠。
查利迩轻笑,“不差这半小时。”
“好。”亚纳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提出要求,“你第一天放给我的视频,我要看。”
查利迩难得微怔,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种条件。
接着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怎么,你想跟我深入发展?”
亚纳冷笑,“想多了,就问你给不给看。”
“当然可以。”查利迩回答地毫不迟疑。
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这态度让亚纳有点沉默,但还是跟着对方去到房间。
那是查利迩自己的房间。
比想象中光明亮堂许多,里面的摆件物品都格外简洁利落。
“为什么非得来你房间。”
亚纳扫了一圈,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
“也可以去你房间。”查利迩微笑,“总之,在楼下看不太方便。”
亚纳默默闭嘴。
此时,就见查利迩在墙上轻轻拍了拍,几道蓝光闪过,厚重的窗帘自动拉上,同时房间门也滋啦一声弹出屏障。
陡然暗下又静谧封闭的房间,还有锁住的门,一下拉高了亚纳精神的警戒线。
他的手从腿上滑下缓缓搭在沙发边,原本懒懒靠着的脊背也不禁直起。
做好这一切,查利迩在他身旁坐下。
亚纳一声不吭地往旁边挪了挪。
很快,巨大的光屏在面前打开。
之前那个有点印象的视频再次被拿出来。
那天刚醒来,而且视频一上来就是亲吻的画面,他吓得根本没细看,这次才是真真正正地观察。
视频刚一打开,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开头。
金发雄虫很自然地靠近,抱住对面军雌的脖子。
军雌微微低下头,一手扶着他的脖颈,一边低头亲吻。
他们吻得都很轻,动作温柔却又极致的缠绵。
时而探出的湿润舌尖,看得屏幕前的亚纳面红耳赤。
见鬼!
明明是他自己要看的,这会儿又破防的想骂虫。
可想到最开始的目的,还是强忍下来,集中注意留意自己想要的。
此时的画面里,金发雄虫所作的一切,无论是亲吻也好,触摸也好,都是他自愿的。
甚至有点主动。
亚纳看着,手不自觉地死死握拳。
脊背不停冒着冷汗。
画面中稍微亲吻后,军雌便低头,边亲吻上雄虫的脖子,边拉住扣子猛地扯开。
扣子经不住他的拉扯,自然迅速崩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亚纳深吸一口气。
可恶,好想砸掉。
紧接着,军雌压着雄虫的肩膀微微用力,便推到那张雪白的大床上。
亚纳这时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他的房间!
军雌再次俯身亲吻,镜头似乎拉远些许,能看到军雌的手缓缓搭在雄虫的腰上,指尖轻轻勾着裤子的边沿。
也几乎在这一刻,身边的气息好像靠近些许,亚纳一惊,连忙回头,就见查利迩微微靠近,一手揽上他的腰,轻声道,“我刚才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纳纳为什么要看这些。”
炽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落在脸庞,查利迩低头靠得很近,眼中映照亚纳略显惊恐的神色。
“所以,你是不是想尝试重新爱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更进一步。”
亚纳:!!!
“怎么可能!”
他急促道,面色已然通红。
“我知道你性格,总是想要什么却嘴硬不说。”查利迩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脸庞,轻声道,“放心,门窗都关好了,谁都不会知道的。”
不!不是!!
亚纳微微瞪大眼睛。
门窗锁好?
这家伙特么想干嘛!
本来亚纳就混身不对劲,这会儿更难受了!
接着就感到腰间的手如同刚才视频中那样轻轻扣住他的裤沿。
这一刻,亚纳真炸毛了。
他猛地将对方推开,迅速站起身,“谁说的!我真的就看看!”
他迅速环顾黑漆漆的四周一眼,深吸一口气,“行了,我不看了,你把屏障打开。”
反正该确定的也确定了,他得马上走!这家伙又疯了。
查利迩见状,质疑地问了两次,都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只好无奈起身打开屏障,将对方放出去。
但就在亚纳离开,大门关闭的刹那,查利迩又恢复以往平淡的模样。
他慢悠悠回到沙发前,就见面前的视频不知什么时侯已经暂停,就停在了亚纳最后看的位置。
他重新选择播放,视频才继续下去。
在查利迩的手勾上亚纳的裤子边沿时,却被对方轻轻按住。
雄虫抵着他的肩膀微微起身,抚着他的脸,在唇角吻了吻。
轻声道,“别闹,要录视频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粉丝?
45
亚纳气冲冲地回到房间。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想到查利迩那不正经的样子还是一脑门气。
不过这家伙最近本来就这样,想想似乎也正常。
在桌旁坐了片刻,亚纳又很快调理好, 抛之脑后。
可一转头,看到那张高度视频中恩爱的床,他又陡然沉默
去卫生房洗把脸后, 亚纳回到桌旁,懒懒地靠在座椅上。
已经冷静清醒许多。
已知, 这个婚姻有问题、但却是他自愿的。
而其中的问题,或许与他视频中的状态有关。
亚纳微微眯了下眼。
他真的有在认真看,所以也发觉自己的情况不对劲。
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他真的爱上查利迩,也绝不会是那样的情绪、肢体动作也大有问题。
他似乎看起来有点颓废。
亚纳抿抿唇。
但是, 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状态变化那么大。
问题在脑海浮现的瞬间, 了解自己的他立马就有了答案。
组织。
与组织相关的一切。
他十岁以前一直在战乱中东躲西藏, 几次差点饿死、冻死、被杀死, 最后是首领将他捡了回去, 教导他,给他安身之所。
组织, 以及那里的一切,是他所有的牵挂。
当然, 也并不否认这十几年里可能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但能让他颓废的实在太少。
亚纳咬了咬牙。
一股巨大的不安陡然涌了出来。
之前菲兰表示没听过那些名字时,他就感到很不对劲。
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或许菲兰单纯没听过,也或许组织被打压的厉害, 相识的朋友们都隐名埋姓。
就比如查利迩。
目前也没看到有谁知道他的过往。
而其他虫,更换姓名重新生活也大有可能。
但那个梦,让他有点乱了。
还有查利迩奇怪的态度。
当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回来拿到终端后,没找到任何虫的联系方式,联系栏里只有孤零零的查利迩。
要只是其中一点也就算了,但当大量疑点连串起来并直指一个方向时,不安和猜测也席卷而来。
他们难道出事了。
这个亚纳以往绝对不会有的念头陡然浮现在脑海中。
这是比他爱上查利迩,更不敢想的事。
在他心里,是最不可能的。
首领什么都会,首领那样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而且组织出事,他和查利迩又为什么能好好活下来。
心头瞬间升起的可怕猜测,让亚纳感到烦躁。
他一手捂住脸,闭目沉默。
暂时将这个想法抛下。
他不能想,真的不能想。
他不能接受的,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他要再找找。
实在不行,他再问查利迩。
反正,那家伙守约,一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说谎。
对,这事不能急,不能乱想。
亚纳勉强压下心头纷乱的念头。
他再次将昨天找到的纸条翻出,两句话都是对查利迩的歉意。
但第二句很特别。
如果说第一句是单纯的歉意,或许有什么地方亏欠了对方。
那么第二句就代表着束缚。
他在劝查利迩自由。
也就是说,困住查利迩的,是他。
这样一来,之前的所有线索,已经能够汇聚出一条模糊的线。
对于过去,自然有个大致猜想。
亚纳沉默地闭了闭眼。
接着倏然起身抓过旁边的睡袍径直进入浴室。
他要冷静一下。
不能再去想那个可能,这是最坏的结果。
不可能的!
亚纳在洗浴间淋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就光淋着什么也没干,情绪才逐渐平复。
还没确切的结果,查利迩也没问,暂时不该想这么多。
正在他念头刚熄时。
忽然发现终端传来消息。
他随意打开看了眼,是菲兰发来的好友申请。
他愣了愣,这才想起还没跟菲兰联系上。
接着迅速通过申请。
菲兰:亚纳阁下!/开心/
那边几乎是秒回复,还发了个可爱的小表情。
可爱的表情字体,像是将亚纳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心情稍微好了点。
亚纳:我在
菲兰:您终于通过申请了/抱抱/
菲兰:听说节目昨天就结束了,我忙工作忘记了!/大哭//想念/
亚纳无奈笑了下。
缓缓输入。
亚纳:没事
菲兰:那阁下什么时侯有空来,我这两天都不是很忙哦,您来得话我给您做点心,前两天刚跟霍哥学的!
亚纳顿了下。
想起来自己答应去菲兰家玩。
他眨了下眼,头顶冲淋的水从睫毛上滑落。
去一趟也行,就当散散心吧,反正查利迩这两天也要出门。
他自己再想两天,等理得差不多后,等查利迩回来再问对方。
决定好后,亚纳很快给予回复。
亚纳:那就今天
菲兰:/惊讶/
菲兰:好啊阁下,我给您地址,您快点来哦,我现在准备小蛋糕!
菲兰的话仅通过字就能感觉到满满的活力。
联想到对方的经历,亚纳默默关掉淋浴头。
还真是乐观啊。
离开浴室,换上从柜子里翻出的新衣。
这还是他挑半天的结果,因为其他衣服实在是过于华丽?
许多白色蕾丝边装饰的款式,总之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漂亮夺目,不太适应,所以翻找半天摸出一套黑色的休闲装。
穿戴整齐后他才离开房间,巧合的是碰上同样下楼的查利迩。
对方衣着倒是没变化,就是看着打理更整洁了些。
想到对方之前说得话,亚纳犹豫了下,“你两天后回来?”
查利迩看着他笑了下,“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早点。”
亚纳:
“不需要。”
他们很默契地没提及刚才的小视频,一同出门。
“去找菲兰?”坐上飞行器时,查利迩道。
亚纳点点头,打开光屏准备看看位置,摸索着去。
见他认真研究起来,查利迩笑叹道,“我送你。”
亚纳一顿,抬头看他一眼,“不赶时间?”
“不差这点。”
“也行。”
说完,亚纳坐上对方的飞行器,顺带将菲兰的地址发过去。
查利迩扫了一眼,便很快启动飞行器。
不用多久的功夫他们便到了主城附近的一块儿区域,S3区,这边包含高档别墅区,附近是为完善居民生活质量建造的各种设施和建筑,里面大部分使用代步器活动,大型交通工具列如飞行器是不能入内的。
查利迩就在这边将他放下。
亚纳随口跟他道了句别就往内走去。
这块儿区域在地图上看着不大,走起来还是相当有距离的。
他走出一小段路后看到租用代步器的亭子,便走上前。
他没有立马打开租用,而是先看贴在旁边的租用以及使用说明。
挺详细的,看着也不难。
待心里有底后,亚纳才准备租用。
但就在他要打开亭子时,旁边忽然快步走来一只雌虫。
“稍等阁下!”
对方似乎先前跑了几步,显得有些匆忙。
亚纳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去。
是一只高大的雌虫,看着还有几分俊气。
而在看到亚纳抬起的脸时,雌虫似乎更激动了点,他有点急促道,“您,您就是亚纳阁下吗?”
亚纳:啊?
亚纳闻言完全停下动作,直起身看向面前的雌虫,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你是谁?”
雌虫却浑然不觉,甚至瞧着更紧张了,他结结巴巴道,“阁,阁下,我叫约内加,我,我”
亚纳眉头微微紧皱。
“我,我是您的粉丝!”
亚纳:?
粉丝?
亚纳呆愣一瞬。
紧接着就见雌虫从怀中掏出一支笔,然后又全身上下地四处翻找,才勉强找出一张纸,“亚纳阁下!可以给我签名吗!我很喜欢您!您的直播我一秒都不漏,看了好多遍。”
亚纳:?
这下他也反应过来了。
只是这种事本来距离他太过遥远,见此情景很是陌生。
而且签名?
亚纳犹豫了下,看着面前雌虫希翼的目光,僵硬道,“你等一下。”
然后他紧急打开面板询问查利迩,能不能给碰到的粉丝签名。
查利迩就像时刻守着终端一样,几乎秒回。
查利迩:可以,只要你想。
毕竟现在有比签名更具备法律效力的东西。
既然他这么说,亚纳也很干脆地拿过对方的笔,在接过时,皮肤有刹那的接触,雌虫的心顿时都要跳出来了。
他赶忙将纸张恭恭敬敬地摊在手上,让亚纳签。
然而,亚纳拿着笔,在要落字时却停住了。
他想到一件事。
他的字特别丑。
但转念想到绸缎上的字。
又有了矛盾的想法。
说不准凭借肌肉技能再次写出那样好看的字,但不写出来也挺好的,说不准绸缎的字就不是他写的。
纷杂的念头在脑中转瞬即逝。
他想了想,轻吸一口气,缓缓放松对身体的意识。
尽量凭借本能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
——亚纳
字写完的瞬间,亚纳回神,但跟身边的军雌一起怔怔看着许久没说话。
狗爬字。
一瞬间,亚纳感觉脸上有点发热。
他连忙掩饰的轻咳一声,“没,没写好,给你重新”写一个。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军雌就一把握住他的手!
亚纳:!
“感谢阁下!感谢您的签字!您的签名太可爱了。”
亚纳:?
一瞬间,亚纳呆滞。
愣得手都忘记抽回来了。
这雌虫说什么?
接着就见面前的雌虫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张签名纸,接着小心翼翼地叠起收到贴身衣兜里,又跟亚纳深深鞠了一躬。
“亚纳阁下,我会一直支持您的!”
亚纳:
亚纳懵逼地看着对方一脸高兴的来,一脸高兴的走,顺带还跟周围陆陆续续围过来的虫炫耀了一下刚到手的签名。
等一下,围过来的虫?
亚纳连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侯,周围已经围上一圈虫了,他们在最初的疑惑好奇到看清亚纳脸后的惊喜,紧接着一窝蜂就冲上来了。
“亚纳阁下!亚纳阁下!”
“我也是您的粉丝!请给我签名吧!”
“亚纳阁下!”
“不是,你别挤我啊,先来后到!”
看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雌虫,亚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连忙抓着亭子的把手一溜烟爬到了长方玻璃亭的顶上,他手脚麻利,这才避免被挤兑的结果。
雌虫们见状紧紧挤在下面,伸手高举着纸张或者临时撕下的衣服。
“亚纳阁下!”
“阁下!”
“我是您的粉丝!”
这一幕看得亚纳头皮发麻。
好在这些雌虫很默契地没有追到亭子上面堵他,而他又没有虫翼根本不能飞走。
亚纳深吸一口气,低头望着底下无数喜爱期盼的目光,心底有些怪异的感觉。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一张纸,快速签下名。
心想着说不定看到他的狗爬字就不要了。
然而根本没虫在乎,那虫拿到签名后激动地叫了一声,才一边炫耀一边离开。
周围聚集的虫似乎越来越多了,亚纳有点头大,他还记得跟菲兰有约,还得尽快脱身才行。
可他没有虫翼!
难道报警?没必要吧。
正在他苦恼地签字时,虫群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都闪开!”
“围堵街道、聚集喧哗、再不走就通通跟我回管戒所喝茶!”
极具威严的声音在虫群中迅速传开。
亚纳迅速看去,位置关系,他很快捕捉到虫群外围一群身着蓝色制服的军雌,而在军雌的身后,站着一只亚麻短发的雄虫。
这边,军雌快速维持秩序的同时梳理出一条通道来,在底下虫员散开时,底下的军雌飞上来,向亚纳伸手,“阁下,我带您下去。”
亚纳看了看地面,看了看军雌。
拒绝道,“不用了。”
话落,很麻溜地爬了下去。
这会儿菲兰已经跑过来,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抱歉阁下!我忘记提醒你了。”
怪他粗心,忘记亚纳阁下第一次录制节目,不清楚星虫娱乐带来的效应,应该让对方稍微遮遮再来的。
“没事。”
亚纳环顾一圈周围眼巴巴瞧着他的雌虫,感觉有点亚历山大。
菲兰知道他的心思,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轻声道,“没办法,这么多虫签不过来的,你要想的话下次可以办专门的见面会。”
亚纳这才僵硬地点点头。
在蓝卫队的帮助下,他们这才顺利离开,到达别墅区。
这边相比外面的接道就安静许多。
亚纳还是在刚才的热潮中回不过神,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也太疯狂了。
菲兰见状,温声解释安慰。
毕竟他第一次上节目后遇到这种场面也吓得愣住,后来就习惯了。
他以为亚纳也吓到了。
至于亚纳来说,惊吓不多,就是有些震惊。
以及不知所措。
那种铺面而来的庞大热情和喜爱,让他有点回不过神。
是从没遇到过的情况,情绪也很特殊。
菲兰拉着他安慰片刻后,便走到了某处别墅前。
“亚纳阁下,这就是我家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消息
46
面前是一处独栋别墅, 房子周围围绕一圈花圃草地。
菲兰一边牵着他入内,一边道,“这房产是协会的, 可惜不能交易买卖。”
他面露遗憾。
每个B级以上精神力的成年雄虫都可以领取一套用于居住,房子不赠送只给居住权,否则以这边的地段卖了估计有好些钱给霍哥交医疗费。
亚纳点点头, 四处打量着跟进去。
这里大门走至房屋的石子路很短,远不及庄园。
他们很快来到房门前。
但菲兰刚打开门, 一个小不点就扑了出来,抱住菲兰的腿,“雄父!”
小小一只爬在菲兰的腿上, 已投卷卷的咖色头发,显然是继承了菲兰的。
“怎么跑门口了, 哥哥呢。”菲兰宠溺地揉揉孩子脑袋, 俯身将孩子抱起。
但看起来尚且年幼的孩子表现出了相当沉的分量, 菲兰刚抱起, 就被压得晃了晃, 亚纳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拖住他的背。
“多谢阁下。”
菲兰歉意地笑了下。
亚纳摇摇头,看向他怀里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也正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充满好奇。
一点不怕生的模样。
菲兰反手关门, 同时介绍道,“这是弟弟,叫菲奇拉, 您叫他奇奇就好。”
奇奇搂着菲兰的脖子,歪着脑袋盯着亚纳,也不说话。
好像在认真观察。
亚纳看去, 也有点好奇,他很少见到幼崽。
“看着很小,几岁了。”
菲兰稍微想了下,“不算虫期的话,两岁了。”
通常虫蛋在破开后会有一年的虫崽期,之后才能有双脚站立的形体。
亚纳换鞋后跟着菲兰走进去,那孩子还是直勾勾瞧着他,菲兰不禁拍拍他脑袋,“不准这样盯着客虫看,不礼貌。”
奇奇这才回头,“对不起雄父。”
接着又看向亚纳,歪歪头,“哥哥好漂亮。”
这话一出。
亚纳差点一个踉跄,他本来收回目光在观察房子的设计,谁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菲兰也一顿,连忙将孩子压到怀里揉了揉。
轻咳一声,“阁下,孩子也没说错。”
见亚纳脸上冒红,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阁下,大孩子在厨房看烤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刚好可以试试甜品口味。”
亚纳尴尬地点点头,“好。”
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四周,菲兰家的装修偏向木制的咖色暖黄调,周围还摆满了各种毛绒品和小挂件,看着倒是挺温馨童话。
他们很快进到厨房,就见一个相比奇奇更高一点的孩子,正用着小翅膀飞在半空中,戴着比自己手大好几倍的手套,小心地将烤箱中的点心端出来。
听到动静时,端着拿出的最后一盘点心回头,“雄父。”
他扑腾着小翅膀,将烤盘放到桌上,没有像弟弟那样跑过来求抱,看起来稳重许多。
“都拿出来了?”菲兰走上前扫了眼,最后奖励地摸摸对方的脑袋,“辛苦温温了。”
接着侧身像亚纳介绍,“这是大孩子,霍廷温,您叫他温温就行。”
“好。”亚纳点点头,表示知道。
大孩子温温也看了看亚纳,心底清楚这位就是雄父说的客虫。
他们家很少来外虫,因此都表现出些许好奇。
菲兰俯身放下怀里的奇奇,转而戴上手套端起烤盘,上面有许多巧克力小饼干,“阁下,您去桌边坐一会儿,我给您端过来。”
“不用,一起。”亚纳上前道,他扫了一圈,“这几盘?”
见状,菲兰只好笑着点了下头,“其实还有些没做完,这些先端过去吧。”
“吃得完吗。”亚纳怀疑道。
菲兰扫了眼旁边两个眼巴巴的孩子,无奈道,“您不知道,小雌虫的胃口也大得很。”
几盘烤完的饼干还有些说不出瞧着金黄的甜点被端上桌,亚纳在桌旁坐下,奇奇也在他身旁找了个座位。
温温去端茶水,小小年纪看着已经颇有兄长的风范,礼貌地为客虫摆好茶杯后,倒上茶水,个子不够翅膀来凑。
瞧着非常认真严肃。
菲兰拿了三碟奶油小蛋糕来,放在他们身前,“阁下,您和孩子们先吃,那边还有些奶油没挤完。”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亚纳嗅着鼻尖若有若无的蛋糕香,询问。
“就一点啦,阁下放心我自己可以。”说着菲兰示意地看看亚纳面前的糕点,“您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亚纳闻言,低头看了眼面前丰富地甜点,每一个卖相都极好,看着也很美味。
他尝试地勺了一块儿慕斯放进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和淡淡的甜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
他不禁道,“不错。”
得到一句简单的夸奖,菲兰顿时显得很开心,“真的吗阁下。”
亚纳又吃了一块儿,认真道,“挺好吃的。”
嗯,感觉甜品上跟查利迩的手艺差不多了。
“太好了,那我以后常给您做。”菲兰高兴地抱了抱他,“厨房里还有个大蛋糕,您等我端出来。”
“好。”亚纳笑了下。
旁边两个孩子都有点好奇地盯着他们,显然对有外虫到来跟雄父互动是很新鲜的事儿。
活泼点的老二当即就凑过来,“哥哥,您跟雄父关系很好吗?”
亚纳一顿,“还可以。”
奇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从桌上拿过自己的饼干,“哥哥你吃,这个好吃。”
似乎大虫一离开,小孩就更放松些。
亚纳迟疑了下,才微微俯身,咬住孩子递过来的饼干,缓慢地咀嚼。
淡淡的奶油混合着巧克力香在口腔内弥漫,味道是相当不错,吃完渴了还能喝热乎乎的茶水。
当然,如果忽略旁边小孩如炬的目光的话。
菲奇拉一眨不眨地看亚纳喉结动了动将饼干咽了下去,便趴到亚纳的腿上,软乎乎的脸搁在上面,“哥哥真好看。”
亚纳:
他默默闭了下眼,这才低头看向正眼巴巴瞧着他的小孩。
显然真的非常心水他。
亚纳不禁揉了下他蓬蓬的脑袋,“坐位置上去。”
“好的哥哥。”
菲奇拉听话道。
一旁的霍廷温似乎也有点情绪,还未收回去的小翅膀轻轻动了动,但似乎碍于长子的身份,他只是很严肃地坐在旁边进食,看起来一板一眼,颇为严肃认真。
菲奇拉坐回位置后,先吃了两块儿巧克力饼干,然后又不安分地拿着迷你纸杯小蛋糕凑过来,“哥哥吃,这个也好吃。”
霍廷温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奇奇别闹。”
菲奇拉挠挠头,“不可以吗。”
“不可以。”霍廷温严肃道。
这会儿菲兰也端着大蛋糕出来了,是个三层草莓蛋糕,特别大一个,看着也沉甸甸的。
霍廷温赶忙上去帮对方,“雄父,我来。”
说着,轻松地接过菲兰手中的蛋糕,幼年的雌虫已经彰显出足以比拟成年雄虫的力气。
“慢点。”菲兰温柔道。
霍廷温点点头,小心将大蛋糕放到桌上。
三层的蛋糕到了近处便感觉更大几分,上面摆满了草莓和各种形状的巧克力装饰,还淋了红色的果酱。
除此之外,挤出的奶油花纹也格外漂亮精致。
“这是D-21星特产的果酱,亚纳阁下快试试。”菲兰在凳子上坐下,紧接着就看到自家奇奇拿着纸杯小蛋糕微微伸出去的奇怪动作,疑惑道,“奇奇,你要干什么?”
小小年纪的孩子当然直来直去,“想喂给哥哥吃。”
菲兰无奈地将他手抓回来,“哥哥想吃什么会自己拿哦。”
菲奇拉眨了眨眼,“可是我好想喂哥哥哦。”
菲兰不禁笑了下,“为什么。”
亚纳这会儿正自己拿了个迷你纸杯蛋糕吃,刚将外皮的纸撕开,就听旁边的小孩道。
“因为雌父也会喂雄父吃呀。”
一瞬间,亚纳差点噎住。
菲兰也是慌忙捂住小孩的嘴,“不要乱说!”
随后满脸通红地看着亚纳,“对不起亚纳阁下,小孩小孩乱说的。”
亚纳灌了一大口茶水,缓了缓,才轻咳一声道,“没什么,你跟霍托弗是夫夫啊,正常的。”
但话出口,转瞬想到昨天他和查利迩也做了同样的事儿,一时静默。
“没有乱说呀雄父。”菲奇拉趁着菲兰放松力道,扒下对方的手。
菲兰揉揉他脑袋,轻叹道,“那也不要对这位哥哥做这种事哦,只有夫夫才能的。”
菲奇拉歪头想了下。
瞬间想到什么般,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起,“那我可以跟漂亮哥哥结婚吗!”
亚纳刚进口的茶差点喷出来。
菲兰也惊慌失措地一把捏住小孩的嘴,顿时一张嘴捏成了鸭嘴状。
“对,对不起阁下!”
“这孩子,他,他平时就喜欢乱说话。”
瞬间,菲兰脸燥得几乎想钻到地里!
亚纳阁下难得来一次,怎么第一次就这样!
“咳咳咳。”亚纳被呛得咳了几声,捂着嘴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唔唔”被捏着嘴的菲奇拉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音符。
这下菲兰是不敢再让他乱说了,连忙把他抱到腿上,用一块儿大蛋糕堵住他的嘴。
歉意地给亚纳也切了一块儿,“抱歉阁下,你别理他。”
“没事。”亚纳客套笑了下,“小孩子,正常的。”
一旁安静的霍廷温识趣的过来给亚纳重新续上茶水。
菲兰见状不禁松口气,幸好还有个靠谱的。
低头看了眼注意力又落到蛋糕上,正大口往嘴里的小雌虫。
无奈地叹口气。
太调皮了。
过了这段插曲,后面菲兰就坐在亚纳身旁,一边给他挑各种甜品,一边聊天。
说到综艺的事儿时,菲兰难得面露怒意,“维洛真是太过分了。”
连阁下都不叫了,显然真的生气了。
“没事。”亚纳神色淡定,“我从他那儿敲了点补偿金。”
菲兰一愣,“补偿金?”
亚纳老神在在地点点头,接着伸出五根指头,“敲了10个亿。”
菲兰:?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时侯弄到那么多了!
“不过,我准备给卡托司一点,有些钱是维洛从对方手上非法搞到的。”亚纳平静道,但并没有细说为什么,菲兰也没跟着问。
接着就见亚纳从怀中拿出一张粉色的卡,“这是给你的。”
菲兰一顿,立马想起当初亚纳‘敲诈’维洛时说的50亿,眼眶一热,连忙推拒道,“不行阁下!我不能要!”
“当时节目你也看了吧。”亚纳无奈笑了下,“收着吧,我这可是以你的理由要的,不然都没理由。”
“那也不行。”菲兰连忙道,“这笔钱太大了我真的不能要,何况这是您凭着自己的本事弄到的,跟理由没有关系!”
亚纳见他坚持不要,便商量道,“那一虫一半,好歹以你的理由弄来的。”
却没想到这件事上菲兰格外坚定,“阁下只说50万,维洛哪里知道跟我有关,阁下是自己弄到的。”
“那不一样,平白收他钱,观众得说。”
“阁下明明就不在乎这事情,反正这钱我不能要。”菲兰坚持道。
话落又软和语气,“阁下您不用担心我,其实在节目结束后,就有很多好心虫想送钱,但您知道的这种事是不允许的,不过还有别的方法。”
“有好心的雄虫阁下愿意以借钱的名义给我,我也为对方打了欠条,这样就没事了。”菲兰笑了下。
他语气欢快了点,“那位阁下很富有哦,他的雌君是数一数二的投资商。”
这在富豪榜上都排得上号了,别说几十亿,几千亿都不在话下。
“以后,我努力赚钱还给那位阁下就好了。”因为这件事,菲兰确实放松不少。
而且那位阁下真的很好,只象征性的要了几万的利息。
听他这么说,亚纳看他神情不像假的,才语气松了点。
“行,那再说吧。”
寻思着挑个日子作为礼物送给对方。
而且送太多估计不会要,他到时候选个合适的数字。
除去查利迩准备跟导演谈的赔偿金,一共12亿,他本准备自己留下一个点,再分两亿给卡托司,剩下的给菲兰,现在看来也就卡托司那些能正常送过去。
“不过我有这笔钱,你要是需要,也可以跟我‘借’。”亚纳强调道。
菲兰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好阁下,如果真的需要我一定不会跟您客气。”
说到这,这件事也算暂时放下。
菲兰这才转而想起另一件事,他将怀里正吃得开心的奇奇放到温温怀里,让两兄弟自己吃,自己则是拉过椅子,更加凑近到亚纳,轻声道,“对了阁下。”
“您上次问我的事,有点眉目。”
问他的事?
亚纳瞬间明白过来,看向菲兰,甚至有点激动地抓住对方的胳膊,“真的?!”
说来,他之前只是随便一问,虽然菲兰答应帮他找一下,但也没太放心上,毕竟从时间线来看是十几年前战乱时期的事,他们组织几乎是作为海中一滴水的存在,要找到信息肯定困难。
却没想到此时真有线索。
这一刻,百种情绪交集。
偌是之前他一定会很兴奋,但有了这两天的猜想后,现在反倒有些忐忑、逃避。
见他情绪剧烈,菲兰便知道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庆幸自己认真去找了,现在能帮上忙,他也不磨蹭,立马将整理好的信息发了过去。
带着一丝歉意道,“阁下,当年杂乱的资料太多了,还有些丢失,我只找到这些。”
亚纳迅速打开终端的光屏,短短几页资料很快浮现,并且清晰附件了来源和片段。
而第一行,便出现那熟悉入骨的名字。
‘元星376年,多方势力相互吞噬厮杀,其中以巴罗、阿方克、费勒西等为首均被新生派吞噬’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寻找
47
‘元星376年, 多方势力相互吞噬厮杀,其中以巴罗、阿方克、费勒西等为首均被新生派吞噬’
费勒西。
首领
亚纳瞳孔骤缩。
怎么可能!
他紧拧着眉继续看下去。
新生派?新生派他知道,是最近新起的组织, 但是,被吞并,什么意思?
376年, 明明才半年的时间一个组织怎么可能突然壮大到这种程度,还不止吞并一个组织!
亚纳难以置信, 只觉得荒谬、虚假、不可思议。
‘费勒西,驻扎于D-6星的组织首领,为新生派最后扫荡的D级星组织。’
‘376年为吸纳底层星球有生战力, 新生派派遣雌虫潜入该组织,与其里应外合, 仅一天时间便将该组织扫荡。’
‘后续围剿时, 正规军前往干预, 由此新生派再次逃离前往C列星球。’
亚纳快速往下翻阅, 但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并无太多信息。
毕竟在那个时代,太多的零散抗议的组织。
但是怎么会呢?
组织没了。
就化作这寥寥几句话?
“抱歉阁下。”菲兰轻声道, “我只找到这些,再详细的就没有了。”
亚纳无心听他的话,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读过这些资料,同时打开后面附带的出处查看。
他快速阅读完多篇报道,里面的某些信息与他当年所知重合, 却未料到曾经只是传出个名头的新生派竟然能在之后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他们以暴掠、屠戮,最为原始的欲/望做吸引,吸纳无数前来的雌虫。
或是无家可归、或是心怀憎恨、或是单纯释放兽性。
这种方式, 竟让该组织短短半年时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并吞噬扫光无数组织。
他们如他们的信条。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凡是被入侵的领地基本都是血流成河不留活口。
亚纳越看心头跳得越加剧烈。
那他们组织的其他虫呢,首领呢。
他们,还活着吗?
光屏陡然关闭,亚纳蓦然趴到桌上,捂住满是冷汗的额头。
他轻闭上眼,能感受到巨大的心跳和胸口横冲直撞的郁气,搭在桌上的指尖不禁发颤。
被入侵的组织,没有联系方式的终端,查利迩的隐瞒。
包括视频中的状态以及那张纸条。
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一瞬间,亚纳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浮现一层层模糊的白雾,好像有什么片段要挣扎着从里面跑出来,连续不断异常尖锐的耳鸣不断在耳边回响。
冷汗已然将脊背浸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呼出的气也越发沉重,颤抖。
他用力闭上眼,冷汗瞬间从眼睫滑落。
菲兰被他的反应惊道,“亚纳阁下!”
旁边正吃着点心的两个孩子也被惊动,赶忙靠过来。
“温温,快拨打救援中心!”菲兰急促道,上前紧紧将亚纳发抖的手握在掌心,“亚纳阁下,您怎么样,您冷静点,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慌张的声音,在一片雾蒙中撕开些许裂缝。
亚纳稍稍回神,猛地回握住对方,厉声道,“不用叫医生!”
他抓得很用力,菲兰被震得愣了下,轻声道,“阁下”
“不用叫!”亚纳重复道,倏然看向那边的孩子,“挂掉,我不需要医生!”
霍廷温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两个相悖的意见,有些不知所措。
菲兰见他坚持,且恢复些许神智的模样,紧张地咬了下唇,只好道,“温温,断掉吧。”
接着,又赶忙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塞进亚纳的手心紧紧握住,“阁下,您冷静一些,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您的。”
他面露担忧,自责道,“是不是我,我给您的消息有问题。”
亚纳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闭着眼。
身旁,菲兰紧握着他的手忐忑地看着,安静地时间越久,他心下越加慌乱。
圆桌对面,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不敢说话。
直到不知多久后,亚纳才缓缓睁眼,上面布满了骇虫的血丝。
菲兰抓着他的手,紧张地微微收紧。
“跟你没关系。”半晌后,亚纳才缓缓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了似的。
接着,他缓慢地站起身,椅子挪动的刺啦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他轻轻拨开菲兰的手,“我先回去了。”
“亚,亚纳阁下”
菲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手僵硬在空中。
“真和你无关。”亚纳再次道,轻轻按下菲兰挽留的手,“我需要回去静静。”
他的状态看起来相当不对劲,但语气却诡异的平静,“不要告诉查利迩。”
菲兰一顿。
眼睁睁看着亚纳顺手抓过黑色的外套,他连忙上前,再次抓住亚纳的手腕,“阁下,那如果有需要您一定找我。”
“嗯。”
亚纳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径直离开。
菲兰怔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失落地叹口气。
亚纳迅速离开别墅,外面的冷风刮到脸上,却无论如何无法平息心里的烦躁和恐惧。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他在别墅区胡乱走着,没有目的,不知道自己去哪,也不知道该去哪。
他横冲直撞地跑跑走走好一段路,最后跌倒在一处大树前。
“呼呼”
亚纳趴在地上,浑身是汗。
地上的灰尘将脸上沾的到处都是,金色的头发也变得灰扑扑的,可即便心里闷燥到极点,也挤不出一丝一毫过去的记忆和片段。
他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亚纳弓着身微微蜷缩,不断地喘息呼吸,胸口都跟着不停发颤。
眼眶微微发红、刺热疼痛。
他还是不相信,明明一点证据都没有,怎么就能认定了。
不能的。
那只是几篇报道,只是
亚纳紧紧闭上眼,手上腿上因摔倒的擦伤一突突地疼着,他依然只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但无论怎么尽力地去调控呼吸、情绪,最终依然难以控制。
遮住眼睛的袖子逐渐变得湿润,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他颤抖地拿开手,但空气依然进不来,口腔和鼻腔好似被什么堵着难以呼吸。
直到他猛地咳了几声,才有些许空气流了进来。
他越发紧地蜷缩起来,静静躲在树荫下。
外面的烈日晃得他眼前出现一圈一圈朦胧的光圈,模糊地难以看清面前的视线。
他颤抖吸着气,夹杂着细微的哽咽。
周遭的温度在烈日的烘烤下极为炽热,但骨头里又好似发出阵阵寒意,交替之下全身已然被浸得湿透。
他不知在这儿躺了多久,掉了多少眼泪,密密麻麻的酸疼几乎从五脏六腑里蔓延出来。
直到周围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才让他清醒些许。
但他不想动,想要躺在这块儿地上,化进地里才是最好的。
但也明白,一旦被其他虫发现,他一只雄虫这副模样在这里,一定会引起动静。
查利迩会知道的。
他本能的不想让对方知道。
因为他还没有证据、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自得到结果。
他不敢面对,查利迩将会他的答案。
亚纳一手撑着粗糙的地,手上的擦伤和粗糙的石粒擦过时,泛起阵阵刺疼。
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粗糙地抹去脸上的痕迹,带着一身灰土离开别墅区。
他随意找了一架飞行器躺进去,直接启用自动架势回庄园。
亚纳静静躺在后座,身上的脏污将座位上弄得满是灰尘,他自然无力顾及,沉默地闭眼躺在那儿。
直到飞行器到庄园,他回到屋内。
进去的瞬间,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直接摔倒在地。
但他也没多动弹,就这样安静躺着了。
组织出事,他变成视频中那副模样,甚至爱上照顾他的查利迩。
这一切多合理啊。
不行。
亚纳颤抖地闭了闭眼。
他得到的消息这么零散,怎么能确定猜想就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放弃自己。
亚纳呼着气,胸口不停地起伏,他缓缓从地上爬起身。
不,就算猜想是真的,他也有很多事该做。
他应该除掉那些虫。
他不可能止步于此。
亚纳想到什么,满屋子的寻找,甚至离开主房,去到庄园其他房间寻找。
最终在一个偏僻的杂物房找到了。
回来第一天时,出现的智能机械体。
当时查利迩直接关闭了这个东西。
亚纳走上前,站在机械体面前沉默许久,随后将其开机。
‘叮——’机械体重新睁开眼。
然而本该活泼虫性化的话并没有从他口中吐出。
反而,“阁下您好,我是微克分公司第十七代智能体,欢迎您的使用,请为我命名。”
被格式化了。
亚纳微微睁大眼睛。
随后竟嘲讽地笑了下。
查利迩,真的很努力在隐瞒这一切啊。
就这么怕他知道,怕他想起来。
念头刚落,心头便升起一阵刺疼。
可即便他已经有所猜想,即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问对方,却退缩了。
他也有这样胆小的时侯,这一刻,他甚至连惊动查利迩都不敢。
只敢自己小心翼翼,一点点去触碰模糊的真相,而不敢当面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心口的刺疼让亚纳微微眯眼,嘴唇泛白。
疼痛好似连接着整个胸口的内脏,一跳一跳的痛得整个胸口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关闭面前的智能机械体,缓慢地回到房屋。
他连身上都没冲洗直接躺到了床铺上,立马将雪白的床铺染得发灰,他却没在乎。
只是默默钻进被子里,他闭着眼睛沉默着,迷迷糊糊间好似睡着又好似清醒。
直到某个点,外面似乎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
“雄虫阁下,晚餐时间到了。”
“雄虫阁下,晚餐时间到了。”
“雄虫阁下”
晚餐?
亚纳迷迷糊糊中醒来,大脑长时间的关机似乎令他几近崩溃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他的意识一片空白,茫然地起身打开门,只见外面正站着一只跟杂物间那只极像的机械体。
“阁下。”
收录到亚纳的瞬间,智能机械体就换了一句话,“这是您的午餐,上将出门前嘱咐的。”
上将。
查利迩。
亚纳稍微回过点神。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餐盘关上门。
晚饭是很精致的盒饭,每一样配菜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格外令虫有食欲。
一看就是查利迩的手笔。
他沉默地坐在桌边,拆开透明盖子开始用饭。
只是平时美味无比的食物放在现在却尝不出味道,他机械地将食物吞咽下去,进食一半后,他放下筷子。
也不管敞开的饭盒径直回到床上。
静静地搂着被子。
上面熟悉的气息会令他稍微安心一点。
他还需要再平静一下。
两天。
查利迩两天后回来对吧。
刚好,也再给他两天时间吧。
抱着被褥,亚纳再次闭上眼。
深夜。
漆黑寂静的房内,发出细微的响音。
偌大的白色床铺上,一只金发雄虫蜷缩着身体,眉头紧拧,额头身上满是汗水。
“不”
他重重呼吸着,似乎深陷梦魇之中。
也在这时,房内漆黑的角落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随着影子在地上拉长,对方也从墙角走出。
只见军雌走到雄虫的床铺旁,缓缓蹲下身,手指轻柔地抹去雄虫额间细密的汗。
空气中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
“亚纳”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欺骗
48
“首领首领”
寂静的屋内传来低低的呢喃。
冷汗从雄虫的额间不停留下, 他重重喘/息着,搭在雪白被褥上的指尖不停地轻颤。
倏然间,他猛地睁开眼。
金色的瞳孔微微震颤。
他惊魂未定地坐起身, 撑在床沿的手臂不停发颤,身上的冷汗已然将衣服浸透,他颤抖地呼吸着, 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
“首领”
雄虫轻声喃喃着,眼眸微睁, 怔怔地看着身前,身体不自觉地微颤。
“亚纳。”
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低唤。
雄虫猛地扭头看去, 正撞进军雌黑洞洞的眼眸中,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抓住对方的胳膊, “查利迩, 查利迩!我, 我梦到, 首领, 首领”
他磕磕绊绊,急促的呼吸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只能看到眼底深深的惊恐,绝望。
查利迩稍微俯下身将雄虫拉进怀中紧紧搂住, 温热的大手安抚地一次次顺着他的脊背。
“别怕别怕。”
“没事的,只是个梦而已,都是假的。”
查利迩低头, 轻轻吻着他的眉心,轻声道,“只是噩梦。”
“可, 可是,可是”
亚纳死死地盯着他,眸中难以置信地蔓着淡淡的水雾。
怎么会这么真实,怎么会。
查利迩轻抚着他的脸,大拇指缓慢地蹭去隐约的泪痕。
“真的是梦。”
亚纳紧紧抓着他,许久后才缓缓低下头,额头轻靠在对方的胸口。
他呼吸依然急促不定,不知缓和多久才平静稍许。
查利迩抱着他在床沿坐下,温声道,“都是假的,不要怕。”
假的。
亚纳轻轻闭了下眼,汗水顺着额间滑落,眼睫被浸得湿透。
但这场梦,这场梦
“查利迩。”
他蓦然抓住查利迩的手,他的手心湿热,发抖。
“他们都没事对不对。”
查利迩轻声回道,“当然。”
他重新将亚纳压回怀里,轻轻遮住雄虫的眼睛,“你只是被吓醒了,再睡会儿吧,天亮就好了。”
他低声的话仿佛带着催眠的效果。
亚纳的眼前重新笼罩上黑暗,他无力地靠在对方胸口,听着若有若无传来的心跳,缓缓闭上眼。
脊背的手一次次轻抚过,周遭似乎重新安静下来。
随着时间,剧烈起伏的胸口也逐渐平和。
查利迩娴熟地安抚完不安的雄虫,轻轻将对方放回到被褥里,他没有立马松手,而是双手顺着对方的手臂一点点滑下落在对方不自觉蜷缩想要抓住什么的手心上。
他轻轻回握住,在雄虫感觉到安稳后才缓缓松开手,转而将床头的娃娃替代地塞进对方怀里。
再抬头,雄虫的眉心依然紧皱。
查利迩轻叹一声,轻轻拨开他紧凝的眉头,又掖好被子才直起身。
他在房间中缓缓走动,直到目光落在某一角落。
那本该是放置戒指展示柜的位置。
亚纳将其藏起来了?
不是。
查利迩隐约明白,不禁轻轻闭了下眼。
毕竟那曾是亚纳当着他面融入戒指之中。
他的视线在房间中扫过,最后落在黑色外套的衣兜上。
他知道,东西就在里面。
只是
查利迩转过身回到床沿。
目光静静地俯视着雄虫。
只是,他不想看。
无论亚纳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他们的感情可以慢慢来。
一天不行就两天三天,半年,十年。
他很有耐心。
但如果亚纳没了。
他如今所得的一切也没了意义。
查利迩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针筒,他俯下身轻轻解开对方的衣服,露出大片白色却消瘦的依稀勾勒出骨头形状的皮肤。
他轻轻摁压一下针筒,里面的水珠顺着针尖滑落,看准后便缓缓将针尖刺入雄虫的皮肉中。
直到里面药水用尽,他才缓慢抽出,重新为对方收拾好衣物和被褥。
好好睡一晚,就没事了。
直起身将周围的痕迹处理干净,查利迩最后看了床铺上的雄虫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他没有在此停留,回到庄园外的飞行器上后,随手将胸口的调制的繁星兰香片丢到一旁
翌日。
落地窗外明亮的天光落入房内,驱散角落最后一片阴霾。
雪白床铺上雄虫不禁轻眯了下眼,悠悠转醒,他眼帘颤了颤,意识模糊许久才慢慢归拢。
一瞬间,眼睛的干涩、身上各处莫名其妙的酸疼都涌了上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爬起身,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胸口,总感觉一阵酸麻的疲累从体内透出来,却找不到缘由。
昨晚,发生什么了?
刹那间头脑有些许刺疼,他不禁捂了捂脑袋。
好像,的确梦到了什么,是很难受的事,应该是噩梦。
但记不得了。
而且他感觉昨晚,嗯
亚纳轻眯着眼。
查利迩,是不是来过。
但记忆实在太模糊了,迷迷糊糊只觉得梦里好似发生什么极其混乱的事儿,遍地的血腥、疼痛。
还有,查利迩。
他记不清了。
亚纳坐在床上沉静良久,才起身洗漱换衣。
然而直到面对镜子,见着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时,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昨天发生的事和得到的消息。
组织或许已经
心头蓦然一疼。
亚纳微微垂下眼帘,平静地洗漱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要不努力去想,似乎已经很难记起一些事。
也不会很难受。
然而将自己收拾完毕后,他坐在椅上却一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心头空空的。
好像没有任何想去做的事,该去做的事。
他沉默地在桌前坐了许久,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得做点什么,可以在查利迩回来之前去寻找蛛丝马迹,他其实不急着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心底依然抱着一丝侥幸。
或许,有其他新的,不一样的信息呢。
至少他不该这样坐在这儿一动不动。
可情绪上却毫无波澜,似乎在昨天的濒临崩溃后情绪进入了反噬。
他好像暂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不想哭不想笑,什么都不想做。
亚纳沉默良久,直到机械体送来早点时,他才勉强回过神。
他还是顺着情绪再休息一天吧。
反正不管能否接受现实,什么都不会改变。
没必要挣扎,只等待查利迩回来的那一天要一个结果。
亚纳心里就这样平静地定下了这两天的生活。
用完早饭后,他认真洗浴过,在机械体的帮助下重新换了套床上用品,也在这时他不禁耸了耸鼻尖。
不知道是否错觉,总感觉有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亚纳静默地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俯身拉开床头柜,只见那天从岛屿上摘回来的繁星兰正静静躺在里面。
哪怕它的生存力够强,此时也盐了吧唧地躺在里面,花瓣彻底失去色彩变得干巴巴灰扑扑。
亚纳将其拿起,熟悉的香气的确来自它。
是这个,让他做了噩梦?就像在岛屿上一样。
本来这是作为线索存在,此时亚纳平静地将它丢到垃圾桶里。
没用了。
换好床铺后,他就在那儿窝了一整天,吃饭什么的机械体送进来就吃。
他还没到拒绝进食的地步,只是没太多胃口。
精神也很疲惫。萎靡。
直到第二日,他的这种症状才稍微好转些许。
他的情绪好像慢慢开始恢复,但那晚的事情依然想不太起来。
他恢复了些许行动力,在这偌大的庄园随意走动着,但漫无目的,没有什么目标。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无论是忘记的事,还是跟查利迩的事,他只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结果,仅此而已。
念起那天的事,亚纳重新开始萌生情绪。
心口逐渐感受到的细密痛楚,竟令他想念起昨天近乎平静的情绪。
他又这样毫无意义的等待一天。
直至深夜。
亚纳没有睡,他静静地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
他本来该去睡的,他的身体大脑都非常疲惫,一阵阵无原因的困倦感席卷而来。
但只要想到查利迩快回来了,他的意识就异常活跃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所以干脆让机械体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底下等候。
他可以等到明天。
偌大的大厅一片光亮,亚纳套着一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光幕上播放的影片。
影片很精彩,评分也很高,但与此刻的他来说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其实什么都没想,但总感觉脑中一直泛着杂音和嗡鸣声填充着他的思绪。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在后半夜,庄园后的空地上响起飞行器的声音时才打断,意识中重新恢复平静。
查利迩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没动,情绪比意想中更加稳定。
大约是前两天已经发过疯,最坏的可能上演了无数遍,所以,已经能够维持了。
他等待着,时间像是被拉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如何都走不到尽头。
但就在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长廊破碎,所有思想在这一刻归零。
“怎么,还没睡。”
查利迩见着亮堂的大厅有些惊讶道,他快速走进,哒哒的皮靴声一下下敲在地上,清晰地回响在四周。
他的手上似乎提着什么,是个纸袋子,隐约有一丝热烟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正好,我给你带了点特产,这东西趁着出锅吃好。”
说着,他将纸袋子放到桌上。
亚纳没开口,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饿?”
查利迩挨着他坐下,得寸进尺的抚了抚他有些发凉的脸。
但亚纳意外地没什么反应。
查利迩只是笑了下,将纸袋拿过来拆开,里面是一块儿黑乎乎的肉饼正滋啦地冒着一阵热烟,但摸着却没那样烫。
烟气飘到唇上时,舔舔还带点咸咸的肉味。
“尝尝。”
他送到亚纳唇边。
亚纳凝视着他的目光,在僵持许久后竟真的低下头,乖乖地咬了一口。
难得听话的样子颇为诡异。
只是原本冷清的大厅,此时似乎显得热闹些。
查利迩喂着亚纳吃了一半,等亚纳不再进食后,他将剩下的吃完。
接着,两虫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坐在沙发上。
亚纳还是维持着怀抱双膝蜷缩的姿势,轻轻将下颚抵在膝盖上。
不知静默了多久,才轻声道,“查利迩,你之前说我有一次提问,绝对不会骗我对不对。”
查利迩正给自己倒水,似乎渴急了,一口喝了大半,等咽完后才调侃道,“当然,这可是你好不容易‘骗’来的。”
要是平时亚纳定然会跳脚的反驳,此刻却不做回答,只继续道,“好,我现在问你。”
话落,他微微侧首,泛着凉意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不能骗我。”
查利迩笑着点点头,无所谓道,“问吧。”
亚纳轻轻低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首领、艾金他们”
“是不是死了。”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霎那间,偌大的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亚纳抿紧了唇,唇色微微泛白,抓着衣服的手用力收紧,勒出一条条痕迹。
一丝丝寒意顺着脊背蔓延上来,四肢也忍不住发颤。
下一刻,耳边却陡然传来一声轻笑。
亚纳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雌虫,只见对方面露戏谑,“你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才搞成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吧。”
亚纳瞳孔骤缩,看着对方一脸笑意的模样,呼吸不禁急促。
他倏然抬手,待他恢复意识时,已然死死抓着对方的领子。
“查利迩!”
他的声音因无力而发轻,却透着一丝压抑的狠意。
大约意识到逗得恨了,查利迩连忙收敛表情,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随后无奈道,“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闲了,一天天在想什么呢。”
他这轻松的口吻,稍微拉回亚纳的神智。
不禁轻拧眉,嘴唇轻颤,“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查利迩笑着收回手轻轻覆在亚纳的手背上,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拨下,紧紧握在手中,缓缓道。
“他们,怎么会死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乌托邦
49
“怎么可能死了。”
亚纳微微睁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军雌。
“我说你怎么给自己弄成这样。”
查利迩笑叹着,摸了摸亚纳发凉的脸,“原来在想这些。”
“看来我让你一虫在家还是寂寞了。”
亚纳怔愣地看着他, 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在迟钝许久后,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微颤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对方, 语气急促道,“你, 你说的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骗你干什么。”查利迩回答自如,慢悠悠地捏了捏他的脸,将嘴巴捏地微微嘟起。
“你这样子”他意味深长道, “看起来有点傻。”
亚纳沉默了下,一把拍给他的手, 兀自背过身去。
他低着头, 手撑着沙发, 情绪依然很不稳定, 大起大落下心跳不止, 声音几乎震得耳膜发疼。
他安静地捂了捂脸,皮肤上冒出的冷汗瞬间沾黏在一起。
猜想
都是假的吗。
大家都没事。
亚纳胸口不停起伏着, 心里灼烧的焦躁和疼痛仍然久久没有缓解。
反而越加剧烈。
一方面是自己得到的信息,明明白白将结果晾在他的眼前, 但另一方面又是对查利迩回答的期望。
能有好的结果,谁希望是差的。
可证据太多,亚纳骗不了自己。
“怎么, 不信我。”身后传来查利迩的声音。
亚纳安静几秒后转身看向对方,“我怎么相信你。”
话落,他凝视着对方, 顿了许久才缓缓道来,“我看到了当初对于战事的报道,组织已经被某派清扫,还有你一直对我隐瞒的态度。”
他垂下眼帘,轻轻闭了闭,“你对我没记忆的事情也不在意,你一直说你爱我,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想让我想起来,难道你不希望我爱你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爱我,或者哪怕我不喜欢你你也要隐瞒。”
亚纳的声音很平很静,问题却格外犀利。
查利迩似乎是被问住了,许久未回答。
亚纳紧闭着眼,手不自觉地蜷缩成拳,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身旁的军雌忽然道,“我怎么会不爱你。”
亚纳抬眸看他。
“只是你当时摔下来伤得位置很不好。”查利迩看着他,抬手轻轻覆上他的后脑勺,“强行治疗很困难,医生说只能让你自己想起来,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办法了。”
他唇角的笑有一丝无奈,“我怎么会不希望你爱我呢,我做梦都想啊亚纳。”
他眼中的情绪做不了假。
亚纳稍稍怔住。
就听查利迩继续道,“你看到的报道没错,当年组织确实不敌新生派而导致解散,有虫战死也是正常,但首领早早发现他们的异样安排撤离,还是有好些遇到正规军活下来的。”
“我记得。”亚纳道,“我刚醒来时你告诉我,是迫于正规军,首领才解散组织。”
“骗你的。”查利迩摊了摊手,随后笑道,“我不是说过有瞒你的,想着既然你都忘了不如编得圆满点。”
他轻叹道,“到底是与新生派对抗,组织损失惨重死了不少,我想着反正残留的都各奔东西,你也不会见到他们,不如跟你说些好的。”
亚纳抿了抿唇,“那首领”
“他没事。”查利迩调侃道,“不过你现在不能这么叫了,要是让其他虫民听到还以为是什么反中央组织复苏了。”
“但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到底有那层身份在,所以他一直隐名埋姓在小星球当投资商。”
看着对方说得有理有据,亚纳心中也变得忐忑,“真的吗?”
“我答应过你什么。”查利迩却反问。
亚纳愣了下,迟疑地回道,“你不骗我。”
“不。”查利迩轻声纠正道,“是只有一次机会不骗你。”
亚纳闭上嘴,看着面前一脸坦然随意的军雌,和信誓旦旦的承诺,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平和的迹象。
对啊,查利迩不会食言的。
就算对方骗他千次万次,但只要答应他,这一次就不会有假。
“你说真的?”亚纳睁着眼紧紧地盯着他,再次道。
查利迩自然地应了一声,随手拿起面前果盘上的橘子,拨开一瓣塞进亚纳口中。
嘲笑道,“你就是太闲了,想这种事情。”
橘子淡淡的酸甜味在舌尖蔓开,亚纳的眼睫颤动了下,缓缓垂下。
头一次对对方的嘲讽的语气感到安心。
如果是真的,被嘲讽一下有什么关系。
可到底只是言语,即便有对查利迩承诺的信任在,他依然有点不安心。
正沉思着,试图寻找验证的方法时,身旁的军雌忽然道。
“这样,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他们。”
亚纳倏然看向他。
只见查利迩淡定地又给他塞了一片橘子,“终端上没联系都正常,你那两个下属都结婚了,孩子满地跑,加上他们有案底一直待在边缘星,又过去十几年没什么联系。”
其实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是,“过几天带你们见一面,想的话就加回来。”
“真的吗!”
亚纳难得激动道,紧紧抓住查利迩的胳膊。
无论什么话什么信息,那都不及看到真虫。
只要见到他们,那不管什么猜测都不重要了!
“这么高兴?”
查利迩有些不悦地捏了下他的脸。
亚纳连忙应了一声。
难得没在意对方的小动作。
但很快又询问,“他有案底,你没有?”
查利迩冷笑,“我跟他们能一样?以我的功绩早就没那些事了。”
亚纳没跟他犟嘴,反而小心翼翼道,“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不怕我骗你?”
亚纳摇摇头,“我会自己想。”
接着才道,“之前在岛上我问你的那朵花,你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似乎已经说到这里,查利迩也不再隐瞒,他微微拉过亚纳,将对方半揽到怀里,“当初战乱逃命,你日夜惊醒睡不着,就靠着那东西睡觉,但毕竟是那种环境下用的,你现在再用着就容易做噩梦。”
亚纳想了下,的确在自己两次噩梦后都会嗅到那个气味。
好像,是真的。
“不过,也是被你算计。”查利迩低下头,轻声道。
当时亚纳佯装被他气到,在放松警惕时忽然拿出,的确让他意料不及。
亚纳被他看得不自觉偏过头。
查利迩无奈轻笑,俯身将他抱住,下颚抵着毛茸茸的发顶。
“总之,别乱想,我带你去见他们。”
亚纳靠着他肩膀,沉默许久。
“好。”
查利迩又剥了点水果塞雄虫嘴里,才将对方哄上去睡觉。
此时,天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亮了。
未开灯的卧室因旁边巨大的落地窗而有些光亮,外面大片大片的月光落在床铺上。
亚纳在查利迩的注视下钻进被窝,刚躺下便见对方伸手帮他拉了下被角。
“好好休息。”
查利迩半蹲下身,摸了摸雄虫有点发热的额头。
但脸庞却是凉的。
他想了想,“等等。”
随后去外面取来一小瓶药剂扶着亚纳喝下,待喝完后才帮对方掖了下被子,轻道一声晚安离开房间。
‘咔擦’
房门关上的刹那,查利迩的神色归于平静。
他径直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到位置上开始远程处理军务。
这两天,其实他真正出远门的时间不过一天,其余时间都在附近徘徊。
他知道的,隐瞒亚纳这件事是临时起意,有太多的漏洞。
而就算他天衣无缝,以对方的直觉也总会发现异样。
堵不如疏。
那就发现吧。
任由他去探寻有限的线索,怀疑、猜测,直到得到那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然后,就到此为止了。
雄虫会短暂的崩溃、不能接受,难以置信又不敢面对。
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没有那些虫已经死亡的证据,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臆想。
这恰恰是篡改一切的关键。
他在猜测中崩溃,却得到另一个‘真实’又美好的证据,心会在这一刻彻底倾斜,本能奔向更美好的结果。
哪怕,这个‘真实’其实也是假的。
但是真相太痛苦了不是吗,亚纳。
已经感受过,仅仅是猜想仅仅没有证据就这样痛苦了。
既然这样,不如去接受一个虚假又美好的真相。
甚至于,所谓说真话的机会。
也不过是令其留在虚幻中的助力。
‘真实’的信息。
怎么可能?
不过。
在一众真真假假的消息里,有亚纳对他曾经印象的加持,这句所谓的承诺,自然会令他深信不疑。
令他更相信他,更相信美好的‘真相’。
想到当初答应他时,亚纳毫不迟疑信任的模样,查利迩唇角不禁扯出一丝弧度。
却没有丝毫笑意。
十七年了。
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会变的。
他也不例外。
所以,永远留在乌托邦里吧。
亚纳
天边渐亮。
查利迩暂时处理完军务关掉终端,他静静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沉默良久。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才缓缓睁眼,看着桌子兀自出神。
直到目光落在果盘上时,他动了动手,随意拿起其中一枚橘子,缓慢剥开。
刹那间,昨晚见到雄虫时,对方茫然无助的模样依稀浮现。
他沉默地将橘子塞进口中。
极致的酸味在口腔中迸溅。
没事的亚纳。
之后,你会是最幸福的。
第50章 第五十章 新综艺
50
清晨。
亚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脑中空白许久才逐渐想起昨晚的事。
大家都没事。
很快就能见到了
亚纳眯了眯眼,抱着被褥闷闷地将脸埋进去。
他不知道在床上窝了多久,才慢吞吞地起身, 现在已是十一点多,外面太阳亮得厉害,整个房间都被照得格外亮堂。
洗漱、穿衣。
待亚纳打理好下楼时, 有淡淡的烤面包香飘来。
他今天穿得比以往亮眼,没再抵触衣柜中华丽的衣服, 随意挑选一件白色的穿。
白色柔软的布料非常服帖,轻轻覆在他的皮肤上,袖口边沿编着蕾丝花纹, 装饰的白色线条在微蓬的袖口上穿出几个交错的十字,最后轻轻垂落, 随着他走动时微微晃动。
领口是柔顺的丝绸面料, 些微蓬松地搭在肩头, 在天光下反射出一点淡淡的彩光。
除此之外, 脖颈上竟也破天荒地戴了一条宝蓝色的项链, 点缀纯白的衣料,映衬得肌肤越发雪白。
亚纳自然地来到餐厅, 在之前的位置上落座。
也在这时,查利迩端着餐盘过来, 烤得金黄的面包片交叠着放在盘中,上面淋了一层黄色的芝士,又细节地点缀上些许白色绿色的碎末。
查利迩早已听到动静, 本带着一丝笑意看来,却在目光触及亚纳的模样时陡然愣住。
一丝难以觉察地疑虑闪过。
亚纳抬眸就撞见对方直直地盯着他。
不禁道,“怎么了。”
查利迩很快收回情绪, 俯身将盘子放到他身前,轻笑道,“没什么,只是”
“你今天很好看。”
亚纳稍愣了下,瞥开视线,淡淡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查利迩很清晰感觉到他的变化,但见对方的模样,还是稍微放下心。
应该没想起来。
他照常在亚纳对面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亚纳也时不时回应几句,只是比较平淡。
就见查利迩忽然放下叉子,低声道,“你生我气了?”
亚纳一停。
抬眸看向他,等待半晌后才缓缓道,“没有。”
“只是,没缓过神。”
查利迩推开椅子起身,走到他身旁,一手撑着桌沿微微俯身,“行,不过有件事告诉你。”
亚纳将最后一块儿面包塞入口中,侧首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给你接了一档新综艺,一周后播出。”查利迩道。
亚纳有些愣神,显然没料到。
“这几天你没上星网看过吧。”查利迩笑着捏了下他的脸,随手划开他的终端,“自从节目上映后,你讨论度还不错,导演求了几天找到我,想请你再参加一档综艺。”
既然有导演上门求虫,显然讨论度不仅是‘不错’这么简单,事实上,各个版区的热板都被霸占了。
#雄虫也具备的超绝求生能力#
#上将和雄主的'私/密'二三事#
因着被其他事占据时间,亚纳根本不清楚这些,自然也不会上星网看。
然而星网上关于他的剪辑视频还有各种小段子八卦,早就铺天盖地,除此之外,就是维洛的黑料,卡托司的婚姻,还有霍托弗的病情。
总之这段时间星网上热闹得很。
“但因为上次太多危险被协会那边敲打,这次的条件不会再那么苛刻。”
查利迩在亚纳身旁坐下,“而且这次的薪资也非常不错,相比上次翻了两倍。”说到这他顿了下,无奈笑了笑,“只有你的。”
亚纳垂下眼帘,其实不太提得起兴趣。
但也不知怎么的,想到那天簇拥着来要签名的虫们,心下又有些奇怪的情绪。
“而且这次的地点也不偏,就在艾金所住的星球。”
熟悉的名字令亚纳一惊,倏然看向对方。
“不是说要带你见见他们。”查利迩拉过亚纳搭在椅子边沿的手,握在掌心,“我想这次机会不错,但或许只能叫来艾金和杰恩,首领得令挑日子,其他队员嘛,早就散得七七八八。”
说着,他的手微微收紧,包裹着雄虫泛着凉意的手,“不过你要是想,我也能帮你联系联系。”
亚纳不自觉轻抿了下唇,“不用了。”
“既然都已经分开就不打扰他们,我就见见那几个。”
“好。”
查利迩一口答应下来。又问,“综艺你怎么想。”
亚纳沉默。
他最初上综艺本就是为了攒点钱跟查利迩离婚,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变故,明明前几天还想着一定走,可现在
不如,再等等。
等见过首领再做决定。
至于综艺。
随便去去也可行,如果见过艾金他们,一切顺利的话就当给自己攒的钱,最后还是要跟查利迩分开的。
如果不顺利那也不重要了。
但保险起见,亚纳还是问了句,“这次要多久。”
要是跟之前一样要待上一两个月,他恐怕得考虑一下。
“最多半个月。”查利迩道,“毕竟被严打了,这次很简单。”
“行。”亚纳点点头,应下。
接着就见查利迩掏出一张卡塞到他手心,“跟本尼要来的补偿。”
亚纳顿了下,抬手接过。
随后就要塞进口袋,被面前的查利迩摁住动作,挑眉问道,“不看一眼?”
亚纳这才放到终端上扫了下。
3亿。
他一怔。
“这么多?”
本来以为只会象征性赔个一亿左右,像对方承诺的多于奖金就行。
“失误到我们身上,不扒他点皮不划算。”查利迩笑道,“他靠着这档节目现在赚了不少,特别是你,热度很高,所以花重金也想请你再拍一期。”
亚纳默默划出一部分,将剩下地塞查利迩手中,“你的份。”
当初答应给查利迩10个点。
“我已经拿了。”查利迩道。
“划都划完了,就当我送你的。”亚纳依然要给。
“那你不如送我点别的。”查利迩却盯着他,饶有兴趣道。
亚纳抬眸,与他对视。
就见对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了点脸,“你真的亲我一下。”
亚纳:
停住两秒,缓缓吐出两个字,“做梦。”
“你瞧我今天给你做的饭,怎么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查利迩厚着脸皮继续索要。
亚纳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做。”
对方也毫不留情,“你做得太难吃了。”
亚纳:
两虫大眼瞪小眼片刻。
就在查利迩欣赏够了他的表情,准备起身时,亚纳忽然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便凑过去,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搭着对方的肩膀,歪了歪头,轻轻吻在了查利迩的唇角。
查利迩一怔,罕见地有些愣神。
亚纳并没有一触即离,反而等待了几秒,才缓缓退开。
“算我还你的。”
“可以了吗。”
他说的,是之前自己用咬换一次承诺的事。
查利迩难得好半晌没有反应,亚纳耐心地静看着。
直到对方终于有所意识地眨了下眼。
漆黑的眼珠动了动,紧紧凝向亚纳的方向。
他沉默两秒,忽然笑着叹了口气,“都说结婚的夫夫有七年之痒。”
这话有些突兀。
亚纳一时觉得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有些发热,稍微缩了缩,却被一把拽住。
下一刻,只见查利迩陡然拉近,俯身捏着他的脖子用力吻住。
亚纳微微瞪大眼睛。
搭着的手改为抵着,但从纯粹的力量上哪里比得过,硬是被抓着亲了片刻,才被猛地推开!
分开的瞬间,亚纳赶忙弯身紧紧捂住嘴。
唇上已然湿润一片,还有些刺痛和麻意,才这么短短几秒,可见对方吻得有多用力。
“你”
亚纳倏然抬眸。
却看着查利迩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蹭去唇角的痕迹,随后俯身紧紧抱住他,宽大的手牢牢往怀里压着他的脊背肩膀,下颚抵在发顶,像是要将他整个装入怀中。
“但我感觉。”
查利迩轻声道,“十几年,我越来越爱你。”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百般欺骗。
他不能再失去亚纳了。
亚纳贴在他的胸口,身后的手紧紧按压,像是恨不得将他融进去一般,他贴在对方的脖颈上,能清晰听到热烈跳动的脉搏。
查利迩
等待片刻后,在对方放松力道时,亚纳再次推开,这次干脆起身退开几步。
只是他没说什么,深深看了军雌一眼,转身离开。
独自回到房间。
亚纳卸力地坐到椅子上,他一手支着下颚,眸光静静地定在某处似在思考什么。
不知多久后才起身,他将那只碎裂的戒指翻了出来,看了良久,最后打开终端调出一个联系方式的聊天框。
亚纳:菲兰
几秒过后。
菲兰:亚纳阁下!/惊讶/
菲兰:阁下,您没事了吗,现在怎么样
菲兰:是不是我给的东西不好,对不起阁下
菲兰:这几天不敢打扰您
亚纳看着一连串冒出来的几条消息,手下动作停了停,这才缓缓输入。
亚纳:我没事,跟你没关系
亚纳:来找你,是想你帮个忙
菲兰:!
菲兰:阁下您说,我一定帮您!
亚纳:下周的综艺,你参加吗?
菲兰:/呆滞/
菲兰:阁下,邀请收到了,但因为下周已经约了另一档采访所以只能推掉,您打算去吗/后悔/
菲兰:早知道您去,我就一起。
亚纳:你不去正好
菲兰:/呆滞/
亚纳:综艺开播的时侯,帮我去查一件事
很快,他发过去一个地址,正是他最开始醒来的医院。
亚纳:调查一下我的档案
亚纳:我教你怎么做,不要惊动协会
